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嘭——”
车祸发生得很突然。
那条路很偏, 一向很少有车过来。那辆小车突然冲出来,司机只来得及猛打方向盘,避开最猛烈的撞击。
但对方似乎就是冲着燕铭来的, 一次不够, 又猛踩油门冲上来,不要命般,一下比一下狠。
即使燕铭配备的车是防弹车,但也扛不住这么猛烈的撞击。
“快走!”褚特助厉声呵斥司机。
燕家的司机都是上岗前受过特训的保镖,飞快放下手刹,将油门踩到底, 找准时机冲了出去。
那辆车穷追不舍,死死咬在后面, 车头已经严重损毁, 疯了般在街道飞驰。
褚特助说:“甩开他。”
褚特助及时护住燕铭,燕铭看上去毫发无损, 只是一向打理得十分工整的发型微微有些凌乱, 显出几分狼狈。他手边的车门已经凹陷下去,差点卡住他的腿。
燕铭抬手制止褚特助的询问,拨出一通电话, 看不出正命悬一线的慌乱, 声音沉稳矜傲:“查一查燕炽现在在哪儿。”
听见这个名字, 褚特助心头一跳,立即装聋作哑,转头看向紧咬在车屁股后的那辆车。
他看见了司机。
不是燕炽。
是一个冷静得可怕的中年男人,陌生面孔, 眉宇凶狠,死死盯着他们的车, 眸光仿佛泛着冷意,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某件事势在必得。
……是什么?
褚特助心间一凛。
他们之间的追逐很快引起了交警的注意,后面好几辆警车拉着警笛紧挨着那辆车警告,其他车和行人远远听见警笛就避开了。
那辆车很快被交警截停。
在那辆车被截停的刹那,燕铭这辆车也停下来,但谁知,在车停下来的同时,一辆重型机车从盲区别过来,精确无误地撞到了燕铭这边。
“嘭”的一声,车身被硬生生撞出去一段距离,就连机车上的人也从车身飞起来,又重重落下。
车门完全凹陷了下去,离得最近的燕铭直面了最直接的冲击,当场陷入了昏迷。
褚特助头晕脑胀,还没完全缓过来,看见昏死过去的燕铭,瞳孔紧缩:“燕总!”
机车的主人是一个身高腿长的青年,甩了甩昏胀的脑袋,取下头盔和手套放在身前,迫不及待往车窗内看了眼,见燕铭已经晕了过去,咬着下唇笑得莫名,唇侧的小痣明晃晃的病态,瞳孔兴奋放大。
他容貌锋芒毕露,脸上都是血,脸色却苍白得像只鬼,看上去有些疯态。
他看向褚特助,弯着嘴唇,礼貌地问:“死了吗?”
褚特助:“……”
他看着面前和老板长得十分相似的青年,目光在对方血淋淋的右脸上停留,猜出了对方的身份:燕炽。
谁也没料到燕炽会突然从那边杀出来。但谁都看得出来燕炽是正常行驶,是他们的车突然停下来挡在他这条必经路上,造成了这场车祸。
交警已经往他们这里来了。褚特助来不及想为什么老板的儿子会这么巧出现,冷静打了120。
后面那辆车的司机已经被抓下车,他似乎看了眼燕炽的方向,又很快转回头去。
——弄死燕铭,挽挽一定会高兴的。
燕炽又瞥了眼里面昏死的燕铭,耳边却突然炸起主人格冷静的声音:“蠢货,你做了什么?”
副人格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眼前忽然一黑,旋即天旋地转,下一秒就被主人格强势夺走了掌控权。
副人格狂骂:“我他妈!我操.你爹!!!”
燕炽——主人格飞快扫视了圈他现在的处境,脸颊一阵阵蔓开钝钝的疼痛,他抬手,摸到了血痂和微微湿濡,以及一条裂开的长口。
他看着指尖的血液和掌心明显被锋利刀刃割开的痕迹,眸色冷静。他的另一个人格有自毁倾向,他每次被迫陷入沉睡醒过来,身上都有副人格折腾出来的伤痕。
但他脸上的这道伤痕来由明显不一般。
……应该和江挽有关。
江挽。
燕炽想起昨晚他突然失去意识前发现的那一幕,来不及和副人格算账,看着车祸现场和交警,冷静问:“你把那老东西弄死了?”
副人格冷嗤了声:“眼瞎吗?不会看?”
燕铭没死,只是晕过去了。救护车很快到达现场,司机和褚特助都下了车,将燕铭送上了救护车。褚特助跟上了救护车,燕炽身为车祸的另一个当事人,被交警留下来问了几句话。
他看上去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路人,所以被轻飘飘放过,上了救护车。
他脸上的伤看起来很吓人,需要处理。
另一个肇事者涉嫌谋杀未遂,被交警带走了。他被带走前,燕炽看了他一眼。
还算没那么蠢。
这个肇事者,因为某些原因需要进监狱去找人,之前被燕炽的人找到做了交易,一直留着当后手。
但凡副人格蠢到亲自动手,他现在就需要动手再把自己从精神病院里捞出来了。
——他有精神病证明,不会被送进普通监狱,燕铭如果没死,就会想尽办法把他送进春明三院。
春明三院前身是收容精神病患的监狱,现在也专门关押春明市犯了罪的精神病人,没有那么容易捞出来。
那个时候,只有直接弄死燕铭,将这个可能掐死在襁褓。
但是,会很麻烦。
会打扰他追江挽。
燕炽眼底有些冷漠,很快被敛去。他习惯性抬手去扶架在鼻梁的眼镜,却扶了个空。
他皱了下眉。
救护车上,褚特助看着对面的燕炽,护士在帮燕炽简单处理脸上的伤口。
“伤口很深。”护士说,“可能需要缝针。”
燕炽温声道了声谢。
副人格在冷笑:“我老婆不在,你现在在装给谁看?”
燕炽不予理会,目光停留在担架上的燕铭身上,很快,他转到了褚特助脸上。
褚特助受了点轻伤,一直在观察他,此时猝不及防撞见他的眼神,不慌不忙露出一个笑:“燕少爷。”
燕炽不咸不淡看着他:“有话问我。”
“是。”褚特助坦坦荡荡说,“您出现的时机太凑巧,说实话,我很难不怀疑您。”
燕炽点头,没说话了。
褚特助:“您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您是我父亲的助理。”燕炽低着头查看手机里副人格留下来的东西,温声说,“那您应该知道我有人格分裂。很抱歉,我的副人格向来愚蠢,我无法和他共享记忆,我一直读不懂他的行为逻辑。”
他看向褚特助,面孔彬彬有礼,歉疚温和:“所以,我知道的不比您多。”
副人格:“……”
之前处理这些事的人是张特助。燕炽的事是燕家的隐秘,只有张特助了解得多一些,但褚特助的确听说过老板的儿子以前一直在疗养院修养,后来才突然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现在这个燕炽,也的确和他刚看见的那个笑得精神不太正常的青年不太一样。
话说到这里,褚特助即使再想追问,也无法问下去了。
燕炽重新低着头,翻到了相册里的照片和视频。
照片都是“他”和江挽的合照。
江挽嘴唇被吸得红肿,微微启着唇,乖顺躺在“他”的臂弯睡着了,脸上都是被“他”蹭上的血迹,暧昧又挑衅。
他眉眼舒缓,是餍足后的神态,脖颈上还有很多斑斑点点的红痕,□□后的气息隔着屏幕扑面而来。
副人格故意拍了很多张。
“怎么了?不说话?嫉妒了?还是破防了?”副人格乐滋滋挑衅,“怎么办,我和老婆做了——很多——次——哟。”
燕炽额角青筋跳了跳,翻到下一个视频。
他眼皮一跳,下意识戴了耳机。
视频拍摄的环境很暗,隐隐可以听见水声。燕炽调亮了屏幕的光,看见镜头中一只手拿着一条白色的三角布料。
他认出这只手就是自己的手,几乎在认出的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这个三角布料是谁的。
燕炽用力抵着手机的金属框,指骨泛白,看着这只手捞起三角布料,随后镜头中露了下半张脸,他将三角布料凑到了鼻端,轻轻嗅闻。
耳畔仿佛传来对方细闻的呼哧声。
“老婆的□□是白色的。”燕炽听见他自己的声音,他看见镜头中的自己几乎将脸埋在了布料,声音含糊痴魔,仿佛已经神魂颠倒,“好香。”
他看见自己单手握住白色布料,做尽了龌龊事。
燕炽听见了自己后槽牙被用力擦过的声音,和着嫉妒的情绪直钻入天灵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副人格笑得打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哟哟哟还磨牙,破防了?真的假的?”
“现在是第二天中午十二点。”燕炽瞥了眼时间,冷静地说,退出相册,打开微博,迅速浏览了一遍副人格发的微博,“你怎么不陪在挽挽身边,跑来这儿弄死燕铭。是不想陪他吗?”
副人格:“……”
“抱歉。”燕炽意味深长地弯起唇,“忘了是你太蠢,留不住挽挽。”
副人格被戳中痛脚:“我他妈迟早要弄死你。”
燕炽说:“把挽挽和你说过的话全都告诉我。”
副人格:“凭什么?”
燕炽不语。
片刻,副人格妥协,主动开口,将江挽和他说过的话和盘托出。
燕炽听完江挽问他的那几个问题后,终于愉悦弯起唇:“你真的,蠢得无可救药了。”
昨天晚上他性情大变,和他在江挽面前表现的性格迥异。
——挽挽已经认出昨天晚上那个人不是他了。
第32章
代驾将车开进地下车库之后就离开了。
车上只剩下了张特助和江挽。
“挽挽。”张特助眼下乌黑, 声音疲惫沙哑,他似乎憋了一路,终于问江挽, “昨天晚上, 是谁。”
他去不了赫斯顿的顶楼,昨天晚上通宵守在赫斯顿楼下。他没发现那个和江挽共处一晚的人。
江挽原本准备下车,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张特助已经完全丧失了往日里的冷静,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重要吗?”江挽理了理口罩一角,片刻, 他又说,“还是说, 你想告诉燕铭?”
“挽挽。”张特助嗓音沉了沉, 说,“我不是燕铭的狗。”
江挽却淡淡说:“不是吗?”
这些名门世家身边总有一条忠心的狗, 而张特助就是燕铭手底下最忠诚、燕铭用得最顺手的一条狗。
他帮燕铭做过很多事, 亲手处理过不少燕家的腌臜阴私。曾经有人当着张特助和燕铭的面将他称作狗,他也能不改脸色,然后暗地下死手, 让对方褪了一层皮。但现在他却微微变了脸色。
在他没有恪尽职守和燕铭的情人保持距离的时候, 燕铭就察觉到了他的背叛, 已经物色到了合格的狗,立马要他踢出狗的行列,即将要撕破脸皮,而他还是被江挽当成燕铭的狗。
江挽下了车, 隔着车窗注视着张特助。
张特助很快从另一边下了车,眸色晦暗不明。
江挽锁了车门, 正要离开,忽然听见张特助在身后晦声道:“他们手上有十年前你被燕铭抓回去的视频。”
“我查到了。”张特助看见江挽的背影僵住,才缓声说:“挽挽。”
江挽转过头。
显然意识到他逃走被燕铭抓回去的视频是哪段记忆。
“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挽挽。”张特助轻声说,“只要那个视频发出去,就可以证明你是被燕铭逼迫,你不是贪慕虚荣的那种人。挽挽,他们一直没把它发出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们一直没把这个视频发出去,只不过是因为现在网上的舆论暂时都对他有利,所以等到现在他们还在观望,等燕铭真正动手让他跌入谷底,他们就会把它发出去,然后都来做他的救世主。
接近他的男人的目的都不纯,江挽不算意外。
他已经习惯了。
墨镜和口罩很好地遮住了江挽的脸色,他向张特助微微点了下头,转回头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身后张特助眸光晦涩,但江挽没有再回过头。
他回到家,丢开墨镜和口罩,躺在沙发,将抱枕垫在腰下,酸疼的腰身才终于得到了缓解。
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江挽打开电视,随便放了一个节目,驱散了几乎令人窒息的安静。
他听着节目,静静躺了大概半个小时,才重新站起身,拿过奶奶的遗照。
小区再怎么翻新也难以掩饰这是个老小区的事实,居民楼都有二十几年的岁月。
江挽和奶奶的家装修也已经有十来年,现在总是掉灰,即使只有一晚上,奶奶的遗照上也落满了灰尘。
江挽仔细擦拭着奶奶的遗照。
即使早就知道这些人目的不纯,他没有完全不将张特助的话放在心上。
他想起那段记忆里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他,实在太可怜了。
那么可怜又天真地哭着控诉燕铭不喜欢他,不仅没换来暴怒中的燕铭半点怜惜,还被打断了腿,被关进小黑屋。
很难说,他那个时候有没有抱着燕铭在看见他这么伤心之后会怜惜他、真正喜欢上他的愚蠢想法,但在被打断腿之后就真的没有了。
那个视频也许的确可以还他的清白,所以顾司沉他们才会抱着用它来做他的救世主的想法。
但他也不会低估那些变态对他的恶意,这个视频曝光可能会让他们集体兴奋和高潮,让他们更夸张的意淫。
张特助提醒他,不过也是想让他和他们保持距离,然后趁虚而入,来接近他。
江挽垂着眼眸,将遗照的灰尘都擦拭干净,将它放回原处,像十年前趴在奶奶膝头上那样趴在电视柜上,呢喃了句“奶奶”。
他只有奶奶一个亲人,要是奶奶还在,他就不用这么孤立无援和烦恼了。但如果奶奶还在,她看见燕铭这么欺负他,可能会受不了。
江挽趴在奶奶的遗照前,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他生挨了一晚上,被折腾得险些丢了魂,直到现在还有后遗症。现在他又保持了两个小时盘膝趴在电视柜上的姿势,睁眼的刹那就被腰部的疼痛弄得眼前一黑。
江挽抽了口气,扶着腰躺沙发上去了,又把抱枕塞到腰下垫着。
然后给小陶发了条消息,让他来把车开回去。
小陶一直在网上冲浪,很快回:【下次我给你送饭的时候再来吧,反正我还是你助理,嘿嘿。】
小陶还是江挽的助理,还要负责他的一日三餐。
江挽是演员,为了上镜,他的一日三餐都是严格按照红姐给他请的营养师搭配的菜单执行的。他自己有时候会开小灶,所以红姐就让小陶盯着他。
于是江挽没再坚持。
小陶又嘿嘿笑着发过来两张截图。
江挽点开大图。
一张是热搜详情页,词条赫然写着:#莫斐克夫#;另一张是热门第一条微博:【小道消息,燕总刚出了车祸,听说是昏迷了,送进抢救室了。#莫斐克夫#
新进展:听说燕薇打电话把莫斐和他公司的老板训得狗血临头,莫斐已经删除了钻戒照片。
热知识:燕薇是燕总的亲姐姐,是燕氏集团的副总。劝你们莫斐粉丝的嘴巴都放干净点,不要惹了姐姐不高兴。不然受苦的还是你们正主。再提醒一句,像燕家这种家族的人都很迷信。】
评论区都是吃瓜网友的缺德发言,有人翻出了当年燕薇在燕氏集团的尾牙上笑着拉着江挽的手,亲自将水晶皇冠戴到他头上,携他一起面对记者的照片和视频:【当年薇总有多满意江挽这个弟媳也都是有目共睹的哈哈哈哈。】
【提前叠个甲,燕氏集团的尾牙除了员工就只有他们的家属能去,莫斐粉丝别来这里犯贱。】
【我记得这个水晶皇冠,当时是一个慈善拍卖,薇总拍下来的时候还被记者拍到了,然后薇总亲口说是要送给家人的。】
【我记得燕家其他人对江挽的评价好像都不错。】
【是的,你没记得,小破站还有人做过合集,[B站视频链接]】
【我是江挽粉丝,我先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逃得像条疯狗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些人的发言把跳脚的莫斐粉丝压到了下面。
小陶:【莫斐刚得意两分钟燕总就出事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江挽看着出现在截图中小陶和乐时渝两个人的微博小号id:“……”
他沉思了片刻,找到乐时渝的微信:【?】
乐时渝:【?】
江挽:【你老板还能喘气吗?】
乐时渝:【哈哈哈哈。】
乐时渝:【能啊,没被气死。放心吧啊宝。】
江挽:【节目被换人了?】
乐时渝满不在乎:【差不多吧。不过也无所谓,早看那个傻逼导演不顺眼了。之前当着我的面暗示新人潜规则,当我是死的。这次要不是我经纪人又给我接了,我宁愿在家抠脚也不去。】
乐时渝:【挽宝不用担心。】
乐时渝:【我有抱金大腿。】
似乎怕江挽误会,过了会他补充:【不是包养啊。纯亲情!】
乐时渝:【我心里有数呢。】
【不过上午我是真爽了。】
江挽微微放了心,敛着眼睫,认真说:【谢谢。】
乐时渝:【我小号底裤都要被扒干净了。朋友,说这些?】
那个叫做“我逃得像条疯狗一样”的微博被扒出时常在黑江挽的微博下冲锋陷阵,连他自己的黑粉和微博都没这么撕过。
江挽粉丝为此纷纷扼腕,对乐时渝叹为观止,自愧不如。
乐时渝:【不过我接下来会休息一段时间。你什么时候进组?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国玩玩儿?】
江挽犹豫了两秒。
乐时渝:【你考虑一下。挽宝,尊的很想和你一起去马尔代夫!】
江挽刚打了“好”字,就听见了敲门声。
他下意识看向玄关,拇指顿住。
他回了乐时渝,想了想,还是下了沙发,光着脚走向门口。
他没出声。
门外又传来了规律的敲门声,紧接着是燕炽平静的声音:“哥哥,是我。”
江挽一顿,没开门。
“昨天晚上,我——对不起。”燕炽低声下气说,“我撒谎骗了你。”
江挽没说话。
“那天,我知道是你。”燕炽说,“我想接近你,但你好像很讨厌我,所以……我才装出没认出你。”
“我一直都知道你住在这里。从十年前就知道。”
“我想和你谈恋爱。”
“不想看见你讨厌我,所以——”燕炽顿了顿,嗓音低落,“昨天晚上我没有管好他,吓到你了,对吗?”
“对不起。”
“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想和你慢慢来。”
“哥哥。”燕炽说,“能不能不讨厌我?”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我在春明三院的这几年,一直都在想你。”
“能不能和我说句话?”他可怜地、祈求地低声说,“我一定不会缠着你。”
第33章
江挽打开了门。
燕炽站在门口, 高大的身影黑压压的,几乎将走廊的光都堵住了。
他穿着紧身的机车服,臂间抱着机车头盔和手套, 他的眼镜早在昨晚的翻滚中被压得稀碎, 但此时他鼻梁上架着另一副无框眼镜,右脸覆着白纱布,明显已经去医院处理过昨晚的伤了。
燕炽人高马大,脸色却紧张,忐忑地看着江挽,像在等他的宣判。他的目光不经意擦过江挽布满暧昧情痕的脖颈, 眸色沉了沉。
但他很快收敛了眸色中的晦涩。
江挽平静地看着他:“他是谁?”
燕炽微愣,明白过来江挽在问什么, 低声说:“我的副人格。”
“昨天晚上, 他出来了。”
“他看见你和顾逐之接吻,就出来了。”燕炽唇角微抿, 歉疚地看着江挽, 涩声道,“他是不是逼你了?我没管住他,都是我的错。哥哥, 对不起。”
“我喜欢你, 但我认为真正的喜欢, 不应该只有性。”
副人格:“………………”
副人格简直气急败坏:“杂毛狗!你他妈是真贱!”
燕炽充耳不闻。
江挽似有若无地提了提唇角,身体靠着门框,微微掀着眼皮,明丽的狐狸眼好整以暇地看着燕炽, 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杏是爱情的调味剂,不是爱情的必需品。”说到这个字眼, 燕炽的耳根似乎有些红。
“燕炽。”江挽终于开口,嗓音柔媚沙哑,“你认为你故意在我面前说这些,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吗?”
他这些年疲于应对不喜欢的杏,甚至现在杏已经成了他的负担。
因为这个,他在四年的演员生涯里不能离开燕铭太久,现在就连面对乐时渝的邀约,他都要谨慎考虑。
乐时渝是他这么多年在没有任何利益的前提下唯一真心交到的朋友,他还不知道他需要一个床伴,才能保证在和他的旅行中不会露出丑陋的渴态。
江挽厌恶杏,但是又离不开它。他看着燕炽,突然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拖进了房门。
门在他们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
燕炽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被猛地撞了一下,他闭了闭眼,紧接着,他呼吸颤抖,睁眼看见近在咫尺的江挽,面红耳赤地喘了口气,他想说话,却被扼在了咽喉。
他的喉结重重一滚。
和七年前相比,江挽的动作火辣又熟练,轻而易举就勾起了他的旖念,他身上的冷香钻入燕炽的鼻腔。
“真的不需要吗?”江挽微微讥讽,游刃有余,手臂被夹在他们身体之间,掌心柔软温凉。
燕炽的眼镜几乎被推到了额头,面颊滚烫绯红,他看着江挽的眼睛一闪而过浓重的迷恋,搂着江挽腰低下头,将脸埋在他的颈窝。
“哥哥。”燕炽低声说,“你这样,不公平。没有你这样的。”
“它喜欢你,就算只闻到你的味道,也会……你别……”
“你和你父亲一样,”江挽抬起手亮在他面前,冰冷地打断他,“虚伪。”
他推开了燕炽。不同于燕炽,他的脸色从始至终都很冷淡,嫌恶地抽出纸巾擦干净手指上的湿黏,打开门,“出去。”
燕炽的脸色从绯红转变为煞白。
“我和他不一样。”燕炽站在他面前,脸上开始出现蜿蜒的水色,唇色苍白,言语也苍白,他说,“你不能因为我是燕铭的儿子,就把我和他归为一谈。他的恶果不应该我来承受。”
“我这么说,的确是想接近你,”泪珠从他的下颌滴落,他的眼眸彻底浸在一片水色中,他有些痛苦地说,“哥哥,你不要总把我拒之门外。求求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追到你?”
“不用了。”江挽眼底一片漠色,看见燕炽的眼泪,他没有丝毫动容。他瞥了眼燕炽脸上的纱布,淡声说,“你也不用伤害自己。昨天晚上如果不是你弄晕了顾逐之,就算你划破了你的脸,我们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说话。”
江挽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燕炽久久站在门外。
门外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还能听见燕炽眼泪掉在地上的吧嗒声。
副人格幽幽说:“哟,真哭了?”
他笑嘻嘻:“都说了暖男排狗后面。哈哈哈哈哈。”
燕炽在紧闭的门外站了许久,直到江挽再也不会打开门,他才转身打开了对面的门。
在转身的刹那,他收起了脸上的痛苦和眼泪,意味不明扬了扬唇角,没搭理副人格的话。
副人格在他耳边叨叨了一会,见他不理他,厌弃地“啧”了声。
没多久,他看见主人格拨通了温景瑞的电话。他突然警醒,说:“狗杂种,你想干什么?”
燕炽将手机放在耳边,副人格原本以为他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但很快就听见他风轻云淡说:“弄死你。”
他弯起唇:“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燕炽就够了。”
“………………我同意。”副人格古怪地笑了声,“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燕炽就够了。”
——
江挽用洗手液洗了一遍手,又用湿纸巾擦拭了一遍,才重新拣起沙发上的手机,看见乐时渝在他消失的这十几分钟内发来了大段消息。
乐时渝:【考虑好了吗?】
【哈喽?人呢?挽宝?宝宝宝宝宝宝?】
【行,我懂了,被人忽视是我的命运我理解。】
【为什么一直不回我的信息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从刚才等到现在我的心已经凉透了我一直在我们的聊天页面徘徊但是你还是没有回我的的信息难道我的时间不是时间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不!你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心疼过我吗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吗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真的对你很失望!】[1]
【挽宝啊挽宝你好狠的心!!】
……
乐时渝不知道从哪儿搜罗来了这么多发疯文学,江挽及时出现,打断了他的发疯文学:【。】
乐时渝下一秒就把视频打过来了。
江挽没接,先去找了红姐,向她报备这件事。
红姐回得很快:【可以。国内这边你不用担心,你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记得带剧本。】
【燕总那边……这件事我们打算冷处理,你不用再回应了。等风波过去,你就直接进组。】
聂桓文的剧没有不火的,江挽作为男主角,翻身和升咖是板上钉钉的事,但这部剧明年才能播出,时间太晚了。
他只能允许自己休息这一个月。
江挽低眼回了个“好”,暂时将这件事压下,退出了红姐的聊天框,给乐时渝回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乐时渝接得很快,他那张上了舞台妆的漂亮脸蛋出现在狭窄的框框中,看他的背景应该是在某家酒店。乐时渝笑眼弯弯,问:“挽宝,你考虑好了吗?”
“我想好了,你不想去马尔代夫的话我们可以去巴厘岛。我都订了酒店。”
乐时渝还记得上次没能点的男模,喋喋不休:“我们点十八个男模。这次真点!妈的得庆祝一下你终于摆脱那个老男人。”
江挽很少谈论他和燕铭的事,乐时渝虽然在镜头前说恭喜他解放,其实还是和他粉丝一样,担心江挽会因此伤心。
江挽弯了弯狐狸眼:“好。”
“有生之年得亲个洋嘴打个洋炮,听说白人都很大。”乐时渝说嗨了,“你知道A国的那个谁吗?之前有人说他拍戏请裸替,就是因为太大了,尺度超标了导演必须得请裸替才能过审。”
江挽想了想:“好。”
乐时渝微妙地停顿一秒,然后说:“好什么?打洋炮?”
江挽说:“去巴厘岛。”
乐时渝立马说:“走,现在就走!”
他火速挂了视频电话。没过多久,他发过来两张今天晚上飞巴厘岛的机票,以及酒店的预订截图。
酒店的预订时间在前两天,看起来乐时渝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江挽简单收拾了行李,带上证件出了门,燕炽已经不在门口。
他出门不可避免地看了眼对面的门,很快垂下眼关上门。
巴厘岛当地时间23:31,江挽和乐时渝在酒店大堂会合。
乐时渝脸上的舞台妆还没卸。
他在网上订了两间房,但当天晚上他赖在了江挽的房间,躺在他怀里打游戏,然后拍了两张合照发在了微博。他的微博大号还是没拿回来,但他的微博小号粉丝数量已经飙到了百万以上。
这两张合照发出去就引来了大量关注。
乐时渝的助理和经纪人在评论区发出尖锐的爆鸣:【你去哪儿了????!!!!!!你人呢??不是去厕所了吗??!】
【乐哥你厕所和江哥家的厕所是连通的吗!!!我都要报警了!!】
江挽正在研究剧本,借着乐时渝的手看见了这两条评论,沉默了两秒:“你偷跑出来的?”
“嗯。”乐时渝笑嘻嘻翻了个身,躺在江挽的肚皮上,嘀咕,“反正老板说好了这两天给我放假。”
他耸了耸鼻尖,突然蹭了蹭江挽的肚皮,放下手机,将脸埋在他肚皮上,说:“挽宝,你喷香水了吗?”
“你香香的。”
第34章
乐时渝还要再闻, 却被江挽捂住了鼻子和嘴。
“好痒。”江挽平静地说,阻止了他继续像小狗一样在他肚皮上乱闻。
乐时渝笑嘻嘻,枕在江挽肚皮上, 翻出两个撒欢狂奔的哈士奇表情包回复了经纪人和助理, 没有暴露他和江挽的位置。
然后抬起身抽掉江挽手里的剧本,翻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躺在床上:“这么晚了,别看了啊挽宝。早点睡,明天我们还要去,那叫什么, 猎艳!”
他挽起睡衣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直线纹身:“二十厘米, 让男人直接原地现原形。”
乐时渝皮肤白, 这条直线烙在皮肤上格外显眼。
江挽从飞机落地到等和乐时渝会合的这段时间一直在看剧本,这会被乐时渝抽走, 没要回来, 只好奇地戳了戳乐时渝小臂上的纹身:“真纹了?”
“贴的。”乐时渝沮丧说,“老板不准我纹。”
江挽手腕上的纹身是为了遮疤痕,他无缘无故纹一条二十厘米的直线, 实在是……
乐时渝唉声叹气, 突然又说:“我还有一张, 你要贴吗?”
江挽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看着江挽,然后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跳而起,从他的行李掏出了一张纹身贴,亮在江挽面前。
江挽表情看上去有些抗拒, 轻抿着唇角:“不要。”
乐时渝笑得不行,去拉他的手:“当贴着陪我玩儿嘛, 过两天就洗掉了。”
江挽拗不过他,垂着眼看他把纹身贴贴在他小臂上:“你怎么随身带这个?”
“顺手就带上了呗。”乐时渝盘腿坐在江挽身边,将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腿上,低着头仔细把纹身贴撕下来,露出完美笔直的黑色线条纹身。
“好了。”乐时渝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里,打了个哈欠,“到时候没20cm的男人不敢来找你。他们看见你都自卑,哈哈哈哈哈。”
他飞机落地的时间太晚,现在已经快两点。
江挽研究了会儿纹身,又摸了摸,看见他打哈欠,便关了灯,躺下来:“先睡吧。”
乐时渝也跟着躺下来贴着他的肩,睡觉之前突然说:“春明市今天晚上又在放烟花。昨天就放了一晚上,还真是大手笔。”
“什么烟花?”江挽说。
乐时渝摸到枕头下的手机,找出一张图片,和他咬耳朵:“昨天晚上那老东西求婚之后春明市的烟花就没停下来。我刚好路过,拍了几张。”
江挽接过手机,不用放大图片,他就看到了在烟花绽放瞬间出现的几个字:“恭喜挽挽恢复单身。”
“谁放的?”江挽把手机还给乐时渝。
乐时渝乐得很,笑得喘不上气:“我哪儿知道,我知道了得给他们一人送一面锦旗。听说这些人昨天晚上换着地放,放完就跑,谁也没抓到,但昨天晚上热搜没上多久就下了,估计都没多少人看见。”
今天又来放,还是在燕铭出车祸之后,听说要放三天三夜。乐时渝心中嘀咕,也就是燕铭车祸没死,不然死了也要被这些人气活了。
那老东西以为江挽没了他就不能活,没想到江挽离了他比以前还受欢迎。乐时渝越想越觉得好笑。
江挽大概知道这些烟花是谁放的,但没告诉乐时渝,轻飘飘掠过了这个话题。
熬夜太伤皮肤,他们都没有熬夜的习惯,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没一会,房间里就安静了下去。
江挽不喜欢别人搂着他睡觉,但是乐时渝睡着了很粘人,估计把他当成了他家里摆在床上的等人高抱枕,八爪鱼似地缠着他。江挽睡得迷迷糊糊,险些透不过气,枕着耳边乐时渝均匀的呼吸声彻底睡了过去。
乐时渝一晚上都赖在江挽床上,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江挽已经不在床上,浴室里传来淋浴的动静。
这么早洗澡。
乐时渝迷迷瞪瞪地想。
空调开了一整夜,他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又睡了一会儿,才懵懵懂懂从被子里拿出手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睨着手机,看见消息提示的时候一下睁大了双眼。
【我靠乐宝快别睡了啊啊啊啊啊!顾影帝来了!他关注你了!!】
顾影帝?
圈内就一个姓顾的影帝。
乐时渝睡意消失得很快。
顾逐之是男模转演员,又是顾家的二公子,有独立的工作室和专业团队服务,和乐时渝这种没有任何靠山,纯靠自己实力在娱乐圈内杀出一条血路才被公司重视的普通人没有任何交集。
顾逐之突然来关注他,他更多的是疑惑。
乐时渝点进微博,看见顾逐之在他昨天那条微博的评论区留了言。
@顾逐之:【麻烦乐老师看一下私信。】
下面一水儿的卧槽和艾特他的消息。
乐时渝点进他的私信,看见顾逐之在凌晨时分发过来的私信:【乐老师和挽挽在一起,方便透露你们在哪里吗?】
【我在追挽挽,他不回我的消息。】
乐时渝皱眉,又了然。
浴室的水声停了,江挽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整个人还冒着腾腾热气,脖颈上水色旖旎。
见乐时渝睁圆了眼睛看着他,于是撩起浴袍衣袖,露出完整无缺的纹身:“没洗掉。”
“不是。”乐时渝裹着被子翻起身,跪坐在床上,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将手机屏幕亮给他看,“顾逐之问我你在哪儿。”
昨天顾家兄弟的热搜那么热闹,乐时渝在节目被莫斐那个男团的人顶了之后就在保姆车上上网冲浪,目睹了全程。
江挽接过看了眼又还给他,从床柜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果然看见被他开了免打扰的顾逐之给他发了99+的消息。
最新一条还是几分钟前发来的。
顾逐之在看到乐时渝那条微博之后就来问过他,但昨天晚上江挽除了在和乐时渝会和前用手机和他联系过之后就再也没看过手机了。
00:51
【你在哪儿?挽挽?你在家吗?】
【你和乐时渝在一起吗?】
01:02:
【挽挽,我们还可以继续前天晚上的事吗?】
【你还会选择我吗?】
【对不起,我那个时候突然晕了。】
【是我不争气。】
【挽挽,你说句话。你是不是有其他狗了?[狗狗落泪.jpg]×N】
02:31
【挽挽,你为什么不理我。狗狗破防.jpg】
【挽挽,我比不上乐时渝吗?狗狗破防.jpg】
顾逐之等不到他的回应,只能去找乐时渝。
江挽在乐时渝探究和暧昧的眼神中回了顾逐之:【地图定位】
顾逐之秒回:【收到!!!!狗狗飞奔.jpg】
乐时渝的眼神还落在江挽布满暧昧痕迹的脖颈和颈窝,幽幽说:“所以,那个人是他?”
江挽摸了摸脖子,留下这些痕迹的主人下嘴不轻,现在碰到还有些刺痛:“不是。”
他抬起眼,脸上突然露出些许笑意,扬起唇角,笑吟吟地说:“是燕铭的儿子。”
乐时渝明显被江挽这句话惊到了。
他昨天晚上见到江挽的时候就发现这些吻痕,他看这些痕迹的新鲜程度就猜出是这两天的事,昨天晚上江挽和他待在一起,就只能是前天。
前天晚上燕铭才和莫斐求婚,当天晚上江挽就和他儿子滚上床了。
乐时渝有些傻眼,又想起他昨天上网看见的巨额奖品,半晌呐呐:“……我操,牛逼。吾辈楷模啊挽宝。”
“燕铭他儿子,就是那个燕炽吧?他还在抽奖,四百万加一套秫香别馆的房子,听说还可以折现六千万……哦昨天晚上好像就开了,还抽到了莫斐的粉丝。他现在比他爹还火……哎哟我去。”
燕炽那个号也被扒了个底朝天,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江挽的反黑号下面坚持打卡了四年,从江挽出道起就一天不落,江挽的骨灰级死忠粉,现在网友都叫他“江挽那个被爹抢老婆的大冤种大款死忠站哥”。
他那条微博昨天晚上开奖,最大的奖品获得者竟然被查出来是莫斐的粉丝,那条抽奖微博当场作废,重新抽奖。
那个莫斐粉丝被同担和路人骂得销了号,转发区也被扒出来不少参与抽奖的莫斐粉丝,被骂了好久。
【有些莫斐粉丝当时说什么来着,让我们回去抽奖?还说燕少爷这个奖是假的?我天呢怎么还会有人觍着b脸来抽呢?脸疼吗?】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正主本人都没有六千万,羡慕哭了吧。】
莫斐粉丝有人得到了内部消息,自从莫斐被勒令删掉那条对标江挽的微博之后就夹起了尾巴做人,再加上他们不清楚燕炽和燕家的关系,被嘲讽成这样也只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毕竟他们都心虚,而且正主以后还要在燕家做人小妈的,不敢得罪了燕炽。
乐时渝在上飞机前还在微博笑过一次。
他问江挽:“那我要告诉顾逐之你在哪儿吗?他和顾司沉是不是都在追你?这两人不会阋墙吧?”
“不用。”江挽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
乐时渝还不知道这兄弟俩的打算,江挽眼尾勾出一抹微微讥讽的弧度,说,“我告诉他了。”
第35章
乐时渝眼神没那么毒辣, 一眼就能看出别人是不是按摩师。
他故意这么说挤兑江挽。
白男的花期很短,但那个白人男性明显正处于所有白人男性的花期,戴着墨镜, 依然可以看出长得很英俊。
他的身材比例也很好。很高, 体格健壮,全身上下只有一条蓝白相间的沙滩裤,胸肌和腹肌线条硬朗,泛着迷人的色泽。
他面前的沙滩椅上躺着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白人少年,男人用手心焐热按摩精油,手法看起来专业, 但接下来在少年的肩胛处推拿的动作却粗鲁得可怕。
少年立即惨叫了声,可怜地大声叫道:“Shit!丹尼斯, 你是想把我弄死吗?!”
丹尼斯拍他的头:“克里斯平, 对你舅舅尊重点!”
“你不尊重我,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嫌我缠着你!我要告诉妈妈!”少年愤怒起身, 躲开丹尼斯的手, 抱起冲浪板怒气冲冲跑向大海。
丹尼斯笑个不停,目送他离开,回过头, 却骤然撞到了江挽看过来的目光, 一愣。
不远处沙滩椅上的东方青年乌发雪肤, 漂亮绮丽的脸被墨镜遮住大半,却依旧能从瓷白优美的下颌和饱满肉.欲的红唇窥得一点让人神魂颠倒的瑰丽。
他穿着沙滩衬衣和沙滩裤,衬衣规规矩矩扣着衣扣,只有小臂和小腿裸露在他的视野中, 纤细得不盈一握。
他就只是趴在那里,距离这么远, 丹尼斯仿佛也能闻见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成熟到糜烂的靡香,被蛊得不自觉失神,深深为他着了迷。
“他在看你。”乐时渝继续和江挽咬耳朵,很快笑嘻嘻起身,取下墨镜放在沙滩椅上,抄起冲浪板,“我也去冲浪,待会见。”
乐时渝跑了几步,突然回过头,对着江挽飞了一个吻,然后竖起大拇指,表示十分看好他:“挽宝。”
他认真说:“你是来放松的,心里不要有负担。这里没有人认识我们,也没有江挽和乐时渝。”
他说完就跑了,只留下江挽还趴在沙滩椅上。
……估计他多找几个人乐时渝都只会觉得他牛逼。江挽叹了口气,又无奈笑了笑,还是从沙滩椅上坐起来,扶好墨镜,打算去海边走走。
但他还没有起身,丹尼斯已经走到他身边:“hey。”
江挽抬起脸,看着他。
丹尼斯鹰目高鼻,面部线条硬朗,正脸比侧脸更英俊。他看着江挽,眼中闪过浓重的迷恋和惊艳,取下墨镜,说:“可以认识你吗?”
“我是丹尼斯。”
江挽随口说:“加尔。”
“加尔。”丹尼斯蹲下身,白人不管男女,一向热情大胆,“你很漂亮,我想我已经深深迷恋上你了。”
江挽冷静地看着他:“你很唐突。”
“很抱歉。”丹尼斯半跪在他面前,说,“但这是实话。你有让人疯狂的资本,你的脸就是上帝最完美、最伟大的作品,你是所有人的缪斯。”
江挽听过比这更华丽夸张的话,燕铭当年还没暴露真实面目的时候甚至还为他写过诗夸他,他波澜不惊地看着丹尼斯:“谢谢。”
丹尼斯说:“你的同伴好像去找我外甥克里斯平了。你想冲浪吗?”
于是江挽看向海边,乐时渝果然已经和丹尼斯的外甥玩作一团。
这边海滩的浪不大,基本都是新手区,老手都乘快艇去了深海区。
乐时渝出来玩不敢出意外,很明显丹尼斯的外甥还是个新手。
眼看着浪要来了,两人都大叫了一声,匍匐在冲浪板上,顺着浪花飘流,找准机会站起来,即使浪不大也能搞到乐趣,隔老远也能听见他们的怪叫。
“或者说,”丹尼斯又说,将江挽的注意力吸引回来,晃了晃手上的小瓶装按摩精油,“你想按摩吗?我会一点按摩。”
他手上的这瓶按摩精油香味很持久,刚才他给外甥按摩时沾在手上的精油还在散发着淡淡木质香。
江挽淡淡瞥了眼,拒绝了:“不用了。”
他对丹尼斯外甥的惨叫心有余悸。
丹尼斯显然也想起了刚才克里斯平的惨叫,耸肩,忍着笑说:“好吧。其实我真的学过按摩。”
江挽不置可否,取下墨镜放在沙滩椅,拿起冲浪板站起身,从丹尼斯面前经过,走向海边。
他其实不会冲浪。春明市不临海,他很少去海边,也没学过冲浪,因为冲浪会弄湿衣服,会引来很多或恶意或浓欲的凝视。
江挽回头看了眼丹尼斯,丹尼斯很快跟上去。
乐时渝一抹脸上的水,爽快地叫了一声,看见江挽和丹尼斯一前一后带着冲浪板过来,小流氓似地吹了个口哨。他趴在冲浪板上被海浪推到江挽身边,仗着外国友人听不懂中文,大胆发言:“怎么样,亲到洋嘴了吗?”
江挽拍了拍他的额头:“没有。”
“怎么还没有。”乐时渝嘀咕,“这么好的机会,他不是挺帅的?”
江挽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过来。
乐时渝乖乖凑过去。
江挽的声音不高不低:“我只亲处男。”
“…………”乐时渝眼神立即瞥向周围:“那我重新给你找一个。”这个白男一看就不是处男。
丹尼斯咳了一声,插话道:“我是。”
他说的英文,乐时渝一顿,险些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尴尬到社死,脚趾扣地,说:“啊,你能听懂啊?”
“我姐姐的女友是中国人,”丹尼斯说,“她和我姐姐讲中文。所以我能听懂,但说不好。”
他转而看向江挽,非常认真地说:“加尔,我没有过性经历,也没有和任何人接过吻。我的家族在这方面管束非常严格。”
“对,没错。”克里斯平大声的嘲笑从他们身后传来,“丹尼斯·琼斯·加西亚·梅隆,还是一个三十岁的老处男!”
江挽:“……”
乐时渝:“……”
“该死的,克里斯平。”丹尼斯说,“这是成人频道,请你把耳朵闭上,你还没有十八岁。”
他并不以三十岁还是个处男为耻:“而且,三十岁也还很年轻。”
克里斯平翻了个白眼,嗤了声老男人,转身就游走了,去赶下一个浪头,努力学冲浪。
乐时渝递给江挽一个眼神,也走了。
浅海区只剩下江挽和丹尼斯。丹尼斯希冀地说:“所以,加尔,可以接吻吗?”
“暂时不可以。”江挽拒绝说。
“好的。我可以等你,加尔。”丹尼斯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绅士地没有纠缠。
巴厘岛和国内没有时差,在同一时刻,顾逐之全副武装地出现在了春明市国际机场。
他将登机牌发到了那个群里。
连同发到群里的还有江挽发给他定位的截图,还很心机地码掉了具体地名,绝对不会给其他几个人也追过去的机会。
顾逐之喜滋滋炫耀:【去和挽挽约会了。】
【狗狗飞奔.jpg】
燕旭:【……】
【我就说你这小子想吃独食。】
燕旭还记得前天顾逐之为了独占江挽一脚把他踢回了泳池里,后来顾逐之晕倒,江挽不知所踪,他是最幸灾乐祸,笑得最大声的。
——那天晚上水中的江挽美得如同美神降临,让人魂牵梦萦,他们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江挽。当天晚上的监控视频都被他们盘包浆了。
一天了,除了顾逐之,他们谁也没有联系上他。
燕旭嫉妒直泛酸:【@群主把他踢出去。】
顾逐之轻飘飘:【你破防了直说。】
燕旭:【呵呵。】
【破个屁。】
顾逐之:【你为什么不去找挽挽?是不想吗?】
燕旭:【呵呵,等着。】
燕旭没再出现,包括其他两个人。
顾司沉和沈知砚不会屏蔽这个群,顾逐之直觉不太对劲,眉心猛地一跳,卡在最后一秒撤回了两张照片。
上次他没忍住炫耀加上挽挽之后,这几个人抢过他的手机加到了挽挽,他比燕旭现在还破防。不知道为什么,顾逐之眼皮突然跳得很厉害。
果然,没多久,群里出现了两张眼熟的照片。
都是他几分钟前发在群里炫耀的。
不过不同的是,他码掉的地方都被去掉了马赛克,地名赫然出现在上面。
——是他们神出鬼没的群主发的。
燕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二你是真蠢啊。】
【没想到吧,还能去掉马赛克。】
【挽挽原来在巴厘岛。】
【挽挽是不是要冲浪。】
【被水打湿的挽挽,色色的。】
【好好好好,马上订票。】
顾逐之:“………………”
他这个不长教训的手和脑子。
过了会,沈知砚和顾司沉也出现在群里。
沈知砚:【图片】
是“我逃得像条疯狗一样”的IP截图,赫然就是巴厘岛。
顾司沉也发了张图片,是乐时渝和江挽的航班截图。
顾司沉:【不查这些,是你们不想吗?@顾逐之 @燕旭】
燕旭把刚拿到的航班资料发在群里:【是你不想吗?@顾逐之】
顾逐之打字速度飙升,攻击力直接MAX:【你们为什么不直接问挽挽,是不想吗?】
【挽挽叫我小狗,你们为什么没有,是不想吗?】
【我和挽挽下部戏有吻戏和床戏,你们为什么没有,是不想吗?】
【……】
没多久,除了在群里发了那张照片就一直没说过话的沈知砚突然发来一张街景照。
明显不是国内的街景,从照片的角落还能看见英文和印度尼西亚文。
【落地了。】
顾逐之:【……】
顾司沉:【……】
燕旭:【……】
第36章
江挽在海边学冲浪, 手机放在酒店,一直有消息进来。他第一次冲浪,不仅站不起来, 被呛了好几次水, 身上也早就湿淋淋的。
江挽突然就对冲浪十分感兴趣,丹尼斯一直陪着他玩到傍晚,在他沉下去的时候将他捞起来。
一次又一次,江挽始终沉静的心终于有了波动。
落日熔金。夕阳悬在海平面,余晖喷薄,给原本湛蓝的海面铺上一层璀璨耀眼的金红火光, 天空也被如血火光烧灼,几乎与海面融为一体。
很壮观, 也很浪漫的海上落日, 很多人专程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一次这样的海上落日。
“加尔,你现在开心吗?”最后一次海浪来临前, 丹尼斯贴在江挽耳边问。
丹尼斯的身体也被海水打湿, 他和江挽贴得很近,体温隔着薄薄的冰冷海水传递到江挽后背。
江挽弯着漂亮的狐狸眼,脸上湿漉漉的, 宛如冰雪消融。他闻言看了看丹尼斯, 对他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他和丹尼斯对视了片刻, 转回头说:“我一直很开心。”
“不不不。”丹尼斯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和刚才真的完全不同。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你现在才是开心的。”
江挽顿了顿才说:“或许吧。”
海浪的推力将他推出去, 他已经有了经验,很快站上了冲浪板, 但只坚持了两秒就掉进了海里。
他总是会呛水,他跌下去的瞬间丹尼斯就在下面接住了他,让他避免了被呛水。
不远处的沙滩上,乐时渝和克里斯平坐在自己的冲浪板上看落日,时不时看看丹尼斯和江挽这边。
“你觉得他们这次要亲了吗?”乐时渝再一次问。
“你已经是第五十六次这么问我了,乐。”克里斯平盘着腿,膝盖上都粘着沙子,他有些崩溃地大声叫道,“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他们抱在一起你都会问!但他们每一次都没有亲上。上帝,这简直无聊透了!”
乐时渝深深赞同:“你说得对。”
克里斯平看了他一眼,白皙皮肤落日余晖映上金黄色的光。
“你们是做什么的?你们东方人都这么漂亮吗?”克里斯平突然快速问,他蔚蓝色的眼睛直视着前方,眼底似乎藏着微弱的落日余晖的金红。
他的目光似乎落在海里的那两个人身上,又好像没有聚焦点。克里斯平小声呢喃着惊叹,“尤其是他。难怪丹尼斯这么为他着迷,我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男人。”
“我也是。”乐时渝双手撑在身后的冲浪板,拖着懒洋洋的语调说,“我看见他的反应不比你好多少。”
“他那么漂亮,就好像天生就应该站在所有人目光汇集的地方。他走到哪儿,哪里应该是焦点。”乐时渝理所当然地说,“他天生就为聚光灯而生。谁不看他,好像就不应该存在在世上。爱他才是正常和理所应当的,不爱他反而是要疯了和罪过。”
这就是江挽的人格魅力。
“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挽挽。”
所以乐时渝在节目中看见江挽的第一眼就喜欢和他贴贴。
江挽对所有人的态度好像都一样,他脸上虽然有表情,表情的细枝末节间却能轻易观察出他的冷漠。
但江挽对他的态度却不一样。
乐时渝还记得江挽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时的表情——
“乐老师。”江挽对他露出浅浅的微笑,弯着漂亮的眼睛,说:“我以前听过你唱歌。很好听。”
乐时渝出道前在酒吧驻唱,被星探挖到现在的这个公司后学了唱跳,和后来苦练熬出来的六边形战士比起来,他刚出道的时候唱歌确实比跳舞好。
那个时候乐时渝在娱乐圈内也是一个实打实的新人,爆红后就有不少人故意用这件事阴阳怪气他,也被全网黑过一段时间,因此这个片段还被他们俩的黑粉故意截出去引战骂过,两人双双被黑粉和对方的粉丝挖了赛博祖坟。
但乐时渝知道江挽就只是单纯觉得他唱歌好听,没有别的意思。
录完节目后,乐时渝就和他加上了微信,然后成了最好的朋友。他俩真心交了朋友,两方粉丝还时不时把这件事翻出来当做玩笑。
克里斯平怪异地看了乐时渝一眼,很快点头:“就是这种感觉。你说的没错。”
那边海里的江挽和丹尼斯很快分开,没有如乐时渝期盼那样亲上。
他们很快结伴往沙滩边走。
“吃晚饭吧。”克里斯平已经没有上午那么针对丹尼斯,“我好饿。”
他们萍水相逢的四个人一整天都待在一起,中午也只是随便吃了点,现在都饥肠辘辘。
江挽始终没脱下他的衬衫,现在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透出一点肉色,引得不少人侧目。丹尼斯去了沙滩椅那边取了干燥的浴巾,绅士地裹在他肩上,遮住了那点肉色。
丹尼斯是美国人,有美国人的热情和大胆,爱情的火在他身上烧得很快,但他的身上又奇异地结合了英国老派绅士的风度。
他成熟、稳重,时刻留意着江挽的状态,刚相处一天,就能发现他心情的变化,江挽说不愿意,他也没有纠缠,只是默默守着他。
江挽浓密眼睫被濡湿成一簇一簇,还挂着晶莹水珠,他眨了眨眼,在那颗水珠掉下来之前,丹尼斯伸手勾走了他眼睫上的水珠。
江挽眼睫轻颤,没有拒绝他的动作。
乐时渝看见不远处的海滩烧烤,说:“吃烧烤吧。”
克里斯平饿得不行,第一个赞同。
江挽和丹尼斯没有反对。
海滩烧烤是这一片海滩的特色,已经快坐满了人。四人找到张空餐桌,就在餐桌边坐下。
虽然有丹尼斯接住他,但江挽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灌了许多海水,不是很饿,简单吃了点就停下了。
江挽的黑发湿润,还在滴水,他拢了拢披在肩上的浴巾。
丹尼斯也停下了动作,在他耳边说:“要去擦头发吗?”
江挽点头:“好。”
两人很快在克里斯平和乐时渝的注视中离席,肩并肩走向他们的沙滩椅。
乐时渝和克里斯平的目光追随者他们的背影,看见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丹尼斯突然蹲下,让江挽骑在他肩上,稳稳当当将他扛了起来。
丹尼斯体格比江挽大了一圈,细胳膊细腿的江挽骑在他肩上仿佛一个漂亮娇小的BJD娃娃。
乐时渝眼神逐渐意味深长和欣慰。
“乐。”克里斯平沮丧地说,“你说,我如果像丹尼斯那样强壮,我可以吻加尔吗?”
乐时渝侧眸,表情看上去很平静,毫不意外听见克里斯平这么说,他将鱿鱼塞到他嘴里,上下打量他一眼,促狭地说:“你还是未成年,小弟弟。”
克里斯平被踩中痛脚,又开始炸毛:“Shut up!不要小看我!”
克里斯平的大叫隐隐约约传到远处的两个人耳里。
丹尼斯的肩很宽,江挽不担心他会把自己摔了。但他第一次坐在男人的肩上,视觉被拉高了许多,看什么眼神都带着些好奇。
在咸湿海风的吹拂中,江挽感觉到了放纵和压抑在心底的疯狂。
“我重吗?”他回头看了眼他们身后的脚印,突然问。
他的两条小腿垂在丹尼斯胸前,被丹尼斯宽大滚烫的手掌握着,那一小块儿相贴的皮肤几乎要被他掌心的烫意烧灼。
“不。”丹尼斯踩在沙滩上的脚印深了一倍,他轻快地说,“事实上,加尔,你很轻。因为你太瘦了。”
江挽不置可否,晃了晃小腿。
丹尼斯缓缓收紧了手掌,突兀地,他侧过头,嘴唇小心地碰了碰江挽的腿。
江挽抓住了丹尼斯浓卷的头发,几乎扯得他头皮生疼:“丹尼斯。”
他的声音轻得仿佛快被吹散在海风中:“我让你亲了吗?”
“抱歉,加尔。”丹尼斯有些虔诚地说,“你太诱人了,就算是神也难以抵抗你,而我只是个普通人。”
“好吧。”江挽轻笑了声,“原谅你了。”
丹尼斯也笑着说:“谢谢。”
两人之间陷入了片刻的无言。
快走到沙滩椅边时,丹尼斯道:“或许,你想尝试一下按摩吗?”
“我发誓,我的按摩技术绝对没有克里斯平反应的那么糟糕。”
“我如果不答应,”江挽说,“你是不是就不放我下来了?”
丹尼斯开玩笑说:“当然。”
“好吧。”江挽飞快笑了下,然后说,“我试试你的按摩。”
丹尼斯将他放在沙滩椅上,去取他的按摩精油。江挽重新踩在了柔软的沙滩,腻白脚背很快被残留着阳光余温的沙子掩埋。
他好似孩子心大发,垂着眼睫踩着沙子玩儿,直到丹尼斯带着那瓶按摩精油,出现在他垂下的视野中。
淡淡的香气从他手里的精油瓶里飘出来,却不是江挽上午时闻见的木质香,而是微甜的玫瑰香。
“抱歉。”丹尼斯解释说,“我认为这款精油可能更适合你。”
江挽无可所谓地颔首,依旧坐在沙滩椅上,抬眼注视着丹尼斯,脖颈修长,锁骨若隐若现藏在浴巾中。
“加尔。”丹尼斯说,“现在可能需要你脱衣服……当然,只用上衣。”
江挽看了他一眼,将披在肩上的浴巾扔在另一张沙滩椅上,露出被紧贴在身上的衬衣衬出的完美身体曲线。他解开衣扣,在丹尼斯火热的注视中将衬衣放在了浴巾上,不用丹尼斯提醒,就乖乖趴在了沙滩椅上,露出光洁雪白的肩背。
背上还有燕炽留下来的痕迹,斑斑点点,烙在雪白的皮肤上显得很扎眼。
江挽双臂在身前交叠,头压在双臂上,偏头看着丹尼斯,漂亮眼尾上翘。
丹尼斯在看见他脱掉衣服的时候就站起身放倒了沙滩伞,挡住了其他人的窥伺。
江挽注视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丹尼斯坐在他身边,在手心倒了按摩精油,焐热后,轻轻压在了他的背部,触碰到了温热、富有弹性的柔软肌肤。
在他开始用力的刹那,丹尼斯清楚地感受到江挽敏感地轻颤了下,以及从他喉咙间溢出来的极其轻微的满足叹息。
丹尼斯蓝色眼眸微暗,将被捂得温热的精油涂抹在江挽的背部。
软腻肩肉,敏感轻颤如蝴蝶振翅的肩胛,曲线优美的腰肢,漂亮凹陷的美人沟,以及两枚可爱腰窝。
——他的腰窝有两团青紫,像是被人用力掐出来的。
在这样私密的地方留下这样惹人遐思的痕迹,丹尼斯难以控制地开始猜测这个人和江挽的关系。
精油开始发热,丹尼斯的手法也出乎江挽意料的专业。
他推拿着江挽的背,精油滋润了他掌心和江挽后背皮肉之间的摩挲,他的手从江挽的后腰推到后颈。
原本干净光滑的皮肤在涂抹按摩精油后亮晶晶的十分性感。江挽轻轻拧着眉闭着眼睛,脸埋在手臂间,只露出小半张姣好红润的脸,像痛苦,又想舒服过了头,耳根充血。
被放倒的遮阳伞临时构建出来的半私密空间只能听到丹尼斯掌心滑过江挽背部的摩挲声,以及江挽不受控制的轻哼。
玫瑰精油开始挥发,馥郁香气充盈着两人的鼻腔。
丹尼斯刚开始还会像模像样的按摩,没过多久就只剩下暧昧的推拿。
刚开始还只是试探,江挽没有出声制止,后来调情的意味越来越重。
——他们之前谁也没有主动提起要添加联系方式,都心照不宣地将这当成了短暂旅途的露水情缘。
当然,主要还是江挽看上去对添加好友毫无兴趣,丹尼斯不愿意惹他反感,只能不提。
丹尼斯的手再次划过江挽后腰的腰窝,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裤腰。
但他规规矩矩地没有动,只按照约定按摩江挽的后背。
江挽又轻轻哼了声,抬起眼皮睨着丹尼斯,面颊粉雾,蜿蜒的眼尾旖旎缱绻,十分动人。
“你有过男朋友。”丹尼斯注视着他腰窝的青紫,越界地提问。
“没有。”江挽嗓音染上不自觉的柔媚,低声说,“是金主。”
丹尼斯看了他一眼,漂亮的东方青年面颊绯红,唇瓣似乎也比刚才红,还泛着水光。他看见他对他弯起眼睛,说:“很意外吗?”
“不。”丹尼斯很快说,“你看起来,的确不像有男朋友。”
这样漂亮的青年,很难想象,他会安心落在某个人身边,只有金主,用权势,用金钱,用利益,用各种肮脏的手段威胁,才能将他绑在身边。
但他不需要金主。
他看上去更需要任他差使的狗。
他不应该被捆绑,被主导,他才应该做那个主导的上位者。
丹尼斯喉结滚动,看着江挽的脸,低声说:“你很讨厌他?”
“是的。”江挽愉快地说,眸中闪烁着某种难以言说、蛊惑人的光,像罂粟,“每次看见有人被虐杀的新闻,我都在想,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
丹尼斯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又十分痴迷:他果然是应该做主导者的蛇蝎美人。
“我们已经结束了。”江挽心情很好,“但他在我的身体里植入了窃听器。”
“你知道他把窃听器放在你身体的哪里吗,加尔?”丹尼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勾勾注视着他问。
江挽也看着他。
“我知道了,加尔。”丹尼斯压低了声音,手指循着江挽因清瘦格外明晰的脊柱缓缓摸上去,在他几分钟前摸到过的地方停下,“在这里,是吗?”
他说着,在玫瑰香气中低下了头。
江挽看着丹尼斯越靠越近,只垂下眼眸,像在温顺等待他的亲吻,神情蛊得厉害。
丹尼斯的鼻子碰到了他的鼻翼,目光和江挽纠缠在一起。他调情似地蹭了蹭江挽的鼻尖,嘴唇即将碰到他。
“我不介意,加尔。”丹尼斯痴痴地呢喃,“我不介意。即使你现在还有金主,或者男朋友。”
“你可以利用我报复他,也可以把我当成你的狗。”
“你应该高高在上。”
“加尔,请允许我亲吻你。”
江挽主动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和他一起摔在按摩椅上。按摩椅发出难以负担的嘎吱声,紧接着,江挽背部还没吸收干净的精油被胡乱蹭到了上面。
按摩椅都被他们的体温烫得发热。
“加尔。”丹尼斯仿佛得到恩赐般,珍惜又虔诚地低头吻他,蓝眼睛痴狂着魔,他整个人都在为碰到了江挽战栗,“加尔,我的缪斯。”
江挽半合着眼,唇舌不断被丹尼斯含住吸吮。
“你真的没有接过吻吗,丹尼斯?”江挽舌尖难以招架地发麻,被迫贴着丹尼斯滚烫的脸颊,刚说完话舌尖就被丹尼斯缠住。
“当然,我发誓。”丹尼斯哑声说,喉结不断吞咽,“我从来没有碰到过任何能像你这样让我心动的人。”
江挽软白的肚皮上也被抹上了精油,手指插在丹尼斯的发丝中,指尖抚摸他的头皮,拉扯他的头发。
他完全没有收敛力道,丹尼斯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疼痛般,神情完全没有变化。
——在和江挽亲吻上的瞬间,丹尼斯的灵魂在战栗和喟叹。他甚至开始觉得他前三十年好像就是在为这一刻等待,他这三十年仿佛就是在为江挽保持贞洁,直到遇到他。
保持贞洁,就是触碰他的入场券。
第37章
倾倒的太阳伞遮住了沙滩椅上交叠的身影。
江挽双眸在热辣的亲吻和丹尼斯宽厚手掌煽情的抚摸中已经快要失神, 他的心脏轻飘飘,宛如在咸湿海风中漂浮的鸿羽。他面红耳赤,唇瓣水光潋滟, 红艳艳的, 鼻腔泄出一丝舒服的轻哼。
丹尼斯捧着他的脸,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闭上眼,蓝眼睛中满是对他的迷恋。
江挽看着他的眼睛。
亲吻结束的时候,丹尼斯低着头啄吻他的脸颊。
江挽被弄得很痒,偏了偏头,丹尼斯的吻就落在了他的耳垂。
“你好漂亮, 加尔。”丹尼斯察觉到了他的抗拒,没再继续吻他, 微微有些粗粝的手掌抚过他雾粉的脖颈和锁骨, 察觉他的动情,抬起眼, 眼神比刚才吻他时还火热, 侵占欲十足。“你这里变成了粉色。”
江挽呼吸还有些不匀,他正过头,看着丹尼斯的眼睛, 片刻后说:“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丹尼斯。”
“像蓝宝石。”
丹尼斯蹭着他的鼻尖, 笑着和他调情:“没必要互相吹捧了,加尔。我说你很漂亮,是在说实话,我在深深为你着迷。”
江挽有些抱歉:“有很多人这么夸你吗?”所以听上去才像是吹捧。
“不。你是第一个。”
事实上, 那些人这么夸他,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丹尼斯说,“该道歉的是我,我误解了你。”
丹尼斯轻笑,又很快停下来,蓝眼睛很深情,直视着江挽的眼睛,在他滚烫的嘴唇上落下一吻:“如果你愿意,世界上的所有男人都会爱你,包括我。”
江挽笑了下,低声说:“你们爱我,好像不需要我愿意。”
“你说的对。”丹尼斯说,又开始亲吻他。
江挽抱着他的肩颈,身形几乎完全被丹尼斯遮住,只有两条细白的长腿和环在他肩颈的雪白胳膊露在外面。
他的沙滩裤裤腿被卷到了大腿上方,被丹尼斯的手掌抚摸。他的腿看起来瘦,摸起来却有肉感。
丹尼斯似乎很喜欢,手掌一直在那里流连。
他掌心的老茧摩挲得他的腿一直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他们胸膛相贴,江挽嗅到了丹尼斯喷薄的男性荷尔蒙,也感觉到了他加速的强劲心跳。他半合着眼,又和丹尼斯接了会安静的吻。
过了会,丹尼斯贴着他的嘴唇问他:“还要按摩吗,还是需要换个地方?”
大海已经开始涨潮,但海滩边还是有很多游客,因此不管是按摩还是做什么,在这里都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不。”江挽摇头,感觉到了非同一般的烫意,示意丹尼斯从他身上起来。
丹尼斯的沙滩裤很宽松。他坦坦荡荡起身,拣起另一张沙滩椅上的衬衣,披在了江挽身上。
江挽穿好了衬衣,丹尼斯半跪在沙滩椅上帮他扣上衣扣。
江挽没有拒绝他,只是低着头看着半跪在他面前的丹尼斯,突兀地说:“I don't like sex,Dennis.”
他有杏瘾,但是厌恶杏,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不会主动去做这个。
和丹尼斯接吻确实挑起了他的冲动,但还没有到阈值临界点,他心理厌恶这种事,所以还能忍。但如果是两天后才遇到丹尼斯,他会在接吻后和他上床。
他没有向丹尼斯解释,但是丹尼斯没有停顿,只是看着他郑重地说:“我知道了。我会尊重你,加尔。”
丹尼斯帮他扣好了衣扣,又重新将那张浴巾披在他身上,将沙滩伞重新立好,习习海风终于吹拂到了这个角落。
玫瑰精油的香气被海风吹散,江挽坐在沙滩椅上,看着丹尼斯魁梧结实的肌肉,鼻腔被海风的咸湿充盈。
他眼眸微动,带着淡淡的嘲讽。
他竟然在一个只相处了一天的陌生人这里听到了尊重。
丹尼斯很快回来,没有选择坐在江挽身边,而是半跪在他面前,执起他的右手送到唇前,亲吻他的手背:“明天我们还会见面吗,加尔?”
江挽手腕丑陋的疤痕被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但丹尼斯什么都没问,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或许吧。”江挽说,他是临时起意来的巴厘岛,乐时渝也只定了机票和酒店,明天会去哪儿,他们也不知道。
他说了个酒店的名字。
丹尼斯又亲吻了一下他的手背:“我知道了。”
乐时渝和克里斯平迟迟没有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出门的时候都没有带手机,江挽没办法联系到他,只能和丹尼斯一起在海边散步。
丹尼斯牵他的手,他没躲,感受到了他掌心和虎口的老茧。
他身上的衣服还没干,再加上在海里泡了一天不太舒服,没多久丹尼斯就将他送回了酒店,在门口和他吻别。
“明天见,如果可以的话。”丹尼斯俊美的容颜挨得很近,他亲手替江挽戴上墨镜,说,“我会期待明天和你的见面。”
江挽和他分别,回了房间。
乐时渝在床上和别人打水友赛,听声音应该是他在一个电竞类综艺认识的电竞明星。
见他回来,乐时渝还往他身后看了看,见没人,就将到嘴边的“要不要我回自己房间”咽回了喉咙,关掉了麦,才说:“怎么了,丹尼斯不够大吗?”
所以连人都留不下。
乐时渝和克里斯平吃完饭就分开了,他的东西都放在江挽的房间里,他原本打算收拾了东西润去自己的房间,以防江挽带丹尼斯回来他来不及给他们腾地方。
“鼻子那么高,看起来就是大□□帅哥,还以为……”他嘀咕,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又问:“真的连20cm都没有吗?还是大树挂辣椒?”
江挽说:“不知道。”
“不知道?”乐时渝狐疑地看着他明显红肿的嘴唇。
“嗯。”江挽应了声,取下墨镜,进了浴室洗澡。
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乐时渝已经退出了水友赛,趴在床上看他在剧本上做的笔记,见他出来,就丢开了剧本,海豹似地拍着他旁边的空位:“挽宝快过来。”
江挽在他身边坐下,就听乐时渝问他:“你是不是在等顾逐之来?”
江挽拣起被他放在一边的剧本。
丹尼斯亲他亲得太用力,他的嘴唇现在还有些麻痹,舌头也在发麻,说话时唇角还带着些微刺痛,他神色平淡,看不出任何端倪,淡淡地说:“没有。”
他只是在旅途中需要个床伴,所以给顾逐之发了定位,但如果顾逐之没来,那他的床伴也可以不是他。
也可以是丹尼斯。
如果丹尼斯这几天都愿意一直陪他的话。
他没有直接碰过丹尼斯的东西,但感受到过分量,应该不轻。江挽抚了抚还在源源不断发热的嘴唇,再定睛的时候,却看见乐时渝那张笑得暧昧的脸。
乐时渝故意揶揄他:“挽宝,你在回味和丹尼斯的吻吗?处男会接吻吗?”
江挽垂眸看着剧本,沉默了会:“嗯。”
乐时渝笑得不行:“那你明天还要不要和他一起?”
“可能。”江挽的回答很简洁。
“那我明天就去我自己房间了。”乐时渝想了想,“我明天还是自己找个伴玩儿吧。克里斯平说他和丹尼斯一起来的巴厘岛,明天他应该也是一个人。”
乐时渝性格好,和谁都玩得开,在国内被公司和镜头压抑了这么久,来了巴厘岛就忍不住释放天性,即使他和克里斯平相差十一岁,他也能和他玩成一团。
江挽眼神微顿,瞥了眼乐时渝,没说话。
他摸到了丹尼斯手上的老茧。
那种老茧,他在燕铭手上也摸到过。
丹尼斯和克里斯平不会轻易谈论他们的家世,这是陌生人该有的分寸,就连乐时渝也不会透露他们自己的职业。
他们不会去探究。
他们只是在旅途中萍水相逢,旅途结束后就是再也不可能再见面的陌生人,一切经历和体验都只会变成记忆,最后被遗忘在角落。
江挽继续看剧本。
乐时渝没再打扰他,趴在他身边上网冲浪,过了会,他耸了耸鼻尖,小狗似地闻到了江挽身上残留的玫瑰精油的香气:“你身上又香香的。玫瑰的香?”
“玫瑰精油。”江挽说。
乐时渝意味深长拖长音调:“哦——看来丹尼斯真的会按摩。可怜的克里斯平。”
江挽没忍住拍了拍他的头顶:“玩你的。”
乐时渝敷衍点头。
江挽看了两个小时的剧本,才略显疲惫地放下,找到了手机。
手机在酒店里放了一天,私人微信里被塞满了新消息。
他私人微信加的人并不多。
红姐和小陶知道他在巴厘岛旅游,没发消息打扰他,乐时渝和他在一起,那些新消息大部分都是顾逐之和燕旭发过来的,顾司沉和沈知砚发得不多。
顾逐之之前太吵,江挽只将他的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因此其他三个人聊天框后都带着红色数字。
除了他们,还有几个燕家人给他发了消息。
江挽掠过了燕家人,点进了顾逐之的聊天框。
14:31
顾逐之:【挽挽,我落地了。】
【小狗起飞.jpg】
【狗狗飞奔!.jpg】
14:40
顾逐之:【你会来接我吗?】
【机场图】
15:30
顾逐之:【我开玩笑的。】
【你是不是在外面玩?我有没有打扰你?】
【你继续玩,不用管我,我自己来找你。】
【只要你不要忘了我。】
15:40
顾逐之:【挽挽,我好像在机场附近的车上看见你了。是你吗?你来接我了吗?】
【我马上回机场。】
【我下车了。】
15:45
【是我看错了。】
【挽挽,我好想你。你理理我。】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对了,那几个人查到了乐时渝的ip地址,他们也跟来了巴厘岛。】
【挽挽一定不要给他们机会!狠狠踹他们!踹死!】
【算了挽挽,不要踹他们,他们大脑已经被j\\b控制,越踹他们越硬,挽挽无视他们就好了,不要奖励他们。】
15:49
顾逐之:【上车了。】
【你在哪个海滩?】
【我先去酒店。】
16:08
顾逐之:【下车了。】
【我以为可以看到你的回复。】
【我知道不是你故意不回我,是因为这条路还是不够长,才十五分钟。】
……
每隔十分钟,顾逐之就发来十几条。
江挽看着最新的两条:【挽挽,你不回我的消息我知道,你对我的爱是无声的,不然你不会给我地址让我过来找你,对吗?】
【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下一条无声弹出来:【爱你。】
乐时渝以为他在和丹尼斯聊天,从他身后伸过脑袋搭在他的颈窝,结果不小心看见了顾逐之的炸裂发言,沉默了两秒,感叹了句:“真舔啊。”
他说,“难怪他粉丝说他超爱。”
江挽看了他一眼,没管他偷看,退出去,点进了燕旭的聊天框。
18:31
燕旭:【机场图】
【顾逐之把你的地址卖给我了。对不起挽挽,我本来应该严词拒绝,但我实在太想见你了,你怪我吧。】
【我知道你想见的是顾逐之,抱歉,我会远远看你一眼就走。】
乐时渝:“……”
顾司沉的聊天框。
18:20
顾司沉:【机场图】
【抱歉,问顾逐之要了你的地址,是我问的他,你不用怪他。他有时候比较蠢。】
【不要不理我,好吗?】
【你要看我的诚意,我可以给你看。】
【你想看什么,只要我能做到。做不到,我也会努力做到。】
乐时渝:“…………”
沈知砚的聊天框。
10:15
沈知砚:【图片】
这张图片是他在那个隐秘的小群里发过的查乐时渝微博小号ip地址的照片。
【抱歉,我让人查了你朋友的ip。我会让人给他补偿。】
【莫斐那个团不会有镜头。】
【我有点担心你。】
乐时渝:“………………………………”
江挽谁也没有回。
乐时渝趴在他颈窝幽幽说:“挽宝,你知道这四个人是什么吗?”
江挽侧过脸看他,问:“什么?”
乐时渝抱着他的腰在他身后笑个不停:“哈哈哈哈哈舔狗里的常青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几个人除了顾逐之在住院,其他人都是公司的老总,如果不提前安排很难有空,这几个人明显是推掉了那些工作也要跟过来,而且据乐时渝所知,顾逐之现在应该还在住院。
他们看起来也不是同一趟航班,春明市没有这么多飞巴厘岛的航班,这些人估计为了追到江挽这里来折腾了够呛。
乐时渝笑了会儿,突然警觉:“不对,挽宝。他们都查我ip地址了,不可能连我们酒店地址都查不出来吧?”
他从江挽身后伸出手点开顾逐之的聊天框:“顾逐之三点五十上车,四点零八下车,这条路十五分钟,和机场到我们酒店的时间一模一样。他们看起来好像是一伙的,顾逐之如果在我们酒店的话,其他人应该也在。”
“你想见他们吗?不想见的话你要不去找丹尼斯?”
分别的时候丹尼斯告诉了江挽他的酒店,但江挽看了眼乐时渝,说:“你知道丹尼斯的酒店?”
“我和克里斯平加了WhatsApp。”乐时渝说,“我现在给克里斯平说一声,让他叫丹尼斯来接你?”
江挽按下了电源键关掉手机,塞到枕头下面。他转过身,胳膊搭在乐时渝背上,闭着眼想了片刻:“不用。”
没什么需要避开的地方。
同一时间,丹尼斯的酒店外。
“你说什么?”顾逐之抓着丹尼斯的衣领,有些愤怒,“什么叫做你是处男所以就能亲他?”
他不解:“你在放什么狗屁?为挽挽洁身自好、保持贞洁不是做他的狗最基本的自觉吗?????这叫条件???????”
丹尼斯:“……”
他是被克里斯平叫出来的。
克里斯平在电话里幸灾乐祸地告诉他有人找他,然后就挂了电话。
丹尼斯披着浴袍,随意趿着拖鞋出来,就在克里斯平身边看见四个男人,是和加尔一样的中国面孔。
克里斯平见他出来,同其中一个人说了句话。他始终幸灾乐祸,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丹尼斯看着他们,表情未变。
他并不认识这四个人,但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意识到了:他认识的中国人里除了他的手下和今天的加尔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这几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就来找他,只有可能是因为加尔。
丹尼斯心里的猜测在顾逐之听完他的回复抓着他的衣领时得到了证实:他们果然认识加尔,即使对方是用“wanwan”称呼他。
他猜测,“wanwan”应该是加尔的中文名,这些人也许就是加尔的追求者。
“不好意思。”他被抓着衣领,举起双手,气定神闲地用蹩脚的中文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中文不好。”
第38章
“……”
顾逐之松开了他的衣领, 冷笑着说:“这不是你能和他接吻的理由。他是我们喜欢的人,我们都知道他喜欢干净。”
江挽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表示过他喜欢干净,所以在其他人养江挽的替身的时候, 他们都在为了他保持洁身自好, 以期能获得他的目光。
他们都很干净。
然而他们努力了这么久也只有顾逐之才得到了江挽的一个吻,这个美国人凭什么认为只是这样就能获得江挽的青睐?
“是吗?那又如何?我们只是接吻,加尔说他没有男朋友。——该死,我的衣领是你的裤链吗?”丹尼斯抬手整理凌乱的衣领,“你们只是喜欢他而已。你们这样很让别人误会我插足了你们和加尔。”
“你们很失礼。”
“而且,加尔和谁接吻, 是他的自由。”丹尼斯说,“你们既然说喜欢他, 就应该尊重他。”
“我想, 这应该不用我提醒。”
“你以为我们会责怪他吗?”燕旭脸色阴沉,江挽被野狗亲了的事实比杀了他还难受, 眼神森寒, 说:“不,他那么漂亮,和谁接吻都理所当然。他没有错, 错的永远是勾引他的野狗。”
即使被叫成野狗, 丹尼斯也没生气, 摊手:“All right.”
“所以,你们找我的目的是?”他说,“我想今天我和加尔没有见过你们,你们是在跟踪加尔吗?”
江挽和乐时渝下榻的酒店附近只有一个金巴兰海滩。
他没有回他们消息, 所以他们在下飞机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找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个海滩。
江挽没有发现他们, 他们却看见了他和丹尼斯亲昵地藏在放倒的沙滩伞后接吻。
那么火热缠绵,隔那么远,他们似乎都能听见江挽动情粉红的喘息。
丹尼斯这么问,他们就又想起了之前看见的一幕,顾逐之和燕旭脸色难看,嫉妒得心里直冒酸水。
顾司沉和沈知砚比他们稳重,脸上没有流露任何情绪。顾司沉开口:“我们谈谈。”
“NO.”丹尼斯说。
几人出身矜贵,从自出生起就被大把的人供着,除了在江挽面前心甘情愿忍气吞声以外,其他时候只要他们皱眉就会有人替他们动手,绝不会让他们脏了手,现在当然也做不出在异国他乡打架斗殴的事。
他们和丹尼斯不欢而散。
——
江挽和乐时渝住的这家酒店的餐厅能看到日出,早上五点半,在日出前,江挽和乐时渝出现在了餐厅。
他们今天的安排是去库塔海滩。那里被誉为冲浪圣地,比他们昨天去的金巴兰更适合冲浪。
——江挽对冲浪的兴趣正浓。
不去金巴兰海滩,今天有可能遇不上丹尼斯,但当江挽和乐时渝走进餐厅时,他们就看见丹尼斯和克里斯平坐在餐厅的窗边等他们。
不是酒店的住客也能预约这家餐厅的座位。
江挽转头看了眼乐时渝,乐时渝朝他挤眉弄眼,显然做了组织的叛徒,背着他和丹尼斯通了气。
“哇哦,”克里斯平没有和丹尼斯坐在一起,他坐在稍远的地方,撑着脸笑嘻嘻扬声说,“Third wheel!”
乐时渝:“……”
“‘Third wheel’在你们中国的说法是什么?”克里斯平边说边用谷歌翻译器,他的中文和丹尼斯一样蹩脚,“哦——‘电灯泡’是吗?哈哈哈哈,乐,快来我这里。”
乐时渝看了眼江挽,轻轻咳了声,抛下江挽,走向克里斯平。
太阳刚在海平面露出一点尖尖,江挽漂亮面孔被拢在柔和温暖的清晨阳光中,仿佛被镀上金光,他没有阻止乐时渝离开。
丹尼斯站起身,绅士地替他拉开椅子:“加尔?”
江挽没有拒绝。
“我太迫不及待想和你见面了,加尔。”丹尼斯低下头和他接了个短暂的吻。
他和江挽面对面坐着,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招来侍者,说:“所以我才让克里斯平问了乐你们的计划,请原谅我的唐突,也不要责怪乐。听乐说,你今天要继续学冲浪?”
江挽点完餐品将菜单还给侍者,看向他:“有什么问题吗,丹尼斯?”
“不,没什么问题。”丹尼斯笑着说,没有试图左右江挽的决定,“只是你得知道,现在去海里可能会很冷。你可以晚一点下水。——好吧,其实我想说,我今天还可以继续教你冲浪吗?”
江挽眨了眨眼睛:“当然。”
“谢谢。”丹尼斯执起了他放在桌上的手,珍重地亲吻他的手背。
侍者很快将他们的早餐送上来。
乐时渝和克里斯平不知道说了什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直到早餐结束,太阳完全挂在了天上,乐时渝和克里斯平才同江挽和丹尼斯说了他们的决定:他们决定和他们分开,不去库塔海滩看他们学冲浪,打算乘游轮出海潜游。
“不行。”丹尼斯对着克里斯平严肃说,“我答应了你妈妈,不能让你单独离开我的视线。”
“不是一个人。”克里斯平愤愤道,“我和乐一起。你想让我和乐当你们的电灯泡,我们还不想。”
丹尼斯依旧不松口。
克里斯平抓了抓头发,暴躁说:“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吗?不。丹尼斯,我是在通知你,我今天一定要出海。”
他踹了脚旁边的桌子,恼怒地走开了。
丹尼斯头疼地看向乐时渝,郑重说:“乐,克里斯平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我会把你的克里斯平安全带回来,你也要把我的加尔全须全尾送回来。”乐时渝说,偷偷朝江挽眨了下眼睛,然后跟上了克里斯平。
“我们也走吗,加尔?”丹尼斯询问江挽。
江挽点头,站起身,和丹尼斯一道出了酒店。
克里斯平和乐时渝已经乘车去了码头,丹尼斯叫了车,准备和江挽去库塔海滩。
然而他们还没上车,江挽就被叫住了:“挽挽。”
江挽转头,看见了顾逐之。
顾逐之年轻体壮,被燕炽用灭火器砸了脑袋,才住一天院就从国内飞到巴厘岛,看不出丝毫大碍。
他穿着休闲花色衬衣和沙滩裤,身高腿长,看见江挽回头眼睛都亮了,疯狂摇尾巴:“挽挽,早上好。”
他看见扶着江挽肩膀的丹尼斯,目光不悦地在他的手上停顿了瞬,眼神微沉。
“还有我,挽挽。”燕旭比顾逐之慢了一步,“早上好。”
拔出萝卜带出泥似的,燕旭身后还跟着沈知砚和顾司沉。
“挽挽。”顾司沉笑了下,眼神灼热得难以忽视,虽然换下了沉闷无趣的西装,但看得出来,他连头发丝都是精细打理过的。
沈知砚不争不抢地走在他们的最后,眼神内敛淡然:“江挽。”
四人的目光与丹尼斯在半空中相汇,又飞快分开,暗流涌动。
本地人司机原本想催促他们快走,见他们都人高马大,又缩了回去。
“你看到我们发的消息了吗,挽挽?”燕旭问得小心翼翼,却不敢问他为什么不回,他解释说,“昨天你没回我,我很担心,所以没走。”
燕旭看了眼丹尼斯,微微笑了下,眼中带着淡淡的示威:“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
江挽站在他们中间,眼神很平静,平淡点了下头,在几人的凝视中率先上了车,丹尼斯坐在他身边
他没有拒绝他们跟上去,但车坐不下这么多人,剩下的几个男人只能再找一辆车,跟在他们的车后去了库塔海滩。
“我去租冲浪板,加尔,在这里等我。”下车后,丹尼斯低头亲吻江挽的脸颊,走向租赁冲浪板的摊位。
“你想学冲浪吗,挽挽?”顾逐之立即抬手去擦江挽被丹尼斯亲过的地方,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可怜,“我可以教你。”
江挽偏了偏头,避开了他的手,自己抹了下脸颊,刚启唇,顾逐之观察着他的脸色,担心被拒绝,见状忙说:“陪你们也可以。”
江挽微顿:“好。”
“挽挽要涂防晒吗?”燕旭殷勤说,“我带了防晒霜。”
江挽皮肤白,不容易被晒黑,但肤质敏感,不注意防晒就会被晒掉一层皮。
昨天是乐时渝在沙滩椅上帮他涂的防晒,今天乐时渝和克里斯平出海了。
沈知砚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租好了沙滩椅和太阳伞,丹尼斯也很快租了冲浪板回来。
江挽走向遮阳处。
阳光已经开始灼人,沙滩的温度也逐渐升高,但还不算烫脚。顾司沉将一杯冷饮放在江挽面前的桌上。
沙滩椅被放平,江挽手搭在胸口的扣子,他要脱衣服涂防晒霜。
刚解开一粒扣子,他的手微顿,掀起眼皮。
不出意外对上了几双眼睛。
这几人或站或坐,形成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小包围圈,江挽被圈在他们视线的中心,眼睛齐刷刷凝在他身上:
他的手指,脖颈,和半掩半藏在衣领的漂亮锁骨,以及重灾区——被裤腿卷到上方,不小心露出来的雪白肉感的腿。
男人们都没说话,眼神却在无声的催促,又像恨不得代替他解开扣子脱衣服。
几双手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帮江挽涂防晒霜,只要江挽脱了衣服,它们就会自动黏在他身上。
不止如此,它们还会捏着他的脚踝,试图分开他并拢的腿,细心将黏腻雪白的膏体涂满他的腿,不会放过任何遗漏的地方。
“怎么了,挽挽?”燕旭眼神火热,低声问,“怎么不脱了?”
“……”江挽面无表情将解开的扣子重新扣好,放下手,拿过燕旭手里的防晒霜,在他们算盘落空,失望的眼神中简单涂抹了裸.露出来的皮肤,抱着冲浪板走向了大海。
第39章
江挽走得很突然, 防晒霜又被丢回了燕旭怀里,燕旭有些遗憾地收起了它。
只有丹尼斯跟在江挽身边。
顾逐之看了眼江挽和丹尼斯的背影。
他昨晚回去后想了一宿,也没想出江挽会让这个白男亲他的理由。
这个白男到底凭什么?顾逐之嫉妒得质壁分离, 心里直冒酸水, 他酸唧唧地想:当初他在《HELLO,木屋》录制时说他还是个处男,不仅大,还比燕铭干净的时候,挽挽都没让他摸过小手。
“这白男有我们好吗?”顾逐之尖酸刻薄得可怕,哪有在镜头前表现出来的完美风度, “他们白男花期过后就是皱巴巴的黑咸菜,挽挽以后想起来不会觉得恶心吗?”
丹尼斯的出现, 让原本对顾逐之想吃独食不满的燕旭暂时放弃和他互掐, 一致对外。他也看着不远处并肩的身影,嫉妒得瞳孔疼, 怨妇似地:“现在挽挽很喜欢这个白男。”
“与其在这里讨论挽挽以后会不会觉得恶心, ”顾司沉凝望着江挽的背影,站起身,“不如现在就去把挽挽抢过来。”他低下眼, 看着坐在沙滩椅中不发一言的沈知砚, 轻笑道:“你认为呢, 沈总?”
沈知砚眼神沉静,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句话,而是轻声说:“挽挽需要放纵。”
江挽在燕铭身边压抑太久了。燕铭是约束他这么多年的,镶了金边, 价格不菲的牢笼,他得不到喘息, 所以会直接丢下了国内的烂摊子来到这里,和偶然认识的外国人发展一段露水情缘。
顾逐之和燕旭都看向了沈知砚。
安静了片刻。
“沈总果然大度。”燕旭阴阳怪气,懒洋洋的语调,“就你想做挽挽的正宫。”
沈知砚掀起眼皮,凉凉地看眼燕旭,微微勾起唇角。
他们虽然约定好了要共享江挽,但他的正宫,他们会各凭本事,竞争上岗。
——
咸湿的海风拂来,丹尼斯接过了冲浪板。
“丹尼斯。”江挽突然开口,没有回头,嗓音听上去很平静,“你好像并不意外会见到他们。你们认识?”
从顾逐之他们出现后,江挽没有向丹尼斯介绍他们是谁,丹尼斯也没有好奇他们是谁。
“不,别误会,加尔,我们并不认识。”丹尼斯没有选择隐瞒,他很清楚江挽只是想和他拥有一场异国他乡的露水情缘。
丹尼斯敏锐察觉出了江挽沁在骨子里的冷淡,知道如果他说他认识这几个人,他就会立即和他断掉这场缘分:“只是昨晚他们不巧撞见我们在接吻,因此来找过我,仅此而已。”
巴厘岛这么大,他们没有过联系,还能撞见他们接吻,那实在是太不巧了。江挽偏头,看见丹尼斯认真的蓝眼睛,顿了顿,大概知道他们去找丹尼斯的目的是什么:“抱歉,他们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吗?”
“你没必要为了他们道歉,加尔,他们无法对我做什么。而且——”丹尼斯揽着他的肩大笑着说,“我没有说过吗,加尔?男人为你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这就是你的魅力。你这么可爱,这么漂亮,没有人不爱你,不为你神魂颠倒。”
“好吧,”丹尼斯又说,“其实不怕你嘲笑我,加尔,见到他们之后我就有了危机感,所以才会让克里斯平联系乐,这么早就来你的酒店餐厅等你。”
“我很担心你会被他们劫走,而我今天无法再见到你,以后也可能再也无法见到你。”
丹尼斯体温滚烫,差点灼伤他。
江挽眼睫微垂。
和丹尼斯,其实是一段很理想的露水情缘。
库塔海滩很受欢迎,海边有不少人在热身准备下海,他们请的教练在旁边指导。
江挽在丹尼斯的指导下完成了热身,在海水终于不太凉的时候下了海。
丹尼斯温柔耐心,即使江挽忘记了昨天才学会的技巧,他又重新教了他一遍,直到他终于能像昨天那样站在冲浪板上,甚至超越了昨天在冲浪板上停留的时间。
他们在海里学冲浪,出乎意料的是,顾逐之、顾司沉、燕旭和沈知砚都没上前来打扰他们。
他们只是坐在遮阳伞下的折叠椅,四人坐成一排,看着江挽和丹尼斯这边,酸唧唧点评两句:“又让挽挽摔了,废物。”
“到底会不会教?”
“挽挽都要被晒伤了。”
——他们还是认同了沈知砚的话,即使是已经和江挽说好了要去陪他们的顾逐之,也没贸然上去打扰江挽。怕他玩得不高兴,又怕他生气,降低对他们的印象分。
他们连江挽跟在那个老东西身边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
区区一个,白男,露水情缘,而已。
“把挽挽晒伤了还配当他的狗?”
燕旭:“抱抱抱,又抱!这白男是在故意揩油吧?”
顾逐之:“也就是挽挽会被他骗了。挽挽真的好善良,明明知道这个野狗居心不轨,还不忍心揭穿他让他尴尬。”
“呵呵。”
沈知砚面不改色拿起冰饮,他和顾司沉没有加入顾逐之和燕旭。
燕旭恨不得拿望远镜看:“挽挽老婆亲身上演□□。”对象却不是他们。
“早晚要套这个白男的麻袋。”他说,“……挽挽的也行。”
顾逐之却没说话,他点的冷饮外卖送到了,他拿起冷饮起身,在三人的注视中走向海边。
他们看见江挽被海浪推到了岸边,顾逐之刚好走近,将冷饮送到了江挽手里。
江挽就这么浑身湿淋淋地接过了顾逐之手里的冷饮喝了一口,然后还给他。
顾逐之拿着被江挽喝过的冷饮转过身,垂着眼皮注视了会儿杯子,突然抬起眼皮看向他们这边,见他们齐刷刷看着他和他手里的杯子,果断仰起头两口喝光了剩下的冷饮,一滴也没给他们剩。
将杯子倒过来:
——空了。
和挽挽间接接吻了。
嘻嘻。
燕旭:“……”
燕旭气得站起来铲得细软的沙乱飞:“贱人!!!”
顾逐之乐滋滋回来,还没坐下,他的折叠椅就被燕旭一脚踹飞,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顾司沉:“……”
沈知砚:“……”
顾司沉看了眼弟弟,气定神闲地收回了视线。
顾逐之捡起自己的折叠椅,抖干净沙子,重新坐好,挑衅地说:“燕总,真急了?”
燕旭俊美的脸阴沉,盯着顾逐之,咬牙切齿地说:“顾二,你给我等着。”
燕旭在燕家权力不小,顾逐之虽然没在家里管事,但燕旭拿捏不了他。顾逐之敷衍点头:“我等着。”
燕旭脸色依旧阴沉,他随手招来一个本地模样的少年,从钱夹子里抽出一叠纸币,嘱咐了他两句话,少年就揣着钱离开了,过了半个小时才回来,交给他一只望远镜。
剩下的钱被当成了少年的小费,燕旭又抽出几张美金给他,他才心满意足离开。
望远镜不算很好,但用来看清海里的江挽绰绰有余了。
他翘着腿,得意地瞥眼顾逐之。
顾逐之:“……”
燕旭调整着望远镜,终于看见了江挽的模样。
和他曾经见过的、现在预料中的一样,江挽身上的衣服湿漉漉贴在了他身上,清凉布料因湿透变得透明,难以避免地透出几分肉色。
他乌发雪肤,即使是在海中,他漂亮白净的脸、脖颈,以及双腿都被越来越毒辣的太阳晒得微微泛红。他被浪头打到海里,被丹尼斯捞起来,海水扑洒,微微张开汲取空气的水红唇瓣。
燕旭调整了下坐姿。
沈知砚眼神掠向他,看见他鼻子下流出了两管鲜红的血液:“……”
江挽学得很顺利。他累了,终于停下来休息。丹尼斯接过了他的冲浪板,熟练地在海浪上腾跃。但显然库塔海滩的海浪并不能满足他,因此他很快就索然无味地陪江挽休息。
江挽将有些扎眼的额发捋到了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被太阳晒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丹尼斯很高,替他挡住了太阳,让他终于没那么晒。
“去沙滩上休息吗?”丹尼斯低眼瞧着他,“你脸晒红了,加尔。”
江挽脸被晒得发烫,在海里游了一圈才感觉脸颊上的烫意散了些。他从海水里冒出头,刚要和丹尼斯一起上岸,表情却微微一变。
——他的右脚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
他身体一僵,几乎瞬间就往下沉。
“加尔!”丹尼斯关注着他,见状立即游到江挽身边搂着他的腰将他捞起来,“你怎么了?脚抽筋了吗?”
“咳……”江挽被呛了口水,腿部的痉挛和钻心的疼痛让他脸色发白,他不得不靠着丹尼斯的胸口,声音有些发虚,却很冷静,“我右腿抽筋了。”
他的脚抽筋得不凑巧,但所幸海水不深,丹尼斯也在附近,他没遇到什么危险。
丹尼斯单手搂着他的腰,将冲浪板推上岸,抱起他,小心将他放在干净的冲浪板上,见他的右腿肌肉还在痉挛,已经伸不直,小心翼翼握着他的脚腕,说:“放轻松,加尔。我现在要帮你按摩,可能会有些疼。”
他掌心很快火热,熨着江挽冰凉的脚心。丹尼斯的手法很专业,紧紧握着他的脚趾反向牵拉,又用压着他的膝盖,让他尽可能伸直。他很快又按着他的脚心。
江挽痛得呼吸都在颤抖,手心沾满冷汗,不得不抓着丹尼斯的手臂喘息。他控制不住地轻轻在他耳边呻·吟,带上了细弱的哭腔。他的唇色因疼痛而发白,又因为他咬着唇强忍着呻·吟更加红润。
他的指甲几乎快嵌进丹尼斯的肉里,丹尼斯脸色却未变分毫。他的按摩很快让江挽的腿部肌肉不再颤抖,但江挽却还在因为后遗症靠在他怀里战栗。
太痛了。
江挽冷汗如雨,眼睛湿润,眼尾浮着绯。
他专心忍着痛,丹尼斯的注意力也完全放在他身上,完全没注意不远处的骚动。
“暂时不要学了,加尔。”丹尼斯按着他的脚心说,“你需要休息。”
江挽学习冲浪的兴致太高了,一连两个小时没休息,脚才会抽筋。他没有反对丹尼斯的提议,但他脚心的余痛让他无法站起来,不得不借着丹尼斯力站起来。
他扶着丹尼斯的手臂,抬手搂住了他的脖颈。丹尼斯正要抄起他的膝弯单手将他抱起来,顾逐之带着后怕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挽挽。”
江挽转过头,却看见原本应该干净坐在太阳伞下的几个人这会浑身都已经湿淋。
好像刚从海里爬起来。
连一向冷静的沈知砚也是如此。
“太好了,你没事。”燕旭抹了把脸,语气明显松了口气。
顾司沉见江挽扶着丹尼斯的脖子,明显是要公主抱的意思,微顿:“你怎么了,挽挽?”
沈知砚的目光落在江挽垫起的脚尖,几乎和顾司沉同时开口:“腿抽筋了?”
“嗯。”江挽看着他们,片刻,目光越过他们,看向明显比刚才更喧闹的人群,以及反常空出来的海域,问,“怎么了?”
“暗流。”顾逐之还在喘气,“有人遇到了暗流。”
燕旭原本在用望远镜看江挽,但江挽沉入海水里游了一圈,他就失去了江挽的踪迹。
丹尼斯倒一直站在海里,但——燕旭看他一眼就觉得恶心,因此在海面上寻找,直到看见暗流出现,人群惊惶上岸。
暗流出现的位置离江挽消失的地方很近,燕旭当即就丢下了望远镜跑了过来,顾逐之和顾司沉,沈知砚听他这么说,担心江挽的安危,也跟着过来。
直到他们听见没人被暗流卷走,才稍微放下心,找到了已经在沙滩上的江挽和丹尼斯。
“来得正好。”丹尼斯横抱起江挽,原本他一只手就能抱起江挽,现在他将冲浪板丢给了沈知砚几人,“我送加尔过去,你们把他的冲浪板带过来。”
江挽下意识搂紧了丹尼斯的脖颈,被抱着走了。
几人:“……”
“操。”
燕旭的脏话终于难以压制地爆出来,他身上的海水还在淅淅沥沥往下滴,但他还是弯腰捡起了冲浪板:“使唤上了?”
顾逐之慢了一步,紧紧盯着他手里的冲浪板:“你先把东西放下。”
燕旭冷笑:“做梦吧你,显眼包。”他刚放下估计这个狗东西就会捡起来找机会向挽挽邀功。
燕旭受够了这个显眼包,提着冲浪板就走了。
江挽被小心放到了沙滩椅上,被捧起右脚。他刚才一直踩在冲浪板上,脚心始终是干净的,丹尼斯问:“还疼吗?”
他诚实点头:“有点。”
丹尼斯便精心从他的脚心揉到小腿肚,动作不算轻,但确实能缓解脚心的隐痛。他的腿细,皮肤莹润,手感如温润的玉,丹尼斯轻松圈住他的小腿。他正替江挽揉着腿的时候,其他几个男人都回来了。
燕旭没在江挽面前表现出对丹尼斯的怨气和恶意,将冲浪板妥当地放在一旁,伸出手,皮笑肉不笑道:“累了吗?累了换我来。”
江挽的小腿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燕旭——燕旭第一次碰到江挽的腿,忽然间感觉鼻尖有点痒。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前,摸到了一点温热。
江挽:“……”还是和之前一样没出息。
江挽从他手里抽出了腿,没让血滴到他腿上。
顾司沉将纸巾递到燕旭面前,咳了一声:“擦一下。”
“涨涨出息吧你,燕旭。让开。”顾逐之嘲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挤开燕旭,对着丹尼斯挤出一丝笑,完全看不出昨天晚上在酒店前最激动抓着他衣领贴脸质问的模样,“我来替他换你。”
丹尼斯似笑非笑,看向江挽:“加尔?”
“他教你冲浪这么久,应该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儿。”顾逐之掀起眼皮看着江挽,压低声音,用中文说,“让我帮你按摩,好吗?”
江挽还没说话。
就见丹尼斯俯身吻了吻他的嘴唇,说:“他说得对。加尔,我该去休息一下。让这位——先生替我帮你按摩腿,好吗?”
“……”顾逐之脸都绿了。这白男不是说中文不好吗????
燕旭在那边捂着鼻子,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顾逐之之前好不容易有要上位的迹象,现在被江挽才刚认识一天的白男空降。故意争风吃醋在江挽面前装可怜,没想到被白男顺势踩在脚下。
丹尼斯将位置让了出来。
顾逐之心情阴沉,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他垂着头,将江挽的腿放在他的腿上,不轻不重按揉着他的脚心,问:“力度合适吗,挽挽?”
脚心偶尔蹿起的痛楚让江挽微微蹙眉,但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他轻轻“嗯”了声,并不在意谁帮他按摩腿,细弱地嘶着气。
“如果实在不舒服,今天就不要再下海了,挽挽。”顾司沉站在他们身旁,垂眸看着江挽,低声说,“太危险了。”他将冷饮递到江挽唇边,“而且,挽挽,你的脸是不是晒伤了?”
江挽肌肤敏感,晒了太阳会变红,过一会就恢复过来了,不至于晒伤,但他今天没好好涂防晒。江挽没有说话,也没有碰递到唇边的吸管,下一秒,他面前出现了一只防晒霜。
不是之前燕旭递过来的那支,是他经常用到的牌子。
托着防晒霜的这只手指骨干净,腕骨明晰,指甲修剪整洁,散发着似有若无的男香。和沈知砚曾经送过他的香水味道很相似。
江挽偏过头,看见了沈知砚。
沈家主擅长调香,身上带着香水味很正常。沈知砚眼眸沉静凝视着他,见他看过来,便微微弯起唇角:“我想你应该会需要它们。”
第40章
燕旭、顾逐之和顾司沉三人齐刷刷盯着沈知砚手里的东西, 心里同时润过两个字:贱人!
和他们三个人比起来,沈知砚今天的存在感一直不太强,但又总是恰到好处在江挽面前彰显他的存在:沙滩椅是他默不作声去租的, 也是他说江挽需要放纵, 及时阻止他们去打扰江挽和那个白男。
不搞那些徒劳无功、说不定还会惹江挽厌烦的手段,默默做一个贤内助:贤惠,善解人意,大度,不争风吃醋,站在只要江挽回头就一定能看见他的位置。
顾逐之三人在看见他拿出来的防晒霜时纷纷感觉他们在不知不觉间成了沈知砚这个心机狗上位的垫脚石。
——贱人!
江挽没注意到他们四个人之间的眼神官司。他的确用得上这些, 他常用的牌子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关注他的都知道。他接过沈知砚递过来的防晒霜和顾司沉递到唇边的冰饮, 说:“谢谢。”
气温持续升高, 咸湿的海风卷起一阵热浪,冰饮杯壁挂满了水珠, 江挽早已干燥的指腹被濡湿, 湿漉漉的指尖蹭到了顾司沉的手指。
顾司沉很快从眼神官司里抽出身,含笑道:“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挽挽。”
他说着看向沈知砚, 却见沈知砚轻轻颔首, 坦然接受了江挽的道谢。顾司沉:“……”有种还是输了的感觉。
这个姓沈的卑鄙贱狗。
江挽将腿从顾逐之手里收回来。顾逐之保持着给他按摩的姿势, 低声疑惑:“挽挽?不疼了吗?”
江挽垂眸捏着自己的小腿,试着动了动脚趾,牵扯出些微刺痛,但还可以忍受:“差不多了, 不用麻烦顾老师。”
他的衣服早已经在越升越高的气温里烘干,乌浓发丝被海风吹拂着摇曳, 露出漂亮秾艳的五官,饱满红唇残留着一枚牙印,这是他刚才隐忍疼痛时留下来的。顾逐之看着他的脸,喉结动了动,欲言又止。
“顾老师”,江挽从认识后就一直这么叫他,即使是在打算和他上床的那天晚上也没改过口。
在被江挽选择前,顾逐之经常感觉他和江挽相隔犹如鸿沟,但他以为他被江挽选择之后可以和他亲密无间,尤其是昨天江挽还唯独只给了他定位让他追过来。这个称呼好像一下就把他打成了原型:他和他哥、燕旭,以及沈知砚没什么不同,江挽对他们的称呼都很生疏。
顾逐之心里微沉,但他什么都没说。
又是一阵海风吹拂,江挽微微眯起眼,将冰饮放在桌上,这次认真涂了防晒霜,在沙滩伞下休息了许久,直到腿部和脚心的抽痛完全缓过去,也没有再下海。
海里出现了暗流,即使没有人被卷走,不少游客也心有余悸,没到海里去,但还是有不少艺高人胆大的在海里。
江挽的游泳水平勉勉强强,再加上他这两年一直认为该死的不应该是他而是另有其人,所以没到海里去,在沙滩伞下戴着墨镜看着海边风景。
丹尼斯躺在桌子另一边的沙滩椅中,同样戴着墨镜。他原本被顾司沉和顾逐之两兄弟,以及燕旭有意无意挡着,但江挽戴上墨镜欣赏海景之后他们就坐回了自己的折叠椅中,将他露了出来。他大概看出来江挽不想再学冲浪,说:“加尔,想去潜游吗?”
江挽看着他:“潜游?”
昨晚乐时渝和他说过几个出名的潜游点,但江挽不会潜游,所以才选择了继续学冲浪。
“不用担心,”丹尼斯笑着说,他看出了江挽的顾虑,“潜游很简单。海里的那些小可爱们都非常漂亮,也非常友好,我想你一定会喜欢。我们可以去克里斯平和乐去的地方,”
乐时渝和克里斯平一大早就乘游轮出海潜游去了,临走之前倒是说过他们潜游的地方。
江挽犹豫了片刻,答应了。
他要和丹尼斯去潜游,顾逐之几人借口不放心,同样跟着去了。
他们没去乐时渝和克里斯平去的潜游点,时间太晚,距离太远,他们选择了最近的一个小众潜游点。
只有江挽不会潜游,其他人虽然都会,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请了教练。没有人让江挽落单,免得遇上危险。
现在是旱季,这片海域的水况很不错,能见度很高,成片的海鱼和珊瑚都清晰可见。漂亮的鹿角珊瑚,水母浮游,有人类经过就受惊吓闪躲远离,魔鬼鱼和大海龟和人并肩浮游。江挽第一次潜游,新奇地微微睁圆了眼睛。
他第一次见。
好漂亮。
他在清透的海水中看向丹尼斯,发现丹尼斯也在看他。
——的确如丹尼斯所说,他会喜欢。
江挽情不自禁伸出手想碰那些海鱼,却被离得最近的顾司沉握住了指尖。他偏过头,顾司沉冲他摇了摇头,提醒他不能碰这些鱼。
它们长得漂亮,身上却有剧毒,不能碰。
江挽敛下眸,抽出了手,正要用GoPro拍摄。燕旭却挤开顾逐之和丹尼斯,握住了他的右腕,带着他游出了一段距离,看见了海豚。
这片海域竟然真的有海豚。
而且不止一只,而是一个不小的海豚群。
这个野生海豚群意外地不怕人,看见人类不仅没受到惊吓,甚至还会主动上来和人类贴贴,它们游到江挽身边,亲昵地拱了拱他的身体,带着他一起游。
江挽不自觉欢喜弯着眼睛,回头看向燕旭,却见燕旭被蛊惑般看着他的笑靥,还不忘用GoPro拍他和海豚的合影。
其他几个人已经跟着游了上来,有几只海豚脱离了包围圈去和他们贴贴,但大多数都还停留在江挽身边。
教练见到这个海豚群显然也非常惊讶。这个潜游点比较小众,来潜游的游客不多,下海之前他介绍过能在这里遇到海豚群,但那也是运气极好的情况,且就算运气爆棚他们遇见的海豚群也没这么大。
但即使是难得遇见的海豚,顾逐之几人的目光都黏在江挽身上,沉迷地看着他和海豚互动。他们早就见过在水里轻灵漂亮得似水精灵的江挽,却依旧挪不开眼神——被围在海豚群中的江挽柔和了眉宇中的冷淡,含着喜悦的蜿蜒眼尾漂亮得惊人。
他很开心,显而易见的轻松,在海水里仿佛回到了最舒适的地方,清透眼瞳中没有丝毫阴霾,看向他们所有人的眼神都是温柔和喜悦的,不再有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他的身影莹莹,好像又在发光。
没有人不为这样的江挽痴迷。
江挽没潜太深,但在这片海域里待了许久,直到没了氧气才上了私人快艇。沈知砚在他之前上了快艇,发丝还在滴水,帮他脱下装备,将干燥的浴巾裹在他身上,帮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挽挽。”他低眸看着江挽,问,“玩得开心吗?”
江挽抬起眼眸,眼中还残留着喜悦,轻声说:“很开心。沈先生,谢谢你们今天陪我。”
沈知砚英俊硬朗的面孔和他挨得很近,他看着他的眼睛,很快克制地别开,既不冒犯也不唐突帮江挽擦着头发。
但江挽很快就接过了他手里的毛巾。
丹尼斯从水里冒出了头,扶着快艇,被驾驶员拉了上去,解开装备扔在脚边,然后才笑着问:“如何,加尔?”
“我的确很喜欢。”江挽弯着唇,轻声说,“谢谢你,丹尼斯。我想我已经爱上潜游了。”
“喔——”丹尼斯毫不意外,“那太棒了。”
丹尼斯火热的眼神落在他的唇瓣,低下头,正要向江挽讨一个吻,却听见沈知砚冷静的声音:“海豚。”
江挽下意识偏头,看见了始终在他们附近流连的海豚群纷纷纵身越出海面,沈知砚正拿着GoPro拍。
其他三个男人也在这时上了快艇。
丹尼斯恰好错过开口讨吻的时机,耸肩:“……fine.”
“可惜没看见礁鲨。但竟然遇到了这么大的海豚群!”教练最后一个从海里爬上快艇,他在水下要看着顾客无法拍照,上了船之后就用手机拍摄这海豚群跃出海面的画面。海豚群一直跟在他们快艇边,他又询问燕旭能否将拍摄到的水下和人类贴贴的海豚群照片发给他,表示他可以购买,用来在潜店里展示。
燕旭没直接答应,也没擅自拒绝,而是看向江挽:“可以吗,挽挽?”
教练祈求地看向江挽,退而求其次说:“可以不用露脸的照片,背影也行。”
江挽顿了顿,眯起眼看向开始沉向海面的太阳,点了点头:“好。”
他答应了,燕旭才和教练添加了联系方式,勉勉强强将两张只有江挽背影的照片发给他。
他们刚好赶在落日前回到岸边,乘车返回酒店。乐时渝和克里斯平失联了快一天之后终于联系了江挽和丹尼斯,在ROCK BAR等着他们回来。
乐时渝去了海上,一直待在甲板或者海里,被赤道毒辣的太阳晒得黑了一圈。克里斯平显然已经告诉了他昨晚顾逐之几个人去酒店找到丹尼斯的事,所以当他看见江挽和丹尼斯身边的四个男人时脸上只惊讶了一瞬,又露出了了然。
“看来丹尼斯今天没有和加尔过上两人世界呢,乐。”克里斯平幸灾乐祸和乐时渝说,故意没压着声音,“那么早起床想和加尔约会,结果还是失败了~”
丹尼斯:“……”
丹尼斯:“闭嘴,克里斯平。你再说话我就踹你屁股了。”
克里斯平翻了个白眼。
“好饿。”乐时渝搂抱着江挽和他贴贴,摸了摸肚子,说,“先吃饭吧。”
众人简单吃了晚饭,没急着回酒店,都在ROCK BAR的露天吧台边看日落边喝酒。
这里的海上日落虽然比不上昨天江挽和乐时渝在海滩看见的海上日落,却同样壮观,在ROCK BAR边喝酒边欣赏日落的游客也不少,声音有些嘈杂。江挽喝了点酒,原本白皙的皮肤微微绯红,他的眉眼本就有几分疲色,喝了酒之后就恹恹地坐在一旁,在嘈杂的人声中倦得厉害,单手掌着下颌,瞧着人,狭长蜿蜒的眼尾愈发蛊人。
“加尔?”丹尼斯挨着他坐,低声问,“你醉了吗?”
“没有。”酒香从江挽的唇齿间溢出来,他知道自己没醉,虽然他不怎么碰过酒。他只是有些疲倦,不太想动弹。他的锁骨微微泛红,似乎透着暖香。
丹尼斯挨得很近,江挽弯着水红的唇,轻声说:“Dennis,would you like to have sex with me”他的眼神因为酒精看上去不太清醒,他说完微微停顿,补充说:“tonight.”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除了他和丹尼斯,没有人能够听见他的话。
“当然。”丹尼斯摸了摸他的耳朵,同样轻声说,“但我希望你心里愿意,加尔。如果你只是为了感谢我今天让你开心而勉强自己,那就没必要了。感谢我的方式有很多,比如,明天让我明天可以再见到你。”
江挽定定看着丹尼斯,试图从他眼里看见什么。很意外,丹尼斯的外表明明看上去不太像这样的。
他没有问过丹尼斯的年龄,但他的外甥昨天透露出他已经三十岁。年长,成熟,英俊,体贴,有年轻人的激情,爱情的火烧得又快又烈,又是一个合格的年长恋人。比当年燕铭伪装出来的那个虚假的年长恋人更合格。
但已经过去十年了。
他才认识丹尼斯不到两天,再也不会为了这样的表象动心。爱情虚伪又缥缈,他抓不住,还是不抓了。
江挽眼睫往下一搭,很快又掀起,弯了弯眼睛,说:“没有不愿意。”他还是更习惯男人接近他都是为了上他。比如燕铭。比如顾逐之。比如燕炽。
“真的吗,加尔?”丹尼斯蓝眼睛注视着他。
“当然。”江挽说,即使厌恶,他在性这一方面也并不忸怩。
“好吧。”丹尼斯说,“今晚去我的房间吗?——克里斯平大概还在青春期,不愿意和他舅舅住一起。”
江挽说:“好。”
“你们在说什么,挽挽?”顾逐之握住了江挽的手腕,指腹蹭了蹭他的腕内侧,强势插入他们。
江挽转头看了他一眼,拿起酒杯,说:“没什么。”
顾逐之狐疑地看着他,又很恶意地看了眼丹尼斯,轻言细语和江挽说着话。
燕旭挨着顾逐之坐——这是他们俩明争暗抢顾逐之的位置之后的结果,他时不时插话顾逐之,被顾逐之毫不客气挤兑。
没过多久,江挽和丹尼斯一前一后离开了ROCK BAR。
“加尔。”丹尼斯咬着江挽的舌尖吻他,抚·摸他温润如玉的肌·肤,以及那对始终散发着暖香勾·引人的漂亮锁骨。
“……唔。”
江挽尝到了丹尼斯嘴里的酒香,耳根炽·热如火,面容红·润旖·旎,眼眸被逼出了水光。他搂着丹尼斯的脖颈,鼻尖蹭着他高挺的鼻翼,滚热的鼻息熔在一起。
温度飙升,暧·昧的吐息几乎让人窒息。江挽就在这样的窒息下感受到丹尼斯的探索,也清楚地看到了丹尼斯干净的证据。
也确定了乐时渝在某些方面并没有看走眼。
“美国人有蓝眼睛吗,丹尼斯?”江挽跪·着被··,好看的眉心因忍·耐轻轻皱起,在怪异而熟悉的动静中断断续续地问。
丹尼斯手掌流连在他充·血的脖颈,扶着他的下颌垂下头亲·吻他通红的唇角,“当然没有。我的外祖母是俄罗斯人,我妈妈遗传到了她的眼睛,而我也遗传到了妈妈的眼睛。很漂亮,不是吗?”
“嗯……”
江挽闭着眼睛,声线不太平稳,“很漂亮。”
·
春明市,燕家名下的私人医院。
莫斐低眉顺眼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处,隐蔽地在手机上飞快打字。
燕铭车祸后一直没醒,燕家人来过一波又一波,莫斐都守在ICU前。
——他作为燕铭的未婚妻,如果不守在这里反倒要被燕家人冷眼相待了。
无名指上的钻戒在走廊的白炽灯下闪着光,莫斐打字时悄悄欣赏了许久。
他上一次来医院时,守在燕铭病房外的是江挽,现在这个人就换成他了。
但奇怪的是,明明燕铭都是同样面临生命危险,这些燕家人却都只是来看一眼,而不是像上次那样和江挽一起守在病房外。尤其是燕铭的亲外甥,不仅连一次面都没露过,还推掉了公司的事,飞去了国外。
莫斐心中正奇怪。
手里的手机却突然被抽走。
这只手出现得太突然,以至于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莫斐慌乱了一瞬,抬起头,看见一张与燕铭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对方半张脸被他的手机挡住,以至于他只能看见他鼻梁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显出几分温文尔雅。他眼皮一跳,想起这两天在网上很火的燕炽,和他喜欢江挽的传言,下意识调整出与江挽最相似的角度和微笑,想让他把手机还回来,软声说:“燕——”
“张、特、助。”燕炽含笑的声音从手机后传来,却让他心惊胆战,“‘燕总还没醒’‘程序我发给你了。’‘记得你的承诺’。”
莫斐脸色一白,看着跟着燕炽身后的两名高大的保镖,慌乱地厉声呵斥:“还给我——!”
“啊?好吧,抱歉。”燕炽顺从地将手机还给他,露出敷着白纱布的另外半张脸。他扶了扶眼镜,温声说,“冒昧问一句。莫先生,您发给张特助的‘程序’,是我父亲,用来监听挽挽的程序么?”
“你们,好像有什么交易?”
莫斐强装镇定地看着他,目光在他脸上的纱布上一掠:“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吗?那我换个说法。”
“莫先生,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你能代替他上位。”燕炽弯着唇,不疾不徐,“冒昧来说,你只是一个只能用来打发时间、聊以对他思念的替代品。一个替代品,竟然想像童话小说里那样取代正主。这很可笑,对吗,莫先生?”
“你的脸,你的性格,都和当年的他相似。而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又怎么会长得这么像,连性格都相差不离。”
“——所以,张特助在帮你,对吗?”
“你们的目的,是让我父亲,抛弃他。然后——”
莫斐白着脸,惊恐地看着弯腰俯视着他的燕炽,对方眼镜镜片在白炽灯的映射下仿佛泛着冷光。
同一时间,巴厘岛,ROCK BAR.
“挽挽去哪儿了?”顾逐之突然说。
燕旭冷笑着说:“怎么,你还没断奶吗?还要挽挽给你喂奶?”
顾司沉:“那个白男也不见了。”
燕旭皱眉看向克里斯平。
“别看我。”克里斯平无辜地举起双手,“我也不知道。丹尼斯可没有跟我汇报他的行踪。乐,你知道吗?”
乐时渝突然被克里斯平牵扯进来,咬着酒杯杯壁眼皮一跳,想起之前他怂恿江挽打洋炮,慢吞吞抬起头,面不改色地说,“不知道哟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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