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七皇子以为文昭帝起了杀心
竟是老七害死的他, 难道老七背叛他了？二皇子抓住这句话的关键词，看向七皇子的目光略略不善。
七皇子面色一僵，下意识看向二皇子，心中满腹疑惑, 他是真心敬佩和拥护二皇子这位皇兄的, 怎么可能会去害他？
二人对视片刻, 便把视线错开, 都知道此刻还是先听为好, 有什么话回头再说不迟。
几个小皇子也都抬起头来，看看七皇子，再看看二皇子, 心中满是好奇。
虽然他们头一回听到猪队友这个词, 可听桶桶的语气, 那应该是说这人很蠢的意思。
季瑾悠仰着脖子太累, 便低头, 看着自己两只小鞋子, 又问：【那七皇兄是怎么害的？】
系统答：【到了剧情后期, 二皇子和大皇子争斗得可谓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水深火热, 文昭帝那时候身体不大好了, 谁都不信任。怀疑这个也怀疑那个，总觉得人人都有杀君篡位的嫌疑。】
【他先是试探了大皇子, 大皇子顺利过关。】
【之后文昭帝又试探二皇子，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当着文武百官将他一顿训斥，随后禁足府中, 半年不得出，也不许任何人探望。】
【二皇子看出文昭帝是在试探他，便老老实实在府中待着。】
【七皇子静待了数日，也不见二皇子递消息给他，便沉不住气了。他试图偷偷去探望，被看守二皇子府的禁军拦在外头之后，又上报文昭帝。】
【文昭帝勃然大怒，将七皇子宣进宫中好一顿责骂，情绪激动之下，言语便格外严厉，还说了一些警告的话。】
【七皇子听了，便以为文昭帝起了杀心，要除掉二皇子和他，就坐不住了，暗中纠集了力量，准备把二皇子给抢出来，随后先远遁他地，再行图谋。】
【文昭帝本就怀疑二皇子有谋反之心，这样一来，可不正正坐实了文昭帝的猜测。文昭帝一直防着几个儿子，可谓时刻紧盯，一见有了动静，直接下令拿人，违者格杀勿论。】
季瑾悠：【那二皇兄他们反抗了？】
系统：【原本二皇子觉得他并未参与此事，还有澄清的余地，便不打算抵抗。毕竟，他并不想做乱臣贼子，更不想背上千古骂名，他还是想光明正大坐上储君之位，之后再顺理成章登上皇位。】
【可多年来，文昭帝先后处置了不知道多少儿子，七皇子又是柔妃生的，虽然文昭帝没有明着说过不喜欢他，可他却真切感受到了来自文昭帝的厌恶。七皇子早看透了文昭帝是个冷血的父亲，知道此事一过，他们都没有好下场，便决定放手一搏。】
【这一搏，得了死命令的禁军就直接将所有人给剿杀了，一个没留。】
虽然事情还未发生，可七皇子听得十分心虚，满眼歉意地看向二皇子。
蠢货。二皇子略显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却没了先前的怀疑和警惕。
三位小皇子都还不到十岁的年纪，听着这样惊心动魄的经过，只觉得脖子嗖嗖发凉，三个小男孩往一起挪了挪，挤成一堆。
小世子以为三位小舅舅又在玩什么新游戏，也挤了过去，紧紧和他们挨着站。
【哎，又死了两个皇兄。】季瑾悠无奈叹气：【统统，按照原剧情，到最后所有皇兄都死光光了？】
系统：【当然，整个大盛皇族几乎团灭。】
团灭？意思是全部都死了？二皇子和七皇子对视一眼，神色都不大好看。
最后谁也没捞着，那他们这斗个什么劲儿呢。
两位大皇子，三位小皇子全都听得全神贯注，季瑾悠也在专心和统统聊天，没人觉得现场的沉默有什么不对。
可小世子什么都听不到，和三个小舅舅挤了一会儿就热出汗了，本就是爱动的年纪，等得不耐烦了，跑到季瑾悠身边，伸手牵她小手：“小九姨母，咱们去玩吧。”
“好。”季瑾悠回神，从石凳上出溜下地，抬头看向二皇子：“二皇兄，您还有话问悠悠吗？”
二皇子倒是想再听一娃一桶多聊一会儿，可小姑娘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了，且也不聊了。
他也想问上几句，可也知在小九面前无法开口询问，无奈只好作罢，笑着点点头：“去玩吧。”
季瑾悠便冲两人行了一礼，牵着小世子，招呼几位小哥哥，出了凉亭，一溜烟跑不见了身影。
等几个孩子的随行宫女也走远，七皇子起身，朝着二皇子行了一个大礼：“二皇兄，对不住，弟弟鲁莽，害了你。”
二皇子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无妨，一切尚且来得及。”
只要不是背叛他便好，蠢点无妨，以后盯紧些即可。
七皇子再表忠心：“二皇兄，往后我一定听你的，绝不擅作主张。”
“走吧，先出宫。”二皇子抬脚往外走，神色有些晦暗，“若是按照那原剧情，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七皇子听出他语气里的一丝挫败之意，神色也是一凛，压低声音：“二哥，你不会是想收手吧？”
二皇子摇了摇头，面色凝重：“箭已离弦，谈何收手。”
七皇子放下心来：“正是，即便我们不想争了，可老大老四他们也未必会放过我们。”
二人沉默，片刻之后，七皇子又问：“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
二皇子：“父皇身体康健，一时半会儿又没有立储的打算，我们暂且搁一搁，不急这一时。”
七皇子冷哼一声：“老三也是个无用的，没把老四老六搞死不说，自己还折进去了。本来他若能成事，咱们后面也能省些力气。”
二皇子眉心微蹙：“世事难料，原本他那边应是差不多了，只是谁想到竟冒出个桶桶，三言两语就把老三所有老底都掀了。”
七皇子面露担忧：“二哥，你说，咱们做的那些……，那个桶桶改天会不会也说出来。”
二皇子：“照目前的情况看，说出来是早晚的事。”
七皇子脸色一变：“那该如何是好？若是父皇得知，岂不糟糕，会不会像对老三和老五那样……”
二皇子打断他：“莫慌，迄今为止，我们也只是在和老大斗，并未做任何伤及父皇之事，父皇最多生生气，发顿脾气责骂一番，但并不会对我们如何。”
七皇子心头一松，随即嘲讽地冷笑一声：“是啊，只要不威胁到父皇，他又怎会在意我们兄弟之间斗成什么样。”
二皇子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平淡：“天家本就无亲情，不要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宠爱和关怀。”
七皇子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是啊，连二哥对父皇都不抱期望，我这种……，在心里却还总是奢望父皇能多看我几眼，对我笑一笑，简直是个笑话。”
二皇子知道他又想起柔妃之事，低声斥道：“老七，莫要自轻自贱，安嫔娘娘不是和你说过嘛，当年之事另有隐情，不全是你母妃之错。”
七皇子眼中迸出恨意：“是啊，二哥，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后退，我一定要为我母妃报仇。”
前方有几个宫人走过来，二皇子低声道：“宫里人多眼杂，走吧，先出宫再说。”
“好。”七皇子调整神情，二人向宫门处走——
季瑾悠一行人呼啦啦跑回妙云轩，喝水的喝水，吃水果的吃水果，吃吃喝喝一阵，小世子又拉着小九去院中跳格子。
十五十四和十七借口还要再吃点，留在屋内，三个小男孩头对着头，小声说着悄悄话。
十五小脸上带着忧愁：“桶桶说，按照原剧情，最后咱们所有兄弟都死了。”
十四也是一张苦瓜脸：“是啊，说是咱们整个宫里的人都没了。”
十七胳膊杵在桌上，一手托着小脸，小眉头也是皱成一团：“可是我想大家都好好活着，我母妃，小九，你们，父皇……，咱们大家都好好的。”
十五和十四都点点头，“我们也想大家好好活着。”
十四说：“而今桶桶把事情都说了，大家应该都能活下来吧。原本我和我母妃会被十三和丽妃害死，如今父皇责罚了他们，我和我母妃也和他们彻底断了交，按理说，我和我母妃应该无事了。”
说罢又看向十五：“你如今搬出来了，应该也没事了。”
十五想起敦妃，神情落寞，垂眸不语。
十四又看向十七：“只是十七是战死，这就不知该如何是好，要不，十七你长大之后，不要做将军了吧，我舍不得你死。”
十七摇摇头：“我想做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十五抬起头来，“我和你一起，到时候我护着你，你就不会出事了。”
十七郑重点头：“多谢十五皇兄。”
十四见状，也说：“那我也要。”
三个小男孩对视一眼，齐齐笑了。
笑过之后，十七又皱起小眉头：“可是我觉得十二皇兄好像记恨我了，我有些怕。”
十四也担心：“是啊，十二最近和十三那个坏胚走得那么近，保不齐他们憋着什么坏水。”
十五说道：“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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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不要做坏事，但也不得不防着些，日后咱们都不要一个人出门。”十四和十七点头说好。
这一日夜里，下起了倾盆大雨，一直到天亮都还未停。
皇后娘娘差了太监出来给各宫送信，说今日免了请安。
不用出门，如妃就带着两个孩子坐在罗汉榻上学习，十七坐在桌前写大字，季瑾悠跟着如妃学识字。
屋外，雨点噼里啪啦落在檐上，季瑾悠“认”了几个字就想偷懒，指着窗外转移话题：“母妃，钰儿今日会来找悠悠玩吗？”
如妃温声说：“外头雨这么大，该不会过来。”
季瑾悠直接躺倒在如妃腿上，又问：“那十五哥哥和十四哥哥呢？”
如妃摸着小姑娘圆乎乎的小脸：“应该也不会。”
季瑾悠扭头看向十七，嘿嘿笑了：“哥哥，今天就我们俩玩哦。”
话音刚落，就听外头小太监来报，说顺妃，宁嫔等人来拜访，如妃一愣，吩咐将人请进来，随后起身下地。
不多时，呼啦啦进来一堆人。
082
第八十二章：两个孩子的的死, 另有原因
看着乌泱泱进来的一群人，季瑾悠差点儿惊掉小下巴。
她仔细数了数，顺妃，宁嫔带着十八皇子, 月贵人, 芳贵人, 竟然还有头一回登门的颖妃和穆嫔。
季瑾悠实在不明白, 这大雨天的, 这些人不在自己宫里好好待着，一起跑来串门，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如妃也是十分惊讶, 但还是露出温和的笑容, 和大家相互见礼。
一同寒暄过后, 如妃张罗着让大家坐, 又吩咐金杏去上了茶水和点心。
如妃不是那种健谈之人, 只端着茶盏柔柔地笑着, 并不说话。
十八皇子躲在宁嫔身边, 悄悄打量榻上坐着的小九，眼中带着好奇和一丝敬畏, 不过才六岁的小男孩, 虽然上回八公主已经给他好生解释了一番, 可他仍旧无法理解那个桶桶鬼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冲出来咬他。
季瑾悠瞧见了十八皇子躲躲藏藏的目光, 对他伸出小手，奶声奶气地说：“十八哥哥, 你过来玩呀。”
谁成想，十八嗖一下把脑袋缩回去, 整个人躲到宁嫔身后去了。
宁嫔有些尴尬地笑笑，伸手将十八从身后拽出来，轻轻往前推着他，低声哄道：“昨儿你不是还和娘亲说要找十七哥哥和小九妹妹玩的嘛，快去呀。”
十八双脚抵住地面，死活不敢往前走，一双忐忑不安的眼睛紧紧盯着小九。
难道上回在御花园被她吓到还没缓过来？那这个十八胆子也太小了吧。
为了改善在十八心中自己那凶残的形象，季瑾悠笑成一朵灿烂的太阳花，小胖手在榻上拍了拍，邀请他过去。
十七刚才给各位娘娘行礼，此刻就站在地上，见小九好像很想和十八玩，便上前牵住十八的手，把他拉到榻边，将他推到小九面前。
季瑾悠看着胆小的像个小兔子的小男孩，忍不住笑了，伸出小手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怕嗷，悠悠不打人。”
见一个小的去哄一个大的，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如妃发现，自打众人进屋起，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悠悠身上，不过她也没多想，因为在她眼中，悠悠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娃娃，她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别人多看几眼那再正常不过了。
十八被奶呼呼的可爱妹妹哄着，又没见那个桶桶鬼出来说话，心里也就没那么怕了，爬到榻上坐了。
十七见小九一直牵着十八的手，他也重新回到榻上，坐到小九身边，把她的小手拽回来，牵在自己手里，还把小姑娘往自己面前抱了抱，离十八远了一点，他可不想又多一个人和他抢小九。
季瑾悠知道十七这是又吃醋了，伸着小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一下，在心底老气横秋叹了口气：【统统，我十七哥哥好黏我哦。】
系统：【甜蜜的负担。】
十七日日和小九在一起，听多了桶桶说话，已经麻木了，此刻听了就跟没听见一样，两只小细胳膊还环在小胖姑娘那圆滚滚的小胖腰上。
听过桶桶说话的众嫔妃眼睛都是一亮，脊背都坐直了些。
今儿下雨，皇后体谅大家，命人通传说不必去请安，可后宫嫔妃实在太多，凤仪宫的两个小太监一路通传过去，也得要不少时间。
有些人出门早，走到半路才听到消息，一听不用去凤仪宫，月贵人芳贵人便想着到妙云轩坐坐，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热闹可听。
两人半路遇到顺妃，便热情邀请，顺妃当然知道月芳两位贵人是什么目的，顺妃也爱八卦，便也不推辞，欣然应允。
后来又先后遇到颖妃，穆嫔，以及宁嫔带着十八皇子，便一路邀请。
颖妃和穆嫔关系不好，二人不想同处一地，本不想来，可顺妃却仗着自己年长，硬是把两人拽了来，还保证说她们来了绝对不会后悔。
可进门之后落座，两人也是一左一右坐在两端，尽可能离得远远的。
此刻二人听到那年轻男子的声音，全都惊得呆住了，下意识对视一眼，可视线碰上，又立马躲开，还不待她们四下环顾，就被身边之人扯住了。
月贵人挨着穆嫔，用极轻的声音说：“穆嫔姐姐先听，回头妹妹给您解释。”
穆嫔心中百般不解，可见众人都不动声色，便也只好按捺住心中疑惑。
颖妃也被一旁挨着她坐的顺妃给拉住，悄声低语几句之后，点了点头，不露声色。
众位嫔妃都还好，不曾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来，可十八一听桶桶鬼又出来了，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就往后挪了挪，眼神不安地看着小九。
十八的目光太过直白，十七怕小九发现异样，伸手去捂她的眼睛，季瑾悠以为十七在和她闹着玩，咯咯咯笑了。
十八见十七给他使眼色，他也不敢再在榻上带着，蹦下地，跑回宁嫔身边。宁嫔知道自家儿子胆小，伸手将他抱进怀里。
季瑾悠把十七挡在自己面前的手扯开，就发现十八跑走了，想着十八胆子小，她也没多想。
看着地上坐着的那群默默喝茶的人，她忍不住又问：【统统，你知道她们都来干什么吗？】
系统：【那不知道。】
季瑾悠又问：【那你知道颖妃和穆嫔的事吗，我怎么觉得她们好像关系不好的样子。】
刚大家伙一起进门的时候，两人无意中挨近了，随后立马分开，走到最两边去了。
系统翻了翻：【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可就复杂了。】
众位嫔妃竖起耳朵，十七和十八也都默默听着。
唯独如妃端着茶静静坐着，眉眼含笑地望着榻上的小胖姑娘，丝毫没有觉察出大家伙都不说话有什么不妥。
季瑾悠：【怎样复杂？】
系统：【颖妃和穆嫔同年入宫，原本关系很好的，可自打两人的儿子，也就是颖妃生的九皇子，穆嫔十一皇子，两个孩子相继夭折之后，两人的关系就闹崩了。】
季瑾悠：【为什么？】
颖妃和穆嫔一听这男子提到孩子，脸色都沉了下去。
其他嫔妃则装作不经意间地端茶，拿点心，借机打量两人，目光好奇。
系统：【她们都怀疑是对方害死自己儿子的，可真相并不是，两个孩子的的死，另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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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精心策划了两次意外
颖妃和穆嫔面色都是一变, 二人望向对方，眼底眸光复杂。
其他几人也想看看她们两人的脸色，可又怕太过明显，引得如妃和小九起疑, 便只好先按捺住心中好奇, 继续喝茶吃点心, 期待着桶桶赶紧接着往下讲。
可还不等桶桶揭晓真相, 七八公主竟然也冒着大雨来了, 二人一进门，被这满屋子的人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这是和她们一样, 也全是来听热闹的, 而且看这架势, 好像正讲到什么有趣的事一样。
七八公主不想打扰到娃桶聊天, 简单寒暄过后, 轻车熟路坐到榻上, 从榻上小几的水果盘里各自拿了一个夏橙慢慢剥着。
如妃见大家都在不停吃东西，心中有些纳闷, 难道这些人早饭都没吃便出了门, 便低声吩咐金杏又去端了些点心瓜果来。
众人朝如妃笑笑, 点头示意感谢，并未吱声。
季瑾悠好奇刚才统统说的事, 便接着问：【那他们是什么原因没的？】
系统：【当年颖妃穆嫔刚入宫时，被分到和安嫔同住一个宫。颖妃穆嫔两人年岁小, 性格又外向，嘴又甜, 对安嫔这位先入宫的前辈姐姐很是敬佩和仰仗，安嫔也很喜欢她们俩，当时三人关系很好。】
【后来，颖妃和穆嫔先后有了身孕，各自生下一位皇子，晋了位份，分宫独住。】
【而安嫔明明比她们先入宫多年，却一直不曾有孕，眼睁睁看着两个比她年轻，以前需要向她行礼的低位嫔妃升了位份，要换成她来给她们行礼，心中难免别扭。】
【你也知道，文昭帝那老家伙是个喜新厌旧的，后宫新人不断，而安嫔入宫多年，容貌才情也不是特别出众，再加上没有孩子，早就被文昭帝忘到脑后去了。】
【而颖妃和穆嫔却因为有皇子在，文昭帝还时不时地到她们宫里住上一晚。昔日玩得好的两个姐妹，不光膝下有子，还比她受宠，这对于安嫔来说，就有些难以接受。】
【但颖妃和穆嫔对安嫔的心思浑然不察，两人念及昔日同住一宫时处出来的感情，觉得安嫔一个人居住怕是会孤单，还经常没心没肺地一起带着各自的孩子到安嫔宫里去坐坐。】
没心没肺？季瑾悠一时没想明白统统用这个词的意思：【去陪陪她不好吗？】
系统：【悠崽你还是个小崽崽，你不知道，女人一旦做了娘亲，聊起天来，话题大都围绕孩子，而且话头一开就有些收不住，明明是三个人在聊天，可每次基本上都是颖妃和穆嫔在说。】
季瑾悠瞬间反应过来了：【哦，我明白了，在安嫔眼里，她们算是过度晒娃了是吗。】
晒娃？把娃放到太阳底下去晒吗？十七和十八对视一眼，两个小男孩眼中都是困惑。
其他人听着这个从没听过的词，也都觉得新奇，可结合桶桶前面说过的话，倒是理解了个大概意思。
系统：【悠崽真聪明，就是这个意思。安嫔自己没孩子，不懂养育之事，也无法体会为人母的那些喜悦和小烦恼，便总也插不上话，每每见两人聊得兴高采烈，心里就越发不舒服，猜测她们二人是不是故意到她面前炫耀的，久而久之，厌烦，嫉妒，最后都积成了怨恨，连带着看那两个小皇子也厌恶起来。】
季瑾悠在心底叹气，又问：【那安嫔不喜欢她们来聊天，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呢？】
这话问到了颖妃和穆嫔心里，是啊，为什么不直说呢。
每回她们去找安嫔，安嫔都笑脸相迎，还时不时地给两个孩子准备礼物，从来不曾表现出任何不高兴，她们真的是出于好意，真的不曾多想。
系统答：【人都要面子嘛，不会那么轻易就把自己的真实心思暴露于人前。而且后宫女子都讲究一个贤良淑德，哪怕背地里心思再怎么见不得人，轻易也不会表露出来。】
【再者说，那时，安嫔仍旧是昭仪，而颖妃和穆嫔因为生了皇子，一个升为妃，一个升为嫔，位份已经比当时的安嫔高了，她又怎敢表露出不满。】
也是哦，官大一级压死人。季瑾悠坐累了，自己爬到一旁坐着的八公主腿上坐着，往她怀里一靠，又问：【那后来，是安嫔出手害死了九皇子和十一皇子？】
颖妃和穆嫔二人虽然坐在人群两端，可面色却是一样的沉色，一口气吊在那里，不敢去深想，也不敢往下听，可又渴望知道事情真相，内心可谓备受煎熬，手里的帕子都要扭烂了。
系统：【安嫔虽厌恶颖妃和穆嫔，可到底还是不敢轻易害人性命，更何况还是两个皇子。】
季瑾悠越发好奇起来：【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这上头说的是，有一段时间安嫔心情特别不好，觉得生活暗无天日，甚至想一死了之，可宫妃自戕乃是会牵连家族的重罪，她便也不敢。】
【活着无望，死也不能，她快憋闷死了。偏那个时候，迟钝的颖妃和穆嫔见安嫔郁郁寡欢，便整日带着孩子往她宫里跑，想去开导她。这在安嫔看来就是没有眼力见，甚至忍不住揣测她们是不是故意的。】
【而安嫔因为种种原因又不想，也不好开口拒绝她们的拜访，就时常躲出去，在皇宫里乱逛，有时候在御花园找个角落一坐就是一天。】
【有一回，她撞见同样躲在角落里坐着的颂昭仪，安嫔见有人和她一样，便忍不住好奇上前问了问，原来颂昭仪是被同宫住着的高位嫔妃欺负，两人当时心境相似，可谓一聊如故，十分投缘，再一深聊，居然七拐八绕还攀上了亲戚，从此二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除了坐在椅子上捧着茶盏望着小九的如妃，屋内其他人眼睛都是一愣，颂昭仪？
【颂昭仪？我怎么好像没见过的。】季瑾悠想了想，半天也没想起那人是谁来。
系统：【悠崽你应该是没见过的，多年前，颂昭仪在一场意外大火中毁了容，自那以后便几乎不出门了，如今她和安嫔同住垂香宫。】
季瑾悠：【那颂昭仪，可是和两个小皇子的死有什么关系？】
系统：【悠崽猜对了，颂昭仪可不像安嫔那么优柔寡断，她可是个狠角色，听完安嫔的倾诉之后，便自告奋勇说帮她出口恶气，于是就精心策划了两次意外事故。】
【一次是趁着穆嫔单独带着两个孩子在御花园玩的时候，用两只小猫引得两个小孩子往两个方向跑，穆嫔自然是追着十一皇子，一是十一皇子要小上一些，二是十一皇子是她自己亲生的，肯定要更担心。】
【于是颂昭仪安排的人就趁人不注意，假装路过，往话还说不太明白的九皇子手里塞了一颗沾了蜂蜜的板栗，那么小的孩子，问到香甜味，自然要往嘴里放，一下就卡住了，等负责照看九皇子的宫女追上来的时候，九皇子脸色都紫了，等抱回宫去，找了太医来，已经晚了。】
颖妃想到当时儿子那张青白小脸，心痛如绞。原来不是意外，也不是穆嫔照顾不周，原来她的孩儿竟是被人故意害死的。
颖妃双手颤抖，再也坐不住了，霍地一下站起来，连礼都不行，转身跑走了。
穆嫔也倍感意外，当初两人情同姐妹，一个人有事的时候，另一个人就会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从来不曾出过差错，偏那一回，一眨眼的功夫，九皇子就出了事。
她当时好生后悔来着，原来不是她的疏忽，让九皇子在地上捡了东西吃，原来竟是有人刻意谋害。
她担心颖妃，有心追出去看一看，可她还想听一听她的十一到底是怎么没的，她此刻还不能走。
众人都和穆嫔一个心理，虽然有些担心颖妃，可也都坐着没动。
如妃见颖妃毫无征兆突然跑走，吓了一跳，忙起身追到门口看了看，可哪里还有人影，她走回来纳闷问道：“颖妃姐姐这是怎么了？”
顺妃装作无事道：“说是肚子不舒服。”
如妃觉得并不像，但她从来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笑了笑，没再追问，坐了回去。
季瑾悠刚才也吓了一跳，但一听顺妃这话，便表示理解，不再关注，继续懒洋洋靠回八公主怀里，继续问：【那十一皇子又是怎么没的？】
系统：【九皇子没了之后，颖妃就整日以泪洗面，见到穆嫔就要指责她带孩子不用心，害了九皇子，穆嫔心中难受，便去找安嫔。】
【安嫔厌烦，过后又找颂昭仪倾诉，颂昭仪之后又寻了个机会收买了穆嫔宫里的一个宫女，得知十一皇子的吃虾过敏，就故意在肉丸里放了剁碎的虾仁，哄的十一皇子吃下去了，就那么休克了，孩子年纪太小，不多时就死了。】
季瑾悠听得握拳：【这个颂昭仪真是坏死了，那么小的孩子连着害了两个。】
系统：【谁说不是呢。】
季瑾悠又问：【那颂昭仪做这两件事的时候，安嫔就没阻止？】
系统：【颂昭仪只说帮她出气，没说具体要做什么，有人帮她解决麻烦，做了她自己不敢做的事，安嫔便没有阻止。】
听到自家儿子的死因之后，穆嫔再也坐不住了，强忍着心中的悲愤，起身，朝如妃行了一礼，道了句还有事先行告退，便匆匆出门，一出门，随行宫女打过来的伞都顾不上，拔足飞奔。
前后跑出去两人，屋内众人想也知道她们是去干什么，同样坐不住了，见一娃一桶今天好像也聊得差不多了，便也都起身告辞，出了妙云轩，直奔安嫔和颂昭仪居住的垂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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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杀了这贱人, 给她的孩儿报仇
一群人突然跑来，只说了只言片语，便一直坐在那吃吃喝喝，随后又莫名其妙地跑走, 在毫不知情的如妃眼中, 这着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不理解这些人到底是在闹哪样, 心中困惑, 蹙眉吩咐金杏：“把院门关上, 再来人，能拒则拒。”金杏应是，出门去吩咐。
季瑾悠也觉得十分奇怪, 蹭蹭爬到窗户前, 望着那急吼吼的一群背影冲出院门, 小奶音中满是困惑：“七姐姐八姐姐怎么也走了？”
往常只要小世子大外甥不在, 七姐姐八姐姐总是要留下来陪她玩的呀。
如妃也不清楚, 答道：“许是她们忙吧。”
十七皇子清楚内情, 猜她们该是去追穆嫔和颖妃了, 可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爬到窗户边去, 牵起小九的手：“小九, 哥哥陪你。”
他已经好久没有单独和妹妹玩了, 虽然现在他也不那么讨厌小世子和他抢小九了，可就他和小九两个人, 他还是很高兴的。
季瑾悠回头，见十七大眼睛亮晶晶的, 她也笑了，拉起他另一只手：“哥哥, 那我们玩什么？”
十七：“要不，我们玩捉迷藏吧？”
十七笑着说好，两个孩子穿鞋下地，在殿内四处藏了起来，一人藏一回，找到之后都高兴地哈哈笑，一时间，屋内一片欢声笑语——
颖妃出了妙云轩，不顾头上的雨，跑着去了垂香宫，贴身宫女桃枝举着伞追了一路，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顾埋头猛跑。
到了垂香宫，颖妃敲开院门，一把推开前来应门的小太监，跑到颂昭仪居住的东偏殿，抬脚就踹开了虚掩着的门。
颂昭仪正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望着脸上那烧出来的狰狞伤疤发呆，听到哐当一声响，她惊得跳起来，立马转身看去，就见颖妃一身雨水站在门口，目眦欲裂地瞪着她。
颂昭仪心中一个咯噔，隐隐有了一些猜测，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跟个没事人一样，行了一礼：“嫔妾给颖妃娘娘请安。”
颖妃看着颂昭仪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她恶心透顶，她想到自己那可爱的孩儿就是被这面丑心更丑的恶毒女人给害了，她心中那沸腾翻滚的怒意几乎要冲出胸腔。
此刻她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顾，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贱人，给她的孩儿报仇。
对，杀了她。
这个念头一起，颖妃紧攥的拳头松开，随手抄起门边花架上的青瓷柳叶花瓶，一步一步向颂昭仪走去。
望着颖妃眼中迸发出的杀意，颂昭仪心头一跳，下意识就往后退：“来人，快来人 。”
可是已经晚了。
颖妃抡起胳膊，一个回手，砰的一声将手里拎着的柳叶瓶砸在墙上，直接将瓷瓶砸碎，碎瓷片稀里哗啦掉落一地，她手里只剩下半截残瓶，边角尖锐锋利。
她拿着那截残瓶，冲上去就猛扎颂昭仪：“贱人，你还我儿命来。”
“来人，救命啊。”颂昭仪心中大骇，尖叫出声，拿起一旁的青铜烛台，来回挥着，想打掉颖妃手里的瓷瓶。
颖妃的宫女桃枝方才被那应门的小太监拦住问情况，此刻听到动静，两人全都跑了进来。
小太监年岁不大，被颖妃那疯狂的模样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连滚带爬跑出去：“来人呐，杀人了。”
桃枝脸色大变，扑上去抱住颖妃：“娘娘，使不得。”
颖妃却听若未闻，疯了一样去刺颂昭仪：“你还我儿命来，还我儿命来……”
桃枝一听这话，突然一愣，手下就松了开来，不再阻拦，看着自家主子这癫狂的模样，她脑中快速一转，便也明白了七八分，想到自家可可爱爱却不幸早夭的小主子，她心中怒火中烧，面色也是一沉。
眼看着自家主子久久不曾得手，还被颂昭仪手里的长烛台狠狠打到几下，她跑过去帮忙，伸着两只手去抓颂昭仪，颂昭仪又挥着烛台去打桃枝。
颖妃借此机会高高举起瓷瓶，朝着颂昭仪脸上扎了下去，可几人都在动，一下扎偏，扎在了颂昭仪肩膀上。
锋利的瓷片刺破衣衫皮肉，登时扎出个大口子，鲜血汩汩冒出来，颂昭仪凄厉喊叫。
颂昭仪两名宫女先前都在旁边的房间忙碌，听到小太监的喊声赶了来，一进门瞧见这架势，脸色都是大变，呼喊着跑上前去想帮忙，桃枝转身就去拦。
穆嫔气喘吁吁跑到的时候，屋内一片混乱，打成一团。
颂昭仪一条胳膊鲜血淋漓，另外一只手里的烛台却还在胡抡，颖妃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法靠近。
见状，穆嫔三两步跑过去，抬起一脚，将桌边的一个绣墩踹到颂昭仪脚下。
颂昭仪正在躲避颖妃，连连后退，一个不防，被突然滚过来的绣墩绊倒在地，手里的烛台也滚落出去。
颖妃抓到机会，扑上去，骑在颂昭仪身上，高高举起手里的烛台，狠狠砸下，用力扎在颂昭仪胸上，肚子上，脸上……
穆嫔等颖妃扎了几下，一把将她推开，从她手里抢过瓷瓶，对着颂昭仪接着刺……
很快，尖叫挣扎的颂昭仪不动了。
和桃枝撕吧的两名宫女见这边没了动静，探头一张望，吓得惊叫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穆嫔的宫女看着那血腥可怖的画面，转身跑出去，扶着墙，干哕起来。
桃枝回头一看，双腿也是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声音发颤，几不成调：“主、主子，咱们杀、杀人了。”
颖妃穆嫔二人同样瘫坐在地，手上，脸上，身上，全是星星点点的斑驳血迹，两人的血液沸腾，双手颤抖。
二人坐了好一会儿，才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伸手，相互搀扶着起身，一个拎着瓷瓶，一个捞起烛台，出门，顶着越下越大的雨，朝着安嫔住的正殿走去。
桃枝双腿发颤，爬了几下才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追上去：“娘娘，等等奴婢。”
颖妃推她一把：“不要搅和进来。”
桃枝又气又急，“奴婢就要跟。”
颖妃朝她挥了一下瓷瓶，凶狠骂道：“滚远些。”
桃枝吓了一跳，不敢再上前。却知道自家主子是为自己着想，眼泪不听话地滚落下来。
颖妃和穆嫔走到正殿去敲门，可正殿的门却紧紧关着。
除了不爱凑热闹的宁嫔带着十八皇子回了自己宫殿，方才在妙云轩听桶桶说话的几人全都赶了来。
几人一进垂香宫的院门，就见颖妃和穆嫔浑身湿透，衣服上沾满了血迹，一个拿着烛台疯狂砸门，一个挥舞着半截瓷瓶和窗户内阻拦的人对峙，想从窗户爬进去。
七八公主两个小姑娘饶是见多识广，也被两人发狂的样子吓得脸色一白，抱在一起往后退了几步。
七公主：“不知母后和母妃什么时候赶来。”
八公主把她的胳膊抱紧了些：“应该快了吧。”
方才两人从妙云轩出来，就觉得可能要出大事，吩咐各自的宫女，一个去凤仪宫找皇后，一个去芙蓉宫找皇贵妃，算算时间，两人得了信，应该出门了。
颂昭仪毁了容，身边只剩下两个不大得用的宫女，外加一个小太监。
而安嫔因为将七皇子要了过来养，在后宫之中还算有些地位，身边伺候的人比颂昭仪多了好几个，方才一听到这边的动静，安嫔就立刻让所有人都进了殿内，把门关紧，还挪了桌椅板凳将门堵得死死的，此刻无论颖妃和穆嫔在外骂得多难听，她也死活不开门。
月贵人和芳贵人之前也打过架，可两人那不过只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小打小闹，如今见颖妃和穆嫔这要人命癫狂之状，不仅吓得面色发白，相互支撑着才勉强站稳，却是打死不敢上前。
顺妃望着颖妃和穆嫔身上的狼狈，又朝东偏殿看了一眼，眼皮突突突一阵狂跳，已经猜到大概发生了何事。
没有哪个做母亲的面对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能够保持理智，当初乍一听闻十三会害了十四时，她都恨不得直接将十三那小畜生给掐死，所以她完全能够体会和理解颖妃和穆嫔要杀人的心情。
颂昭仪是该死，可在皇宫里明目张胆杀人，乃是砍头的大罪，说不定还要牵连家族。若能将颂昭仪救回来，颖妃和穆嫔的罪责也能轻一些。
就是不知道颂昭仪此刻死了没有，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但来不来得及的，总得试一试，顺妃吩咐身边的宫女：“快去喊太医来，跑着去，就说等着救命。”
顺妃身边的宫女也是个聪明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何事，可见自家主子神色无比严肃，她应了一声，将手里的雨伞往顺妃手里一塞，拔腿就朝太医院疯跑。
顺妃回头看了一眼，见七八公主两人抱成一团，月芳贵人挤成一堆，全都离得远远的。
全都帮不上。顺妃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油纸伞一收，反着拿在手里，放轻脚步走到正殿门口。
冷不丁抬手一伞柄上去，将抡着烛台已经将殿门砸出无数坑的穆嫔敲晕，随后及时伸手扶住她，将人慢慢靠门放着，拿下她手里的烛台撇出去好远。
随后又走到窗户那，将俨然失去理智，一条腿已经骑在窗台上，眼看着就要进到屋去的颖妃砸晕，颖妃手里的半截瓷瓶掉落。
顺妃抬手一抡雨伞，将瓷瓶打到台阶上，瓷瓶摔得稀碎，她丢掉雨伞，扶住颖妃，这才朝着瑟瑟发抖的月贵人和芳贵人喊道：“还不快过来扶人。”
085
第八十五章：事情未查清之前切莫让她死了
月贵人和芳贵人望着穆嫔和颖妃二人身上的嫣红血迹, 忍不住瑟瑟发抖，齐齐摇了摇头，声音里都带了哭腔：“顺妃姐姐，我们不敢。”
顺妃翻了个白眼, 低声嘀咕一句：“没用。”
可遇到两个胆小的, 她也没办法, 她也不可能去喊七八公主两个小姑娘来帮忙, 只得一个人将颖妃从窗台上扶下来, 扶到廊下的美人靠上放好。
颖妃的宫女桃枝匆忙从院中跑来，坐到美人靠上，将自家娘娘紧紧抱在了怀里, 不停地流泪。既为自家小主子当年枉死难过, 又为自家主子眼下的境况而担忧。
而穆嫔的宫女却一直半跪半蹲在东偏殿墙外, 不停干哕, 连站都站不起来。
顺妃去敲安嫔的门：“安嫔, 本宫是顺妃, 颖妃和穆嫔已经晕了, 你将门打开，我扶她们进去歇着。”
安嫔战战兢兢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顺妃姐姐, 多谢您, 您若想进门来, 嫔妾欢迎之至。可方才她们那可怕的样子您也瞧见了，嫔妾实在是不敢让她们进来, 万一她们又醒了，嫔妾怕是要没了命。”
门口是没了动静, 窗户上发生的那一幕她却是亲眼瞧见的，颖妃那浑身血迹, 挥舞着瓷瓶状若癫狂的样子实在是太过骇人。
想想方才东偏殿的动静，怕是颂昭仪已经死了，事关性命，她不想冒任何一丝风险。
顺妃翻了个白眼，心道现在你怕人家来杀你，当年害人家孩子的时候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人家会知道嘛。
顺妃心中鄙夷，可安嫔不开门，她也没法硬闯，只得道：“行，那你等着吧。”
她弯腰，将靠墙歪坐在地上的穆嫔扶起来，架着放到美人靠上，随后直起腰，望着院门方向，目光焦急。
不知道颂昭仪还有没有救，也不知道太医什么时候来，若是来得太晚，即便有救那估计也没救了。
若是颂昭仪当真死了，那颖妃和穆嫔估计也要被杀头，毕竟，众目睽睽之下那等暴力杀人，影响实在是太大。
没多时，皇后和皇贵妃带着宫人匆匆赶来，皇后一进门便问：“发生何事？”
“母后，母妃，你们可算来了。”
七公主和八公主忙扑上去，凑到两人耳边低语几句，皇后和皇贵妃同时伸手：“你们且先退下。”
“是。”身后跟着的一群宫女太监齐声应道，打伞的宫人将伞递到皇后和皇贵妃手中，所有人一同退到垂香宫院门外候着。
见安全范围内再无他人，七八公主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将事情始末言简意赅地讲了，包括桶桶说的那些话，包括她们到了之后亲眼所见的情况，随后指着东偏殿，小声说：“颂昭仪好像死了。”
见两个小姑娘面色煞白，显然是吓到了，皇后吩咐道：“此事闹得这样大，势必要通知陛下，你们去崇德殿，找你们父皇言明情况，回头我们处理完便过来。”
七八公主有心再接着看看热闹，可到底还是怕，点头应好，两人挽着手，撑着一把伞匆匆走了。
皇后看向已经走过来的顺妃，“可知颂昭仪如何？”
顺妃摇头：“嫔妾还不曾去瞧过，已经差人去喊太医了，只不过看颖妃和穆嫔那一身血，颂昭仪怕是够呛。”
皇后对着院门外候着的宫人们招了招手，一行人快步跑过来，皇后先指了指正殿，吩咐：“去叫门，把颖妃和穆嫔抬进去，弄醒之后看住了，莫要她们再发疯。”
郑嬷嬷带着几名宫人应是，跑向正殿。
皇后又吩咐一名稍微年长些的太监：“你去东偏殿看看是什么情况，人可还活着。”
那名太监应是，快速跑向东偏殿，进了门，片刻之后便青着一张脸跑了出来，手指上沾着一些血迹：“娘娘，还有一口气，只是人已经不成样子了。”
皇后神色未变：“有口气就好，去催催太医。”
太监应了声，转身又往院外跑，还不等跑到门口，就见太医已经来了，一下来了两个。
两名太医被顺妃的宫女一路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到皇后和皇贵妃也在，二人忙行礼请安。
皇后抬手，语气肃然：“两位太医不必多礼，快去东偏殿救人，务必把人给本宫救过来。”
两名太医应了是，拎着药箱跑去东偏殿，一进门见到那等惨烈的情况，都吓得不轻。
不过好在二人有了些年纪，在皇宫中当差也有十几载，可谓见多识广，最初的一阵惊慌过后，很快镇定下来，心里念叨着医者仁心，便赶紧把人抬到床上开始救人。
此刻正殿的门已经打开，皇后和皇贵妃带来的宫人已经把仍旧晕着的颖妃和穆嫔抬了进去，二人浑身湿透，满身血腥，看起来若是让人心惊肉跳。
安嫔见着那一幕，吓得偏过头去不敢直视，心里头也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惧怕，突突突狂跳不止。
等众人把颖妃和穆嫔安置好，她带着服侍她的宫人们走到院中，跪到皇后和皇贵妃面前，请安过后也不起身，以袖掩面，哭得哀哀戚戚：“皇后娘娘，请您给嫔妾做主，嫔妾真不知哪里惹到了颖妃和穆嫔，她二人竟然要杀了嫔妾。”
皇后垂眸冷冷看着她，“当真不知？”
听着皇后话语中的冷意，安嫔心头陡然一惊，半晌没接上话来。
先前得知颖妃和穆嫔对颂昭仪动手的时候，她就隐隐有了猜测，颖妃和穆嫔定然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可她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明明那么多年都安然过去了，可毫无预兆的，颖妃和穆嫔是如何知道的？
不过好在，她们二人一进东偏殿就直接对颂昭仪动手，不曾仔细问过，此刻颂昭仪想来已经死透了，死无对证，想来再没人会知道当年颂昭仪是听了她的抱怨，才去杀的人。
皇贵妃冷笑一声，“安嫔，古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顺妃也附和道：“安嫔，你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大家也都知道了，你又何必在这惺惺作态。”
听着皇贵妃语气里的讥讽，顺妃话里的胸有成竹，安嫔眼皮一阵狂跳。
难道真如顺妃所说，大家都知道了？可这，这怎么可能呢。
会不会是在诈她？对对，很有这个可能，毕竟这后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七弯八绕的心思。
这么一想，安嫔心下稍安，垂头塌肩，伏地磕头，带着哭腔的声音悲悲切切：“嫔妾真的不知道几位娘娘在说什么。”
皇后打量她一会儿，语气冷冷：“起来吧，进来说话。”
随后，打着雨伞径直走向正殿，进门之后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了，对着紧随其后的皇贵妃和顺妃说：“你们俩也坐。”
皇贵妃和顺妃应是，一左一右挨着皇后，在下首坐了。
颖妃和穆嫔已经被宫人们弄醒，两人恍惚一阵过后才想起方才发生了何事，低头看着自己一身一手的血迹，二人的手都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二人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有大仇得报的痛快，也有头一遭杀人的后怕，还有没能宰了安嫔那小贱人的遗憾。
安嫔跟着走了过来，可看见颖妃和穆嫔那凶残的目光，她吓得脚步一顿，停在门口，不敢再往里走。
屋内坐着的皇后等三人谁都不说话，颖妃二人跪在地上也紧抿双唇，安嫔更是不敢吱声，主子下人足有十多个，可殿内却安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过了约么小半个时辰，在东偏殿忙活的一名太医小跑着前来复命：“皇后娘娘，微臣二人幸不辱命，已经将颂昭仪救了回来。”
太医说完，抬起衣袖擦掉额头的汗水。得亏他们来得及时，加之那半截柳叶瓶上残存了几个角，角虽尖锐，但并不是很长，扎下去的时候受力分散，扎得并不是特别深，但是伤口特别多。
虽然颂昭仪从头到腰，整个上身缝合不知多少针，人已经惨不忍睹，面目全非，可太医到底还是从鬼门关抢回一条命来。
皇后微微颔首：“有劳，还请二位太医精心照看，事情未查清之前，切莫让她死了。”
太医应是，退了出去，又赶去东偏殿。
颖妃和穆嫔皆是一脸愕然，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她们俩都把颂昭仪扎成那样了，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安嫔脸色也是一变，心突突突狂跳，袖子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颂昭仪还活着，竟然还活着，那颂昭仪会不会把她给牵扯出来。
顺妃听到这个消息，却是松了一口气，颂昭仪眼下没死，那颖妃和穆嫔也就不用死，回头大家伙同陛下和皇后娘娘求求情，许是能够轻罚一些。
此事涉及谋害皇子，还是两位，事关重大，皇后不敢私自做主，想了想，起身往外走，边走边吩咐道：“安嫔随本宫去见陛下，丹桂去妙云轩请九公主到崇德殿，郑嬷嬷送颖妃和穆嫔回去换身衣裳，收拾妥当再来。”
086
第八十六章：就是当年和柔妃私通的那个男人
季瑾悠和十七皇子玩了一会儿捉迷藏, 两个孩子都疯出一身的汗来，直到跑累了才停下来。
如妃给两个孩子擦了汗，又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带着他们到榻上坐了, 喝喝茶水, 吃吃点心。
季瑾悠吃饱喝足, 又拉着十七到殿门口去看雨, 两人伸着小手去接屋檐落下的雨。
“哥哥, 看我们谁接的多。”季瑾悠两只小手捧起来，任由雨滴落在手上。
十七看着妹妹的小圆手，又看看自己那大了一圈的手, 故意把两只手中间留了个缝隙。
两人接了一会儿, 把手对到一起比, 十七笑着说：“小九接的多。”
季瑾悠凑过去一看, 嘿嘿笑了：“哥哥, 你是不是傻。”
见小九笑得开心, 十七也嘿嘿笑：“哥哥傻。”
如妃坐在殿内瞧着两个孩子, 见状也笑了，心中却感叹十七的细心和善良。
两个孩子正玩着, 就听咚咚咚几声, 院门被敲响了。
当值的小太监先前得了如妃的吩咐, 也不敢轻易开门，跑过去问是谁。
丹桂隔着门说明身份, 一听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小太监丝毫不敢怠慢, 忙将门开了，随后将人请进来。
丹桂快步走到殿门口, 先和季瑾悠和十七皇子请了安，随后进门，和如妃说明来意。
如妃一愣，透过开着的殿门，看了一眼外头的雨，问道：“皇后娘娘可有说为何让九公主过去？”
丹桂摇了摇头：“娘娘未曾说明。”
她心中也纳闷，垂香宫那边出了人命关天那么大的事，都还不曾处理，真不知自家娘娘现在接九公主过去又是为何。
见丹桂也不知，如妃心中疑惑更甚，可既然是皇后娘娘派人来接，那也没有不去的道理，喊了小九和十七进来，将话说了。
经常被各个宫接过去，季瑾悠倒是没所谓，牵着十七的手：“那十七哥哥也一起去吗？”
如妃看向丹桂，丹桂蹲下去，笑着说：“回九公主的话，皇后娘娘说只接您过去。”
“那好吧。”季瑾悠便点点头，晃了晃十七的手：“哥哥，那你先和母妃在家玩，悠悠很快回来哦。”
十七皇子想到先前桶桶说的那些话，还有一下子跑走的那些人，猜到皇后娘娘此刻让人来接小九许是和那件事有关，他也不好声张，点点头：“那哥哥先写大字，等你回来再玩。”
季瑾悠笑了，点头说好。
见兄妹二人说完，如妃掏出帕子给小姑娘擦干手上的雨水，转头吩咐：“金杏，海棠，外头雨大，你们二人跟着去，打好伞，莫让悠悠淋着。”
二人应是，金杏抱起季瑾悠，海棠拿了一把大的雨伞。
丹桂朝如妃行礼，随三人一同出了妙云轩，直奔崇德殿。
到了崇德殿门口，梁全早候着在，笑着上前：“九公主快请进，陛下和娘娘正等着您呢。”
季瑾悠朝梁全笑了笑，从金杏怀里下地，迈着小短腿进了殿门。
一进门就发现好多人都在，陛下，皇后，皇贵妃，顺妃，月贵人、芳贵人，还有七八公主，这些人是坐着的；颖妃，穆嫔，安嫔是站着的。
人虽多，可却无一人说话，各个面色严肃，殿内气氛沉闷压抑。
季瑾悠心中纳闷这么多人在这做什么，却也没耽搁，走上前去，给文昭帝，皇后和皇贵妃见礼请安。
见到奶呼呼的小姑娘，三人终于露出些笑模样，皇后伸手将人抱进怀里，拿起桌上的点心盘子递到小姑娘面前：“小九尝尝这桃花糕。”
挨着皇后坐着的文昭帝也笑着捏捏季瑾悠的小胖手：“这是你母后亲手做的，小九快尝尝。”
季瑾悠本不饿，可不想拂了陛下和皇后的好意，乖巧应了声好，又拱了拱小拳头道了谢，这才伸手拿了一片，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做成花朵形状的桃花糕颜色漂亮，口感松软，香浓无比。
刚吃了一口，季瑾悠黑黝黝的大眼睛就是一亮，伸着小手又去拿了一块，含混不清地说：“好吃。”
随后又看向皇后：“娘娘好厉害。”
听着小姑娘这奶声奶气的夸赞，皇后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凑过去在小姑娘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小九爱吃，便多吃些，往后想吃了就来凤仪宫，母后给你做。”
有好吃的谁不爱，季瑾悠笑着点点小脑袋。
屋内众人，除了安嫔，全都知道桶桶的存在，大家都装作若无其事地听着，期待着九公主和桶桶多聊一聊安嫔的事，毕竟安嫔死活不肯承认和两位小皇子的死有关系。
唯独不知情的安嫔一头雾水，她不知道此刻是个什么情况，按理说，陛下和皇后该处理颖妃和穆嫔差点杀了颂昭仪这么大的事，可他们竟然在那逗起孩子来了。
不过安嫔可不着急，她巴不得他们多逗一会儿，最好把还躺在垂香宫东偏殿的颂昭仪给忘了，此事就此揭过那才好。
季瑾悠吃了两块桃花糕，就有些饱，可实在是可口，便又拿了一块慢慢啃着，随后转动小脑袋，打量着屋内众人，可大家伙仍旧沉默着。
她忍不住问：【统统，今天确定没有什么大事吗？】
一娃一桶早上一起来就交流过了，可见悠崽问起，系统便又认真翻了翻，这才十分确定地说道：【没有的，悠崽。】
陌生男子在说话，是谁？安嫔一愣，抬起头来四下里张望，可却收到文昭帝，皇后，以及皇贵妃同时递来的满是警告意味的眼刀子，她一愣，慌忙低下头去。
心中疑惑却是更甚，她实在忍不住，又微微偏头，看向两步外站着的颖妃和穆嫔，却见她们二人面上毫无意外之色。她又用余光看向不远处坐着的几位嫔妃，见她们面上也都不动如山，心中不免抓心挠肝，不知道是只有她能听见这奇怪的对话，还是所有人都能听见。
季瑾悠相信系统的话，可这殿内的情况却又十分奇怪，她一双大眼睛转了转，把众人全都看了个遍。
当看到微微低头站着的安嫔时，她想起先前聊了一半的话题，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安嫔自己为什么不能生孩子？】
系统：【体质的问题，不易怀孕，加上给文昭帝侍寝的机会也少，后来更是常年忧虑焦灼，更不容易怀上。】
季瑾悠：【那颂昭仪肯为安嫔杀两个皇子，她当真就和安嫔那么好？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说不定还要祸累家族。】
系统：【其实颂昭仪并不完全是为了安嫔出气，她自己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她当年刚入宫的时候和人争风吃醋斗得厉害，被人害得伤了身子，再没法生育，她便对这皇宫充满了怨恨。】
【颂昭仪比安嫔更看不得别人有孩子，恨不得弄死所有公主和皇子，只不过以前一直没机会罢了，等安嫔找她倾诉的时候，她心中那阴暗恶毒的想法再也压抑不住汹涌而出，等她从安嫔那里对两位小皇子有所了解后，于是便下了手。】
一提起两个小皇子，颖妃和穆嫔的拳头忍不住攥紧。
季瑾悠又问：【那颂昭仪就不怕事情败露之后，会连累她亲族？】
系统：【她不在乎，她家是个续弦继母，对她多有苛待，而她父亲又是个极其偏心的，更疼爱续弦所生。所以，家人在她眼中连渣渣都不是，她行事只凭自己喜好，从来不会考虑什么家人。总之，颂昭仪可以说是个内心是个极其阴暗的。】
【尤其是那一场大火烧伤了她的脸，陛下再也不愿见她之后，她内心更是阴狠至极，恨不得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倒霉才好。】
听到这些话，安嫔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骇然失色。这些隐秘的事，这男子为何知道？
季瑾悠：【那颂昭仪和安嫔住在一起，安嫔养了七皇子，颂昭仪就没有想过要害七皇子？】
系统：【怎么可能不想害，只不过安嫔太知道颂昭仪的德行，处处小心提防着她而已，但有一次，颂昭仪差点得手，害得七皇子昏迷了整整一日才救回来，那之后，安嫔就设计了那场大火想烧死颂昭仪，只不过颂昭仪运气好，只烧伤了脸。】
殿内众人全都看向安嫔，七八公主更是在心底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那回那场烧掉了半座宫殿的大火竟然是安嫔放的。
安嫔实在没料到，那么隐秘的事情都被揭了出来，暗道一句完了，心里突突突狂跳，腿一软，身子一晃，几乎就要跪倒在地。
可看着文昭帝那冷飕飕的警告目光，她又只得坚持站好，静静听着，可两只手却剧烈颤抖。
季瑾悠：【那颂昭仪知道是安嫔放的火吗？】
系统翻了翻：【最初，颂昭仪是不知道的，后来知道了，可却一直伪装得很好，等安嫔放松了警惕的时候，颂昭仪才寻着机会弄死了她，不过那都是到了后期，皇宫里头都没那么多人了。】
季瑾悠：【怎么弄死的？】
系统：【说是两人逛御花园的时候，颂昭仪从后面推了一把安嫔，把她推到湖里，随后又拿了竹竿拼命抽她，最后安嫔淹死了。】
安嫔怕水，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就忍不住抱着膀子发抖。
皇后生怕啃着桃花糕的小姑娘抬起头来看到安嫔的模样，不动声色地稍微侧了侧身，让小姑娘转了个方向。
季瑾悠边啃桃花糕，边和系统聊天，不曾发现殿内的异样，在心底感叹了句：【斗来斗去全都死了，何必呢。】
系统：【谁说不是呢，不过悠崽，你猜，这个安嫔还有一个什么样的大秘密？】
季瑾悠：【统统快说。】
系统：【她在她寝殿的柜子后面，供奉了一个无名的牌位，你猜猜是谁？】
一听这话，屋内众人全都看向文昭帝，果然，文昭帝的脸已经黑漆漆一片。
季瑾悠着急：【悠悠猜不到，统统你快说。】
系统：【就是当年和柔妃私通的那个男人。】
087
第八十七章：指使孙才人的人到底是谁
什么什么？安嫔和与柔妃私通的男人也有一腿？
屋内众位嫔妃精神皆是一震, 齐齐看向文昭帝，隐隐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莫名兴奋。
七八公主看向文昭帝的目光却充满了同情，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都在心中暗叹自家父皇被绿一次还不够, 难道还要被绿两次, 而且还是同一个男人, 这这这, 父皇这也太惨了, 可是，可是这可比话本子上的故事刺激多了。
文昭帝拿着茶杯的手也是一抖，瞧见一屋子人看过来的目光五彩纷呈, 他的脸色顿时也多姿多彩起来。
他冷冷扫视一圈, 故作淡定, 心中却已恨不得把那男人挖出来鞭尸, 可惜当时他下令将那男人丢去了乱葬岗, 此刻已不知尸首何处。
安嫔身形一晃, 面如土色, 心中先前存的那一丝侥幸已经荡然无存。心道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她不知道那说话的陌生男子是谁, 可他竟如此神通广大, 连她供奉牌位的事都知道。
若不是陛下先前特意警告过, 稍后九公主来之后，不论遇到何事都不得表露出来, 她真的要立马下跪请罪。此刻她双腿发颤，却只得苦苦支撑站着。
季瑾悠啃完手里那块桃花糕, 没忍住又去拿了一块接着啃，好奇地问出大家心中所想：【可是那男人, 不说是柔妃表哥吗，怎么安嫔也认识的？】
系统：【那男人是柔妃表哥没错，可安嫔家和那男人家是世交，两家常来常往，安嫔和那男人自小也常在一处玩，安嫔年幼时母亲亡故，继母进门，日子不好过，那男人对安嫔多有照拂，还曾在安嫔继母手底下救过她的命，安嫔便一直拿他当救命恩人，对他格外感激。】
【后来，那男人有了心上人，安嫔虽然不知道是谁，可也衷心祝福。】
【之后柔妃被家族送进宫来做了妃子，那男子难过伤心，安嫔得知，却也无从安慰，她曾想过以身相许报恩，可那男子心中只有柔妃。】
季瑾悠问:【那安嫔是怎么进的宫？】
系统：【也是被家里选中送进宫来的。】
季瑾悠：【那安嫔一直不知道柔妃是那男子的心上人？】
系统：【以前她只知道那男子的意中人进了宫，却一直不知道是谁，因为那男人从来没提过。】
【后来柔妃为了往上爬，害皇贵妃掉了一个孩子。皇贵妃就决定除掉柔妃，为自己孩儿报仇，就精心设计柔妃与那男子私会，事发之后，两人死了，安嫔才得知。】
皇贵妃和柔妃的那段过节，文昭帝早已知情，皇贵妃是当事人，皇后是当年的见证者，三人此刻都端坐如山，纹丝不动。
其余嫔妃们却全都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心中百转千回，用眼神交流着。
原来当年还有那样的隐情，柔妃私通一事竟是皇贵妃设计的。
皇贵妃真够狠辣，一出手就是杀招，切记切记，往后可千万千万不能惹皇贵妃。
不过也是柔妃先害了皇贵妃的孩子，也难怪人家皇贵妃反击。
……
若不是场合不对，众位嫔妃定要将脑袋凑到一起好生议论一番。
季瑾悠：【那男子是无辜的吗，他小时候又照顾安嫔又救过安嫔的命，听起来，像是个好人？】
系统：【这个很难说，站在安嫔的角度，那男人怕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可站在文昭帝的角度，那男人对他后宫的妃子一直念念不忘，那就是不可饶恕的。】
【而且那男子已经有了未婚妻，出事之前已经在筹备婚礼即将成婚，他却仍旧因为皇贵妃找人仿写的一封信而死灰复燃，也是个脑子不够清醒的。】
季瑾悠：【对他未婚妻来说，很不公平。那男子死了之后，他未婚妻怎么样了？】
系统翻了翻：【一笔带过的，说是受了那男子连累，坏了名声，后面婚事也很不顺。】
季瑾悠：【那这未婚妻算是倒霉透顶遇到一个这样的人。】
系统：【谁说不是呢。】
季瑾悠：【那后来呢？】
系统接着讲：【安嫔得知柔妃是那男人的意中人，便把七皇子要过来养了。当时那件事闹得很大，众人都道柔妃和那男人不知死活，竟然跑到皇宫里私会，可依着安嫔对那男人的了解，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暗中调查，寻找蛛丝马迹，最后猜到皇贵妃身上。】
季瑾悠：【那这个安嫔还挺聪明。】
系统：【其实这也不难猜，柔妃出事之前，皇贵妃刚没了个孩子，而且当时还是皇贵妃带着文昭帝和一伙人去捉的奸，细心人稍微一琢磨也就能猜个差不离。】
安嫔眼睁睁看着一娃一桶越聊越多，她却无力阻止，听到这里，她已经深深知道，过了今日，她再也没有秘密。
她万念俱灰，已经站不住了，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倚着殿内的柱子才堪堪站稳。
而那边，一娃一桶还在聊。
季瑾悠：【那安嫔知道柔妃和皇贵妃之间的恩怨，她有想过害皇贵妃吗？】
系统：【想那肯定是会想的，在原剧情中，她活的比皇贵妃还久呢，只不过她一个嫔，人家皇贵妃是皇贵妃，中间差着几个位份，不是一个水平的，她尝试几次都没有得手。】
【而按照原剧情，一年之后孙才人有孕，有人利用孙才人的孩子陷害皇贵妃，皇贵妃被贬，一怒之下弄死了孙才人，又杀了两个宠妃，被陛下赐死，安嫔也就没有机会动手了。】
桶桶简短几句话，却跌宕起伏，包含无数令人骇然的信息，众位嫔妃听进耳中，俱是一惊。
众人下意识全都看向皇贵妃，忍不住在心中暗自猜测，皇贵妃杀了两个宠妃，是谁，会不会是自己？
可在座的这些嫔妃，除开皇后和皇贵妃，剩下顺妃，月贵人，芳贵人，还有地上站着的颖妃，穆嫔，安嫔，好像没有一个算得上是宠妃吧，那皇贵妃到底杀的是谁呢？
被众人灼灼的目光盯着，皇贵妃却面不改色，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喝着茶。
季瑾悠又问：【那这么说，利用孙才人陷害皇贵妃之人就不是安嫔了？】
系统：【这上面没写是她，而且原剧情里，皇贵妃到死也不知道孙才人背后是谁。】
季瑾悠一想也是，安嫔若真有那个本事，也不会被颂昭仪给推水里淹死了，【那指使孙才人的人到底是谁呢？】
是啊，到底是谁呢？除了已万念俱灰的安嫔，殿内其余人，包括文昭帝，包括皇贵妃，包括颖妃和穆嫔，还有七八公主，全都往前探了探身，想离抱着桃花糕慢慢啃着的小姑娘身近点，再近点，生怕错过一个字。
系统：【那暂时就不知道了。】
季瑾悠在心底叹了口气：【统统啊，你啥时候能升个级啊？】
闻言，众人也都十分失望。是啊，这劳什子升级一事，不是都提过好几次了嘛，怎么一直不见动静的。
正听得兴起的时候，一问这也不知道，一问那也不知道的，很扫兴的好吧。
季瑾悠又问了几句关于安嫔的事，系统把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再问也没问出什么来。
季瑾悠啃完手里那一块桃花糕，彻底饱了，打了个小饱嗝，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大家伙全都安安静静坐着，没一个人说话。
她忍不住纳闷问道：【统统，大家怎么都不说话的？】
系统：【悠崽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大盛皇宫里的人全都怪怪的。】
季瑾悠：【也是哦，可是母后喊悠悠来做什么，十七哥哥还等着我回去玩呢。】
一听一娃一桶这对话，众人心中都是一凛，未免小姑娘察觉异样，全都不约而同动了起来。
皇后掏出帕子给小姑娘擦着手，皇贵妃把桌上的桃花糕端起来递到七八公主面前，二人各自伸手拿了一块吃了起来，月贵人和芳贵人交头接耳，顺妃端起了早就凉掉的茶喝了一口，颖妃和穆嫔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季瑾悠坐在皇后怀里，黑黝黝的大眼睛转了一圈，发现大家又都是正常的，不禁怀疑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可当她看到亲昵地凑在一起说话的颖妃和穆嫔时，她又察觉出不对劲儿了：【统统，你说奇怪不奇怪，先前在妙云轩的时候，颖妃和穆嫔明明坐在两端的，谁都不搭理谁，怎么半天不到，两个人又这么好了？】
颖妃和穆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歉疚和愧意。这么多年，两人一直误会着彼此，殊不知全都怪错了人。
系统：【是哦，是有点奇怪呢。】
文昭帝和皇后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一致认为得赶紧把小九给送走，再留下去怕是要露馅。
皇后摸了摸小胖姑娘的小脑袋，笑着说：“小九先回去，明日母后做了点心再接小九过来吃可好？”
【统统，原来皇后娘娘接悠悠来，是专门让我来吃桃花糕的呀。】被人这么惦记着，季瑾悠有些开心，伸出两只圆滚滚的小胳膊搂住皇后的脖子，和她贴了贴脸：“谢谢母后。”
皇后一愣，随即在小姑娘那嫩呼呼的小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点着她的小鼻子，笑着说：“我们小九会喊母后了。”
季瑾悠没想到不过是换了个称呼，皇后就这么高兴，她笑出一口小奶牙，也不解释，凑上去也亲了亲皇后。
皇后乐得合不拢嘴，亲自抱着小姑娘起身，待她拱着小拳头朝文昭帝行过礼，又朝皇贵妃行过礼，便抱着她，将人送去了殿外，交给金杏和海棠，看着小姑娘走远，这才冷了脸，转身回去。
一进到殿内，冲文昭帝点了点头，示意小九已经走了。
文昭帝抄起手边的茶盏，砸在已经跪地磕头的安嫔头上，怒骂：“毒妇。”
088
第八十八章：拖出去杖毙
文昭帝一发火, 殿内众人全都神色凛然，正襟端坐，沉默如斯。
他掷出去的瓷杯正正砸在安嫔额角，当即砸出一个大包来, 可安嫔跪伏在地上, 一动不敢动。
当着众人的面, 她的老底被统统抖了个干干净净, 虽说两位皇子是颂昭仪害的, 可和她不无关系，再加上身为宫妃，竟然在寝宫供奉其他男人的牌位, 还有为了弄死颂昭仪故意纵火烧宫殿, 更不用说还想谋害皇贵妃……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过, 都够她死几回的了。
安嫔自知死罪难逃, 可她还没活够, 她还不想死, 是以痛哭流涕, 拼命求饶：“陛下，嫔妾知错了, 求您开恩……”
安嫔边求饶, 边哐哐磕头,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整个额头已经磕破了皮, 红肿一片，鲜血淋漓。
月贵人和芳贵人看得害怕, 两人把手攥在一起，不敢看, 可还想看，就那么别别扭扭歪着脖子偏着头。
七八公主直接捂住了眼睛，从手指缝里偷偷往外看。
皇后，皇贵妃，顺妃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神情冷漠。她们三人年长些，又见多识广，又都痛恨那等害人孩子的行径，对安嫔没有丝毫怜悯。
而颖妃和穆嫔则解气万分，若不是陛下和皇后在场，她们都要冲上去，直接薅着安嫔的头发，把她脑袋往地上撞。
文昭帝坐在上首，伸手指着安嫔，半天没说出话来。先前因为小九在，他不得不把满腹责骂压在心底，此刻那股劲儿过了，已然不想再骂，他把手收回，吩咐道：“来人，拖回去，赐酒，其父罢官。”
听着文昭帝那冰冷无情的声音，安嫔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整个人瘫倒在地，再也无力哀求。
梁全带着两名太监走进来，将人拖了出去，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皇后提醒道：“陛下，颂昭仪残害两位皇子一事，您看可要再审上一审？”
文昭帝冷声：“不必。”桶桶既然把话说得清清楚楚，又何需浪费精力去查。
皇后又问：“那该如何处置颂昭仪？此等歹毒心肠之人，是万万留不得的。”
如今是两位太医用人参吊着颂昭仪的命，最好还是在她咽气之，前赶紧处置了吧，这样颖妃和穆嫔的罪责也能轻一些。
颖妃和穆嫔先后没了孩子，够可怜的，这么多年也一直安守本分，皇后不忍见她们因着为给自己孩儿报仇而没了性命，或者受什么重罚。
文昭帝和皇后心思一样，黑着脸沉声道：“拖出去杖毙，其父罢官，阖家逐出京城。”
梁全应是，下去传旨。
害死孩子的两个仇人都死了，颖妃和穆嫔解气万分，同时想起那枉死的孩儿，心中难过不已，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二人磕头：“多谢陛下为臣妾做主，为孩儿报了仇，臣妾犯了大错，请陛下责罚。”
文昭帝看着她们二人，想起那快记不清容貌的两个可怜孩子，心情沉重，叹了口气，久久不言。
皇后起身，走到文昭帝面前跪下：“陛下，颖妃和穆嫔故意伤人，其罪难容，可毕竟事出有因，还请陛下宽宥。”
皇贵妃和其他几位嫔妃，以及七八公主，在皇后起身跪地时，便也跟着起身跪到皇后身后去，此刻异口同声道：“请陛下宽宥。”
文昭帝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颖妃和穆嫔，又叹了口气，斟酌再三，这才开口：“颖妃贬为贵人，穆嫔贬为才人，罚俸一年，禁足三月，好生闭门思过。”
这是保住性命了？颖妃和穆嫔在对颂昭仪动手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二人都认为是自己识人不清，这才连累了孩儿，想着为孩子报了仇，死便死了。
可她们二人都还有父母兄弟，都不是那种了无牵挂的，若是能活着，谁又想死。
二人感激涕零，磕头谢恩，“谢主隆恩。”
文昭帝挥了下手：“行了，起来吧，往后再遇到什么事，要么去找皇后，要么来找朕，莫要再如此冲动。”
二人恭敬应是。
文昭帝摆了摆手：“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朕乏了，皇后和皇贵妃留下。”
众人应是，行礼告退。
待屋内就剩下三人，文昭帝看向皇后和皇贵妃，说道：“隔上个三五天就闹出些事来，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皇后和爱妃怎么看？”
皇后和皇贵妃对视一眼。先前陛下打算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听桶桶说话，当时是她们俩怕事情一下子都闹出来，皇宫不得安生，这才劝着陛下暂时搁置了。
可如今再看，逃避不是办法，先前十三去杀小质子，差点儿闹出人命，今儿颖妃和穆嫔又几乎杀了颂昭仪，谁也无法保证往后是否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皇贵妃性子干脆，直接说道：“陛下，姐姐，不如寻个合适的由头，把大家伙全都召集到一起，再把小九喊上，干脆一次性解决了算了。”
皇后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妥，若是将全部人都喊到一起，那如妃怎么办，要不要喊她？她在场，有些话没法说，若唯独不喊她，她又会怎么想？小九那孩子也会起疑心。”
“再者说，小九和桶桶聊天，都是想起什么就说什么，也没个准头，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小九和桶桶一见那么多人，若一直聊不到点子上，岂不浪费时间。”
皇贵妃一想也是，连连点头：“姐姐言之有理。”
文昭帝无奈摇了摇头，也说道：“小九那孩子鬼精鬼精，一次两次还行，时间一长，怕是她会猜到什么来，那就不好了。”
此法行不通，三人都沉默了。
好一会儿，文昭帝轻轻一拍椅子扶手：“不如这样，往后每日都抽个时间，让小九到崇德殿来陪朕下棋，然后再宣两三个嫔妃过来，看看小九可会说什么。”
“这个主意好。”皇后和皇贵妃都深表赞同。
见二人同意，文昭帝拍板决定：“那便从明日开始吧。”
089
第八十九章：难保有人会迁怪到小公主身上
眼下看, 这是最合适的法子了，皇后和皇贵妃点点头：“是。”
皇后又问：“陛下，那该是怎样个顺序，哪些人先来, 哪些人后来？”
皇贵妃也说：“还有, 先前已经被桶桶提过的那些人, 可还要再来一回？”
“桶桶所知有限, 还是全来一遍吧。”文昭帝答道, 又说：“至于谁先谁后，你们二人商量着看，拟出个单子来。”
皇后应好, 又说：“回头臣妾再通知各宫, 若无要事便好生在自己宫中待着, 不得随意走动, 以免又有人跑去妙云轩, 提前从桶桶那里听到什么。”
文昭帝微微颔首：“皇后思虑周全。”
皇贵妃也说：“那就还是让小七和小八跟着小九吧, 小九喜欢到处跑, 如今钰儿也爱整日黏着他小九姨母，还有十七十五, 几个小的总是玩在一处, 总不好拘着孩子们, 不让他们出门。有小七小八跟着，若有什么人刻意接近小九, 她们俩也好阻止。”
文昭帝点点头：“如此甚好。”——
颖妃和穆嫔大闹垂香宫，安嫔被人从崇德殿堵了嘴拖回垂香宫赐死, 一身是伤裹满了白布已经看不出原来样子的颂昭仪被拖到院中杖毙，颖妃和穆嫔齐齐被贬。
短短半天功夫, 一连串发生如此多的事情，且还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众石激起千层浪，稍微平静了些许时日的皇宫再次沸沸扬扬，从主子到宫人全都议论纷纷。
只不过碍于皇后娘娘下了命令，无事不得随意到他人宫中去，不然各位宫妃肯定要走门串户聚到一起好生讨论一番。
七皇子一得到消息就匆匆赶入宫来，可等他到了垂香宫，安嫔已经喝下毒酒，奄奄一息，只来得及见最后一面，安嫔连话都不曾说上一句，就咽了气，七皇子跪地大哭。
还不等他哭完，负责收殓的太监就走了进来，朝他行礼过后，直接将安嫔的尸首抬走了。
七皇子望着那渐渐远去的一行人，跪坐在地上久久未动，目光从悲痛欲绝，到麻木茫然，最后变得森冷阴翳。
“母妃，您放心，儿子一定会为您报仇的。”他咬牙低声道，抬袖擦了擦脸，从地上起身，抬脚出门，出宫之后，径直去了二皇子府——
薛翊礼听完从安的汇报，面无表情，久久沉默。
好一阵子才开口：“可有人来我们这传话，说不许出门走动？”
从安摇了摇头：“凤仪宫的人只给各位嫔妃下了命令，无人到咱们这来。”
薛翊礼点点头：“那便好，这几日，你盯着点，若见着小公主跑出来玩，及时来报，我要去陪着她。”
从安以为自家殿下又想那圆乎乎的小姑娘了，便问：“殿下若想小公主了，何不去直接去妙云轩拜访，您还是个小孩子，不妨事的。”
薛翊礼摆了下手，说：“不必。”
那圆乎乎的小公主每回都答应得好好的，要来找他识字，找他玩，可却屡次爽约，距离上回见面，一晃又是那么多天过去了，他是很想见她的。
可方才他那般交代从安，并非是因为想她这回事，而是他料想今日这大盛皇宫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十之八|九是和小公主与那桶桶的聊天有关。
今日那几个嫔妃被贬的被贬，丧命的丧命，虽说这是她们自己犯下罪过，咎由自取，可难保有人会迁怪到小公主身上。
毕竟，若不是桶桶曝出来，她们一直藏得好好的，兴许一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
小姑娘虽聪慧过人，可她才那么小一点点，再加她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和桶桶说话别人能听见，定然不会加以防范，若有人存心想害她，何其危险。
而他也没法提醒小公主要当心，所以，他得盯着点才是——
妙云轩，如妃听到消息，也是万分震惊，颖妃和穆嫔前脚还来妙云轩串门来着，这怎么后脚就跑去垂香宫杀人去了，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二人被贬，而安嫔和颂昭仪直接被杀。
如妃蹙眉，沉默。
最近宫里发生的大事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好几起都是像今日这般，事先毫无预兆，突然就发生了，着实有些莫名奇妙。
季瑾悠和十七皇子在里间玩，听到外间好久没有动静，两个孩子手牵手跑出来，就见如妃一脸忧色。
季瑾悠扑到如妃腿上：“母妃，你怎么不开心了？”
十七也满眼关心地望着如妃，靠在她另一侧，没说话，但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伸着小手够着如妃的额头摸了摸，见差不多，这才收回小手，乖巧站着。
这是他和如妃学的，每回他从外头跑回来，或者刚睡醒，如妃都这样先摸摸自己额头，再摸摸他的额头。虽然每回如妃并不曾说什么，可他感受得到那发自心底的关爱，他喜欢这样的互动。
一双儿女如此懂事，如妃心中高兴，先是伸手把攀着她腿费劲巴拉往上爬的小胖姑娘抱起来，又伸手揽过小男孩，和他贴贴额头，笑着说：“无事，母妃好好的，悠悠和十七不要担心。”
季瑾悠歪着小脑袋打量如妃，如妃便也和她贴了贴脸：“当真无事。”
季瑾悠见如妃神情松快，便放下心来，伸手搂着如妃脖子，凑过去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亲完又看向十七皇子：“哥哥，你也亲亲母妃。”
十七皇子大眼睛扑闪扑闪，小脸上满是羞赧，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可如妃温柔地笑着看他，目光鼓励。
小男孩便鼓足勇气，也学着小九的样子，凑上去在如妃脸上亲了一口，亲完小脸通红，有些害羞，还有些高兴。
季瑾悠咯咯咯笑，伸着小圆手去刮十七的鼻子：“哥哥害羞鬼。”
如妃也忍不住笑，伸手轻轻掐了掐季瑾悠肉嘟嘟的小脸蛋：“顽皮鬼。”
十七也笑了，学着如妃的样子去掐小九：“顽皮鬼。”
季瑾悠不甘示弱，伸着两只小胖手想要掐回去，可十七往后往后一仰，顺利躲过，随后从如妃胳膊底下钻出去，跑出去几步，嘿嘿笑。
季瑾悠从如妃身上出溜下去，抬脚就去追，两个孩子打打闹闹着跑远了。
如妃这才给了不远处候着的金杏使了个眼色，待金杏走过来，她悄声说：“你寻个机会，出去悄悄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打听到颖妃和穆嫔是怎样得知颂昭仪和安嫔害了两位小皇子的。”
金杏点头说好。她也觉得这事实在是稀奇，这么多年，大家一直以为两位小皇子是意外没的，没想到竟是被颂昭仪和安嫔给害了的。
金杏想了想说道：“刚好这两日要领这个月的月钱了，那奴婢现在就去领，顺便打听一番。”
如妃点点头：“行，小心行事，不要太张扬。”
金杏应好，转身往外走，可还不等她出门，凤仪宫的小太监就来了：“如妃娘娘，皇后娘娘让小的来和您说一声，您父亲母亲进京了，明日便可入宫来。”
090
第九十章：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混账
如妃原本严肃的脸上瞬间满是笑容, 惊喜道：“多谢公公。”
小太监忙笑着道不敢，金杏也不用如妃吩咐，拿了个装着散碎银两的荷包塞到小太监手里，小太监推辞不过便收了, 脸上的笑容更甚, 朝如妃行礼：“多谢如妃娘娘赏赐。”
如妃笑了笑, 又问：“可有说明日几时进宫？”
小太监躬身答：“皇后娘娘说, 明儿辰时末, 许大人和许夫人就会进宫来，待许大人先去崇德殿见过陛下，许夫人先行见过皇后, 二人便可过来妙云轩, 皇后娘娘说令尊令慈可待到酉时, 宫门下钥之前出宫即可。”
那就是可以在宫里留一大天, 如此甚好, 如妃心中大喜：“多谢皇后娘娘体贴关怀。”
送走小太监, 如妃喜极而泣, 掏出帕子抹泪，金杏也很激动, 扶着如妃的手, 红着眼眶劝：“娘娘, 您莫急着哭，明儿老爷和夫人能在宫里待一整天呢, 还能留下来用晌午饭，咱们得赶紧张罗起来才是。”
如妃破涕为笑：“说的是, 快去，先把十七和悠悠喊来, 告诉孩子们这个好消息。”
金杏笑着应好，起身去把到处疯跑的两个小主子找回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孩子又跑出一脑门的汗来。
季瑾悠扑到如妃腿上，小奶音软乎乎的：“母妃，悠悠来了。”
十七也跑到如妃身边，仰着小脸看着如妃：“母妃，金杏说您找我们。”
如妃伸手将小胖姑娘抱起来放到榻上，又将小男孩抱起来放到另一边，笑容满面：“你们外祖父和外祖母今日到了京城，明日便会进宫来。”
最近这阵子，两个孩子经常听如妃提起他们的外祖父和外祖母，虽还不曾见过面，可心中却也是格外期盼，一听这个消息，全都高兴地笑了。
“太好了，外祖父和外祖母要来喽，悠悠要给外祖父和外祖母准备礼物。”季瑾悠欢呼一声，翻身趴着出溜下地，拉着十七跑进里间，走到靠墙的多宝阁那，小手一指：“哥哥，把我的盒子拿下来。”
十七搬了一把椅子来，踩上去，小心地把小九装宝贝的匣子搬了下来，放到桌上。
季瑾悠爬到椅子上站好，忙忙叨叨地把盒子打开，两只小胖手在里面扒拉来扒拉去，最后翻出两颗夜明珠，一颗递给十七：“哥哥，这个你拿着，明儿送给外祖母。”
十七两只小手背到身后，摇着头不肯接，说道：“这是小九的，哥哥不能要。”
季瑾悠歪着小脑袋看他，想了想，把两颗珠子都放回匣子里，吭哧吭哧又把翻出来的东西往回放：“那悠悠也不送这个。”
十七却拦住她：“小九你送你的，哥哥送别的。”
“那你想送什么？”季瑾悠好奇问。
十七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要不，小九你陪哥哥去库房看看？”
当初，康嫔和吕昭仪被罚去永思宫之后，皇后娘娘做主，把她们二人的家底全都清点造册，归到了十七名下。
归拢起来，大大小小足足有十多箱，皇后差人都搬来了妙云轩，如妃特意命人在偏殿清理出一间房，专门给十七做库房。
东西清点归置好以后，如妃把核对过的账册拿给十七，问他可要自己保管。
十七当时抠着小手，怯生生问了一句话，他说：“母妃，小九的东西是她自己保管吗？”
小男孩从小被吕昭仪拘着，不允许和别的皇子公主交往，再加上他除了日常衣物用品，也没有什么私人财产，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别的孩子的财产都是怎么管的。
如妃听完，伸手把小男孩抱进怀里，说：“那就和小九一样，母妃先帮你管着，等你长大出宫建府，再自己管，不过在那之前，你若有要用到什么的地方，便同母妃说。”
一听和小九一样，十七自是说好。
如妃也问过他要不要去看一遍，他却拒绝了。
六岁的孩子，对那些金银珠宝还没有概念，也不感兴趣。
还有一个连小男孩自己都没察觉的深层原因，那就是，那些东西都是康嫔和吕昭仪的，他心里多少有些抗拒。
要不是小九翻箱倒柜说要给外祖父和外祖母送礼物，在他潜意识地刻意回避之下，小男孩还真没想起来他也是有不少家底的。
季瑾悠闻言便拍着小巴掌：“好，悠悠陪你。”
十七伸手将小姑娘从椅子上抱下来，小声说：“那得先和母妃说一声才好，小九，要不，你帮哥哥去说？”
季瑾悠点点小脑袋刚想说好，又摇了摇头，两只小胖胳膊往起一抱，摆出一副不好说话的小模样来：“哼，哥哥你休想偷懒，母妃也是你的母妃，有话你自己说，悠悠说多了话也很累的。”
如妃在外间，把两个孩子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听着小姑娘那略带刁蛮的小奶音，忍不住笑。
金杏也捂嘴笑，轻声说：“娘娘，小主子真贴心，这是想法让小殿下练胆量呢。”
如妃笑着点头，伸手指了指里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两人凝神听着。
季瑾悠两只小圆胳膊架起来，仰着小脑袋看着一脸为难的十七，又问：“哥哥，母妃会吃了你吗？”
十七忙连连摇头：“母妃那么好，怎么会吃人。”
季瑾悠又问：“那母妃会打你骂你吗？”
十七再摇头，语气万分肯定：“更不会。”从他到妙云轩那天起，如妃对他从来都是温柔慈爱，总是把他抱到怀里，还亲他，从来都没大声过，怎么可能会骂他打他。
季瑾悠两只小圆手一摊：“那不就得了，那你怕什么。”
十七抠着小手：“可我之前，之前答应让母妃保管的。”
季瑾悠：“母妃只是帮你保管着，那是你自己的东西，母妃不是说了嘛，你要用便同她说。”
悠悠小小年纪说的有条有理，如妃听得连连点头，很是自豪。
她本想进去说两句，鼓励一下十七，可转念一想，还是等他自己来找她说吧。男娃娃，自己想要的，总得主动争取地好，再说，还有悠悠在一旁打气，她也不必太过担心。
十七见小九妹妹不肯帮忙，往门外看了看，又抠了抠手，这才说：“那好吧，我自己去说，那小九你陪我去好不好。”
季瑾悠笑了，伸手牵住十七的手：“走，悠悠陪哥哥去。”
两个孩子来到外间，就见如妃坐在榻上，正笑意盈盈看着他们，十七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和小九说话都被如妃听了去。
小男孩小脸一囧，走上前去：“母妃，儿子想去库房看看那些东西。”
季瑾悠在一旁补充道：“哥哥是想给外祖父和外祖母送礼物。”
“好，那是我们十七的东西，想看随时去看，只要用在正途，随你安排。”如妃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笑着说道。
季瑾悠晃晃十七的手，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用小气声说：“哥哥你看，你一说，母妃就答应了吧。”
又办成一件事，十七有些高兴，回握了小九的手攥了攥，抿着嘴笑了。
是啊，他以后要更勇敢一些，很多时候，事情根本就没有他想象的那样难的，只要他开口，就能成的。
如妃喊了负责管理库房账册的海棠进来，吩咐她陪着两个孩子过去。
季瑾悠牵着十七的手，两人去了偏殿，翻箱倒柜好一顿找，最后十七选了一套做工精致，用锦盒装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文房四宝，“小九，你说外祖父会不会喜欢这个？”
季瑾悠在一旁点头：“母妃不是说外祖父爱好书法嘛，一定会喜欢的。”
十七就笑了，把盒子搬到一旁放好。
方才如妃教过他们，东西要有数，不管进出，都要登记入册，十七便一本正经道：“海棠，这一套文房四宝，我要用，你帮我记好。”
见自家小殿下终于拿出点当主子的派头来，海棠十分欣慰地笑了，立马应：“是，殿下，等您选完，奴婢立马就登上。”
自己能安排事了，十七很有成就感，很开心，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却又故意摆出一副淡定的模样。
季瑾悠看着好笑，两只小胖手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十七哥哥不好意思。
十七走回箱子堆去继续翻找，可这下有些犯难了，挑了半天也没挑出称心的，他站在箱子中间挠脑袋：“小九，你说送什么给外祖母才合适？”
季瑾悠走过去，爬到一个箱子上坐着，踢蹬着两条小短腿：“只要是哥哥送的，外祖母一定都喜欢的。”
见十七还是为难，季瑾悠又说：“那么多好看的首饰，哥哥你随便挑一件就好。”
十七：“文房四宝是新的，可那些首饰都是，都是她们用过的，送给外祖母会不会不好。”
季瑾悠并不觉得有什么：“那有什么关系。”
可十七一想起康嫔和吕昭仪，心里就发怵，极其不舒服，心里总也过不去那个坎。
看出十七心中的别扭，季瑾悠出溜下箱子，伸手抱了抱他，牵着他的手，奶声奶气开解道：“哥哥，坏人是坏人，物件是物件。不然的话，坏人住过的房子是不是全要拆掉盖新房，坏人走过的路也得毁掉修新路，还有呢，这太阳都是坏人晒过的，那是不是我们也不能晒了。”
十七从来没这样想过，一听这话，神情一愣。
季瑾悠抓着十七胳膊，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小小声说：“父皇还是坏十三的父皇呢，那要像你那么说，咱们连父皇都不能要了，得换一个新的父皇呢。”
这话实属大逆不道，十七吓了一跳，忙伸手捂住小九的嘴，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心中却是一片豁然开朗，“那我以后，不绕着那走了。”
这段时日以来，他都刻意绕着以前住过的宫殿，因为那里，全是痛苦的记忆。可妹妹说得对，人是人，物件是物件。
季瑾悠点点小脑袋，老气横秋道：“这就对了嘛。”她就是发现十七每回都躲着以前的住处走，才这样说的。
十七心中疙瘩解开，便又带着妹妹去找东西。两个孩子欢欢喜喜，兴致勃勃地去翻东西，最后翻出满满一锦盒的首饰，外加那一套文房四宝，一同搬回了正殿，给如妃看。
一见那么多东西，如妃很是惊讶，不过看着小男孩捧着盒子巴巴往她面前送的小模样，她也不忍说别的，只伸手在他脑门上戳了戳，瞪了一眼：“你个小败家鬼，送出去这么多，这是
依譁
不打算过了？”
如妃总喜欢叫小九顽皮鬼，调皮鬼，可还从来没这么喊过他，十七听着那句佯怒的“小败家鬼”，心中高兴，红着小脸，学着小九平时的赖皮样子，偎到如妃怀里蹭了蹭：“母妃，十七想送外祖母。”
小男孩撒娇的样子很是生疏和笨拙，逗得如妃忍不住笑出声，拍拍小男孩的后背：“好了，好了，母妃让你送。”
季瑾悠也咯咯咯笑，故意挤到如妃怀里去，和十七抢地方，十七伸手搂住胖乎乎的妹妹，嘿嘿笑。
十七的礼物选好了，可季瑾悠又对自己的礼物不满意了，她想起如妃说过外祖父喜欢下棋，一双黝黑的大眼睛咕噜噜一转，有了主意，“母妃，悠悠去找父皇下棋。”
说罢，拉着十七跑出门，金杏和海棠见状，急忙跟上去。
如妃追到门口，叮嘱：“慢着些跑。”可两个小家伙哪里有听，眨眼功夫跑不见了。
如妃无奈笑着摇头，转身回屋，去柜子里翻出一摞新衣一件一件翻看整理，这都是她得知父母要来，抓紧时间赶出来的——
季瑾悠拉着十七一路小跑，跑到了崇德殿。
梁全远远见到两位小主子，先一步进去禀报，再出来，笑着将两人迎了进去。
“谢谢梁公公。”季瑾悠和十七齐声道谢。
虽然小公主每次都这般客气，可梁全每回听了都还是受宠若惊，笑出一脸褶子：“老奴不敢，两位小殿下快进殿，陛下在等着。”
季瑾悠和十七手牵手走进殿内，就见文昭帝正笑着看向他们，两人上前，行礼请安，文昭帝笑着让他们起，笑着招手：“小九这是想父皇了，怎的这时候跑来了。”
季瑾悠跑过去，主动牵起文昭帝的手：“父皇，小九想陪您下棋。”
文昭帝挑眉。呦呵，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往日里他叫小姑娘陪他下棋，她虽没说，可小圆脸皱巴着，没下几盘就上去一顿呼噜，今儿竟然主动提出要下棋？
事出反常必有妖，小九这个机灵鬼，定然憋着什么鬼主意。文昭帝也不拆穿，哈哈笑着点头：“好，父皇陪小九下棋。”
文昭帝起身，单手抱起小姑娘，又牵起十七，走到临窗的罗汉榻那，将小九放在棋桌一边，牵着十七坐到另一边，用手罩着嘴，故意低声说：“十七待会好好看清楚，看看你这个妹妹是如何耍赖的。”
十七抿着嘴笑，“好。”
季瑾悠听到了文昭帝的话，嘿嘿笑着，故意装傻。
父女二人各执一色棋子，像模像样地下起来，即便文昭帝一路让过去，可也架不住小姑娘那毫无章法地一顿胡下，想毁棋就毁棋，想下哪就下哪，简直是随心所欲，惹得文昭帝哈哈哈笑个不停。
到最后，果然，小姑娘两只小手上去一顿呼噜，把棋盘搞得乱七八糟。
文昭帝越发笑得开怀，伸手指着小姑娘，对十七说：“看吧，朕方才说什么来着，这小混蛋每回都这样。”
十七也跟着不停地笑。
季瑾悠才不管他们，两只小手把棋子全都往棋罐里搂。
文昭帝见小姑娘忙忙活活的小模样好像赶时间，摇头道：“呦，这可真是难得啊，我们小九今儿竟然收拾起棋子来了。”
季瑾悠把棋子全都搂到棋罐里，往怀里一抱：“父皇，悠悠喜欢这棋子，您能送给悠悠吗？”
哦~，原来如此。文昭帝恍然大悟，他就说小姑娘今儿怎么如此反常的，原来是奔着他这幅棋子来了。
这幅棋，白子是用南海贝壳打磨而成，黑子是黑曜石打磨而成，每一颗都圆润光滑，是一副难得的佳品，这小混账眼光不错。
见圆乎乎的小姑娘抱着棋罐出溜下地，一边慢慢往门口蹭，一边还不忘给十七使眼色让他快跟着走，文昭帝直接气笑了。
季瑾悠嘿嘿笑，等十七走到她身边，她歪歪扭扭行了个礼，抱着棋罐转身就跑。
“父皇，儿臣告退。”十七朝文昭帝行了一礼，赶紧去追。
文昭帝伸手隔空点着那矮墩墩的背影：“小九你个小混账，都敢到朕眼皮底下来顺东西了。”
季瑾悠跑到门外停下脚步，把棋罐往十七怀里一塞，又从门框探个小脑袋回去：“父皇，这副棋子您送给悠悠了吧，不会再要回去了嗷。”
圆滚滚的小姑娘，贴着门框露出一张胖嘟嘟的小脸蛋来，眨巴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哄他要棋子，文昭帝的心纵是铁石心肠也都化了，大手一挥：“拿去拿去，父皇不会再往回要了。”
“多谢父皇，嘿嘿。”季瑾悠抱着小拳头拱了拱，又问：“那现在是悠悠的东西，悠悠可以送人的吧？”
一听小姑娘这话，文昭帝稍微一琢磨便明白了，“你到朕这里诓了棋子去，是要送你外祖父吧？”
“父皇好厉害，这都能猜到。”季瑾悠震惊得瞪圆了眼睛。
文昭帝被小女儿恭维的心花怒放，哈哈大笑。
趁着文昭帝开心，季瑾悠小手一伸，指向桌上那方砚台：“父皇，悠悠也喜欢那个。”
这还得寸进尺了。文昭帝笑着挥手赶人：“那个不能送人，赶紧给朕滚蛋。”
“哼，不给拉倒，悠悠不跟父皇好了。”小奶团子一跺脚，转身跑走了。
“嘿，你这孩子。”文昭帝哭笑不得，起身到桌子那，将那方端石山水图砚拿起来看了看，喊了梁全进来：“去，把这送去给九公主。”
梁全一惊：“陛下，这可是当年先帝送您的。”九公主那么小，连字都不会写的，哪里用得上砚台。
文昭帝摆摆手：“无妨，那些都不重要了，你没听小九说不跟朕好了嘛，赶紧送去，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混账，这定然也是要送她外祖父呢，随她处置吧。”
要按照平民百姓的叫法，如妃的父亲，他也得喊一声岳父，身为女婿，送岳父一方砚台也应该，文昭帝如是想。
“是，老奴这就去追。”梁全捧着砚台往外走，心中暗自感叹，陛下对小公主可真是宠得没边了。
陛下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不得先帝宠爱，从来不曾从先帝那里得过什么赏赐，这还是那年陛下带兵打了胜仗返京，先帝随手赏的，算是认可了陛下这个儿子。这砚台对陛下来说意义重大，这么多年了，一直摆在书案上，没想到就因为小公主一句话就送了她。
梁全捧着砚台很快追上两位小主子，“九公主，陛下让老奴把这砚台给您送来，说随您处置。”
季瑾悠很惊喜，笑着接过：“梁公公，你帮我谢谢父皇。”
梁全笑着应：“老奴一定转达。”
正如文昭帝所料，小姑娘的胳膊肘的确是往外拐了，但这方砚台她却不是打算送给她明日即将见面的外祖父，而是抱着去了薛翊礼的小院，敲门进去之后，把砚台往薛翊礼怀里一塞：“呐，给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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