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粥泛着热气,米粒熬得糯而不烂,显然做饭的人火候掌握得极好。


    林辞镜装模作样地推辞半晌,终究还是十分没骨气地捧着碗喝起粥来。


    虽然他这具身体确实已经辟谷,也并不会因为长时间不吃东西而觉得饿。


    但他本质上穿过来之前还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直接戒了口腹之欲实在太过残忍。


    林辞镜后背上垫了块软垫,这样昨夜操劳过度的部位才不会酸麻到他痛不欲生。


    而最过分的是昆吾给自己买了份红豆粥,就坐在他对面低头喝着,全身上下写着“我很乖巧听话”,任谁也无法将昨晚那个恨不能把其他器官一起埋进自己身体的人和他相提并论。


    林辞镜将莲子粥喝完,斟酌道:“你准备怎么走?”


    昆吾抬头,眼神有些迷茫:“嗯?”


    “我要去天地盟的集会,咱俩就此分别吧,”林辞镜避开他的眼睛,“你总跟着我也不是个事,我们......”


    昆吾将勺子放下。


    瓷勺和碗轻轻碰撞,发出“叮当”一声清脆的声响。


    “我觉得一起去天地盟没有什么问题,”他说,“之前就说过我是为了来与阿镜交流剑术才留下的,怎能提前离开?”


    林辞镜蹙眉:“可......”


    昆吾打断他的话,言辞具是诚恳:“况且此去变数颇多,阿镜一人我不放心。”


    “有何可不放心的?”


    林辞镜拂袖站起来,身形有一瞬的凝滞:“若我还能折在里面,那无妄峰早该换人了。”


    “昨夜怪我让阿镜今日身体不适,”昆吾说,“阿镜不要因此怪我才不让我跟着。”


    他这么一说,林辞镜的后腰和大腿又疼了起来。


    “我修为不差,可以同阿镜一起应对危难,如此......阿镜还是不同意吗?”


    林辞镜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最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就收拾东西跟我走!”


    其实留下昆吾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他不知道情/潮时和昆吾做了后会有什么后遗症,实在是需要把人带在身边观察一下。


    第二则是因为昆吾这个人本身就疑点重重。


    为什么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会知道自己的小习惯,知道自己吃什么不吃什么?


    而瀚音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他戴着斗笠懒散地靠在客栈门边,脸色恹恹的。


    瀚音一身袈裟,捻着佛珠慢慢走过来,身后和带小鸡仔一样带着三个自家弟子,此刻或满眼迷茫,或垂头丧气,或咬牙切齿,看上去没一个聪明的。


    林辞镜不仅回想起无妄峰里留守的任延,眉心间缭绕的愁云更甚。


    这要是自己有个好歹,无妄峰的几千老小该交给谁啊?


    真是没一个聪明人。


    瀚音在他面前站定,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的样子,声音一板一眼,和念稿子似的:“林施主救贫僧一命,贫僧会将林施主的弟子平安送回无妄峰。”


    林辞镜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却见瀚音欺近一步。


    他已经被这本书里人人都馋自己身子的设定搞得有些杯弓蛇影,再加上昨天那无比混乱的一晚上,看着瀚音突然凑近的脸,他下意识地便伸手要去挡。


    可哪想到瀚音却并没有别的动作,只压下声音道:“贫僧知林施主不会在意此话,但贫僧还是要说。”


    林辞镜“嗯”了一声,眯起眼看见昆吾正领着马车的车夫向这边走。


    “林施主要小心身边人,”瀚音说,“切记。”


    林辞镜眉头一挑,这才正眼看他:“身边的谁?”


    瀚音道:“昆吾。”


    “他怎么了?”


    林辞镜叹了口气:“你若是想让我小心,倒是给我个小心他的理由,神神秘秘的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挑拨我们的关系?”


    瀚音冷笑一声:“因为他不是人。”


    林辞镜的目光一顿,不管不顾地伸手揪住瀚音的衣领逼问:“你什么意思?”


    “林施主对他关照有佳,咳咳......属实令贫僧......心生艳羡......”


    瀚音被衣领勒得话都说不清,面上多了几分嘲弄:“人妖殊途,你又该如何?”


    “阿镜,现在走吗?”


    昆吾在瀚音身后不远处停住了脚步,眼中带着几分疑问看来。


    林辞镜这才如梦初醒般将瀚音的衣领慢慢松开。


    瀚音像是什么也没察觉到似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从怀中摸出个东西放在林辞镜手中。


    林辞镜微微摊开手,发现那是枚巴掌大小的铜镜。只是表面上灰蒙蒙的,像是结着一层铜锈。


    “这是......”


    瀚音淡淡道:“是贫僧师父赠与贫僧的乾天镜,能照清世间一切妖邪的真面目。林施主若不信贫僧所言,尽管挑一个月圆之夜将镜子置于昆吾身前,自然会见分晓。”


    林辞镜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镜子,而后将它收入囊中。


    马车是客栈的掌柜联系来的,一共两辆,一辆载着瀚音和三人回无妄峰,另外一辆则带着昆吾与林辞镜一同去天地盟。


    几人就此别过。林辞镜撩起帘子坐进车厢中,缓缓靠上马车座椅上的软垫。


    软垫的形状相当合适,服帖地垫着他操劳过度的腰,十分舒服。


    他唇齿间不自觉溢出一道呻/吟,被刚进来的昆吾听了个正着。


    昆吾动作一顿,面上倏地飘过一道可疑的薄红。


    林辞镜抬眼看他:“站着做什么?”


    昆吾这才挑了个跟他距离很远的地方坐下。


    “躲什么?”林辞镜觉得就这么坐着太尴尬,于是开始没话找话,“我又不会赖上你。”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被占了便宜的,怎么对方这幅样子倒像是他流氓恶霸非礼良家少男?


    昆吾这才依言向他靠了靠,低声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林辞镜这才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沉沉的。


    马车上下颠簸,晃得人却舒服。


    他撑了一会儿,实在扛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昆吾轻轻挪到他身边。


    马车晃了下,林辞镜的头便靠在了他身上。


    他伸出手,指尖落在怀中人心口,缓缓摩挲了片刻。


    那里有一片微微凸起的坚硬,衣料描摹出其圆润的轮廓。


    昆吾眸色黯了下,手慢慢向林辞镜的衣襟处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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