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富贵遭人嫉

    “夫人,这是章府送来的请帖,邀夫人和小姐们明天上门小聚。”何婶拿了张请帖和礼品进来禀报道。

    刘氏放下手头的针线,接过请帖,笑道:“童姐姐他们回来啦,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那何婶你帮我备些礼,我明儿个带去。”

    “这章府是什么人?”上门套近乎的卫氏问道。

    回来这么些天,村里的情况也打听得差不多了,对张信家的情况亦有所了解,其中分家内幕,让张海张河兄弟给张安灌了次马尿也都全知道了。张信是个硬气的,与自家爹娘都敢反目,何况自家,所以尽管有些眼热张信家,但没敢多动作,只上门套近乎。

    而且卫氏有些受不了住的那破地方,后院竟还是养牲畜的。在家待得也无聊,这临丰村也就张信家勉强可以窜门。

    刘氏道:“本是本县的县丞,这次回来应该升为县令了。”

    卫氏惊讶道:“侄媳妇竟认识县令夫人?”

    “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刘氏没有多说。

    卫氏也没在意其中细节,攀问道:“侄媳妇可真是好运道,我瞧着侄媳妇与县令夫人交情不错,帖子都送到家里来了,不知道侄媳妇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见刘氏犹豫,卫氏哭诉道:“也不怕侄媳妇笑话,我和你三叔这次回来,虽说是思念家乡,其实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都说灭门知府,破家县令,你三叔就是没和当地的县令搞好关系,让人给敛了家财,这才逃奔回来。”

    顿了下,卫氏接着道:“还请侄媳妇帮我家引荐下,好歹在县令夫人面前留个印象,不至于落得个同样的下场。”

    刘氏自然没有同意,推脱道:“这我还得跟当家的说一下。”

    卫氏还待开口,她带过来的孙子张庭宣便哭着跑了回来,呜呜地告状道:“奶奶,那个小泥腿子打我。”

    卫氏尴尬地笑了笑:“乱叫什么,那是你堂弟。”如今她有求于人,自然不好追究,于是训道:“你一定是你顽劣,热恼了自家堂弟,你还有脸哭。”

    张庭宣委屈极了,以往他奶奶都会替他说话的,于是便发脾气道:“奶奶坏,我不理奶奶了,我要跟娘说。”

    说着,挣脱卫氏,跑了出去。

    刘氏趁机道:“小婶还是跟去看看的好,别不小心掉河里了。”

    卫氏是一肚子郁闷,但也不好放任他去,对刘氏笑了笑道:“那我明天再来叨扰侄媳妇。”

    卫氏刚走,小宝就跑了进来。

    “慢点,瞧你这一身汗的,刚才怎么回事,把你堂哥给弄哭了。”刘氏拿出帕子给小宝擦汗道。

    “谁让他抢我玩具还骂我。”小宝哼道。

    刘氏笑道:“你不是不喜欢和他玩吗?怎么还带他去看你的玩具?”

    小宝脸色微红,他就是想炫耀一下,并找理由揍他一顿,谁叫他嘴巴那么臭,老是泥腿子,土胚子叫自己。

    刘氏拍了拍他的屁股,笑道:“可不许有下次。”

    小宝自是乖乖的哦了声,至于能不能保证就另说了。

    张信从县城回来,见到母子俩,对刘氏道:“我刚才又看到三叔那小妾了,她又上门来了。”

    小宝抢答道:“是啊,还带了那个张庭宣。”

    “那是你堂哥,怎么能直呼其名。”刘氏训道。

    小宝吐了吐舌头,跑向张信:“爹,给我买糖葫芦了吗?”

    张信把买好的零嘴递了过去:“诺,拿去和你姐姐们一起吃。”

    接过后,小宝立刻高兴地跑开了。

    “我说了,她上门让何婶挡回去就是,你又何必亲自接待她。”张信无奈道。

    刘氏道:“再怎么说她都是咱们三婶,又是多年不见的,拒之门外不好吧,这让乡亲们怎么看咱们。”

    “你怎么也讲究起这个了,是不是外头有人乱嚼舌根了?”红眼病哪个时代都有,他家从落魄到发家的转变,嫉恨的人自然有的,特别是征兵那会自己索要田地才给银子,惹了不少难听的闲话。

    刘氏摇头道:“没什么。”

    张信安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的,不过你不用理会,他们就是眼热我们的日子过得红火,这才说三道四,之前也不是没有。”

    刘氏愤愤道:“我就是不想给他们有由头说你的不是。”

    “说我什么了?”

    “他们说你有钱修这么大的房子,当初征兵的时候也不肯接济些,还说,明知道闹旱灾,自家早早走了,却弃乡里不顾,甚至连自家爹娘也不顾,凡事,凡事只想到岳家。”

    张信一把环住刘氏,笑道:“是不是还说我被你给迷住了?”

    刘氏羞恼道:“我跟你说正经的。”

    张信搂紧刘氏道:“我知道,没想到咱们一番好意办个温居宴却招人红眼,也是,咱家铺排那么大。估计是感觉与咱家差距太大,一下子接受不了。不过这没什么,总有这么一遭,等过段时日也就好了。”

    “宋嫂子和常嫂子她们跟我说话也客气了许多。”刘氏不开心道。

    “这也是难免的,大牛他们面对我也拘谨许多。不过我相信,只要接着相处久了,了解咱们为人没变,想必也就会恢复过来。”

    “所以你不必委屈自己。我赚银子修大房子,可是为了让咱们活得舒适自在的,可不是用来束手束脚的,怎么舒心怎么来,嗯?”张信接着道。

    “嗯。”刘氏点了点头。

    “不过我今儿个很高兴,没想到娘子这般隐忍维护为夫,晚上,我定要好好报答娘子,给娘子按摩按摩。”张信动手动脚道。

    刘氏忙挣脱张信,恼了他一眼,道:“刚才童姐姐给我送请帖来了,他们回县城了。”

    张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我知道,我去看铺子的时候碰到了章老哥,还跟他喝了顿酒呢。”

    “怪不得你身上有股酒味,如何了?章大哥可是当上县令了?”刘氏追问道。

    张信道:“还要等今年夏收后,与吕县令交接一番才能上任。”

    “那有没有说永平什么时候回来?”关心完这事,刘氏又问道,最近村里不少人家已经开始说亲了,刘氏对大丫的婚事也是有些着急。

    张信不关心道:“不知道,反正过年的时候一定会回来的。”

    刘氏恼道:“再过一年,咱家婉慧都十六了。”

    “确实不小了,那我们要不要再让丫头找几个青年才俊谈谈。”

    “你可别乱出主意,还几个才俊,咱家婉慧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不是说说嘛,不过反正章永平那臭小子不在,咱们可以再给婉慧寻个靠谱点的处处,也不是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女子就该从一而终,哪有你这样的,这不是朝三暮四嘛。”

    “非也,这叫良禽择木而栖,总得看看哪家木头好,才好歇脚不是,不然寻了颗朽木,不得摔下来。”

    “就你歪理多,我看永平就挺好的。你还是别搀和了,明儿个我跟童姐姐提一下,看她是个什么想法。”

    “这事不急,还是先问问婉慧,让她想清楚再说。”

    “嗯。”

    ……

    “你说她和本县县令有交情?”张三叔顿了下筷子,再次确认道。

    卫氏点头道:“可不是,瞧她那会的得意劲,尾巴都翘上天了,若非家里遭逢变故,哪轮得到她在我跟前炫耀。”然后又训斥张河道:“你日后可得给我争气些,早日考取功名,给我赚个诰命回来。”

    张河不耐烦道:“我知道了。”

    张河如今也就二十出头,是卫氏的小儿子,也是上过学的,如今开始科举倒也来得及。

    张三叔问张海道:“县城看铺子看得怎么样了?”

    “我找了几家,谈了下价格,若是要买下来的话,咱们买地的钱就不够了,而且咱家房子还没修,也不知预留的部分够不够。”张海回道。

    张三叔一家本来就被逼着上交大部分家财,加之一路北上,也没剩下多少了。

    张三叔考虑了会,拍板道:“实在不行就先租下来,地是一定要买的,咱们可是耕读之家,没有地可说不过去。”

    张海应了声,接着吃饭。

    卫氏道:“还请老爷匀我些银子,明儿个好跟着一起去拜访下县令夫人。”

    张三叔咬牙递了十两银子过去:“小心说话,别得罪了人,家里几个孩子就别带过去了。”

    卫氏见是十两银子,有些嫌少,不过想到自家的情况,也没有再问,老实应道:“我知道了。”

    “眼下咱们也安置下来了,渊儿该上学堂了,可别耽误了学业。”一直没说话的冯氏突然开口道。

    卫氏绞了绞帕子,跟着道:“姐姐说的是,河儿的学业也耽误不得。”

    张三叔对张海道:“那明儿个海儿你去打听打听,这附近有什么好的私塾。”

    ……

    第二天卫氏信心满满地过来找刘氏,想着定要在县令夫人好好表现,把刘氏那没见识的给比下去,谁知她却是连人都没见着。

    “您来得不巧,我家夫人一早就领着小姐们上县城访客去了。”何婶说道。

    卫氏怒道:“什么,她竟没等我?!”

    何婶道:“小三夫人这话说的,昨儿个我家夫人可没答应您。”

    “你”卫氏刚想破口大骂,但顾忌着张三叔昨儿个的叮嘱,而且自己目的还没达到,只得恨恨地回去了。

    第72章 张庭礼议亲

    “回来啦,今天过得怎么样?”刘氏娘几个从章家回来,张信迎道。

    小宝从马车里窜出来,开心道:“可好玩了,我们和若琳姐姐去了好多地方。章伯母还送了我们好些东西,章大哥也给大姐姐捎了好些东西的。”

    “你个臭小子,就知道这个,可有好好谢过你章伯母?”张信一把将小宝抱了下来。

    “谢过了,章伯母还夸我知礼乖巧呢。”小宝得意道。

    “今儿个早上忘了问,你们晚饭吃过没?”边回屋里,张信边问道。

    刘氏道:“没呢,童姐姐留了我们,不过我怕到时候回来天黑,不好赶路。”

    张信笑道:“我就知道,还好我叫吴婶煮了一家子的,一会咱就开饭。”

    “太好了,我都饿坏了。”三丫道。

    二丫取笑道:“今天你嘴巴就没停过,若琳妹妹家的糕点都填你肚子了,这会还喊饿,都成小胖妞,小心没人陪你玩。”

    “我才不是小胖妞。”三丫嘴倔道,转过头却是摸了摸自己的小脸,然后垮了下来。

    一家子看得好笑,大丫忙安慰道:“二妹别乱说,小妹哪里胖了,这样刚刚好。”

    “就是,这样才显得有福气。”张信笑道。

    尽管被安慰了,但三丫晚饭的时候还是没敢放开吃,只一小碗便停了筷子。

    刘氏拍了拍二丫道:“看你做的好事。”

    二丫无奈撇了撇嘴。

    吴婶过来收拾碗筷,何叔进来禀报道:“老爷,您二叔那边让您明天过去一趟,一起吃顿饭。”

    “好好的吃什么饭?有说是什么事吗?”张信疑惑道。

    “好像是老爷的大侄子要议亲了。”

    “庭礼?”

    何叔点了点头。

    张信考虑了下,回绝道:“你让啊成去回他们,说这事我就不搀和了,毕竟俩家关系并不亲近。”

    何叔应了声便退下了。

    刘氏迟疑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张信哼了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这是利用咱家的名头替庭礼物色好亲事呢。我若是去了,到时候新娘子嫁过来,有个什么事求到咱家,咱们可不好推脱。”

    被张信这么一提,刘氏也想通了,忙道:“那还是不去了。”

    小宝气愤道:“二叔公他们好坏啊。”

    二丫认同道:“你是没见过他们更坏的时候,真是讨厌,到现在还想算计咱家。”

    “别理会他们就是了。”张信反思了下自己,以后还是得甩脸子才行,不然就算是如别人一般地对待他们,他们也会存有妄想,从而蹬鼻子上脸。

    “说起来,咱们婉慧也不小了,也该定下来了。”刘氏笑道。

    一家子盯着大丫看,大丫羞恼地喊了声娘,就逃也似的跑了。

    洗漱后,张信到书房里练字,练了一会,打发二丫出去,问大丫道:“是你怎么想的?”

    大丫知道张信问的是自己的婚事,撒娇道:“爹。”

    张信叹了口气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了。你和章永平那混小子相处也有段时间了,对他是怎么想的?”

    大丫脸色微红:“女儿也不知道。”

    张信道:“不若我再替你物色几个青年才俊,各自相看一番,到时候从中挑一个,也不用不好意思,有比较才好选择嘛,爹一开始就是这个意思。”

    “不用了爹,您让我再想想。”大丫扔下书就跑了。

    张信摇头道:“这般脸皮薄可不好,日后可是要吃亏的。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章永平那臭小子上门,自己打听相看还有得挑的。”

    远在府城被张信挑剔的章永平不由打了个喷嚏,伺墨忙掩上窗子,章永平揉了揉鼻子继续埋头书写,丝毫不知自己认定的岳父正打算给他挖墙角。

    “姐,刚才爹跟你说什么了?”二丫跑到大丫的房里问道。

    大丫道:“没什么。”

    “骗人,我看一定是问你亲事了。”二丫笃定道,然后又八卦道:“姐,你觉得章大哥怎么样?我觉得他人挺好的,虽然有点傻,不过他做我姐夫的话”

    “你胡说什么。”大丫听不下去了,接着冲二丫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小心爹娘也帮你找婆家。”

    二丫脸皮厚,浑不在意道:“再怎么说,姐你也顶在我前头。”

    “不和你说了,我要休息了。”大丫边说边把二丫往外推。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姐你自己想清楚,我希望你能幸福。”二丫认真道,然后也不待大丫回话,回自己房去了。

    大丫关上房门,在床边静坐了会,又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了个盒子,里面放着块双鱼玉佩,是章永平送的,摩挲了会,低声喃喃,然后又放好。

    次日一早,卫氏就上门来了,不过被何婶拒在门外,没让进,借口刘氏不在家,不好招待。卫氏自知其中猫腻,但也没奈何,只得憋一肚子气回去。

    卫氏走了没多久,又来了个张安,是过来邀张信过去的,不过张信连面也没让他见,直接让何叔给打发了。

    ……

    转眼已是七月中旬,正是地里麦子成熟时,张信早早便让何成雇了人,帮自家抢收。

    庭礼的亲事已经订了下来,订的是县城布庄的小女儿,那天张信没过去,是张三叔和卫氏镇的场,张信不知道过程,只知道没过两天这事就说定了,听说来年开春就成亲。

    期间媒婆也多次上过自家门,说要帮大丫二丫说亲,让自己给推脱打发了。

    一连忙了大半个月,这才把地里的庄稼全部收割完毕。

    “老爷,这是卖粮食的收益,还请您清算一下。”何叔拿了本账本过来道。

    书房里,张信停下笔,打发何叔自去休息,然后细看了下,家里拢共二百六十三亩地,水田三十三亩,旱地二百三十亩,除却自家吃的和供应粮铺的,余下的都给卖了。如今粮食的行情不错,换得的现银也有五百多两。

    看过后,张信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回房休息去了,这些天可把他给累坏了。

    吃过早饭,张信便叫来何成,道:“你一会到县城一趟,把之前的那些师傅给招回来,给咱继续起屋子。”

    何成应了声,然后犹豫了下,开口道:“老爷,我有个不情之请。”

    张信看着何成,等他说下去。

    何成道:“是这样的,我家那小子年纪也不小了,我想送他到私塾读书,好歹认些字。”

    张信摆手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事你自己做主就是了。”

    想到小宝年纪也不小了,于是接着道:“对了,小宝的年纪也可以上学堂了,还有小来。你去打听打听哪个学堂好,到时候把三个小子都送去。”

    待何成走后,张信想了想,三个丫头也应该上上课,然后跟刘氏商量了下,刘氏自是没异议。

    何成办事效率很快,晚上回来就跟张信回话道:“我打听过了,其实县城里也没几家私塾,县学的夫子多,也比较有学问,大多都是有功名在身的。”

    张信是知道县学的,只是印象不大好,不免犹豫道:“那的学风怎样?”

    何成道:“大多是富家子弟在就读。”

    张信也就了然了:“你还是把你看好的那家拿出来说吧,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何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觉得鸣远书院挺不错的。夫子姓李,也是个秀才,为人虽有些刻板严苛,但教学严谨。”

    张信考虑了下,决定道:“既是这样,那就送去鸣远书院,你准备准备,后天咱们就上门拜访。”

    次日吃早饭的时候,张信把这事跟几个小的说了下。

    “爹,我不想去学堂,我听表哥说夫子会打板子的,可疼了。”小宝撒娇道。

    张信推开他蹭着的身子,不二话道:“这可由不得你。你若是不想挨板子,就好好学,按时完成夫子安排的课业就是了。”

    “娘~”张信这说不通,小宝又找上刘氏。

    “这事我可帮不了你,你的年纪也确实该上学堂了,再说,还有小来和小正陪着你呢。”刘氏笑道。

    求助无门,小宝只得哼了哼,回到自己的座上继续扒拉碗里的粥。

    小宝说完,三丫就问道:“我也要和姐姐们一起跟着何奶奶学吗?”

    张信肯定道:“嗯,你也该准备起来了。”

    小宝幸灾乐祸地冲三丫笑了笑。

    三丫一脸郁闷,也哼了哼。

    第73章 小宝上学堂

    “明日便让他们过来上课吧。”简单地考了下三个小子,李夫子摸了摸胡子道。

    张信拱手谢道:“那日后就有劳夫子了。”

    出了鸣远书院,张信就领着三个小子回去了,何成驾的马车。

    “今儿个看到夫子,感觉怎么样?”张信笑着问三个小子道。

    小宝撇着嘴,不高兴道:“夫子看起来好严厉,爹你能不能给我们换个私塾。”

    张信不理会他,问小来和小正道:“你们俩个呢?”

    小正比较活泼,闻言道:“夫子确实看起来凶巴巴的,不过人挺好的,没有为难我们。”

    小来比较羞涩懂事,跟着点了点头。

    张信道:“李夫子对学生确实严厉,但为人严谨公正,日后你们只要好好学习,不惹事生非,李夫子自然不会与你们为难。”

    见小宝垂头丧气的,张信掐了掐他的小脸道:“你若还没个定性,到了学堂铁定少不了吃板子。”

    小宝拍掉张信的手,嘟着小嘴,扭过头去。

    一回到家,小宝就跑去跟刘氏告状:“娘,爹欺负我,还掐我脸,可疼了,我今晚要和您睡。”

    小宝知道只要自己晚上撒娇和娘睡,他爹就会不高兴,一脸郁闷。

    “臭小子,我看你是皮痒了。”张信做恐吓状。

    “娘~”

    刘氏无奈道:“好了,你俩别闹了,事情怎么样了?”

    “李夫子自是同意的,明天就把这臭小子送书院里去,省得在家闹腾。”张信哼道。

    小宝在刘氏怀里冲张信做了个鬼脸:“爹坏,我今晚要跟娘睡,爹你自己睡书房去。”

    “你个臭小子想都别想,睡自己狗窝去。”张信给自己和小宝倒了杯茶。

    小宝抢过,一口喝了,然后从刘氏怀里下来,冲张信道:“就不!”说完,就迈着小短腿一溜烟跑了。

    张信摇头失笑:“这臭小子。”

    刘氏道:“刚才收到童姐姐送来的帖子了,邀我们家十日后参加赏花宴。”

    “赏花宴?”张信疑惑道。

    刘氏颔首道:“是为了给原来的县令大人送行而举办的。”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童姐姐说,要介绍本县的大户给我们认识认识。”

    张信考虑了下,点了点头:“那你让何婶帮我们准备下,过两日再带婉慧她们上县城挑几件新衣和头面,咱可不能失了体面。”

    傍晚,张信看过院子的施工进度回来,看见大丫在绣鸳鸯被子,问道:“这是?”

    大丫羞道:“这是给桃花堂姐的添妆。”

    桃花早两年就订了亲,是隔壁下柳村柳屠户家的三儿子,家境倒也富余。

    “要我说随便买条送就是了,就你一针一线给她绣。”二丫不乐意道。

    大丫边绣边说道:“到底亲戚一场,再说了,这么些年她不也没再找我们麻烦吗?等她出嫁后,更没机会了。”

    二丫不服道:“还不是被大福哥给打怕了。”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情绪低落下来,跑回自己房里去了。

    张信接着问大丫道:“那你自己的事想得怎么样了?”

    大丫咬唇道:“我想等章大哥回来再说。”

    张信道:“那好吧,反正过年他是一定会回来的。”

    晚上,刘氏在给小宝检查行礼,感叹道:“转眼小宝也到上学堂的年纪了。”

    张信道:“是啊,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给咱挣个功名回来。”

    刘氏瞪道:“哪是那么容易的,孩子才刚上学堂,你就想到那了。”

    张信笑了笑:“我这不也是望子成龙嘛,时候也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看着床上摆着大字的小宝,张信无奈地给他摆正身子,当然免不了拍个几巴掌,笑骂道:“个臭小子,就知道坏他老子好事,要不是我当初那么努力,能有你嘛。”

    “混说什么,没个正经的。”刘氏吹息了蜡烛,抱着小宝,睡得离张信远远的,张信厚着脸皮贴了过去。

    小来的房间,小兰也帮着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张信也给小来准备了一份,主要是放心不下,叮嘱道:“多得老爷一家,咱们才能过上好日子,现在你更是有机会上学堂读书识字,咱们可不能忘恩负义,到了学院,你记得照顾好少爷,别只顾着自己。”

    “姐,我知道了。”小来乖乖点头道。

    看着懂事的弟弟,小兰眼睛涩涩,忍住落泪的冲动,道:“姐知道委屈你了,可谁叫我们命不好。”

    小来安慰道:“姐,我不委屈,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小兰抱了抱小来,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好好读书。”

    何成那边也上演着同样的场景。

    次日,张信一家子起了个大早,目送三个穿得整齐一新的小子上学堂。

    县城与临丰村距离不短,马车来回用的时间也不少,不方便每日接送,所以三小是寄读,每月十五休沐回家一趟。

    送走三个小子,三个丫头也该上课了,一时间,家里冷清不少。

    张信还没来得及感慨,就到了桃花出嫁的日子。

    “三弟三弟妹来啦。”赵氏笑脸盈盈招呼道,然后又对几个小的道:“你们桃花堂姐在屋里呢,去找她说说话。”

    刘氏道:“那我也先去给桃花添妆。”

    张信点了点头,然后自己寻了处入席,结果张丰把他请到了主桌,张信对张丰这个从前的二哥倒没什么恶感,也愿意给他这个面子。

    桃花厢房这边,刘氏添的是一副银饰头饰,一双耳环和一支簪子,另还有一盒胭脂。赵氏见到脸上笑开了花,旁人也纷纷称赞,说刘氏大方。

    婉慧几个丫头也拿出了自己的添妆礼,大丫送的是鸳鸯被子和几条帕子,二丫送的是一匹布,三丫也随了一批布,都是好布料。

    刘氏娘几个添的礼无疑是给她家长了脸,所以对比往日是格外客气,忙赞道:“哎哟,这鸳鸯绣得可真好,就跟活的似的,是婉慧丫头绣的吧。”

    婉慧点了点头,自刘氏娘几个一进门便打听婉慧和昕昕的一些妇人,更是热切的看向婉慧姐妹,婉慧的针线是跟何婶和汪氏学的,自是差不了。

    “果然还是处一起的感情深厚些,添的礼也有分量,不像那些个隔了十几年没见的,到底不亲近。”赵氏也没放过张三叔家的几个,明明家里有银子,送的东西却是一般般,于是借机讥讽道。

    张三叔家的两个妯娌也是脸皮厚的,假装没听出来,还在那有说有笑的。

    张三叔一家回来也有段时间了,接触下来,大伙对他家突然回来多少猜测个七七八八,加上一家子一毛不拔且趾高气昂的性子,村里或是想要沾便宜的人也就淡了下来,对他家多有排斥。

    赵氏一脸不爽,赵氏娘家人忙打了个圆场,招呼大伙入席。

    整个过程,桃花都是安静坐在梳妆台前,一脸失神。

    大丫走在最后,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句:“你怎么了?没事吧?”

    桃花抬起头,冷声道:“用不着你假好心,你心里很得意吧,我嫁了个屠户家的儿子,比不得你家富贵。”

    大丫也冷了下来,道:“我没有这么想。”然后出了房间。

    在门口等着的二丫大声道:“姐你搭理她干嘛,整天阴阳怪气的。”

    大丫无奈笑了笑,拉着二丫走了。

    待房里只剩桃花一人,她不禁咬紧了嘴唇,泪水止不住的流,忙伸手擦拭了下。

    赵氏回来看到,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娘,我不想嫁人了,你帮我退了这门亲事吧。”桃花声音沙哑道。

    赵氏以为桃花这是不舍,笑道:“说什么傻话呢,一会新郎官都要上门迎亲了,哪还能退。你也不用挂念家里,想家的时候回来就是了,反正也不远,不过也不好太频繁,惹人闲话。”

    尽管平日里赵氏时常使唤桃花,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这会出嫁了,自是希望她在夫家过得好的,又细细叮嘱了一番。

    桃花愣愣地点了点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赵氏要走,桃花犹豫了下,开口道:“娘,我身子给别人了。”

    “你说什么?!”赵氏一惊,反应过来忙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这才松了口气,而后忙问道:“你再说一遍?”

    桃花垂头,低声道:“我身子破了。”

    赵氏压着嗓子吼道:“是哪个天杀的?!”

    桃花忍不住哭道:“我不知道,我找过了,没有那个人。”

    然后桃花跟人细细讲了下,说她有一天上县城遇到了个公子哥儿,穿得富贵堂皇,自己就起了心思,那公子哥来者不拒,说要娶她过门,邀着欢好,自己稀里糊涂便答应了,接着更是顺理成章起来,只是到了与他约好,让他上门求亲那日,那人却不见了人影。

    赵氏不由打了桃花:“作孽啊,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

    “娘,那我现在怎么办?”

    “现在知道慌了,当初你”赵氏说不下去了,也于事无补,着急地在原地打转。

    “娘俩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这妆都花了。女大当嫁,是喜事,可不许再哭了。”赵氏的娘家大嫂走了进来,把母女俩吓了一跳。

    赵氏解释道:“这孩子就是舍不得家里。”

    赵氏的娘家大嫂是给桃花上妆的,给桃花边补妆边道:“我说呢,不过咱女儿家总有这么一遭,哭过就好了,一会新郎官来了看到可不美。”

    赵氏一时间六神无主,愣愣跟着说对,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忙跑了出去。

    午时,新郎官过来了,张信见着,是个精神头不错的小伙子,看起来也憨实。

    庭跃背着桃花上轿,赵氏上前,牵起桃花的手,紧了紧,而后才放开,众人连连道二人母女情深,内里的紧张复杂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送走新娘子,张信一家子吃过酒菜便回去了。

    桃花三朝回门,赵氏连忙拉她进房问话:“可是瞒过去了?”

    “嗯,幸好二表哥帮忙灌醉了他,我才有机会做手脚。”桃花逃过一劫道。

    赵氏道:“这事多得你外祖母,以后你行事可得谨慎些,别自个儿露了去,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桃花道:“我知道了。”

    然后赵氏又细细叮嘱了一番,让桃花别再惦记那个天杀的骗子,老实安分地过日子。

    桃花经过这一劫,自是老实地点头,不敢再作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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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想写桃花被发现失身的,想了想,后续太麻烦了,又占篇幅,也就选择瞒了过去。

    第74章 赏花宴之上

    转眼,到了赏花宴的日子,张信一家子隆重地打扮了一番。

    等刘氏和三个丫头从房里收拾齐整出来,张信眼前一亮。

    四人皆穿着八幅马面裙,只是颜色各不同,三丫的是红色的,二丫是粉色的,大丫是嫩黄色的,刘氏则是浅绿色的,咋一看恍若四朵姐妹花,而且何婶和汪氏帮忙换了新发髻,加以头面点缀,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爹看娘都看傻了。”三丫笑道。

    张信倒是没不好意思:“可不。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一打扮,整个人都靓丽起来了,真是好看,以后就这样穿戴好了。”

    刘氏脸色微红,道:“还是算了,穿戴起来太麻烦了,而且到村子里也不自在。”

    三丫转了一圈:“我觉得倒是挺好的。”

    “听妍清的。”张信忙附和道,而后叹道:“我女儿们可真漂亮,真不知道日后会便宜哪家的臭小子,想想都觉得不忿。”

    大丫不好意思地喊了声爹。

    二丫迫不及待道:“爹,我们快走吧。”

    草儿四个丫头今天也换了新装,跟着一起去,当贴身侍女,为此张信特地让何成把青山的马车借来。

    “往日何婶教的,今日有机会让你们实践了,一会儿可不能失了礼数,丢你们章伯母的脸,知道吗?”马车里,张信叮嘱道。

    三个丫头点头道:“知道了。”

    到章府的时候,时间尚早,赏花宴还没开始。

    下了马车,张信叮嘱草儿四个丫头道:“你们一定要跟紧夫人和小姐们,别看丢了,更不能让外男有机可趁。”

    然后又对婉慧三个丫头道:“你们可不要乱跑,以免冲撞了别人。”

    对于这种宴会,张信一直持阴谋论,可能是电视剧宫斗宅斗看多了的缘故。

    “我们知道了,爹你就放心吧。”二丫推着张信,让他跟带路的小厮走。

    刘氏无奈笑道:“你个丫头。”

    “妹子和丫头们来啦。”一进园子,童氏便迎了过来,然后围着娘几个转了圈,特别多看了两眼大丫,赞道:“早该这般打扮了。”

    童氏领着她们到亭子里,对刘氏介绍道:“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县令夫人秦夫人,这位是绣春阁的敏娘子,还有这位是衡府的当家人莫夫人。”

    然后又跟三人介绍了下刘氏娘几个。

    眼下来的人不多,就这么些,来得早的,多半是关系比较好的,所以对于刘氏的身份倒没怎么嫌弃,一时间气氛融洽。

    婉慧三个在与各夫人见礼后,就被若琳给带走了。

    随着时间推移,人渐渐多了起来。

    “这位妹妹是哪家的,怎么不曾见过?”大丫去如厕回来的路上,被人问道。

    大丫回道:“我是临丰村张家的,以前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宴会,姐姐们自然没有见过我。”

    “临丰村?”另一个少女打量了下大丫,眼里嫉妒,嘴上却不屑道:“什么时候乡下的泥腿子也能参加这样的场合了。”

    “你”草儿不服气,刚要反驳,被大丫给拦了下来。

    大丫冲那女孩笑道:“童伯母既然请我家来,自是觉得我家有这资格。”

    那女孩哼了声道:“就算是给你家下了帖子,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大丫仍笑道:“我自是清楚自己什么身份的,也不觉得以我的身份来这有何不妥,主人家也是,姑娘倒是多虑了。”

    旁边几个姑娘闻言噗呲笑了出来,找茬那女孩气红了脸,这泥腿子竟是骂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剑拔弩张之时,吕若秋走了过来,道:“各位妹妹们在说什么呢?好不热闹。”

    “秋若姐姐。”大丫见是吕秋若,欢喜地见了个礼。

    见大丫竟认识吕秋若,有人打圆场道:“咱们见这位妹妹面生,就过来一同认识认识,以后也好相约玩闹。”

    “可不是,这位妹妹性子倒是合我意,我是岚家长女岚晴,妹妹日后有空,尽管上门找我玩。”岚晴越众而出道。

    大丫礼貌颔首。

    “秋若姐姐和这位”

    “我叫婉慧。”

    “婉慧妹妹是如何相识的。”

    吕秋若道:“说来也是缘分,是在桃缘山礼佛赏花的时候认识的,性子颇为投缘。”

    应付了几句,吕秋若把婉慧带到了一边。

    大丫感激道:“谢谢秋若姐姐替我解围。”

    秋若笑道:“你哪里需要我替你解围,自己就应付得来。我本以为妹妹是个温和性子,没想到也有这般刚强的一面。”

    “秋若姐姐说笑了,不过是硬着头皮回了几句。”大丫不好意思道。

    大丫留意到秋若的发髻已是妇人髻,问道:“秋若姐姐,你成亲了?”

    吕秋若笑道:“是啊,都有一年了。”

    “那我可要给姐姐道声喜了,姐夫待姐姐可好?”

    “他对我挺好的。他算是我外祖父的门生,家在都城,前年刚中的举子,而且家中人口简单,日子过得还算舒心。你呢?你的亲事如何了?”

    大丫沉默了会,道:“我不着急,再想想。”

    而后转移话题道:“对了,姐姐夫家不是在都城吗,这次回来是?”

    吕秋若笑了笑,道:“前年这里不是闹旱灾嘛,尽管家里有书信告知,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等情势稳定下来,就央着当家的陪我回来一趟,本来没打算久留的,恰好朝廷通知父亲调职,交接后要上都城待职,便留了下来,到时候一同前往。说起来,也就是后天的事。”

    “(大)姐。”正说着话,二丫和三丫找了过来。

    “这位是?”二丫问道。

    三丫高兴道:“秋若姐姐,二姐这就是当初你整天缠着大姐问的那个县令千金,秋若姐姐。”

    二丫扯了下三丫,然后对秋若见礼道:“秋若姐姐好。”

    “秋若姐姐,小翠姐姐呢?”三丫问道。

    吕秋若牵着三丫坐下来,道:“她怀有身孕,不便跟我一起过来。”

    “啊?小翠姐姐都怀孩子啦。”三丫很是惊讶。

    没一会儿,若琳也找了过来,邀相谈正欢的几人一起到园子里赏花看戏。

    张信这边倒也顺利,尽管有人看不起张信,但碍于章父的颜面,也没有表现出来,面上还是一副亲热劲。

    张信也结交了两个可交之人,一个正是之前让大丫去找她玩的岚晴的爹,还有一个是瑞来客栈的新掌柜,姓闻,是近段时间才接管的。

    至于之前的罗掌柜,听说是被东家提拔,到别的地方去当差去了,也怪不得张信回来这么久也没见着他,罗掌柜之前送给自己的木牌,还留在空间里,没还回去,于是张信就让闻掌柜代劳。

    宴席过后,张信一家子辞别了章家,到鸣远书院看了看三个小子,然后就回去了。

    知道没出茬子,张信送了口气,还真怕家里几个丫头应付不来,却不知她们早已成长。

    回到家,简单吃了碗面,洗漱过后,就早早歇息了。

    章家,童氏替丈夫边宽衣边道:“婉慧那孩子真是出乎我意料,这样的场面应付起来游刃有余的,平儿若是娶了她,后宅的事我也不用太担心。”

    赏花宴的地点是章府,白日里大丫被刁难的事自是瞒不过童氏。

    章父笑道:“人家本来就不差。”

    “说起来,平儿年纪也不小了,婉慧也不好再耽搁,等永平回来,跟他商量下,咱们就上门去提亲,给订下来。”经过今天,童氏算是彻底认可婉慧这个儿媳妇了。

    “你来安排就是。”章父没意见。

    大丫送别吕秋若后,又过了大半个月,张信家修得也差不多了。

    这天张三叔和卫氏上门拜访,张信道:“三叔今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张三叔道:“是这样的,家里房子修好了,今天过来是跟你说一声并道谢的,这段时日多谢信侄子收留了。”

    “三叔哪里话,这是我该做的。”张信道。

    一旁的卫氏却阴阳怪气道:“哟,怎么不见侄媳妇,可又是不在家。大侄子别怪我多话,妇道人家整天不着急可不行”

    连着这些天上门被拒,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更可恨的是,就算遇上了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张三叔一个眼神制止了卫氏,而后对张信道:“你别理她。记得三天后过来家里吃酒。”

    张信点了点头。

    张三叔也识趣地没有久留,带着卫氏回去了。路上训道:“你以后别上这来了,省得替我得罪人。”

    卫氏不服道:“老爷,他们家不过是认识个县令夫人,咱们有什么好怕的,看他们一副趾高气昂拒人门外的样子我就来气。”

    “你懂什么,前些日子,大郎看见他们参加县令举办的赏花宴了,那交情能是一般吗?”张三叔很铁不成钢道。

    “那又怎样。”

    “怎样?!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把咱家给办了,或是在二郎县试的时候使个绊子,那时候功名你就别想了。”

    不得不说,张三叔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过也不是没有道理。

    第75章 悠闲的生活

    吃过张三叔家的温居宴,没多久,张信家也完全建好了。

    从大门进,往里走是前院厅堂,穿过前厅,是前院院落,内设假山流水,亭台楼榭,左右两侧各建一院子,家里男子住和用来招待外客。

    再往里,是后院厅堂,用来招待女眷,往内,是后院,乃家中女眷居所,共设四个院落,每个院落分别种有桃树、竹子、海棠、腊梅。其内又有一半亩大的池塘,里面养有鲤鱼,一亭子立于池塘中央,两边用木板连接。

    下人的居所合理的散落各处,各房之间回廊相连,相互交错。

    整体以花草树木点缀,又假山巨石,郁郁葱葱,不时可见鹅卵石铺就的小路,通向赏景之处,美不胜收。

    张信一家子逛了一圈,刚从二丫的煦竹轩出来,二丫高兴道:“爹,明儿个我要到县城去买东西,布置房间。”

    三丫道:“还有我的,我的雅清园也要布置,到时候请若琳姐姐过来玩。”

    张信笑着点头答应。

    “老爷,人买回来了。”何叔过来道。

    房子建好,自是少不了人手打理,昨儿个张信就吩咐何叔他们去买人回来。

    “辛苦何叔了。”张信道,然后对刘氏娘几个道:“走,咱们看看去。”

    来到前厅,何婶和汪氏领着一干人等等在那里,垂手恭谨站立。

    见张信一行人过来,何婶训道:“还不快见过老爷夫人和小姐们。”

    下首的十来人立马躬身见礼,整齐划一,刘氏和大丫倒是有些不自在,张信就当是员工跟老板打招呼。

    “这些就是牙行里买来的?家世可都明了?”张信问道。

    何叔回道:“老爷放心,这些人的家世衙门里都记录在案,没有问题。”

    “那他们都会做什么?”三丫问道,她是家里最小的,对于使唤人倒是容易接受。

    何婶接口道:“都说一说吧。”

    “奴婢紫鸢,会做些针线活和糕点。”

    “老奴房氏,以前是个粗使婆子,洗衣做饭不在话下。”

    ……

    各院子安排的下人有三个,一个粗使婆子,两个贴身丫鬟,一共十五人,算上草儿四个。加上打理园子的两家人,一家祖孙三代加起来六人,听说是祖传的园丁。另一家四口人,也会打理花草。

    买来的总计二十一口人,逐一介绍过自己后,张信给他们训了一顿话,最后总结道:“我家并非苛刻人家,但也容不下背主出格之人,主家宽容并不代表你们放肆的理由,这点我希望你们谨记。”

    “是。”二十一人恭敬道。

    接下来,张信就让三个丫头自己挑人,等何婶调教过后,再分发到各个院子。

    ……

    “哇~,你们家也不比我家差嘛。”若琳跑向池塘的亭子里。

    房间布置好,三丫便迫不及待地请若琳过来玩,自然也邀了童氏,刘氏正陪着她喝茶聊天。

    亭子桌上放有鱼食,三丫递给若琳,道:“也就是回来之后起的,之前可跟若琳姐姐家没得比,不过我都喜欢。”

    喂过鱼,若琳问道:“你们这还有别的好玩的吗?”

    三丫歪了歪头,道:“要不我带你上山,咱家后山上有一潭泉水,清澈见底的,里面还有鱼,我们去抓鱼,烤来吃,再弄个叫花鸡?”

    “好啊好啊,那我们快走吧。”若琳迫不及待道。

    一旁的丫鬟青萝却是着急起来,连忙道:“小姐,还是不要了吧,若是被夫人知道了,恐怕不妥。”

    “没事,不告诉娘就是了。我跟你说,你可别漏了嘴。”若琳告诫道,然后拉着三丫让她领路。

    这地三丫熟,自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命紫鸢和小竹收拾些调料和用具后,两个丫头便跑上山玩去了。

    水潭在半山腰处,并不算太远,就是有些偏僻,路不大好走也有点绕,但两个丫头都十分有活力,一路也没有停下来歇脚。

    到了地方,若琳赞道:“这儿好美啊。”

    清澈的泉水自峭壁上延绵而下,汇聚成一汪潭水,潭子清澈见底,里面的鱼儿皆若空游无所依。

    岸边长着一颗高大的松树,枝繁叶茂,遮蔽阳光,也不知是何原因导致躯干蜿蜒,向潭子里延伸,而后才垂直生长。树上藤蔓缠绕,四处垂荡,恍若一个个秋千。

    周围野草丰茂,碧绿茵茵,不时有虫鸣鸟叫,蝶蜂飞舞。

    三丫已然脱下鞋袜,笑道:“这是我爹早些日子发现的,带我们来这野炊。”

    “野炊?”

    “就是踏青。”

    “若琳姐姐你也下来。”三丫束起裤脚,拿着兜子,就下了潭子。

    若琳犹豫了下,果断跟了下去:“呀,这水真凉。”

    “我帮你适应一下。”三丫向若琳泼水道。

    “妍清!”若琳立刻反击。

    青萝在案上着急道:“小姐可别着凉了。”

    跟来的小竹却是见怪不怪,安慰道:“青萝姐姐放心,小姐们没那么较弱,咱们还是先把东西安置好,一会小姐捕了鱼上来,才有火烤。”

    青萝知道自己劝不动,叹了口气,也就接着忙活开来。

    “若琳姐姐你推我一下。”玩闹了一会,三丫攀上一条藤蔓坐下,对若琳道。

    若琳有些担心:“这结实吗?”

    “没事,我都坐过好几次了。”说着,三丫还特地扯了扯。

    “那好吧。”

    三丫赤着脚丫,荡着藤条,衣带随着上下摆动,起落间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其间美景相衬,恍若山涧精灵。

    看得若琳心痒痒,也想扯条绳子荡一荡。

    也让在山上采药的年约十二岁少年看得失神。

    “峰儿,看什么呢,还不快跟上来。”一个蓄着白发却精神奕奕的老者喊道。

    唤峰儿的少年忙应道:“来了,爷爷。”最后往三丫的方向看了看,这才追了上去。

    若琳跃跃欲试,三丫荡着的藤条却突然断了,还好断的时候没晃太高,加上底下有水垫着,尽管有些疼,但也没大碍,不过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还说牢靠,幸好没事,快去换身衣服。”若琳扶着三丫回到岸上,小竹和青萝迎上。

    三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明明上次还好好的。”

    ……

    阳光普照,微风和煦,三亩大的池塘边,高大柳树矗立,枝条纤纤,与水面相接处点起微波层层。

    一人倚靠在树干下,手拿鱼竿,旁设一案桌,桌上摆着酒菜花生,还有围棋一盘。

    浮漂晃动,那人放下酒杯,静等了一会,拿着鱼竿的手突然扬起,一条活蹦乱跳的草鱼便被扯出水面,落在青葱草地上。

    “老爷果真是钓鱼好手。”如厕回来的何叔见状笑道。

    那人正是张信,把鱼嘴的钩子取下,笑道:“运气好罢了,可惜是条小鱼。”

    说着张信把鱼放了回去,那鱼一入水,身子一摆动,便消失在浅绿的池水里。张信擦了擦手,重新放下饵料,投下鱼钩,对何叔道:“该您老下了。”

    张信自打家里房子盖好,下人配备齐全,其他事宜也安排妥当后,便当起了闲散翁,整日里不是游山玩水,就是钓鱼下围棋,悠闲得不得了。

    何叔坐定,执一颗黑子,落下,张信的白子输得一败涂地。

    “何叔您老就不能让让我。”张信无奈道。

    何叔呵呵笑道:“老爷已经有很大进步了。”

    饮了杯酒,重新摆盘,又开始下了起来。此时微风拂过,柳条随之扬起,惊飞枝上黄鹂。

    ……

    “带你若琳姐姐上哪儿玩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人。”三丫和若琳回来,刘氏训道。

    “就就周围逛了逛。”三丫道。

    童氏笑道:“这会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刘氏道:“天黑不好走,那我也不留童姐姐了。当家的钓了几尾鱼,姐姐带回去尝尝,味道挺鲜美的。”

    “若琳姐姐,下次再来我家玩。”三丫喊道。

    送走了童氏母女,没多久,大丫和二丫回来了。

    “怎么样?在岚家玩得可还好?”饭桌上,张信问道。

    二丫道:“还行,岚姐姐性子直爽,很好相处,就是她家的那个庶妹,我不喜欢,柔柔弱弱的。”

    刘氏接口道:“就是可惜跟你章伯母她们错过了。”

    二丫看了眼大丫,点了点头,然后道:“谁知道会这么不凑巧,不过没事,过几天再请章伯母过来就是了。”

    “你以为你章伯母跟你一样,整天没事干。”刘氏训道。

    大丫恼了二丫一眼,道:“说起这个,我今天也约岚晴来咱家了。”

    刘氏道:“那你们姐妹可要好好招待人家。”

    三丫问道:“爹,你明天还进山吗?”

    张信停下筷子,道:“怎么,你想要跟我去?”

    三丫忙点了点头。

    张信笑了笑:“不带你去。”

    三丫正待撒娇,刘氏道:“你今天是不是带你若琳姐姐上山了?”

    “没有。”三丫否认道。

    刘氏哼道:“信你才怪,我跟你说,这事没有下次,知道没。若是一个不小心,你若琳姐姐出了事,咱们怎么跟你章伯母交代。”

    三丫瘪嘴哦了一声。

    “定是去那潭子那了。”二丫自信道。

    三丫不理会,埋头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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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使们觉得有木有画面感?

    第76章 大丫定亲了

    “大姐,章大哥来咱家了。”三丫大声喊道。

    平静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瞬又临近新年。

    大丫正在绣帕子,闻言不小心戳了下自己。

    “大姐你快到前院去,章大哥回来了。”三丫急冲冲地跑进门喊道。

    “我知道了。”大丫心绪复杂,摸了摸头上的簪子,是章永平送的,抿了抿唇,而后毅然走出房门,到前院去。

    前院,张信慢悠悠喝了口茶,放下茶盏,问道:“你最近学业如何了?可有偷懒?”

    “没有,信叔,我一直都有认真跟邱老夫子学的。”章永平道。

    刘氏抢问道:“那过年后可还要回府城去?”

    章永平道:“不用,我就在家里学,邱老夫子年事已高,明年开始就不再授课了。”

    “这就好,咱们也能时常见面。”刘氏笑了笑,然后提道:“说起来,过了今年,婉慧年纪也不小了。”

    张信接口道:“可不是,咱们过了年便请媒婆上门,帮忙物色几个青年才俊。”

    章永平闻言紧张道:“这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我可是听某人说过,要身怀功名才能成亲,我家婉慧可耽搁不得,某人怕是没这福分咯。”张信得意道。

    “我我可以先定亲的,这次回来我就和娘商量过了,我会努力上进,下次科举我一定会取中的,信叔你给我点时间。”章永平着急道。

    “若是不中怎么办?”张信问道。

    章永平毫不犹豫道:“那我我会请求爹娘让我和婉慧成亲的。”

    张信端着脸道:“没考中还想娶我女儿,你哪来这么大的脸。”

    “我我”章永平哑口无言,急得冒汗。

    刘氏恼了张信一眼,对章永平道:“你别听他的,你是个好孩子,不过这事还得看婉慧的意思。”

    正说着,大丫就进来了,一一打过招呼。

    章永平见大丫进来,立刻起了身子,唤道:“婉慧妹妹。”

    刘氏贴心对张信道:“我突然想起来我替你做的衣裳昨儿个做好了,你跟我回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今晚再好啊,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在刘氏怒火冲天的目光中,张信果断转口。

    一时间前厅里只留婉慧和章永平二人,当然也有下人看着,不过离得远远的,伺墨也识趣退到一旁。

    “婉慧妹妹,这些日子,我可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章永平开口道。

    大丫没有回这话,抿唇道:“我年纪不小了,爹娘最近总是为着急我的婚事着急。”

    “我知道的,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若是你你同意,我就让我娘上门来你家提亲。”章永平紧张且小羞涩道。

    大丫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就问你一句话,若是娶了我,你会好好待我,一辈子只守着我一个吗?”

    “会的,我会的,我保证只守着你一个,好好待你。”章永平举着手,做发誓姿势,连连保证道。

    “那你让人上门提亲吧。”说完,大丫便跑开了。

    章永平反应过来,楞得呵呵直笑。

    刘氏和张信那边,刘氏问道:“你怎么老是跟人孩子过不去,永平不也挺好的嘛,当初还是你让上门的。”

    “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张信哼道。

    刘氏笑道:“都多大了,还跟孩子似的闹脾气,要是让孩子们知道了,定然笑话你。”

    “怎么这么快就谈完了。”刘氏见大丫跑了出来,疑惑道。

    张信咬牙切齿道:“定是那臭小子欺负咱家婉慧了,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他。”

    刘氏忙阻拦:“你这是干嘛,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呢。”

    进了厅堂,夫妻俩就看到章永平在那傻笑,张信气道:“你看他那猪头样,肯定是占咱家婉慧便宜了,我就说不能让他俩独处,这臭小子这么久没见着咱闺女,哪还知道守礼。”

    “胡说什么呢你。”刘氏不理会张信,走近问章永平道:“怎么这么快就聊完了?”

    “刘姨,婉慧她答应我了,我明天就让我娘上门提亲。”章永平激动道。

    张信一脸不爽道:“真的?”

    “真的,真真的。”章永平连连点头道。

    ……

    张信提笔练字,墨水滴到纸上,仍未落笔,终是忍不住问大丫道:“你真的确定要嫁给那臭小子了?”

    大丫道:“章大哥对我挺好的。”

    见张信那百般纠结模样,大丫接着道:“爹,您就放心吧。这段时日我想了许多,到现在也搞不明白话本里的爱情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但我知道,我和章大哥相处的时候,是轻松自在的,而且他待我很好,我也相信章大哥他不会负我。”

    “他敢!我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辜负我闺女,否则我一定断了他”第三条腿。

    既然大丫都这么说了,张信也就不再纠结。

    章永平那边,回到家就急忙跟童氏提了,让她明日到张家提亲。

    章永平笑容满面,不一会消息便传遍整个章府。

    晚上章永平高兴得精神头十足,于是点灯看起书来。

    “少爷,先休息一下,别伤了眼。”伺候章永平的丫鬟兰香端了盘糕点和汤水进来,接着道:“我让厨房给少爷熬了晚鸡汤,少爷读书辛苦,这夜里天凉,正好暖和暖和,又补身子。”

    章永平放下书,接过,道:“你有心了。”

    “听说少爷明儿个要到张家提亲了?我记得那张家好像是住在乡下的。”兰香不经意道。

    章永平放下碗,训道:“这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是奴婢失礼了。”兰香躬身请罪,拳头却紧握。

    “你下去吧。”章永平挥手道。

    正待接着看书,却发现兰香还在,不由皱眉道:“怎么还不走?”

    兰香绷了绷身子,走上前道:“我留下来给公子磨墨吧。”

    “不用。”章永平拒绝道,但不知怎的,鼻尖闻到兰香的身体散发的幽香,身体突然起了冲动。章永平忙催促道:“你出去吧。”

    兰香没应,家里童氏管得严,尽管对章永平有心思,但在章永平考取功名前,也是不敢表露半分。如今章永平尚没有功名,却要提亲了,对方还是个农户家的女子,兰香心里不平,要知道她本来是没把婉慧放在眼里的。

    嫉妒加上隐忍已久的心思作祟,兰香做出了决定,给章永平送上加了药的汤并支走了伺墨。

    “我还是留下来给公子磨墨吧。”兰香越发靠近章永平。

    章永平一时间心神有些恍惚。

    兰香一把拥住章永平,声音婉转而诱惑道:“公子~,让奴婢伺候您吧。”

    话落,动起手来给章永平宽衣,章永平摁了下脑袋,清醒半分,一把将其推开,喝到:“你在干什么!”

    “公子~”兰香泪眼婆娑,满是委屈。

    章永平忙打开房门,喊道:“来人啊,伺墨!”

    伺墨不在,不过倒是有粗使婆子听到章永平叫唤,她本是与人吃酒的,上了趟茅房,忽觉有点冷,回来添衣。

    章永平吩咐道:“把人给我拖出去,交由母亲处置。”

    “是。”婆子见此情形,自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立刻动手按住兰香,脸上满是不屑。

    “少爷,你饶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别送我到夫人那。”兰香没想到还有个婆子在,心里慌极了,忙求饶。

    章永平却是没工夫听她说话,关起了房门。

    兰香使劲挣扎,无奈挣脱不开,对那婆子恳求道:“全妈妈,求您放开我,来日我若是得了富贵,定然少不了妈妈好处。”

    “我呸,就你个贱蹄子,还妄想爬少爷的床。再说了,就算你得了手,夫人她也不会放过你的。”兰香蒙了心,全妈妈却是脑袋清醒得很,若是兰香真的成功了,自己怕是逃不了责难,如今却是立了功。

    章永平药性发作,身子热乎起来,燥热难耐,不由动起手来。模糊间他似乎看见了大丫的身影,嘴上不停叫唤,动作不停,直到发出一声喟叹,这才舒缓过来。

    这会童氏得到消息,赶了过来,拍门道:“平儿,你没事吧?”

    章永平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子,尴尬道:“娘,我没事,我已经睡下了,那事咱们明天再说吧。”

    童氏松了口气:“那你好好休息。”

    次日,章永平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昨晚他没睡好,药性未消,又情不自禁了一次。

    童氏心疼道:“个天杀的,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还好没让她得逞,平儿你放心,娘让人把她卖到窑子里去。”

    章永平道:“娘,还是把她打发到庄子上吧,到底伺候了我这么些年。”

    “那样岂不是便宜了她。”童氏气道。

    “娘~”

    “好吧。让人打二十板子,然后发配道庄子上。”

    处置完兰香的事,吃过早饭,章永平便迫不及待地催童氏帮他上门提亲。

    两家皆有意,事情自然是订了下来,成亲的日子安排在章永平后年科考之后。

    “妹子,如今咱们俩家可就是亲家了。”童氏笑道。

    刘氏点头道:“日后婉慧嫁了过去,还请童姐姐多多照顾,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望童姐姐海涵指正。”

    童氏道:“妹子你放心,我定会待婉慧如亲女儿一般。”

    “有章夫人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张信接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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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弄不明白,男性角色中□□的时候为什么一定非得有女人才能解,或是泡冷水,自残,就不能自己动手解决?

    第77章 给二丫相看

    “回来啦。”何成驾着马车送三个丫头回来,张信迎道,而后又嘀咕道:“也不知那臭小子这次能不能考上。”

    三丫对章永平信心十足道:“姐夫一定能榜上有名的,那样今年他就能娶大姐姐过门了。”

    刘氏训道:“你个丫头,不许乱喊,你大姐还没过门呢。”

    三丫小声嘟囔道:“这不是迟早的事嘛。”不过也没有再那样喊。

    此时,年历已从中平二十三年变成丰庆元年,这一过程也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期间发生了许多大事。首先,是边疆异族终于按捺不住发动了,大肆劫掠边城,皇上大怒,连擎老将军都重新启用了,派往边疆御敌;其次是大皇子请命跟着去守卫边疆;最后,大皇子一行人出发没一个月,皇上殁了,留下遗诏让二皇子继承大统。

    这其中是否有猫腻,张信不得而知,但一场血雨腥风是少不了的。

    皇上,或者应该称先帝,他一直没立太子,朝廷上没少为此争吵,但不知先皇是怎么想的,就算自己几度昏迷也没有答应。这才造成朝堂上成年皇子明争暗斗的局面,其中大皇子和三皇子争得最凶,从他俩贤明远播即可看出。

    大皇子母家势力强大,是当朝镇东候的外甥,兵权权柄颇重;三皇子其母妃黎贵妃是皇上的宠妃,而他一直深受皇上喜爱,不过他被岚州叛乱拌住了脚;而二皇子则是皇后的血脉,不过皇后短命,生下他就一命呜呼了,其母家也无甚能用之人,行事一直十分低调,没想到却是他夺得皇位。

    不过这一切都跟张信无关,除了这个年因为国丧过得没有滋味外,在外面听到这些消息的张信也不过稍稍唏嘘了声。

    初春,新皇登基,为彰显新皇仁厚,同时祈求天下太平,风调雨顺,新皇决定大赦天下,且开恩科,所以,今年章永平就可以参加科考,不用等到来年了,三个丫头今天就是去给章永平送行的。当然张文也参加了,找张三叔借的赶路银子。

    “如今婉慧的亲事订了下来,昕昕的也该提上日程了。”正吃着晚饭,刘氏开口道。

    张信点了点头:“找个时间就请媒婆上门找人相看。”

    “我还小呢,不着急。”二丫不满道。

    刘氏笑骂道:“都十五了还小。”

    二丫反对无效,第二天,刘氏就让人请了县城里的花媒婆过来。

    一身喜庆打扮的花媒婆上门,人还没到跟前,声就飘了过来:“怪不得我今早醒来,枝头上有喜鹊在叫,原是贺我又将促成一对金童玉女。”

    “张老爷,张夫人。”花媒婆见了个礼,刘氏请她坐下,并吩咐人上茶。

    “都说花媒婆是这县城里数一数二的红线头,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张信坐在首位道。

    抿了口茶,花媒婆用帕子擦了擦嘴,笑道:“张老爷过奖了,老婆子虽不敢说保证每段姻缘都让人满意,却也少有出现差错。”

    刘氏道:“所以我们这才请花媒婆您来,还请您替我那女儿寻一个好郎君。”

    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花媒婆被张信俩口子如此礼待,自然连连作保,又赞道:“二小姐长得明艳娇美,性子爽朗大方,早就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找我来上门提亲,只是我从孙老姐姐那得知老爷夫人还想留个一年半载的,我便没有上门打扰,不然,这亲事怕是早订好了。”

    “那不知请您来我家提亲的都有哪些人家?”刘氏问道。

    花媒婆帕子一挥就数了起来:“哎哟,那可海了去了。米粮铺叶家的三公子,范记布庄的范二公子,还有上柳村柳员外家的柳公子,石坪村石家的石秀才”

    花媒婆在这介绍,二丫和三丫在角落里偷听。

    三丫取笑道:“二姐,好多人家喜欢你呢。”

    二丫哼道:“这哪里是看上我,分明就是看上咱家和章伯母家结了亲。”

    张信家跟章家结亲,确实引起了不少轰动,特别是这临丰村,都没几个再敢说张信家闲话的了,见到张信一家子更是拘谨。对于村里人来说,就是那些个巡街的衙差,他们都高攀不起,现在张信家却与县令家结了亲,这可是宁乡县最大的官!如何还敢招惹。连张三叔家的那个眼睛长在额头上的卫氏都安分了,只私下里说些酸话。

    “指不定人家就是看上你了呢,就跟章大哥和大姐那样。”三丫乐观道。

    二丫戳了戳三丫的头道:“你个小丫头懂个什么,让娘听到这话,非训你一顿不可。”

    三丫不满地撇过头去,继续偷看。

    刘氏打断道:“还请花媒婆您给我们细细说道说道。”

    “瞧我这老婆子,兴头一起,就止不住。”花媒婆掩嘴笑道,然后接着道:“这叶家,可是咱们乡宁县的粮食大户,听说本家还有人做官呢。这三公子虽说是庶子,但长得是一表人才,品行端庄,最重要的是为人能干,听说一直帮着家里打理铺子,一切井井有条的。”

    “我听说那叶家三公子尚未娶妻便已纳有通房,连孩子都有了。”刘氏正想附和说是个好的,结果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吴婶给抢了先。

    闻言花媒婆有些尴尬道:“这男人嘛,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但不管怎样,总越不过正头娘子去,若是二”

    张信忙打断道:“这个人还是别提了,换一个吧。”末了,添了句:“要洁身自好的。”

    花媒婆心里嘀咕,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要哪门子的洁身自好,不过面上却是笑道:“那就布庄的范二公子,绝对是洁身自好的,还长得相貌堂堂。这范家虽不是什么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但也是衣食无忧,使奴唤婢过日子的。”

    何婶又开口挑剔道:“我听说那范二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整天逃学,到了现在连个童生都还不是。前儿个好像还和人喝酒打架去了,也没个正经模样。”

    张信上下打量了下吴婶,疑惑道:“吴婶您了解得还蛮多的嘛,之前有段时日没见您,不会就是去打探这些了吧。”

    吴婶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关心昕昕嘛。”

    刘氏对吴婶道:“吴婶您有心了。”

    吴婶更不好意思了,耳根微红:“昕昕这孩子,毕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如今要谈婚论嫁了,我也没什么好帮上忙的,也就探些消息替她把把关。”

    张信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没想明白,也就不去想了,反正吴婶不会害二丫,这个是毋庸置疑的。

    然后又让花媒婆介绍下一个,要洁身自好且有本事的,不要求多大的本事,但至少有养家糊口的能力。鉴于前两个,张信当即提了些要求,家庭简单的,亲人和善的,相貌端庄的

    花媒婆嘴角微抽,思虑良久,开口道:“项家庄的项秀才倒是符合张老爷您的要求,年纪轻轻便是个秀才,家中也就他和他娘两人,现今在庄里教学,日子倒也过得去,不过”

    没等吴婶开口,花媒婆便提出了那人的不足之处:“不过项秀才早年读书伤了身子,一直有些病弱。”

    张信问道:“只是伤了身子,没其他病?”

    “这倒没有。”花媒婆道。

    张信有灵泉水在,对这毛病并不在意,于是继续道:“烦请花媒婆给我们细细说道下这项秀才。”

    “信哥。”刘氏喊了张信一声,语气里明显是不赞同的。

    张信便多问了句:“可还有别的符合要求的人?”

    花媒婆道:“这张老爷您的要求也太高了些,若是降低”

    不等花媒婆说完,张信打断道:“那就再说说那个项秀才吧。”然后安慰刘氏道:“放心,不就是亏了身子嘛,养好就是了。”

    花媒婆当即道:“是啊,我瞧着项秀才身子骨好转不少,只要再多养上几年,相信就没什么大碍了。”

    为了赶紧甩掉张家这麻烦且拿到赏银,花媒婆不留余力地吹捧道:“要说这项秀才可不得了,十三岁便成了童生,十八岁就考取了功名,成为秀才,如今也才二十出头。且为人谦逊有礼,温和得体,长得更是仪表堂堂。家中只一寡母,其他的也就是些宗伯兄弟,寡母利落能干,待人也和善。”

    张信听完看了看吴婶,见她没再说话,便冲花媒婆道:“那您跟他们约个时间,领我们去见见。”

    “这个好说。”花媒婆满口保证道。

    给了些赏钱,打发了花媒婆,刘氏不满道:“你怎么给昕昕选了个病秧子。”

    张信笑道:“没事,不就是亏了身子嘛,我认识个大夫,对这个很是在行,若是那项秀才人品不错,我就请那大夫出手医治,保证不出一年就能痊愈,到时候再让他跟咱们昕昕谈婚论嫁也不迟。”

    “真的?你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大夫了?我怎么不知道。”刘氏怀疑道。

    “就是有一次在山上碰巧遇到的。你看看岳父就知道了,他的身子骨可是一日比一日健朗?这可是那大夫的功劳。”

    事实如此,不过刘氏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张信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忙冲屋里的两个丫头的藏身角落喊道:“你们俩个还打算藏到什么时候?”

    “爹,那个项秀才的病真的能治好吗?”三丫跑出来问道。

    “这是自然,不过若是治不好,我断不会让昕昕嫁给个病秧子。”张信点头,然后问二丫道:“那等咱们见过再说?”

    二丫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旁边的吴婶却是暗自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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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经意看到了斗罗的动漫,可惜更新太少,然后就重温了下,结果断更了三天我终于又能看得进其他了,但不幸的是书荒中

    第78章 沈福终来信

    张信见刘氏在梳妆台前发呆,走过去替她把钗子摘下,问道:“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刘氏叹了口气,边摘耳环边道:“不知那项秀才是个什么样的人?项夫人又好不好相处?”

    张信安慰道:“等见面就知道了,不合适咱就再慢慢挑,挑到合适的为止,也不定是他。”

    刘氏心稍宽,点了点头。

    二丫房里,二丫趟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到不日就要与人相看,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总觉得有些烦闷。

    而吴婶则对着沈福的衣服发呆,不时拍打几下,骂道:“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给家里来个信,个臭小子,再过些时日,昕昕都要让人给抢走了,还不知道回来。”

    吴婶嘴上抱怨,眼眶却通红,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深夜方入睡。

    花媒婆的办事效率很快,没几天就找上了张信家,说是四月初一到桃缘山上相看。

    如今已是三月二十七日,也没几天了,当即应了下来。

    家里的农务和牲畜场里的活计张信早已不管了,都交由何叔和何成雇人打理,自己只不时看下账本。当然,春种的时候也亲自下地,种自家的药材和水稻。大部分的地则交给佃户,收四成租子,比别的地主少收一成,也不好少太多,毕竟佃田的不全是乡里乡亲,不好拿此当理由。

    转瞬到了约定的日子,张信不好出面,便让刘氏领着二丫去礼佛相看,而自己则到处随便逛逛这出云寺。

    刘氏和二丫到佛堂的时候,花媒婆和项家母子早已等在那了。

    佛堂里还有其他人在礼佛,花媒婆见到她二人,忙迎了过来,眼神示意了下。

    项母身穿暗色襦裙,长得给人感觉有些严肃,头上黑中夹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站在项母旁的项秀才一身青色长衫,腰束云纹腹带,其上坠有一枚玉佩,镌刻的是一把玉如意,其面容方正,倒也俊朗,只是脸色苍白,绷紧地挺直站着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刘氏对这次见面很是看重,穿着打扮都是按之前参加赏花宴的规格来的,端得是明艳端庄。

    双方点头见礼,第一印象都很不错,也不着急相谈,拜了拜佛祖。起身,花媒婆冲刘氏和项母道:“哎哟,年纪大了,身子不中用咯,还没走两步就累了,不如咱们到厢房里吃会茶。”

    二人会意,刘氏低声叮嘱道:“那我去吃会茶,你好好相看,不用紧张。”然后又叮嘱小竹道:“看好小姐,别走丢了。”

    项母也对项秀才叮嘱了几句,然后就跟花媒婆和刘氏一起走了,只留二丫和项秀才两人。

    二人相视,尴尬笑了笑。

    不一会儿,出来个僧人,领着二丫走了,项秀才紧随其后。

    至视野开阔且人迹罕至的亭子里,项秀才对二丫施礼道:“在下项淮,字子诚,见过张二小姐。”

    “项公子不用客气,叫我昕昕就行。”二丫微笑而不失尴尬道。至于小竹,识趣地侍立在不远处,听不到对话,却能看到二人。

    项子诚笑了笑:“既是如此,那昕昕也别叫我项公子,叫我子诚就行。”

    “不如我叫你项大哥吧?”

    “也好,也好。”

    见礼后,坐定,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项子诚先开的口:“不知道昕昕妹妹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

    二丫犹豫了下,道:“看书吧,不过都是些话本子和游记。”

    项子诚道:“挺好的,我平日里也喜欢看这些书,家里有些收藏,等来日我拿给你看。”

    “那就谢谢项大哥了。”二丫道了声谢,把玩着杯子,问道:“听说项大哥现在在庄子里教书,那除了教书看书,还做些什么?”

    “偶尔会和同窗聚那么一两次,探讨学问之类的。”项子诚不好意思道:“说来惭愧,因为身子不大好,我并不怎么出门。”

    “那岂不是很无聊。”

    “还好。”

    “伯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沉默了一会,二丫问道。

    项子诚道:“我娘为人有些严谨,不过你不用怕,她人很好的,刀子嘴豆腐心。”

    盏茶功夫已过,项母和刘氏说了会话,便让寺里的小僧去喊项子诚回来。那僧人找上小竹,小竹走近提醒道:“二小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项子诚忙起身相送,结果起得太急,不小心拌住了脚,当即就要摔倒,二丫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稳。

    靠在二丫身上,呼吸间满是女儿家的香味,项子诚苍白的脸色泛起一层薄红,连忙站起身子道:“在下失礼了,谢谢昕昕妹妹了。”

    “项大哥你没事吧?”二丫问道。

    项子诚尴尬道:“不碍事,就是不小心绊了一脚。”

    “那就好。那我就先走了。”行了个礼,二丫便带着小竹告辞了。

    相看过后,又逛了逛桃林,寺里吃斋饭的时候,张信问道:“感觉怎么样?人可还好?”

    其实张信远远的看过一眼,倒还顺眼。

    刘氏道:“我看项秀才人挺不错的,就是太瘦了,脸色也有些白。项夫人看起来挺严肃的,不过说起话来却是温声细语的,还端庄守礼,倒也不难相处。”

    “到时候养养就好了,只要人过得去就行。”张信笑道,然后看向二丫。

    二丫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道:“还行吧。”

    张信也没指望一见钟情:“还行就行,那就再处处看,毕竟日久见人心。”

    张信在这问结果,那边项母也在问:“淮儿,你觉得张家的二小姐怎么样?”

    闻言项子诚不觉,想起二丫扶着他的瞬间,嘴角微翘:“昕昕妹妹活泼开朗,又通文识墨,和她相处,倒是轻松。”

    项母含笑点了点头:“我本以为张家运气好,才攒了些家业,怕仍是乡下粗鄙人家,不想那张夫人倒不像乡下人,言谈举止都不差。听花媒婆说,她家大丫头和县令家的次子订了亲,能让县令家看上的,想必有其可取之处。”

    “再接触接触吧。”项母叹了口气,而后又道:“都是娘没用,让你苦读熬坏了身子,不然都城里的贵女我儿都娶得,何至于到现在也没找到个称心的。”

    项子诚忙劝慰道:“娘说的哪里话,若没有娘的辛苦操持,儿子又如何能考取功名。”

    项母拍了拍项子诚的手,没有说话。

    吃过斋饭,张信领着刘氏和二丫几个到鸣远书院看小宝三个小子。

    上了半年的学堂,经过李夫子的管教,三个小子稳重不少,虽然只是一会儿,用不了多久就会原形毕露。

    “怎么样?跟不跟得上夫子授课的进度?”张信问道。

    小宝忙把小手往后藏,作读书人昂首挺胸状:“当然跟得上。”

    二丫却毫不留情拆穿,把他的小手从后面抓出摊开,果然有些红肿:“那这是怎么回事?”

    小宝脸色羞红,挣脱后犟道:“我那是那是上课迟到才被夫子罚的,又不是因为跟不上课业。”

    “是吗?”二丫满脸怀疑,然后看向小来和小正。

    小来和小正忙点了点头,他们是不会出卖自家少爷的。

    刘氏忙道:“行了,就知道欺负弟弟妹妹。”然后递了个包袱给小正,道:“这是一些笔墨纸砚和零嘴,你们三个分了吧。”

    “别忘了分些零食给同窗们。”张信跟了句道。

    小来和小正躬身道:“谢谢老爷夫人。”

    张信摸了摸两个小子的头,一脸欣慰,还有满足。

    “也别太辛苦了,要注意休息,保重好身体。记得多吃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和同窗们要好好相处,别闹矛盾。”

    刘氏又细细叮嘱了一番,一行人才离开鸣远书院回家去。

    “回来啦,觉得怎么样?”张信驾着马车回到家里,早早守在那的吴婶立刻上前问道,语气颇为紧张。

    张信笑道:“人还不错,可以试着处处。”

    “这样啊,不过我打听了下,说那项秀才早年读书时亏了身子,现在是个药罐子,走两步都气喘。说句不好听的,怕是个短命的,信小子你就不再考虑考虑?”吴婶虽说有不为人之的私心,但也确实真心为二丫考量。

    张信摆手道:“这个倒不用担心,改日我让大夫给他看看,然后再养养,等全好了再说也不迟。”

    “你心里有数就好。”吴婶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刘氏下了马车道:“劳累吴婶您帮着昕昕打听了。”

    二丫也道:“谢谢吴奶奶。”

    “不用,不用,既是这样,那我就先去忙了。”说着,吴婶便逃也似的跑了。

    过了几天,在吴婶的担心焦虑中,总算是等来了沈福的消息。

    吴婶和何婶正在厨房里忙活,何叔跑了进来,笑道:“吴妹子,大福来信了。”

    吴婶忙放下手中活计,激动道:“真的?!快让我看看。”

    何叔忙把信递了过去,吴婶接过,看了眼,确实是沈福的字迹,顿时又哭又笑,嘴里还不停念叨佛祖保佑。

    何婶也念了几声佛,而后对吴婶道:“老姐姐这下可是放心了,我看你这些天都心不在焉的,饭也吃不好。”

    吴婶把信拆开,突然想起自己不识字,忙让何婶帮着念念。

    第79章 三合一章节

    “奶奶,孙儿一切安好,您不用担心,还请您照顾好自己,等孙儿回来。

    不孝孙子沈福敬上。”

    吴婶看着何婶,示意她继续。

    何婶笑道:“念完了。”

    吴婶把信拿了过来,看了又看,不禁念叨道:“这个臭小子,平日里闷就算了,写信也没几句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饱穿暖,有没有受伤。”

    “也不说什么时候回来。”这个吴婶最为关心。

    何婶安慰道:“信里不是说没事吗?老姐姐您就放心好了。”

    与信一起的,还有一个大包袱,里头全是些皮子,吴婶分了何婶好些,何婶推辞不过,只好接了,吴婶这才回房去放东西。至于张信那边,自然也是有沈福送的皮子之类的,这东西送过来张信是看过的,当然给吴婶的信没拆。

    除了皮子,还有些小玩意,木雕、面具、陀螺和蹴鞠用的球等,更有女儿家用的钗环等。

    “大福怎么托人送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也不知道他吃穿够不够用。”刘氏既欣喜又担忧道。

    张信踢了下皮质的球,弹性还不错,笑道:“在军中自是吃穿不愁,看他寄这么些东西过来,说明日子过得不差,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信里也没说个清楚。”

    沈福写给张信的信,也是寥寥数语,说自己过得挺好的,不用担心之类的,其他的是一概没交代。

    “听说大福哥送信回来了!”二丫跑进来道,不待喘气接着问道:“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张信道:“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只报了个平安。”

    二丫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刘氏安慰道:“还送了好些东西回来呢,你选些喜欢的挑挑。”

    张信顺势把球踢给二丫,二丫一把接住。蹴鞠家里几个小的是玩过的,不过当时踢的是藤球。二丫拿起桌子上的信,细细看了下,这才兴致缺缺地挑了好些东西,然后抱着皮球走了。

    没一会三丫也过来了,张信让她挑完,把剩下的拿去给大丫。皮子则由刘氏收了起来,等天冷的时候做衣服穿或披风。

    第二天,项子诚上门来了,由张信招待。

    项子诚施礼道:“见过张叔。”然后把手里的书交给何叔,道:“听说昕昕妹妹喜欢看话本和游记,正好家里收藏了些,就拿过来给昕昕妹妹解解闷。”

    张信吩咐人上茶,让他坐下,道:“你倒是有心了。”而后问道:“最近身体怎么样?我让人送去的药酒有在喝吧?”

    项子诚忙道谢道:“张叔的药酒确实管用,我身子骨好上不少,家母还让我给您道谢呢。”

    张信摆手道:“有用就好,下次我再请个大夫给你好好看看。”

    “不用了,还是不麻烦张叔了。”怕有推脱之嫌,项子诚又道:“家里有相熟的大夫时常为我看诊的。”

    张信笑道:“不麻烦,我认识的这个大夫对补身子很有一套,你就不用推辞了。而且我都跟他说好了,到时候见不到人,岂不怪我。”

    “那那就谢谢张叔了。”项子诚只得应下。

    “说起来,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我家呢,我让人带你好好逛逛。”张信放下茶盏道。

    这人自然是二丫,但也不是两个人独处,有下人远远地跟着。

    “这园子还蛮有野趣的。”跟在二丫身旁,项子诚四顾后赞道。

    二丫眼睛也不定神,把玩着沈福昨儿个送回来的鹰型木雕,道:“都是我爹让人修的。”

    “张叔真是心思巧妙。”项子诚说了句,然后气氛又沉闷下来。

    走了一会,不觉到了池子边,二丫道:“我们到亭子里休息会吧。”

    项子诚自无二话。

    亭子里鱼食一直都备有,二丫随手抓了一把,往池子里一散,池子里养的鲤鱼立刻浮到水面上抢食,成群结队,五颜六色的,倒也好看。

    项子诚见有趣,也跟着撒了一把鱼食。看了眼仍在不时往水里扔鱼食的二丫,问道:“昕昕妹妹可是有什么心事,我见你一直都心不在焉的。”

    二丫又抓了把鱼食,道:“就是一直呆在家里,觉得有些闷。”

    项子诚擦了擦手,道:“我今儿个带了话本和游记过来,欣欣妹妹可以看看。”

    “那谢谢项大哥了。”二丫道谢,但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项子诚也不好多问,开口道:“不如欣欣妹妹再领我到别处看看吧,我看那边的林子长得挺好的。”

    项子诚少于女孩子接触,有些不善言辞,二丫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于是二人就只是单纯地逛了逛园子,略微有些尴尬。

    逛过园子,项子诚就提出告辞了,张信让他过两天再来一趟,给他好好看看身子,又送了好几坛药酒,这才把人送走。

    现如今除了要操心儿女的事,张信是彻底轻省下来,没事跑跑步、钓钓鱼、爬爬山,日子过得轻松惬意,也并不觉得无聊。

    给项子诚看过后,确定是身体亏损问题,而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病症后,张信也就放心让他和二丫相处,培养感情。

    平淡如水的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院试已过,章永平不待放榜就回来了,不过在半路上就收到消息了,落榜了。

    回来拜访张信家,自觉挺没脸见人的,告罪道:“对不起,让大家失望了。”

    刘氏安慰道:“没事,这科考本来就不容易,哪能一次就中,你还年轻,再考就是了。”

    “就是,我堂大伯不就考了那么多年,也没见他取中。”二丫也安慰道。

    刘氏眼神警告了下二丫,道:“别乱说话,要是让那边听见了,非跟闹起来不可。”

    “我才不怕他们呢。”二丫撇嘴道。

    看着他那垂头丧气地模样,张信也不好再多加指责:“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认真努力过就行。”

    “我会努力的。”章永平看着大丫保证道,至于保证能考上,却是不敢放言,只心里下定决心。

    大丫回了个安抚的眼神。

    张信招呼道:“这会也不早了,咱们先吃中饭吧,正好尝尝我早上钓的鱼。”

    摆好饭菜,三丫在外头玩闹回来了,然后就开饭了。红烧鱼,鲫鱼豆腐汤,香菇滑鸡,蒜蓉白菜,糖醋排骨,韭菜炒蛋满满摆了一桌。

    章永平这一趟下来,身子消瘦不少,刘氏不时往他碗里夹菜,直吃得他肚子鼓鼓的,张信也让他喝了好些药酒。

    饭后,章永平直打饱嗝。

    刘氏笑道:“婉慧你陪永平到院子里逛逛,消消食。”

    如今二人已经定亲,倒是不用看得这么紧,也就没让人跟着。

    “对不起,都怪我没用,要是我考上的话,如今就能迎你进门了。”走远了些,章永平突然开口道。

    大丫扔下路边扯的树叶子,道:“说得我好像很着急嫁给你似的。”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我是我着急娶你。”章永平急忙道。

    大丫哼了声,然后噗呲笑了出来。

    章永平反应过来,也跟着傻笑。

    又走了几步,大丫正色道:“其实我并不在意你身上有没有功名,顺其自然就好,你也不用太过自责以前我家日子并不好过,吃不好穿不暖,生病了也是硬熬过来的,所以对我来说,现在的日子,就已经是奢望了。”

    不待章永平接话,大丫接着道:“我并不贪心,只要日子平平安安就好。不要求你一定要金榜题名,为官做宰,替我挣诰命;也不要求你富甲天下,让我每天穿金戴银。所以,你也不用太过强求,为难自己。”

    “婉慧。”章永平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大丫,道:“我不为难的,就是委屈了你。”

    大丫忙挣脱开来,羞红了脸跑开:“你我不理你了。”

    章永平追了过去,连连认错,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都压不住。

    经大丫一番话,章永平总算是看开了,本来他开始努力向学,就是为了向大丫证明自己。至于童氏的威胁,章永平要是认真对待,之前也就不会逃学了,哪里就真的非要考取了功名才肯让他成亲,不过管得严倒是真的。

    章永平回来没几天,张文也回来了,垂头丧气的,村里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张家那头确是无语凝噎,一片惨淡。

    然而日子还得向前看,大郎的婚事耽误不得,之前因着张文科考从开春拖到现在,如今趁着尚未夏收,得赶紧办起来。

    张信收到邀请,倒也拒绝,应了下来。

    “怎么?还有事?”看着通知完还赖着不肯走的张文,张信皱眉道。

    张文舔着脸道:“这不大郎要成亲了,家里有些铺排不开,就想着”

    “借银子是吧。”不待张文说话,张信接话道。

    张文笑了笑,张信道:“不借。”

    张文忙道:“爹说了会还的。”

    张信冷笑:“是吗?那之前在府城里从我这借的银子呢,回来这么久了也没见你们还。”

    “这不是家里困难嘛。”张文苦着脸,然后又接着劝道:“虽说咱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可在外人看来,咱们还是一体的,女方是韩记布庄的,咱们怎么说也不能失礼不是,若是办得寒碜,你脸上也没光啊。再怎么说庭跃也是你侄子,好歹看顾下小辈的脸面,借我些应应急。”

    张文显然是有备而来,一番话说得是合情合理,张信思虑了下,道:“这钱,我可以借。”

    “我还没说完呢。”打断张文那张猪头笑脸,张信接着道:“不过地里的收成除却了剩下自家吃的都归我。我会让何叔估个价,然后把银子给你。”

    “这这怎么可以?”张文没想到张信竟让他用粮食抵押。

    张信道:“这怎么不可以。反正要从我借银子,就得立字据把地里的粮食抵押给我,不然就算了。”

    张信也没闲情在这跟他扯皮,说完让他回去考虑,叫何叔送客。

    若非看在庭跃的面上,张信才懒得管他们。

    尽管万般不愿,张文还是立下了字据,从张信这借了十两银子。为此,张家可是大大闹了一场,张信却是不理会。

    有了银子,庭跃成亲的排场倒也还过得去,起码比一般农户要好上不少。张信领着一家子也到场坐了会,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回家去了,实在受不了王氏那一副晚娘脸。

    次日,新人敬茶,庭跃夫妻俩也过来给张信两口子见礼,张信看庭跃还算顺眼,也没有给脸色看,给了不算丰厚的见面礼,然后就不冷不热地打发他们走了。

    时间来到七月下旬,张信不给张家反应的机会,就让家里的佃户把他家几亩地的粮食给收了,只留五石给他们嚼用。

    刚忙过夏收,沈福又来信了,说战事已了,他就快回来了。

    霖州折腾了快三年了,总算是平定了,张信猜想是那三皇子无能,这不他年前赶回去争皇位,这会霖州就平叛了,幸好他没当上皇帝。当然这都是张信无聊瞎想的,至于事实如何,谁在乎呢,反正沈福终于要回来了。

    二丫接到消息很是高兴,吴婶更是乐开了怀,这些日子她见二丫和项子诚和睦相处,真真是没睡过一夜安稳觉,心里忐忑难安,如今好了,总算是快回来了。

    项子诚与二丫的相处确实和睦,但却和睦过头了,进展还不如和张信来得快,好歹两爷们不时下下棋,钓钓鱼的,还有得聊。

    经过灵泉水几个月的滋养,项子诚的身子骨是一日比一日见好,喜得项母眉开眼笑的,对二丫这未进门媳妇的满意度从三分升到了七分。

    “家里的粮食都托人收齐整了,咱们寻个好日子就上门提亲吧,你这年纪也不小了。”项母接过项子诚从张信家里钓回来的鱼道。

    项子诚犹豫道:“这我还得问过昕张家才行。”

    项母笑道:“这哪还用得着问,他们肯定是同意的,只是不好意思开口罢了。这事你就别管了,到时候等娘的好消息就成。”

    在项母看来,这事十拿九稳,就自家儿子不开窍,别人不提,自己也不知道开口,还好有她帮着张罗。

    项子诚张了张嘴,到底没开口阻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和昕昕相处的时候,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但他又说不上来,而后只能归咎于女儿家害羞守礼。

    八月初五,宜嫁娶,项母早早地便让媒婆上张信去提亲,为表隆重,聘礼凑足了十台,都是些有分量的,丝毫没有注水。

    张信看着那一台台聘礼,不由问道:“花媒婆,您这是?”

    花媒婆笑道:“张老爷,我这儿给您道喜了,这是项秀才家的聘礼,让我来你家提亲呢。我当初就觉得他和二小姐般配来着。”

    张信对项子诚是没意见的,虽说有些突然,不过想到他年纪也不小了,也就了然了。不过这事还得问过二丫再做决定。

    让花媒婆在厅堂上稍息片刻,张信两口子到房里找二丫问话:“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亲事你要不要应?”

    二丫垂头道:“我不知道。”

    刘氏着急道:“怎么还不知道,这相处也有段日子了,我看子诚就挺不错的。”

    张信拍了拍刘氏的手,对二丫道:“子诚确实是个好的,不过这事还得看你,毕竟以后是你俩一起过日子。”

    二丫纠结万分之际,何叔闯了进来,高兴道:“大福回来了。”

    “大福哥回来啦。”不知为何,二丫心里松了口气,忙跑了出去。

    这会张信和刘氏也不着急追问二丫了,也赶紧迎了出去。

    门前吴婶见到沈福,就是一阵拍打:“你个臭小子,舍得回来了。”

    “奶奶。”沈福红着眼眶跪下给吴婶磕了个响头。

    吴婶泣不成声,忙把他扶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人都瘦一圈了,也黑了不少,可得好好补补。”

    进了门,看到前院里摆着的聘礼,沈福问道:“这些是?”

    吴婶这会心情平复了些许,闻言没好气道:“这是上门给昕丫头提亲来的,也不知道早点回来。”

    沈福一脸呆滞:“昕昕定亲了?”

    “还没,正商量着呢。”吴婶擦了擦眼泪,而后叹道:“这门亲事怕是能成,福儿你看开些,等过些日子,奶奶替你寻门好亲事。”

    沈福却是心如死灰,回家的喜悦之情一扫而空。

    “大福哥你回来啦!”三丫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大丫跟在后面。

    张信和刘氏还有二丫也迎了出来,没一会一家子就齐聚厅堂。沈福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两个随从。

    张信疑惑道:“这两位是?”

    沈福压下心底的情绪,介绍道:“他们是我军中的兄弟,张丛和赵伍。”

    张丛替沈福长脸道:“也是下属。”

    双方见过礼,张信这才留意到沈福这一身铠甲可不是普通兵卒能穿的,问道:“你这是当官了?”

    张丛道:“咱们头现在是小都头了,手下有五百号人呢。”

    张信拍了拍沈福的肩膀,笑道:“你小子,行啊,果真闯出一番名堂来了。”

    沈福扯起嘴角勉强一笑。

    “你小子莫不是还不满意。”张信笑道。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事,花媒婆便插嘴道:“这位是?”

    张信开怀道:“这是我一侄子,参军平叛去了,如今凯旋归来,衣锦还乡了。”

    花媒婆笑道:“那真是恭喜张老爷,今儿个双喜临门。”

    张信这才想起二丫的亲事还没说定呢,于是对沈福道:“瞧我,你们赶了一天的路,想必也是累了,我还拉着你们说话。”然后吩咐何叔道:“您带他们去休息下,等今晚咱们再好好聊聊。”

    张丛两人道:“叨扰张老爷。”

    沈福也跟着不情不愿地走了。

    二丫忙拉着刘氏道一旁,小声说道:“娘,我这心里乱得很,您还是让花媒婆他们先回去吧。”

    “这我跟你爹说说。”刘氏犹豫了会道。

    张信思虑了下,自是以二丫的想法为先,虽说此举有些怠慢项家,但幸好沈福回来了,拿他当借口倒不至于太失礼,于是对花媒婆道:“实在抱歉,家里侄子突然回来,难免有些手忙脚乱的,怠慢您了。”

    “张老爷哪的话,能得您如此礼待,老婆子我可是三生有幸。”花媒婆不好意思道。

    张信抱歉道:“是这样的,这项家找您上门提亲,也没跟我们商量,实在是突然了些,我家还没想好,就想着再考虑考虑。”

    刘氏忙给花媒婆塞了个红包:“实在是劳烦您跑这一趟了,还请您多美言几句,等我们商量好了,再请您做媒。”

    花媒婆掐了掐香囊里的银子,顿时眉开眼笑道:“张夫人客气了,这参军的侄子衣锦还乡忙不过来也是在理的。”

    花媒婆知趣,剩下的事就好办了,又让何叔给抬聘礼的人发了些赏钱,这才送走花媒婆。

    门前,张信叹道:“这事闹的。”

    刘氏恼张信一眼道:“还不是你宠出来的。”

    张信无奈摊了摊手。

    吴婶时刻关注着二丫的亲事,见花媒婆一行人抬着聘礼走了,忙到房里跟沈福说了声,还细细说了下这项家的底细。

    替沈福擦干头发,吴婶安慰道:“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先好好休息下,还好还没定亲,咱们还有机会。”

    虽是这样说,但吴婶自己心里都没底。

    可能是累坏了,尽管思绪万千,沈福还是睡着了,一觉醒来,天都黑了,不过张信命人张灯结彩,看着很是亮堂。

    “起来啦,就等你开饭了,来,快坐。”张丛二人早已就坐,何叔父子俩也在,张信见沈福过来,忙招呼道。

    何成给沈福斟酒,兴奋道:“快给我们说说你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事,我听张丛赵伍兄弟说大福你小子可英勇了,以一当十啊,你小子果然有出息。”

    征战沙场,浴血奋战,守家卫国,哪个男儿不曾热血过,张信也被何成的心情给带动了,听着张丛和赵伍说的热血澎湃,而沈福,却只一个劲的喝酒,不时应付几声,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大伙也没有勉强他。

    这一顿酒下来,桌上几人都趴下了,当然张信除外,沈福也有着三分清醒。

    张信无奈,只得搭把手一个个地把他们扶回房里休息,轮到沈福,却是不见人影,以为吴婶扶他回房了,便回房休息了。

    二丫觉得有些烦闷,一直在亭子里吹风,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由远及近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不由开口道:“大福哥?”

    “昕昕。”沈福也喊了一声,语气颇为委屈,还带有撒娇的意味。

    二丫心顿时露了一拍,慌忙间平复道:“你怎么到这来了?”

    沈福却没回答,而是问道:“昕昕,你喜欢那个项家秀才吗?你是不是要嫁给他?”

    二丫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我还在”

    不等二丫说完,沈福又道:“你别嫁给他好不好,我喜欢你,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比他还要早。”

    打了个饱嗝,沈福双手抓着二丫的肩膀接着道:“你别嫁给他,嫁给我好不好,我现在有功名了,我不会委屈你的,昕昕。”

    二丫羞红了脸,大福哥他怎么能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心却砰砰直跳。

    说完,沈福突然吻了下来,带着浓重酒气的气息直冲二丫的味蕾。

    楞了片刻,二丫反应过来,忙一把推开沈福,逃也似的跑开了。

    沈福被二丫推倒,直接就趴在地上,睡了过去。还好吴婶见房里没人,出来寻,不然怕是得趴在地上睡一晚。

    沈福是醉得不醒人事,舒服睡大觉了,二丫却是被扰乱了心神,彻夜难眠。

    张信见二丫无精打采的样子,取笑道:“这是怎么了?一副黑眼圈的,昨晚没睡好?还是又熬夜看话本了?”

    二丫分辨道:“我哪有,就是有些睡不着。”

    刘氏以为她是为着项家提亲的事,当即道:“你的亲事也不着急,慢慢考虑清楚就是了,别想太多,也别顾虑太多。”

    张信咬刘氏的耳朵道:“还说都是我宠的,我看还有你一半功劳呢。”

    刘氏掐了掐张信腰间的软肉,然后若无其事地吃早饭。

    张信假装疼得龇牙,委屈地看了看刘氏,见她不理睬,心里想着晚上再找她算账,这次美美地继续喝粥。

    大丫也劝慰道:“二妹你别太逼着自己,我也知道这个决定不好做,要不再跟项大哥谈谈,说不定会想通。”

    二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得和项大哥谈谈。”

    沈福醒来不记事,心里焦虑难耐,却还要陪着张信吃完东家吃西家,和关系亲近的人都吃了一遍酒,还有张三叔一家,不过是在张大伯家见的。那卫氏见沈福年轻有为,止不住地羡慕嫉妒恨,又懊恼自家没有适龄的女儿家,不然配沈福是顶好的,村里其他妇人也起了这个心思,暗自谋划。

    等他闲下来,已是两天后,沈福正想今天找二丫说说话,项秀才却是找上了门。

    花媒婆收了张信家的银子,自然是好话说尽,说张信家参军的侄子回来了,忙活不开,改日再谈,又说那侄子如何威风,是个小都头,张信家蒸蒸日上,结了这门亲,好处多多之类的,哄得项母笑开了颜,也没有计较聘礼被退回这事,不过还是得过问一下的。

    “来,子诚,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那参军回来的侄子。”厅堂上,张信招呼道。

    项子诚施礼道:“见过沈都头。”

    “唉,子诚见外了,叫什么都头,叫大福就行。”顿了下,张信道:“说起来,大福还没取字呢。”

    沈福忙道:“信叔,我有字的,秦都头帮我取的,叫卫戍。”

    说完直直看向项子诚,眼神里有种我不比你差的意味。

    于是项子诚打招呼道:“卫戍兄弟。”

    张信点头道:“卫戍,倒是个好名字。”

    又聊了几句,沈福却是只言不发,直勾勾地盯着项子诚,张信嘴角抽了抽,道:“我刚才正要去钓鱼,子诚你刚赶过来,在家里休息下,一会来找我们吧。”

    项子诚点了点头,沈福自是知道留他下来干嘛,心里有些不情愿,但又不好阻拦,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张信走了。

    “昕昕妹妹近来可好?”亭子里,项子诚问道。

    二丫施礼道:“有劳项大哥挂念,我挺好的。”

    犹豫了会,项子诚开口道:“前些天,没跟你大招就让媒人上门提亲,实在是抱歉,没吓到你吧。”

    二丫垂头不语。

    项子诚接着略带紧张地问道:“昕昕妹妹,你你觉得怎么样?”

    对于张信家,项子诚是满意的,当然二丫也是,所以项子诚是真心实意想娶二丫的。

    沉默了会,二丫抬起头,握紧了双手,道:“项大哥,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我有喜欢的人了。”说完这句,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二丫跌坐到石凳上。

    然后又垂首道:“对不起,项大哥,我之前一直都没意识到,耽误了你,对不起。”

    又沉默半晌,项子诚道:“是那个参军回来的沈都头吧。”

    二丫点了点头。

    “怪不得我们相处以来,我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原来并非错觉。”项子诚笑道,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二丫不知该说些什么。

    项子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道了声让自己好好想想,然后就告辞了。

    张信和沈福钓鱼回来,纳闷道:“子诚呢?怎么一早就走了?”

    二丫咬牙道:“我拒绝和他的婚事了。”

    张信问道:“为什么?不是好好的吗?感觉合不来?”

    二丫没说话,直直看向沈福。

    沈福不明所以,眼里却闪起光亮。

    张信见二人对视半晌,也没人回话,不由问道:“怎么回事?”

    沈福聪明了一回,开口道:“我喜欢昕昕。”

    “什么?!”张信的震惊程度跟王氏有得一比。

    张信怒道:“你们俩个快给我老实交代!”

    张信一声惊叫,把家里人都吵来了,刘氏和大丫三丫也很惊讶,于是本来的单独提审变成了三堂会审。

    张信拍桌子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说!”

    沈福瑟瑟道:“很早之前。”

    二丫却道:“前些天晚上。”

    张信道:“到底什么时候,给我说清楚!”

    刘氏拉了拉张信的手,让他别吓着孩子了,吴婶则在一旁干着急,既高兴又心焦,张信这阵仗,怕不是不同意,更认可项家秀才,这可如何是好。

    第80章 假装不同意

    面对张信的逼问,二丫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是很早之前的事,不过前些天大福哥跟我说了之后,我才意识到的。”

    沈福听得迷糊,但并不妨碍他内心激动,看着二丫的眼神满是情谊,给上坐的张信和刘氏磕头道:“还请信叔刘姨成全。”

    张信一脸怒容,没有说话,刘氏也不知是何反应才好。

    沈福一改沉闷性子,接着道:“我知道信叔是看好项家秀才的,如今的情况不好与人交代。都是我的错,没有提前说清楚,我会亲自上项家,给他们赔罪的。也害得信叔和刘姨为昕昕的婚事着急担心,现在左右为难,还请信叔刘姨原谅,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说?”张信质问道。

    沈福抿了抿唇:“我当时配不上昕昕。”

    张信冷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那你现在是觉得自己配得上了?!当了个小都头,是不是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信哥!”刘氏忙拽了拽张信的衣衫,压着嗓子喊了声,这话着实过了。

    张信却对刘氏道:“这事你别管,我自有主张。”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在场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吴婶更是提着嗓子眼,差点忍不住上前求情,还好何婶拉住了她,这事是沈福和二丫要面对的,吴婶并不好插手,以长辈的身份压张信。

    二丫不忿道:“爹!你怎么能这样说。”

    “这没你说话的地。”张信道。

    二丫还没被张信这么落面子过,眼泪当即留了下来,沈福眼神安抚昕昕,让她别冲动。自己的喜悦之情也一下子被张信的一头冷水给泼熄了,沈福冲张信磕头道:“我没有,我没有觉得自己了不起,我只是只是想让自己配得上昕昕。”

    张信重重搁下茶盏道:“所以你才参的军?”

    沈福垂首道:“也不全是,我当兵,是不想再碌碌无为下去,也想保家卫国。”

    闻言张信这才缓和了些,哼了声道:“你主意倒是大,不过我可不放心把女儿嫁给一个当兵的,战场上刀枪无眼,你现在是没事,往后若是出个意外,缺胳膊少腿,甚至丢了性命,那我女儿跟着你岂不是要受苦。”

    这下沈福没法反驳了,他这次休假回来,不过个把月,假期一过就要北上御敌,自身安危确实难以保障。

    见沈福沉默不语,二丫道:“爹,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爹在乎。”张信怒道,摆手道:“行了,这事就先这样吧,都散了吧。”

    沈福默默垂泪,二丫拉了拉他的手,道:“我不在乎的,大福哥。”

    沈福却仍是沉默,想来深受打击。二丫没办法,跺了跺脚,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走之前还喊道:“爹!我再也不理你了!”

    张信气急:“这臭丫头。”

    “信小子”吴婶终还是忍不住要开口,张信拦住道:“我知道吴婶你想说什么,但这事我主意已定,你就别劝了。”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张信也回自己房里去了,刘氏忙跟上,吴婶只得回头安慰还跪在地上的沈福。

    三丫拍胸口道:“看来爹真是生气了,我还没见爹发过这么大脾气呢。”

    大丫对此忧心不已,然而也不知该怎么劝,对二丫道:“我们去看看你二姐吧。”

    何婶也着急道:“这可怎么是好?”

    何叔却是心有计较,安慰道:“放心,老爷不会把大福和二小姐怎样的,咱们顾好家里就行。”

    何婶怪道:“我当然知道老爷不会把他们怎样,不过都到这份上了,二小姐的婚事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算了?”

    “我看你是心焦迷了眼,连事情都看不清了,还是别想这么多了,也别瞎搅和。”说着,何叔就笑呵呵地走了,只留何婶在原地若有所思。

    “你是怎么想的,我看大福和昕昕挺好的,虽说有点意外。”见张信不为所动,刘氏继续劝说道:“大福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是个什么性子咱们也清楚,不会亏待咱家昕昕的,最重要的是咱们昕昕也喜欢大福,你不是说嫁人是自己的事,关于自己一辈子,要选自己中意的,如今怎么说话不算数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见张信背对着自己不说话,刘氏恼道:“你倒是说话啊,你是怎么想的,我看两个孩子挺好的。”

    张信这才笑道:“我又没说不同意。”

    刘氏抱怨道:“那你还发这么一大通脾气,不说两个孩子,就是我都被你吓坏了。”

    张信坐下,老神在在道:“谁叫他们瞒我们这么久的,昕丫头迷糊就算了,沈福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竟也瞒着,我不得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不然不长记性。”

    刘氏明了张信的态度,也不着急了,取笑道:“就为了这个?”

    张信揉着刘氏的手,笑道:“也不全是,大福自尊心强了些,我这么做也是给他磨磨性子。你想啊,他为了能配上咱们昕昕就不顾自身安危要去参军,还好是平安回来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咱们昕丫头怎么办?难道就真的找个没感情的人给嫁了?”

    喘了口气,张信接着道:“虽然我们也想女儿嫁得好,但也不计较女婿的出身,和我们相处这么久,我就不信大福他不知道,都知道了他还一直瞒着对昕昕的心意,参军前都没透漏半句。还好他参军也不全是为了昕昕,不然这婚事我还真得好好考虑。他今儿个要是回来晚了,指不定咱们就和项家结亲了,搞出这么大的乌龙,你说我能不生气嘛。”

    刘氏给张信倒了杯茶,思虑片刻,道:“想来大福也是怕自己有个万一,耽误了昕昕。”

    张信抿了口茶,道:“这我也知道,要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刘氏被张信的话弄得心里一上一下的,气得坐下道:“那你还折腾个什么劲。”

    张信忙安抚刘氏,道:“可我不是他啊,我是昕昕的爹,这角色不同,考虑事情的态度自然不同。大福主意这么大又这么要强,日后若是打着为昕昕好的打算,自作主张,有事却没跟昕昕商量怎么办?毕竟他觉得好的,昕昕却未必,这时间一长,感情难免出问题,咱们昕昕性子可也是个要强的。”

    刘氏想了想,点头道:“你考虑的也有道理,不过会不会太过了。”

    张信胸有成竹道:“哪就过了,还得冷上几天呢,你可别拆我台。”

    “知道了。”谈完大福和二丫的事,刘氏又担忧项家那边,对张信道:“要不我明天上门去给项家赔不是?我看子诚和他娘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这话刘氏说得有些忐忑和心虚。

    “是得要好好赔不是,否则这结亲不成反成仇了,明儿个我们一起去吧。”张信叹了口气,不由感慨道:“这儿女都是债啊。”

    刘氏笑道:“我瞧你挺乐意背的。”

    沈福那边,吴婶扶他回到房里,劝道:“你别担心,我一会再去给你信叔赔不是,去求求他,你信叔不是不讲理的,会答应的。”

    沈福拉住要去找张信求情的吴婶,道:“奶奶,还是算了吧。信叔说的对,嫁给我,昕昕会受苦的。战场上刀枪无眼,谁也说不准。”

    吴婶担忧:“那咱们就不去打战了,这官咱不当了。”

    “我要去。”沈福垂首。

    “你说什么?”

    “我要去,我不能不管战场上的兄弟们,也舍不下这身铠甲。”

    闻言吴婶拍打沈福,哭道:“造孽哟。”

    在张信的冷脸下,张信家气氛低迷,下人做活都轻手轻脚的,生怕一个不慎,招主家责罚。

    “爹。”正吃着晚饭,大丫犹豫地喊了声。

    二丫在房里没出来,送的饭菜也不肯动,大丫和三丫着实担心。

    张信却头也没台,道:“吃饭,这事你不用管。昕昕不吃就算了,饿个一两顿也没事。”

    张信都这么说了,大丫只好不出声,免得火上浇油,三丫却不干了:“爹,你怎么能这样,大福哥做我二姐夫挺好的,你干嘛不答应。”

    刘氏训道:“怎么说话的,吃你的饭,你二姐的事你爹自有打算。”

    见刘氏也站在张信这边,三丫没撤了,当即撇下筷子气道:“我也不吃了。”

    大丫忙追上去,两个丫头一同去找二丫去了。

    张信笑道:“这一个个的脾气还挺大。”

    刘氏恼张信一眼,道:“还不是你惯的,这事也是你惹出来的,你可得赶快解决,丫头们都不吃饭了。”

    张信告饶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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