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过中秋佳节

    少年忙随着大夫去拿药,张信给添了灵泉水,让少年在后院里看火,出去跟大夫结了账,并塞了一两银子到小女孩身上,然后就准备离开。

    不料碰上了过来取药的林志学,张信躲在后堂门户的帘子后面,听到林志学的声音道:“求您赊我几包药,家父的药不能停,我过两天抄完书就有钱了,绝不拖欠。”

    柜台上抓药的药童摇头道:“不行,我们药铺不让赊账,要谁都像你这样,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林志学放下了官家子弟的脸面,哀求了一阵子,奈何药童不为所动,只得失望而归。

    张信不知道林家父子发生了什么事,日子过得这般艰难,虽然并不想深究,但对于林家父子的知趣及品性倒是高看了一眼。

    “恩公,你要走了吗?”被林志学这么一耽搁,倒是被那少年给逮住了。

    张信尴尬地笑了笑:“放心,药钱我已经替你付了。”

    少年窘迫道:“我我不是要缠着恩公。只是我还不知道恩公的名讳,烦请恩公告知一声,日后我顾伯明一定会报答恩公的。”

    见眼前的少年一脸坚定而真诚地看着自己,张信挺欣慰的,帮的不是白眼狼,于是道:“我叫张信,弓长张,人言信。”

    “谢恩公告知,伯明一定铭记于心。”

    张信笑道:“用不着这么严肃,我帮你也不是为了你的报答。刚才你说,你叫伯明?倒是好个名字,你家以前有人识字?”

    顾伯明垂头道:“先父是个秀才。”

    “怪不得你说话文绉绉的。”张信也没有多问,转而道:“你现在有地方落脚吗?”

    顾伯明摇了摇头。

    张信思虑了会,道:“这样吧,你在这等我一会,待会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用,恩公能带我妹妹过来看病,我已经很感激了。等妹妹好了,我们随便寻个破庙落脚就行,不用麻烦恩公了。”

    “你妹妹这么小,没个安稳的地方住,万一再生病了怎么办?”

    顾伯明闻言沉默了。

    “行了,这事你就听我的。”

    顾伯明二话不说又给张信磕了三个响头。

    张信无奈,匆匆出了药店,寻了个角落从空间里取出一架空了的水车,并两石粮食放了上去,还有十坛子药酒,两盒糕点和布匹等。推着车回到药铺。

    待给小女孩喂过药后,张信从柜台上取了足够分量的药,小女孩喝的药和林志学刚才过来要取的药,就领他们到林家父子那去。

    把东西卸下,张信叮嘱道:“一会你就跟他们说,有人让你们过来投靠的,想来他们也知道是谁,这些个东西就当是收留你们的花费,知道吗?”

    张信把小女孩身上的一两银子递给了顾伯明,还多给了一两。

    “嗯。”顾伯明抿唇道。

    张信摸了摸在少年怀里熟睡的小女孩的头,然后就跟他们挥手告别。

    顾伯明深深地看着张信远去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转角处,这才敲响了林家父子的门。

    林志学怒气冲冲地打开了门,见到是两个孩子,不由楞了下:“你们是?”

    顾伯明紧了紧怀中的小女孩,道:“恩公让我和妹妹过来投靠你家,这些是报酬,特别是这几坛子药酒。”

    林志学看到那十坛药酒,沉默了一会,对顾伯明道:“你们跟我进来吧。”

    见那两兄妹进了林家的门,张信就放心地回家去了。

    ……

    不觉间已临近中秋,又是一年花好月圆时,城里难得热闹喜庆,张信家也将家里布置起来。

    “爹,明儿个中秋,你可得带我去看花灯,上次说带我去坐船都还没去呢。”小宝算账道。

    张信搓了搓他的小脸道:“行,中秋节就带你们出去看花灯,猜灯谜。”

    最近府城的情况稳定不少,肯定是不比没闹灾之前,但已不见最初的慌乱。

    张信挂好最后一个灯笼,刘氏就喊开饭了。

    夜里挂着的灯笼燃着,伴着天上高挂的圆月,倒是明亮。

    大伙早早地睡下,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都一个个的牵好,别跑丢了。”张信在前面喊道。

    难得热闹,张信把一大家子都喊了出来,连同青山和何成一家子,不过刘父和何婶她们年纪大了,就留在家里赏月。

    张信领着一行人往人少的地方去,为了这次出行,他可是特地看过周围的地形。可惜人太多,错不开时间,不然都能逛上一遍。

    “爹,我要买那个灯笼。”小宝伸手指着盏走马灯道。

    为了防止小宝乱跑,张信一直牵着他的小手,留在自己左近照看。

    “这个灯笼怎么卖?”

    摊主笑道:“二十文钱一盏,客官来几个吧,我这的灯笼最是精美好看。”

    “你们有没有想要的,尽管挑,草儿你们也是,不用拘谨。”张信招呼道。

    三丫指着一盏兰花灯道:“爹,我要那个。”

    “我不要花灯,我要买面具。”二丫眼尖,看到另一边远处摊位上摆着的面具。

    小宝嚷嚷道:“我也要面具。”

    张信无奈道:“好好好,咱们先买好花灯,再去买面具。”

    “大姐,姐夫可真疼孩子。”杨氏对刘氏道。

    刘氏语气颇为无奈道:“可不是,就怕被他给惯坏了。”

    杨氏笑道:“哪就这么严重,我看婉慧小宝他们都是懂事的。说起来大丫也不小了,是时候说亲了。”

    刘氏感慨道:“是啊,转眼就这么大了。只是今年情况不好,我跟你姐夫商量过,来年再给大丫寻亲。”

    “娘,舅娘你们在说什么呀?咱们快去买面具,灯笼都买好了。”二丫急哄哄道。

    见状,刘氏不禁摇头失笑,与杨氏跟了上去。

    带了个怒目金刚面具,二丫急忙让沈福带了个妖怪面具,大喝道:“孽畜,安敢伤人性命,看我不收了你!”

    说着,做了个挥剑的动作,沈福配合着动作,好不乐呵。

    小宝忙挣脱张信跑了过去:“我也要玩。”

    一旁跟大丫在一处的草儿羡慕地看向那边,不由紧了紧怀里的香囊。

    一群小的戴着面具玩闹了许久,才心满意足地搂着面具到下一站去看热闹。

    “舞龙!爹!爹!那边有舞龙!”隔着明景湖,小宝就喊道。

    小来几个闻声看去,亦十分激动,兴奋得小脸通红。

    张信掐住他的小嘴道:“那边是中元街,眼下最是热闹,人太多了,等晚一些我们再过去。”

    小宝扁着嘴道:“哦。”

    “青一块,紫一块。”好不容易寻了处人少猜灯谜的地,张信赶忙招呼众人行动起来。

    张信答道:“是素字。”

    “这是您的奖品。”摊主递给了张信一根红绳道。

    “不是灯笼吗?”

    “小哥说笑了,若是灯笼我这一会儿就被猜没了,不过你若是能连猜十个谜语,倒是能领一个。”

    张信跃跃欲试道:“那我试试。”

    “晴空朗月挂边陲?”

    “是郎字。”

    “爹,你好厉害啊。”

    张信一脸骄傲,然而第三个谜语就被打脸了,“权向画里觅知音?”

    “是‘晓浮三殿日,暗度万年枝’的枝字。”见张信思虑良久都没有答案,大丫忍不住开口道。

    然后几个小的果断转粉,围着大丫,让她猜,张信只好黯然退场。

    “娘子~”张信牵着刘氏的手委屈道。

    刘氏噗呲笑道:“你往日不时常练字吗?怎么猜不出这字谜?”

    “可能这事需要天赋吧,我不管,我现在心里头不舒服,太打击人了。”而后贴近刘氏咬耳朵道:“你今晚可得好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刘氏哼了一声:“整日里想着那些事,我不理你了。”说完便甩了张信,到杨氏那去。

    张信摸了摸鼻子,嘀咕道:“我也不想的,这不是男人本色嘛。”

    大丫不负众望,赢了一盏花灯。

    又到处逛了一段时间,张信领着一行人寻了处卖汤圆的摊子歇歇脚。

    吃饱喝足后,这才往中元街去。

    转角处章永平刚与人猜完灯谜出来,似乎撇见了心中挂念的那抹倩影,正想追过去,却被身边的人给拦住了。

    一浪荡公子哥勾肩搭背道:“永平,我跟你说,万花楼的姑娘可水灵了,听我一句劝,跟咱们一起去,我保证你乐不思蜀。”

    “抱歉齐兄,你也知道我爹娘管得严,若是让他们知道,怕是得打死我。”说着甩开那人急忙追了上去,结果却是不见人影。

    “怎么了?”

    章永平心不在焉道:“没事,刚才好像见到了个熟人,可能是看错了。”

    中元街不愧名为中元街,最是热闹非凡,街上各色精美灯笼满挂,明亮恍若白昼,煞是迷人眼。

    领着众人,张信让男的护着女的,大的围着小的,挤了进去。

    尽管一路过来是一场视觉盛宴,但要盯着一群小的,张信几个大人实在忙活不过来,根本没怎么欣赏。

    走过中元街,一群小的总算是满足了,于是一行人便回家去,与家里老人一起赏月。

    深夜时分,寂静无声,月华如练。

    第62章 庭礼被人打

    “怎么回事?”张信正吃着中饭呢,就被大郎庭跃喊了过来。

    林氏对着躺在一旁的鼻青脸肿的庭礼抹泪哭诉道:“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平白无故打了我家二郎一顿。三弟你可得替他做主,你不是认识府衙里的人吗?叫他们过来把那些个天杀的都给抓到牢里去。”

    张信没理会林氏的话,问庭礼道:“你说,谁打的你?为什么打你?”

    庭礼支支吾吾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林氏在一旁急道:“你倒是说啊。”

    “是附近的流氓地痞,他们想抢我钱,我不肯给,他们就揍了我一顿。”

    张信上下打量了下庭礼:“真的?”

    王氏抢话道:“这事哪来的真假,你快去叫人把他们都抓了,让他们赔药钱,我可怜的孙儿啊。”

    “娘,还是算了吧,别麻烦三叔了。”庭礼低声劝道。

    林氏呛道:“算什么算,你这一身伤,还有那近一两的药钱,这怎么能算!再说,这也就是你三叔一句话的事。”

    张信挑眉看了眼庭礼,诈道:“你可是想好了,真要我叫人来?若我请了人来,势必要给个交代的。”

    “还是不用麻烦三叔了。”

    这会张父也知道不对劲了,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庭礼不说话了。

    “真的是别人抢你钱,你不给才被人打的?!”林氏也是怀疑道。

    这时,药铺里进来个人,疑惑地冲着庭礼的方向看了几眼。

    庭礼见了,忙撇过脸去。

    谁知那人是个热心肠,走近道:“你们是他的家人?也不像没活路的样子呀?”

    王氏怼道:“我说你怎么咒人啊?谁没活路呀!”

    那人恍然道:“那就是你们没管教好孩子。”

    顿了下,那人教育道:“这孩子在外面学人做偷儿,被人抓了个现行,这不,被打成了这样。你们啊,以后可得好好管教,不然哪一天这孩子怕是得吃牢饭。”

    闻言刘氏怒道:“你胡说什么呢你,我家二郎怎么会做偷儿,他爹可是秀才老爷。”

    王氏也是一身火气:“你个黑心肝的,平白污蔑我孙子,安的是什么心!我孙子这一身伤,是不是你打的?”

    “你们你们,怪不得会教出个偷儿,哼。”那人想来是气狠了,拂袖而去。结果又掉了个头,去柜台上取药。

    王氏和林氏还想攀扯。

    张信开口道:“行了,有没有做偷儿,问庭礼不就清楚了。”

    几人眼勾勾地看着庭礼,庭礼低着头默不作声。

    事情一目了然,张父首先发作:“我打死你个不学好的,这些天早出晚归的说去上工,我还以为你懂事了,谁知你竟学人去做偷儿!”

    “二郎啊,你怎么能做那个勾当,若是带累了你爹的名声,让他还怎么考科考啊。”林氏哭丧道,但到底是亲娘,心疼儿子,拦着没让张父打。

    “爹,您就饶了二郎吧,他如今都一身伤了,得到教训了。”林氏转头喊庭礼道:“是不是!快跟你爷爷认个错。”

    “我我知道错了。”庭礼顺着林氏认错道。

    庭跃也在一旁阻拦:“爷爷,你看,弟弟知道错了,您就别打了。”

    王氏嚎道:“哎哟,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张信忙开口喊停:“别闹了,也不看看这是哪儿,是要让别人都知道吗!”

    几人闻言,反应过来,见药铺里不少人往这边看来,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张信接着道:“眼下事情也闹清楚了,给庭礼抓了药就回去吧。等回到家后,再慢慢管教。”

    不出意料的让自己掏了药钱,张信送张父一家子回去,然后叮嘱了几句,让他们看好庭礼,别让他跟外面不三不四的人接触,就回去自家去。

    路上,张信被人拦了下来。

    拦路的人正是章永平,今儿个出来转,没想到有意外收获,忙对张信施礼道:“叔,小子有礼了。”

    见过礼,章永平笑道:“叔可还记得小子?”

    张信皱了皱,刚处理完张家的事,这心情还没平复过来就被这人给撞上了,没好气地明知故问道:“你谁啊。”

    章永平好言提醒道:“在县城书店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的。”

    “癞蛤蟆。”一旁侍立的小厮伺墨点睛道。

    章永平立刻瞪了自家没脑子的伺墨一眼,大有等会有你好看的意思,伺墨缩了缩脖子。

    没想到除了坑爹,还能见到个坑主子的。不过这么一打岔,倒是有心情说上两句话:“这个倒是有印象。怎么,拦着我想干嘛?”

    章永转眼道:“这个我见叔是个爱书之人,我家里有许多珍藏,若是叔想看的话,我可以从家里取出来借给叔。”

    “不用了,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又不是考状元,用不上你家的书。况且”张信打量了下章永平,意味深长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章永平尴尬而不是礼数地笑了笑:“哪有,这不是跟叔一见如故,就想着结交一番。”

    “一见如故的怕不是跟我吧。”张信也不想过多纠缠,摆手道:“行了,我也不想跟你扯了,再也不见。”

    章永平忙拦道:“哎,叔,别介,我们还没好好聊聊呢。”

    “我跟你没”张信话还没说完,突然想到婉慧也到定亲的年纪了,是该考虑考虑人选了。这个章永平若符合要求也不是不能考虑,若是不符合,就让他死了这心,想到这,张信转而道:“行,那我们就到附近坐坐,好好谈谈。”

    章永平喜不自禁:“叔,您请。”

    就近寻了个茶摊,二人落座。

    因是抱着岳父看女婿的态度,张信看章永平的眼神如X光一般,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倒是人模狗样的。

    章永平却是被张信的目光看得慎得慌,说话都不利索:“叔叔喝茶。”

    张信抿了一口茶,道:“说吧。”

    “说什么?”

    “自报家门,姓甚名谁,年龄几何。”

    “哦,我爹是乡宁县县丞,我在家中排第二,上头有个哥哥,下面还有个妹妹。我叫章永平,字还未取,今年十五岁。”章永平正正经经道。

    那蠢样,旁边站着倒茶的伺墨都看不过眼,忙转头看向外边,聚精会神的。

    张信倒是得了个结论,果然有什么样的仆从,就有什么样的主人,都是傻不拉几的。

    “家中有没有通房丫鬟?外面有没有去嫖过?”

    送命题一出,章永平急摇头道:“没有,没有,我爹娘管得紧,说我考取了功名之前,都不让沾这个,以免分了心。”

    “真的?!”

    “真的,真的,叔若不信,我可以发誓。”

    伺墨回过神来,助攻道:“是啊,我家少爷虽别的不行,但洁身自好可是全县出了名的。”

    “不会说话你就少说两句。”若非张信在场,章永平怕是立马就得给他来几脚。

    第63章 章永平上门(已修)

    张信道:“你可能保证婚后只守着一个人过,不纳妾,不在外头乱来?”

    章永平一口茶水还没咽下,闻言不禁被呛到,这进展也太快了,但内心暗喜,忙道:“这个我能保证的,岳父,我爹就是守着我娘一个人过的。”

    张信不由翻了个白眼:“瞎叫什么呢?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在这乱叫。”

    “呵呵。”章永平在一旁傻乐呵。

    “还行,今儿个就先这样吧。”张信起身要走。

    章永平急忙拦道:“叔,您还没告诉我您叫什么,家住哪里呢,还有大丫的闺名。”

    张信摆手道:“我姓张,住在东边的里安巷,至于其他你还是自个儿问吧。”

    “叔,您走好,明儿个我就上门拜访去。”

    伺墨在章永平面前挥了挥手:“少爷,人都走了,别傻看了。”

    章永平回过神来,冲伺墨笑道:“来,转个身。”

    “干嘛啊,少爷?”伺墨乖乖转过身去,回过头来问道。

    “你说呢!”章永平抬腿就是一脚。

    “我又做错什么了”

    “你还委屈了你,自己做错什么不知道吗?叫你乱说话。”

    张信回到家,把这事简单的跟大丫说了下。

    “你呢,也不要有心里负担,就尝试着接触下,若是不喜欢,爹就替你把他给赶走。”说着张信感叹道:“我宝贝女儿眨眼都长大了,长成窈窕淑女了,也有人追求了。”

    大丫羞道:“爹,女儿还小呢,哪里就这么着急。”

    是啊,在他那个时代可不是还小嘛,张信心里伤神,嘴上却道:“不过也该定亲了。”

    摸了摸大丫的头道:“爹不想你如同别人一样,掀起盖头才知道自己另一半长什么样。所以你可以勇敢些,为自己争取,若是看上哪个,尽管去了解。当然,礼还是得守的。”

    “我知道了,爹,我会为自己考虑的。”说完,大丫就红着脸跑了。

    看着大丫的背影,张信心里叹了口气,这操蛋的时代。对于大丫的婚事,张信真的是万般愁,嫁个高门大户,又怕那人人品不好,三妻四妾的乱搞;嫁给农家老实汉子,又怕没有共同语言,配不上大丫。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局限太大,被休或和离,于名声不好的同时,日子也艰难,一辈子可能就一个人过了。张信不能改变什么,但愿三个丫头都能找到个满意的好归宿。

    “瞧你,还说我着急,自己的动作可比我快。”房里,刘氏笑道。

    张信也不反驳,而是道:“这人他得日久见人心,不相处相处,光靠打听,哪里知道他的为人品性,所以这事得趁早。不行,咱还是别等回县里再找了,这会府城家境良好的人家多,得好好打听一番,再做进一步打算。”

    林氏开口道:“府城会不会远了些,咱们也照顾不到。”

    “确实有点,可关键是县城里人选少,咱们大丫这么好,起码得给她找个小有资产的人家,不让她受苦。只要是真心对婉慧的,咱们也不用多操心。”若是让自己选女婿,当然是选家境不错的,莫欺少年穷什么的这会还是算了吧,他可不想让自家女儿受苦。

    刘氏应了声,说道:“那我过两天去找媒婆问问?”

    张信考虑了下道:“还是再等等吧,看看婉慧对那个章永平有什么感观再说。”

    章永平行动速度倒是快,昨儿个得到地址,今儿个一大早就上门来了。

    “张叔,张姨。”打了声招呼,章永平忙让伺墨把礼物放下。

    章永平笑道:“也不知道张叔张姨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点,家里弟弟妹妹也有。”

    尽管人是他让来的,但张信态度并不热络,淡淡道:“你有心了。”

    刘氏白了张信一眼,招呼道:“来,喝茶。”

    “谢谢张姨。”章永平忙接过茶杯。

    “行了,别瞅了,在房间里呢。”张信见到章永平抬眼四处找人那傻样,当即开口道。

    章永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张信冲着外面扫地的小兰道:“去把小姐请出来。”

    小兰是草儿那四个丫头其中之一,另外两个叫小梅,小菊,卖身前都是没名字的,这名还是张信给取的,花中四君子嘛,草儿有了名字,就没让她改。

    “是。”小兰几个经何婶教过,懂了规矩,行事也稳重许多。

    二丫几个早就撮窜大丫藏在角落里偷看,不用叫就忙跑了出来。

    “爹,娘。”四个小的都穿着一身新衣,看出来是用心打扮了一番。

    张信满意道:“来,爹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章大哥,立早章的章。”

    “各位弟弟妹妹们好。”章永平当即打招呼道,眼睛却直直地往大丫那看。

    张信咳嗽了几声,伺墨还戳了他几下,这才回过神来,呵呵地笑了笑。

    二丫噗呲笑道:“章大哥好。”

    章永平道:“二妹妹好。”

    张信赶人道:“行了,既见过礼,你们到后院里玩去吧。”

    “你给我坐下,你想去哪儿你。”见章永平起身也要跟着过去,张信忙将他扯下。

    刘氏知道张信有话对章永平要说,就借口出去了。

    “有些事,我可得给你说清楚了。我之所以让你上我家的门,是想给你个机会,让你们试着处处。若是合得来,时候到了你就让你爹娘派人上门来提亲,若是合不来,那这事就算了,咱好聚好散。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的女儿可不是随便的人,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失了礼数,逾了规矩,动手动脚的。你可听明白?可能做到?”

    “小子明白,保证能做到。谢谢张叔,我一定把握好机会。”

    张信白眼道:“可别嘴上说得好听,我告诉你,你一旦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就立刻给我滚蛋。”

    看着章永平心不在焉的,张信有些得意,又有些看不过眼,当下道:“口水都流下来了,看你那蠢样,滚吧,不想看到你。”

    章永平连声答应,跑去后院。

    后院里,三丫正给小宝推秋千,二丫和大丫在说笑。

    见章永平进来,二丫笑着让开。

    章永平乐开了怀,笑道:“大丫妹妹,上次的事,我对不起你。不过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都躲开他们了,是他们自个儿找过来的。我就是想认识你,我没有恶意的。”

    大丫哼了一声:“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有那样的朋友,也好不到哪去。”

    “其实他们也没恶意的,就是开个玩笑。而且我可不像他们那样,我一直都洁身自好的。”

    “是吗?可我见你们当日的行径,很是像话本里那些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公子哥。”

    “天大的冤枉,我就是口花了些,哪里就是浪荡公子哥,再则,不说家中爹娘管得严,我自己也做不出那等调戏她人的事。”

    伺墨出言帮着解释道:“是啊,张大小姐,我家少爷绝对不是那种人,平日里最多就偷看几本黄皮书。”

    大丫抓住了重点,问道:“黄皮书是什么书?”

    章永平脸色通红,那是气的,冲伺墨吼道:“你怎么还在这?还有没有眼力劲了!这有你说话的地儿嘛!”

    怕自家少爷再给自己来几脚,伺墨立刻麻溜的跑了,嘴里还嘀咕道:“人家还不好心是替你解释,真是狼心狗肺。唉,做仆从真难,做少爷的仆从更难。”

    赶走了碍事的,章永平一脸温和的转移话题道:“话说,我还不知道大丫妹妹的名字呢,这会可以告诉我吗?”

    大丫歪头想了想:“好吧,我叫婉慧,温婉的婉,聪慧的慧。”

    “婉慧。”章永平低声念了几句,叹道:“果真是好名字,很配婉慧妹妹。”

    大丫微微一笑,这个名字她也喜欢。

    章永平接着问道:“婉慧妹妹平日里喜欢做什么?”

    “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就做些闺阁女子的事。”

    “那不若我带婉慧妹妹到府城四处逛逛,这府城我可熟悉了,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哪里景色美,我都知道。”

    “可是这段日子府城都不怎么太平,爹不让我们出去。”

    “有我在啊,我可以保护你的,我跟张叔说一下,保不准他就同意了呢。”章永平激动道,脑海里开始回荡二人漫步的美好场景。

    谁知大丫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我也不怎么想出去。”

    章永平只得悻悻哦了声。

    “对了,你平时都做些什么,有没有什么爱好?”大丫问道。

    “我啊在县城的时候就去上私塾读书,不过眼下到了府城,我爹还没有给我安排。”

    “那你书读得怎样?有功名在身吗?”

    平日里喜爱吃喝玩乐还逃学的章永平顿时满头大汗,更加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呵呵笑了笑道:“我今年刚过了县试,不过婉慧妹妹放心,后年我我会努力考上秀才的。”

    “那你可得努力,好像挺难的,我大伯考了十几年都没考上。”

    为抱得美人归,章永平咬牙道:“嗯,我不会让婉慧妹妹失望的。”

    这边聊得好好的,二丫也找上了伺墨套话,伺墨是个嘴笨且不牢靠的,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伺墨也并非没有心眼,但在他看来,二丫是自家少爷的小姨子,知道这些无关大雅的事倒也没什么。

    没一会儿,张信就过来赶人,双方都有些意犹未尽,当然,指的是章永平和二丫。

    待章永平依依不舍地走后,二丫急忙跟大家分享自个儿得到的信息,最后总结道:“我看章大哥这人除了傻了点,倒是不坏。”

    张信问道:“婉慧你觉得呢?”

    “确实不坏。”大丫点头道。

    一开始对章永平排斥,不过是因着自家爹的提醒,说他对自己抱有别的心思,自己羞恼的同时亦不好意思面对他,其实细想起来,他的行为倒也没有失礼。这会接触下来,还是能聊得来的。

    刘氏发表看法道:“我看那孩子也挺不错的,长得白净,又是个读书郎,能和大丫聊得来。”

    张信不乐意了:“我看他那人有些吊儿郎当的,还得磋磨磋磨,争取让他改过来。再接触接触看吧,不着急。”

    天色将黑,张信一家子吃过晚饭后,就在院里散步。

    何叔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对张信禀报道:“老爷,林公子过来了。”

    “就是你家旧主那个林公子?”

    “正是。”

    张信皱眉道:“他过来做什么?”

    何叔笑道:“老爷放心,是好事。林家起复了,老爷不用担心他们会牵连到我们。”

    张信了然道:“那倒是好事,你把他请到堂屋里来吧。”

    与林志学一通进门的,还有顾伯明兄妹。

    林志学施礼道:“拜见张老爷。”

    顾伯明则高兴地喊道:“恩公。”顾伯明的妹妹也跟着叫了声。

    张信对他们兄妹点了点头,而后对林志学道:“林公子客气了,听何叔说你家起复了,真是恭喜了。但不知你今日过来是?”

    “我过来是特地感谢张老爷的,当初若非张老爷帮助,我和家父可能熬不到今日。本来家父要和我一道过来的,只是家中来了客人,而且不日我们就得离开府城到淮安去了,所以只小子一个人过来拜谢。”

    张信自不会厚脸认下,摆手道:“哪里,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都是何叔他们的功劳。”

    “何叔他们我也是一直记在心里的。这是家父让我带的谢礼。”说着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桌面上,不待张信开口拒绝,接着道:“其实,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就是您家那药酒,效果委实不错,家父接连喝了大半个月,身体好转不少。我想厚着脸皮,向您求取几坛子。”

    张信笑道:“这没问题,家里的酒多的是,一会儿我就给你拿来。”

    然后留了空间给何叔和林志学说话,转而问顾伯明道:“你们怎么也跟过来了,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顾伯明笑道:“恩公不必为我们担心,我们准备跟着林伯伯一起到淮安上任,我一定会好好读书,待他日考取功名后,好好报答恩公。”

    张信无奈道:“我说了,不必报答,你照顾好自己和妹妹便是,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又聊了几句,张信回房进空间取了十坛子药酒出来,给过林志学,然后又客套了几句,林志学便告辞了。

    顾伯明领着妹妹给张信磕了三个响头也跟着走了。

    送到门口,只余张信和何叔二人在,张信问道:“林家既已起复,您可想回去?若是想,交了赎身银,我自放你们走。”

    第64章 过二人世界

    何叔既无奈又愧疚道:“老奴当初跟您走的时候就说过了,想跟您过些平淡安稳的日子,您怎么还让老奴走,这话还请老爷以后不要再提。”

    张信颇为不好意思道:“既是这样,那就算了。不过我可是给过你机会,日后想要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何叔保证道:“老爷待我们一家子厚道,平日里从不缺衣少食,家里又没有那些个钩心斗角,这样舒心的日子,不怕老爷笑话,老奴可是要一辈子赖在您这儿了,还希望老爷别嫌弃老奴才好。”

    话说到这,张信就没再提这个话题。

    晚上,房间里,张信对刘氏道:“这林家倒是运气好,也不知怎么就起复了,不过对我们来说倒没坏处。”

    刘氏笑道:“这倒是,不用怕他们会累及我们,他们的日子过得好,何婶他们也放心,我们也不用愧疚。”

    “哪里就愧疚了,咱们可是帮了他们不少。”张信不认同道。

    刘氏取笑道:“是不愧疚,当初也不知是谁在赶走林家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张信叹道:“我那是怕何叔他们心里会落下疙瘩,以后办事不尽心。说起来,何叔他们办事挺牢靠的,他们一家子在这几年我轻省许多。”

    而后又补充道:“我自认当时已然仁至义尽。”

    刘氏疑惑道:“那你怎么还几次开口让人何叔他们走?”

    张信解释道:“我那是试探他的态度,如今林家起复,何叔他们也自愿留下,我倒不必再担心。”

    张信两口子在这说着,何成夫妻俩那边也在谈论这个问题。

    汪氏抱怨道:“真想不明白爹娘为什么不肯跟少爷走,留在这有什么好的,这些年做那些活计我手都糙了,吃穿又不讲究,跟以前是没得比。当初少爷他们落难我也就忍了,可现在林家都起复了,我家又于他们有恩,跟过去何愁没好日子过。”

    何成当即喝道:“行了,这话你以后别再说了。张家待我们哪里不好,老爷他们有的,我们也不缺,日子比之发卖那会好得多了。你怎么不想想,当时我们没人敢买,是老爷把我们一家子给捞出来的。再说了,这样的日子挺好的,爹娘都喜欢。以前在林家确实过得精细,可也提心吊胆,哪里有这的日子舒心。林大人起复了,林夫人指不定就从娘家回去了。”

    提及林夫人,汪氏哼了一声:“老爷和少爷可不答应,当初老爷少爷出事,她一个人躲回娘家,到老爷少爷出狱也没伸把手,她怎么能有这个脸。况且,就算她回去了也逞不了威风,指不定得缩着尾巴做人。”

    何成劝道:“可再怎么说,她都是大小姐和少爷的娘,我们还能越过她去?”

    汪氏却还没死心:“可你也得为咱们秀儿和正儿着想啊,留在这他们能有什么好前程。”

    “说得哪里话!日子安安稳稳的不好吗?再说,咱们还能给他们什么好前程?”何成训道。

    汪氏一脸委屈,哭道:“算了,是我想多了,我以后不再提就是。”

    何成叹了口气,安慰道:“我知道是我委屈了你,你跟着我受苦了。富贵日子我又何尝不想过,可就怕一个不小心被人拿了错处,给处置了。我就想着一家子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也不错。我是个没用的,平日里做的是跑腿的活计,没能力和胆色给给孩子们拼出一番家业,只希望能护着他们平安长大。”

    汪氏平复了些:“我也不是怪你。”

    何成诚恳道:“我知道,可我确实委屈了你。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我会尽力弥补你的。”

    汪氏到底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老爷,这是林少爷昨天送过来的。”张信正吃过早饭,何叔过来禀报道。

    张信接过木盒,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叠银票,一百两一张,共十张。他之前还以为就是些笔墨纸砚及糕点呢,没想到还有钱。

    张信推辞道:“这我不能收,你让啊成把这银票给他送回去。”

    何叔犹豫了下,应道:“是。”

    没多久,何成回来了,连同木盒。

    “怎么不还回去?不肯收回,你扔下就走就是了。”张信问道。

    何成回道:“不是,我没见到人,林大人他们今早就坐船去淮安上任了。”

    何叔在一旁劝道:“既是这样,老爷就把这银票收下吧,这也是老爷应得的。这些天咱们在府城的花销不小,家中的银子也不多了。”末了又道:“我听林少爷说他们家之前的充公的财物都领回来了,老爷不必挂怀。”

    张信想了想,不再矫情,点头道:“那你就把这银子入账吧。”

    ……

    寒风冷冽,转眼已是深秋。夜里,天上突然飘起了白雪,气温更是骤降。

    本就过得艰难的人,这会日子更苦,特别至今还未进城的人。还没来得及叹气,就传来霖州朝廷战败的消息,给众人又添上一层寒霜,一瞬,粮价又涨了两成。

    “张叔张姨,我过来看您了。”章永平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时常到张信这窜门子。

    刘氏亲昵道:“今儿个下雪,你怎么还过来。快,进来烤烤火。”这么些日子,章永平油嘴滑舌的讨好家中不少人,刘氏是他重点照顾对象。

    “张姨放心,我身体壮,不怕冷。”章永平笑道。

    张信是捂不热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来了,坐吧。”

    章永平也不在意,笑嘻嘻地坐下烤火:“今儿个书店里进了一批新书,我就带了几本过来给婉慧妹妹看看。”

    刘氏给他端了碗茶,招呼道:“你有心了。你爹娘可还好?”

    章永平笑道:“好着呢,我娘还让我给您问好来着。”

    章永平时常来张信这,回家也知道看书,也不时常跟别人去混闹了,这些改变章母童氏自是看在眼里,一番查探,当然瞒不过她去。

    家里有老大在,童氏对章永平的期望不高,或者说不愿他背负太多,有个功名傍身就行。对于章永平的婚事,自然也没想着高攀,本就打算给他寻个平常富家女,以期生活有保障。

    没见张信一家子之前,童氏是不满的,认为张家不矜持,巴巴勾搭他儿子上门。

    于是,童氏特地上门拜访了一趟,一番畅谈过后,觉得倒也还过得去,加上自家儿子喜欢,又能督促他上进,就没再拦着。

    至于章父,童氏点了头,他自是没什么意见。

    他们没意见,张信却有意见了,自童氏来过后,章永平是越发上脸了,跑得越发殷勤,忒是不爽。

    “章大哥过来啦,带我们出去玩吧,今儿个下雪,景色正好。”二丫跑过来道。

    章永平忙不迭应道:“好啊,我知道一个地方看雪景最是有意境,我带你们去看。”

    “你个皮猴,净想着出去玩。”刘氏点了点二丫的头道。

    二丫撒娇道:“娘,我都许久没出去了,你让我绣的帕子都绣好了,大字也练完了,您就让我出去透透气嘛。”

    尚未进门,小宝就囔囔道:“我也要去。”

    大丫和三丫紧随其后。

    不待几人恳求,张信便摆手道:“去吧,都去逛逛,叫上梅兰菊草儿,还有你们大福哥,路上注意安全。”

    几人皆欢欣鼓舞,准备一番,便出门去了。

    待他们走后,刘氏笑道:“你今儿个怎么这么好说话,往日可不见你这么待见永平。”

    张信得意笑道:“昕昕说得不错,今儿初雪,景色正好,合该我们过二人世界。叫何婶帮忙收拾下,咱们也吃酒赏雪去。”

    刘氏不料张信会这般说,脸上稍红,不过心里有些意动,微微点了点头。

    租了一条小船,张信便划着带刘氏往平湖深处去,周围亦有不少如张信一般坐船赏雪的,张信寻了个僻静的地,这才停了下来,任舟自横。

    “来,娘子,我们喝一杯。”张信给两人各自斟了一杯酒。

    刘氏接过,抿了一口。

    看着外面湖光山色,天上白雪飘落,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张信起身抱着刘氏坐在了一起,笑道:“这天怪冷的,还是这样暖和。”

    刘氏扭动了下身子:“让人看到不好。”

    “放心,这儿没别人。”说着,还亲了刘氏一口。

    “别闹。”

    “好好好,我不闹,咱们就这样静静地赏雪吃酒。”

    一叶轻舟随风飘荡,荡起微波阵阵,一时间,天地俱静。

    刘氏突然开口道:“信哥,你真好有时候,我真怕一觉醒来,发觉这不过是场梦。”

    张信紧了紧怀里的刘氏:“傻瓜,不怕,这不是梦,这些你都值得拥有。”

    刘氏靠在张信的肩头:“嗯,真希望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

    “这是自然。”张信握着刘氏的手毋庸置疑道。

    第65章 施粥施汤药

    “爹,你跟娘去游船也不带上我们。”张信两口子刚回来,小宝就气哼哼道。

    张信捏了捏他的小脸道:“你今天出去玩不也没带上我。再说了,之前不是带你们去过嘛。”

    张信勉强会划船,就是上次带几个小的去坐船,来了兴致学的。

    小宝道:“那那是你不跟着去。”

    张信不跟他纠结,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什么心情逛。”二丫郁郁道。

    刘氏给张信倒了杯热水,关心道:“怎么了?”

    大丫接口道:“出城的时候,看到在城外住草棚的人,他们的日子过得委实艰难。”

    三丫跟着道:“他们穿得可单薄了,在那排队领粥,那粥根本就没几粒米。”

    城门早已开放,可随意出入,当然三文钱的进城费自是不能少。不过大多没地方住的人都跑出了城,因府衙在城外着人搭了草棚,且每日都有粥施。

    刘氏也是心感戚戚:“这会天下雪了,今年冬天不知要冻死多少人。”

    三丫问道:“爹,咱们能帮帮他们吗?”

    “妍清,别乱说话。”二丫训道。

    张信示意稍安勿躁,对三丫道:“也不是不行,不过咱们怎么帮他们?”

    三丫兴高采烈道:“咱们可以施粥啊,给他们买棉衣穿。”

    张信无奈道:“可我们并没有那么多钱,提供给城外那么多人棉衣。”

    “那我们就只给老人和小孩送棉衣。”

    “可没有的人怎么办,这世上最怕的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万一青壮们动手抢怎么办,伤到了老幼岂不是害了他们?”

    “那那就都不给,光施粥。”

    “我们施粥,让这府城的官宦人家如何自处。咱们家都是白身,平白抢了他们风头,他们不得找我们麻烦。”

    “是他们自己不施粥,这如何怪得了我们。”

    “可有些事就是这样,不该我们出头。”

    “那怎么办?”

    张信笑道:“别着急。咱们帮人可以,但得考虑周全。在确保自己无恙又不会累及他人的情况下,方才可以施以援手,知道吗?”

    三丫抱怨道:“可是好麻烦啊。”

    小宝在一旁跟着点头。

    张信道:“那你也得仔细想清楚,别帮了倒忙。不是有句话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帮人,也是有学问的。比如说,那人愿不愿意让你帮,帮人后自己能否善后,会不会伤了别人的脸面等。这些啊,今晚我让何婶跟你们好好说道。”

    张信接着道:“至于这事,我们可以托你们章伯母,让她请府城里一些有头有脸的夫人,组织一场捐款大会,期间大肆宣扬,让捐款的人能赚一个好名声。这样一来,既能有效地帮助城外那些人,咱们也不用拼着得罪别人的风险。”

    “爹,你可真厉害。”三丫赞道。

    几个小的也是满脸崇拜。

    张信得意一笑,不过还是道:“我也就是有这个想法,具体实现还得靠你们章伯母。这事可是你们提的,今晚好好琢磨,明儿个你们就跟你娘上门自己请求去。”

    几个小的急忙讨饶,张信却是不理会。

    晚上让何婶好好跟他们讲讲人情世故,自己练过字后,张信便回房休息。

    刘氏给张信脱外衣,问道:“你真打算把这事扔给孩子们,不管了?”

    张信笑道:“这不是有你在一旁帮衬嘛。”

    刘氏白了她一眼:“我哪里懂那个,你快跟我说说。”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利,可以是钱和权,也可以是名。只要我们牢牢抓住这点,不愁没人捐钱。”张信动手动脚道。

    刘氏抓住他的手,问道:“那怎么利用这名声。”

    “可以造一个功德碑,把它竖在显眼的地方。又或登记造册,贴在府衙的告示上。又或者施粥施衣的时候,挂上各家的牌子,跟领东西的人宣扬宣扬。”

    “这事可行?那我明天跟童姐姐说说。”

    “这事他们也不好出头,不过想来他们也知道,你跟他们提一下就行。”

    刘氏也是想出一份力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们捐多少?”

    张信道:“看情况吧,总不能越过那些人去。”

    谈完,张信立刻扑了上去,又是一夜缠绵。

    “章伯母好。”刘氏吃过早饭就领着家里几个小的上章家去。

    童氏招呼着几人就坐,问刘氏道:“妹子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

    刘氏不好意思道:“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过来是有事找童姐姐帮忙的。”

    “婉慧姐,昕昕姐。”一个年约十二岁的少女跑了进来,欢喜道。

    童氏训斥道:“瞧你个没规矩的,大喊大叫的哪有女孩子样。”

    那女孩正是章永平的妹妹,章若琳,闻言不由瘪了瘪嘴。

    童氏赶人道:“行了行了,带你婉慧姐姐她们去玩吧,见你就心烦。”

    话虽如此,但语气满是宠溺与无奈。

    若琳立刻蹦蹦跳跳地带婉慧几人去后院,边走边抱怨道:“昕昕姐,你们怎么才来,我可是盼了许久,二哥又不肯带我出去,我待在家里无聊死了。”

    童氏对刘氏说道:“这孩子就是没个定性,整天咋咋呼呼的。”

    “童姐姐说的哪里话,我见若琳这样就挺好的,天真直率,活泼可爱的。”跟着读了几年书,刘氏不时也能掉个书袋子。

    自家孩子只能自己嫌弃,听刘氏赞扬,童氏嘴上不说,脸上却满是笑意,谦虚了一下,然后问道:“不知妹子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刘氏于是将那事细细说了下。

    童氏赞道:“妹子倒是热心肠。”

    刘氏道:“不过是见他们可怜,就想着帮上一帮。这事我家不好出头,实在是麻烦童姐姐了,若是此事与童姐姐为难,那就算了,别带累了童姐姐才好。”

    “这事我确实得想想,还得跟当家的商量下。”

    “那我就等童姐姐消息了。”

    童氏笑着道:“那咱先不说那个,来,尝尝,这是今年的新茶。”

    待了有段时间,刘氏就领着几个小的告辞了。

    “听门房说婉慧妹妹今日过来了,娘,你怎么不让人叫我回来。”章永平放学归来,向童氏抱怨道。

    童氏哼了一声:“你三天两头跑过去还没见够?我告诉你,裘老太爷可是你爹好不容易托关系,才松口教你一段时间,你可得给我好好学,不然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就是,整天没个正行,不思进取。”若琳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章永平恐吓道:“你今天皮紧实了啊。”

    若琳龇牙道:“我才不怕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就跟婉慧姐姐告状去。”

    章永平只得悻悻地放句狠话:“以后有你好看的。”

    一仆妇进来禀报道:“老爷回来了。”

    童氏道:“那就开饭吧。”

    饭桌上,章父问章永平道:“裘老太爷授的课可能听懂?”

    章永平扒了几口饭,鼓囊着脸道:“还行。”

    章父欣慰道:“那就好,你可得好好听讲,这机会难得,不可再像在县城那样,整日逃学。”

    章永平点头道:“我知道了爹。”

    章父不是个多话的人,问完章永平的学习状况,一家子就开饭了。

    晚上,童氏把今天刘氏过来的事跟章父说了遍。

    “你觉得怎么样?”

    章父沉吟了下,开口道:“没想到张家倒是有些见识。最近我听闻圣上正为这事发愁,旧疾都复发了,可是国库空虚,也拿不出个章程。若这事咱们办好了,竖个典范,这安顿灾民一事,倒是去了大半。”

    童氏高兴道:“那我明儿个就给各家夫人发帖子。”

    章父叹了口气道:“夫人,这事可不是我们能揽下的。”

    童氏不服气道:“怎么就不能揽了,好歹我娘家在京城也算得上清贵。在家族利益面前,就是我嫡母她也不好说什么。”

    章父劝道:“到底山长水远,顾及不到这。再说,这安知府的后台可不比岳家差。”

    童氏气得站起身子:“那你说要怎么办?难道这功劳咱们要拱手想让?!”

    “到手的才算自己的,不然哪是咱们的。明天你去一趟安府,请安夫人办这宴会。”

    见童氏还在那生闷气,章父劝慰道:“夫人别生气,咱得为宏儿想想不是。他如今已过乡试,就差会试那临门一脚,这会得罪的安知府实非明智之举。不说下一届会试的监考与那安家本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是为了宏儿的前程,咱也不能给他竖敌不是。”

    提及大儿子的前程,童氏这才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

    章父替童氏解发髻,道:“是我没用,让你受委屈了,回娘家也抬不起头。”

    童氏安慰道:“官人说的哪里话,遇到官人是我这辈子的福分。”

    “夫人”而后是一片旖旎。

    这日天晴,乾坤朗朗。

    城门外的草棚处热闹非常,一改往日的死气沉沉。

    今天正是府城里富贵人家施粥施棉衣的日子。

    经过童氏的努力,知府太太的号召,各家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商贾人家,都捐献了一定的银两或物资。且账目已然铭成碑按照捐献的多少排名,显眼地立在府城城门口不远处,但凡出城进城都能一眼见到。

    宣扬工作很是到位,整个府城都在称赞这次参与捐献人家的善举。就算这些个人家的下人出门在外都觉得脸上有光,让那些人家觉得价有所值。

    收到消息,张信一家子都很高兴,童氏还特地备了份厚礼。

    张信家也捐了点,一百两银子和一百石粮食,倒不显眼。

    “爹,好了没。”三丫催促道。

    张信无奈道:“来了,看你猴急的。”

    待沈福和何成将浴桶搬上牛车,一家子就浩浩荡荡地出发往城外去。

    解决了衣食问题,张信就想着煮些防寒的汤药,最关键的是空间的灵泉水,用来滋养身子,好让他们挨过这个冬天。

    “张叔张姨,你们来啦。”一出城,章永平就迎了过来。

    张信问道:“你怎么在这?不用上学堂吗?”

    章永平笑道:“今天是十五,正好休沐。”

    帮着张信一家子在他们一家摊位上摆置好,章永平忙跟婉慧站在一起施汤药。

    “婉慧妹妹,你摆碗,我来舀。”

    “嗯。”对于章永平的献殷勤,大丫倒不排斥。

    这厢,童氏和刘氏在说着话。

    童氏道:“多得妹子想出这法子,他们才有吃有穿,妹子可是功德无量。”

    刘氏笑道:“哪里,若非童姐姐身体力行,这事还不定能成呢。”

    童氏自得地笑了笑:“这倒也是,不过妹子也不必谦虚。”

    也不在这话题纠结,童氏问道:“说来,我见妹妹保养很是得宜,跟婉慧丫头走在一起,我瞧着像是姐妹,而非母女,妹子可得教我。”

    刘氏不好意思道:“童姐姐说笑了,哪有那么夸张。”

    伺候童氏的麽麽道:“咱们夫人可没有夸张,张夫人确实气色好,宛若二八少女。”

    刘氏捂了捂脸,而后想了想,道:“也没什么秘诀,就是每天饭后喝一杯果酒,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了。明儿个我就让人把果酒给童姐姐送去,让姐姐试试。”

    童氏笑道:“那就谢谢妹子了。我听说霓裳阁最近来了批新段子,明儿个咱们一起去看看去。”

    第66章 沈福要当兵

    春天到了,给万物带来了生机。

    阴郁多日后,当第一缕阳光从平地里升起,众人皆欢欣鼓舞,总算是熬过旱灾,熬过冬天。

    只是众人尚未欣喜多久,就收到要征兵的消息。

    春天,眨眼间,蒙了层阴霾。

    “据府衙钱的告示所言,每家每户都要出一个人,绝户的除外。若是不想去,也可以用银子抵,不过每人得十两银子。”何成打探消息回来道。

    “那等甲长上门,咱们就用银子来抵。对了,我岳父和大伯那边,你到账上各取十两银子送过去。”

    末了,张信补充道:“还有我二伯那。”

    省得王氏上门来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庭跃去送死。

    何成应了声就去办了。

    屋里,刘氏问道:“眼下开春了,咱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张信在这待得也是有些不自在,当即道:“等征兵这段风头过了,咱们就回去。”

    刘氏心里落定,忙去准备起来。

    没一会何成就回来了,手上还拿了两张借据,是刘父和张大伯他们的。

    跟着何成回来的还有临丰村一众乡亲们。

    何成解释道:“我都说了,不让他们跟着,可他们不听,非要见老爷,我估计是为了这次征兵的事。”

    张信想了想,还是打算见见:“让他们进来吧。”

    “还请张老爷看在乡亲一场的情分上,可怜可怜我们,这当兵,就是去送死啊。”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道。

    张连叔与张信血缘上亲近些,开口道:“是啊,信小子,你可得不能见死不救。”

    “咱家就大壮这么一个,若是他去当了兵,我们全家老小的日子可怎么过。”

    “我家也就牛蛋他爹一个劳力。”

    各家纷纷向张信诉苦。

    张信忙喊停,说道:“乡亲们,你们的难处我知道,可我家也不是开善堂的不是,每户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张信拿出两张借据,接着道:“就算是我大伯和岳父他们,我也只是暂借。”

    “张老爷放心,我们也不是想白拿,我们也可以签借据的。”

    “是啊。”

    张信伸手示意安静,道:“可我这银子是急用的,借给你们,得什么时候能收回来。乡亲一场,我总不好收你们利息,可也不能让自己吃亏不是。”

    一时间气氛沉闷下来。

    喘了口气,张信接着道:“这样,我这钱本是打算用来买地卖房的,若是乡亲们肯将地抵押与我,这银子自是可以拿去。当然,价钱方面,我总不会让大家吃亏。乡亲一场,我最多只能做到这个份上,再多的,却是不能了。大家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愿意,就过来办手续,若是不愿,我也不强求。”

    张连叔生气道:“信小子,你这样可不厚道,这不是学那些个贪财地主的做派嘛,鱼鱼肉乡里。”

    其余人也有些不满,若是肯卖地,如何又找上他张信。

    张信却是没恼,道:“叔你讲这话可得凭良心,我总不能白白把这银子借给你们,浪费这次买地的机会吧,这可都是银子!再说了,这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万一你们还个猴年马月的,又或者干脆不还,我找谁说理去。你们若是不愿,那就算了。”

    转头吩咐何成道:“啊成,送客。”

    哄闹一场,还是有几户人家留了下来,把地卖给张信,张信也没过分压价,按每亩地比往日低五百钱的价格收下。

    然后中午的时候陆陆续续又有几家上门卖地,张信也给一一办了。

    晚上吃过饭,甲长上门来要银子,何叔便给了银子打发了。只是沈福不知打哪跳了出来,把张信帮他出的十两银子给拿了回去,说到时候自己会去当兵,并催促甲长回去。

    见张信这呼奴唤婢的,甲长对此也没恼,好言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商量好了再来找我。”

    “有劳您跑这趟了。”何叔把人送到门口。

    何叔问道:“你小子难道真的想去当兵?”

    沈福点了点头。

    何叔是把沈福当自家后辈看待的,当即劝道:“糊涂,这当兵可不是儿戏,一个不小心是会死人的。况且你家现在就你一根独苗,你若是去当了兵,让你奶奶怎么办,她现在还不知道吧。”

    沈福沉默片刻,开口道:“我知道的,不过我想清楚了,我要去当兵。”

    “你我是劝不了你了。”何叔知道沈福是个犟脾气,认准了一件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赶忙去跟张信请示。

    “什么?!大福他要去当兵?”张信惊讶道。

    “他为什么要去当兵?”

    何叔无奈道:“老奴也不知道。”

    “快把他给我叫来。”张信催促道。

    不一会沈福就被带了过来,一进门,张信就问道:“怎么想着要去当兵?”

    沈福沉默不语。

    “建功立业?”

    沈福微微点了点头。

    张信急道:“你倒是有志向,可你知不知道打仗是会死人的,想要活着下来并不容易。是,你是力气大了些,可这上战场比拼的可不单是力气,还有你的战友和将领等。说句大不敬的,就上次那个三皇子领兵,吃了个败仗,这么一句话里,藏里多少士卒的尸骸,你可知道?你若是遇到个没用的将领,他就能把你给坑死。”

    沈福抿嘴没有作声。

    “你这是铁了心了?”

    沈福微微点了点头。

    张信摆手道:“我真是被你给气死了,行了,你先出去吧,好好跟你奶说说,若是她同意,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晚上,这事还没有传开,张信跟刘氏抱怨道:“你说这小子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一开口就是这么大的事。”

    刘氏跟着叹了口气,担心道:“那可怎么办?大福这孩子倔,咱们怕是劝不住。”

    张信也拿不出主意:“明儿个还是看看吴婶的态度再说吧。”

    西厢房里,吴婶笑道:“你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帮我收拾东西。”

    沉默片刻,沈福开口道:“奶奶,我想去当兵。”

    “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想去当兵。”

    “你不要命了!”吴婶哭着拍打了几下沈福。

    沈福也不反抗,安慰道:“奶,你别生气。”

    吴婶哭诉道:“我怎么能不生气,你可是咱家仅剩的独苗,你要是有个万一,你爹这一脉的香火就断了,你让我百年后怎么去面对列祖列宗。”

    沈福保证道:“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打仗的事如何说得准。”吴婶自是不信。

    平复了下,吴婶问道:“你说,你为什么想去当兵?”

    “建功立业。”

    “少框我,平日里怎么不见你有这想法。可是为了昕丫头?”吴婶冷静下来,头脑倒是灵活,转念一想,也就有了猜测。

    沈福已经到了问亲的年纪,吴婶也曾说要给他操持,只是怎么说都说不通,一番留意,吴婶多少知道些苗头。

    沈福也没有否认:“我现在配不上她。”

    “造孽哟。”吴婶拍大腿道。

    发泄过后,吴婶道:“我听你信叔说过,他并不在意门第,我现在就去跟他提,你不用不当兵挣前程。”

    沈福忙把吴婶拉住:“奶,我不要。信叔不嫌弃,我嫌弃。”

    吴婶无力坐下,沉默良久。

    吴婶擦了擦眼泪,道:“你现在也长大了,我也拦不住你。你要想去,就去吧。”

    “奶奶”沈福牵起吴婶的衣角,他为人嘴笨,平日里就是这般讨饶的。

    吴婶叹了口气道:“昕丫头是个好的,你信叔也有恩于我们,若是这样求娶,确实让人受委屈。你是个好强的,这样做咱们也没底气出去闯闯也好。”

    最后一句话,用尽了吴婶所有力气。

    沈福道:“谢谢奶奶,我会平安回来的。”

    握紧了沈福的手,吴婶道:“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吴婶没让沈福多待,赶他回去睡觉。待人一走,自个儿就哭了一宿。

    沈福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并没有松口。

    第二天沈福就跟张信说了下。

    “你奶奶同意了?!”

    “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其实男孩子到外面去闯一闯也好。”

    既然沈福下定了决心,连吴婶都说服了,张信就没有再劝,这是沈福的志向,张信也不好过多阻拦,虽说是出于安全考虑。

    张信拍了拍沈福的肩膀道:“你小子藏得可够深,平时倒没看出来你有这志向。这些天好好休息下,不,好好锻炼下,我去帮你问问这当兵的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去吧。”

    “谢谢信叔。”

    张信也没认识几个当官的,这事还得去问问章永平他爹,这会章父是闲赋在家的,张信便出了门去,准备上门拜访。

    跟刘氏说了声,张信带了些礼物便出了门。

    不一会儿,几个小的也知道了消息,当即跑去问沈福。

    二丫质问道:“大福哥,你真的要去当兵吗?”

    沈福点了点头。

    二丫气道:“你是怎么想的,怎么要去当兵,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书里说,打仗是要死很多人的。我不许你去。”

    “我要去。”沈福坚决道。

    “你要是去了,我以后就不跟你玩,再也不理你了。”二丫简直被气哭了,说着跑回房里。

    第67章 为沈福筹谋

    沈福看着二丫的身影,最终没有去追。

    张信这边,一路来到章府。

    今天章父没有出门访客,听张信过来,忙让人请了进来。

    上次组织捐款一事,安知府十分满意,回乡宁县后自己就不再是县丞而是县令,而且三年通考过后,还能再升上一级。

    想到此,章父心情大好,对张信更是分外热情。

    “张老弟来啦,快请坐。”

    而后吩咐下人道:“快去把我昨儿个刚得的大红袍拿出来。”

    张信忙摆手道:“章大哥不必客气,我就是个土里刨食的,哪懂得品茶,你用好茶来招待我,岂不是牛嚼牡丹嘛。”

    “老弟过谦了。”章父笑道,而后促成下人去泡茶。

    坐定,张信开口道:“说来惭愧,我这次上门来是有一事想章大哥帮忙的。”

    “老弟尽管说,不用客气,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是这样的,我有个子侄想要到军中去闯一番事业,章大哥也知道,打仗这事,一个不好,就容易没了性命。所以,我就想找个人帮忙关照下,也不用多大的官,管着他的就行。不知道章大哥认不认识军中的将领,帮我引荐引荐?”

    章父沉吟了会,道:“老弟放心,我与秦百户正好有些交情,赶明儿我抽空跑一趟,跟他说说,让他照顾一番,老弟也不用麻烦了。”

    张信欣喜道:“那就有劳章大哥了。”

    “不知你那子侄叫什么名字?”

    “沈福,福气的福。”

    “有老弟帮衬着,倒是好福气。”

    这会下人把茶端了上来,章父招呼道:“来,喝茶。”

    ……

    “大福哥,我听说你要去当兵了。”草儿找到沈福道。

    “嗯。”沈福点了点头。

    犹豫了一会儿,草儿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递给沈福,道:“这个送给你。”

    沈福却没有接:“我不能收。”

    草儿抿了抿嘴,鼓起勇气道:“我可以等你回来的。”

    沈福拒绝道:“我不能收,你送给别人吧。”

    草儿勉强一笑:“我知道了。”

    转身已泪流满面,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回房间。

    草儿伸手摸泪,看着香囊上的鸳鸯,当初怀着怎样的期待,如今就是怎样的失落,不禁把它往地上一扔,一头扎进被窝里。

    不一会,又捡了起来,小心的放好。

    ……

    “昕昕呢?”

    张信在章家没待多久,说完沈福的事又闲聊了几句便告辞了,正好回到家里吃中饭,二丫却没上桌。

    三丫道:“二姐正跟大福哥怄气呢,说不许他去当兵。”

    小宝点了点头:“二姐说要是大福哥去当兵的话,以后就不跟他玩了。”

    张信笑道:“这不是胡闹嘛,快,去叫她出来吃饭。”

    三丫道:“叫过了,二姐说没心情吃。”

    “爹,让二妹静静也好。”见张信要起身去喊人,大丫劝道。

    刘氏道:“我给昕昕留饭了,你就别去打扰她了,丫头心里难受着呢。”

    张信道:“这不是胡闹嘛。我跟你们说,进军营当兵,建功立业是你们大福哥的志向,咱们可不能给他拖后腿,知道没?”

    三丫和小宝乖乖点头。

    大丫欲言又止。

    张信道:“这是你大福哥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而且吴婶也已经同意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咱们要做的,就是替他做好相关准备,别让他挂心。”

    大丫应道:“我知道了。”

    刘氏开口道:“行了,先吃饭吧。”

    吃过中饭,休息了会,张信就端着饭菜到二丫那。

    “怎么,还怄气呢。”张信笑道。

    二丫跟张信抱怨道:“爹,你说大福哥是怎么想的,在家里待得好好的,非要去当兵。”

    张信想了想,道:“各人有各人的志向。有的人想金榜题名,有的人想家财万贯,你大福他想到军中建功立业,这是好事。”

    “可当兵这么危险,就不能选别的来建功立业?”

    “傻丫头,想要出人头地,哪里会没有危险,只有勇敢地去闯,去面对,才能撑得起日后的权势与富贵。”

    二丫不服道:“可以去考科举啊,那就没有危险。”

    张信笑道:“这可说不准,若是你挡了别人的路,被别人抓住错处或是陷害,那也是万劫不复。再则,你大福哥现在开始学也晚了,军中是目前最适合他晋升的路子了。”

    见二丫仍负气,张信接着劝道:“虽说打仗危险,但也有不少人生还不是,谁能说大福不能是其中之一。而且我已经托你章伯父请人照顾大福了,加上他自己身强体壮的,指不定能挣一番前程回来。最终要的是,这事大福已经决定了,他连吴婶都说服了,定是不能改的,这会我们就别给他拖后腿了。”

    张信把饭菜往二丫面前推:“来,先吃饭,别饿着自己。”

    二丫泄气地瘪了瘪嘴,而后拿起碗筷大口的吃饭,一副化愤懑为食欲的样子。

    “慢点,别噎着了。”张信给二丫端了杯水,笑道。

    二丫接过,一口喝下,接着开吃。

    “这事就过了,别再怄气了,有这功夫,还不如替你大福哥准备些行礼,知道没?”

    二丫没有回话,只点了点头。

    很快,就到了兵员报道的日子。

    张信问道:“都收拾好没?检查仔细些,别落下什么。”

    一大家子忙重新检查一遍。

    肉干、水壶、盐包等,还有章父前些日子送来的铠甲,其实就是棉衣里塞上铁片,多少有些防护,要知道军中很多铠甲配置的铁皮都是不全或是生锈的。

    确保无漏后,一大家子便大包小包的送沈福到军营。

    “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平安回来!”张信拍了拍沈福的肩膀道。

    吴婶没有说话,只一直握紧沈福的手。

    二丫不舍道:“大福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这些天,她虽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但还是没和沈福说话,这还是这些天头一句。

    沈福点了点头:“我会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让人欺负了去。”

    二丫红着眼眶,应了声。

    尽管万般不舍,但还是轮到沈福报道,众人只得挥手告别。

    背着包袱,沈福头也不回的走进军营。

    不见沈福身影后,吴婶眼泪再也盛不住,流了下来。

    何婶在一旁小声安慰着:“老姐姐别伤心了,大福是个有福气的,定平安地给老姐姐你挣个功名回来。”

    刘氏没有说话,只牢牢扶着吴婶。

    逗留了一会,张信这才发话道:“咱回去吧。”

    夜里,透过窗户,可见天边的月牙儿。

    刘氏叹道:“也不知大福这会在军营怎么样了。”

    “还是别操心了,咱们也是鞭长莫及。”

    话虽如此,张信也同大伙一样,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吴婶更是心焦。

    而军营里的沈福,看着自己的包袱,还有藏在衣服夹层里的银子,以及一个丑不拉几的旧香囊,不由抿了抿嘴唇。

    他一定会挣个前程,平安回去的!

    沈福暗暗坚定道。

    沈福离家的几天,张信家气氛沉闷许多。

    于是趁着章永平休沐过来,张信就领着一家子去游船,章永平做东包了艘船,两家人聚在一起坐船吃酒看风景。

    章父和张信在甲板上钓鱼。

    没一会,张信又钓上了一条。

    章父无奈道:“老弟倒是好运气。”

    张信笑道:“看来今儿个老天爷都让我灌醉章大哥。”

    把鱼扔进桶里,提醒道:“又三杯。”

    章父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老弟别得意,这才刚开始呢。”

    几个小的则在船上跑来跑去地玩闹嬉戏。

    “昕昕姐,看那,是鸳鸯!”若琳喊道。

    “哪呢?”小宝跟着凑热闹道。

    “那呢。”

    三丫惊讶道:“哇,好漂亮啊,真的是成双成对的。”

    另一边,章永平在大丫跟前献殷勤。

    “你课业学得怎么样了?”吃了口糕点,大丫问道。

    章永平自信道:“最近我长进可大了,我爹校验功课的时候都夸我了,当初我那是没认真学。你放心,为了能够早日娶你,我一定会努力,尽快考取功名的。”

    大丫羞恼道:“你别乱说,谁要嫁给你了。”

    章永平知道见好就收,不敢再招惹大丫,不然自己别想再往她跟前凑。

    当即转移话题:“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乡宁县?”

    大丫道:“应该快了,家里都开始准备了。”

    章永平不舍道:“我不能跟你们回乡宁县了,我得留在这听裘老夫子授课。”

    大丫不知该说些什么,道:“那你好好学。”

    章永平幽怨道:“你能不能送我一样东西作念想,若琳都有你送的香囊和屏风。”

    大丫却是不理会,借口三丫在找自己跑开了。

    刘氏和童氏在品茶吃糕点兼聊天。

    “童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回乡宁县?”刘氏问道。

    童氏笑道:“快了,待公文下来,就即刻启程。妹子可是想家里那边了?”

    “嗯,在这到底比不过家里自在。”

    “倒也是,出个门也要顾忌许多。”

    吃了杯茶,童氏接着道:“那等我当家的公文下来,咱们一起回去。”

    “还是不麻烦童姐姐了,我们已经和乡里们商量好了,到时候一起走,而且,我爹娘都在。”

    “那可真是可惜了。”

    “等回去后,我自上门去拜访童姐姐。”

    “那就说好了,可别不肯上门。”

    刘氏笑着点了点头。

    第68章 返乡并安置

    “婉慧姐、昕昕姐、妍清妹妹、小宝弟弟,一路平顺。等我回去了,记得上门找我玩。”府城城门外的十里坡上,若琳对着远去的一行车马喊道。

    “我们知道了!你们保重!”三丫伸头出来挥手道。

    刘氏忙把她扶好,训道:“小心点,做稳了。”

    三天过去,张信一家子终是踏上了回乡之路。

    章永平细细摩挲了下手上的香囊,上头绣着一只灵秀的白鹭,展翅于莲花之上,寓意一路连科。

    小心放进怀里,远处车马不见踪影后,章永平才领着若琳回府城去。

    四月初三,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行程,张信一行人回到了乡宁县,没有停顿,与刘家分开后,以及把何成留下,就接着赶路回临丰村。

    当进到村子里,看到熟悉的景色,张信心里竟有种回家了的踏实感,原来不知不觉,早已把这当成了归属。

    村口与一众乡里分开,张信一大家子就回自家去。

    河里淌着潺潺流水,一路下来,河的两旁长满了丰茂的碧绿杂草。

    河面上的桥,仍稳固地连接河岸的两旁。

    滚滚车轮从桥上经过,留下道道辙痕。

    一到家,几个小的便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环顾四周,一改赶路时的疲倦。

    何叔打开大门,一大家子便蜂拥而入。

    二丫喊道:“到家了!”

    三丫和小宝,还有小来也跟着喊。

    众人脸上都露出轻松的笑容。

    家里的东西有些乱,估计是有人爬墙进来搜过,幸而没搞破坏,屋子都好好的。

    家具等物都藏在后院的地窖里,用大石头给堵住了,没被人发现。张信寻了个间隙,利用空间把石头给挪开了,从空间里取了六十石粮食放置好,这才叫大伙过来取东西,收拾屋子。

    平静许久的院子一下子热闹起来,打水的、擦桌椅的、扫地的、做饭的、搬家具的,忙里忙外,忙进忙出。

    一大家子花了三天,才把家里收拾齐整。

    何成也处理完事情回来了,张信让他留在县城,是为买地,还有雇佣汉子帮忙耕种,顺带收拾下铺子。

    他们这么早从府城回来,就是为了赶春种。

    “老爷,这是地契,一共是一百亩,都在村子附近。人也都雇好了,明儿个就上工。听说包饭食,还有十文钱工钱,大伙都很积极,差点把我堵得回不来。”何成回禀道。

    张信笑道:“那就好,咱们得赶着把今年的粮食给种上。对了,木工和泥瓦匠,还有砖窑厂那边都打过招呼了吧?”

    张信想趁着这个时机,扩建一下屋子,修它个五进大宅,其内建设亭台楼阁,假山园林。

    眼下屋子也够住人,但能走动的地方却不多,只后院一个。不出意外,这可是要住一辈子的地方,当然是怎么享受怎么建,而且这也是之前就规划好的。

    何成点头道:“都说好了,建房子的材料他们会给我们留的。”

    谈完,张信就打发何成去休息。

    何成刚走,刘氏就一脸哀容走进来,对张信道:“满叔回来了,四叔公也没了,满婶子让我们过两天去吊唁,给老人送行。”

    “我知道了,你让何婶帮忙准备下。”张信叹了口气道。

    村里有好些人因这场旱灾而丧命,大多是老人孩子,或是逃灾路上生病没的,或是熬不过前年冬天的,或是人祸没的。

    村里这些天不时能看到有人迁坟发丧,不复回乡的喜悦。

    对于生命的逝去,我们无法挽回,只能坚强接受,留给时间替我们抚平伤痛。

    感伤是无法避免的,张信也没什么话好说来安慰的,上前把刘氏拥住。刘氏回抱。

    生活还要继续,次日一大早,刘氏就领着村里雇来的妇人埋锅造饭,张信则领着一众汉子下地干活。

    到了给四叔公送行的那天,把孩子们拘在家里,张信和刘氏穿戴上何婶准备好的丧服和布带便去满叔家。张信与满叔是隔了两房的亲戚,关系算不上亲近,但也是亲戚一场。

    办丧事的人家大多是迁坟回来的,四叔公也是,不管何时人们都讲究落叶归根,逃灾的时候这后事都是匆匆找个地方随便办了的,如今回到乡里自然得迁回来。

    为着补偿,更是一片孝心,尽管家里困难,满叔还是咬牙大办了一场。

    张信跟着送葬回来,心里仍是闷闷的,虽然关系不大亲近,但见证死亡总是哀伤的。

    埋头苦干了几日,张信这才渐渐恢复过来,也就有心思考虑家里的事。养殖场和池塘还空着,铺子也没开,这都是赚钱的渠道,可不能让它荒废着。

    这旱灾刚过,家畜估计是暂时没得卖的,还好空间里自己养有。

    吃过早饭,张信就出门去。远处寻了个偏僻没人的地方,念头一起就进了空间。

    张信一进到空间里,旺财和来福便摇着尾巴围了上来。当初闹灾,不好带上它们,张信就借口送人了,然后安置在空间里。为此三丫和小宝还跟自己闹了场脾气,想到这,张信不由有些好笑,想来等带它们回去,几个小的定然欢喜。

    张信把两个大家伙撸了一把,这才心满意足对它们道:“这段时间闷坏了吧,今天就带你们出去。”

    七头母猪已经生产了,一共生了一百三十六头猪仔。鸡和兔子那数量也不少,只需再养一代就能追平之前的数量。

    至于地里的作物,张信又换成了药材,早前的麦子已经收了两茬,有将近七石的收成。

    空间里还有四水车的鱼苗和上千斤的藕苗,都是回乡前托马家兄弟帮忙采买的。那时尽管霖州还未收复,但水路已通,可以行船南下别处。马老二还问张信要不要南下,张信有些意动的,只不过着急回乡赶春种,就给推辞了。

    把空间打理了一遍,张信带上旺财和来福,以及所有的鸡就出了空间,这东西得分几次拿才好。

    “旺财!来福!”

    在河边不远处和小伙伴玩耍的小宝见到张信身后的两个大家伙,当即跑了过来,扑了上去。旺财和来福显然也记得小主人,很是乖顺地让小宝折腾。

    “爹,你把它们领回来啦,之前送哪去了?”不待张信回话,小宝对旺财和来福道:“你们过得好不好,那户人家有没有给你们肉吃?我看你们都瘦了。”

    还似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张信不由感到好笑,这母子重逢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旺财和来福就交给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小宝挥了挥手,让张信自个儿回去。

    张信掐了下小宝的小脸,这才解气地推着板车去养殖场。

    “老爷去买鸡了,怎么不叫我去。”何成正按照张信的吩咐在清理修缮养殖场,见张信推了车鸡回来,忙上前帮忙。

    张信笑道:“没事,我反正也是闲着。过两天,我再把猪赶回来。”

    何成不大赞同道:“眼下养猪怕是不划算,家里的粮食也不多了。”

    “没事,粮食铺里还放了好些麦麸没清理,用来养猪正合适。”张信借口道。

    既是如此,何成也就放心了,帮着张信把鸡安置好。

    就这样,张信用了大半个月,总算是把空间里的东西合理的安置到家里,为此还大半的时间有家不能回。

    自回到乡里算起,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家里的一切终是都走上了正轨。

    地里种上了粮食,池塘种上藕养有鱼,养殖场养上了牲畜,县城里三个铺子重新开了张。

    剩下的,就是扩建房子了。

    鉴于这是最后一次大建,张信考虑良久,结合家里已有的建筑和空地情况,熬了几天夜,才画出个简易的建筑草图。又跟施工的老师傅商量了大半天,才最终把家里的构造彻底定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选了个良辰吉日,张信开挖第一锄,建房工程便热火朝天的开展起来。

    原本的屋子没有进行改动,直接纳为家里的一部分,倒是省了搬家的功夫。

    整个施工工程一直持续到夏季中旬,张信的房子才算完工。林家父子送的银子也终是彻底花光了,不过张信也没在意,反正是白得的,而且这钱花得值。

    如今家里已然大变样,高大厚实的围墙围了大片的面积,原本的屋子那片变成了后院的一处院落,大头都用来建前院和后院的正房,还建了一个楼阁庭院,不过其他的却是还没建,因为没银子了,等今年夏收卖了粮再接着干。平时自己也能开工,比如堆假山,种桃树,挖池子等。

    刘氏开口建议道:“咱们要不要请乡里过来吃一顿温居宴?”

    刘氏平时是不怎么热衷这个的,这会开口估计是想让村里热闹一下,希望失去亲人的乡亲们早日从悲伤中走出来,张信又怎会弗了她的意,当即道:“行,那我一会就让啊成去通知下,三天后咱们就举办温居宴。”

    刘氏笑道:“那我一会就去跟堂嫂和宋嫂子她们说一声,请她们到时候过来帮忙。”

    张信道:“还有岳父岳母那边,说来也有段时日不见了,正好大伙聚一聚。”

    于是,张信一大家子又忙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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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牵一发而动全身,发现有些难改肿么办,特别是入V的章节,还得仔细斟酌一下。〒▽〒

    第69章 张三叔归来

    房子还有许多地方未修建,看起来有些空旷,不甚美感,张信趁着还有三天,捯饬了一番。

    “爹,你这是在做什么呀?”三丫好奇道。

    张信把从空间里裁下的桃枝往粗糙的由木板围成的长条泥坯里插,回道:“育苗呢,眼下先养着,等它生了根,就在院里种上,过个几年,咱们便不用出去,在自家也能赏桃花。”

    三丫兴致勃勃道:“那我也帮忙。”

    张信递过几根枝丫道:“间隔隔开些。”

    没一会儿,何成推了车淤泥进来:“老爷,这泥巴放哪?”

    张信示意道:“喏,看到那土堆没,你往那倒,给裹上。”

    早前修房子的时候,张信就让人堆了好几个土堆,压得实实的。不过都是些黄泥,挖池子挖出来的。

    “老爷,这能成吗?”何成知道这是在堆假山,心里有些犹疑。

    张信有灵泉水在手,自是没顾虑,笑道:“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反正是自家的,也不用太过讲究。”

    何成也就不再多言,接着埋头苦干。

    花费了两天,张信把家里简单点缀了下,假山也请村里汉子简单地给扒了层草皮,张信还到山上寻了几块大石块摆在一旁,看起来倒是有点样子。

    “怎么样?”饭后张信领着刘氏家里逛了一圈。

    “自是好的,没想到有一天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刘氏颇为感慨,转而幸福烦恼道:“不过家里这么大,打理起来倒是麻烦。”

    张信笑道:“等夏收再买些人回来就是了,正好家里几个小的各自住阁楼也需要人帮着打理,你要不要丫鬟伺候?怎么说咱也算得上是地主老爷了。”

    刘氏忙拒绝道:“我就不用了,我可不习惯有人跟前跟后的伺候,没得不自在。”

    张信牵起刘氏的手,叹道:“派头还是要有的,家里孩子大了,也快议亲了,咱们可不能让人看低了,到时候买回来不用他们往跟前凑,客人来了,再帮忙招呼就是。”

    刘氏想到了章永平那边,也就点头道:“那你看着办吧。”

    次日早上,青山过来了,与之一同还有肉当铺子雇的蒋屠户。请他过来帮忙杀猪,办宴席怎么能缺了肉食,张信让宰上两头留种的母猪,好好欢庆一番。

    “哪儿去,前院正杀猪呢,可吓人了。”三丫拦住往前头跑的小宝。

    小宝却不依,挣脱三丫就跑:“我不怕,我要去看看。”

    看着小宝远去的背影,三丫哼道:“晚上做噩梦可别赖着我。”

    前院,青山和大牛他们帮忙摁着猪,蒋屠户手起刀落,那猪干净断了气,脖颈的血飙了一地,张信忙拿木盆接着。

    正等着血,见小宝过来,张信道:“你怎么过来了,别被吓着了。”

    小宝仰着脖子,拍胸脯道:“我是小男子汉,我才不怕。”

    蒋屠户笑道:“这位是少东家吧?一看就是个胆大机灵的,长得可真壮实。”

    张信笑道:“整日里逗狗撵鸡的,调皮的很。”

    青山不乐意道:“男孩子可不就这样么。”然后对小宝道:“小宝过来,让舅舅抱抱,也有段日子没见了,有没有想舅舅?”

    小宝冲张信作了下鬼脸,笑嘻嘻地跑向青山,道:“我可想舅舅了,舅舅,两个表哥呢?什么时候过来?”

    青山尚未开口,何叔就进来禀报说刘父他们过来了。

    张信忙出去迎,青山抱着小宝跟上。

    张信道:“岳父岳母,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田氏笑道:“这不是想着明日办宴席,早些过来帮忙张罗张罗,也好让你们轻省些。”

    “那我也不客气了,家里确实忙活,需要二老帮忙挑大梁呢。”张信笑道。

    “爹,娘。”刘氏也领着家里三个丫头过来了。

    打过招呼,两家亲热一番后,张信懊恼道:“瞧我,咱们也别站这说话了,前头正忙着杀猪,我一会还要去池塘里捞鱼,就让雪儿领岳父岳母到家里先四下瞧瞧。”

    刘父挥手道:“你去忙吧,咱们两家不用客气,我们知道招呼自己。”

    青山媳妇杨氏笑道:“是啊,姐夫,您忙您的,我们过来是帮忙的,可不是给您添忙的。”

    张信笑了笑,招呼青山接着忙活去,刘父也跟了过去,留田氏她们几个逛园子,至于几个孩子,早就撒丫子跑去玩了。

    “女婿这家业是越挣越大了。”田氏边看边感慨道。

    杨氏笑道:“我瞧着洪家村的地主老爷家也没姐夫家气派,大姐如今可是也称得上是地主太太了。”

    刘氏不好意思道:“看你说的,哪里至于。”

    “那儿怎么空着这么大一片?都是用来种桃树的?”田氏指着后院内的一块空地问道。

    刘氏应道:“一半是用来起阁楼的,还差两栋,信哥说要一个丫头一个院子。”

    杨氏感兴趣道:“咱们去那阁楼看看,说起来我还没仔细看过呢。”

    说是阁楼,其实也就是起了两层的木屋,下边一层住人,上面一层光线足,用作刺绣看书赏景等用途。

    逛完,休息了会,田氏和杨氏便开始帮忙张罗。

    一通忙活,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就是温居宴的日子,一大早,张信一家子就起来忙活。

    “呀,这房子可真大,这得花多少银子啊。”过来帮衬的其中一个妇人羡慕道。

    马婶子道:“好几百两呢,我就说信小子是个有本事的,这没几年就攒了这番家业。”

    另一人道:“大丫娘可是跟着享福了。”

    一人认同道:“那是,每日里穿金戴银的,皮肤气色好得跟十几岁的姑娘似的。”

    “可惜有些人有眼不识金镶玉,白白让这福气给跑了,不然也能沾上些好处,吃喝不愁。”撇了人群里林氏妯娌三人,一人讽刺道。

    林氏几个气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反驳,只得哼了一声。

    汪氏领着她们一行人来到厨房,刘氏和堂嫂等关系要好的早就在那忙活着。众人打过招呼,便接着忙活开来,且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下晌,待日头不那么热辣,宴席便开场了。

    村子绝大多户人家都过来了,手里多少拿了点东西,好歹是一片心意。张信领着堂哥青山他们招呼客人,张安也厚着脸皮过来帮衬,张信没管他。

    一群小的则由大丫几个帮忙照应,草儿和梅兰菊四个跟在一旁伺候,领着他们到院子里四下逛逛。

    “你们家真大,玩捉迷藏藏个半天也找不着。”牛蛋同小宝道。

    同小宝玩得好的几个小的在一旁附和,语气里满是羡慕。

    小宝得意道:“我带你们到我房里去看看,我房间可大了,还有一间专门放玩具的小屋,好玩的东西可多了。”

    小宝住在前院,而几个丫头住后院,大丫见状便吩咐草儿和小梅俩个跟着小宝他们,别让他们惹出乱子,然后招呼姐妹们到院子里逛。

    尽管人多,但到底没出乱子,期间倒是有几个半大的混小子,想到后院里去,不过有何婶她们盯着,还没进门就被逮到了,吓得一哄而散,也就老实了。

    开席,张信于各个桌子敬酒:“大家吃好喝好,不用客气。”

    大伙也很给面子,举起碗来就干,面对张信的时候也有些拘谨,颇有讨好意味。张信也不在意,热情招呼着。

    席面上肉菜不少,有猪肉、鱼肉、兔肉、鸡肉,大家都吃得很尽兴。除却王氏几个,听着旁人的冷嘲热讽,恨得直牙痒痒。但在张父的三申五令下,到底没闹起来。

    “路上小心点。”张信扶着醉醺醺的大牛递给他家小子铁蛋。

    “会小心的,那我们走了,叔。”

    张信挥了挥手:“回吧,明儿个过来吃早饭。”

    铁蛋搀着大牛,应了声就回去了。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这场宴席终散场。说起来,办过这么多次的宴席,这次算是最热闹的一次了。

    碗碟已经收拾大半,还有一些,吴婶领着几个丫头还在收拾。

    张信吩咐道:“明儿个再弄吧,这会也不早了,大家也累了,自去休息吧。”

    “再有一会儿就好。”吴婶笑道。

    张信喝了碗解酒汤,正要去洗澡,撇见家里三个丫头在亭子上喝酒。

    三丫已然醉倒,趴在桌子上。二丫则缠着大丫喝酒,脸色红彤彤的,看来也是喝了不少。

    张信夺过酒壶,笑道:“行了,别喝了,早些去休息吧,不然明儿个有得你们头疼。”

    二丫瘪了瘪嘴,似乎有些不高兴,打了个嗝,问道:“爹,大福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哪有这么快,少说也要个一年半载。怎么,在家里待无聊了,过两天你章伯父他们就回来了,到时候随你上县城里去。”

    张信叫来小菊和小兰,把三个丫头扶回房去。

    “怎么喝醉了?也没个分寸,真是的。”刘氏洗完澡出来,见三个丫头都醉醺醺的,忙过来帮忙。

    夜里,除却虫鸣,一片寂静。

    这会大伙也洗漱好,各自回房休息了,都睡得香甜。

    吴婶摩挲了会沈福的衣服,然后小心放置到柜子里,这才上床睡觉。

    几日过去,经张信家的温居宴热闹了一场,村子的气氛倒是活泛不少,恢复往常的平静。

    这天,张信在家里移栽竹子,就听大郎庭跃告知三叔一家回来了,让自家过去。

    张信洗过手,也没耽搁,带着一家子过去。

    “爹,三叔公是什么样子的?”小宝好奇道。

    张信回道:“我也不知道,打我记事起就没见过,听说早年出去做生意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尚未到张家,远远地便瞧见门口停了几辆马车,说不出的富贵,周遭围满了人,议论纷纷。

    众人给张信家让了条路,谈论间语气满是羡慕。

    一进门,就见堂屋里挤满了人,好些个穿着丝绸衣衫,其中好几个妇人还满头都是金银发饰,耳朵上挂着的珍珠耳环一晃一晃的,脸上的自傲与嫌弃不加掩饰。

    张信眉头微皱。

    “信小子来啦,我给你介绍下,这是你三叔三婶。”张大伯指着个穿着丝绸的一脸富态的中年男子和打扮寡淡的中年妇女介绍道。

    然后为他们介绍道:“这是信小子,最有出息的那个,前些天家里刚办了场温居宴,一村子人都过去了,可惜你们没早些回来,不然也能赶上。”

    “好什么可惜的,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席面。”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插嘴道。

    “罄儿,怎么说话的。”站在张三叔另一边打扮招摇的妇女呵斥道,语气却不带呵斥意味。

    张三叔对张信道:“这是你小三婶。”

    张信楞了下才反应过来,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小宝歪着脑袋问旁边的三丫道:“三叔公是有两个叔婆吗?”

    张大伯和张父黑着个脸。

    张三叔却是浑不在意,仍笑呵呵地给张信介绍道:“这是你三个堂弟,张海,张河,张渊。这是你五个侄子侄女。”

    张信领着一家子逐一打过招呼。

    经过张三叔的介绍,张信算是清楚他家的关系。

    张三叔娶妻冯氏,生一女一子,长女已经出嫁,没有跟回来,小儿子张渊十三岁,尚未成家。纳有一妾卫氏,生二子一女,小女儿也出嫁了,没跟回来,长子张海和次子张河已经成亲。张海娶妻朱氏,生一子一女,张河娶妻许氏,生二子一女。

    坐定,张信问道:“三叔这些年哪儿去了,怎么这会才回来,也不知道给家里稍个信?”

    张三叔叹了口气道:“确实是我的不是。早些年我出去做生意,到处流窜,一直到南边,一次卖货的路上不小心遇到了劫匪,给打下了山坡,虽然我捡回一条命,脑子却出了问题,什么都不记得了。”

    张大伯安慰道:“人没事就好。”

    张三叔情真意切道:“还好老天开眼,让我记了起来,这才寻了回来。”

    “那可真是老天保佑,一会可得跟人好好说道,不知情的还以为三叔是自个儿得了富贵,不肯带携家里,这才没了联系呢。”张信开口道。

    张三叔脸色一僵,笑道:“怎么会。”

    张信没有错过他的神色,接着问道:“那三叔是回来看看,还是留下来不走了?”

    张三叔颇为感慨道:“这么多年没回来了,自是要留下来的,也好落叶归根。”

    眼下张信可以确定这三叔是落魄了所以才回来的,对他更是没什么好感。

    张父开口道:“你三叔能回来住是好事,只是现在房子还没起,家里又住不下,所以想让你帮忙暂时安置下你三叔一家。”

    张信想了想,道:“没问题,待会我让人收拾下。”

    之前开口说话的那小女孩,是大房张海的长女张磬,又出声道:“什么时候能休息,我都累死了。”

    然后又是一句毫无诚意的训斥。

    张大伯道:“赶了一天路也确实是累了,那信小子你就带你三叔他们先去安置下来,明儿个咱们再好好聚聚。”

    张信应了声,吩咐小宝先行一步,叫何婶她们把自家之前住的房子,也就是如今的养殖场那处给收拾出来,让他们住。

    第70章 果断分出去

    让刘氏娘几个先行回家,张信领着张三叔一家绕过自家那崭新的大宅子,来到自家的老房子,招呼道:“三叔,到了,你们就暂时住这里。地方有些简陋,希望三叔别嫌弃。”

    张三叔还没开口说话,二房的次子,张庭宣闹腾道:“这什么破地方,又脏又臭,我不要住这。”

    张三叔问道:“上面那房子是?”

    张信笑道:“哦,那也是我家,这不家里攒了点钱,就重新修了房子,只是铺排大了些,修到一半,银子没了,只能暂时停工,等夏收后再继续。所以现在家里有些乱,不好招待三叔。这是我家之前住的地方,别看有些旧,但地方很宽敞,也够三叔家住的了。”

    卫氏开口道:“大侄子见外了不是,和你三叔哪里需要客套,家里乱些也没什么,叫人收拾下就行,咱们也不着急。这里家里几个小的确实住不惯,还请大侄子体谅下。”

    张信道:“不是我不体谅,而是家里能住人的房间都已经住满了,实在安排不下三叔您这一大家子,总不好让三叔一家分开住吧。再则,三叔也住不了多久,等自家房子建好,也该搬走了,实在没必要折腾。”

    接着吩咐何婶她们道:“来,帮我三叔他们把东西搬进去,赶了一天路他们也累了,可得早些休息。”

    卫氏还要说话,冯氏抢先道:“有劳三侄子了。”

    张信态度稍缓:“三婶客气了。”

    “别碰我东西,我才不要住这破地方,我要回家,奶奶,我们回家吧,这一点也不好。”刚才说话的张庭浩一把推倒帮忙搬东西的小兰,然后跑向卫氏。

    卫氏抓着那小子假意拍打了下,训道:“说什么浑话,没大没小的,这可是你三叔的老房子,是你能嫌弃的吗。”

    语气里的别有深意张信自是听出来了,冷声道:“三叔家的孩子可真是一个赛一个有教养。我一片好意,却三番四次遭来嫌弃,既是这样,三叔您不如上县城去住吧,我家里没好地方招待您。”

    张三叔赔礼道:“小孩子不懂事,信侄子你别生气,一会我就好好教训他,给你赔罪。”

    “不用了,省得让人说我心胸狭窄,跟小孩子计较。既然三叔要住下,那我就不打扰三叔休息了。”说完,招呼何婶她们便走了。

    张三叔气道:“瞧这事给闹的,日后你给我看好孩子,别乱说话。”

    卫氏哼了一声:“孩子又没说错,明明有新房,却偏偏让我们住这破地方,我看他分明是不待见我们。”

    除却冯氏母子俩,其余的皆一脸认同。

    张三叔道:“知道不待见我们你还闹。行了,这会也累了,咱们还是先收拾收拾,然后早些歇息吧。”

    “可这破地方怎么住嘛。”大多面露嫌弃。

    “怎么不能住了,以后咱们在这边住下了,你们可别给我惹麻烦,咱家可不比以往了。”张三叔训道,最后一句颇为无奈。然后吩咐两个婆子帮忙收拾。家里绝大部分下人逃难前都发卖了,只余下两个婆子。

    张信这边,一回到家,张信就让何成备礼,亲自上族长家,想到自己记在今儿这个三叔的名下,心里就是一阵糟心,看他一家子的品性,可不是好相与的,还是趁早解决此事为妙。

    “信小子过来啦,快坐。”族长见张信过来,忙招呼道。

    放下礼物,张信开门见山道:“族长,我今儿个过来是想请您帮忙改族谱的,让我从我三叔名下分出去,另立一支。”

    族长道:“怎么,你三叔不好?我可是听说他在外面发了大财。”

    张信道:“他发不发财我不知道,我也没想沾他便宜。而且早前过继的时候我就说过,若是三叔有子嗣,我就自己另立一支。”末了还道:“我可不想再发生些似与二伯家的事。”

    族长对张信挺看好的,就指望着他带旺家族,也知道他是个有成算的,就没有多作考虑便应允了:“那明天你三叔祭祖开祠堂的时候,我给你改。”

    张信拱手道:“谢谢族长。”

    从族长家里出来,张信松了口气。

    张安远远看到,正想打招呼,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转,又停下了要挥舞的手。

    张信回来,家里也就开饭了。

    “爹,我不喜欢三叔公他们。”小宝嘟囔着小嘴道。

    三丫停下筷子,附和道:“我也不喜欢他们,觉得他们他们表里不一,对,就是表里不一,虽然面上在笑,可一点也感觉不到高兴。”

    张信笑道:“这都被咱家妍清看出来了,咱家研清直觉可真厉害。”

    “爹,我是说认真的。”三丫不满道。

    二丫道:“我也这么觉得,特别是那个大堂妹,一点也不懂礼数。”

    大丫点了点头,犹豫了下,开口道:“不过小叔叔给人感官还不错。”

    “你呢?你觉得三叔他们怎样?”几个小的都发表了见解,张信问刘氏道。

    刘氏考虑了下,道:“以后还是尽量少接触吧?”

    张信道:“那咱们就尽量少接触,我看他们不是好相与的。不过,你们也不用怕那几个熊孩子,惹到你们就揍他们,反正他们还小,打不过你们。”

    刘氏笑闹道:“哪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别听你爹的。”

    小宝乖乖点头,手上却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晚上,房间里,刘氏突然想起张信过继在三叔名下,等张信练完字回来,忙问这事:“怎么办,虽然今天没提,可明天祭祖,三个堂弟上族谱的时候,也就知道了。”

    张信道:“放心,我已经找过族长,跟他说过了,明天把我这一房分出去,独立成一支。”

    “那就好。”刘氏松了一口气。

    张信拥紧刘氏:“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伤害到家里的,犯过的错,有一次就够了。”

    “嗯。”刘氏后仰,靠在张信肩膀上。

    张信喉头一动,吻了下去,夜,还很长。

    张安那边也在想着这事。

    小王氏愤愤道:“你瞧你堂弟媳她们几个那样,眼睛都长头顶上了,还抠得要死,问她们要点东西推三推四的,比你三哥好不到哪儿去。”

    越想越气愤,小王氏不无恶意道:“说是想家回来住,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外边得罪人才回来的,还是落魄了才想着回这,不然有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回到咱这穷地方。”

    小王氏越想越觉得没错:“我看八成是了,怪不得自己穿金戴银的也没见给几个侄子侄女丁点见面礼,到时候可别带累咱们家。”

    说着,小王氏推了推张安,让他发表下见解,张安却没头没脑道:“我今天看到三哥去找族长了。”

    小王氏附和了声:“那他去找族长干嘛?”

    张安兴奋道:“你说会不会是过继的事,现在三叔回来,还有三个堂弟,三哥当初说过,若是三叔后继有人就不记在三叔名下。”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小王氏不甚在意。

    张安道:“你傻啊,若是三哥重新记在咱爹的名下,不又是我正经的三哥了,到时候咱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小王氏并不看好:“你那三哥能答应吗?他说的可是另立一支,而不是重新记在爹的名下。”

    “不试试怎么知道。”张安不服气道,然后也睡不下了,忙起身到上房去找张父和王氏说话。

    大房张文那边,林氏也在跟张文抱怨三叔一家子小气,穿金戴银的也不知道关照下他们这穷亲戚,张文却是不耐烦听这个,这一年他一直被张父逼着认真看书,每天头晕脑胀的,林氏还在这跟他絮叨,当即吹息蜡烛睡下。

    二房那边,倒是没动静,张丰不在家,不过赵氏打算明儿个上趟县城,跟他好好说道。

    张三叔这边,天擦黑也勉强收拾地方出来睡觉,草草吃过晚饭便各自回房里休息了。老房子正好有四间房,一房人一间,倒也勉强住得下。

    “老爷,咱们真的要在这住一辈子吗?”卫氏给张三叔倒了碗水,问道。

    张三叔接过,抿了一口,叹道:“咱们也是没办法,现在就指望几个孩子出息了。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算是明白了,这有钱不如有权,不然再如何富贵,也不过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卫氏气愤道:“都怪那徐县令,明明是自己贪财,逼我们上交家财,还大义凛然说什么支援朝廷,当真无耻。”

    张三叔无奈道:“可咱们有什么办法,他是官我是民,还好当初咱家识趣,上交得快,不然今儿个怕是得跟赵家、岳家那几家一样,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卫氏当即赞道:“所以说还是咱家老爷英明。”

    张三叔得意道:“如今咱也逃出来了,我使了银子把自家户籍给改了回来,日后咱家的儿孙也能参加科举了,到时候金榜题名,为官做宰的,自有重现风光之日,不,是更胜往昔。现在,我算是理解我娘的苦心了,可惜当初没好好读书。”

    卫氏接口道:“可不是,若非如此,老爷早早地金榜题名了,哪轮得到一个小小的县令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

    “这话可就过了。”张三叔谦虚道,嘴角却止不住往上扬。

    这两人说着话,而同在一房里的冯氏,早早便入睡了。

    早上,吃过早饭,张三叔便领着一家子男丁到张大伯家,等把张丰喊回来后就一起到祠堂祭祖。

    张信爷爷这一房的男丁今儿个算是齐全了,隆重祭拜一番,族长便开始给张三叔家的上族谱。

    当然,得先把张信的给改了,分出去。

    “怎么信侄子是在我名下?”张三叔见状问道。

    张信笑道:“这不是三叔多年未归,且了无音讯,我们都以为您出了意外,所以就把我过继到您名下,好留个香火,眼下您回来了,自然我也就不用再记到您名下了。”

    张三叔直觉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但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对此也不好冒然开口。

    张安兴奋道:“三哥,你就记回爹名下吧。”

    话落,大家反应不一。张三叔一脸了然,底下一串则是不明所以。张丰是无所谓,自打分了出去,他家日子轻松不少,也没再斤斤计较,小王氏也是如此,尽管仍是羡慕嫉妒恨着。张大伯有些迟疑,心里也把不好是什么态度,堂哥是紧张,生怕张信答应。张文和张安则是一脸期盼,

    张父眼里有愧疚,更多的也是期盼,期盼张信能点头,但他没有开口要求,让张信自己做决定。昨晚张安过来找他,他就认真想过了,一切由张信作决定,尽管他也做不得张信的主。

    可惜张信已经打定了主意,摇头道:“还是算了,咱们现在相安无事也挺好的,我不想再生波折,到时候怕是连表面的情分也维持不了。”

    “不会的三哥,娘都答应了,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的。”张安还待说什么,张信却是不听,张父也喝止他。

    这时张三叔开口道:“怎么是要另立一支,那不如还记在我名下吧,怎么说咱都是一家人。”

    “谢谢三叔好意了,不过还是不用了。”见张三叔还想说些什么,张信便接着玩笑道:“三叔,还是算了吧。若是您百年以后,我跟几个堂弟争家产,这可有得吵,名义上我可是长子,理应拿大头。”

    张河立刻喊了声爹,张三叔瞪了张河一眼,而后冲张信呵呵道了声信侄子说笑了,就没有再提。

    从祠堂出来,张信一家一身轻松地告别了众人,回自家去。

    晚上,四家人在张大伯家好好聚了聚,掌灯时分才各自归家。

    然后,张信家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除却三叔家纳的那个妾不时上门打扰外,也没什么其他烦心事发生。

    ※※※※※※※※※※※※※※※※※※※※

    到这,张三叔一家子的事算是结束了,后文虽然还会再提,但也是一二三四笔略过,不会太细(PS:这不是强制性让张三叔家狗带,后面会交代他没招惹主角的原因)——>很快大丫就要定亲了(小天使们想到了吗)。

    希望小天使们继续支持,谢谢!比心.jpg

    话说,好久没写作话了

    感谢读者“舞迪无敌哦!!嘻嘻”,灌溉营养液,2019-01-1302:26:08,谢谢小天使的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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