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辞镜记得那把剑应该是被自己带去了汤池边,但因为初经情/潮,再加上一个昆吾和一个春生闹得他根本没空去管剑,居然一整个晚上都没意识到剑居然不在自己身边。


    昆吾见他背对二人站着,出声询问道:“尊上怎么了?”


    “本座的剑找不到了。”


    林辞镜转过身,薄唇紧抿,眉宇间氤氲开一片愁意。


    昆吾顿了下,语气中多了几分耐人寻味:“那尊上准备......如何呢?”


    “再找一把,”林辞镜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了。”


    他“啧”了一声,走到放在衣柜边的武器架前,随手在一排刀枪剑戟中拎出来另一柄看上去还算趁手的剑掂了惦:“就他了。”


    昆吾:“......”


    “昆吾兄,事出有因,现在不方便解释,”林辞镜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言行有些割裂,瞥了眼在旁边当鸵鸟的徒弟,“待日后我再与你细说。”


    “好啊,”昆吾虽然笑着,但不知为何林辞镜从他声音中听出了几分不快,“那便等着尊上日后与我细说。”


    林辞镜有些眼馋地看了眼架子上剩下的刀枪剑戟。


    他没穿之前就有收集这些冷兵器模型的小爱好,算得上另一种手办收藏家,眼下能看见真的兵器,不能不眼馋。


    林辞镜将挑出来的剑从剑鞘中抽出,一道精纯的内力由掌心灌注至剑身之中。那柄造型古朴的剑在他掌中微微震动起来,层层金光骤然于剑身上波动起来。


    但下一刻,金光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狠狠地抖了抖,倏地又回了剑身之中。


    银母打造的剑沉寂下来,像被人突然按下静音键的收音机。


    跟刚刚任延那把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林辞镜沉默地看着手中的剑,不信邪地再次将灵力注入。


    剑身再次震动起来,只是这次不情不愿似的,金光和接触不良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闪闪烁烁。


    可总归还是能用的。


    林辞镜松了口气,将剑向剑鞘中一戳:“走吧,随为师一同去有朋堂。”


    任延终于听见师尊喊自己,连忙战战兢兢地起身,刚要迈步出门,却又支支吾吾道:“师,师尊,您的衣服......”


    林辞镜一低头,便看见那条造型考究的腰带像团乱麻一样堆在腰间。


    并非他是个不修边幅之人,实在是这帮古人穿的衣服太复杂,根本折腾不明白。


    林辞镜这么想着,手摸上腰带,刚想自己再随便系一下,却和另一双手狭路相逢。


    那双手虽然白皙修长,却比他的大了一圈,掌心的细茧蓦地擦过他的手背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昆吾低下头,正巧挡在了任延面前,也遮住了林辞镜因为解开腰带后腰间露出的春色,轻声道:“我替尊上系好吧。”


    或许是他这一举动太突然,又或许是潜意识里根本对昆吾半分戒心没有。林辞镜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手上下翻飞片刻,将那条相当复杂的腰带整齐地绑在了自己的腰上。


    昆吾系完腰带后退半步,十分恭敬地拱了拱手:“失礼了。”


    林辞镜摇摇头,将新找的那柄剑提在手中,率先从寝殿中走了出去。


    ***


    有朋堂昨天被湛明诚的真气震掉了半块牌子,似乎也没来得及找人来修,就半掉不掉地挂在上面。好在林辞镜也不是个这么在意细节的,一撩衣袍便走进了门中。


    一个老者早在殿中等候,看见他来了,拱了拱手道:“尊上。”


    林辞镜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似乎为了给他解释眼前的这一切,那块光屏再一次跳了出来。


    姓名:解启


    身份:无妄峰青龙堂堂主


    备注:非可攻略对象


    看见那个“非可攻略对象”后,林辞镜松了口气。


    没想到还挺人性化的。


    知道眼前年过半百的老人不馋自己身子,林辞镜便也放松了下来:“解堂主,瀚音大师呢?”


    解启起身回道:“瀚音大师途径无妄峰不远处一小城,遇见魔物作祟,于是暂时安定于那座小城之中,待度化了魔物再启程来无妄峰拜会尊上。”


    林辞镜又松了口气。


    看来最近几天是看不见自己那个排到第五号的秃驴追求者了。


    但魔物作祟是怎么回事?


    虽然世人都尊称他一声魔尊,可无妄峰在两代以前便早已金盆洗手不干屠戮杀人的勾当,功法被一个大能前辈改良过,不需要再用人血炼什么长生丹,久而久之便被部分正道慢慢接纳了。


    到林辞镜这一代,更是因为他本人醉心剑道,带动着所有门下弟子潜心修炼,大多深居简出,是而“无妄峰”一词早就不再是人们口中魔头的巢穴。


    而又因为几代以前的无妄峰确实和魔物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现在无妄峰的弟子每月的必修课便是下山除魔,达标了才不扣月俸。


    可以说无妄峰已经走在脱胎换骨做根正苗红三好宗门的路上,和那些嗜血草菅人命的魔物并非同道中人。这个月已经到了月底,怎么离无妄峰不远处的小城里还有魔物作祟?


    林辞镜当即脸色一沉,不由自主地全身心代入了“魔尊”这个角色中,在有朋堂的主座上坐下:“说说魔物是怎么回事。”


    解启又是一拱手:“前些日子安绥城忽遭天火,庄稼全被毁了。当地的百姓只以为是秋天天干物燥,没当回事,但哪知没过几天,那天火重降,险些让他们的命都搭进去。”


    林辞镜颔首:“无妄峰的弟子呢?”


    “这便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解启沉声道,“无妄峰当差安绥城有弟子三人,具是精锐,但进了安绥城如泥牛入海,再没有半分消息传来。”


    林辞镜把玩着剑上的流苏,蹙眉片刻道:“于是你们再没派人去?”


    “这正要选人呢,”解启说,“还没开始选,尊上便来了。”


    “不用选人了。”


    林辞镜将指节抵在眼角,掩着唇打了个哈欠:“任延,你能去吗?”


    原著剧情中是有这么一段的,但出事时这具身体的原主正和不知哪个小情儿逍遥,没把“天火”当回事,只是随意又差了几个弟子去安绥城,但哪想到去一个没一个,和葫芦娃救爷爷似的。


    待原主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时已经晚了。不知哪个嫌命长的用春秋笔法写了一篇檄文,字字句句控诉无妄峰是披着羊皮的狼,看似金盆洗手,实则黑心肠的狠。而此时天下又不止一个安绥城有魔物出没,大家来不及细思,带着宗门弟子便给无妄峰包了。


    原主四面楚歌,身边也有不少其他宗门安插进来的细作,无奈之下只能自刎而死,下场可谓相当凄惨。


    林辞镜不想死。


    他一个凡人突然成了修仙者,还没好好体会御剑飞行气运丹田的快感,怎么能就这么便当了。


    任延被他喊得一哆嗦,“噗通”一声给他来了个跪拜的大礼。


    林辞镜不耐烦地看向他:“能不能去?说句话啊?跪下是什么意思?”


    “师尊,徒儿,徒儿......”


    任延知道都有谁去了安绥城。


    一共三个人,其中就有那个之前师尊一直褒奖有佳的同门,是白虎堂主的亲传弟子,不知比自己修为高了多少。


    可连他都没回得来,若是自己去了,岂不是平添一捧炮灰?


    他还没把美人师尊抱回家,他不能死。


    林辞镜没等到他的回答,大概猜了个七七八八,语气里透着一股凉意:“罢了,你一边歇着吧,本座亲自去看看。”


    解启连忙道:“尊上,老身担心您一人去有差池,不如再多带一个人,也算保险一点。”


    林辞镜挑眉。


    有道理。


    但是带谁呢?


    几乎是一瞬间,他便想起了那个还在寝殿中等着自己的昆吾。


    说不出为什么,自己每次看见昆吾的时候,心中都会升出一股熟悉感,就好像两人曾朝夕相伴多年,后来因为什么事分开了,昨日又突然重逢。


    可为何会有熟悉感呢?


    林辞镜不知道。


    但与其让他带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一起,不如直接带上昆吾好的多。


    至少不用经历可怕的社交,顺便还能送昆吾回家。


    林辞镜想到这儿,满意地点点头:“本座已经有人选了。”


    解启问道:“是何人?”


    “昨儿新认识的,现在宿在本座的寝殿里,”林辞镜轻勾唇角笑了下,丝毫不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什么不妥,“是个和本座一样沉迷剑道的人,应该会提供不小的助力。”


    刚爬起来的任延听见这话,腿一软又跪下了。


    “师尊,”他苍白着脸道,“徒儿愿与你同去。”


    林辞镜本来已经准备起身走了,听见他这话后眨眨眼,一时间有些费解:“你不是不去么?”


    任延一咬牙:“徒儿愿为师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求师尊给徒儿一个机会!”


    “不去便不去了,留着看家也好,”林辞镜看着他这英勇就义一样的架势有些莫名其妙,“本座又不会将你丢出去,你在执着些什么?”


    “可是......”


    林辞镜起身,打断他的话:“既然不想去,本座也不勉强你,不必多说,你和四位堂主一同留在无妄峰看家吧。”


    任延被翻飞的衣角扫了下脸,再睁眼时,那人却已经走远了。


    解启看着他仍然傻呆呆地跪在原处,面露不忍要将他扶起来:“少尊主,既然尊上说不怪您就是不怪您了,您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任延:“......”


    任延:“你根本不懂qaq”


    解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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