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几天,张信的身子总算好转了些,能走能动的,不过干重活还是有些勉强。
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积极心态,张信努力地融入到一个丈夫、父亲的角色当中,当然目前进展还是很慢,毕竟不能显得太反常。
这天喝过药后,张信打算到山上看看,靠山吃山嘛。
“你去哪?”还没走出门,王氏眼尖问道,语气不大好。在王氏看来,张信现在身子可以下地干活了,只不过想偷懒才借口还没好,要不是张父拦着,说让他再好好休息几天,王氏非闹翻天不可。
对于这个心偏到没眼的便宜娘,张信眼角也没给一个,随口应付道:“到山上随便走走。”
王氏如此偏心也是有原因的,最主要的就是生原身的时候难产,差点没抗过来,老四张安还是养了六年才有的,然后就没有再生了。张秀论起来排行第二,只是女孩子没有进行排辈,更何况还是已经出嫁了的。
其次就是老大是个童生,识字有文化,在一水的泥腿子里自然显得珍贵,简直就是拿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老二在县城做伙计,心眼肯定不少,加上远香近臭的,还有可以看得见的月钱上交,待遇也很不错。老四张安因为王氏在生张信时伤了身子,所以身子骨一直比较弱,王氏一直觉得有些亏欠,而且张安嘴又甜,又占小的。只有他张信惹人嫌。
“你就两手空空去?顺便打点猪草回来不会啊!我说你啥时候下地干活,躺这么多天,是猪都养肥了,没看见你爹和你弟这几天都瘦了吗?你个没良心的,只顾自己享受。”王氏张口就骂,这俩天小儿子老跟他抱怨,说累了瘦了,还黑了不少,可把她心疼坏了。
张信也没反驳,拿起镰刀,背上箩筐就走了,反正猪草都是要他这家子割的,他做了,刘氏娘几个还能轻省些。
“爹,我也要去。”二丫从后院里走了出来,还牵着三丫。
张信想着自己也不进深山,就点头道:“好吧,你姐呢?”
“大姐跟娘在菜园子里除草呢,可累人了。”三丫一副小大人模样地说道。
闻言张信有些揪心,其他几房的孩子,老大张文的长子上学去了,次子年龄没到,估计也是要上学的。二房四房的几个见天的不着家,一早起来就出去玩了,只他家的孩子需要跟着忙里忙外,连出去玩的时间都没有。
“叫她出来,咱们一起去。”现在他还不能做出太大改变,不然让人察觉异样,一个沾上脏东西的罪名扣下来就呵呵哒了。
“去什么去,一个都不许跟去,家里的活计不用做了,就想着去玩!”王氏立马火冒三丈,想着老三自己偷懒也就算了,还带着孩子偷懒。
二丫是个跳脱的,才不听王氏的咋呼,忙跑到后院的菜园子将大丫叫了出来。
张信抱着三丫,牵着大丫二丫俩个就走了,留下王氏在后面唱骂。
说起来这还是张信第一次出门,只不过路上没碰上几个大人,男的大都在地里干活,女的则在屋里织布干绣活。一群小孩子在村里一棵老槐树下不知玩什么,叽叽喳喳的,闹腾的很,张家其他几房的孩子也在那里,四房的另一个才两岁,没有出来。
三个丫头眼睛不时地往那边撇去,满是羡慕渴望。
“你们要是想去玩就去吧,不用跟着爹去打猪草。”张信心疼道。
“我们才不跟他们玩,二堂哥他们就知道欺负我们。”二丫收回目光,委屈中带着倔强。
“三堂姐也是,我和姐姐想玩花绳她都不让。”三丫跟着说道。
大丫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嘴唇。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看来几房的孩子都跟着大人有样学样了,对三房的孩子不大有好,不过这也算是意料之中,只是觉得有点心寒。
张信带着三个丫头来到山脚下,望着高山密林,深吸了一口气,心生感慨,还是未经开发的古代才有这样丰富的山林资源,想着找点好东西发家致富,不由有些激动。
“你们就在周围玩一会,别走远了,等我割好猪草再带你们往上走走。”
话没说完,三个丫头就撒丫子跑了,看来是在屋里憋坏了。
张信失笑,然后找了片茂密的猪草地割了起来。觉得差不多了,张信就叫她们三个回来,并送一人一个花环,是他在周围找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细小的藤条上开着洁白的小花,于是割了几段用来编花环。
三个丫头果然很喜欢,戴上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张信带着她们往上走去,想着找几样能卖钱的东西,可是关键是没几样是认得的,要不是有原身的记忆,估计就是捉瞎了。想来也是,毕竟张信十岁前还只顾着玩,十岁后他又到了城里,根本就不认得几个植物,就算是中药材,除了人参和灵芝这两样大名鼎鼎的,也只是认得几样加工后的成品,原来长啥样不知道啊,看来靠山吃山是不成了。
随手挖了几株野菜后,张信让三个丫头在空旷常走的路上等着,自己再往深处走走,没一会儿,张信看到了一片金银花,藏在茂密的草丛里,数量不少,才将将开花,有些嫩,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采摘。张信只知道金银花是味药材,有清热解毒的功效,估计晒干后拿去卖能换几个钱,说来可怜,他家现在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现在要早做打算,等分家后才不至于手忙脚乱,捉襟见肘地铺排不开。
又逛了下,结果还是没什么收获,不好让几个孩子久等,张信正打算回去,没想到看到一只野鸡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张信急忙追了过去,还将手上的砍柴刀甩了出去,结果还是没有抓到,不一会就没影了。张信不死心地到处找了找,意外的找到了八个野鸡蛋,总算是有了收获。
几个丫头见到鸡蛋都纷纷围了过来,在家里她们都是吃不上鸡蛋的。
“爹,这些鸡蛋我们要拿回去给奶吗?”二丫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丫三丫也都安静了下来,眼睛直溜溜地看着张信,想来也是不舍。
“不用,这些鸡蛋我们留着自己吃。”张信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把鸡蛋带回去交公。
回去的路上,张信在山脚下的河滩旁看到了个破了一角的瓦罐,旁边还用石头垒了个烧得黑漆漆的小灶和打火石,估计是小孩子们弄的。正好张信借用来将鸡蛋煮了,分给三个丫头一人两个,他吃了一个,剩下一个留给刘氏。
“娘,我们回来了。”大丫领着俩个小妹一回来就找刘氏。
刘氏还没说话,王氏就开始骂骂咧咧的:“还知道回来,也不看现在什么时候了,割个猪草磨磨唧唧的,懒死你们得了。”
张信翻了个白眼,也不搭话,剁了猪草伴上糠就去喂猪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没有男女分桌,只左右分开,一大家子的咋咋呼呼的,看得人头疼。老大张文这种读书人是不用出来一起吃的,毕竟躲在房里才好加餐。
桌上也就几个菜,还没什么油水,看得人胃疼。饭食不是定量的,只不过王氏眼尖,谁要是吃多了她立马就嚎,搞得全家吃饭都不得安生。
由于离吃完野鸡蛋还没多久,三个丫头都不是很饿,张信则是没什么胃口,都匆匆扒几下就放下了碗筷。
“哟,三弟几个今儿怎么吃这么少,不会是上山打了野味自个儿偷吃了吧。”老二家的赵氏是个见不得人好的,语气颇为不善。
王氏闻言一脸怀疑地看了过来。小王氏跟着挑拨道:“我说三哥,你这样做可不厚道,自家小弟和爹在田里辛辛苦苦地干活,你打了野味怎么好意思自己偷吃。”几句话竟是坐实了这个罪名。
老四也咋呼道:“哥,你怎么能这样,我都好久没吃过肉了。”
老大家的林氏平时自矜为秀才娘子,喜欢装模作样,自认为有大妇风范,于是为张信解释道:“想来三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贪了嘴,相信以后不会再偷吃了,是吧,三弟?”林氏给张信使了个眼色,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快给大家陪个不是,做个保证。”
上首的王氏刚要开口说什么,张信立刻打断,谁知道她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谁看见我打了野味?我还没说什么这一个个地就着急给我定罪。本来我还想着自己在家闲着,不好意思多吃,看来是我太过客气了,自己家就应该放开了吃。”说完也不管几人青白交加的脸色,承了满满的一碗糙米,就着野菜吃了起来。
张父这时才来了个总结发言:“好了,都安静吃饭。”
饭后带着孩子逛了会,张信就给一家子烧水洗澡,张信是个爱干净的,一天不洗澡就觉得浑身难受,而且搞好卫生,也能少生些病,特别是当下医疗条件低下的环境下更应注意。当然,少不了王氏在一旁教训,说浪费柴火、身子娇贵之类的。
张信也不吭声,反正柴火都是原身砍回来的。
天黑回房张信将留下的鸡蛋给了刘氏,让她吃了再睡。
刘氏吓了一跳,以为是张信拿了家里的鸡蛋:“相公...”
张信安慰道:“放心,这是我在山上捡的,我和三个丫头都吃了,这是特地留给你的。”
握着鸡蛋,刘氏觉得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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