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全城百姓都在逆CP > 11、祈愿
    赫连澜实在没什么照顾醉鬼的经验,好在邢安星意识还清醒,只是下楼时步伐有些不稳,他便一直没敢完全放手。


    严舒见状快步走上前:“还是让奴才来扶公子吧。”


    赫连澜看着他纤细的胳膊沉默了片刻,最后道:“不必了,你去将桌上的兔子灯提着。”


    他想,邢安星之前不小心烧了兔子灯还掉眼泪,这次可不能再把他的灯给弄丢了。


    邢安星此刻还不清楚自己在赫连澜心中的形象已经从深谋远虑的一国储君,沦落成了为一盏兔子灯哭闹的小可怜,他努力稳住身子,重申道:“我真的没醉!”


    赫连澜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并未接这话,小心扶着他出了食肆。


    祭月仪式此时已经结束,但正如刚刚那个小贩所言,河边的确十分热闹。


    祭台周边的架子上挂满了彩灯,彩灯下便是写着谜面的彩条。他们去得迟了,不少灯下悬挂的彩条已经被人取走,用来兑换一旁的荷花灯,留下的都是些较为困难,旁人解不出的难题。


    邢安星被赫连澜带着停在一盏仍悬挂着彩条的彩灯前,他微微仰头,努力去看彩条上的谜面,可彩条被夜风吹得来回晃动,那些原本熟悉的文字便也像是不断变化一般,让人看不真切。


    他有些不耐,索性抬手将彩条取下。


    一旁一位同样在看那彩条的男子不满他的行为,几乎是立刻出声制止:“小公子,这彩条可不能随便取,得猜出谜底才能摘。”


    赫连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们能猜出来。”


    男子见他们显然是喝了酒,不信他们所说,也不挪步,就在两人跟前站着。


    邢安星并未理会他,将彩条拿到眼前,终于能好好看清上头的字:“未入灯谜之门。打一成语。”


    赫连澜略一思量,便道:“羊入虎口。”


    这二者看来毫无关系,男子不解,问:“为何是羊入虎口?”


    “‘未’位列第八位,属‘羊’,灯谜又称文虎,将二者带入,不正是羊入虎口?”邢安星也想到了答案,只是被赫连澜抢先了一步说出,他心有不甘,解释完后很快抬头去寻下一张未被摘走的彩条。


    男子不知为何仍跟着他们,只是这次他再次直接伸手取下彩条时,对方不再出声。


    邢安星念道:“春风吹又生。打一字。”


    这次赫连澜连想也未想,脱口而出道:“茁。”


    “南望孤星眉月升。打一字。”


    “庄。”


    “四面山西虾戏水。打一字。”


    “思。”


    “风里去又来,峰前雁行斜。打一花卉。”


    “凤仙花。”


    邢安星每次念完谜面,赫连澜皆能很快给出答案,不多时,他手上的彩条已经摞成了一小叠,两人一来一回间,也吸引了不少大人孩童围看,邢安星却是不满,再次站到一张彩条前时,他道:“你来念。”


    赫连澜依言念道:“乍看一人不足,实则双人同行。打一字。”


    他话音才一落下,邢安星便立刻抢道:“伴。”


    赫连澜低笑了一声,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是哪儿惹了对方不快:“得来的花灯全是你的。”


    邢安星本就只有二三分的醉意,被秋风一吹,此时已经散了大半,可他听着男人含笑的话语,不知为何却仍觉面颊发热,过了半晌才小声嘀咕:“才不是为了花灯……”


    习武之人耳力本就更佳,赫连澜听清了他的话,便又道:“这些灯谜你全能解出来,我知晓的。”


    两国停战后往来颇密,却仍未完全放下戒心,皆有探子将对方朝中的消息拟册呈上。


    因此赫连澜知晓冉郢皇子天资聪颖,三岁识字,五岁习武,七岁已能挥笔赋诗,更知晓他一手丹青笔精墨妙,栩栩如生。


    可再多旁人的描述,也不及亲眼所见。


    十年前,他领略了邢安星能文能武,小小年纪便善解人意,十年后他体会到了邢安星谦逊有礼,重情重义。


    此刻,他只觉此人一颦一笑皆是可爱。


    邢安星不知赫连澜心中所想,带着几分被点破心思的窘迫,不接话,转移话题道:“我们去换花灯吧。”


    “好。”


    两人走到兑换花灯处,对着坐在桌后的书生一一说出谜底,那书生显然早已经注意到了那头的动静,待两人说完便起身拱手作揖:“我本还忧心今年的谜面出得难了些,剩下的这些花灯怕是派不出去了,没想到能遇上二位,才学渊博,在下佩服。”


    邢安星也有些惊讶:“解谜虽难,但要写出这样的谜面更是不易,我本以为出题者是位学识渊博的老者,未曾想阁下如此年轻,不知阁下是否有功名在身?”


    他早便注意到彩条上的字迹行云流水,谜面涉及颇广,又见对方不过二十出头,只觉对方将来或许能为朝廷所用,故有此一问。


    不料那人闻言,神色暗淡道:“鄙人家中遭逢变故,如今不求功名利禄,但求能让家人吃口饱饭。”


    说完他垂眸将桌上剩余的荷花灯向前推了推:“此处有笔墨,可将灯芯取出写上心愿,再将花灯放入河中祈愿,二位请自便吧。”


    见他不愿再谈,邢安星也不勉强,取过一支笔递给赫连澜:“澜大哥,我们写一些,剩下的便分给那些孩子吧。”


    “好。”两人将剩下的灯谜都答了,有二十余盏荷花灯,自然写不完,正好分给刚刚围观的孩童。


    邢安星自己也拿起支笔,一旁的严舒已经替他将荷花灯中的纸条取出,他便写道:“愿冉郢风调雨顺,国泰明安。”


    重新取了一张纸,又写:“愿家人平安喜乐,无病无灾。”


    除此之外他似乎也没什么愿望,生在帝王家,衣食无忧,亦不需要为了权势而争斗,已经比世上大多数人幸运。


    他停下笔,将两张纸条卷好放入灯中,却忽然想起自己的父皇父后,犹豫片刻,便又提笔写:“愿能得一人同心合意,琴瑟和鸣,相伴终老。”


    一个愿望给冉郢,一个愿望给家人,一个愿望给自己,上苍应也不会觉得他太过贪心,想到这儿,他转头去看一旁的赫连澜,却发觉对方面前只摆着一盏写好的花灯,此刻正扭头在看一旁的孩子玩耍。


    也不知澜大哥许了什么愿望。


    会是保佑苍川,保佑家人还是……


    他脑中思索着,手上便仿佛无意识一般,写下了“赫连澜”三个字,恰好这时赫连澜直起身向他走来,问道:“写好了吗?”


    他恍然回神,看着自己在纸上写下的名字,像是生怕对方察觉一般,飞快地将纸卷起塞入灯中:“好了,我们去湖边放吧。”


    严舒替邢安星拿着前头写的两盏,邢安星自己则拿着后写的两盏,几人一道走到湖边,夜里风大,莲花灯放入湖中,轻轻一推便飘走了。


    回客栈的路上,邢安星忍不住好奇道:“澜大哥许了什么愿望?”


    赫连澜没有回答,反是问道:“星儿许了什么愿望?”


    邢安星想起自己最后那张纸上,莫名写出的名字,有些心虚地扭开了头:“不想说就算啦。”


    赫连澜果然没有再说什么,待走到邢安星所住的客栈外,他才开口:“明早见。”


    “明早见。”邢安星冲他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入客栈。


    其实并非赫连澜有意隐瞒,而是刚刚,在那明亮的圆月之下,他看着邢安星认真祈愿的模样,鬼使神差地写下了——愿星儿心想事成。


    他也不会想到,那两盏越飘越近,最终挨在一块的花灯上,亦被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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