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
“哪有鬼……”
“林总没事吧，是不是没休息好,出现幻觉了。”
“幻觉什么呀，就是迷信过头了……”
最后一句是压低了才说出来的，一般人类听不见,但是苏衍能听见。
周围的人们先是讨论鬼，等鬼的话题过去以后，就开始对他俩的姿势指指点点。
“卧槽，抱的这么紧，他俩是一对吧，当经纪人就是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听说林总家里特别有钱,该不会是……”
“唉,见怪不怪,自己知道就行了，别说出来。”
苏衍刷的转过头，他冷冰冰的看向那几个嚼舌根的人,把那几人吓得脖子一缩。
和人类置气，根本没必要，苏衍沉默半晌,他撕开把自己当防空洞的林长枝,“没事了,这里都是人，没有你说的鬼。”
但是林长枝根本不听劝，苏衍没招，他看向齐存微。后者接收到他的示意,连忙走过来，“长枝？长枝，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呢，没事啊，我们都陪着你，好了，赶紧放开苏衍，他还要继续拍广告呢。”
最后这句话起了作用，一说起工作，林长枝比任何人都认真，颤着手，林长枝放开苏衍，但是还不敢睁开眼睛，她闭着眼，任由齐存微把自己拉到身边，像个盲人一样摸索到齐存微的胳膊，她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问：“你确定？你确定这屋子里没有多出一个人？”
齐存微：“……”
“是多了一个，就是我。”
被他这不着调的语气一说，林长枝刷的睁眼，捶了他一下。
捶完以后，她后知后觉的看向周围，果然没有刚才那个鬼。
但这不代表，她就不害怕了。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她，僵硬的站在原地，林长枝扯起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容：“我……我……”
“我昨天看了一个恐怖片，太恐怖了，昨天我都不敢睡觉，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了。”
她硬着头皮给自己解释，其实别人都不怎么信，但是不信也没别的办法，难不成还要相信，她是真撞鬼了吗？
慢慢的，这些人就散了，苏衍在被导演叫走之前，他走到林长枝身边，低声跟她说：“你先走吧，等拍完了，我去看看。”
林长枝也不跟他客气，把自己强烈恐惧的东西丢给苏衍，她真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拉起齐存微，林长枝跑的飞快：“那就交给你了，齐哥，撤！”
齐存微：“…………”
林长枝说走就走，都不给齐存微反应的时间，饶是齐存微体力好，被林长枝拽着一口气下七楼，到达停车场的时候，他也上气不接下气了。
齐存微非常崩溃：“就不能坐电梯吗！”
林长枝更加崩溃：“我怕电梯里也有别的东西啊！”
齐存微撑着腿，他也不平复自己的呼吸了，直起腰，他非常古怪的看着林长枝：“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林长枝闭紧嘴，默默的看着他，不说话。
齐存微突然汗毛倒竖。
他也是个很普通的人类，别的人类有的那些观念，他全都有，要是之前，任林长枝说的天花乱坠，他都不可能有一点相信，然而，他在公司待的时间太长了……
沉默半天，他没继续这个话题，“我把车停后面了，坐我车回去，你的车留给苏衍，钥匙你给他了么？”
林长枝也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站在齐存微一步之遥的地方，林长枝恨不得跟他贴上：“不用给，他能开回去。”
齐存微：“……”
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出来，没有钥匙，苏衍该怎么把车开回去。
又是一阵沉默，齐存微不说话了，找到自己的车，两人上去，齐存微一点磨蹭都没有，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停车场。
车行驶的时候，他一边看路况，一边看林长枝。
林长枝是真的被吓得不轻，现在脸色还是白的，除此之外，她的脸上，还有一种齐存微看不懂的慌张感。
就像是，她害怕的东西，不仅仅是她刚才看到的那个“鬼”一样。
林长枝距离晕过去，就剩一点点距离了。
之前苏衍就说过，一年半载，她的体质就会被地府的那张合同改变，从此以后，她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阴阳眼了，她知道这件事，但她一直抗拒想这件事，直到刚刚，那个“鬼”的出现，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件事。
那位只是个开始，以后的每一天，她都能看见鬼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长枝想哭，她十分紧张，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不想再去想这么恐怖的事情，于是，林长枝准备换个思路。
想想刚才那一只，一只总比未来的一群好。
说实话，刚才那只鬼，长得一点都不吓人，就是，它的五官非常淡，像是得了白化病，虽然看着不太一样，但是，不像恐怖片那么阴森森的。
如果忽略掉它鬼的身份，只是专注它的长相，林长枝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甚至，她还有心思去疑惑。
自己想不明白，她只好转头，询问现在唯一能问的人：“齐哥，你知不知道，什么鬼会给面具化妆？”
齐存微：“……化妆？”
林长枝点点头：“好像是给一个面具化妆，但是那个面具特别长，除了有脸，下面还有像是斗篷一样的东西。”
齐存微：“…………”
他鬓边渗出一滴冷汗：“你说的，好像是画皮。画皮喜欢杀人以后，剥下人皮，然后穿到自己身上，有的画皮，还会认真保养自己剥下来的人皮。”
林长枝：“…………”
齐存微没看她，继续说道：“画皮最喜欢美人，所以他们经常会出现在美人面前，诱骗她们，等上钩以后，就拿一把刀，从下巴开始，一点一点……”
林长枝无比惊恐：“不用往下说了！”
齐存微没有恶趣味，听了林长枝的话，他真的不说了，汽车里变得安静，但也就是安静了三秒。
林长枝爆出一阵绝望的哭声：“完蛋了，我被画皮盯上了！我要在大好年华被人剥皮了！”
齐存微：“…………”
他的心情相当复杂，都不知道是该安慰林长枝，还是鄙视她这个光速认领美人称号的习性。
林长枝不敢再出公司，齐存微被她吓了一路，也不敢出去了，干脆，两人都回到公司，默默的消化今天遇到的事情。
除了海大爷，其他人全都出去了，目前就只有莱恩三兄弟，还在公司练习。
练习的间隙，他们来到四楼餐厅，一边吃人类做的小零食，一边聊天。
瞧见林长枝和齐存微幽魂一般的走进来，莱恩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林总，齐副总，怎么这个表情，你们不会是撞鬼了吧。”
他就是开个玩笑，然而下一秒，这俩人类全都惊恐的看着他，异口同声道：“你怎么知道？！难道我们身上有什么吗！”
莱恩：“……”
金万里朝嘴里扔了一粒坚果，他施舍般的看向这俩人，“撞个鬼瞧把你们吓得，什么鬼能有我金大爷可怕，说说，今年我的业绩还没达标，我帮你们把那只鬼灭了，我姐也能少骂我一点。”
林长枝愣愣的看着金万里，突然，她想起齐存微就在自己身边，她刷的扭头，震惊的看向齐存微。
齐存微嘴角一抽：“现在才想起来我不该听这些，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林长枝讪讪：“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大家真的很努力的在瞒着你了。”
齐存微：“…………”
瞒来瞒去也没瞒成功，到最后就是让他变得更加疑神疑鬼，还让他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默默的坐到金万里对面，既然齐存微已经发现了，她也就不用累死累活的瞒着他了。
地府的规定是不准主动告诉人类，但是人类要是自己猜出来了，那就跟别人没关系了。
破罐破摔的捂住脸，林长枝十分无助的哭诉：“开始了，这就已经开始了，之前吕非言就跟我说过，那张合同会害我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现在好了，以后我还怎么出门啊，我最怕的就是鬼！”
莱恩和人类打交道最多，林长枝不是他第一个合作的人类老板，之前也有地府的代理商找到他，明白林长枝崩溃的点在哪里，他相当淡定：“没事，你要相信你自己的潜力，任何东西，任何事情，就没有你们人类习惯不了的，现在你觉得怕，再过两三年，你肯定就不怕了。鬼怎么了，鬼活着的时候也是人啊，换句话说，你也是要做鬼的，怕什么呀，咱们可不兴人鬼间的歧视哦！”
林长枝：“……”
齐存微脸皮一抽。
真的吗？
真的就这么随意吗？
他刚表现出自己已经发现了一点猫腻，所以你们就连遮掩都懒得遮了，连“你们人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和齐存微的关注点不一样，林长枝为自己辩解：“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变成画皮啊！我今天看见的可是一个画皮，它真的就在我面前，画它剥下来的皮！”
莱恩闻言，和黄大山古怪的对视一眼。
黄大山平时沉默寡言，只有提到慈善，还有正义，他才会精神起来。现在，林长枝对画皮的误解，又激起了他的正义之心。
“画皮画的，都是自己的皮，它们不剥别人的皮。”
林长枝呆了一下：“啊？”
黄大山说：“画皮是种比较可怜的鬼，刚死的时候，出了意外，没和鬼差碰面，它也没有像别的鬼那样，可以出去游荡，一般这种鬼，都被困在自己的尸身里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要是被鬼差发现了呢，就能被救出去，要是没被发现，就只剩下两个结果，慢慢消散，或者，变成画皮。”
“因为有灵魂撑着，所以肉消亡了，皮和骨还在，画皮形成以后，会彻底忘掉自己活着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一种新生，因为它们虽然是鬼，但却是天生带有道行的鬼，披上皮，人类就能看见它们，鬼差看见画皮，也不捉拿，毕竟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莱恩点点头：“对嘛，但是如果画皮想投胎了，它们也可以自己去找鬼差，就相当于，它们多了一种选择吧。”
林长枝被科普的一脸呆滞。
刚刚还是把她吓得心脏停跳的恐怖源头，现在，她竟然又觉得，画皮还挺……挺不容易的。
林长枝举手提问：“我看见的那个画皮，它、它不是骨头架子，它有一张特别白、特别淡的脸，这又是怎么回事？”
金万里慵懒的回答：“还能怎么回事，年头长了呗，又把人形修出来了，说不定再过几百年，人家就变成地府小仙了。”
说到这，金万里看着林长枝的目光颇为嫌弃：“修炼者一心为善，你怎么好意思害怕人家的。”
林长枝被嫌弃的一脸悲愤。
这不是没人跟她说过这些吗！
齐存微看林长枝不说话了，他也举了一下手，弱弱的问：“为什么你们说的，和我小时候听过的，完全不一样……”
莱恩看了一眼齐存微，他和齐存微几乎没怎么交流过，不过，他不是金万里，不会嫌弃别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画皮是能被人类看见的鬼，关于它的传说就特别多。但是，不是所有传说都能留下来，流传的最广的那个，基本都是最猎奇的那个。”
齐存微愣了一下，脸上有点挂不住。
莱恩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他没点出真正的意思，但是齐存微够聪明，他听得懂。
莱恩是说，人类只在乎故事好不好听，根本不在乎故事的真实性。
只要足够刺激、足够猎奇，他们就会津津乐道的把这些话传下去，至于那些古板的、可怜的、无趣的，自然就慢慢消失在历史的长河当中了。
齐存微非常擅长举一反三，他开始反思，自己作为一个人类，究竟偏听偏信了多少谣言，而林长枝，她在回忆和那个画皮的整个相遇经过。
她逃走的时候……非常失态……
不仅撞倒了一个凳子……还随手抓起一个化妆品当做武器扔了出去……虽然，没有砸中……
她现在还记得那个画皮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模样，它好像很委屈，因为它不知道林长枝为什么要攻击它。
林长枝欲哭无泪。
她又做错事了，可是，她真的很不想回去道歉，就算莱恩他们把画皮的身份给她说清楚了，短时间内，她还是迈不过去这道坎。
就算画皮不可怕，那它也是鬼啊。就算她可以克制着不去怕画皮，那她出门的路上，也是有可能撞到别的鬼的啊！
不知道画皮有没有手机，她能不能给它发一条万分诚恳的短信回去？
林长枝开始思考利用高科技的可行性，而苏衍，也在拍完广告以后回来了。
不过，他不是自己回来的，而是带着画皮一起回来的。
画皮已经把它那张皮穿上了，画皮本身没有性别，但它生前是个男人，只是因为不记得过去的所有事情了，重新修炼的过程中，它也没把自己当男人，化妆多年，它现在特别想当个女人，所以修炼的方向，也是往女性这边发展。
原本的皮更加粗犷，现在变得柔软了一些，卸妆后雌雄莫辨，化好妆，那就是一个大美人。
跟林长枝一样，画皮这次过来，就是想跟林长枝道个歉。
它在人间世有自己的身份，那个广告公司，就是它工作的地方，它是公司里的一位女化妆师，名叫田黛。
田黛跟着苏衍一起下车，望向对面的小楼，她很吃惊：“这楼好漂亮啊，还有妖气，是妖怪帮你们建造的吗？”
苏衍嗯了一声：“这本来就是地府开的公司，除了总经理和副总经理，剩下的都是妖怪。”
田黛摸摸画好的脸，很是愧疚的说：“吓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呢，我平时就是在化妆间给自己画脸，脱下皮人类看不见我，我就随心所欲了，唉，以后还是要注意一点。”
苏衍沉默，他跟田黛说过了，不用来道歉，按照林长枝的性格，等知道真相以后，万分纠结还不得不过来道歉的人，肯定是她，但田黛说什么都不答应，非要跟着他一起过来。
苏衍对人类无感，对妖怪也无感，偏偏就是对这种从绝境之中挣扎求生的生物，会动这么几分恻隐之心。
林长枝还在纠结是现场道歉，还是语音通话一下，金万里懒得看她掰手指，他走到窗边看风景，一眼看到楼下的两人，他轻浮的吹了一声口哨。
“苏衍带回来的小妞真俏。”
林长枝一听，什么画皮、什么道歉，全忘了，火速就往楼下冲。
莱恩嚼着零食，默默目送他出去，黄大山回过头，慈悲的对金万里说：“三弟，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再让我听到你用这种语气评论女人，我就要给明王写信，让她教你该怎么对待女性了。”
金万里：“…………”
你个圣父现在还涉及女权业务了？管这么多，你忙得过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破案了……这十天我吃了无数的感冒药、消炎药、退烧药，但我其实，没有感冒
我是过敏了……
换了三家医院，第三家才发现我这是过敏症状，难怪这些天总是重复，早上疯狂打喷嚏，晚上体温逐步攀升，而且吃什么药都不见好
友情提示大家，如果感冒总是不好，就去过敏科查查，或许有惊喜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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