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照安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少年侯爷,母亲是曾经的长公主,亦是击退边关外敌的朝中第一位女将军--楚玉。
太子即位后,楚玉迅速交出兵权,嫁做商人妇,生下楚照安。楚玉在军中极有声望,为绝后患,皇帝设计马匪劫杀,楚玉夫妇双双丧命,楚照安继承母亲爵位,被远送卞城。
为培养势力,楚照安主动结识富商之子周行雨,借周家财力暗自招兵买马,计划回京复仇。周行雨因体弱被迫与反派成婚后,反派逐渐掌控周家,阻了楚照安行事,两人间暗流涌动。
【周行雨虽对丁铮有了感情,但敌不过他对楚照安的爱啊。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系统低下声音,在周行雨意识内播放诡异音乐,【周行雨拿刀刺杀丁铮,却被早有准备的丁铮反划破脖子,鲜血喷涌间,屋外电闪雷鸣……】
“你快别念了。”周行雨睁开眼,“直接说结局吧。”
【小雨害怕了?真可爱呜呜……】系统西子捧心状,【咳咳!总之,周行雨死了,楚照安找到由头把反派给杀了,自己做了皇帝,兢兢业业一辈子。】
【小雨只需要确保最后的剧情不走偏就行。】
四周环境简陋,但很干净,身上的衣服被人换过,只穿了纯黑色的棉衫,周行雨埋头轻嗅,有皂角的清香。
床边放着双布鞋,大得能让他当拖鞋穿。周行雨趿着鞋子吧嗒吧嗒走去门口,一双小鹿似的眼睛灵动地观察周围。
丁铮端着粥往回走,正撞见门口伸着半颗脑袋四处张望的少年。
两人目光撞见那一刻,丁铮还没来得及细瞧,那少年便受惊一般转身跑开,慌地连鞋也甩在地上。
他能往哪儿逃,还不是在丁铮床上抱着膝盖,蜷成小小一团。
“你饿了吗?我煮了蔬菜粥。”丁铮怕吓着人,只远远站在桌边。
周行雨悄悄看他。
丁铮额发很长,遮了眼睛和面部轮廓,身形也长,灰色的粗布衣套在他身上也不显臃肿,反而生人勿近的气势极强。
就是看起来有亿点点吓人。
“你昨天昏倒在山上,我只能把你带回来。”丁铮不着急,耐心等着少年回话。
床上的小团子微微抬头,一双灵气逼人的眼睛睫毛扑闪,像只正在泉边饮水,时刻保持警戒的小花鹿。
“你是乡野村夫吗?”
周行雨声音还有些哑,但语调温软,他只是纯粹地提问,让人不觉得被冒犯。乡野村夫这个词是周老爷教的,为了让周行雨远离外人,十几年来周老爷苦心编了不少故事。
丁铮当然没被冒犯,他只觉得心里又热又软,那少年实在过于可爱了。
“我是。”
“那你会抢我银两吗?”
“不会。”
“你的粥闻起来好香。”周行雨连着两顿没吃,少爷身子早就饿得发软,只是陌生的地方,面上还是要撑着的。
丁铮试着缓步走到人身边,把粥递过去。
周行雨犹豫着还是伸手去接,碰到碗边那刻又被烫地缩回了手,“好烫啊……”他委屈地朝手指头小口呼气。
“没事吧?”丁铮抓过小手,见他柔软的指腹被烫地发红,心中内疚不已,“抱歉。我端着碗,你就着喝可以吗?”
少年的肌肤又软又薄,和自己这种粗人当然不一样,这样娇贵的人是该拿一百倍的细心呵护的。
蔬菜粥是用山上野菜现加粗米熬的,不够精细,但十分鲜香。周行雨吹一口气再含一口,微翘的鼻尖被热气熏红,他嘴上沾了水光,腮帮鼓起时,整个人看起来比这鲜粥还美味。
活色生香。
丁铮见他吃得专心,便试探着问起他名字。
“旦为朝云,暮为行雨”
“我叫周行雨。”
“你呢?”
*
丁铮这小院远离城中,依山傍水的偏僻地儿渺无人烟。这厢周老爷在城里一寸一寸翻着找人,周府闹得人心惶惶。少年侯爷楚照安更是整日骑着马,提着刀,挨家挨户上门“叨扰”,煞神一样的脸色让人畏惧。
那头事件中心的周行雨倒过得逍遥自在,赖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整日跟在丁铮后边当小尾巴,什么新奇玩意儿都要伸着爪子碰一碰,摸一摸。
上到水车田犁,下到野鸡竹鼠,没见过的东西统统都要问个遍。
“这是什么?”这日清晨,周行雨蹲在木盆边上,一双大眼睛直直盯着在水里翻来滚去的大虫。
“泥鳅。入夜烤了给你吃。”丁铮也不嫌这小尾巴烦,这几日来都是有问必答,教小孩儿一样细细解释。
丁铮拿刀片破开那泥鳅肚皮,内脏和着血水流一地。
周行雨是典型的不知不畏,当即就要伸手去碰那些被开膛破肚的“大虫”。
丁铮转身躲开他的小爪子,周行雨便跟着去抓。两人就这么绕圈子,直到院角篱笆里的野鸡又开始折腾,周行雨才转了注意力,吧嗒吧嗒往野鸡那跑去。
“飞了飞了!丁铮!它飞了!”
两日前丁铮抓了野鸡,打算给病气一直不过的小团子炖汤,谁知周行雨第一次见会飞的鸡,喜欢得不行,垫着脚抓住丁铮手臂,软着语气问他,能不能别杀它,养起来行吗。
丁铮二话不说砍了春竹,做篱笆,给小团子抓野鸡养。
周行雨体弱,一次高烧要细养月余。丁铮白日上工不得不把小团子留在家里,怕他在外吹风,也怕他无聊。丁铮干脆上山抓兔子,白乎乎的小东西装在竹笼里,放在房间供周行雨闲玩,晌午又赶着回来做饭,陪他午间小睡。
门窗都敞着,温煦的日光透过叶片,星星点点落进房里,堂风轻抚过两人面庞,一片宁静。丁铮合衣睡在床边,给边上小团子盖上新买的棉薄被,隔着薄被轻轻拍背,枕着手臂看上午玩疲的人呼吸逐渐绵长。
周行雨的脸颊在日光下当真如糯米团子般,晶莹绵软,面颊上细小的绒毛镀了一层金光。
丁铮心里满是珍爱。
入夜微冷,丁铮一桶一桶烧了热水,掺着下工挑回的泉水,温度正好。
周行雨乖乖坐在木凳上,两只手撑着脸,看丁铮往洗澡水里丢干荷叶,那是五天前两人去池塘边采的,早知道是拿来晒干给自己泡澡,当时就不采那么多了。
眼看干荷叶丢完,又要丢艾草,周行雨蹦到丁铮身边,抓住他手臂就开始皱眉撒娇。
“我不喜欢艾草味!”
丁铮一只手臂铁似的,发力时比小团子两只手臂加起来更粗。他当然知道这娇养的人闻不惯艾香,但在这件事上也容不得他无限纵容。
手下肌肉绷紧隆起,周行雨整个人被丁铮拿单臂吊起来,双脚都没沾地。那些艾草哗哗被丁铮洒进水里,又稳又准。
“他力气太大了!”周行雨眼睛瞪大。
【哇!这反派最后不得把我们吊起来打?】系统瑟瑟发抖。
“你太瘦了。”丁铮读懂小团子眼神,嘴角带了笑意,他伸出另一只手捞住小团子腿弯,抱幼童一般把人抱在身前,甚至还刻意掂了掂。
“艾草对你身体有好处。”丁铮熟练哄人,“你不是想长高?多泡泡,身体好了就长高了。”
“你这个乡野村夫!”周行雨不买账,拿白嫩的掌心去推丁铮下巴,被胡茬扎疼了,又气鼓鼓地瞪人。
“我是。”丁铮把人放着坐在木桶边,手护着小团子腰背,朦胧水汽上升,两人都被蒸得湿漉漉。丁铮捋顺周行雨散落的长发,对待珍宝一般把发梢轻轻泡入水中。
他声音低沉,喑哑,却出乎周行雨意料地好听。
“乡野村夫手脚粗笨,还望小少爷此后多多担待。”
“出去出去!我洗就是了。”
周行雨皱着小鼻子,乖乖泡在温热的浴桶里,莹白的肌肤被蒸地粉红。丁铮坐在门口,耳朵注意着屋内小团子动静,眼睛却望着夜空。
星星又多又亮,散落在蓝紫色的夜空,月光会流淌,淌到这间静谧的小院来,温柔又安宁。
周行雨泡地无聊了,隔着扇门和丁铮聊天。
“你怎么一个人住这儿呢?”
“没有家人,就一个人住着了。”
“一个人不难过吗?”
“不难过。”
丁铮以往所过的每一天都一样,重复地做所有事,不难过,也绝不快乐。他孤独惯了,也苦惯了,像悬崖边上的一棵树,生命给他苦难,要他投降跪下,他都挺下去,站起来,活地混混沌沌,但总算是活着。
但周行雨出现了。
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人呢?像是神明一寸寸摸索着他的软肋,照着他的致命弱点,才分毫不差地造出了周行雨。一举一动,都让他心软。
“你真奇怪。”周行雨不懂,只觉得他奇怪。
不会是绕着弯表达让我快离开的意思吧?
“我可以再住一段时间吗?我暂时不能回家。”
“你还要回家吗?”丁铮猜到那小团子的心思,心下觉得可爱,只想逗逗他,“我以为捡到就是我的了。”
“想得美,我是我自己的。”
“嗯。我知道。”
不然也不会为了躲避婚事,主动逃到火坑来。他当然知道周行雨是谁,周家小少爷,他的冲喜对象。只是这团子像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然早该跑了。
周行雨起身擦水,朦胧水滴声间,他的声音很小,但丁铮听得清楚。
“丁铮,谢谢你。”
小团子乖得不行,谁能舍得放开?
“不用谢我。”
我也只是另有所图。
图一整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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