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药后,林赋寒就开始了法术教学。
“想使用法术,有两种方法,一是以灵力和修为外化而成,二是吸纳自然界本身就具备的元素,储备到身体里,再辅之以口诀、符纸等帮助起凝聚现形。鉴于你还没有筑基,所以我们选择第二种方式。”
他的右手覆在姜朝笙的肩膀,声音沉静,缓缓淌过姜朝笙的耳际。
“现在闭上眼睛,放空思绪,用你的神识来观察四周,感受那些漂浮再空气中的光点。”
姜朝笙跟着他的指示,调整呼吸,努力把摒弃一切想法,集中精神去寻找自然元素。一片黑暗的静寂中只有她自己的心跳,渐渐地、渐渐地,一点微弱的荧光亮起,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五颜六色的光点缓慢地聚集在她身边,姜朝笙心中一喜,依照着林赋寒之前教她的方式,把自身想象成容器,将这些光点吸纳到身体里。
时间仿佛都不再流逝一般,姜朝笙放任自己的思绪下坠、再下坠,和这些光点融为一体,等快要落到一片白光之下时,林赋寒突然开口:“可以了。”
如击金敲玉,一下把她从那种飘飘忽忽的状态中拉回来。
再睁眼时,姜朝笙感觉一片神清气爽,林赋寒收了手,坐回她对面,淡声道:“还能回忆起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个口诀吗?集中注意,想象你想化形的东西,然后念出口诀。”
姜朝笙在脑子里想象着匕首的形状,念出了口诀。
结果等了好一会,什么都没发生。
她不信邪,想着可能是匕首对她这个初学者而言有点太难了,于是又尝试变出来一根针。
结果还是毫无反应。
姜朝笙:……
她求助似的望向林赋寒,对面的人眉心微拧,沉吟片刻,推来一张符纸,上面用朱红色的笔绘着咒文。
“你试试一边念口诀,一边想象着把刚刚身体里储存的元素引到符纸上。”
她接过图纸,呼出一口浊气,把刚刚失败的郁闷丢在一旁,又尝试了一次。
刚刚被纳入身体中的自然元素仿佛石沉大海,她再怎么想象,都找不到一开始的感觉了。
结果不出意料,又失败了。
她放下图纸,有些丧气地趴在桌子上。
“算啦,算啦,可能在这方面我就是没什么天赋。”
“别急。你其他步骤都做得很完美,可能是别的地方出了问题。”
林赋寒伸出食指,点在她眉心,试探地放出一缕灵气,想探查一下她体内的自然元素,结果这股灵气刚进入她体内,就被吸收殆尽,想来着也是她屡次失败的症结所在。
这样的状况,林赋寒似乎曾在一本书上看见过,具体内容已经回忆不起了,只隐隐记得这是一种体质,天生对灵气、自然元素不起反应,吸入再多也会被自动吞噬,此生都与仙途无缘。
他垂眸,视线在她的发顶停留。趴着的人嘴上说着没关系,可头发丝都写满了低落。
林赋寒不擅长说谎,也不屑说谎。觉得比起谎言,人还是更应该面对现实。
他应该如实告诉她的。
可话到嘴边,林赋寒又突然想到,如果这么说了的话,姜朝笙可能会很失落。
他突然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抱歉,我刚刚想起,以身体吸纳自然元素的方法,好像并不是所有法术都可以用。”
他拉下眼帘,避开她的注视,平静地说道:“我要再找些书确定一下有哪些是可以用的。今天有些晚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再继续。”
*
姜朝笙本以为那只是林赋寒安慰自己的托辞,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她来到了一处空地。
一叠厚厚的符纸放在她面前,旁边摆着毛笔和朱砂。
“昨夜我翻了些书,书上说画出符咒能帮助你成功施术,我挑选了几种符咒,以攻击性比较强的为主。你来画画试试。”
姜朝笙照着他列出的符咒绘制起来,最后一笔画完,符纸金光一闪。
见此,她心里有些雀跃,又不敢确定,询问似地看了一眼林赋寒,见他点头,才试探性地一边念出口诀,一边将符咒扔向远方。
在符纸挨上岩石的一瞬间,五道紫电迸发而出,电光耀眼,那块巨大的岩石瞬间炸开,连地上都留下了焦黑的痕迹。
姜朝笙:!
这么厉害的吗!?
有希望摆脱战五渣称号的姜朝笙兴奋不已,心跳如擂鼓,又接连画了出火球术、冰箭术的符咒,也无一失败。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成功,她的笑容也越发灿烂,眼睛亮晶晶的,像映了两轮清朗的月亮。
而这样亮烈的神采却被另一个人尽收眼底。
或者说,他毫不意外这次施法的成功,至始至终,在看的就只是她。
直到姜朝笙开始绘制最后一个符咒时,他才将目光落在那抛出的符纸上,眼睫轻颤一下,身侧的手不自觉动了动。
符纸在半空中炸开,像下了一场金色的雨,光点纷纷扬扬地落下,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原本空无一物的土地瞬间开出大片的花。
它们一簇簇、一簇簇,挨挨挤挤堆在一起,花瓣是柔软的白,像凝结了一段皎洁的月光,随风轻轻地摇晃着。
空气中浮动着花香,姜朝笙看着眼前繁花锦簇的景色,久久失语。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有一个人和她并肩站着,看不清脸,只能听见声音,懒洋洋的,带着调笑的意味。
“没想到这路边居然还能长着夕颜花……”
嗓音和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却又让她觉得无比熟悉,好像在另一段时光里,她与这个人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这是谁的记忆呢……?
到底是这个世界的姜朝笙,还是穿越过来的她呢?
大脑昏昏沉沉,思绪一片混乱,还没等她从这段零碎的记忆里抽身,林赋寒便开了口。
“你这两天看着不太有精神。”
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和花般一般柔软,被风吹着飘进她的耳朵里。
“所以我擅自加了这个。”
林赋寒说话时只看着地面的花,仿佛在把心事剖白给那摇曳的影子。话末时语气渐低,像是在伸手触碰一个彩色泡沫。
那样小心地、克制地轻声询问。
“你有稍微开心些吗?”
“它们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欢,”脑中的记忆还在断断续续地闪现,姜朝笙看着眼前的一片花海,喃喃道,“好像我曾经也在哪里见过这种花,有一个人告诉我,它的花语很有意思。”
微风拂面,花瓣摩挲发出细微的声响,她的话语逐渐与记忆里的声音重合,像一滴水,融入这片馥郁的花香中。
“一个是永恒的爱。”
“而另一个,则是易碎易逝的美好。”
风卷着话语飘向远方,一切又恢复了安静。姜朝笙闭上眼,将那些心底那些难言的疑惑封存,调整好情绪。
再睁眼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林赋寒似乎很久没说话了。
更准确的说,他是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直到接收到姜朝笙有些疑惑的视线,才又有了一点动作。
“夕颜。夕颜……”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他仿佛刚刚反应过来,翻来覆去地呢喃着花的名字,好像在品味着其中的含义,又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素来冷清的眉眼,竟细微弯起了一点,是一个类似于笑的弧度。可那双眼睛里却有暗流滚动,似一点朦胧的水光。
他保持着这副表情,又重复了一遍。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明明是很平静,甚至还带着点笑意的模样。
可莫名的,姜朝笙觉得,他似乎在难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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