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带试探失败, 宋念后半程几乎没再说话。
倒也不是失落，按照宋念这段时间和程介的相处，程介视而不见才是正常的。他要真弯腰过来给她系安全带, 她反而会觉得程介被人魂穿了。
她只是在思考程介对她的态度问题。
程介现在对她哪怕说不上喜欢，但态度肯定是有所松动的。今天不但下厨做饭, 还亲自送她了。
更别说还有之前的一系列反常行为。
宋念在心里默默将攻略进度往前调了些, 暗自握紧了拳头。
她侧头看向程介。
程介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似乎在很认真地开车。
下一次……宋念在心里想, 下一次肯定让你给我系安全带。
程介并不知道宋念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他也发现了宋念的沉默, 只以为宋念是困了, 毕竟现在天色也不早了。
所以将宋念送到之后，他既没有多留也没有多和宋念说话, 而是让她好好休息后便直接离开了。
宋念：“……”
十一假期结束，高中班级群里一起去度假村旅游的人也回来了。大家疯狂在群里发图。
没去的同学则津津有味的点评，群里十分热闹。
薛柔也去了，她一向重视和同学的交往, 这次发图也很积极。宋念刚好看到, 于是跟着夸了几句彩虹屁。
薛柔看到了，回道：“你不来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还是拍电影重要, 我们铭宏的仙女肯定大火。”
薛柔这句话炸出了一大堆人，都在问：“？宋念去拍电影了？”
薛柔：“是啊, 等电影上映了大家都要去支持哦，反正我肯定包场。”
宋念忙道：“不用啦, 只是个戏份不多的配角，大家按需去看就行。”
其他人道：“我们肯定要去看啊, 别说是配角，哪怕只有一个背影，我们不都得心甘情愿掏钱？”
其他人纷纷在下面按+1.
宋念都被他们逗笑了。
在班级群里聊完，上次给她发私信的邱为又发来了新消息。
他将自己的头像改了，改成了自己和豪车的合影。手腕很刻意地露出来，给自己新买的手表一个特写。
他给宋念连发了好些张自己的照片，不是在炫豪车就是在炫手表，最后一张则隐晦地炫耀了一下父母给他购入的江景房。
那个地方宋念知道，因为宋念不巧在那也有一套房子，是一套顶层的豪华公寓。她成年的时候，哥哥送的。
宋念根本不想理会这个人，果断拉黑了。
没过几天，冯舒桐也杀青了。
她回了市区，顺便和宋念约饭。
两人约在了一家私人菜馆。
冯舒桐一进包厢就将帽子墨镜都掀了，张开手转了一圈：“啊，这自由的空气。”
“我总算活过来了。”
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地喝完。
这是冯舒桐的习惯。她喜欢大杯大杯地喝水，因为喝水让她有一种十分解压的感觉。
“恭喜杀青。”宋念将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
“我今天要放开肚子吃东西。”冯舒桐接过菜单，连点了好几样大菜，“我真的馋死了。”
“这次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吧。”宋念问道。
冯舒桐摇头：“裴姐就给了我两天的假，还有一个综艺要上。”
裴姐是个金牌经纪人，专业能力毋庸置疑，冯舒桐现在国民度非常高。相对应的，她牺牲了自己绝大部分的休息时间，而且钱都去了父母的口袋。
她的财政现在还被父母管着。不过她也确实不会理财，光是完成学业和工作已经耗尽了她的精力。
“摸摸。”宋念在这方面提供不了什么帮助，只能提供一点精神安慰。
“你呢。”冯舒桐问道，“你和程总的恋爱进展怎么样了。”
“进度条应该是上涨了一截？”宋念不确定地用手指比划了下，“总之算是成功有望吧。”
“我觉得你可以自信一点。”冯舒桐对宋念充满了信心，“进度条说不定都满了。”
“那不可能。”
宋念于是将自己的安全带实验说了。
“噗……”冯舒桐一下子就被逗笑了，“不愧是B大的高材生，谈个恋爱还能做实验，你是不是还能出篇论文。”
“论文出不了，总结报告可以来一篇。”
“哈哈哈……”两人瞬间笑得前俯后仰。
这顿饭吃得十分愉快，冯舒桐甚至还喝了点酒，宋念也陪她喝了一点，但是不敢喝多，浅尝辄止。
饭后，冯舒桐直接回去补觉。
宋念原本打算回学校的，不过现在就算回去也赶不上下午的课了。好在下午的两节都不是专业课，翘了也就翘了。
她转而给程介发了条消息，问道：“程老师在公司吗？”
程介这次回得挺快的，他道：“在溶月。”
是宋念去过的会所，她问道：“我能过来吗？”
程介：“不用上课？”
宋念回道：“不用，请假了（乖巧.jpg）”
程介一秒戳穿她：“请假的理由呢，出来玩？”
宋念：“不是哦，是追逐人生其他赛道上的重要目标。”
程介：……
宋念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打车过去。
因为程介提前打过招呼，宋念刚下车，经理便亲自迎了上来，领着她往里走。
包厢里，几个人正在打斯诺克。
程介将外套脱了下来，只穿了件衬衣。
他的袖口挽到了手肘处，露出的半截手臂肌肉匀亭，充满了力量感。
台球桌上只剩下白球和最后一颗黑球。程介往下趴到台球桌上，眼神专注，拿着球杆微微一挑，黑球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进入洞里，结束了这一局。
他拿起球杆起身，眉梢微挑，一举一动无不彰显着优雅矜贵。
“哎，跟你玩真没意思。”一边的凌之寒失望道，“就没赢过。”
程介没理他，转而朝宋念走了过去。其他人这才注意到宋念的到来。
宋念挥了挥手，和他们打招呼。
她扫完一圈，才发现自己今天来得草率了，因为包厢里除了她，其他都是男生。
程介倒是不甚在意的样子，他本来就不太管其他人的想法，问道：“会打桌球吗？”
宋念摇头，她看向程介：“程老师教我？”
“你有兴趣的话。”
包厢很大，有好几个台子。
程介带着宋念去了另一边。
宋念从来没打过台球。程介帮她选好了球杆，递给她后，给她讲解了一下台球的规则。
台球的规则并不难，宋念很快就弄懂了。
接下来是击球的姿势。宋念的姿势学得很漂亮，她本来就是舞蹈专业，身体柔韧性异于常人，趴在台球桌上的动作十分标准。
直到一杆击出，球颤歪歪滚出去，还在半路就停了下来。
宋念抬头：“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
“力道不够，击球要果断。”程介帮她调整了一下握杆的姿势，“再试试？”
宋念又试了一次，这次击到球了，可惜最后击中的并不是自己一开始瞄准的目标，但球在拥有自己的想法后还是击中了另一颗球，也已经是个不小的进步了。
她高兴地抬起头来，程介夸奖道：“不错。”
宋念来了些兴致，兴致勃勃开始了下一球。
不出意料，又没击中。
宋念嘟了下嘴，抬头正要说什么，身后覆过来一道阴影。
程介俯身，从身后握住了宋念的手腕。
程介比宋念高了不少，宋念能感觉到自己整个人被程介虚虚拢在了怀中，温热的气息靠近，鼻尖闻到了一股幽冷雪松香。
程介的存在感极强，宋念手腕被握住的地方仿佛被烫到了一般，身体在一瞬间绷紧，呼吸也乱了起来。
“抬头，看前面。”程介左手抓住她的手腕，右手握杆，手把手教她将球打入了洞里。
程介的气息挨得太近，宋念的思绪被严重干扰，难以集中注意力，以至于球都进去了，宋念才反应过来。
程介起身，宋念后知后觉，欢呼道：“进了耶。”
程介看她，道：“嗯。”
宋念抬头：“程老师，再来一次？”
“什么再来一次。”凌之寒走了过来，笑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样影响不好吧。”
宋念被调侃，脸都红了。
“别理他。”程介直接挡住了凌之寒的视线，问宋念，“还要玩吗？”
“要。”
于是两人继续打球。
凌之寒感受了一下空气中的寂寞，叹了口气，“真是重色轻友啊，我还是红娘呢。”
宋念跟着他们在会所里玩了一下午，玩得挺开心的。
他们玩了骰子，还换了好几种牌玩。宋念没怎么玩过这些，都是程介在旁边教。
其他人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欺负宋念是小白，想让程介输。
程介看起来十分地游刃有余，他并没有帮宋念出牌，只是教给她规则，宋念问他的时候他才会答，或者宋念几乎必输的时候再给她支招。其他时候他都让宋念玩，哪怕是昏招也无所谓。
他又不是输不起，玩得开心才重要。
凌之寒他们都比较绅士，又有程介在旁边当谋士，宋念并没有输得太惨，一直是有输有赢的状态。其他人难得有机会能赢程介，也都十分开心。
虽然严格来说他们赢的是新手宋念，但程介是宋念的师傅，四舍五入一下不就是把程介给赢了。
他们玩到了五点半，宋念小声问程介：“我们晚上也在这里吃吗？”
“饿了？”
“有点。”宋念道。
毕竟一下午都在用脑子，水果都没顾得上吃，饿得尤其快。
“我带你出去吃。”
程介带她起身和其他人告别：“我们先走了。”
“晚饭也不吃了？”凌之寒问道。
“去外面吃。”
其他人笑得意味深长。
边野朝宋念道：“以后常来玩啊，你人直接来就行，随便玩，免费。”
“所以老板你这生意才越做越亏啊。”其他人哄笑道。
“记我账上。”程介开口。
边野连忙应声，声音颇有些诚惶诚恐。
当两人出了会所，宋念才道：“他们好像有点怕你。”
虽然都是一起玩的朋友，但除了凌之寒，其他人和程介说话，多少有些诚惶诚恐的味道在里面。
甚至有时候大家都是先和凌之寒说话，再通过凌之寒传达到程介这里。
“怕吗？”程介淡笑，“他们不是怕我，他们忌惮程家。”
程家现在只剩程介。
所以他们忌惮程介。
换成这个位置上的是其他人，他们同样忌惮。
权势和财富引人追捧，也遭人忌惮。
宋念猛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话题，因为严格来说，她也是因为程家的权势而来。
她不自在地移开了眸子。
而程介也没有再提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想吃什么？”
宋念不假思索，回道：“鱼。”
宋念喜欢吃鱼，可惜学校食堂做的鱼实在乏善可陈，她一般从学校出去肯定要吃一顿鱼的。
“好。”
李叔将车子开了过来。程介打开车门，宋念上车。
宋念没问去哪，车子行驶了二十分钟，一个中式园林出现在眼前。
程介带宋念进去，里面布置得十分高雅，有亭台楼阁，流觞曲水，还有很多柳树。
两人最后在一座亭子前停了下来。
老板是个中年男子，留着一撮山羊胡，穿着大长衫走了过来。
“稀客。”对方道，“不是不喜欢来？”
“来吃鱼。”程介道，“你这里厨师手艺好。”
“吃鱼啊，那你来对地方了。”老板和宋念解释，“因为我本人就爱吃鱼，我家厨师其他菜不敢说，鱼做得是最好吃的。”
他上了菜单，程介推给宋念，宋念按自己的喜好点了，程介又加了几道，还给了老板。
“好嘞，两位客官稍等。”然后摸着胡子走了。
“他是我一个……”程介顿了下，“算是远房堂叔吧，没多少血缘关系的亲戚。”
宋念点头：“看起来是个挺好的人。”
“嗯。”程介道，“总之比程家其他人正常点。”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讨厌程家其他人了。
两人等了一会，鱼上来了，很大的一锅。汤被煮成了乳白色，汩汩冒着热气，里面的鱼肉鲜嫩，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好吃。”宋念尝了一口，感觉能把自己的舌头咬下去。
程介用公筷帮她夹了一筷子到旁边一个干净的碗里先放凉，“慢点吃，小心烫。”
宋念一边吃一边点头。
程介吃得不多，大部分时候他都在看她吃。
宋念发觉到了，停下筷子，问道：“你不喜欢吃鱼吗？”
程介摇头：“不算特别钟爱，但也不讨厌。”
“那你有爱吃的东西吗？”宋念问道。
程介的目光落在她因为吃鱼被烫得嫣红润泽的唇上，停留了一会，道：“可能以后会有吧。”
第22章 晋 |江|首|发
这顿饭宋念吃得很饱。
饭后, 程介送她回去。
宋念照例和程介说了“晚安”才往回走。
李叔正要开车，程介道：“等一下。”
直到宋念的身影进入校园彻底看不见了，程介才道：“走吧。”
李叔：“……”
太欣慰了, 程总这种钢铁直男现在竟然都能学会谈恋爱了。
宋念在路上遇到了同样往回走的关倩倩。
关倩倩往后望了眼，道：“你今天出去约会了？”
宋念想了想, 她今天和程介打了球, 玩了牌，玩了骰子, 还两人单独一起吃了顿饭, 这应该……确实算是约会？
虽然他们俩的关系现在还不明不白的。
男人心, 海底针, 她根本琢磨不透程介都在想些什么。
两人边聊边往回走，关倩倩问道：“你期中汇演的节目想好了吗？”
他们系的期中考试别具一格, 是真的要排节目的，还要在舞台上演出，占分不少。到时候谁都可以来看，对于平时偷懒没好好练的同学可以说是公开处刑。
现在是十月, 期中汇演被安排在下个月, 但是节目单这个月就可以往上报了。最近班上的同学讨论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
节目并没有限制人数，大家可以选择团体舞蹈也可以选择独舞。
不过要不要组队、和谁组队也是有讲究的。毕竟同一个节目, 分数给到每个人也是不一样的。
最近就有不少人来找宋念组队。宋念是他们系的专业第一, 所有课程几乎没有短板，专业能力更是毋庸置疑。虽然和宋念组队有被比下去的风险, 但是万一能被女神带飞呢。
宋念摇了下头：“现在还没有想法。”
她最近真的太忙了。连十一假期都没有休息，还完全没有准备汇演的事。
“这个不着急啦, 还有一个月呢。不过，你到时候可以邀请他来看你表演啊。”关倩倩道。
“他”被关倩倩加了重音, 显然指的就是宋念的绯闻男友程介。
宋念多优秀啊，她可是她们B大的校花，她们系专业第一，老师们的宠儿。
等宋念一出场，可以想象，到时候全场都是呼唤宋念的声音。让这个敢拉她们仙女下凡的不识好歹的男人看看，他的情敌到底有！多！少！
宋念心念一动。
她倒不是为了让程介来看自己是不是受欢迎，只是觉得这确实是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
“我知道要表演什么了。”宋念道。
“什么？”关倩倩好奇问道。
宋念狡黠地笑了一下：“现在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关倩倩：“……”
更加想知道了好吧。
其他人在得知宋念节目已经定下来后，也都十分好奇，可惜现在提交的节目单只有老师能够看到，他们想要知道，只能等汇演当天了。
*
因为江城出现假账，趁着这个机会，程介便在宸颂内部查了一波账，后面又引出了一系列的麻烦事。
总之程介这段时间还挺忙的，甚至还去外地出了两趟差，这几天才回来。
凌之寒也在他的办公室里。
虽然凌之寒是个富贵闲人，但手里多多少少是有投资的。出于对发小的信任，他手里持有了一些宸颂的股票，算是宸颂的一个小股东之一，来公司开会的。
会议结束，凌之寒便顺便跟着来了程介的办公室蹭点茶水喝。
程介正在处理公事，根本都没理他。
凌之寒自己去柜子里翻了茶叶给自己泡上了，端着茶坐到了不远处自顾自品起了茶。
“你还有事？”程介抬头的时候余光看到了，顺便问了句。
潜台词是没事就不用留在这里碍眼了。
“我确实有事。”凌之寒走近了些，“我听说宋池和宸颂的子公司达成了合作。”
他目光炯炯看向程介：“你和宋念这是好事将近啊，我是不是要早点准备份子钱。”
程介翻资料的手明显顿了一下，既没反驳，也没和他说话。
“你这是默认？”凌之寒惊奇道。
“我这是懒得和你说话。”程介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看文件了，“我最近难道很闲？”
“倒也是。”凌之寒想起来宸颂最近的大事，他是挺忙的。
不过宋池之前去了江城，程介也去了趟江城，回来就谈成了合作，怎么就这么巧呢。
“宋念妹妹最近怎么样啊。”凌之寒趁机将话题扯到了宋念身上，“上次一起玩完牌之后，有一阵子没见到她了。”
又道：“我觉得邵恒那电影放映后，妹妹会火。”
他去给邵恒探过班，跟在旁边看了不少。作为凌家的二公子，凌之寒早年做过电影投资，自认为眼光挺准的。相比沈迹想要强捧的女朋友，他觉得宋念火的可能性要大多了。
那个电影程介打了钱就没关注过了，甚至连剧本都没看过。唯一一次路过剧组都没有进去。
这算是程介最不走心的一次投资了。一方面是他相信邵恒能赚钱，另一方面……他也不那么在乎这笔投资的收益。
邵恒倒是给他发过不少剧照，都挑的宋念的。邵恒确实会拍，宋念的美几乎被他一比一还原到了屏幕上。
当然，主要还是宋念长得好看。
他似乎这会才意识到电影是会上映的，上映后不止他会看到这些剧照，所有去电影院的人都会。
程介心里一紧，莫名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脚的感觉。
正好这时候，宋念发了消息过来。
宋念这段时间和程介又恢复了短信交流。
程介这阵子忙，宋念也要上学、练舞，还要准备期中考，并不轻松，两人也有一阵子没见面了。
宋念：“我们系下个月期中汇演，在B大的东演出厅，我也会上台，你要来看吗？“
隔了几秒钟，宋念发来下一条消息：“我希望你来。“
程介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眼角眉梢一下子就舒展开来，让凌之寒以为他谈成了一个几百上千亿的大单子。
“什么事这么高兴，我也来看看？”凌之寒作势要凑上来。
程介立刻将手机按掉了。
“你不是一直眼馋我马场里新进的这批马？”程介拿起内线电话，叫了个人进来。
“你可以让他带你去挑。”程介放下电话道。
“还有这种好事？”凌之寒立刻什么都忘了，立刻起身就要走。
他确实眼馋这批马很久了，也不知道程介从哪配的种，这一批马颜值、身高、速度……哪都合他心意。他的赛马俱乐部正需要新鲜血液。
只要宸颂不破产，凌之寒觉得，他和程介的友谊至少还可以维持个一万年。
凌之寒走后，办公室总算清净了下来。
程介重新拿起手机，将宋念的消息又看了一遍，回了消息。
程介问道：“期中汇演，是考试？“
程介：“第一次来当监考老师，有注意事项吗？“
宋念：？
过来一会，宋念回道：“有的。“
宋念：“建议监考老师来的时候带花哦，最好是红色，带刺的那种（可爱）“
*
期中汇演在班上同学紧张又忐忑地准备中悄然来临。
日期早在一周前就定了下来。为了让大家发挥状态，早点进入考试周的氛围。古典舞系是先进行期中汇演，汇演过后才是各科目独自的期中考核。
当然，有些科目是直接汇演定分数的，因此这次汇演十分重要。
汇演安排在了下午。
程介那天奢侈的将一整个下午都空了出来，打算去B大看演出。
他中午直接从公司回家，换了好几套衣服，连领带和手表都换了好几套，终于满意。
想到什么，他又打电话去花店定了束花，红色，带刺的那种。
这是程介第二次去看宋念的演出。
第一次是铭宏的百年校庆。铭宏是贵族学校，校友里名流云集，因为学校的邀请纷纷返校。
程介是由校长亲自去校门口接的，看演出的时候也是坐的第一排。
程介其实对这种演出并不感兴趣，愿意来只是冲着自己在这里度过的高中三年。
校领导殷勤地陪着程介讲话，程介偶尔应和一声，目光带笑，实则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宋念就是这时候出场的。她是独舞，穿着红色的舞衣，画着明艳的舞台妆。
宋念平时打扮比较素淡，大家便都以为宋念是淡颜。但其实淡颜和浓颜之间是没有什么真正的分界线的。
宋念那天的妆就很热烈，容貌昳丽到几乎能灼伤人的眼睛。她跳的曲目叫《破茧》。
程介听到嘈杂的现场几乎是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在音乐开始后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程介的目光追随着台上的身影。宋念跳得很好，将他一个完全没看过古典舞表演的人也深深吸引住了。
那是唯一一个程介全神贯注看完了的节目，并且跟着鼓起了掌。
“她叫宋念，刚从我们学校毕业的，考入了B大。”校领导骄傲道，“获了很多奖，就挂在学校荣誉堂呢，跳得不错吧。”
“是。”程介如实评价，“跳得很好。”
他那时候对宋念并没有生出什么混账的心思，只是作为观众对她单纯的欣赏。但是不可否认，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牢牢记住了宋念。
第23章 晋 |江|首|发
B大即将进入期中考试周, 按理来说，大家应该都挺忙碌的。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大家去看演出的热情。
早在海报出来的时候，B大的学子们就已经翘首以盼了。舞蹈学院一向出帅哥美女, 这次尤甚，校花就在古典舞系, 哪怕只冲着宋念, 台下观众也不可能少。
而且，除了宋念, 奚弘、曾琦思……都是学校里人气很高的人。总之下午都没到, 已经有不少人去演出厅占座了。
程介是没料到这一出的。
他没有带司机, 自己开车过来。找地方停车后, 从后座将一大束惹眼的玫瑰花抱了出来。
程介的长相十分俊美，今天又特意收拾过了, 走在路上简直就是一只开屏的雄孔雀，一路上惹得行人纷纷侧目。
程介是来B大演讲过的，当时给B大的学子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很快，程总就被人认了出来。
论坛上几乎是立刻炸开了。
飘在最上面的帖子——
【主楼：报, 程总来B大了！还抱了好大一束玫瑰花！！！今天下午是古典舞系汇演吧。古典舞系, 你们第一个想到了谁！！！是我想的那样吗？】
【一楼：我嗑的cp成真了（宽面泪目），我赌上一百包辣条, 程总肯定是来看校花的, 禁欲集团总裁VS清冷校花，我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二楼：你们想多了吧, 程总说不定是来看老师的。】
【三楼：楼上才想多了吧，看老师带玫瑰花？而且, 热知识，程总是在国外念的大学哦。】
【四楼：程总真的往演出厅走了……】
程介和宋念的cp贴被再次顶了上来。
原本上次还是只有小部分人圈地自萌, 结果现在涌入了一大批人，又因为帖子里的人文笔实在太好，情节写得太精彩，还真的拉了不少人入坑。
也有人提醒的。
【128楼：你们别太离谱，万一程总送花的对象另有其人，你们不尴尬吗？】
还有发疯的。
【280楼：谁都行，校花我绝不允许！！！绝不允许！！！绝不允许！！！谁来我和谁拼命！！！！！】
……
论坛上的纷纷扰扰程介是不知情的。他知道自己可能会被人认出来，毕竟他已经来过一次B大。但程介不在乎。
他本质上就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顶多在感情方面别扭一点，有些嘴硬罢了。
他对B大不熟，但他方向感好，来之前又特意找了份B大的地图，很顺利就找到了宋念下午演出的东演出厅。
等他淡定地走进演出厅，打算抢占第一排座位时，哪怕已经习惯了在各种大事面前宠辱不惊的程总也愣住了。
尽管现在时间还早，离演出还有至少半个小时，台上空无一人，但台下已经座无虚席。
程介颇有些震惊地愣在原地。显然离开学校太久，他已经忘记了国内学生们占座的盛况。
甚至不光演出厅里的座位没了，连走道都被各种学生自带的小马扎填满了。
程介：“……”
今天是周中吧，他们不用上课的吗？
在他前面的同学回答了他的疑问。
“为了看宋念跳舞我把下午的线性代数都翘了，希望老师不要点名。宋念冲啊！”
“我还是更喜欢曾琦思，她的直播我都追了。她性格好好，跳舞也好，人还幽默，世界上怎么会有曾琦思这么完美的人啊。”
“我是来看帅哥的。我发现了，舞蹈学院招生是按颜值招的吧，他们学院根本没有丑人。”
“是啊是啊，我色我先说，奚弘好帅，我昨天在食堂不小心盯着他多看了一会，他还冲我笑了。”
……
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程介抱着花站在人群里，颇有些格格不入。
论坛上同步更新了程介的状态。
【280楼：笑死，程总进演出厅了，没座位。你们有座位的快给我们程总让个座，好歹是给我们捐了一栋图书馆的男人，别让他觉得我们B大待客不周啊。】
【281楼：我也想啊，在老板面前露脸的机会谁不想要！但今天座位有多难抢你知道吗？我人都挤没了也没抢到座。】
【282楼：我来啦我来啦，我有座！！！！】
……
没等论坛上的人过来给程介让座，前面聊天的四个女生率先发现了他。
她们坐在演出厅最后一排，原本聊得热火朝天，其中一个不小心朝后看了眼，顿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不是给她们捐了图书馆的那位程总吗？怎么会在这里。
还抱着一束玫瑰花。
程介在B大几乎算是无人不识了。当初他来B大演讲，照片在论坛上疯传，不知道多少人偷偷点了保存。
这个女生显然也是认识程介的。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是疼的，立刻移开了旁边的书包：“这里没人。”
程介低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一个留着齐刘海，扎着马尾辫的姑娘。
女生指着自己旁边的座位，再次坚定道：“这里没人，要坐吗？”
这个座位原本当然是有人的，是她为自己男朋友占的。
不过现在已经无主了^_^
“谢谢。”程介坐下。
离演出还要好一会，程介还要保持形象，能坐着当然更好。
这时候其他几个女生也都发现了他，纷纷瞳孔地震，互相用眼神交流：“什么情况？”
大家不约而同拿出了手机。
“是捐图书馆那个？”
“啊，程总好帅。”
“天呐，快掐我一下，我竟然和宸颂的总裁同排看演出耶。”
“重点不是他手里的花吗？是玫瑰哎，玫瑰！”
“古典舞系最有名的就是宋念吧，盲猜一个宋念。”
“曾琦思也不错啊，还是网红，和程总认识的可能性更大吧。”
……
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最后还是离程介最近的女生鼓起了勇气，语气试探、小心翼翼地问道：“程总，你的花，是要送女朋友吗？”
“女朋友”三个字，让程介的内心涌起一种十分陌生又奇特的感觉，但总之是一种不坏的感受。
他顿了下，矜持应了一声：“嗯。”
“啊啊啊，真的是女朋友！”四人拉的群里瞬间地震。
“我可以问一下是谁吗？”女生再次问道。
程介这次只笑了声，没答。
大家的重点也完全偏移了。
“程总声音也好苏。”
“这男人有缺点吗？”
“有，缺点我。”
“哈哈哈，我们一宿舍都是他得不到的女人。”
“其实，我觉得程总和她们谁在一起都行，总之肯定是美女。我喜欢看帅哥美女在一起，对我的眼睛十分友好。”
……
程介坐着坐着，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窥视感。
往旁边看了一眼，刚刚还叽叽喳喳的几个人此刻纷纷坐在座位上玩起了手机，表情严肃、动作认真，一副正在讨论什么正事的样子。
程介收回视线。
过了一会，一个女生拿出了一包薯条，撕开后开始在四个人中传着吃。
“程总……吃吗？”旁边的女生问道。
程介摇头。
女生收回手，四个人开心分完一包薯条。
又过了一会，一包辣条传了过来，程介再次被问：“吃吗？”
程介再次摇头：“不用，谢谢。”
四个人再次分吃完一包辣条，然后拿出了一包坚果。
程介有些端坐不下去了。
真的，程总上一次这么狼狈还是上一次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也是因为宋念。
他看了眼眼前闹哄哄的演出厅，再看一眼自己怀里抱着的一大束玫瑰花，已经开始觉得——他好像有点被沈迹的恋爱脑传染了。
哦，并没有，因为他还并没有谈上恋爱……
程介还在严肃思考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道年轻沉稳的声音：“这里有人吗？”
程介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看到了几个座位开外站着的宋池。
宋池是知道这次汇演的。宋念会定时给他打电话，也会说到学校里的事情。
不过宋池并没有说自己会来。
宋池前一段时间特别忙，导致对宋念有些忽略。
这阵子自从和宸颂合作之后，工作上很多事情都顺利了很多，这也让宋池终于有了一点空闲时间可以来关心一下妹妹，顺便来看宋念的演出。
一进演出厅，他和程介一样傻眼了——人太多了，根本找不到座位。
但宋池比较幸运，他进来的时候，后排有个人因为呆得太久有点尿急，实在憋不住只能离开了。
偏偏他既没有和朋友一起来，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占座位的东西，唯一带的手机也不敢直接扔座位上占位，含恨离开。
他本来也可以让旁边的人帮忙守一下座位。但一个自己来看演出的人，想也知道是个社恐，根本做不到随便搭讪。
其他人大多挤前面去了，后排的人相对较少。宋池恰好进来，成功捡漏。
程介对宋池其实并不陌生，毕竟宋池被凌之寒当作情敌耿耿于怀了很多年。但现在，两人的身份又不一样了。
程介注意到宋池的时候，宋池也终于注意到了程介。
宋池和程介其实没什么交集，圈子也完全不同。
不过作为B城的商人，没人会不认识程介。
看见程介的时候，他便打算起身过来打招呼。对程介，就算不交好，也绝不能得罪。
不过考虑到现在座位的重要程度，宋池没有贸然这么做，而是礼貌询问坐在程介旁边的齐刘海女生可不可以交换座位。
四个女生本来觉得今天遇见程总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还能更了不起一点。
又一个帅哥！而且和程总认识，身份肯定也不一般。
她们一起往左边挪了个位置，将程介旁边的座位让出来给了宋池。
宋池在程介旁边坐下，伸手道：“程总，久仰。我是宋景的ceo，宋池。”
程介将手里的玫瑰花换到了另一只手里，和他握了下手，“宋总，久仰。”
程介手里还抱着一大束玫瑰花，两人握手的时候那束玫瑰花就这样存在感十足的怼在宋池眼前，让宋池想要装看不见都不行。
宋池怀疑自己是不是进来的方式不太对，在这里遇见程介已经很迷惑了，遇见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的程介就更让人迷惑了。
程介谈恋爱了？对方还是B大的学生？
宋池觉得自己知道了好了不得一个瓜。
他此时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人是宋念的可能性。毕竟他和程介几乎没有交集，宋念和程介更是无从认识，根本不可能。
而且，自己的妹妹自己知道。至少在现在这个阶段，宋念是完全没有谈恋爱的迹象的。
宋池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他今天穿了一套银色的西装，侧颜清俊，他旁边的程介穿的恰好是黑色，一黑一白，帅得各不相同，坐在过道边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已经有不少同学偷偷往这边拍。
离演出开始还要一会，宋池的余光再次扫到了程介手里十分抢人眼球的玫瑰花，主动挑起话题：“我妹妹在这里上学，一会会上台。程总也有熟人要上台？”
“嗯。”程介道。
他脑海中莫名闪过了凌之寒之前说过的话，宋池高中时拿过散打冠军。
程介自己也是练过的，但两人没有打过，不好比较。
而且，难道他还能对宋池还手吗？程介又坐直了些，显得更高冷了。
宋池见程介无意多说，便也没再追问。
程介在这个间隙里给宋念发了消息，让她有个准备：“你哥来了，坐在我旁边。”
又过了一会，怀着一种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在意，他问道：“所以那束红色、带刺的花，你还想要吗？”
宋念已经开始在后台准备了。她刚化完妆，现在正要去里面换衣服。
手机响了一声，还是特别提示音，宋念拿起来看了眼，目光不自觉望向外面，呆了一呆。
她哥也来了。
宋池其实很少来学校。宋池自己年轻的时候是不喜欢父母管着他的。现在推己及人，他觉得宋念成年了，肯定也不希望他看得太紧。
虽然宋池不可避免还是在很多事情上管宋念管得有些严，但他已经很克制了，并不常来学校，只是打电话的时候听宋念主动提起一些学校的事。
宋池最近十分忙碌，宋念本来以为她哥是不可能来的。
没想到他不光来了，还和程介坐到了一起。最要命的是，程介竟然真的带了一束玫瑰花。
光是想到这个画面，宋念就已经要窒息了。
一个大大的“危”字出现在宋念的脑海中。
如果是平时，程介抱着玫瑰花来看她，她肯定是很高兴的。这意味着自己前段时间的努力卓有成效，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现在成功近在眼前。
但现在宋池也在，这束玫瑰花简直成了宋念的催命符。
现在根本不到她和宋池坦白的时候。一个弄不好前功尽弃不说，哥哥以后肯定会看紧她的。
宋念抿着唇，看着程介发过来的送命题，手不自觉抓紧了手里的袋子。
关倩倩正好过来，关心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念皱着眉头，将事情说了，眼巴巴等着关倩倩给她支招。
关倩倩叹了口气，拍了拍宋念的肩膀：“那个，爱莫能助，自求多福吧。”
宋念：“……”
宋念深吸一口气。
冷静。
程介既然发消息来问她，说明他还什么都没有和哥哥说，她还能苟。
宋念拿起手机，沉默了一会，低头回了程介的消息。
演出厅里，程介和宋池随便挑起一个经济相关的话题，两人顺利聊了起来。
没过一会，程介手机响了。
“抱歉，我看一下手机。”程介道。
宋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且礼貌地移开视线，没有看程介的手机。
程介拿起手机，果然是宋念的回复。
宋念道：“程老师，花可以先寄存在你那吗（猫猫卖萌.jpg）”
宋念：“（小小声）我觉得，师生恋应该低调一点。”
宋念：“现在见家长的话，你会被打的。”
第24章 晋 |江|首|发
程介回道：“没关系, 我不怕被打。”
宋念：“……“
她紧紧抓着手机，感觉自己脑袋里的cpu都快烧干了，最后严肃回道：“可是, 被打的话，就不符合人生导师的光辉正面形象了, 会影响程老师职业发展的（严肃.jpg）”
演出厅的座位狭窄, 程介的一双大长腿不得不交叠放在座位前面。
他看到消息，身子往后靠了些, 眉梢微挑, 嘴角的弧度也忍不住上翘了些。
宋池疑惑看了过来。
程介收了手机, 正经道：“生意上的事。”
宋池不疑有他, 两人又聊了一会，演出终于开始了。
这次期中汇演古典舞系是认真准备的, 甚至从隔壁播音与主持系借了四个主持人过来。
节目单也在这时候传了出来。
毕竟是考试，为了保持神秘感，节目单一开始是没有发出去的。但总有同学神通广大，将节目单弄清楚后, 发在了校内论坛上。
程介明显感觉坐在自己边上四个女生又开始激动了, 一边发出“啊”的惊叹声，一边叽叽喳喳热烈讨论。不过现场嘈杂, 程介也没有特意去听人聊天的爱好, 并没有听到她们在说些什么。
他和宋池坐在一起，虽然和现场的大学生们依旧有些格格不入, 但至少两个人保持住了氛围的统一。
宋念的节目靠后。这也是老师们的安排。为了留住观众，平时表现最好的几个同学被分别分在了前面和后面。
这样既能避免前面观众太不认真, 也能避免大家看到自己期待的节目后直接走掉，这会打击后面同学的自信心。
程介和宋池坐在一起观看表演, 偶尔聊两句。
两人保持了一种既没有过分热络，也不显得冷淡的社交距离。双方相处还算不错。
随着时间的推移，节目单上的节目越来越少，现场逐渐开始骚动起来。
程介不知道节目安排，只能看了眼手表，判断宋念可能出场的时间。
又过了一会，现场不知道是谁大声喊了一句：“宋念！”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声音：“宋念，宋念……”
甚至还有人混在人群里高喊了一句：“宋念，我爱你。”
程介和宋池几乎是同时脸黑了。
主持人在这时候笑着走上舞台，“被大家猜中了，接下来的节目想必大家都十分期待，下面有请古典舞系23级宋念为我们带来独舞……”
她故意顿了一下，然后在全场的高喊声中笑着念出了宋念的表演节目：“《凤求凰》。”
在主持人念出宋念名字的时候，程介和宋池几乎是同时坐直了些。
紧接着，一束光打了下来，宋念穿着彩色的舞衣出现在舞台上。
宋念今天的妆容十分华丽，她的头发高高盘起梳成发髻，缀以金色的发饰。火红色的眼影，额心画了一个明亮的火凤图腾。衣服更是绚丽，用了五种明艳的色彩堆叠，仿佛一只漂亮的凤凰浴火而来。
宋念今天的妆容是很难驾驭的，色彩太多，太艳也太烈，很容易变成灾难，但到了宋念身上，全都成为了锦上添花的妆点。
这个表演是宋念自己编舞。随着《凤求凰》音乐的节奏，宋念动了起来，她的舞姿时而热烈时而婉转时而缠绵，身姿轻盈但不失力度，每一次旋转回眸都精准踩在了观众的心上。
程介专注地看着舞台上的人。
这次汇演是宋念邀请他来看的，她跳了《凤求凰》。
《凤求凰》讲的是男子向女子求爱。虽然性别反了，但是并不影响宋念这支舞传达的意思。
程介是知道《凤求凰》的内容的。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注）
……
宋念的告白一直都这样又大胆又婉约。
她明明一句话也没说，他们之间甚至没有交流，但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甚至连这个表演的名字，都在无声地撩拨程介——
这支舞我是为你跳的。
她的舞姿热烈而富有感染力，宋念是B大的校花，现场一半以上的人都是为她而来。场下有人尖声喊着宋念的名字，甚至还有人拉起了横幅。
整个汇演在此时被彻底拉入高潮。
程介坐在台下，目光紧锁着舞台上的身影。
他以前是个彻底的直男，根本不知道动心为何物，也不懂凌之寒当初追自己老婆时那一腔热情都是哪来的。
他见识过无数美色，却从不曾看入眼中。
然而此时，坐在台下，在众人的欢呼和尖叫声里，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有偏好的。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性格，她的声音……全都精准踩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他的内心像是下了一场迟来的春雨，迅猛而又急切，紧接着遍地开起了嫩芽。那些他原本没有感受到的，迟迟未曾体验过的感情开始肆无忌惮地抽丝发芽。
他听到了自己鼓噪的心跳声和开始疯狂滋长的占有欲。
“宋念。”他在心里无声地念她的名字。
手里的玫瑰花瓣娇艳欲滴，沾到他的手上，在他身上染上旖旎瑰丽的色彩。像是给他纯白的感情世界染上色，拉他入这充满了诱惑的俗世凡尘。
程介最终也没起身，如宋念所愿，坐在台下看着她跳完，然后谢幕。
宋池也在专注地看着台上。宋念的表现让他觉得与有容焉，实在有些忍不住炫妹的心思，便矜持地和程介道：“刚刚表演的是我妹妹宋念，献丑了。”
至于宋念选择的《凤求凰》这个曲目，宋池并没有多想。前面还有人表演了《梁祝》、《蒹葭》等，宋念的《凤求凰》在里面并不算特别。
“宋总谦虚了。”程介转过头来，“这是我看过最精彩的一场表演，令妹很有天赋。”
这话宋池爱听。他平时并不是话多的人，但一来和程介打好关系对他没有坏处，二来，作为家长，就是有些忍不住想炫耀啊，尤其是对方还这么上道的时候。
“是程总过誉了。”宋池谦虚了一下，继续道，“她以前其实是学现代舞的，后来看了一次古典舞的比赛视频就喜欢上了，转而去学了古典舞。老师喜欢她，带她到处参加比赛，一跳就跳到了现在。”
“她还会跳现代舞？”程介适时接道。
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那天她在望月湾的雨中跳舞时的场景。
“不光现代舞。”宋池道，“她很多舞种都会，有些甚至看一遍就会，但是专攻的只有古典舞。”
顿了下，宋池觉得自己炫耀得太明显了，又补充道，“不过还有很多不足，以后还要努力。”
“宋总要求太严苛了。”程介维护道，“她已经很优秀了。”
宋念的舞蹈结束，后面还有两个团体舞，是学生和老师一起。
宋念又上了一回台。她望向台下，今天来的人太多了，乌压压一片，以至于她一眼扫过去根本看不到程介在哪，也没看到宋池。
等两个团体舞结束，整个汇演便结束了。
宋池看了眼手表。他今天是抽空来的，打算汇演结束后带宋念去附近吃顿饭，晚上还要回公司加班。
他和程介道别，出门去找宋念。
宋念在后台换完了衣服，提着袋子接通宋池的电话，和同学道别后，拿着东西往出口走去。
宋池站在那里等她。
“哥。”宋念走过去，“你怎么来了，公司的事忙完了吗？”
“嗯。”宋池应了声，“最近不忙。”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她：“礼物。”
“是什么呀。”宋念打开，是一条四叶草项链。
“在江城出差的时候定做的，前几天才送过来，刚好给你当考核结束的礼物。”
江城的特产之一便是幸运石，是一种彩色的石头，不贵，但是寓意好。宋池在江城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卖这个的商家，便给宋念定做了这个项链。
“谢谢哥。”
两人下了大礼堂的台阶，遇到了依旧抱着花站在大礼堂外的程介，像是在等人。
“程总。”宋池先打招呼。
程介的目光穿过人群，径直看向了站在宋池旁边的宋念。
他走过去。
宋念换了衣服，头发也解了，但妆还在。程介近距离看到了她额头上的凤凰，很漂亮，也很衬她。
宋念也看到了程介，还看到了他手里的玫瑰花。
两人四目相对，她怕宋池察觉什么，迅速移开了视线，然后低头开始看脚尖，装作不认识程介的样子。
程介心里直泛痒，很想戳穿她一下，到底没做什么。
程介和宋池打招呼，宋池便将宋念也介绍了一下，道：“我妹妹，宋念。”
程介弯唇，道：“宋小姐，幸会。”
宋念抬起头来，清澈的眸子无辜地望着他，道：“你好。”
程介：“……”
可以，演技这么好，难怪邵恒能一眼看中她。
宋池也在这时注意到了程介手里仍旧抱着的玫瑰花。其实他之前就想问了，汇演都结束了，程总这束玫瑰花不会是忘了送吧。
“程总，你这花……”
程介的目光扫过宋念，看到宋念明显紧张起来的神情后，笑了下，淡定看向宋池：“哦，这花原本是要给一位芭蕾舞老师的，她说自己五十岁了，还没收到过玫瑰花，我受人所托，过来送花，顺便来看演出。”
他顿了下，“节目开场了才发现弄错了时间，搞了一出乌龙，对方现在根本不在学校。不过看了令妹的表演，同样不虚此行。”
程介其实并不认识什么芭蕾舞老师。刚好演出厅外面就贴着芭蕾舞演出的海报，是在下周，也是同样的地点。程介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现拿现用。
“就是可惜了这束花。”程介无奈道，“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节目开场的时候，宋池确实看见程介看了好几次手机。
这种事宋池也没辙，他正要说话，又听程介道，“不如就给宋小姐吧。”
“那就庆祝宋小姐汇演成功。”他将花递给宋念，“表演很精彩，让人过目难忘。”
他说完摊了下手，似乎真的是临时起意，幽深的眸子看着她说道，“花我就不抱回去了。”
第25章 晋 |江|首|发
“还有点事, 我就先走了。”在宋念忐忑的目光中，程介送完花就走了，留下宋念抱着玫瑰花和宋池面面相觑。
宋池的眉头皱了下, 不清楚程介是什么意思。
见宋念望着自己，想起宋念后台收到的一大堆玫瑰花, 宋池想, 也不差多这一束了，看程介离开时干净利落的样子, 估计真的就是随便找个人将花处理下, 便对宋念道, “不用放在心上, 和其他花放一起就行了。”
他们今天汇演结束收到了很多花，直接扔了肯定不太好, 送回去也不知道都是谁送的。花数量太多，老师便帮着处理了下，打算摆到他们上课的地方去。
“嗯。”宋念低头应道。
她心里其实是很心虚的，她不想欺骗宋池, 但她更不敢让宋池知道真相。
好在宋池也没有围绕这件事情多想。毕竟, 宋念在他心目中乖巧的形象十分稳固。
而且，自己的妹妹从小到大就是这么受欢迎。程介临时起意将花给了宋念其实也挺正常的。
甚至在宋池看来, 程介当场看上宋念的可能性都是有的。
在妹控宋池眼中, 宋念就是人见人爱，从小到大收到的玫瑰花和情书不要太多, 就是宋池要提防的人又多了一个。
而且这个人还很麻烦。宋池蹙了下眉。
本来以为程介有了女朋友，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他不会阻止宋念谈恋爱, 但那必须是她自己喜欢，自己选的。程介身份放在那里, 万一他真的对宋念起了意，绝对会变成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宋念偷偷瞄了眼哥哥的表情，见他眉头皱了下又松开，试探问道：“那我回趟宿舍把妆卸了，我们去吃饭？”
“嗯。”宋池回道，暂且将这件事情扔到了一边。
此时B大的论坛已经彻底沦陷了。
娱乐板块前面飘着一大堆帖子几乎都是关于程介和宋念的。管理员不得不出手删帖，让大家集中到一个帖子里去讨论。
帖子一打开就是各种各样的图，有宋念的，有程介的，里面篇幅最多的就是程介将玫瑰花递给宋念那一幕。
能看到文字都在一百楼开外了。
【120L：实锤了，家人们，我嗑的cp成真了，霸道总裁VS清冷校花。】
【121L：别清冷校花了，校花是对其他人清冷，看看演讲那天那张献花图，她对他笑哎，这搁谁能遭得住。】
【122L：不是，你们别胡说，现在只能证明是程总单方面有意愿，我今天也献花了，怎么没人嗑我们呢？】
【123L：楼上的醒醒吧，看看自己，再看看人家程总，三问自己，有程总帅吗？有程总有钱吗？有程总的八块腹肌吗？】
【124L：斯哈斯哈，程总真的有八块腹肌？】
【125L：腹肌是霸道总裁标配啦，程总一看就是高配版霸总，怎么会没有。】
【126L：没人说吗？校花跳了《凤求凰》哎，还是自己编舞，不是跳给程总看的我表演一个跺头。我们只是他们play的一环罢了，我嗑晕了。】
【127L：我好酸啊，校花要是这么给我表白我能当场弯成蚊香，谁懂啊，这个女人看着清清冷冷的，私底下简直太会了。】
【128L：我也好酸啊，我看完表演叫得嗓子都哑了，给小情侣助兴罢了。】
【129L：我也好酸啊，我老婆背着我在外面有了男人，我还没法生气，因为这个男人该死的长得太好看而且太有钱了，和她好配，看一眼照片我就气不起来了。】
【130L：这叫什么？在高朋满座中将隐晦的爱意说到尽兴，我嗑死。】
也有来继续发疯的。
【230L：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231L：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校花是我的。】
【232L：我也不信，我也不信，我也不信，我连自己和程总的孩子名字都想好了，叫程宝宝。】
【233L：噗……】
【234L：就送个花罢了，顶多证明程总确实对校花有意思，其他什么也证明不了。zqs和xh还合跳了《梁祝》呢，怎么没人说他们是一对。】
【235L:楼上的，我确实嗑他俩……】
【236L：(图片)（图片）（图片）】
【237L：你们品，你们细品，校花一出来，程总连坐姿都不一样了。还有两人见面时校花这躲避的眼神，没有点jq谁信啊。上次献花的时候，她笑得多大方。】
【238L：就没有人发现，另一个帅哥也好帅吗？一秒钟，我要这个男人的所有资料。】
【239L：是校花的哥哥吧，以前也来过的。】
【240L：是哥哥哦，只能说校花一家的基因太强大了。】
【241L：所以是哥哥来了校花才故意装不认识？更好嗑了怎么办……】
【242L：程总真男人，当着哥哥的面送花竟然没被打吗？】
……
后面楼越码越高，大家嗑糖的嗑糖，嗑颜的嗑颜，破防的破防，发疯的发疯，说到最后，大家还给宋念和程介取了个cp名，叫凤凰cp。
宋池和宋念吃完饭后就回了公司加班。
宋念回到宿舍，室友们一早就在目光炯炯地等着她了。就连原本打算直播的曾琦思都回来了，就为了吃个第一手瓜。
关倩倩看见宋念立刻冒头：“怎么样，怎么样，没有打起来吧。”
关倩倩是见过宋池的，本来以为当着宋池的面约会已经够刺激了。
谁能想到那个约会对象竟然是程总啊。
只能说宋念太牛逼了，不声不响憋了个大招。
而且，宋念这《凤求凰》也太敢选了。
她觉得宋念不愧是能拿第一的人，就连在追人这件事上，也让人望其项背。谁能想到期中汇演还能这么玩啊。
宋念道：“还好，蒙混过关了。”
曾琦思早就听关倩倩介绍了情况，闻言朝宋念伸出一个大拇指，好奇道：“你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宋念迟疑了一下，想了想现在的情况，摇头：“还不算吧，不过，应该离成功不远了？”
“所以你是上次对程总一见钟情吗？”关倩倩好奇问道。
“我很早就认识他了。”宋念含糊道，“不过确实是最近才决定追他的。”
梦娆原本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朝宋念竖了个大拇指，道：“你真厉害。”
她以前也见过程介，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处处都耀眼，她又正好处在这个爱做梦的年纪，免不了对爱情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她从来没想过要去追他。
她也根本不敢。
关倩倩得到了后续，心满意足，问宋念：“你明天要去图书馆吗？”
明天是周六，不过期中考试周要到了，她们也是有文化课要考试的，这时候就是大家临时抱佛脚的时间了。
“我明天有事。”宋念道，“后天可以一起去。”
今天程介虽然来了，但宋念全程装不认识他。现在一想，宋念也是颇为心虚，所以打算补救一下，明天去找程介。
她先去浴室冲完了澡，出来后坐在座位上给程介发消息：“程老师吃完晚饭了吗？”
程介从B大离开后本来打算回家，中途收到凌之寒的消息转而去了溶月，一群人正聚在一起玩牌。
手机就放在旁边，程介打出一张牌，正好看到了手机上闪过的消息。
他将手机拿起来，看到消息后眉梢微挑。下午还在装不认识，这会倒是记得要来关心他了。
程介觉得自己应该要有点脾气的，程总恶名在外，很是斤斤计较。
但他看着消息又实在气不起来，连装都装不出来，只能回道：“要是我说没有呢。”
宋念回得很快：“程老师在哪呀。”
程介如实道：“溶月。”
宋念便顺着道：“程老师想吃什么呀，我帮你点~~”
这次程介过了好一会才回：“豆腐。”
又补充道：“最好是白开水味的蔬菜豆腐。”
宋念：……
那次宋念去公司给程介送饭，里面有一道就是蔬菜豆腐，白开水味的……
感觉豆腐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宋念道：“这道菜我推荐明天再吃哦，厨师明天才有空，但是要先付费用。”
程介弯了下唇：“你说。”
宋念：“费用是，你明天早上睁开眼，要第一个和我说早安（乖巧）”
程介看着消息，心脏的位置似乎很轻地动了一下，像是有人拿了一片羽毛在自己心上轻轻地挠痒。
正好有人牌出完了，程介便将牌一扔，随便指了一个服务员：“你来替我，输赢都算我的。”
这把是边野赢了，他习惯性看了眼大家攒在手里的牌，看到程介剩下的牌时，愣了一下，惊讶道：“程总，你这……”
程介最后还剩五张牌，包括一个王炸，这怎么看都该是程介赢啊，程总这是看他输了一晚上，让他了？
他何德何能，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程介跟着看了眼，他刚刚为了回消息，根本没看牌，后面全过了，一张牌没出。
见大家都惊奇地看着他，程介挑了下眉：“怎么？我不是一向这么善良？”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表示这话他们不会接。
凌之寒狐疑地看他一眼，见他起身，道：“你不玩了？”
“嗯，给你们一条活路。”程介好心情道，“积点福。”
程介记性好，还会算牌，打牌一向输少赢多。他现在换了个服务生上来替他，确实是做好事了。
大家见他主动退位，都卯足了劲想把晚上输掉的赢回来，没人再去注意程介的异样。
第二天，宋念起来，发现自己和程介的聊天框上静静躺着一条语音。
宋念点开，程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伴随着窸窣的起床声和清晨的嗓音独有的喑哑：“早安。”
他停顿了一下，才道：“宋念同学。”
程介之前一直很客气的称呼宋念为“宋小姐”，现在关系亲近了些，他不想再这么叫，脑海中不期然冒出了宋念之前说过的师生恋，于是口吻一转，便顺口称呼她为宋念同学。
宋念此时刚刚醒来，还坐在床上，眸子呆呆的。
她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于是抓过手机，将语音又放了一遍。
听到宋念同学的时候，宋念几乎是立刻便get到了程介的意思，眼睛弯了弯，给他回：“早安呀，程老师。”
又道：“程老师起得好早。”
她看了下程介发消息过来的时候，才六点多。
程介很快便回了消息：“嗯，睡不着。”
程介：“一晚上做梦都在说早安……”
程介：“就怕厨师跑了。”
宋念拿着手机直乐。她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原本还有些困的，现在是彻底没睡意了。
她笑着回道：“厨师很敬业的，厨师不跑。”
宋念回完就去洗漱了。
曾琦思和梦娆昨晚都没在宿舍睡。
她轻手轻脚，怕弄醒关倩倩，谁知道关倩倩早就醒了。
倒不如说她还没睡，昨晚睡前不小心点开一本小说，只打算随便看看的，结果一看就停不下来，一直看到现在，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她从床上冒头，看着床下已经开始挑衣服的宋念，问道：“你今天要去找程总？”
宋念点头：“过去吃个饭。”
“别太爱了。”关倩倩一脸真切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哎，我哭死。”
宋念：？
关倩倩说完，终于撑不住，倒头就睡了。
宋念：“……”
宋念换好衣服，拿上自己的复习资料，打车前往望月湾。
她到车上才想起作为厨师，她忘记买菜了，于是给程介发消息：“程老师，买个菜。”
程介刚从健身房出来，冲了个澡，一边擦头发一边查看宋念的消息，无声地笑了下。
程介：“嗯，想吃什么？”
宋念：“豆腐，其他随意。”
程介：“……”
豆腐这个回旋镖又扎回来了。
宋念到望月湾的时候，程介已经在那等着，他怀里还抱着小可怜，看到宋念，他把小可怜放了下去。
小可怜谨慎地挪着步子，看看宋念，再看看程介，然后走到了宋念旁边，蹭了蹭。
宋念今天戴了一个发箍，将头发撩到耳后，一张脸白净无暇，怎么看怎么养眼。
程介只觉得整个望月湾都明亮了很多。
发现小可怜并不怕人后，宋念将小可怜抱了起来，侧头和程介打招呼：“程老师。”
程介弯唇。
他发现今天天气也好，天空前所未有的干净明朗，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他领着人往里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宋念看到了门两边摆的两大束玫瑰花，用花瓶装着，十分高调地彰显着存在感。
“这是……给我买的？”宋念停住脚步。
“买菜送的。”程介随口道，进门给她拿了拖鞋，“你要是喜欢，拿走也行。”
“哇，哪家超市这么浪漫，买菜还送玫瑰。”宋念眯眼笑了下，“真的不是程老师特意买了，又特意摆在这里给我看的吗？”
“你非要这么想的话。”程介道，“我也没办法阻止你。”
“程老师，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她凑到程介身边，踮起脚尖要去看他，“承认是为我准备的这么难吗？”
“反正……”她顿了下，“我也喜欢你啊。”
程介低头，宋念也望着他。宋念每次都是说得特别快，之后才会有后知后觉的害羞，于是两颊在程介的视线里慢慢红了。
程介的喉结无声滚动了下，眼眸深似幽潭：“宋念。”
“嗯？”
程介回过身去，“我劝你收敛一点。”
他似是不经意地道：“如果你今天还想回去的话。”
第26章 晋 |江|首|发
宋念：？
她反应了好一会, 然后脸色爆红。
说到底，宋念也就敢在嘴上耍点流氓，真要来点真的, 宋念马上被吓退。
她瞬间闭上了嘴巴，偷偷看程介一眼, 不敢惹他了。
只是……这攻略速度不对啊。他俩现在顶多算是处在即将进入恋爱的前奏吧。就算进度条往前调了点, 但这调得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就直接……直接调到这么后面了吗？
宋念跟着进门，规规矩矩拿出了自己的复习资料：“时间还早, 能借用一下程老师家的书房吗？”
“书房不方便的话, 其他房间也可以, 有桌子就行。”
宋念说的是来程介家给他做蔬菜豆腐, 但现在其实才不到九点。一上午的时间当然要拿来复习。
而且，现在攻略速度有些不受控制的快, 宋念莫名有点心慌。
程介领她去了书房。
程介的书房很大，相当于一个小型图书馆了。一共三层都打通了，第一层是藏书，最上面一层有保险柜和一些重要资料, 他办公多在第二层。
宋念进去后也被震撼了一下, 这书房面积和他们B大的阅览室也差不多大了。
莫名有一种这确实是个自习的好地方的感觉，还不用占座。
宋念抽出书本开始学习, 小可怜跳上书桌, 趴在旁边打呼噜。
程介没有打扰她，出去忙了。
他也是今天才发现玫瑰原来这么好看。他打算把后花园那一大片挖了, 用来种玫瑰。
此时的程介还没有发现沈迹恋爱脑的头衔有转移到自己头上的迹象。
难得休息一天的程总并没有闲着，不光要找最漂亮的玫瑰花种子, 还要找最厉害的园艺大师和园丁……
当然，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最后都是管家去做了。
宋念复习了一上午, 快到中午的时候，她闻着味道下楼，程介已经将午饭做好了。
宋念倚在门边：“不是说我来做吗？”
“欠着。”程介道，给她拿了碗筷。
他也不是真让宋念来做饭的，他还没这么丧心病狂。
程介和宋念这种半吊子的厨艺不同，他做的东西是真的好吃。凌之寒就有幸吃过一次，自此一直心心念念，可惜程介再也不肯下厨。
凌之寒那一次是刚好碰到自己生日。他当时老婆没追到，误以为文婧有了新欢，又在家里和凌父吵了一架，离家出走还碰到下雨，变成了一只被雨淋湿的大狗狗，只能去找程介求收留。
程介看在他这么惨的份上收留了他，还好心给他下了一碗长寿面。
凌之寒发誓，那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长寿面，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长寿面还能这么好吃。
当然，也有可能有他当时的心境加持。
对此，宋念也不得不说一句，程介做的东西是真的好吃。宋念吃东西一向克制，也忍不住多吃了不少。
“下午还要复习？”吃完午饭，程介给宋念倒了一杯水。
宋念不迭点头：“下周有三科考试，可忙了。”
“所以下午我就不打扰了。”宋念抬头，视线落到对面，见程介没什么太多反应的样子，习惯性皮了一句，“毕竟，像我这么年轻貌美的姑娘，还是回学校比较有安全感。”
程介挑了下眉，目光望了过来。
宋念皮完就走，立刻去书房收拾东西，拿着东西下楼，和程介道别：“今天叨扰了，那我走了。”
“嗯。”程介起身，“我送你出去。”
两人到了大门口，宋念推门，发现门推不开。
她只好回头看程介，程介也推了推，坦然回视道：“哦，门可能坏了。”
宋念：“……”
宋念觉得，程介是有点子记仇的。她刚刚不就稍微皮了一下，程介没有反驳，果然就在这里等着她。
“那怎么办，程老师会修吗？”宋念问道。
不等程介回答，宋念又道：“我觉得程老师会，程老师在我心目中是万能的。”
直接一大顶高帽子给程介扣了下来。
“我确实会。”程介在宋念的注视下缓缓道，“但我为什么要修呢？太阳这么大，我也不急着出去。”
程介话音刚落，宋念突然凑近。
她踮起脚尖，脸靠近程介。程介始料未及，呼吸都急促了些。然后就见宋念伸手，在他头上拍了拍，哄道：“程老师消消气？”
程介闻到了宋念身上清甜的果香。她比程介矮了一些，如果挨得太近，程介平时更多看到的是她的发顶，但因为踮起脚尖的动作，程介低头，看到了她光洁的额头和鸦羽般卷翘的睫毛。
喉结不自觉动了下，程介偏开视线，紧接着“嗒”的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宋念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但她努力克制住了，对程介道：“程老师，如果你去当修理工的话，肯定也是B城最厉害的修理工。”
程介：“……”
他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对宋念道：“在这等着。”
程介开车出来，宋念上车。
准备系安全带的时候，她想到了自己上次从望月湾离开时内心的豪言壮语，于是准备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住，转而把手放到了腿上。
程介看过来。
“复习了一上午。”宋念将右手搭上左手，捏了捏，“手有点酸。”
“这样……”程介准备开车的动作停住，“我回去给你拿条热毛巾……敷一敷？”
宋念：“……”
宋念不说话了。
她正襟危坐，目视前方，打算不再和程介多说一句话。
身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程介探身过来，抓住她另一边的安全带。
因为这个动作，宋念整个人都被程介拢到了怀里。她连呼吸都顿住了，怔怔看着面前程介的俊脸，心跳一瞬间跳得飞快。
程介将安全带拉了过来，帮她系好。
他退开的时候，宋念才终于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又可以呼吸了。
程介帮她系好安全带后并没有急着开车，还是继续望着宋念。
宋念莫名感觉脸有些热，往另一边的车门移了点，见程介仍望着自己，脸红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有点怪。”
宋念：？
“怪好看的。”
宋念：“……”
程介发动车子，两人终于结束了这场表演。
接下来一个星期，宋念都忙着复习和考试。
程介白天除了工作，还抽空开始规划他的玫瑰园。
管家的办事效率很高，程介那天将要求发过去，第二天他就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好。在金钱的推动下，玫瑰园进度喜人，等宋念考完试，玫瑰园已经初具雏形，种子也已经种好了。
凌之寒是某天来望月湾才发现程介在搞这种大动作的。
“原本的花园不是挺好看的吗？怎么突然拔了。”
程介没说话，他便继续问道，“种的什么？这么一大片，长起来应该会很好看。”
花匠正在花园里忙碌，从程介这里问不出什么，他便下去和花匠搭话了。几分钟后凌之寒回来了，围着程介三百六十度地看。
“啧啧。”凌之寒摸着下巴，“我以前想在望月湾种点玫瑰，你是怎么说的？”
那段时间凌之寒还在追自己老婆，因为经常订花，对玫瑰的品种和种植都有了些了解。
他自己又去专门钻研了一番，在来找程介的时候发现望月湾这么大，周围环境又好，实在是适合用来种玫瑰，他甚至愿意来当免费的花匠。
可惜提议刚出就被程介否了。
凌之寒学着程介的神情和语气，惟妙惟肖地模仿道：“玫瑰？你想让我每天醒来拉开窗帘就看见你种的这些鬼东西？”
程介甚至连个“花”字都吝啬用，那嫌弃的表情让凌之寒至今印象深刻。
“怎么？现在自己愿意种这些鬼东西了？”
程介脸上一点都没有被人戳穿的尴尬，他淡定望了回去，“我觉得你对我有点误解。”
“我对玫瑰没有意见，我是对你有点意见。”
“你太聒噪了。”程介道，“我有理由怀疑，你种的花也会染上你的气质，我看到就头疼。”
凌之寒：“……”
“可以，说不过你。”凌之寒道，“那我只能去找宋念妹妹了。正好我老婆想要举办一个茶话会，她肯定很乐意邀请宋念。”
文婧的帖子，宋念根本不好拒绝，就算没空也会去的。
程介皱了下眉，淡淡道：“她要考试，没空。”
又警告道：“这周都不要去烦她。”
“怎么，这就护上了？连人家考试时间都知道了。”
“啧啧啧。”凌之寒连连感慨，“铁树开花啊。”
程介不答，但凌之寒和程介从小认识，知道他耐心快到极限了。
“好了，说正事。”凌之寒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票，“恒星乐团下周在B城有演出，是周六，妹妹应该有空吧。你正好带上宋念，一起来捧个场。”
“我就不耽误你种花了。”凌之寒将票放下，“我碍眼我知道，我走。”
程介压根就没留他，等他走了，才伸手将两张票拿了起来，看了眼演出时间。
他将票拍了一张，发给宋念，问道：“恒星交响乐团的演出，想去看吗？”
宋念刚上完课回到宿舍，看到程介的消息，将票点开，看了眼时间，在周六。
她们期中考核这周就可以结束，周六正好开始闲下来，回道：“好啊。”
程介道：“那我周六上午十点来接你？”
宋念便顺手回了：“可以。”
等回完消息，宋念突然感觉哪里不对，于是再次拿起手机。
她先将照片点开，看了眼票上的演出时间，又看了眼程介发的消息。
嗯？演出不是晚上七点半才开始吗？
程介说，上午十点来接她？
第27章 晋 |江|首|发
宋念这周期中考核结束, 周末没有回家，而是住在了宿舍。
周六那天，宋念早早起来收拾了一番, 等着程介过来接她。
关倩倩的床位就在宋念对面，稍微仰个头就能看到对面宋念的动作。
宋念平时一向素颜居多。这一点, 关倩倩一点也不奇怪。她要长成宋念这样, 她也天天素颜，因为不化妆就已经很完美了。
宋念就连眉形都长得很好, 简直就是女娲偏心偏到了心眼子里的炫技之作。
但宋念今天认真化了妆, 眉被细细描过, 脸上的妆不重, 但恰到好处地将她的美貌放大。她的眸色比一般人要浅一些，看起来晶莹剔透, 仿佛最漂亮的琥珀，抬起眼的时候，关倩倩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这双漂亮的眼睛虏了去，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念念。”关倩倩道。
“嗯？”
关倩倩语重心长：“保护好自己。”
宋念：？
可惜关倩倩已经倒回去玩手机了。
程介说的是十点来接她, 事实上, 程介九点刚过不久就到了。
他把车停在了B大校门外，也没催宋念, 自己坐在车里, 将车窗开了，透过车窗观察着B大这座百年名校。
程介觉得自己十分低调, 甚至还特意将车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树荫底下，但那也就是程介觉得。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B大都算顶流了。
程总和他的车在树荫底下就和展览似的。
论坛很快就有人开贴。
【一楼：报, 照片为证，程总又双叒来了（图片）】
【二楼：差评, 连个高清正脸都没有。】
【三楼：人在北门，正要去买早餐，我是不是可以省点钱靠吃狗粮吃饱了。】
【四楼：楼上吃点好的吧，狗粮吃多了小心长蛀牙。】
【五楼：程总好帅，我要去宸颂为校花和程总打工，求程总赐我宸颂offer（卑微）】
【六楼：这么一来，我们B大算不算宸颂丈母娘，是不是以后去宸颂更容易了。】
【七楼：楼上思路完全打开了，图书馆会不会其实是聘礼？】
【八楼：哇，完全没有想过的思路。】
……
后面大家的思路完全打开，已经从宋念和程介谈恋爱说到宸颂和B大联姻，啊不是，是深度合作了……
宋念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这个帖子。
作为B大校花，宋念平时在校内很受瞩目，是属于去食堂吃个饭都会被人偷拍的那种。
关倩倩时不时便会分享跟她有关的帖子给她，宋念的手机上是有学校论坛的app的。
宋念的作息一向规律，早上起床后还去练了会基本功，又在食堂吃完了早餐才回宿舍，开始化妆、换衣服。
全部弄完之后，她拿起手机，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学校论坛的app，正好她暂时也没事干，于是顺便翻了翻，就看到了里面程介的照片。
宋念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九点二十不到，离十点还有相当一段时间。
照片里只有一张程介的侧脸。
B城今年温度很高，现在已经十一月，温度却迟迟没有降下去。
程介的外套脱了下来，只穿着一件衬衫，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车门上，手指修长，侧颜如玉，下面舔颜的楼已经盖到几百层了。
说的十点，程介竟然这么早就来了。
宋念本来也收拾好了，于是没多耽搁，直接去了程介停车的北门。
程介今天起得早，他早在几天前就将今天一天的时间都空了出来，导致他有点找不到事情做。
当然，成熟的程总并不承认自己第一次约会有点紧张，导致什么事情也做不下去。
于是在例行关心了自己玫瑰园的进度之后，程介驱车提前来到了B大。
B大是B城最高学府，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高校，专业繁多且全面。程介曾经也一度以为自己会来这里上学，不过后来他兴趣发生转移，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导致他并没有来。
他只陷入了很短暂的回忆，然后立刻抽离出来。
他坐在车里，回完了凌之纵关于工作上的消息，手机又响了一声。
宋念问道：“程老师，你出发了吗？”
程介看了眼时间，九点二十左右，如果说自己现在就到了是不是到得太早了？
程介自认为是个沉稳的人，这种像毛头小子一样提前一个小时就到的崩人设的事情，程介并不打算让宋念知道。
他们约的是十点，从望月湾过来花不了四十分钟这么多。
程介矜持回道：“还没。”
想了想又道：“快了。”
过了一会，宋念又问道：“程老师，你有没有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啊。”
程介眉心一跳，抬起头，就看到宋念背着一个精致的小包从校门口出来。
宋念出了校门后很快便锁定了程介的车子，走过来敲了敲车窗，疑惑歪头：“程老师？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还没有出发吗？”
程介：“……”
“我的意思是……”程介顿了下，给自己找补，“刚停好车，还没出发去你宿舍。”
“哦。”宋念也不戳穿他，就站在那笑，“程老师，你好可爱啊。”
程介：“……”
今天阳光充足，宋念穿了一条浅色及膝连衣裙，头上戴着宽檐的编织帽。阳光透过树梢被切割成无数碎片，正好有一块碎片落在了宋念的耳垂上。
宋念今天戴了一串珍珠耳坠，很细的链子坠着几颗珍珠，在微风下轻轻晃动。程介的视线落在她粉嫩的耳垂上，又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感觉嗓子有点干。
程介喝了口水，喝完后，他将手搭到了车门上，道：“宋念。”
“你再好好看一看。”程介抬眼，“程老师到底是可爱……还是帅。”
宋念的视线落下来，和程介对了个正着。
程介的眉眼深邃，眼尾微微上翘，抬眼看人的时候有种天生的矜贵冷感。他的鼻梁高挺，下颌线明晰，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帅得十分出众。
宋念原本还没意识到，程介这么一说，宋念便发现相比平时，程介今天帅得格外的张扬一些，就连头发丝都呈现出了帅气的弧度，一看就是造型师专门打理的。
程介现在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和程介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宋念现在是真的觉得程介有点可爱。以前怎么不知道他竟然是这样的。
她感觉自己笑得更加不加掩饰了些，她凑上去，几乎和程介的鼻尖相贴。
“可爱。”
宋念说完一遍还不够，她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几乎扫到程介，又说了一遍：“程老师超可爱的。”
程介：“……”
程介不自在地拉开了和她的距离，转过头去：“上车。”
宋念也没问去哪，转头钻进了车里。
车开了半个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
周围绿树掩映，远处的麦田连接成片，空气里都是青草的香味，仿佛一处世外桃源。
宋念好奇地探头往外看。
这是一处很大的庄园，占地面积十分广阔，一眼望不到头。
庄园里不光有麦田、蔬菜、果树和家禽，还有一处十分辽阔的跑马场。几匹膘肥体壮的骏马正在悠闲地吃着草。
“这是程家的一处庄园。”程介简单介绍道，“程家每天吃的果蔬肉类一大半都是早上从这里新鲜送过去的，有专门的人负责养殖。”
当然，现在程家嫡系只剩下了程介一个人，这个偌大的庄园便只为他一个人服务。
这里种的蔬菜都是有机的，为了肉质更加鲜嫩，家禽都是散养，吃最好的米，养最鲜嫩的肉，等着程家有需要的时候再宰杀。
宋念以前听说过有些有钱人为了食品的新鲜和安全会自己雇人专门给家里种植粮食，没想到程家也是这样。
庄园里还有池塘和溪流，里面有新鲜的鱼虾和螃蟹。对富二代们而言，这里也是一处天然的农家乐场所。
两人下了车，庄园的管家立刻迎了上来，在前面带路，最后在一栋三层的别墅面前停了下来。
现在是秋季，正是鱼虾肥美的季节。庄园里鱼、虾、螃蟹都有养，个个个头庞大，肉质鲜美。
宋念喜欢吃鱼，程介便带她来了这里。
两人先去别墅里放了东西，稍作休整。
管家早就接到了通知，知道程介要带人来，别墅里东西准备得十分齐全。
程介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宋念已经换了一套运动系的短衣短裤，头上戴了一个遮阳帽，正拿着一个手持型的捕虾网在手里比划。
“他们说可以自己捕虾耶。”宋念回头看到程介，挥着捕虾网道，“我要去捕虾，程老师要不要一起去。”
管家深知让这些少爷小姐们真的去大池塘里捕是捕不到什么东西的。因此，早在昨天就把今天需要的鱼虾从大水塘里捞了出来，放进了另一个更加漂亮清澈，也更小的水池里。
水池里的水清澈见底，池底铺着装饰用的鹅卵石，旁边还有观赏性的花花草草和几条活跃气氛的游鱼，是为了让他们玩得开心专门修建的。
程介对此自然知情，他好整以暇道：“我对捕虾不感兴趣。”
他走过来，拿过了宋念旁边另一个稍大的网。
宋念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你不是不感兴趣？”
“确实对捕虾不感兴趣。”程介拿过网后试了试手感，轻描淡写道，“你是我带过来的。万一你不小心掉水里了，我不得对你负责？”
“嗯，这个网不错。”
宋念：？
宋念的脑海中蓦地出现了自己脚一滑摔到水池里，被程介用渔网捞起来的画面，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个网不行。”宋念嫌弃地踢了踢，问程介，“程老师看过偶像剧吗？”
“如果我真的掉水里了。”宋念认真科普道，“程老师应该跳下来接住我。这时候我会开始缺氧，然后程老师应该抱着我在水里一边转圈圈一边对我进行人工呼吸。”
程介：“……”
管家：“……”
这个小水池不到一米，宋念完全可以站在岸上捞，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最后的分工是宋念捕虾，程介提桶。
宋念兴致高昂，再加上有工作人员帮着作弊，宋念很快就捕够了中午吃的量。
她自己一个人就玩得不亦乐乎，捕完虾，又去菜地里摘菜，完全在当农家乐玩。
她摘好蔬菜，回过头来，程介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个网。
她回头，程介把网松开，一群五颜六色的蝴蝶争先恐后地从网里飞了出来。
宋念目瞪口呆地看着：“好漂亮。”
“嗯。”程介应道，“这里有很多。”
宋念望向远处，这里确实蝴蝶很多，花丛里到处有蝴蝶在飞舞。
她愣愣看了会，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声的叫嚷：“程总。”
程介抬起头，不远处来了一大群人，包括沈迹和他的女朋友钟与嘉、凌之寒还有薛柔。
凌之寒原本是要留在乐团帮忙的，但文婧嫌他碍事。
说实话，凌之寒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在那里乱窜还会影响文婧的工作效率，立刻就被文婧无情打发了。
程介这个庄园离音乐厅不算远，和音乐厅属于市区内同一个方向，凌之寒立刻就想到了这里。
至于薛柔和沈迹。薛柔是被凌之寒叫上一起过来吃虾的，沈迹则是自己上门找凌之寒，顺便过来蹭饭的。
沈迹这次打算认真经营娱乐公司。虽然被其他人无情打击过，但沈迹没有放弃，请了专业人士为自己注册了公司，目前签了唯一一个艺人，也就是自己女朋友。
文婧以前参加过一个音综，凌之寒为了给文婧保驾护航，当时走了不少这方面的门路，还投资过综艺。现在虽然不干了，但人脉还在。
沈迹就想让凌之寒给自己女朋友引荐引荐。
这个庄园虽然是程介的，但程介自己反而来得少。
他自己一个人又吃不了多少东西。他和凌家关系好，于是将权限开放给了凌家，让他们家的后辈可以过来玩。
平时这边的瓜果蔬菜熟了，也会往凌家送一批。
当然，凌家其他人没有凌之寒的厚脸皮，一般过来之前至少会和程介打声招呼。凌之寒和程介熟，也知道程介经常不乐意理他，要来一般直接和管家打招呼。
凌之寒他们出现不久，管家也出现了。
他也是刚刚才接到的通知，急急忙忙赶过来。
薛柔看见宋念，直接就跑了过来：“宋念，你也在啊，我刚还说起你呢。”
她一过来，直接就将宋念拐跑了。
薛柔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对这里比宋念熟，带宋念去其他地方玩了。
程介看着两个人跑远，回头看到走过来的凌之寒几人，眯了眯眼睛。
凌之寒打了个哈哈，“啊，真巧啊，这我可不是故意的，不过人多吃饭香嘛，哈哈，哈哈……”
沈迹道：“程总，我听说你投资了邵恒的新电影，这你就不够意思了。我们可以一起进军影视圈啊，我都听你的，你指哪我打哪。”
程介没理他，对钟与嘉道：“刚刚那个是芃尚集团的千金，她母亲是凌慕，有名的珠宝设计师。你现在过去缠住她，和她打好关系，以后就不愁借不到礼服和珠宝了。”
钟与嘉原本站在沈迹身后，被程介一看，顿感压力山大，硬着头皮道：“谢、谢程总指点。”
也往那边跑了。
沈迹：？
沈迹回头看程介：“你把我女朋友支走干什么？”
又道：“你不会是嫉妒我吧。”
他一副你这种单身狗真的好不可理喻的样子。
凌之寒“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当然是为了让她缠住薛柔。哎，程总，你不行啊，怎么这么久了，在宋念妹妹心目中的地位还比不上薛柔呢。人家轻松就将人拐跑了。”
程介闻言只是将管家招了过来：“中午给凌二公子单独准备一桌，就炒几盘青菜吧，他最近上火，吃不了别的。”
管家认真记下：“好的。”
凌之寒：？
“你别乱说，我没有上火，我要吃虾，我要吃新鲜的大虾！”
程介“呵”了一声，道：“你这火气我隔这么远都闻到了。”
沈迹赞同点头。
凌之寒：？
到底是谁的火气啊！
最后凌之寒当然并没有单独一桌，但凌之寒还是表示被气到了，甚至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真的有点上火。
大家中午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薛柔不满地叫唤道：“我最近在减肥哎。”
“我叫你过来吃虾的时候，你可是连一秒都没犹豫。”凌之寒戳穿她。
“我这人受不了诱惑嘛，不然怎么需要减肥。”薛柔看向旁边的宋念，“念念，快点教授一点保持身材的绝招给我。”
“啊？”宋念放下筷子，“我每天都要练舞，运动量比较大吧。”
“真是便宜了程介哥。”薛柔道。
宋念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身体还软，程介运气也太好了。
凌之寒咳了咳，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小孩子乱说什么大实话。”
宋念：“……”
晚上，大家一起去看了恒星乐团的演奏会。
他们一共开了三辆车，宋念和程介一辆。
宋念其实很早以前就听过文婧的小提琴演奏。
文婧比凌之寒低一级，和宋池同级，大家同在铭宏上的高中。
宋念那时候还小，在和铭宏隔着一条街的启英上学。
有一次，接送宋念的司机因为家里有事来不了了却没能及时通知她，宋念在等了很久之后，自己背着书包去了仅有一街之隔的铭宏找宋池，打算和宋池一起回家。
也是那一次，她听到了文婧的演奏，在铭宏垂柳湖边的草坪上。
文婧那时候自己在学校组了个乐团，她是首席小提琴手。乐团颇成规模，还出去参加过比赛，那时候他们正和江城某所学校比赛，课后经常聚在一起排练。
宋念是路过的，但她听得入了神。
等她站在湖边听完了整场练习，铭宏已经放学了好一会，宋池人都走了……
“到了。”程介的声音拉回了宋念的回忆。
宋念回神，视线在程介身上停留了好一会，直到程介又提醒了一声，她才愣愣收回了视线，和程介一起下车。
其他两辆车也陆续抵达。
大家从车里下来，一起往里走。
中间文婧抽空过来和大家打了声招呼。不过她今天是个大忙人，只露了个面就走了。其他人则一起前往音乐厅。
恒星交响乐团现在已经完全打开了名气，音乐厅里座无虚席。大家都遵守着礼仪，坐在座位上静等着演奏开始，几乎没人说话。
这是一个全华国人的乐团，从指挥到首席小提琴，到乐团里的每一个成员都是华国人，刚刚组建的时候几乎无人问津。
文婧自己早年去欧洲留学，毕业后留在了维也纳，也是当小提琴手，因为自己华国人的身份，在乐团内受尽排挤。
文婧也是个有血性的，辞了维也纳的工作回国，发誓要自己组建一支乐团，一个全华国人的国际顶尖乐团。
文家有钱，愿意支持她。文婧作为老板，乐团里的人都是自己一个一个挑，一个一个去游说挖回来的。
班子是组建好了，但是他们乐团毫无名气，一开始磨合得也不好，报名参加了几个国际大赛全都铩羽而归。
接的工作不怎么如意，票更是完全卖不出去，全靠凌之寒暗地里买回来，到处送票，甚至花钱找托去看。
后来文婧终于清醒，不再想着一步登天，而是打算先打开国内市场，一步一个脚印的打基础、进步。乐团成员在这个过程中走的走，留的留，但最后留下来的人全都一起走到了现在。
乐团初步磨合好后，文婧为了打开知名度，以素人小提琴乐手的身份参加了一个音综。
那个音综是橙瓜卫视的当红综艺节目，里面的嘉宾不是大前辈就是娱乐圈流量明星，只有她一个素人是自己加塞进去的。其他人不知道她的身份，不敢欺负前辈，就顶着她一个人欺负。她给的建议一个不听，出了问题就全往她身上甩锅。
文婧那会没有粉丝，得罪不起其他人，只能先忍了，后面靠自己的才华才反转。
凌之寒则每天和黑子们大战八百回合，时时监测网上动态，没事就请平台老总喝喝茶，暗中保驾护航。后面文婧的口碑彻底反转，在节目里吸了无数粉，算是为乐团初步打开了名气。
文婧一开始是不喜欢凌之寒的。在她眼中，凌之寒就是那种吊儿郎当的纨绔，正经事不干几件，招猫逗狗样样在行。
两人后来一起经历良多。在文婧组建乐团最难的日子里，也是凌之寒始终陪在她身边默默支持，两人最终修成正果，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程介算是全程见证了两人的感情之路，还参加了他们的婚礼。
按道理来说，好兄弟和他的青梅历经磨难终于修成正果，程介至少也该跟着感动一把。但事实是，程介全程围观后想的是，他以后绝对不要谈恋爱。
他对婚姻本来就没多少想法，现在对谈恋爱也开始敬谢不敏。
他都记不清凌之寒为了文婧到底多少次深夜买醉，每次醉成一滩烂泥，第二天还要费尽心思，不动声色地花式主动求和好。
就像一条怎么也赶不走的哈巴狗。
程介根本想象不出自己以后变成凌之寒这个样子，将自己的喜怒哀乐一大半都系在另一个人身上。
对方何德何能呢，程介想。
此时，他们已经在音乐厅内落座，演出即将开始。
演出人员在首席提琴手文婧的带领下开始入场。
程介偏头看了眼宋念。
宋念静坐在椅子上，因为常年跳舞的缘故，她的仪态比所有人都要好，脊背挺直，脖颈修长优美，像一只美丽的白天鹅。
宋念不笑也不说话的时候会给人十分清冷且有距离的感觉。学校的人都叫她仙女，因为宋念看起来就很不食人间烟火。
程介是上次去B大看宋念的期中汇演，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的这个称号，听到一次就觉得分外合适。
但也是宋念，会给他发“今晚夜色很美”，还会在期中汇演为他跳《凤求凰》。
这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另一面。
她像一朵漂亮的罂粟花，理智一直提醒他要远离，他不想当那个上瘾的人。
但是似乎，他已经上瘾了。
音乐声逐渐传来，程介闭了闭眼睛，又睁开。
他想，宋念是不一样的。
其他人确实何德何能。但宋念是仙女，仙女当然能。
第28章 晋 |江|首|发
晚上的演出圆满成功。
凌之寒订了附近的餐厅, 叫上大家一起去吃夜宵庆祝。
文婧还有乐团内的事情要忙，来得最晚。
“抱歉，来迟了, 让你们久等。”
“大艺术家，你肯来就是赏脸了。”沈迹道。
凌之寒跟着点头, 与有荣焉的样子。
程介送上一个花篮, 来的路上买的。文婧接过，笑眯眯道：“谢谢程总, 谢谢宋念妹妹。”
虽然确实是她和程介一起去挑的, 被文婧特意点出来, 宋念的脸不争气地红了。
文婧的性格和宋念想象中一样, 很健谈，而且会接梗。还有凌之寒和薛柔在, 大家聊得很开心。
宋念突然间明白程介为什么独独和凌家关系好了。
除了因为凌之寒是他发小之外，从她认识的几个和凌家有关的人来看，凌家的家庭氛围应该是真的很好。
都说缺什么才最向往什么，程介大概是很向往凌家那种家庭氛围的。
等夜宵吃完, 时间已经不早了。
宋念看了下手表。
B大是有门禁时间的, 在晚上十一点半。宿管阿姨在这个时间准时锁门，然后十二点熄灯。
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 半小时内赶回去不是完全做不到, 但很悬。
程介问道：“送你回学校？”
“去江沁吧。”宋念道，“我在那有套公寓, 学校我怕赶不及。”
“行。”
江沁和它的名字一样，是一栋建在江边的高层江景房。
江边高楼林立, 现在是晚上，家家户户亮起了灯, 灯光将江水染上了绚丽的色彩，是个看城市夜景的好地方。
车子在江沁的大门前停下。
宋念下车，站在车窗前挥手和程介告别。
程介没有马上走，而是看着她，等着她先进去。
江沁进门是要刷门卡的。
宋念有个钥匙串，她常用的钥匙都串在上面，就放在自己的斜挎小包里。
宋念低头去找钥匙，门口呼啦啦出来一大群人。
宋念见状便先让到了一边，打算先等他们过去。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走出来。
其中有个人拿着电话大声吼道：“你人呢，怎么还没来，今天为哥请客，去魅色玩，来晚了可就进不去了。”
旁边人立刻附和道：“为哥大气。”
这时有人看见了旁边的宋念，看清宋念长相的那一刻，对方直接吹了声口哨，语气轻佻：“美女。”
宋念皱了下眉，没理。
邱为原本被一堆人围在中间，听见口哨声朝外望了眼，也看见了宋念，惊讶道：“宋念？”
宋念抬头，看见邱为的时候几不可察皱了下眉，冷淡点了下头。
邱为正是之前给宋念发了很多条莫名其妙私信的高中同学，宋念也因此对他印象不是很好。
上次他还给宋念发过他在江沁的房子，没想到运气这么不好，这就遇到了。
“今天是我生日，既然遇到了，要不要一起出去玩？”邱为问道，推开其他人走了过来。
“还有几个高中同学。”邱为报了几个名字，“大家都蛮久不见了，一起聚一聚？”
邱为报的那几个名字都是男生，而且宋念也不太熟。
宋念高中的时候和女生玩得比较多，和男生除了比较熟悉的那几个，其他接触都不算多。
而且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宋念并不打算再出去。
“生日快乐。”宋念客气道，“我就不去了，明天有事要早起，你们玩得开心。”
宋念说完，这些人也都全部从门里走了出来。
宋念正准备进去，邱为拦住了她。
“一起去吧。”邱为道，“我在同学群里再叫几个人出来。”
其他人看了眼状况，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劝说着，实则堵住了宋念的路。
这些人都是邱为的狗腿子，邱为瞧见了，没说什么，就等着宋念表态。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是不敢的。
楚家那件事就是前车之鉴，据说楚鹏连腿都断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宋总自顾不暇，哪还能像从前那么嚣张。
他看着宋念，只觉得宋念连皱眉都是美的，忍不住走近一步，想去抓宋念的手腕，还没碰到，手腕上突然传来剧痛。
“啊啊啊……”邱为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正要叫骂，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
程介手劲大，邱为感觉自己手都要被对方掰碎了。
邱为疼得直冒冷汗，就在他觉得自己手都要被废掉时，对方才终于松了手，紧接着，腹部又挨了一脚，邱为被狠狠摔到了地上。一声更为凄厉的惨叫瞬间传来。
程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阴翳冰冷，邱为被看得头皮发麻，但一想到自己这边的人数，腰杆立刻又挺直了。
“都站着干什么，给我打他。”邱为恢复声音后，立刻叫道。
这帮人平时吃他的用他的，这种时候竟然站在旁边看，一个个都傻了吗？
其他人刚刚完全是被程介利落的身手吓到了，这会回过神来，他们还是有点义气的，想到邱为平时的大方，不再犹豫，立刻朝程介围了上去。
程介淡定挽了下袖子，对宋念道：“站远一点。”
宋念乖乖往后站。
几分钟后，一堆人一起躺在地上哀嚎。
邱为已经缓过来了，一边打电话一边放狠话道：“你等着。”
今天是他生日，他组织了一个生日趴，都是一些平时一起混的。邱为成绩不好，父母本来要送他出国的，但他吃不了苦，英语也不会说，死活不愿意出去，最后只在国内读了一所不算好的学校。
他在学校里交了一群狐朋狗友。以前在铭宏上学，那里富二代多，优秀的人更多，他在里面实在太不起眼了。现在一堆人捧着他，捧得他飘飘然。
他们原本是要去生日趴的。他们几个从这边走，还有其他人就在附近的滨江路那边，等着他们过去汇合。
他一个电话过去就能将人叫过来。
他看了眼宋念，一想到宋念对自己不假辞色，对对方却言听计从，顿时火冒三丈，发消息让滨江路那边的人过来，甚至还暗示他们可以带家伙。
只要不闹出人命，他爸肯定会替他摆平的。
“有本事你别走。”邱为恶狠狠道。
程介看了眼手表，还真就站在这里等了起来。
没过一会，一群人拿着棍棒气势汹汹地过来了，看样子有七八号人，邱为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没等他再放句狠话，一辆警车呼啸而来，里面下来好几个警察，看见这群人，立刻全逮住了。
邱为被粗暴地拉起来，顿时龇牙咧嘴，“放开我，知道我爸是是吗？”
“你爸是谁都不管用，老实点。”
这里离警局不远，警车来得快，走得也快。邱为发现程介并没有跟上来，顿时不满了，“是他们打人，他们怎么不用去？”
女警察正在看监控，听罢斜他一眼，指着前面：“人家律师来了。”
而且来的是B城有名的铁嘴。对方就住这附近，半夜加班，虽然有高昂工资补贴，依旧神情阴狠。
“你们好自为之吧。”
看着警察将人带走，程介问道：“你以前经常遇到这种事？”
听之前凌之寒说的，楚唯那个弟弟以前也冒犯过她。
宋念摇了下头：“也没有经常，遇到过一两次，好在都化险为夷。”
自从楚家的事后，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了。最近宋景出事，大家以为她失了依怙，一些恶心的事又卷土重来。
她的通讯录里最近还多了几个来加她好友的，里面不乏B城的豪门大姓，不过宋念一个都没有通过。
她看着程介，认真道：“谢谢程老师。”
程介沉吟了片刻，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看着她，道：“我送你上去。”
宋念拿钥匙刷了门禁，两人一起进门等电梯。
刚刚这么一通折腾，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整个楼道里只剩他们两人。
没一会，电梯到了。
宋念先进去，按了楼层，程介站到她身边。
楼层缓缓上升，电梯不算大的安静空间里，身边人的存在变得十分强烈，仿佛连呼吸这种细微的动作都能被彼此察觉。
宋念看一眼程介，又低下头，耳廓微微发热。两人明明只是站着，什么也没做，空气里却莫名的暧昧缱绻。
到达顶层后，程介和宋念一起下了电梯。
宋念按开了门。程介没有进去，只送宋念到了门口。
“晚上记得锁门。”程介道，“有人敲门也不要开，有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顿了下，他又道：“刚刚的事情我会处理，我保证他以后不敢再来骚扰你。”
宋念道：“好。”
程介又站了一会，似乎话已经说完，便道：“进去吧，我走了。”
“程老师。”程介离开之前，宋念叫住他，“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程介回头，走廊上的灯光让他的眼神显得深沉晦暗，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回道，“不是。”
宋念的心脏立刻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她眼睛弯成了月牙，站在门口冲他挥了挥手，“程老师晚安。”
“晚安。”程介道。
等程介走了，宋念立刻扑倒在了沙发上，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躁动着，想要尖叫跳跃，又被身体束缚着，只能在内心鼓噪，变成一声一声砰砰的心跳。
她抱住抱枕，将头埋到了抱枕里。
过了好一会，宋念才再度坐了起来。
她有些迷茫地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分不清了。分不清自己是因为目标快要达成而兴奋，还是单纯的……只是因为程介对她的不同和好感而高兴。
可能，这两者也没什么不同吧。
宋念捏了捏抱枕上的兔子耳朵，没有再想下去。
第29章 晋 |江|首|发
程介离开后先去了一趟警局, 把邱为的事情解决完才回去。
邱为也不是第一次去派出所了。基本每次就去走个过场，警察调解一下，顶多道个歉, 双方和解就算完。这次压根没闹出事，他也一点都不担心。
然而想象中走个过场就能回去的事情压根就没有发生。邱为在警局呆了很久, 最后还等来了他的父亲。
他是父亲老来得子, 平时对他慈眉善目的父亲这次看见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反而对着那个律师低头哈腰, 十分谄媚。
邱为都懵了。
被揍了一顿的人是他。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手也快断了, 反而对方还好好的, 一根汗毛都没有伤到。他强烈要求去做伤残鉴定，给对方定罪。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父亲是来给他撑腰的, 结果根本不是。
又过了很久，揍他的人才姗姗来迟。
他父亲几乎是立刻肃了脸色，平时威严十足的人在对方面前显得十分低声下气，而且又把他叫过去骂了一顿, 骂得他狗血淋头。
对方在这时似乎才看了他一眼, 语气很淡：“邱总如果管不好儿子，就不要怪我下次继续代为管教了。”
“程总说的哪里话, 能劳驾程总管教是我儿子的福气, 我以后一定好好教育他，但凡他敢再出现在宋小姐面前, 不用您说，我立刻送他出国。”
程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抬起头，“我自然相信邱总。”
“只可惜, 慈父多败儿。”
察觉到他的意思，邱父几乎是立刻改了口：“我明天就送他出国。”
程介淡淡看他一眼，似乎是满意了这个答案，不再说什么，将唐律师叫了过去，转身出去了。
程介一走，邱父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脑门的汗。他直接打电话给了自己的秘书，安排邱为出国的事。
邱为这时候也终于反应过来。他不要出国，他英语根本没及过格，不会说也听不懂。出国不就成聋子和哑巴了，他出国干什么，这不是要他命吗？
B城就很好，好吃的好玩的都有，还有人捧着他，他哪也不想去。
他拿出以前的那套想要闹，谁知这次根本不管用，不管他说什么，父亲都没有改口，甚至直接让保镖把他给看管了起来，等他什么时候出国，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自由。
这些后续宋念是不知道的。不过邱为确实再也没骚扰过她，之后再回这边也没有再见到过人了。
宋念晚上好好睡了一觉。
宋念在这边呆得不多，平时也是钟点工定时过来打理。
不过钟点工只负责清洁，并不负责买东西，冰箱里都是空的。洗漱完后，宋念就近选了一家餐厅吃早餐。
这附近餐厅多，宋念根据网上的评分选了家离得近的，没想到早餐意外的不错。
她打包了几份，打算带回去给室友尝尝。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宋念看了眼，是宋池的电话，连忙接了起来：“哥。”
“在学校？”宋池问道。
“在外面吃早餐。”宋念道，“哥你吃早餐没？”
“正准备吃。”宋池回道，“钟泽来了，你有空就回来一趟，算了，你们自己说吧。”
宋池说着将手机给了旁边的钟泽。
钟泽是宋念的邻居，是小学毕业那年搬过来的，和宋念同龄。两人又在同一所学校上学，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不过钟泽高中毕业后就出国了，算起来，两人也有一阵子没见了。
“今今。”钟泽温和的声音。
“你竟然回来了。”宋念惊喜道，“你们放假？”
她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拿起旁边打包的早餐，往餐厅外面走。
“小学期结束了，回来放松几天。”钟泽笑着道。
钟泽他们学校每学期又分为上下两个小学期，正好一个小学期结束，下半学期的课程还没开始，钟泽就先回来了。
“你回来呆几天啊。”宋念问道。
“三四天吧。”
“这么短。”
“没办法，假期就这么几天。”
……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宋念拦了辆车往家里赶。
回去的路上她又给冯舒桐打了个电话：“你还在B城吗？钟泽回来了，一起吃顿饭？”
宋念、冯舒桐和钟泽是高中同学，而且是班上唯三的三个艺术生。宋念是学古典舞的，冯舒桐是童星，钟泽则出身艺术世家，从小专攻钢琴。
三人作为班上仅有的艺术生，时常凑在一起抱团取暖学习文化课。宋念和钟泽本来就是邻居，后来小团体里多加了一个冯舒桐，三人还取了一个很中二的名字，就叫一班艺术三剑客。
高中毕业后，宋念来了B大，冯舒桐按计划去了影视学院，钟泽则出国了，上次回来还是暑假的时候。
“我知道啊。”冯舒桐道，“我昨天就知道了，我今天正好在学校，而且有空。”
“餐厅我都订好了。下午你们要陪我去唱K，地点发你们了。”
宋念看了眼手机，是冯舒桐新发过来的消息。
“所以我才是最晚知道的。”宋念不满道，“你们是不是瞒着我拉了小群。”
“大小姐，是因为你自己不看WhatsApp，昨天我们聊了上百条你都没有出现。”这次换冯舒桐审问她了，“说吧，昨晚干嘛去了，你不会是和程总春宵一度所以才没空理人吧，做措施没？”
宋念：？
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我昨天去看了恒星乐团的演奏。”宋念如实道，“而且，我没看到是因为我用国内的app比较多，才不是你猜的那什么……”
宋念毕竟不是冯舒桐这样的老司机，说到后面都不好意思起来。
“好吧。”冯舒桐松了口气的样子，“你自己注意啊，那个，措施是一定要做的，很重要。”
宋念：“……”
都说了没有了。
宋念到家的时候，宋池和钟泽正相谈甚欢。
宋念换了鞋进来：“哥，钟泽。”
宋池看见她，问道：“期中考试结束了？”
“嗯，上周刚结束。”宋念将自己打包的点心放到了桌子上，自己往沙发上一倒，抱住抱枕，“又可以轻松一阵子了。”
“听说你还去客串了一个电影。”钟泽好奇道，“开拓副业？”
“是啊。”宋念坐直，偷偷看了眼宋池，“其实就是好奇，所以试了一下，还挺有意思的。”
“等上映了你记得去电影院支持。”
“我得看看我钱包。”钟泽笑着道，“舒桐今年也出演了两部电影，你们是要掏空我的钱包。”
“掏空就掏空吧。”宋念瞄他一眼，“一碗水得端平。而且，艺术家饿两顿更有气质。”
钟泽：“……”
宋池看了眼手表，站起来：“你们自己聊，我去书房。”
想到什么，问宋念，“程总没有来找过你吧。”
显然上次送花的事还是让宋池不放心。
宋念有些心虚地抓了抓自己的衣服，又松开，真真假假道：“我昨天去听了恒星的演奏会，和薛柔一起。”
确实是和薛柔一起，虽然准确来说，是程介约的她。
“那个，程总和凌家的二公子也在，就一起随便聊了聊，之后一起去吃了顿饭。”宋念看一眼宋池，试探道，“我觉得他人还挺好的，很绅士，和传闻好像不太一样。”
“你对他们能了解多少。”宋池皱眉道，按了下眉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反正离他们远一点。”
宋念还想说什么，见宋池有些疲惫的样子，便打住了话头。
等宋池走了，钟泽也肃了脸色，他看着宋念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显然他早就从冯舒桐那里知道了宋念的事。
冯舒桐对宋家的事远不如钟泽了解，她就算知道了宋念在追程介的事也没有想太多。
但钟泽了解宋家，也更加了解宋念，青梅竹马不是说说而已。至少上次他回国，宋念完全没有谈恋爱的念头，以宋念平时的性格，他也不相信宋念会突然主动去追人。
他这次突然回来，里面就有宋念的原因。他不希望她一时冲动去做傻事。
“你知道啦。”宋念道。
看了眼楼上，确定宋池听不到，才道，“下午再说吧。”
宋池没有在家呆多久就走了。他最近加班很多，哪怕是周末，也很少在家。
城北的项目十分重要，宋池怕出意外，一直亲自盯着。只要这个项目如期完成，资金回笼，后面朱裕庭再怎么作妖都无济于事。
宋念虽然想让他多休息，但她知道，在事情彻底得到解决之前，劝他休息根本没用，也就不再说什么。
钟泽将宋念带回来的点心拆了，尝了一口，“你昨晚睡在江沁？”
“你怎么知道？”宋念疑惑道。
“长点心吧。”钟泽将糕点拿起来吃了一口，“这家店就江沁附近开了一家，还是网红店，你不知道？”
宋念摇头，她确实不知道。
“算了。”钟泽点开手机，找了一家离中午吃饭的餐厅比较近的咖啡厅，道，“我们先过去吧，聊一聊。”
宋念垂眸，点了下头。
过去是钟泽开的车，一辆白色的宝马。
宋念其实也是考了驾照的，但她从来没有开车上过路。
她父母都是死于车祸，学车的时候是在驾校内部，她勉强学完，但真正到了人来车往的大街上，宋念根本不敢开，直接坐的钟泽的车。
到了地方，宋念先下车，钟泽则去找地方停车。
宋念站在外面等他。
*
闻千是被家里人拉出来相亲的。他到了年纪，虽然自己并不着急，但家里人替他急，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给他安排了相亲。
好在对方也是被家里逼的，双方无意，结束得很快。
女方已经提前走了，司机将车开过来，闻千正要上车，忽地目光一凝，看到了对面的宋念。
他和宋念见过一面，在边野的溶月会所，宋念当时是去找程介的。
他不否认自己对宋念有兴趣，但是有程介在，他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将车门关了，准备过去打个招呼。街上又走过来一个人，看起来是个和宋念同龄的男生，两人说了句什么，然后一起进去了。
闻千的脚步顿住，眯了眯眼睛，对着两人拍了几张。
今天也是恰巧，宋念穿了件米白色的上衣，钟泽穿了件白色的外套，远远看着，仿佛情侣装似的。
闻千看着照片，笑了声，选了张角度看起来最亲密的，甚至动手选了个滤镜，将两人的衣服调得更加像了些，给凌之寒发了过去。
第30章 晋 |江|首|发
程介和凌家两兄弟正在打高尔夫。
正好一局结束, 凌之纵被凌父一个电话暂时叫走，凌之寒和程介一起去休息区喝水。
“你上次找我要的朱家的详细资料我已经整理出来了。”凌之寒边走边道，“今天就能给你。”
凌之寒交友广, 朋友多，算是半个圈内万事通, 有些事情他查起来事半功倍。
“麻烦了。”
凌之寒摆了摆手, 不在意地说：“举手之劳。”
又道，“我是很支持你对付朱裕庭的, 不说让他倾家荡产, 起码得狠狠掉块肉吧。”
朱裕庭名声是真的不好, 大家都知道他玩得花。但是凌之寒之前特意去查了他, 他做事十分干净，除了宋池插手的那件事情, 其他事情都查不到什么实质性证据。
被宋池撞上那次也是在朱裕庭自己的场子，除了女生的自述，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留下，想靠这个打倒他很难。
朱家百年大族, 朱老爷子眼光精准, 早年挖过煤，下海经过商, 做过房地产, 甚至进军过互联网，不过没等成事, 身体先挎了。
可以说，早年的几个风口, 朱老爷子全踩上了，给朱家积攒了丰厚的财富。可惜朱家后继无人, 朱老爷子一走，朱家的影响力肉眼可见地下降，没落是迟早的事。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他们不停作妖，也足够他们站在前人积累的财富上折腾个几代。
想要不费力气搞垮朱家是很难的，朱家的利益链盘根错节，和各方势力都有纠缠。但是想搞垮朱裕庭倒没这么难。
“其实朱家也不算后继无人，朱裕庭有个弟弟朱弈容就比他聪明很多，可惜是个私生子，而且刚出生就死了娘，一直在朱家被人磋磨，据说过得很惨。”
“但是他很聪明，懂得察言观色，一直藏拙，特意等了一个见到老爷子的机会才表现，被朱老爷子发现后带在身边养了一段时间。可惜朱老爷子身体不好，要是朱老爷子再多撑几年，朱家现在的局面真的不好说。”
“后来朱老爷子一生病，朱弈容立刻就被人送走了。”
“才十二岁。”凌之寒摇头道，“送到了国外，就给了一百块，让他自生自灭。”
“他这个爸也是心狠，自己怕老婆还出轨。朱夫人是船王的女儿，朱老爷子病重后，朱裕庭他爸想靠夫人娘家的势力争权，亲自将这个私生子送走的。”
“后来呢？”程介问道。
“朱弈容在国外被人收养了，现在过得还不错，本来是不想再回来的。宋池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说动了他。”
不过这是一条长线，就算他有心回来和朱裕庭斗，光靠他自己和宋池的支持，至少暂时是没有胜算的，所以还在韬光养晦。
朱老爷子的遗产里，给朱弈容也留了一份，而且是一大份。估计朱老爷子也知道自己这些后代都是什么德行，对这个唯一出色的孙子寄予了厚望。
不过这份遗产都被朱裕庭他们一家子吞了，一分都没给这个私生子留，朱家长房也因此坐稳了位置。
朱老爷子去世的时候，朱弈容还未成年。朱父和朱夫人以代管的名义名正言顺将他的东西拿走。
现在朱弈容虽然成年了，但也够呛能将自己那份遗产要回来。当然，如果程介站队那就彻底不一样了，估计董事会不少人都会倒戈。
朱裕庭这个弟弟又聪明，内斗起来应该会很好看。
程介也是这么想的，他拿起手里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饶有兴致道：“找个时间，和他约见一下。”
凌之寒就是这时候收到的闻千的消息。
他看了眼，又看向程介，表情十分古怪。
“怎么？”程介察觉到他的异样。
他看了眼程介的头发，夸赞道，“头发保养得不错，挺黑的。”
程介：？
凌之寒没再卖关子，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给他看闻千发过来的照片。
“我跟你说过吧，闻千对宋念有意思，这照片我看着有些奇怪。”凌之寒道，“我估计是他P的，挑拨一下你和宋念，你俩吹了，他才有机会趁虚而入。”
程介将照片点开，确实感觉哪里奇怪，但也不像是P的。
“你俩好像是朋友？”程介道。
“朋友也是有亲疏远近的，说明我向着你。”凌之寒立刻表忠心。
程介：“呵。”
如果你嘴角不咧那么大的话。
宋念和钟泽找了家没什么人的咖啡厅坐下，刚点完东西，程介发了条消息过来：“在哪？”
难道程介要来找她？
宋念回道：“和朋友在外面喝咖啡。”
程介这次回得很快：“穿情侣装的朋友？”
宋念：？
她朝四周张望，并没有看到程介的身影。
程介于是将那张闻千发的照片发给了宋念，道：“别人发过来的。”
宋念将照片点开后看了眼，感觉超级无语。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这照片一看就是故意找的角度，甚至调了滤镜。
宋念道：“我穿的明明是米色，钟泽穿的是白色，款式也不一样，哪里像情侣装了。”
想到什么，她问道：“程老师今天不会穿的黑色吧。”
程介喜欢穿深色的衣服，里面又尤其以黑色穿得最多。
程介今天确实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他回道：“怎么？”
宋念：“说起来，白色和黑色才是经典的情侣配色，这么看的话，和钟泽穿情侣装的……好像是程老师？”
程介：？
他都气笑了：“你倒是很会强词夺理。”
宋念：“明明是合理分析（气鼓鼓.jpg）”
程介：……
不过，程介也确实不觉得宋念会一边追求他一边和其他人穿情侣装，他对她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他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问道：“想不想打高尔夫？有个场地很不错，你们可以一起过来，还可以叫上薛柔，我来接你。”
又道：“附近有家烤鱼店，中午可以去吃烤鱼。”
宋念有些意外，程介今天似乎格外主动？
宋念虽然十分心动，还是回绝了。
宋念：“中午吃饭的餐厅已经订好了，冯舒桐订的，她难得有空，下午我们要去唱K。”
想了下，宋念回道：“我下次去？”
这次程介没回了。
几分钟后，还窝在床上玩手机没有起床的薛柔收到程介的消息：“钟泽你认识吗？”
薛柔：？
她揉了揉眼睛，竟然是程介发的，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薛柔回道：“我的高中同学，现在出国了，怎么了吗？”
发完后，她疑惑眨了眨眼睛，忽地反应过来。人家哪里是问和她的关系，肯定是问和宋念的关系啊。
薛柔重新回道：“是宋念的邻居哦，他家好像就住宋念家隔壁。”
收到消息的程介皱了下眉，住宋念隔壁？四舍五入一下，不就是青梅竹马？
他又重新点开照片，看了下这家咖啡厅的位置。
*
宋念等了一会，没等到程介的消息，于是放下手机。
钟泽端着东西回来，将一杯卡布奇诺放到宋念面前，问道：“和他发消息？”
这个“他”显然指的就是程介。
宋念点头。
钟泽在她对面坐下。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钟泽问道。
其实得知宋念在追程介的时候，钟泽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直到上次打电话回家，家里人无意中和他说起宋家的现况，说宋池好像得罪了人。
钟泽虽然人出国了，但是在国内认识的朋友不少，很容易就能将情况打听到，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宋念的动机。
这个时间点实在太敏感了。
他会怀疑，程介也会怀疑，宋池同样会怀疑。
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得天衣无缝，事实是，这件事情在大家眼里几乎是透明的。
他不知道程总是怎么想的，是配合她演戏打算先把她骗到手还是有其他考量，总不能在明知宋念有目的的情况下还甘心被她利用吧。
大名鼎鼎的宸颂总裁难道能是个恋爱脑？
“就不能是我太厉害吗？”宋念反驳道。
她当然知道程介能看穿她的目的，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他，就是冲着联姻去的。
“你觉得可能吗？”钟泽反问道。
宋念握着咖啡杯，好一会都没有说话，因为用力，握在杯子上的手指甚至有些发白。
钟泽知道这些话对她而言有些重，但他必须和她说清楚。总比让她自己不明不白酿成大错要好。
“就算不谈程总。”钟泽狠狠心继续道，“你打算以后怎么向你哥交代，你连我都骗不过，何况是你哥，你想过后果吗？”
“好的结果自然是如你所愿。但你同时也要想想最坏的结果。万一你哥知道了，他知道你为了帮他接近程介，他会怎么想？他不会觉得感动，可能也会有，但更多的想法绝对是自责。他会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因为自己的无能甚至牵连到了自己唯一的妹妹。”
“他会自责、愧疚、悔恨。以后你每一次和程总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都会承受一遍内心的煎熬，直到这件事情变成他心里永远拔不掉的一根刺。”
“这个后果，你能接受吗？”
钟泽说完，周围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宋念坐在他对面，随着他的每一句话，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尽。
因为她意识到，钟泽说的是对的。宋池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他读书的时候就很清高，后来接手宋景，才被迫变得圆滑。哪怕如此，他也始终都有自己的底线。
哪怕他现在被朱家打压，他也从不曾向谁低过头。
可是，她先替他低头了。
如果他知道了，如果他知道了……他可能不会怪她，但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他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宋念的脸上血色褪尽，大脑几乎一片空白。身体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住，让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几年前父母过世的时候她还小，什么也做不了。这段记忆沉在了她的心底，以至于知道公司出事的时候，她太想做点什么了。
她已经成年，她以为自己可以替哥哥分担。
但是她好像还是做错了。
钟泽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些话对宋念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今今，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他缓声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宋念应了声，匆匆低下头去。
没过一会，一颗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滑落，滴到了眼前的咖啡杯里。
一开始只是一颗，后面越来越多，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连着一颗地往下砸。
宋念用手擦了擦脸，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钟泽想说什么，话到嘴边，最后也只道：“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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