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顶楼的收藏展厅,眼前又变成金灿灿的精致装潢,扑面而来的奢侈感狠狠晃着谢汶的眼睛,他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跟着姜知野到了三楼一间小型会客厅。


    这里和姜知野的主卧连通,目光穿过东侧的落地窗,能看到小型衣帽间和一点卧室的布景。


    谢汶对别人住的地方不感兴趣,随意瞟过便没再往那个方向看。


    他在姜知野身旁坐下,从男人面前接过医药箱,看了一眼他受伤的后肩:“……把伤口露出来。”


    伤口在左肩,姜知野抬手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扣子,感受着背部传来轻微的刺痛,面上却一点都不着急。


    谢汶举着棉签,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扣子解到最下面,忍不住出声提醒:“露个肩膀而已。”怎么看这架势是要脱光。


    姜知野很大方地脱下一半衬衫,微侧过身,只留半张侧脸给谢汶:“够吗?不够还可以再脱。”


    谢汶闭了闭眼,额上青筋直跳。


    他从打开的医药箱内取出一瓶碘伏,沾湿棉签,目光落到姜知野血淋淋的背脊上,优秀的代入能力令他皱起眉。


    男人后颈下方剐出一大片伤口,伤的不深,面积却不小,鲜红的一片晕染开来,有点吓人。


    谢汶不知想起什么,略微有些懊恼,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其他,刚才都不应该让姜知野开这么久的车。


    他一边用浸湿消毒液的棉签擦拭着伤口边缘,一边说:“下次蹭伤了还是去医院及时处理吧,小心留疤。”


    姜知野偏过头,完美流畅的下颌线露出来,声线懒洋洋的:“嗯,很严重?”


    他顺着谢汶的目光向自己背后看了看:“还好。”


    眸光不经意地稍稍往上走,一眼看到谢汶的脸。


    两人靠得很近,碘伏液没有味道,他嗅到的全是谢汶身上好闻的气息。


    恍然间好像回到两人在遇城酒店的那个早晨,谢汶的房间里,家具上,路过姜知野身旁时带起的风,都是这种味道。


    淡淡的,略微发甜,有点像皂角或是某种洗衣液经过阳光暴晒后的清新感。多余的形容说不上来,毕竟姜知野过去从来没关注过这些香气。


    他垂眸看着谢汶,视线下移到那两片淡绯色的嘴唇,眸光追寻着在其上流连,奇怪而疯狂的思绪像荆棘一般在姜知野脑海中飞速蔓延。


    他觉得喉咙发紧,想喝水。


    于是没话找话地哑声开口:“今晚去宴会见谁?打扮得这么认真。”


    谢汶穿着繁复的西装,发丝规矩地竖起,瞧上去更为英挺成熟。如果不是那天在车上看到了他的资料,姜知野很难相信,眼前的青年有三十岁。


    话虽这么说,姜知野还是很难把他当成同龄人看待。这或许是因为谢汶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气质,和姜知野过去见过年龄相仿的男人都不一样——他站在这里,能让姜知野短暂地忘却人会变老。


    身边的谢汶没注意到姜知野的眼神变化,只专注地给他上药,随口答:“几个投资方而已。”况且打扮得也没有多仔细。


    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他又问:“今晚怎么到的这么及时?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参加晚宴。”


    谢汶已经做好在冷库里被关上一小时的准备,谁知道他前脚刚进去,姜知野后脚就赶到了。


    可以说来得刚好。


    说到这个,姜知野唇边勾起危险的弧度,说出的话有几分咬牙切齿:“今晚你没在店里,我只能问卓一明……后来又在酒店门口见到了你的助理。”


    好在他也收到了酒会的邀请函,否则还真不一定那么容易进去救人。


    “就算是擅自行动,也要提前告知身边的人,”姜知野说,“万一下次没人及时赶到,你要怎么办?”


    后半句话语气有点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人在教训小孩子。


    谢汶抿唇,一边捈药一边想,参加晚宴这件事只有姜知野一人不知道而已,谁让他没问呢?况且他们两个除了见面之外,没有任何可以沟通的渠道,难道要自己主动去和他汇报行程?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这想法有点咄咄逼人,一时间有些语塞,想不到更好的回答。


    “我在和你说话,”姜知野俯首凑上来,尾音放低,“谢先生。”


    谢汶收回手上的动作,抬头一瞥,撞入姜知野的眸子里。


    这是一个对双方来说都很危险的距离,两人离得极近,从远处看,谢汶微抬着头的样子很像是在索吻。


    他看着姜知野,罕见地没有立刻和他分开,面上带着点探究和疑惑。


    姜知野那双桃花眼变得有些幽深,少了平时戏谑而潋滟的光,这样认真地盯着谢汶,陡然让人生出几分深情的错觉。


    他好像是真的在关心谢汶的安全,态度也并不像之前那样高高在上。


    这种眼神从来没在其他追求者身上出现过。往常那些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是仰慕而钦佩的,夹杂着想获得的欲.望,谢汶理解这种心理——慕强是人之常情。


    他们完全不需要担心谢汶的安危,因为谢汶的能力远超他们之上,保护自己绰绰有余。


    只不过这次的角色倒转,谢汶成了被保护的人。


    “我,”谢汶微张着唇,思维有些短路,“其实那种情况,我自己也可以处理。”


    “怎么处理,等着被原森亚的人压制?”


    姜知野真想看看谢汶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明明更有效的解决方式就摆在你面前,为什么不选?”


    他在等着谢汶依靠自己,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全部让自己解决。


    “有道理,”谢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下次会试一试。”


    他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遇事更喜欢自己解决问题,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姜知野愿意帮他,那就给他这个机会。


    何乐而不为。


    姜知野没领情,只微眯着眸子,质疑道:“敷衍我?”


    “不敢敷衍姜总,”谢汶顺手把碘伏放回医药箱,把男人的衬衫往上提了提,“药上好了,明天就让薛特助帮忙吧。”


    他的视线下移,正巧看到姜知野漂亮的腹肌和人鱼线,在后腰偏上一点的位置,有一道印记极明显的疤痕。


    就在这怔愣的时候,姜知野已经从沙发上离开,他三两下将衬衫脱下,露出宽肩窄腰以及精壮漂亮的胸膛。


    他没不在意谢汶打量的目光,拎起医药箱去了卧室。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谢汶也不例外,他靠在沙发上悠悠地看了男人几眼,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


    谢汶解开西服外套的两颗扣子,也跟着站起,他盯着隔着一道玻璃门的姜知野,皮鞋无声地踏在地毯上,跟了上去。


    姜知野的卧室装修得低调而简约,和其他房间是截然相反的风格。室内正中央放着一张巨大的床,其上铺着柔软的天鹅绒被,瞧上去极度舒适。


    谢汶的视线落在豪华大床上,猜测道,这里起码可以睡下四五个人。


    莫名联想到姜知野从前那些桃色新闻,他盯着男人背对着自己的腰线,继续想,一个人的精力真有这么旺盛?


    不过姜知野的腰确实不错,也因为他腰细,显得腿更加匀称修长。


    谢汶微皱着眉,倚在玻璃门框旁,轻声开口:“姜总买这么大的床,真是未雨绸缪,这里就是预备着给情人休息的地方?”


    话说完他就后悔了,后半句话听起来酸酸的,显得自己很在意一样。


    姜知野合上衣柜里的抽屉,皱着眉向他看过去:“什么?”


    “没什么,”谢汶挺直腰板,转了转衬衫边沿戴着的袖扣,“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向门外走。


    正给自己上半身套睡衣的姜知野眼疾手快迈上去,一把拉住谢汶的手腕,喊住他:“等等。”


    还没等谢汶反应过来,姜知野就说:“……没有。”


    “没人在这里睡过,只有我。”


    语毕,姜知野松一口气,他单手给睡衣系着扣子,另一只手空出来揉了揉谢汶的头发。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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