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盛在雨中抱了宋南枝一会儿, 感觉到她后背被雨淋湿,怕她感冒,松开她, 一手牵住她, 一手接过她手中的雨伞, 将伞撑得偏向她,说:“走吧, 下山。”
宋南枝急忙拉住秦盛的手臂, 看向他道:“我都来了, 我也拜祭一下妈妈吧。”
她见秦盛全身湿透,又怕他感冒, 同他说:“你先去车上, 我车上有毛巾你先擦一擦, 我一会儿就过来。”
秦盛牵她往回走, 说:“这是陵园,你当这是游乐场?我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宋南枝心中有些温暖,被秦盛牵住的手反牵住他,说:“我又不怕。”
秦盛道:“看出来了,这么大雨你也敢跑这儿来。”
两人说话间到了秦盛父母的墓前,宋南枝看到墓碑前放着被雨淋湿的白玫瑰,旁边还有一只漂亮的手镯。
秦盛看着墓碑上的女人照片,沉默了会儿,然后才安静地同宋南枝说:“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玫瑰和珠宝首饰, 所有玫瑰花中又最喜欢白色, 我父亲在的时候, 每年我母亲生日,他都会很用心为我母亲准备生日礼物, 现在他不在了,我得替他记住母亲的生日。”
宋南枝忽然很难过,她紧紧地握住秦盛的手,看着他道:“也许你爸爸和妈妈在另外一个世界过得很好,他们看到你这样孝顺,一定会很开心。”
秦盛看向宋南枝,问道:“会吗?”
宋南枝点头,“会的,我妈妈常说,人间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世界,我爸爸也常在梦里见她,叮嘱她好好生活,等时间到了再去那边找他。”
她握紧秦盛的手,看着他道:“秦盛,你不要太难过,你爸爸妈妈在那边看着你呢,他们肯定希望你能过得很好。”
她忽然想到小时候的秦盛,那么小的年纪,因为失去父母便想跟他们一起走。到现在父母离开已经快十八年,不知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不自觉地将秦盛的手握得更紧一些,像小时候将他从泳池里救起时一样,拼命地把他拖住,不敢放手。
她看向墓碑上秦盛妈妈的照片,雨水将照片冲刷得很干净,那真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她一定是个很好的妈妈,所以秦盛才这样想念她。
她陪着秦盛在墓前又站了很久,直到雨越下越大,秦盛回过神来,说:“走吧,雨越下越大了,再不走一会儿怕下不了山了。”
他一边说一边撑起伞,搂住宋南枝往陵园大门的方向走。
宋南枝紧紧地依偎着秦盛,她感觉到秦盛身上的衣服湿得冰凉,抬头看向他,担心地问:“秦盛,你冷不冷?”
秦盛道:“不冷,别担心。”
两人走出陵园,宋南枝从伞里跑出去,到车前打开后备箱,从里面的小箱子里找出一条毛巾,跑回秦盛面前把毛巾塞他手中,说:“你先简单擦一下,等回家赶紧洗个热水澡。”
她一边说一边从裙兜里摸出车钥匙,正准备去开车,秦盛忽然把她拉住,他蹙着眉心看她,问道:“你自己开车上来的?”
他刚才还以为有司机陪她一起。
宋南枝道:“今天家里好多客人,司机都被派出去接送客人了,而且我也赶时间,就没有等司机回来。”
“所以你就一个人上来了?”秦盛看着宋南枝,眉头皱得更深,“这么大的雨,你一个人开车上山,宋南枝,你胆子还敢再大点吗?”
宋南枝其实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想到秦盛一个人上山替母亲过生日,就很心疼,只想赶紧上来找他。虽然后来上来的路上,发现山上一路漆黑,外面暴雨倾盆电闪雷鸣的时候,心里确实有点害怕。
但她不想让秦盛担心,看着他说:“我开车技术还可以,而且我也不害怕。”
秦盛深深看她,眉心微拧着,过很久,才终于后怕地开口,说:“宋南枝,以后不要再这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宋南枝拉住秦盛的手,认真答应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
又道:“不过你以后也不要这样,这么大的雨上山,我也会担心。”
秦盛深深看她,沉默半晌,终于嗯一声,答应她,“好。”
宋南枝唇边终于露出笑容,拉着秦盛往车边走,说:“我们回去吧,太晚了真的会不安全。”
秦盛拿过宋南枝手中的车钥匙,帮她拉开副驾驶车门,扶她上车,说:“系好安全带,我开车。”
宋南枝乖乖坐上车,看向秦盛,担心地问:“你全身都湿透了,会不会不舒服?”
秦盛道:“没事。”
他收了伞,帮宋南枝关上车门,绕过车尾,把伞放进后备箱,再到前面打开车门上车。
宋南枝低头系好安全带,回家的路上,她就打电话给慧姨,让她煮一大壶姜汤。
四十分钟后,他们终于到家,老天爷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整天雨不仅没停,反而越下越大,下车时,宋南枝没注意,一道惊雷轰隆一声下来,吓得她下意识地抱住头。
秦盛快步过来,一把将她护进怀里,手掌住她的头,声音发紧,急促道:“没事,别怕。”
他护着她往屋里走,头顶暴雨闪电炸个不停,宋南枝躲在秦盛怀里,即使眼前划过闪电,她也忽然觉得很安心,一点都不怕。
慧姨正在厨房熬姜汤,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看到秦盛和宋南枝两个人全身都湿透了,吓了一跳,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淋成这样?”
秦盛快步走去沙发前拿毛毯,交代慧姨,“去放下热水,我们要马上冲个澡。”
慧姨闻言连忙应一声,转身就往楼上跑。
秦盛拿着毛毯到宋南枝跟前,给她披到身上,说:“你先上楼把湿衣服换下来,然后去浴室泡澡,别弄感冒。”
宋南枝裹住毛毯,问道:“你呢?”
秦盛道:“你先上去,我马上上来。”
宋南枝只好点了点头,说:“那你快上来。”
她上楼回到卧室,先把身上湿透的裙子换下来,然后一点也不耽搁地到浴室去,慧姨已经帮她放好热水,她脱了鞋子就坐进浴缸里,温热的水泡住身体,被雨水湿透的身体迅速就暖和了。
她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秦盛终于上来,她看到秦盛身上衣服还没换,皱眉道:“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秦盛道:“马上。”
他走到浴缸前,把装着姜汤的杯子放到宋南枝旁边,说:“先喝点姜汤,一会儿再吃点感冒药预防一下,我去给你拿水。”
他说着就往外走,没一会儿给宋南枝拿了一瓶矿泉水进来,给她把矿泉水瓶子拧开,又剥出一颗感冒药递给她,说:“把药吃了。”
宋南枝坐在浴缸里,接过矿泉水,又乖乖拿过秦盛手里的药,放进嘴巴里,抱着矿泉水瓶喝一口水,把药咽下去。
她喝完药,抬头看向秦盛,问道:“你吃了吗?”
秦盛道:“一会儿就吃。”
宋南枝见他在脱衣服,就帮他把药剥出来,等秦盛把上衣脱了,把药递给他,说:“你先把药吃了。”
秦盛嗯一声,把脱下来湿透的衬衫扔进旁边的脏衣篓,接过宋南枝手里的药丸,拿起宋南枝刚刚喝过的矿泉水,拧开喝一口,把药吞下去。
秦盛卧室里的浴缸很大,宋南枝等秦盛喝完药,就往里面坐坐,望着秦盛道:“你也赶紧来泡会儿吧,你今晚淋了好久的雨。”
秦盛嗯一声,说:“马上。”
他把矿泉水拧好放到浴缸边,然后解了皮带,脱了裤子坐进浴缸。
宋南枝看到秦盛进来,下意识往后缩了下,谁知秦盛伸手就把她捞进怀里,低头看她,“躲什么?”
宋南枝和秦盛虽然已经做过很多次,但是这样赤诚相见地一起泡澡还是第一次,她都不太敢往秦盛身上看,耳根发烫地说:“我泡得差不多了,我到外面去等你吧。”
秦盛搂住她没松开,让她后背靠在他胸膛,然后搂着她一起靠到身后的浴缸壁上,低声说:“再泡会儿,你也淋了不少雨,会感冒。”
宋南枝缩在秦盛怀里,小声道:“不会。”
秦盛感觉到宋南枝的紧张,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说:“别怕,我今晚也没什么兴致,就抱会儿。”
宋南枝听见秦盛的话,感觉到他的情绪还有些低落,她身体渐渐舒展,过一会儿,忍不住回头看向他,担心地问道:“秦盛,你还在难过吗?”
秦盛今晚的情绪确实没有办法很好,他搂着宋南枝靠着浴缸壁,闭着眼睛放任情绪往下沉。
直到听见宋南枝问他,他才回过神来,睁开眼睛看向宋南枝。
宋南枝很怕看到秦盛这样沉默的样子,总让她想到十八年前秦盛放弃生命的那个夜晚。
她看着秦盛的眼睛充满担忧,握紧秦盛的手臂,害怕得几乎快要掉眼泪,连声音都有点发抖,说:“秦盛,你在想什么,你和我说说话吧。”
秦盛看到宋南枝这个样子,才发现她在害怕。
他忽然很自责,搂在宋南枝腰间的手收紧一些,看着她道:“你在胡思乱些什么?我还有会有什么事不成?”
宋南枝难过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说:“可是你这个样子真的让人很担心。”
她这句话说完,眼泪忽然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秦盛看到宋南枝眼眶里掉下来的眼泪,他心中忽然受到了振动。
他久久地凝视她,抬手替她擦眼泪,轻声而缓慢地问道:“宋南枝,怎么了?”
宋南枝红着眼睛看他,抿着唇也不说话。
秦盛静静地看着她,过很久,他眼里终于渐渐浮上点笑意,右手抬起来,拇指指腹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脸颊,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看她,说:“宋南枝,我还不能有个情绪吗?总不能我有个情绪,你就开始胡思乱想吧?我二十八岁,不是十岁,当我还像小时候那么脆弱?”
宋南枝看到秦盛眼里的笑意,终于相信是她想多了,她不自觉地抿了下唇,小声道:“我就是有点担心。”
秦盛道:“我只是有点情绪而已,仅此而已。我很想念我的父母,但这世上也有我很舍不得的人,所以我肯定会好好活着,你不要担心。”
他后面还有半句,就算是为了你,为了看到你,为了和你共度余生,我也会好好活着。
但他迟疑了一下,到底没说出口。
他看着宋南枝担心他的样子,唇角也渐渐浮上笑意,捏捏她下巴,逗她,“宋南枝,这么担心我,爱上我了?”
宋南枝轻轻地抿了下唇,她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秦盛目光微深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他搂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低下来头,深深地吻住她。
两人越吻越深,中间短暂分开,又重新吻到一起,宋南枝被秦盛捞到身上时,才反应过来,心跳有些快地撑住他肩膀,红着脸道:“你不是说今晚不做吗。”
秦盛搂着宋南枝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不是让我跟你说会儿话吗,不想说话,做点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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