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蘅三姐弟准备出发时, 天还很黑, 一眼望不到光的黑色，家家户户都闭着门户，只偶尔有几声鸡鸣狗吠传来，三人推开房门, 卫菡从堂屋里把三轮车给推出来, 这辆三轮车是租借的柳行云家的，必须要还给他家了, 因此，卫蘅三姐弟打算进县城前, 就把车还过去。
所以，他们必须要很早就出发。
车子刚从堂屋推出来, 发出了一点响动，惊醒了睡在里屋的黄翠香，她起先是吓了一大跳, 以为家里来了贼，第一时间披了衣裳，往身上随便一套，就急忙下床，走出来一看，发现卫蘅姐弟三个模糊的声音, 黄翠香皱起眉头, 道：“这乌漆麻黑的，你三个是想干嘛去？”
因为三人决定去州市，这个决定只他们姐弟三个都同意了, 并没有跟别人说过，包括黄翠香在内, 此时黄翠香是不知道的。
卫菡有点紧张，略无措的看向卫蘅与卫锦。
卫蘅想了想，便道：“奶奶，我们今天去州市，早上10点的火车，家里的东西，我们都已经整理好了，不用你担心，菜园子里还有很多蔬菜，你想吃的话，就自己去摘吧。”
黄翠香一听，顿时皱起眉头，“什么？你们要去哪里？”
卫蘅道：“州市。”
黄翠香眉毛竖起来：“谁同意的？”
卫蘅道：“我妈妈同意的，我们坐车直达州市，她会在车站接我们。”妈妈周凤当然不知道，他们三个是临时决定的，并没有跟家长说过，而且如果跟妈妈说，妈妈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卫蘅只能说谎。
黄翠香急急走过来，道：“这么大的事，周凤怎么没跟我提过？你们仨去这么远的地方，胆子很肥呀，不知道外面很多蛮子、拐子专门偷小孩吗？”
蛮子、拐子，是金安县这边的土话，指的是一些专门干坏事，比如偷孩子，打孩子，拐骗孩子……这类的人，一般小孩子听到有拐子、蛮子来了，都会害怕，但现在这种恐吓，如果换做卫蘅五六岁的时候，她一定很害怕，可现在她毕竟不一样了，见识也多了，因此一点也不怂。
卫蘅道：“我们全程坐在车上，哪里都不去，而且外面的城市到处都有警察叔叔，警察叔叔会负责抓坏人的。”
黄翠香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赶紧回去睡觉，别折腾。”
卫蘅握着门把手，看着一脸不高兴，但眼底隐藏着一丝担忧的黄翠香，心中不由叹口气，奶奶的脾气真不算好，是那种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她虽然偏心四儿子一家，但也没有真正做过损害其他几个儿子家庭的事情，相反，因为卫家三房一直住在祖宅这边，跟黄翠香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也时不时给予一点帮助……
卫蘅讨厌奶奶黄翠香吗？
并不讨厌。
卫蘅喜欢奶奶黄翠香吗？
也并不是很喜欢。
但，她对奶奶还是有基本的尊敬的，于是，卫蘅仔细解释了一番，道：“奶奶，你就放心吧，我们这次去一定不会有事情的，我妈妈已经跟司机说好了，我们中途都不用下车，到了车站，就在车站等着我妈妈就就好了。”
接着，卫蘅又仔细解释了几句，黄翠香一个老婆子，一辈子都没走出过金安县，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金安县的县城，还是十年前走路去的，对于外面的时间，黄翠香是真的不知道，也完全不理解，更觉得非常不安稳。
州市？
州市在哪里？那可是在隔壁省的隔壁省，离着松阳村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啊，黄翠香完全想不到会有多远，这么远的地方，万一三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情，那咋办？
所以，黄翠香第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阻止卫蘅姐弟三个。
黄翠香哼道：“你们翅膀硬了，这么远的地方都敢去了，我是管不住你们了。反正，你们今天要是走出这道门，就别想再回来。”
卫蘅：“……”
这叫什么话？
这不是成心找茬吗？
也就卫蘅不想跟她计较，才不往心里去，因此，卫蘅哼哼道：“奶奶，你别忘记了，咱们家已经分家了，这扇门，到这块地方，还有这里，都可是属于我们家啊，我们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不回来，你难道还能管住我们？”
黄翠香一噎。
卫锦这会儿心心念念要去州市找妈妈，这会儿将奶奶不让去，立马就气呼呼道：“我们就要去，你管不住我们。”
黄翠香一听，更是气得差点晕倒。
这一个个的，全都是不省心的。
黄翠香当即骂道：“你们爱去就去，反正我管不住。”
说完，气呼呼地转过身。
卫菡是姐弟三个中脾气最温和的，她见场面十分尴尬，便赶紧上前一步，走到黄翠香面前，温声说：“奶奶，我们就去几天，很快就回来的，您就不用担心了，等我们回来，给您带那边的花布回来，您之前不是夸那边的布样式新奇吗？我们回头看见了，就给您带回来。”
黄翠香背对着卫菡，梗着脖子，气呼呼道：“谁稀罕你们的花布，以为你们自己兜里有多少钱似的。哼~”
卫蘅笑道：“我们没钱，那就不买了。”
黄翠香：“……”
黄翠香哼道：“谁稀罕。”
卫蘅道：“奶奶，我们车票花了一百多块呢，如果赶不上车，车费是不退的，我们得急着赶路了，要走了啊。”
黄翠香肩膀抖了抖，梗着脖子道：“到了记得给家里打电话。”
卫锦是个急性子，一听到这话，就知道奶奶奈何不得了，于是，也顾不得什么，急忙就拉着自己大姐、二姐的手，催促道：“大姐，二姐，我们走，赶紧走。”
他就怕晚了一步，奶奶就不让走了。
卫菡脚步顿了顿，回头，对黄翠香道：“奶奶，您就放心吧，我们到了州市就给您打电话。”
黄翠香犹豫再三，忽然道：“你们等等。”
卫锦不想等，硬拉扯着两个姐姐走。
黄翠香瞪了一眼卫锦，便急匆匆走进自己房间，只听一阵悉悉索索，很快，她就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个东西，是用旧报纸包裹着的，一时半刻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黄翠香往卫菡手里一塞，道：“拿着吧。”
卫菡一愣：“奶奶？”
卫菡不敢要，塞回去，黄翠香是个霸道脾气，眼睛一瞪，就把卫菡瞪住了：“给我拿好。”
卫菡捏着旧报纸包裹的钱，一时间手足无措。
黄翠香哼道：“路上买点东西吃，还有，去菜园子里摘几个奈李子带着，路上解渴。”
一听这话，卫蘅震惊了！
这还是那个抠门奶奶吗？
要知道奶奶菜园子里的那棵奈李树，她护得跟什么似的，每年结出来的果子，只肯给一点点给卫蘅姐弟三个吃，因奈李个头很大，基本有小孩拳头粗一个，而且特别甜，汁水饱满，很受人喜欢，因此，黄翠香每年都只留几斤自家吃，其他都是挑去集市卖掉的。
奈李的成熟季节，恰好就是盛夏。此时，果树上挂满了果子，勾得人馋虫都起来了。昨天卫蘅窥着那颗奈李树，还打过注意呢。
不想，奶奶竟然让他们去摘？
卫蘅直接调侃道：“奶奶，你还是我奶奶吗？别不是换了个人吧？”
黄翠香听到这话，当即沉下脸：“你一个屁孩子，还消遣你奶奶呢？赶紧的去摘，我告诉你只准摘10个，多了不给，我还要留着卖钱呢。”
“嘿~”卫蘅听了，提起裤子就跑，一溜烟就往菜园里去。
黄翠香在后面催促：“就只准摘10个，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听到才怪呢。
卫蘅打开菜园门，就往奈李树上爬，一会儿的功夫，就摘了好几个，还专门挑大个头的摘。
卫锦跟在后面，也要上树。
卫蘅道：“你别上，你爬不上来，我扔给你，你就在下面接住。”
卫菡稍稍矜持一点，看到妹妹与弟弟就跟抢劫一样，忙道：“好了，就摘几个，够我们吃的了。”
一会儿的功夫，卫蘅就摘了三十几个，她想了想，也觉得够了，奶奶那抠门性子，摘多了搞不好她真的会气，于是，卫蘅见好就收，一溜烟地从果树上跳下来。
才12岁的她，常干农活，身子骨健康，这会儿身姿灵敏，从三米多高的树上跳下，屁事没有。
待姐弟三个从菜园子里走出来，黄翠香到底不放心，凑过去看了一下，见他们没太过分，终于放心了些，只是嘴上还是哼哼唧唧，说了一句讨嫌的话：“不是让你们只摘10个吗？”
“咋摘这么多？”黄翠香哼哼道。
卫蘅咧嘴一笑：“这不是天黑吗？看不清楚，一摘就摘多了。”
黄翠香翻个白眼，道：“赶紧的骑着车子，对了，把你妈妈那边的工厂地址写下来给我，还有电话号码。”
这是不放心，要留个地址、电话呢。
卫蘅掏出笔纸，唰唰写下，说：“给。”
黄翠香瞥一眼，道：“你别糊弄我不识字，写的都对吧？”
卫蘅无语道：“奶奶，这个我还能骗你呢？”
“关键是，我骗你干啥呢？有啥用呢？又不会多几个奈李子吃。”
黄翠香脸一黑，把纸条一手，便装进了兜里。
接着，她转身就进了屋里，似乎不打算再理会卫蘅姐弟三个，隐约间，卫蘅听见黄翠香嘀嘀咕咕几句，说什么翅膀硬了，什么都敢做了，真是一点都不听话了。
卫蘅与卫菡对视一眼，卫蘅道：“姐，我们赶紧走吧，不然时间不够用了。”
卫锦催促：“走走走。”
第62章 还三轮车
看了一下天色, 卫蘅三人没有再拖, 卫菡踩着三轮车，卫蘅与卫锦坐在车斗里，随着卫蘅双脚用力一蹬，三轮车发出一阵哐当响, 车子缓缓地向着村口的沙土路上走去。
盛夏的天, 尽管是凌晨，但天气很舒服, 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凉意，相反, 坐在三轮车上的卫蘅姐弟三个心中却是一片火热，一片对州市的向往, 对见到妈妈的期待……
哐当~
哐当~
哐当~
卫菡一直坐在前面用力脚蹬，但现在的山路实在是太陡峭了，时不时的会来一个陡坡, 没办法，眼看着姐姐怎么都蹬不上这个斜坡，卫蘅道：“大姐，停下，我下来推车。”
卫菡想了想，点头：“嗯。就推一下, 我就可以骑上去了。”
当卫菡将车停下, 卫蘅利落的跳下车，卫锦见状，也想要跳下来帮着推车, 惹来卫蘅一句不客气地调侃：“你别下来了，就坐在车上吧, 你那小短腿，都没有车身高呢。”
卫锦一听，不高兴道：“二姐你乱讲，我前儿还帮你们推过车呢，你忘记啦？我推的可好呢。”
“哎呀，我还真的忘记了……”卫蘅听了，忍不住笑，说：“好吧，上次你推过，但你现在别下来了，我们赶路呢，等会儿姐姐踩着车子上了这个斜坡，就到下坡路了，我还要跑一段路才能追上你们呢，你还是坐车子里吧。”
她把挣扎着要下车的卫锦给制止住，接着，用力一推，卫菡趁机用力脚踩，车子很快就上了这个斜坡。
接着。
车子一路下滑。
留卫蘅一个人站在原地，四周漆黑，树影重叠，远处是一座座的山，她其实心里是有点害怕的，因此也不敢耽搁，立马就追着下滑的三轮车后面跑。
卫菡一到坡底，便将三轮车停下，转过头去看身后的妹妹：“阿蘅，快点上来。”
“来了。”
卫蘅大叫一声，冲到三轮车后面，抓着车厢，一跃而上。这会儿，她十分感激自己这具经常干农活的身体，不仅结实，还特别灵活，爬树下河，无所不能，爬上三轮车这点小事，当然也不在话下。
重新坐到车上，卫蘅总算没不害怕了。
旁边，卫锦嘿嘿笑她：“二姐，你是不是害怕了？”
卫蘅板着脸，不理他。
卫锦继续笑：“你肯定是害怕了，我就知道你会害怕，你一个人都不敢进山里的，每次打柴还要我陪着去的呢，嘿——”
卫蘅：“……”
自己进山打柴，还要卫锦陪着？
这么久远的事情，抱歉，她已经忘记了。
卫菡在前面蹬车，卫锦与卫蘅坐在车斗里面，虽然天色很黑，但卫锦整个人快活的跟出笼的小鸟似的，一路上哼哼唧唧说个不停：“大姐，二姐，你们说州市是什么样的啊？会不会有很高的楼房啊？”
卫菡专心骑车，顾不得回答，卫蘅却哼道：“那当然。”
卫锦一听，瞪大眼，还用手比划着：“是不是这么高，这么大？”
卫蘅瞧着他那小手小脚，哼哼道：“那可比你手比划的要大，大几百倍，几千倍吧。”
“啊！！！”卫锦惊呼道：“几百倍，几千倍是多大啊？”
卫蘅趁机笑道：“这就是你读书不用功了，几百倍、几千倍有多大，学校有教的啊。”
卫锦一脸苦恼，思考着老师到底有没有教过他。
姐弟三个走走停停，终于，在黎明时分抵达了外婆家所在的小村庄，此时，村里已经有扛着锄头的村人走在田间劳作，第二茬的秧苗早就已经种下，正欣欣向荣着，三轮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引起田间人的注意。
“喲，这不是阿蘅几个吗？又来看你外婆呢？”田间，一位老婆婆抬起头，看着卫蘅几个，便笑着问了一句。
卫蘅忙道：“是呢，婆婆，我们来看我外婆呢。”
婆婆笑了笑，说：“快去吧，你外婆应该还没下地呢。”
哐当~哐当~
卫菡将三轮车蹬的飞快。
终于，抵达了外婆家。不过，外婆颜秋香女士早就出门了，卫蘅三人没在家里找到人，出去菜地一看，正在菜地除草呢。
因为村子挨着金安县很近，且旁边还有一条河，灌溉很便利，村子里都种着蔬菜，再将蔬菜挑到县里卖。
一年到头，卖菜也能换点钱用。
因此，村子里对种菜这事儿是非常积极的。
颜秋香一看到卫菡三姐弟，顿时皱起眉头：“你们仨怎么又来了？”这姐弟三个一放假就四处捡垃圾，收破烂，骑着三轮车满县城的走，这事儿其实颜秋香是很不赞同的，但奈何几个外孙不听她的，她管不到。
这会儿，看到三人，颜秋香一想，便知道他们这是又起早贪黑了，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心中重重叹口气：【哎！卫老三要是跟他的三个孩子学一学，勤快点，日子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颜秋香忙问：“都吃过了吗？”
卫锦赶紧点头：“外婆，我们吃过了呢，我们今天要去州市。”
颜秋香一听，当即皱起眉头。
接着。
卫蘅几个好一顿说，总算把颜秋香给说服。
听到三姐弟是找柳家还三轮车的，颜秋香当即道：“我去找柳老师。”这车当时是跟柳家说好租借的，一天给1块钱，颜秋香当时帮着砍价，砍成了一个月20块，柳爷爷倒不计较这些，便同意了。
颜秋香推着车子，便要去柳家，卫蘅有一段时间没去柳家了，也不知道柳行云回来没，便也想跟过去看看。
走到大石榴树下，柳家屋顶上正冒着袅袅炊烟，颜秋香老远便喊：“柳老师，这车子给你还回来了。”
柳爷爷是村里的老教师，一直教书育人，上到卫蘅妈妈周凤，下到柳行云这些七八岁的小孩子，柳爷爷都教导过，柳爷爷是今年才退休的，因此，村里人还是称呼他柳老师。
柳爷爷听到门外有人喊，便洗干净手，走出门，一看到卫蘅与颜秋香，就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说：“哦，是阿蘅来了啊。”
“爷爷！”卫蘅眼睛亮晶晶的，露出灿烂、开心的笑容，看着柳爷爷，柳爷爷从厨房走出来，却穿着干净、整洁的中山装，从头到脚，整个人干净整洁不行，再一想到成年的柳行云，跟爷爷几乎如出一辙，也是爱干净的不行……
再一想自己儿子跟闺女，两个小家伙，小小年纪，也是爱干净的不行。
果然，这基因是有遗传的啊。
柳爷爷其实也不知道卫蘅这孩子咋一看到自己就开心，但他其实看到卫蘅也莫名觉得开心，那感觉，就好像看着自己唯一的孙儿一样。
所以，柳爷爷听到卫蘅与颜秋香的来意，便道：“车子你就搁在院里吧，什么时候再用，就什么时候来推好了。”
卫蘅忙将车子停好，便关心起柳爷爷的身体，“爷爷，您最近身体好吧？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吧？”
柳爷爷一愣，便笑道：“我身体好着呢。”
卫蘅还不放心，说：“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记得去医院看看呀。”
眼前这小孩儿，个子小小的，估摸着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却表现得一副大人的模样，柳爷爷就觉得有点好笑，于是笑眯眯说：“好呢，好呢。”
把车子一还，卫蘅准备回去呢，这时还发生了一点插曲，颜秋香女士觉得说好租一个暑假的三轮车，结果自家外孙只租用了一半暑假时间，时间根本没有用完，要给一个暑假的钱亏了，便向柳爷爷索要回10块钱。
柳爷爷瞥一眼颜秋香，大家一个村里住着，谁家什么脾性，还不知道呀？这颜秋香女士就是个要强，绝不愿意吃亏的主，柳爷爷也不计较，便笑着道：“行吧，行吧，少一点钱也没事。”
“拿好，别乱花。”颜秋香将索要回来的钱，塞给卫蘅，接着，又将手里的一篮子蔬菜塞过去，道：“我也不让你吃亏，这菜你拿着吃。”
柳爷爷：“……”
卫蘅当即笑道：“外婆，这么一点菜，可花不了十块钱呢，爷爷是脾气好，不肯跟我们计较呢。”
说着，卫蘅忙道：“爷爷，我要急着去州市，等我回来，再给你带好东西哈。”
她记得曾经听柳行云说起过，他爷爷以前特别想要一台收音机，但每次提起勇气买都觉得贵而放弃了。
柳爷爷虽然是老教师，且已经退休了，但这会儿的教师工资本来就不高，退休金也没有多少，柳爷爷又一向来是个节俭的，还想着把钱省下来给自己孙子上大学，便不肯多花钱，至于买收音机这事儿？
他也就一而再的推迟。
州市那边发达，收音机应该不贵，卫蘅想着，到时候如果手里有余钱，便怎么也要买一台回来。
柳爷爷听到卫蘅这样说，也没放在心上，比较是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听听也就算了，再说，卫蘅真给他买礼物，他也不会要啊。
……
从柳家离开，回到外婆家，卫蘅姐弟三个看看时间，虽然离着上午10点还早，但他们是一刻也不能等，又害怕耽搁后，耽误了搭车，便立马要启程赶去汽车站。颜秋香想了想，把手头事情一放，
第63章 途中
早上8点, 离着汽车发车还有2个小时, 而卫蘅他们走路去汽车站，也只需要20分钟左右，所以时间还早，但卫蘅姐弟三个都很着急, 一刻也不想等, 回到外婆家，卫锦就催促道：“大姐, 二姐，咱们赶紧去搭车吧, 要是迟了，车就不等我们了。”
卫菡也有点急, 就看着卫蘅。
姐弟三个中，不知不觉，主心骨就变成了卫蘅, 卫蘅想了想，便道：“行，咱们去汽车站吃米粉，吃完估摸着就到发车的时间了。”
话音落地，卫锦顿时一声高呼：“吃米粉，吃米粉, 吃米粉！”
他最喜欢吃米粉了。
满满的一大碗, 米粉弹弹的，滑滑的，吸溜一下, 就吸进了肚子里，再喝一口汤, 那滋味，别提多好吃了。
卫锦迫不及待，就催促：“走走走，我们现在就走。”
外婆颜秋香女士听到这里，皱起眉头，道：“在外面吃什么？花那个冤枉钱，我给你们煮鸡蛋吃。”
卫锦一听，虽然也很想吃鸡蛋，但鸡蛋跟米粉的之间，还是米粉的诱惑大，他皱着小眉头，说：“外婆，我不想吃鸡蛋，我想吃米粉。”
颜秋香说了几句，见说不通，于是，她让卫锦几个再稍微等几分钟，在去柳家前，颜秋香就已经让卫菡升灶火，把家里剩下的十几个鸡蛋，一股脑儿的全给放进锅里煮熟了，这会儿，估摸着还有几分钟就熟透了。
于是，卫蘅他们就等了一会儿。
灶台的火烧得旺旺的，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能看到白色的雾气不断的从锅里升腾出来，还能闻到一点鸡蛋的香味。
很快。
鸡蛋熟透了，颜秋香取了个毛巾，将一个鸡蛋拿出来试了试，确定熟透之后，颜秋香利索地端起锅，倒掉水，将鸡蛋全部拿出来，装在一个袋子里，递给身为大姐的卫菡，道：“拿着路上吃，还有，外婆等会儿给你们一个保温壶，装点水在身上，在车里必须要喝水，那汽车停靠站的水，卖得可老贵了。”
卫菡有点不好意思，说：“外婆，我们有带了水的，那保温壶您就留在家里吧。” 她记得外婆家是有一个保温壶，是大红色的，上面印着一朵漂亮的牡丹花，听说是当年舅舅跟舅妈结婚时，家里费了老鼻子劲置办的，已经用了十几年，现在还好使着呢。
颜秋香忙前忙后，给三个孩子准备了不少东西，最后，她果然把那个红色的保温壶给捎带上了。
卫蘅看到这一幕，心里不感动是假的。前世今生，外婆就是个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卫建国这个女婿并不怎么样，但她对卫蘅姐弟是真的很不错。
卫蘅忙上前，拦住颜秋香，将保温壶拿回去，严肃说：“外婆，你可留着自己使用，你肠胃不好，不能喝冷水，咱们家烧热水又麻烦，有个保温壶在家里可方便了呢，别给我们拿着了，我们已经拿了很多东西了，可带不来这些呢，您这里有矿泉水瓶子吗？给我们一个，我们带一个就好了。”
颜秋香还要再说什么，卫蘅不容分说道：“好了，就这样，我们不带保温瓶，万一路上车子颠簸，摔坏了可咋办？”
颜秋香听到这里，当场被说服了。
于是，卫蘅姐弟三个揣上了外婆给的鸡蛋，还有一些晒的干菜、腌菜，这些菜，是颜秋香心疼闺女周凤在州市呆了一年没回过家，所以给装上的，为的就是让周凤能在异乡吃一口老家的风味。
然后，卫蘅姐弟三个出发了。
当然，颜秋香不放心，也跟着去了汽车站。
抵达汽车站时，卫锦一溜烟儿的跑到汽车站看了下自己做的那一班车，见车还在，他才放下心跟两个姐姐还有外婆去汤粉店吃粉。
四个人，叫了4碗粉，店家端上来之后，大家都埋头苦吃，当然颜秋香一个劲儿地将自己碗里的肉沫夹给卫锦这事儿，就不提了。
吃过米粉，略等了半个多小时，车子终于决定出发。
卫菡、卫蘅、卫锦姐弟三个迫不及待地上车，当坐在车上，看着车外站着的颜秋香女士，卫锦小大人的叮嘱道：“外婆，你赶紧回家吧，回家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们，我会照顾好两个姐姐的。”
嗯？
听到这话，卫蘅挑挑眉，再看卫锦一脸郑重、严肃的表情，顿时就笑了。
弟弟真的变了。变得有责任心，也有责任感了。
这是好事儿啊。
卫锦板着小脸，很快，就身体力行，执行了自己刚才的话，他将两个姐姐特意给自己买的下铺位置，让给了姐姐们，自己爬去了上铺，说自己身体灵活，可以轻松的爬上爬下。
这个时候的汽车，并非后世的那种只提供座椅的大巴车，而是卧铺车，窄窄的车厢里，一共几十个位置，分为上铺跟下铺，乘客上了车后，可以躺在铺位上，但位置很窄小，卫蘅姐弟三个这种身高体型瘦小的倒是可以完全将身体伸展开来，但个子高大的，却并不能伸展身体，只能尽量蜷缩着。
且，车厢封闭着，只有几个窗口可以打开，车厢里很闷，里面有脚臭味，汗臭味……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那滋味……
总之，与后世的高铁相比，无论是速度，还是舒适度，都完全比不上。
但！
卫菡姐弟三个却不计较这些，尤其是卫菡与卫锦两个人，眼里写满的都是兴奋与好奇、还有无尽的期待。
要去找妈妈了。
妈妈在州市，那是一个非常大，非常大的城市。
……
“轰！轰！轰！”
忽然，汽车开始发出一阵阵震动声，坐在车厢里面的人，顿时也不交谈了，大家都知道车子开始发动了。
揪着空儿，卫蘅姐弟几个，伸手朝着站在车站台上的颜秋香挥舞，卫锦还张大嘴，扯着嗓子吼：“外婆你回去吧，赶紧回去吧。”
颜秋香杵着没动，直到汽车缓缓地启动，再一点点离开了车站之后，颜秋香才抬起脚，带着满肚子的忧心，走出了站台。
阿凤家的这几个孩子，真的是主意太大的了，自己几个都敢往州市跑，这要是路上出个好歹，可咋办？
颜秋香是真的不赞同的，但，她实在耗不过几个孩子，没办法，才同意了。
哎！
希望别有事。
颜秋香带着忧心，回到家里。
……
这边。
坐在卧铺车上的卫锦与卫菡，都很兴奋，两人脑袋一直盯着玻璃窗户往外看，好奇的不行，尤其是卫锦，看到一座座山，一片片的农田，不断地往后靠，他忍不住夸张的惊呼：“这汽车开的好快呀，那些山跟树都追不上我们啦。”
“大姐，你看，你看，那里有一群鸭子！”
“啊！啊！啊！”
“我们竟然是从一座桥上飞过啦，你们看那条河，那条河好大哦！”
……
这一路上，卫锦就没停止过惊呼，卫菡的兴奋劲没比弟弟小，但她比较是个情绪内敛的女孩子，没好意思跟弟弟一起大呼小叫。
卫蘅呢？
卫蘅在出发前，就用一块碎布给自己缝制了一个口罩，这车厢里的气味实在是太臭了，她受不了，而且路不平，汽车很颠簸，她感觉自己的肠胃都要晃出来了，根本没有精神看窗外的风景。
没错。
卫蘅晕车了。
她很难受，隐隐的，她觉得要糟糕，她要吐了！
就在肠胃一阵翻滚，那种翻江倒海之感，简直让她崩溃，就在卫蘅觉得自己整个人要糟糕之际，她眼疾手快，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塑料袋！这塑料袋，可是卫蘅提前准备的，她不仅给自己准备了，也是姐姐和弟弟准备了一个，不过，似乎只有卫蘅一个人用上了。
噗——
吐了一阵之后，卫蘅感觉自己好多了。
但，她人也快要虚脱了，此时，她一点也不好奇窗外的情况，她只想让车子快点停下，快点让她逃出车厢，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然后。
卫蘅虚弱的躺在自己的座位上，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耳边听着弟弟与姐姐不停叽叽喳喳的声音，听着他们对去到州市的各种向往……
卫蘅嘴角也禁不住翘起来——
晕车虽然很难受，但马上就要见到妈妈了，还可以阻止妈妈与那个男人在一起，卫蘅想想，就觉得很开心。
时间一点点流走，在卫蘅有点昏昏欲睡之时，汽车忽然传来一阵响动，车上的人都伸着脖子往外面看。
这时，就听见司机大声道：“休息站到了，有没有上厕所的？吃饭的？都可以下去，半个小时后，车子继续出发。”
“到停靠站了。”
“太好了。”
“可以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我要去上个厕所，我都快忍不住了。”
“这是中途停靠站，咱们这一班车，一共要经过2个中途停靠点，这是第一个，不过到了这里，已经出了咱们元湖省，到了青西省的地界了。”车厢里，一位有过经验的中年男人，跟身边的人说。
“啊？已经是青西省了？这么说，我已经跨省啦？”一个中年妇女听了，忍不住兴奋的叫了起来。
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祖祖辈辈都在地里刨食的，每天来往的地方就是家里跟田间，要不然去附近的集市走走，走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说到出省，他们以前是真的不敢想象的。
没想到活了一把年纪，还可以去外面的大城市做工。
这不，中年妇女知道自己出了元湖省了，就非常开心，感觉自己已经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了。
……
卫蘅这会儿也是真的开心，当车子一停稳后，她就扶着扶手从座位上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了车门口，第一个下了车。
第64章 别人的爸爸
卫蘅冲下汽车之后, 第一时间跑到一个角落里, 吐了个昏天暗地，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捂着嘴，站起来。
卫菡站在一旁, 略显担忧的看着她, 说：“阿蘅，你还难受吗？”
卫蘅摆手, 说：“姐，我缓缓就好了。”
卫菡有点着急：“这可咋整啊？听说到州市汽车站还要好长时间呢, 你现在就这么难受，怎么熬啊？”
卫蘅实在虚弱, 也没精力安抚姐姐，就道：“姐，你跟阿锦去汽车站打点热水, 咱们喝口热乎的，我自己在这里站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卫蘅又蹲下来，双目无神的盯着地面，一脸的了无生趣，她确实没想到自己的晕车情况这么严重, 严重到坐在车上就有一种想跳车的冲动。
卫菡确实不知道该拿目前这种情况怎么办, 于是，她守在妹妹旁边一会儿后，也只好听妹妹的, 牵着弟弟卫锦的手，转去停靠站的小卖部装热水。
卫锦对一切都很稀奇, 尽管他也担心二姐的身体，但这份担心，在他的好奇心面前，也就先搁在一边。
卫锦走前，还对卫蘅道：“二姐，你就站在这里，别乱走啊，等我和大姐给你打水过来。”
卫蘅道：“嗯，赶紧去吧。”
卫菡与卫锦手牵手，走向小卖部，这个汽车停靠站，是一个专门建造的用于来往汽车停靠的点，在后世来看非常的简陋，但放在现在的卫菡与卫锦眼里，已经是非常让他们稀奇的了。
停靠站前面，是一大片空地，用来停放来往车辆。
此时，除了卫家姐弟乘坐的这辆卧铺车，还停着3辆其他站点的卧铺车，卫菡略有些好奇的看了一下车头上写着的牌子，只见，有一辆是开往西宁市，西宁市属于青西省的省会城市。
卫家所在的省份是元湖省，与青西省接壤。
而，卫菡姐弟仨这次的目的地，是青东省的省会州市。青东省并不与元湖省接壤，所以，他们需要穿过青西省之后，才能抵达青东省。
除了这辆车，另外2辆车，都是去深市的。
这些车子，都是去大城市的。是一些只出现在书本上，电视上的大城市。卫菡的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忽然生出了一丝激动的情绪，如果她坐上其他2辆车，是不是就能去往那些大城市呢？
但，这也只是想想罢了。
卫菡继续牵着弟弟的手，走向小卖部，小卖部建造在停靠站的里面，是一座2层的红砖楼房，看起来特别的气派。
卫锦眼睛亮晶晶的，说：“大姐，你说停靠站真的有热水吗？二姐说有，我还不信呢。”
卫菡肯定道：“有。”
正说着话，姐弟二人就走进了小卖部，这栋楼房外面看着气派，没想到里面竟然也很气派，它很宽，像大饭店一般摆放着十几把桌椅板凳，此时，很多人坐在桌子旁边埋头吃东西。
一股股饭菜的香味，传到卫菡、卫锦的鼻息里面，两人都觉得饿了。
小卖部摆放着长长一条的货柜，柜台并不算太高，至少卫锦可以轻易看到上面摆放着的商品。
这里有很多零食，稀奇古怪，很多是卫锦没有见过的，他瞪大眼，好奇的看着。除了零食，还有几种水果，以及各种套餐饭。
套餐费是摆放在一个玻璃展台上的，米饭用一个大桶装着，菜用浅口的铁盘装着，土豆丝，西红柿，小鱼仔，红烧肉，鸡腿……
卫菡就瞟了一眼，立马移开了视线。
但！
卫锦迈不开腿了。
卫菡拉了拉他，拉不动，低头问：“阿锦？”
咕噜~
卫锦听到自己肚子咕咕响的声音，他喉咙滚动了一下，艰难的咽下口水，才道：“大姐，我没想吃，我就是闻着这味道怪香的，我想多闻一会儿。”
卫菡听了，心里莫名泛起一股酸涩感。她抬起头，朝大厅望过去，坐在小卖部大厅中吃饭的人，不仅有大人，也有好几个小孩，有几个是像她这样的十五六岁的，也有几个是五六岁的，但他们全部都有大人在一边护着。
尤其是其中一位穿着花裙子的笑女孩，她与卫锦的年纪看着差不多，但她身边有她的爸爸妈妈。
她的妈妈正在喂她吃鸡腿，爸爸要求她一定要吃一口青菜。小女孩似乎都不愿意吃，她噘着嘴，表示自己只想吃西瓜。
但，女孩爸爸严肃道：“妞妞，咱们不能吃西瓜，你吃了习惯会尿尿，在汽车上是不能尿尿的。”
女孩妈妈也劝：“妞妞，你看这个鸡腿可好吃了，你不吃，妈妈就要吃掉了哦。”
小女孩听了，哼道：“妈妈吃，我才不吃呢。”说着，她还冲着爸爸噘嘴：“我不管，我就要吃西瓜。”
女孩妈妈想了想，说：“我们带了塑料瓶，实在没办法，就让她尿在瓶子里面吧。”
女孩爸爸想了想，只好站起身去买西瓜。
这位高大威猛的爸爸走了几步，恰好就经过卫菡的身边，卫菡有点紧张，因为她刚才一直在观察这一家三口，生怕自己的动作被发现，好在这位爸爸并没有看她，他径自走到柜台，称了一个西瓜。
卫菡看得清楚，这个西瓜，他付了4块钱。
整整4块钱！
对于卫菡姐弟来说，4块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钱，现在市场上的西瓜，只需要1毛钱一斤，买一个大西瓜，也就五六毛钱而已。
但！
停靠站的小卖部竟然要卖8毛一斤！
简直——
卫菡内心剧震。
而这位爸爸，眼都不眨，就给他的女儿买了一个5斤，价值4块钱的西瓜。不仅仅是这个4块的西瓜，他还给闺女买了鸡腿，红烧肉，以及几样青菜，桌上还有零食。
情绪一阵阵翻滚，卫菡杵着没动，她的脸有点红，眼眶也有点红，心里却很酸，很酸，酸到她的眼眶悄然流出一滴眼泪，而不自知。
别人的爸爸。
这是别人的爸爸。
别人的。
……
豆蔻年华的卫菡，牵着弟弟，傻愣愣地站在打饭窗口的旁边，好一会儿，打饭窗口的一位阿姨问：“姑娘，你要吃点什么？”
打饭阿姨问话时，瞥了一眼卫菡姐弟的衣着，一看就是没钱的，肯定买不起。
果然。
听到阿姨问话，卫菡脸有点红，小声说：“阿姨，我……我想问问哪里有热水？”
打饭阿姨一听，嘴角就往下撇，抬手一指，道：“斜对面。”
“哦。”
“好。”
“谢谢。”卫菡拉着卫锦的手，落荒而逃。她没有问打饭的阿姨这些套餐饭怎么卖，因为她站在这里时，已经听到这位打饭阿姨给别人介绍了好几次，一荤一素是5块钱，两荤一素是5块，三荤两素是8块……
单独的一个鸡腿，要3块钱。
这些，都是天价。
是卫菡吃不起，也完全不敢想的饭。
于是，她落荒而逃了。
卫锦被拉走之后，还十分不舍，一直回头往套餐饭窗口看。
卫菡顺利找到了热水处，这里的热水是用一个铁桶盛着的，是免费的，可以随便装来喝。
卫菡揭开铁桶盖子，看到里面的水已经见底，显然还没有人重新倒水进来，她赶紧拿着水瓢舀了一瓢，然后装到自己带来的水壶里面。
装满后，卫菡拉着卫锦，赶紧走出小卖部。
接着。
卫菡直奔妹妹所在地，卫锦看到二姐，老远就喊：“二姐，你刚才没有进小卖部去看，那里好多，好多，好多的东西。”
卫锦用很夸张的声音，且一连用了3个人‘好多’，来形容自己刚才见到的。
卫蘅已经缓过劲来，闻言，笑了笑：“哦——这么多呀，那你有没有想过买来吃啊？”
“咳咳……”卫锦板着脸，很诚实道：“想。”
“但，我们没钱。”说着这话，卫锦的语气明显沉默、难过起来。
卫蘅笑道：“走，想吃什么，我带你去看看。”
这话尚未落地，卫菡赶紧拉住妹妹的手，摇头：“别去了，贵的很。”
汽车服务站的东西，当然贵，这点卫蘅知道，就是放在后世，那也贵的有点离谱，比如机场60块一碗的面条，翻了3倍的泡面啥的……
但弟弟想吃，卫蘅自己也想吃了，她吐了好一会儿，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正需要吃点东西……
卫菡道：“一个饭最低是4块，如果我们三个都吃，需要12块。”
卫蘅脚步一顿。
卫菡道：“阿蘅，咱们手里虽然有点钱，但交完学费后，就不剩多少了，我们还要去找妈妈，距离开学还有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我们吃的喝的住的，都要花钱买……开学后，我们还要交学费……阿蘅……”
她轻轻唤了一下卫蘅，最后的两个字里带着无奈、心酸、与浓浓的惆怅……
卫蘅听了，沉默了。
卫菡道：“阿蘅，我们带了有鸡蛋呢，外婆给我们煮的鸡蛋，还有我们自己做的饭团，这个饭团，不是你教我的吗？里面包着咸菜，还有肉馅呢，可好吃了……”
卫锦有点饿了，说：“大姐，我们吃饭吧，我饿了。”
卫蘅想了想，决定不花钱了，说：“好吧，我们吃自己带的饭团吧。”
哎！
等她有钱了！她要把整个小卖部的东西都买下来，吃一点，倒一点。
第65章 厕所
卫蘅估算看了一下, 距离卧铺车发动, 大概还有20分钟左右，自己与姐姐弟弟吃完后，可以找个位置坐着等。
于是，卫蘅道：“姐, 阿锦, 我们先吃饭团，再喝点热水, 吃完咱们去小卖部的大厅里面坐着吧。”
就坐在小卖部的大厅窗口旁边，卫蘅已经看好了这个位置, 恰好就对着他们乘坐的这辆卧铺车的车头。
车子如果启动，他们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卫菡见妹妹指着那个座位, 恰好就是小女孩与她的爸爸妈妈的隔壁，是空着的，卫菡也有点想去坐, 但想到什么，她迟疑了。
见姐姐没动，卫蘅问：“姐，咱们赶紧去吧？”
卫菡有点纠结，也有点难为情，说：“妹啊, 咱们啥都没买, 就去坐店家的位置，好像不太好吧？”
她脸皮薄，有点不想去。
“我……我们就在外面站着吃吧, 反正很快就吃完了，不用坐到里面。”
卫锦年纪虽小, 但长期遭受家里亲戚朋友以及周围邻居的漠视，遇到人多的大场合时，他其实也是非常怯弱的。因此，听见大姐说的后，卫锦也小声说：“二姐，咱别去里面坐着吃了，万一他们嫌弃我们没买东西，把我们赶出去呢？就蹲在外面吃吧。”
看姐姐与弟弟都是一脸瑟缩的模样，卫蘅十分心疼，也十分的想纠正他们这种自己低人一等的思想。
但！
改变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一个过程。等他们的自信心重新塑造之后，他们自然而然不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了。
卫蘅也没有强求，于是，她就道：“行吧，我们就蹲在这里吃，吃完后，我们去那边的池子洗一下手。”
接着。
卫菡将他们带来的饭盒布袋打开，里面放着9个白白胖胖的饭团，别看外面不起眼，但里面塞了咸菜、肉丁、炒鸡蛋。
9个大饭团，姐弟3个人，一人3个。
此时，饭团已经完全凉了，嚼着有点干巴巴的，好在现在是大夏天，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饭菜凉一点，反而吃着舒服，一边吃，一边再喝几口热水，这一顿饭吃着还挺有滋有味的。
卫蘅吃了2个之后，就有点吃不下了，她看见大姐吃吃了一个，就不吃了，不由纳闷：“姐，不好吃吗？怎么不吃完？”
卫菡将饭团仔细包裹起来，小声说：“现在是大中午，到了晚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抵达州市呢。万一我们没到，还需要在车上度过，正好就留着吃。”那汽车停靠站的食物有多贵，卫菡是见识到了，所以她更不想花这个钱了。
听着姐姐的精打细算，卫蘅十分心酸，抿抿嘴后，卫蘅道：“姐，咱们的饭团只能吃一顿，放久了不行，现在天气这么热，车厢也闷的很，若是放到晚上，肯定全部都馊了，到时候你怎么吃？”
“啊？”卫菡没想到这茬，顿时苦恼起来：“那……那咋办？”
卫蘅道：“吃了。”
卫菡皱起眉头：“那晚上怎么办？”
卫蘅道：“晚上的事情，晚上再看。”
卫菡听了，觉得不好，但她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了，只好重新拿出饭团来，小口小口的吃。
卫菡见妹妹没动，问：“阿蘅，你怎么不吃？”
手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卫蘅道：“我实在吃不下了，等饿了的时候，再吃吧。”主要是她吐了半天，肠胃虽然空荡荡的，可到底还是有点不舒服，一时间也没法吃太多。
一旁，卫锦嘴里塞着饭团，一边口齿不清道：“二姐，你给我吧，我吃，我还没吃饱呢。”
这饭团虽然有他的拳头大，但卫锦饭量本来就大，吃3个刚刚够饱，要是能多吃一个，就更好了。
卫蘅看他，接触到他满眼渴望的神色，于是，就将饭团递过去：“吃吧。”
“谢谢二姐。”
“二姐太好了。”卫锦高兴的接过来，一口就咬下去。
看着弟弟吃得津津有味，还知道说谢谢，说好听的话夸自己，卫蘅心里很欣慰，这跟前世的那个滚刀肉弟弟，已经好太多了。
果然，慢慢的引导弟弟，是可以的。
然后。
卫蘅又将自己的鸡蛋，给了姐姐，说：“大姐，你吃一个鸡蛋。”
卫菡一愣：“你怎么不吃？”
外婆一共煮了十几个鸡蛋，鸡蛋耐放，可以存储久一点，估摸着可以留到晚上再吃，因此卫菡都舍不得吃了，这次她给弟弟一个，给妹妹一个，就没有给自己，就是因为她想省下来，留着鸡蛋做姐弟三个的晚饭。
卫蘅道：“我不喜欢吃鸡蛋，我坐车上吃鸡蛋，容易晕车，呕吐。”
卫菡道：“鸡蛋营养好。”
卫蘅摆手，不容分说，道：“总之我不吃，你要是不吃，就给阿锦吧。”
啃着饭团的卫锦一听，眼睛一亮，但他吃了3个饭团，1个鸡蛋了，现在二姐又给他一个饭团，他实在有点撑，吃不下了。
于是，卫锦道：“大姐，你吃吧，我不吃。”
卫菡略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吃了。
接着。
姐弟三个继续蹲在外面的空地上吃饭，喝水，待吃完之后，卫锦忽然面色一苦，道：“大姐，二姐，我要尿尿。”
卫蘅一听，顿时想起来自己把这茬给忘记了，忙道：“走，我们去上厕所。”
卫菡有点纠结，小声道：“妹啊，这里上厕所要收费呢。”
卫蘅没奇怪，实际上这个时代，哪怕10年之后，这里的停靠站的厕所都是收费的，直到国家经济高速发展之后，他们安山市到州市这一路上的汽车服务站的公厕，才免费开放。
卫蘅道：“收费也要去啊，不然，还能憋着。”
卫菡听了，十分难受，说：“哎！可是好贵呢，要5毛钱。”
“不是一起收5毛，是一个人5毛。”
“好贵！”说这话时，卫菡脸上都是肉痛之色。在这之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上茅坑，也要收费的。
一次5毛！
5毛！
简直贵的离谱！
停靠站的茅坑，难道是金坑吗？
在卫菡肉疼，舍不得花钱时，卫锦已经憋的不行了，他捂着自己的下腹，嚷嚷道：“我要尿尿，我要尿尿，我要尿尿……”
卫菡抬手，拍了拍他的脸，小声道：“你别嚷嚷那么大声，走，我带你去那里尿。”她指着不远处空地旁边的一颗树，说：“小声点啊。”
停靠站这里，是人为清理出来的一块大空地，它的四周并没有居民区，而是一片树林，只要绕到树林后面，尿一下也没关系。
卫菡其实早就看到有不少大人带着小孩偷偷过去尿尿，这样可以省下一点钱。
因此，卫菡一早就有打算了。
也不等卫锦、卫蘅同意，卫菡这位大姐姐，第一次表现出身为大姐的权威与独断，她拉着卫锦，不容分说地往那边去。
卫蘅想了想，也跟上。
一到地方，姐弟三个发现这里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好几个成年人，不过都是男性，卫菡看到这里，脸一下子红了，她立马转过头去，也赶紧拉住妹妹的手，将她的脸扭向车站的方向。
卫锦急忙尿完之后，卫菡带着两人，急匆匆又回到车站。
卫菡有点窘迫，也有点遗憾，说：“阿蘅，咱俩没法去那边尿了。”
车站人多，当然有不少人不愿意花那个冤枉钱，因此，不止卫菡有这个想法，其他人也有这个想法，因此，那地儿就很多成年男人跑去解小便。
卫菡与卫蘅两个大姑娘，自然就不方便去了。
卫菡一脸遗憾，说：“得花1块钱了。哎！怎么这么贵？上个厕所，都能这么贵！真是离谱的很。”
卫蘅笑了，说：“姐，咱别这么想，你得想咱们省下来5毛钱了啊，阿锦不是没花钱吗？原本要花1块5毛，现在只花了1块，这样一想，心里是不是开心了？”
卫菡：“……”
卫菡嘟囔道：“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开，只要是花钱，我都肉疼。”
卫蘅摊摊手，道：“那别花了，咱憋着吧。”
卫菡：“……”
卫菡道：“不行，咱得上厕所。走，我们赶紧去，不然等下车开了，就赶不及了。”
说着，她牵起妹妹的手，就要走。
卫蘅赶忙回头，叮嘱卫锦：“阿锦，你跟我们一起去，你就站在厕所大门口等我们，哪儿也不能去，知道吗？”
此时，姐弟三个乘坐的卧铺车，车门是锁住的，没有办法坐上去。
而，这个车站虽然人多，但明显建造在比较荒凉的地方，四周除了一片片山，都没有房舍、人烟，万一卫锦走丢了，可就找不到了。
何况，万一车站里有坏人，把卫锦抱走呢？
安全问题，必须引起重视。
卫蘅一顿叮嘱，卫锦满口答应：“大姐，二姐，你们赶紧去吧，我哪里都不去。”
卫菡想了想，道：“别人给你糖吃，东西吃，你都不能要，不能吃，知道吗？”
卫锦略有些不耐烦，道：“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哦。”
他已经7岁了！
7岁了！
真的不是小孩子了。
卫菡与卫蘅想了想，觉得两人上厕所的功夫，也就1、2分钟而已，很快就出来了，因此也就没太担心。
第66章 打电话通知
想着弟弟年纪小, 好奇心□□蘅与卫菡都不敢在厕所呆太长时间, 急匆匆上完之后，立马就跑出来，待姐妹俩一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原地, 两只小手交叠, 紧紧握着，伸长脖子望着厕所门口的卫锦。
那一刻, 卫蘅的心都软了。
弟弟也太听话了，让他呆在原地, 哪里也不去，这孩子竟然挪都没有多动过, 甚至还保持着卫蘅与姐姐离开时的姿势。
卫锦一看到两个姐姐，略有些紧张的表情，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他脸上立马就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大姐，二姐！”
“我在这。”
“我没走。”
“我听话着呢，我哪里都没有去。”卫锦眼睛亮晶晶的，等着夸奖的样子，小嘴巴更是叽叽喳喳的说着。
卫蘅听得想笑，抬手, 就揉了一把弟弟的脑袋瓜, 笑道：“嗯，我们阿锦可棒了，是个说到做到的男子汉。”
卫菡也笑：“阿锦真乖。”
卫锦缩了下脖子, 躲开二姐的揉搓，哼哼道：“那当然, 我可厉害了，我就是个说到做到，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嗯。”卫蘅牵起弟弟的一只手，道：“我们现在啊就去坐车吧，车门已经打开了。”
“走。”卫菡牵起弟弟的另一只手。
姐弟三个走到开往州市的这辆卧铺车旁，车门已经大开着，已经有不少人坐上了车，此时门口还有人排队上车。
姐弟仨赶紧凑过去，排队。
很快。
就轮到他们上车，车门有点高，卫锦一脚踏不上去，卫菡在前面，先把弟弟拉上去，再把妹妹也拉上去。
重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这密闭的空间，实在闷热的不行，卫蘅又开始难受起来。她戴上口罩，一动不动的躺着，犹如一条咸鱼。
司机等所有乘客都上车之后，重新发动车子。
漫长的旅途，又重新开始了。
这一次，可能是身体已经适应了些，坐在汽车之上，一路颠簸，卫蘅带着自己制作的布口罩，眼睛望着窗外不停闪过的风景，渐渐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这一睡，晕车的连锁反应，什么头晕，恶心，反胃……都暂时远离了卫蘅。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透。
车厢里点着一盏昏黄的灯，借着光线，卫蘅坐起身，她一动，就惊动了隔壁作为的卫菡，卫蘅仔细看了一下妹妹的脸，问：“阿蘅，你好多了吗？”
卫蘅道：“好多了，姐，你们呢？”
卫菡伸手，指着自己身侧的小脑袋瓜，压低嗓音道：“阿锦才刚睡着呢。”
卫蘅惊讶：“才睡着啊？对了，我睡了多久？”
“想到要见到妈妈，他可兴奋了，一路上都不肯睡，实在累了，才睡下的。”卫菡说完，歪头，想了想，道：“你睡了大概有4个小时左右。”
嗯？
挺长时间的。
卫蘅很满意，道：“我现在精神了，也不觉得难受了。”
卫蘅从旁边的挂架上，取下自家的布袋，找出水来，说：“你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嗯。”卫蘅接过水壶，听到车厢里面有人说车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已经经过了哪里……卫蘅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道：“应该还有3个小时左右，就能到站了。”
卫菡眼睛一亮：“真的？”
卫蘅点头：“真的。你看，车子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11点55分。我们的到站时间是凌晨2点15分。我摸着最多还有3个小时，就能到站了。”
现在交通不发达，很多地方的都是山路，非常的坑坑洼洼，也没有高速公路，所以行车很慢，卫蘅他们从上午10点坐的车，到现在夜里11点55分，马上要过12点了，即便路再不好走，3个小时内应该就会到了。
卫菡听到妹妹的话，很开心，她低下头，仔细整理了一下带过来的行李，确认一件没少之后，安心了，然后道：“阿蘅，你饿吗？外婆给我们的鸡蛋，现在还有5个呢，你要不要吃俩个？”
卫蘅摇摇头，道：“不用，我不饿，姐，你要是饿的话，就吃吧。”
卫菡摇头，说：“我还不饿，等下阿锦醒来，看他饿不饿，给阿锦吃。”
接着。
是漫长的旅途，车厢里时不时的传出一些人说话的声音，因为这是安山县直达州市的汽车，所以口音都是安山口音，卫蘅都能听得懂，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去州市打工的，言辞之间，不外乎说州市的情况。
其中，就有人说：“等我们到了州市，正是大半夜的时候，公交车没有开放，只能在汽车站熬，到到天亮有公家车发车为止。”
这是个年轻男人，显然他是过来人，应该已经去过州市几次了，与他同行的是他同村的几个人，其中一位女孩子问：“那我们不是要等几个小时呢？”
“是。”
“还要坐公交车吗？不是直接就到咱们要去的工厂了吗？”
这位年轻的男人听到村人这些乡巴佬一般没见识的话，语气里不由带着一丝得意，说：“哪儿能啊？你以为州市是咱们村那个小地方呢？州市大的很，10个咱们安山县都没有一个州市大呢，路况九曲八弯的，你们等会儿要跟着我，绝对不能乱跑，要是跑不见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啊？”
“这么严重吗？”
“10个安山县，都没有一个州市大？那得多大啊？”
“真的会走丢吗？”
“怎么可能走不丢？”年轻男人听到同村人的话，不由拧起眉头，道：“那走丢的多了去了，州市的大马路，这么宽，长的没有边际，全都是水泥路，一根草、一块石头都找不到呢，那里的房子，全都几层楼，还有十几层，几十层那么高的，房子建造的都差不多，很容易就搞错了，走丢了。”
大家听到他这么说，于是全都严肃起来，并再三表示一定不会随便乱走的。
年轻男人听了后，这才笑道：“三姑，二姐，还有财哥，你们跟着我，我肯定要把你们安全送到，不然，家里人不放心的，所以，你们跟着我就是了。”
……
卫蘅、卫菡没有睡，就侧着耳朵，听着那个年轻男人跟他同行的人说话，这一行也是去打工的，他们的目的地，好像是州市下面的一个叫白马区的地方，似乎要进一个制衣厂之类的工厂。
卫蘅听得津津有味，通过这些话，她对州市也有了一个简单的印象，州市分成来几个大区，每个区都有很多工厂，很多工作机会……
当然，卫蘅并没有要找工作，她只是听听。
在卫蘅姐弟三个人，带着期望与期待，坐在长途汽车上，憧憬着到了州市跟妈妈见面之后的事情时，远在安山县的松阳村的卫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这天。
黄翠香知道卫蘅姐弟仨要自己去州市，她试图阻拦，但没阻拦住，到底是亲孙子孙女，哪有完全不担心的？
可她管不住，她这个奶奶，又没有跟三房一起吃住，养老啥的，黄翠香觉得老三是完全靠不住的，她也没那个能力养老三家的几个孩子，平时三个孩子在跟前，她就尽一点看护的义务，现在不在跟前了，她哪里还管得住？
因此，黄翠香劝自己别管，别操心。
但，还是有点担心。
大概在家里坐到上午八、九点时，黄翠香坐不住了，于是站起身，找出卫蘅写给她的周凤的电话。
这是一个bb机号码，据说是周凤同事的。
黄翠香没用过，她也不会用，不过也不需要她一个老太婆会用，到村里安装了电话机的罗家的代销店去，罗家人会帮忙打电话的。
黄翠香捏着作业本上面撕下来的一张纸，走了一段路，来到罗家代销店，这是松阳村唯一的代销店，做着买卖呢，当然全天候都有人守着，因此，黄翠香到这里时，罗家有人，还是罗婶婶。
罗婶婶一看到黄翠香，就笑着问：“婶子，你买什么东西呢？”
黄翠香捏着纸，说：“侄媳妇，你给我打一下这个电话。”
罗婶婶一愣，以为是黄翠香要给卫建军与徐丽萍打电话，就道：“婶子，你前儿不是刚给老四他们打过电话吗？”
黄翠香道：“不是，我要打给老四媳妇。”
“咦？”罗婶婶这人脾气很好，为人也不错，但就是有点八卦，她就忍不住问：“怎么给周凤打电话呢？别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黄翠香沉着脸，道：“是阿菡，阿蘅几个不听话的，今天一早做了车去州市了，我想着还是要通知一下周凤，别到时候把孩子给搞丢了。”
三个呢。
三房就这仨孩子，要是搞丢了，都是一起出去的，不得全丢了？到时候老三回来埋怨自己不看管一下……
黄翠香想想就头大。
罗婶婶听了这事，也非常吃惊，道：“怎么的，他们仨不是挨家挨户的收破烂吗？听说赚了不少钱呢，怎么不收破烂了，要去州市？”
黄翠香叹口气，道：“谁知道他几个脑袋瓜子是咋想的呢？我咋劝也劝不住，铁了心的要去。”
罗婶婶道：“婶子，你别急，我现在就帮忙给周凤打个电话，通知她一声，也好让她早点去车站接小孩。”
“嗯。”黄翠香这才略微放心。
接着。
罗婶婶拨打了BB机号码，大概等了5分钟左右，才有人打回来。
电话接起，是一个男声，罗婶婶以前帮着卫蘅姐弟打过电话，知道这是周凤同厂的同事，就说明有急事找周凤。
然后。
对方听了后，表示会跟周凤说一声。
接着。
再等了一会儿后，周凤打来了电话。
黄翠香再一说，周凤也惊了一跳，表示知道了后，电话才挂断。
终于通知了周凤，黄翠香这心里的不安，这才散去，然后，就对上了罗婶婶笑眯眯的眼：“婶子，一共1块钱。”
黄翠香一听，心里那叫一个肉疼。
给了1块钱，黄翠香走了，路上忍不住就一直骂骂咧咧。
第67章 突然回来
“1块钱！”
“她咋不去抢？”
“接个电话, 不就是使点电费吗？竟然收我1块钱！这是比黑心资本家还要黑心啊。”离了罗家后, 黄翠香见四下无人，这才骂骂咧咧起来。
这时，天也快亮了，黄翠香没有直接进屋, 而是绕了一个弯儿拐进了菜园子里, 摘了个南瓜，又摘了把空心菜之后, 才转身回屋，但捧着菜的黄翠香刚到门口, 就发现了异常，自家大门口旁边扔了几个糖纸皮。
“谁？”
“阿蓉又偷我钱买糖了？”
“还是阿锋那小子？”
“不。”
“一定是阿蓉那死丫头撺掇着的！阿峰这么小哪里懂偷钱啊？”黄翠香一想到自己的钱可能被这两个小孩儿偷拿走了, 心里就一阵不高兴，她一脚跨进家门，把南瓜与空心菜往地上一扔, 就要去把卫蓉与卫锋给揪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高挑的身影从房间里走出来，黄翠香一看，惊讶道：“阿萍？”
旋即，就是一喜，黄翠香忙问：“你啥时候回来的？咋不提前说一声啊？”
黄翠香一共5个儿子, 5个儿媳妇, 要说她最喜欢的非徐丽萍莫属，第一，徐丽萍娘家有钱, 第二卫家老四脑袋灵活会赚钱，第三嘛, 徐丽萍长得好看、嘴巴甜，特别会体贴黄翠香一个老婆子的不容易。
黄翠香咋然看见徐丽萍，还惊喜了一下，急急上前就拉住徐丽萍的手，说：“才回来，还没吃过早饭吧？妈给你做，前儿我才割了一斤肉，给你炒个肉片，再蒸一个茄子，煎俩鸡蛋，你看行不？”
徐丽萍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婆婆拉扯着自己的手，那双手皱巴巴的沾满了泥土，徐丽萍眼里的嫌弃一闪而逝，嘴上还是笑眯眯的，亲亲热热地挽起黄翠香，说：“妈，别忙活了，我都吃过了呢，早上5点的车子就到了镇上，没有客车回来，我就在附近找了个早餐店吃了一碗粉，6点一来车就赶回来了。”
看！
多贴心。
并不是故意花钱在外面吃的早餐，是车子回来的太早，没地方呆，就在早餐店坐了一会儿。
反正，黄翠香就听出了这潜台词来。所以，她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几分，说：“那也不行，光吃一碗米粉哪里管饱？我给你做饭去。”
说着。
黄翠香就要进灶房做饭。
徐丽萍拉着她，说：“妈，别做了，我给你买了早餐回来，是一抽小笼包，白白胖胖软乎乎的，里面是大葱肉馅。”
黄翠香咽了咽口水，嘴里就嫌弃道：“哪里能费那个钱啊？我一个老婆子吃这些干啥哦。”
虽然前儿因为钱的事情，跟老四、徐丽萍两口子闹了一点矛盾，但黄翠香后面还是把养的两头猪卖了，换了钱立马就给老四寄过去了。
反正，钱也给了，黄翠香心里虽然不痛快，可也过了半个月了，她这些年养猪赚的钱，不都是补贴老四两口子吗？提前把钱给他们，也就是一回事。
黄翠香自己想通了，也就不纠结了。这会儿，她看着眼前的小笼包，再看着徐丽萍一直带笑的脸，黄翠香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说：“咋想着回来啊？这不年不节的，厂里也没放假吧？”
徐丽萍将包子推到婆婆面前，催促：“妈，你吃。”
黄翠香没动，“留给阿蓉跟阿锋吃，他俩长身体，正是需要多吃的时候。”
徐丽萍再推了一下，见婆婆不吃，也就没劝了。心里还讥诮了一句这老婆子果然是送到嘴边都不吃。
旁边，卫蓉与卫锋早看着呢，一见奶奶不吃，卫锋就冲了过去：“妈妈，妈妈，我要吃，我要吃。”
徐丽萍故作惊讶：“你还吃啊？你肚皮都塞满了吧？”
卫锋急躁道：“没吃饱，没吃饱。”
黄翠香赶紧将包子递过去：“别饿着了，快吃吧。”
卫锋一把抓住，塞嘴里，心里还哼哼的想自己妈妈回来了，自己有靠山了，奶奶果然不敢骂人不敢揍自己了。
真希望妈妈一直在家里，这样奶奶就不敢管自己了。
小小年纪的卫锋，心里这么想着，希望着。旁边，卫蓉表现得矜持些，她见妈妈与奶奶都示意自己吃，特意等弟弟吃了一个之后，才拿一个包子，小口小口的吃着。
徐丽萍问：“好吃吗？”
卫蓉扬起脸，笑容灿烂：“好吃。”
徐丽萍道：“那就多吃点。”
黄翠香也道：“那就多吃点，最近这丫头不肯吃饭，都瘦了。”
哪里是不肯吃饭啊？其实是挑食，顿顿都要吃肉，非肉不吃，特别的贪嘴，让黄翠香气坏了。但这会儿老四媳妇回来了，这一年到头才见几回孩子，当着人家亲妈的面，黄翠香也就对卫蓉、卫锋两个更有耐心了。
然后。
一屉小笼包被卫蓉、卫锋、徐丽萍娘仨个吃完，吃得干干净净，黄翠香一个也没吃上，黄翠香略有些可惜，她还想着等小孩们吃不下自己也能落2个吃呢。
不过，没啥紧要的，只要孩子们吃好就行。
黄翠香自己囫囵热了个剩饭，垫垫肚子，接着，就开始准备丰盛的午饭。她此时也没有心思想卫蘅姐弟仨了，一门心思给老四媳妇徐丽萍做饭。
徐丽萍嘴上劝解了一下，黄翠香摆摆手，道：“早饭随便对付了一下，中饭可不能随便了，必须要弄点好吃的。”
徐丽萍见劝解不动，也就不劝了，而是问：“妈，我给你打下手吧。”
说着，她就要蹲下来择菜。
黄翠香本来也想同意的，一看到徐丽萍穿着白色裙子，干净又漂亮，就连双手都白嫩的仿佛没干过粗活的样子，心里叹一声老四娶的这媳妇，哪里都好，就是干不了活，无论是农活，还是家务，只要一干，便累得腰酸背疼，黄翠香都已经习惯了徐丽萍的各种各样的娇弱。
但？
谁让人家老四稀罕呢？老四卫建军护媳妇，为了媳妇那是连老妈都顶撞的主。黄翠香当然不高兴。不过，还是那句话，老四两口子有出息，是5个儿子里面最出息的那个，黄翠香未来是要靠两人养老的，因此，黄翠香也就没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此时，见徐丽萍有心给自己干活，心意到了就行，黄翠香便摆摆手，催促道：“地上脏，你别蹲着了，你才刚回来，坐了一天车，累得狠了吧？赶紧去床上躺着，饭菜烧好了，我再叫你起来。”
徐丽萍适时打了个哈欠。昨晚的确睡得晚，这个晚上几乎就没睡过，哪里有空睡啊？谢德成那家伙——
徐丽萍赶紧打住。
然后。
徐丽萍意思意思的摘了几片菜叶，就停下手，跟婆婆说了声：“妈，那我去睡觉了。你不用烧太多菜，建军没回来，咱娘几个也吃不了多少呢。”
“好。”
“快去吧。”黄翠香催促。
徐丽萍这才放心的抬脚，进了房。农村这种土坯房子，光线暗沉，闻着还有一股霉味，肯定是婆婆不常打扫，也不常晒被子，四下无人，徐丽萍脸上露出明显的嫌弃，接着，她在老式的挑箱中找出一床干净被子，重新铺了床，这才躺下。
这一躺下，没一回儿就睡着了。
期间，徐丽萍倒是觉着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是什么呢？想不起来。
屋外，卫蓉、卫锋姐弟俩个是真的开心，一直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翻看着妈妈给他们带回来的礼物。
卫蓉的是一条漂亮的裙子，蓬蓬裙，粉色的，像公主一样，卫蓉一看就喜欢上了，恨不得马上就换上，但黄翠香没让，她让卫蓉今天洗完澡之后再换上。卫蓉岂是肯听的？但想到今天妈妈回来叮嘱过，让她跟弟弟这两天千万别惹奶奶生气，卫蓉也就忍下来了。
卫锋的也是一套衣服，是一套上下装的运动服，除了衣服外，徐丽萍还给儿子买了一套玩具车。
卫锋看了一下新衣服之后，立马扔到了脑后，已经抓着自己的玩具车子玩得乐不思蜀了。
只是，玩了一会儿后，卫锋觉得自己一个人玩着没劲，便抓着车子，去敲卫家三房的房门，然后敲了好一会儿，才方向三房的房门落了锁。
“咦？”
“不在？”卫锋拿着玩具车，可不是想跟卫锦一起玩儿的，他是想找卫锦炫耀，结果人不在，没法炫耀。
卫锋想了想，抓住手上的玩具车，转身出了门。
黄翠香一看，叮嘱道：“别把玩具搞坏了，别落别人家了。”不过，这句话倒是多余的，卫锋虽然年纪小，却已经是个老抠门，他自己的东西是从来不会落在别人家，也不会被别人抢走的。
接着。
黄翠香继续准备午饭。
忙忙碌碌了好一会儿，快到12点，这一顿午饭才准备齐全，有炒肉片，炒南瓜片，蒸茄子，酱爆坛子菜、还有一个炖鱼，鱼是黄翠香特意去养鱼的江家买的，江家现场捉的一条大草鱼。
老四媳妇就喜欢吃这一口，黄翠香可记得一清二楚。
全部弄好后，黄翠香这才把徐丽萍给叫起来，徐丽萍睁着一双困顿的眼，坐在餐桌上，见堂屋里只有自己家两个孩子、婆婆，这才想起来忽略了什么，她问：“妈，怎么没看见三哥家的孩子？”
第68章 一张巧嘴
一听徐丽萍问老三家的几个小孩, 黄翠香心里就很有些不是滋味, 道：“不在家，去她妈妈那里了。”
徐丽萍筷子一顿：“去三嫂娘家？”
黄翠香沉着脸，道：“去州市了。”
真要去老三媳妇娘家，她也不用着急了, 毕竟跑来跑去, 也跑不出金安县这地界，但他们去的可是州市！
州市！
是隔壁的隔壁省。
这是直接出了省了啊。
徐丽萍闻言, 眉头直接皱起来，道：“去州市？不是搞错了吧？他们独自去的？还是三嫂回来接的？”没大人接应, 三个小孩子，能跑到州市去？
黄翠香黑着脸, 道：“哪能搞错？那仨能耐了，手里有钱，翅膀就硬了。周凤也不知道呢, 哪里能去接应他们，不过我今早给周凤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的严重性，让她自己去接了。”
“哦~”徐丽萍对前因后果什么的，不感兴趣，她在乎的是‘手里有钱’四个字, 徐丽萍就问：“他们有钱？哪来的钱？难道是三哥三嫂发财了？”
“发什么财！”黄翠香道：“你三哥三嫂不齐心, 一个东一个西，各自打算，能发什么财？”
这点上, 黄翠香还是说的很正确的。
卫家5个儿子，就卫建国与周凤两口子没有一起齐心合力, 力往一处使，尤其是卫建国，那真的是一个脑子有坑的。
黄翠香作为亲妈，都忍不住吐槽自己这个三儿子，凭心而说，周凤这个儿媳妇，漂亮、温柔、脾气好，下田下地外出打工……啥苦头都愿意吃，那是真的挑不出来错的。可卫建国呢？
两人成家这么些年，孩子都生了仨了，但卫建国还是那副臭德行，既不管家也不管孩子、啥啥都不管……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有一点担当起身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儿子的责任来。
黄翠香之所以看不上三房，也是因为卫建国的不靠谱。
老大无能，被老大媳妇摁着，指东不敢打西。
老二自私，一把小葱，都要给你算得一清二楚。
老三略过。
老四精明，懂得赚钱，懂得给自家扒拉好处。
老五？
老五一个浪荡子，快30的人了，还没娶上媳妇，说亲倒是说了几个，但他人不捡点，婚事都吹了。
哎！
黄翠香这么些年，在心里数来数去，她5个儿子中，还是老四最靠谱，所以，这也是她这么些年无怨无悔为老四卫建军一家子付出的原因，虽然老四两口子也做了些让她寒心的事情，但没办法，养老得靠着他们。
黄翠香吐槽完老三后，见徐丽萍还好奇地盯着自己，便道：“也不是多少钱，是阿菡姐弟三个暑假捡破烂赚了点钱。”
徐丽萍一听，顿时松口气。
这人呢，其实就是很虚荣，一听到别人有什么好的，便觉得心里不舒服，但只要一听到别人过得比自己差，心里就舒坦了。
徐丽萍道：“捡破烂能得几个钱？左右几十块罢了。”
黄翠香道：“听说有几百块吧。”具体多少，黄翠香也不知道，这仨孩子藏得严严实实，也不肯吐露具体的数字。
徐丽萍手指一抖：“多少？”
黄翠香也不确定，说了个大概：“两三百应该有吧，他们仨去州市的车票，就是捡破烂换的。”
“哦——”徐丽萍闻言，这才放心，道：“估摸着没那么多，州市车票一张也就50块，三张不过150。”
哪能赚大几百块？真要这么好赚，谁还去外面打工啊？都搁家里捡破烂算了。
黄翠香想了想，道：“十里八乡满地儿的跑，起早贪黑的，也是赚了些辛苦钱。”
知道了个大概，徐丽萍不太感兴趣了，随口道：“阿蓉、阿峰是要念大书的人，我绝不会让他俩去捡破烂，多脏啊。”
翻垃圾堆？
一想到那个场景，徐丽萍就觉得恶心反胃。
黄翠香挤出笑，说：“那是，咱阿蓉、阿峰都要好好念书，将来做个大学生。”这年代大学生光荣，谁家考出来一个大学生，那就是光宗耀祖的事情。黄翠香虽然是个大字不识的老婆子，但她就知道大学生金贵。
徐丽萍笑了笑，说：“阿蓉、阿峰要是真考上大学，那也是妈的功劳最大。”
一句话，把黄翠香逗得眉开眼笑。
徐丽萍最讨黄翠香喜欢的，便是那张巧嘴。每一句，都说到了黄翠香的心里，她如何能不喜欢呢？
黄翠香面上谦虚，说：“我一个老婆子，字都不认识一个，我能有什么功劳呢？都是你跟老四的功劳。”
徐丽萍笑道：“他俩从小都是妈你照顾的，也是你教导的，能不是你功劳最大？”
一句话，又把黄翠香逗得喜笑颜开。
卫蓉坐在一旁，默默扒饭，听着妈妈对奶奶的恭维，心里也十分的感慨，觉得老妈可真有办法，三两句话，就能把奶奶哄住。
这项本领，要学啊。
这时——
卫蓉感觉自己的碗里，多了一块肉，她抬起头，对上了黄翠香带着笑的眼，“吃吧，多吃点肉，最近都瘦了。”
说着。
黄翠香还要往卫蓉、卫锋两个的碗里夹肉。
卫蓉、卫锋来者不拒，吃得很香。
徐丽萍虽然很嫌弃婆婆的手艺，但肉嘛，手艺再差，味道也不会太差，她也还是吃得听挺开心的。
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很香。
接着。
徐丽萍借着舟车劳顿的辛苦，又睡了去。
待睡醒，便是晚上，晚饭黄翠香又弄了一顿丰盛的，还特意杀了一只鸡炖着，那大铁锅，用柴火灶炖着，远远的闻着，就觉得老香、老香，口水都要出来了。
看来，今儿这几句话，把婆婆哄的高兴了，否则，以那老抠门，老四没一起回来，只自己独自一个回来岂能吃到婆婆养的鸡呢？
晚饭，徐丽萍又是说了好些话，让黄翠香十分的开心。
饭后，休息片刻，黄翠香、徐丽萍并卫蓉、卫锋，看了一会儿电视，都很快就去睡觉了。
这电视是黑白的，经常还会出现雪花屏，徐丽萍在阳市那边的工厂，看得都是彩电了，谢德成那边，也都是32寸大屏的彩电，这乡下地方，还是落后得很。
徐丽萍看不上，便早早睡了。
翌日。
黄翠香做了丰盛的早饭，徐丽萍娘仨个一起床，便有吃有喝，徐丽萍又是一顿贴心的恭维。
黄翠香整个早上的心情，都是很开心的。
然后。
徐丽萍吃过早饭，把碗筷一扔，便对黄翠香道：“妈，我带阿蓉、阿峰两个上一躺他外婆家。”
黄翠香一听，倒没反对，实际上，她在徐丽萍面前，并不是一个刁钻婆婆，相反，还十分的开明的婆婆，黄翠香道：“去吧，难得回来一趟，是该去看看亲家他们，家里有一篮子鸡蛋，我再给你点钱割两斤肉，买一条鱼，你带回来给我吃的这个饼干，都提过去给亲家吧。”
徐丽萍笑着摇摇头，道：“妈，哪里需要拿这么多礼啊，阿蓉她外婆不是那种人，我给她买了件针织衫，回头给她就行了。”
“那不行。”
“礼太少。”黄翠香坚决反对。接着，便风风火火的跑到猪肉佬家割了两斤肉，又去卖鱼家的鱼塘捉了一条鱼。
然后。
很快就赶回来。
徐丽萍一脸不赞同，在黄翠香硬塞之下，还是提着满满的肉菜与一篮子鸡蛋，带上她买的针织衣，便去了她娘家。
整个卫家，便只有黄翠香一个，她莫名觉得有点孤独。想了想，觉得卫菡姐弟仨个，应该已经到了州市，也不知道周凤有没有把孩子们给接到。
黄翠香想去打电话问一问，但又想到得花1块钱，心里便一阵肉疼，于是，黄翠香便没去打电话。
略有些焦躁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黄翠香抱怨道：“这些死孩子，怎么也不知道往家里打个电话？”
正在这个时候，罗婶婶跑过来给黄翠香传消息。
黄翠香忙问：“他婶子，是有啥消息？阿蘅几个打电话过来的？”
罗婶婶笑眯眯道：“婶子，是丽萍刚往家里打电话来，说今晚不回去了，让你不要挂念。”
黄翠香一听，不由嘀咕道：“就几步的路，托人传个消息回来便是，怎的还要打电话，多费钱啊。”不过，儿媳妇不回来肯提前告诉自己一声，她还是很开心的。
黄翠香以为没什么了，接着，就听罗婶婶道：“你们家阿凤也打了电话回来，说三个孩子已经接到了，让你不要担心。”
“哦。”
“好。”黄翠香一听，整个人轻松了些，道：“接到人就好。”至少仨孩子是丢不了了。
这下子，黄翠香是真的不担心，甚至刚才因为家里只自己一个升出的那点子孤寂感，也一下子消失了。
罗婶婶笑着夸奖道：“还是婶子有福气，儿媳妇们都长得好看，还贤惠、能干。”
黄翠香摆摆手，十分谦虚道：“能有啥福气呢？都没几个出息的。”
罗婶婶道：“不说凤几个了，单说丽萍，那真的是十里八乡的漂亮姑娘，偏偏选了婶子家的建军呢，丽萍孝顺、嘴巧，说话好听得很，我啊，都忍不住羡慕婶子呢，还有，丽萍跟建军在外面应该发财了吧？我们家英子说看到她会村里，都是做的小轿车呢，四个轮子的那种，可气派了。”
第69章 抵达州市
黄翠香听到罗婶婶说的那句话, 着实震惊了一下, 问道：“真的？坐的小汽车回来的？可我没听她说啊。”
罗婶婶笑道：“真的假不了，那可是四个轮子的，黑得铮亮发光，咱这个小村庄, 一年到头也没几辆车过来, 这种气派的车子，怎么可能会搞错呢？我家英子远远地瞧着这车子驶过来, 便惊得下巴都要合不拢了，结果你猜怎么着？这车子就在咱们村的大马路口停下了。”
“啊？”黄翠香惊讶地听着。
罗婶婶这人心肠不坏, 但就是好八卦，也还传八卦, 村里有个啥动静，保准逃不出她的眼来。
这会儿，见着黄翠香好奇的盯着, 便接着笑道：“车子停下后，你猜怎么着？哎呦，我家英子的嘴巴都张大了，下来一个大美女！”
罗婶婶说话逗趣，声情并茂的，很容易感染人, 且, 徐丽萍长得是真的好看，浓眉大眼，小樱桃嘴, 在一个银盘圆脸……当年徐丽萍看上了卫家老四，真的惊掉众人的下巴, 想到此，黄翠香心里得意，便忍不住笑了，说：“都是俩孩子的妈了，哪还能说是大美女了啊。”
“婶子，你这想法就不对了。俩孩子妈咋了？只要长得好看，便是四孩子妈，那也照样好看。”罗婶婶笑眯眯说着，道：“况且，你家丽萍就是长得好。”
一句话，把黄翠香逗笑了，黄翠香道：“四个孩子不行了，计划生育抓得严，可经不起罚。”
罗婶婶闻言，颇有同感。
黄翠香道：“她坐着车子回来，我倒是不知道呢，没跟我讲，估摸着是哪个朋友顺道载了她一程。”
罗婶婶道：“英子也说，那小汽车停在门口，放下你家丽萍，便掉头走了。”
黄翠香一拍手，道：“那便是了。”
罗婶婶道：“不过，还是建军与丽萍两口子有出息，这等开小汽车的人家都认识呢，搞不好是哪个达官显贵呢。”
“哪里，哪里。”黄翠香谦虚着。
罗婶婶接着与黄翠香话说了几句闲话家常，便告辞离开。
黄翠香这下子也没有心事了，整个人便明朗了起来。
……
另一边。
汽车到站之后，卫蘅、卫菡、卫锦刚睡醒，听闻已经到站了，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了，卫锦行李背包都顾不上拿，便要跑下车，卫蘅赶紧喊住：“阿锦你别乱走，等我们一起下车。”
卫锦一听，忙停下。
车厢里，四处都是骚动声，大家都在收拾行李，急着要下车，这一路上，坐了近一天的车，整个骨头都要坐散架了，没有谁还愿意呆在车厢里面。
悉悉索索……
乘客一个一个下车，等轮到卫蘅姐弟仨时，车厢里几乎已经没什么人了，卫菡背着行李袋，两手提着一个杂物袋，卫蘅也背了一个行李袋，卫锦两手空空的，可以轻松的跳下车。
待一下车，卫蘅才发现整个车站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繁华，四周空荡荡的，停车的位置上停了约莫有十几辆车，行人很少，绝大部分都是卫蘅他们同一辆车的人，尽管是深夜，大家都有目的地，不少人拿了行李下车后，就已经有人等候在一旁，很快，跟人汇合后，由认识的人开着私家车、或者坐着出租车、摩的之类的，离开了车站。
人渐渐稀少。
车站里面，只有几盏昏黄的灯光。光线很暗，卫锦小小的身体，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致，有点害怕的缩了缩肩膀。
这时，一只手搭在卫锦的肩膀上，得知是二姐正扶着自己，立马就安抚了卫锦的紧张，卫锦立马从紧张，变成了期待与好奇。
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下看，发现车站里面除了车，还有几个亮着光的地方，一看，是汽车站的小卖部。
卫锦的肚子咕噜咕噜响起来，他饿了。
但是，想想这里的东西可能会很贵，卫锦啥都没说，默默跟在两个姐姐的身边一直走。
穿过几个走廊，绕了一个弯之后，就到了出站口。
天很黑，卫蘅有点犹豫要不要出站，就见出站口有人守着，想走过去问一问，卫菡小声道：“阿蘅，我……我有点害怕。”
卫蘅挺直背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一点也不慌乱，道：“不用怕，如果站内没有地方呆，也不让继续呆着，大不了咱们就在车站附近找个地方坐一晚上。”
接着。
卫蘅鼓起勇气，走到那个明显是检票员一样的工作人员面前，用标准的普通话，跟对方交涉了一圈，车站工作人员摇摇头，说规则不允许，拒绝了卫蘅，不过，他给卫蘅提供了一个方案，就在候车室里面，有不少的座位，可以在那里坐着。
卫蘅一听，连忙道谢。
卫蘅回来，跟姐姐、弟弟说了一番，卫菡明显松口气，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候车室坐着吧。”
卫蘅：“嗯。”
姐弟三个背着行李，便往候车室走，这时，候车室里面还有不少人，一排排座位，坐了约莫一半，明显还有不少人准备搭车。
在拐角口找到了三个空位置后，卫蘅他们把东西放下，便坐了上去。
卫锦揉着眼睛，明显还是很困，卫菡道：“阿锦，你坐我旁边的位置，脑袋枕在我的腿上。”
卫锦本来想拒绝，但抵不过困意，还是同意了。
没一会儿，卫锦就睡着了。
卫菡看了看四周，州市的汽车站也并没有多豪华，只是要比金安县的车站大几倍而已，卫菡内心的慌乱，稍稍降低了些，她左看右看，充满了好奇，也不知道出了车站之后，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卫蘅道：“姐，困吗？我查了资料，州市这边的公交车大概需要6点左右，才有班车发出来，所以，我们最快也要熬到6点钟，你要是困的话，就找几个空的位置躺一下吧。”
卫菡摇摇头，说：“阿蘅，你困的话就去找位置睡觉，我要看着我们的行李。”
卫蘅小声道：“我们的行李又不值钱，况且，这是汽车站的候车室，里外都有保安的，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
卫菡还是摇摇头，说：“不，我不困。”
像是怕卫蘅不信，卫菡指着自己的脸，说：“我其实在车上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一点也不困。”
卫蘅点点头：“好吧。”
然后。
姐妹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开始无聊的发呆，这个时候，卫蘅无比的怀念未来的手机，怀念那种啥时候都不会无聊，看看小说、视频、打打游戏……总之，娱乐的方式太多，打发时间足够了，正可谓有一机在手，天下我有！
发呆了好一会儿，卫蘅站起来，四周走走，还特意绕到了候车室亮着灯的站台方向，瞅了一眼时间。
一看，发现才过去半个小时。
卫蘅内心一阵绝望。
难熬啊。
然后。
她在小卖部绕一圈，里面卖的是一些花生、瓜子、矿泉水……之类的零食，主要是竟然还有泡面！
卫蘅有点想吃，她饿了。
同时，卫蘅又很遗憾，小卖部里面竟然没有辣条卖，那种廉价、开胃、解腻又好吃的辣条，现在竟然还没有卖的。
是……是还没有出现辣条吗？
卫蘅有点怀疑，她也不知道辣条具体出现的年份，反正她重生的这一年，显然是没有的。
哎！
背着手，在小卖部逛了一圈之后，卫蘅啥都没有买，在店员全程盯梢的眼神之下，卫蘅抬头挺胸，走了出去。
身后，一道目光如芒在背。
卫蘅心里有点郁闷，这个店员，该不会怀疑自己是小偷，想偷东西吧？
咳咳……
她就是单纯的无聊，想逛逛超市打发时间而已，至于不买东西？那单纯就是她抠门，舍不得花钱。
仅此一次，卫蘅也不敢在候车室内到处溜达了，她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至于无聊？
那就在脑袋里想些未来的规划吧，比如到了妈妈那儿之后，如何解决一家四口的生计问题之类的。
这么想着，卫蘅忽然身体一抖，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差点睡着了。
然后。
卫蘅对上了卫菡担忧、心疼的目光。
卫蘅赶紧道：“姐，你别担心，我就是突然有点困了。没别的问题。”
卫菡指着行李袋，说：“阿蘅，你把装衣服的这个行李袋放在一边，枕着睡觉，那个柔软，不会咯脖子。”
卫蘅想了想，没再抵抗，说：“好。”
因为腿上被卫锦枕着，卫锦睡得呼呼作响，十分香甜的样子，卫菡不好站起来给妹妹铺一个适合睡觉的地方，就出声指挥卫蘅。
等卫蘅弄完，闭上眼睛之后，卫菡才停下来。
时间一点点流走。
很慢，很慢，仿佛停住了般，一直没有挪动，外面也一片漆黑、安静得仿佛整个城市都睡着了。
卫蘅猛地弹起来，一看，外面已经天光大亮，转头，就见弟弟卫锦已经醒来了，但是乖乖躺着没动，姐姐卫菡半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明显睡着了，卫锦不敢动，听到旁边的动静，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向卫蘅，小心翼翼问：“二姐，你醒来？”
卫蘅道：“嗯，我去看看几点了。”
卫锦压低嗓音：“好。”
第70章 好心人
卫蘅见弟弟卫锦小心翼翼的说话, 生怕把大姐吵醒的样子, 一时间，竟然感动了。
原来弟弟小时候是这样贴心的啊，让人完全无法与前世那混不吝的弟弟联系在一起。
所以，错的并非是卫锦这个人, 而是环境吗？
卫蘅小声道：“我去看看时间, 马上回来。”
卫锦眨眨眼：“好。”
卫蘅站起来，绕到站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时间刚刚过去5点，车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人来人外。
候车室这边，也有很多人不断的走动、交流, 时不时的，还会有站台的广播声发出来，提醒着要上车的旅客。
卫蘅回来时, 卫菡已经醒过来了，她揉揉眼睛，略有些不好意思，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都想不起来了。”
卫蘅摆摆手，笑道：“没事, 咱行李都没丢, 钱也没丢。”
卫菡四下看了看，说：“阿蘅，公交车已经来了吗？我们现在就去等车？”
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 是州市，离着金安县很远、很远, 无论是卫菡，还是卫锦，面对着这种陌生的环境，莫名的就有些紧张，只有卫蘅，她依旧一副从容不迫的淡定模样，似乎完全不紧张。
于是，卫菡、卫锦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们已经不由自主地把卫蘅当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这会儿，卫菡就问卫蘅拿主意。
卫蘅道：“姐，你忘记了，公交车要6点才会发出，而且我们要去的地方，车站没有直达的公交车，必须要换乘一次才行。现在还早着呢。”
一听，卫菡与卫锦都略有些失望。
卫蘅刚才趁着去看时间的空挡，已经在外面转了一圈，就在进站口的左手边，有一排商铺，专门卖早点之类的。
卫蘅道：“姐，我们现在就去吃早餐，吃完了再去搭车。”
卫锦眼睛一亮：“吃早餐？”
卫菡当即皱眉，小声说：“不知道这里的花费贵不贵，一定很贵吧？要不，我们去了妈妈那里再吃？”
卫蘅揉着自己的肚皮，面露菜色，道：“姐，到妈妈那里，至少还得3个小时呢，我昨晚就没有吃饭，现在已经很饿了，阿锦肯定也很饿了，咱们去吃吧？那里的价格我已经打听过了，一碗面是3块钱，包子是1块钱2个，豆浆是1块钱一杯，要不然我们每个人买俩包子，再配一杯豆浆好了。”
卫菡微微蹙眉：“这么贵啊？咱们那边，粉面都是一块钱一碗，包子一块钱4个呢，豆浆都是免费送的，不要钱。”
“咳咳……”卫蘅斜一眼自己姐姐，道：“你也知道是我们那乡下旮沓啊？”
卫菡知道自己被妹妹打趣了，脸色一红，说：“咳咳……但是真的太贵了嘛。”
卫蘅道：“行吧，你不吃，我跟阿锦吃。”
说完，卫蘅转头，对卫锦道：“阿锦，咱俩走。”
卫锦磨蹭着，没肯动身。
卫蘅：“咋？”
卫锦小声道：“真不给大姐吃啊？”
卫蘅故意板起脸，道：“不给。”
卫锦抿抿嘴，说：“那大姐多可怜啊，我刚才都听到她肚子咕咕叫了好几回了。”
卫蘅闻言，嘿嘿一笑，道：“谁管她啊，让她饿着，我们先吃饱，要是她饿晕了，我们还可以背她走，不然我们仨个都饿晕过去了，可就没人管我们了。”
卫菡：“……”
卫菡忍不住瞪一眼妹妹，说：“你乱讲什么啊。我才不会饿晕呢。”说着，卫菡似乎被说动了，迟疑了几秒，忽然道：“走，我们一起去买包子吧。我们都还吃过大城市的包子的味道呢。”
卫锦一听，开心道：“好。”
然后。
卫菡与卫锦便跟着卫蘅，拖着行李，走到了包子铺，包子铺似乎开了很长时间，店铺陈设都非常老旧，但因为靠着汽车站，生意还是很火爆，里面坐满了人，外面也不少人排队买。
卫蘅赶紧排到最后一位，她一站定，身后就多了一个人排队。
卫锦紧紧挨着二姐，小声说：“二姐，这里的包子一定很好吃，你看好多人买啊。”
卫蘅道：“应该是。”
队伍看着比较多，但包子铺的人手脚麻利，只等了3、4分钟，就轮到了卫蘅他们，店家问：“要什么？”
卫蘅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牌子，说：“要俩肉包子，俩青菜香菇的，俩豆沙包。再要三杯豆浆。”
要这些包子，是卫蘅决定的，排队的时候，她就让姐姐跟弟弟选择，结果呢？这俩都是选择困难症，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有定下来。
然后。
就轮到了卫蘅。
面对着店家的询问，以及身后一排等着买包子的人，卫蘅也不征求俩选择困难症的意见了，她直接拍板定下。
店家一听，马上开始动手装包子，一会儿的功夫，就装好了，说：“一共6块。”
卫蘅递过去一个十块钱，店家找回4块钱。
卫蘅赶紧接过钱，让到一边，让身后的人上前。
店里已经没有座位，卫蘅抓着包子与豆浆，跟姐姐与弟弟走到一边的角落，忍不住就喝了一口。
豆浆还是热乎乎的，甜丝丝的，带着浓浓的豆味。与后世那种用豆粉冲泡、勾兑出来的豆浆，味道还是差距很大的。
卫蘅由衷道：“好喝。”
卫锦也赶紧喝了一口，喝完，就眯了眯眼，说：“真的好喝。”
卫菡性格含蓄、腼腆些，喝完之后，什么都没有说，而是默默帮弟妹拿着背包与行李，跟在两人的身后。
卫蘅问：“姐姐，你要吃什么味的？”
卫菡道：“你跟阿锦先挑选，挑剩的给我。”
卫蘅：“……”
对于姐姐这种老黄牛一样的奉献精神，卫蘅其实是很佩服，很感动，也很心疼的，她想改变姐姐一昧替别人着想，不顾自己的性格，但也知道这需要时间，必须要一步一步，慢慢地来。
于是，卫蘅道：“这里有三个口味，我们可以换着吃，每人可以挑2个不同的口味，姐，你是老大，你先挑选。”
卫菡摇摇头，卫蘅皱眉的，道：“必须选，赶紧的，否则等下就留凉透了。”
卫菡在弟妹的催促下，挑了一个青菜香菇的，一个豆沙的。至于肉包？知道弟妹都喜欢吃肉，她当然不会选。
卫蘅虽然早已经预料，但姐姐做出了跟自己预想中一样的选择，还是让卫蘅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卫蘅也没再逼着姐姐换其他口味，转而让卫锦选。
卫锦摇摇头，道：“二姐，你先！这次我们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来，你是老二，你第二个选。”
行吧。
卫锦要按照顺序来，卫蘅也不反对了，就挑了一个青菜香菇的素馅包子，一个肉包。
至于豆沙的？
她一点都不喜欢吃，她从小就不喜欢吃豆沙馅料的包子与月饼。之所以买一个这种馅料的，是因为知道弟弟跟姐姐喜欢吃。
哎！
没办法，她就是一个贴心又低调的人啊。
包子三两口，就吃完了，豆浆也就吸溜了几口，也没了。卫蘅还拆开了豆浆盖子，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里面真的没有了，一时间，有点无语，说：“这包子跟豆浆分量也太稀少了吧？都没感觉到饱。”
卫菡吃的慢，一听，就把自己手上没吃的包子递过去：“吃我这个。”
卫蘅摇头，道：“我就是随便吐槽一下，一块钱2个包子，这包子又小又贵，2个跟咱们那里一个包子一般大，哎！大城市的好，我还没体会到，但物价我已经体会到了。”
卫蘅随口吐槽着。
卫锦对此，也很有些不满，说：“就是啊，这个包子小，豆浆也好小一杯啊。就这么一点点。”
姐弟三个一边吐槽，一边走向公交车站。
这时，一辆车开过来，卫锦赶紧道：“姐姐姐……快快快，车来了。”
卫蘅一把拉住卫锦，说：“不是我们要搭的车，我们要搭乘3路车，再换成11路车。你看车头上面没有？那写着2路车呢。”
这么一解释，卫锦立刻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州市竟然还有11路车吗？二姐，是不是州市一共有11辆车子啊？”
卫蘅：“……”
弟弟的智商，还有救吗？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站牌口，来往的车辆很多，但一直不是卫蘅他们要搭乘的那一辆，因此，姐弟三个默默的等候着。
卫锦有点累，等车的事情交给了两个姐姐，他就蹲在行李袋的旁边，三人的行李虽然不对，但也装了两个袋，这袋子当然不是专用的行李袋，而是一个蛇皮袋，装稻谷的那种，衣服啥的塞进去，再用绳子扎起来，也就成了行李袋了，看起来显得非常寒酸。
卫蘅一直注视着来往的车子，生怕错过，她之所以直到要搭乘几路车，是因为前世她来过，妈妈一直在那个工厂打工了好几年，都没有换地方，所以乘车路线一直没有变过。
这么想着，远远的，一辆3路车终于驶了过来。
卫蘅赶紧道：“来了，来了，姐，阿锦，零钱拿好，准备上车。”
结果。
卫蘅一转头，发现卫锦的手里，正抓着一瓶矿泉水，还有一袋香蕉，卫蘅惊了一呆：“你……你啥时候买的？”
不对啊。
她没给弟弟钱啊。
“是一个个子很高的叔叔给我的，他塞到我手里，人就走了。”卫锦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回答道。
卫蘅：“？？？”
卫蘅低头，看一眼自己弟弟，弟弟的头发很长且蓬松，脸颊瘦小，身形也矮弱，看起来明显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且，他一直蹲在蛇皮袋旁边，不夸张的说，真都有点像乞讨的小乞丐。
卫蘅心里，顿时有点哭笑不得。想一想，这个世界上好心人还是很多啊，人间有真情，人间有温暖。
卫蘅忙问：“你给人家道谢了吗？”
卫锦睁着眼睛，摇头，又点头：“我想说，但是他走得好快，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我就只好默默说一句谢谢。”
卫蘅拍拍弟弟的肩膀，说：“好吧，下回我们有能力，也争取帮助别人。”
卫锦用力点头：“嗯。”
车子来了，姐弟三个拿好行李，匆匆坐上了3号车。
于此同时，周凤在对面站牌坐着3号车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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