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在永无止境里游荡,忽而往下坠去,一阵吃痛,周遭的一切将她吞没,岁岁发现自己还在做梦,宇宙星云下,只剩她一人。
这就是最差的结果,迷失在扭曲的时空,她将被世界抹去,亲人,朋友……没有人会记得她。
漫长的孤寂将她包裹,岁岁蜷缩着躺下,一动不动看着星云,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作自受。
她拼命想,努力回忆在过去时空发生的点点滴滴,到底改变了什么。
‘一般’的改变在时空规则下能够自然修正, ‘关键’的改变则是无法修复,为此需要付出同等代价。
她一共接了三个委托。
第一个委托是天逆鉾和黑绳,在接任务前她就经过缜密的思考,这两个道具结果都是被毁掉,因此不会对时间线造成改变。
之后是黑井美里的委托,岁岁想过,有一种可能,天内理子的命数被她改变了,不过改变一个普通人的生死,其实并不会对世界造成多大的影响,这在时空规则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村民甲的任务同理,村落里都是普通人,对世界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
‘关键’的改变,必须是能够影响到世界的改变。
思来想去,就只剩下一个改变——
她和五条悟的恋爱关系。
岁岁无法理解了,谈个恋爱就能改变世界了吗?但好像除了这个理由,她找不到别的原因了……
宇宙星云极致浪漫,却也极致孤独,昏昏沉沉间,岁岁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听起来好温柔,像是微风轻轻吹在她的身上,舒服极了。
还有点暖和。
岁岁在温暖中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
眼前出现了点亮光,视野还有些模糊,隐约看到有一个人——
“醒了?”
声音有点耳熟,还离得很近,好像还夹杂着怦怦的心跳声。
岁岁对上了一双紫色的眸,狭长的狐狸眼里自带温柔笑意。
当她意识到对方是夏油杰时,瞳孔猛地震动,视野终于清晰,她发现自己被他抱着,靠着他的胸膛,怪不得能听到心跳声。
夏油杰低头看她,少女刚睡醒,像是哭过,黑眸上蒙了层水雾,眼尾看起来湿湿的,正迷迷糊糊看着他,脸颊涨红。
他将她放回病床上,掖好被子,解释: “你刚刚睡到床底下去了。”
“谢谢。”岁岁半张脸藏到被子底下,声音有些迷糊。
心里想着,她睡相有这么不好吗?
“岁岁?”夏油杰定定的看着她的脸,试探性的唤了声。
第一次听到夏油先生这么称呼她,岁岁愣了下,点头: “嗯嗯。”
夏油杰微微吸气,仰起头,墨色的一缕刘海微垂下半遮住眼眸,他起身去倒了杯水,握着水杯的手指细微的抖动了下。
面容渐渐重迭,他一直称呼的‘李小姐’原来就是梦里的那个人。
可拨开迷雾后,反而越发扑朔迷离了起来。
第一次听到岁岁这个名字,是冒牌五条悟发来的邮件,说是女朋友,之后就像是梦魇缠身,梦里的五条悟还真有了女朋友。
这还能用‘梦境是现实的折射’解释得通。
再之后便是理子的任务,游乐园, ■村落……他都能梦到岁岁,梦境的主题也从‘五条悟有个女朋友岁岁’,转变为了他和岁岁。夏油杰不认为五条悟会有女朋友,那么这就是多余的混淆信息。
他频繁梦见岁岁,这还能用‘梦中情人’解释得通。
当然,他不认为自己是人渣会对一个高中生下手。
可现在令他匪夷所思的是,菜菜子和美美子记得岁岁,并且笃定的认为她是他的女朋友。
见他一直保持着拿水杯的姿势,望着她的视线却像是在神游,岁岁眨了眨眼,问: “夏油先生,这水是倒给我的吗?”
“嗯。”夏油杰收回视线,水杯往前递了下。
岁岁靠在床头,捧着水杯小口喝着,水温刚好,不冷也不烫,顺着食道进入身体,暖洋洋的。
她笑着道谢: “谢谢夏油先生。”
长而黑的眼睫抬起,她的眼笑弯成弦月,显得恬静乖巧。
夏油杰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忘记了什么,面前的少女就像是在他过去真实存在过一样。
他看愣了一瞬,随后道: “不必叫我夏油先生,叫我杰就好。”
“诶?”这样会不会显得对甲方太轻浮了?
“我叫你岁岁,你就叫我杰吧。”
“嗯——”语调拉长,岁岁有些犹豫。
“你是在介意我称呼你为岁岁吗?”
“没有没有。”岁岁摇了下头,看着水杯里自己的倒影,一干而尽后说, “只是突然间改口,可能有些不习惯吧。”
如果能夏油杰拉近关系的话,之后被发现她对他挚友做了那样的事,应该更容易被原谅吧?
校医室非常安静,岁岁思考着该如何拉近关系,夏油杰忽的开口: “我最近经常能梦见你。”
非常直白的说出了困扰,但或许这并非困扰。
岁岁的表情一僵,完蛋了,肯定是因为任务没有完成的原因,被惦记上了。
不愧是温柔甲方,用最温柔的语气和方式来催任务。
聪明的岁岁思考了下,委婉的表示自己也对任务十分上心: “其实我最近也是经常梦见你……”
夏油杰看见少女脸颊渐渐泛起粉红,看起来害羞极了。
脑海中有根弦啪地一声就断开了。
撒谎导致脸红的岁岁转移话题: “对了,我现在是在哪里?钉崎她们怎么样了,我怎么没见到她们?”
夏油杰平复了下心弦,道: “这里是高专的校医室,钉崎的伤稍微严重些,已经治疗好了,菜菜子和美美子——”就在门外用听诊器偷听。
“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没有重伤,基本已经痊愈了。”
“大家没事就好。”岁岁想到了家里的猫, “我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你情况比较特殊,硝子…”夏油杰顿了下,改口, “校医和我说你受伤昏迷,并非是真人咒术攻击的原因,现在看你脸色还十分苍白,身体状况并没有恢复好,今晚留在这里好吗?”
这样担忧的神情和温柔的语调实在是难以拒绝,但岁岁脑海里浮现出猫猫通红着眼,控诉被她抛弃的可怜模样。
心里的天平朝着一方倾斜,还是猫猫更重要些。
岁岁愣了下,忽而意识到,不知何时起,吃甜品花销大,动不动就可怜兮兮卖惨,黏人喜欢钻她被窝……就是这样一大堆臭毛病的猫猫,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了一大片地方。
她已经不后悔收留来历不明的猫咪了。
岁岁摇了摇头,拒绝: “我家里养了一只猫,如果等不到我回家的话,他会担心的。”
只要回家晚了点,就哭唧唧,要是彻夜不归,指不定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虽然心里想和她多待会儿,但见她态度坚决,夏油杰便送她回家,故意将车停在还有段距离的路口。
岁岁见他从后备箱拿出一大堆礼品袋,迷惑的睁大了眼。
“这是带给你的鹿儿岛特产。”解释的空挡,夏油杰已经提满了伴手礼。
除了发给她照片里的那些,还有好一些别的礼物,看到什么觉得可以送她,就通通安排上了。
“这……这未免也太多了吧。”岁岁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一个还未完成任务的卑微乙方,还对甲方的挚友做了那样的事,收这些礼物何德何能呀。
夏油杰见她像是不愿意收下,想了个蹩脚的解释: “上次天逆鉾的事情,多谢你了,你如果拒绝的话,我会不开心的。”
岁岁心里恍然大悟,又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果然是用委婉的方式催黑绳的任务。
收了这些礼,就要尽快完成任务了。
“那谢谢夏油先生的礼物,我很开心。”岁岁脸上扬起笑意,因为她想到今天忘记给猫猫带甜品了,刚好这些可以转给猫猫。
“叫我什么?”
“杰。”
记忆出错,梦境与现实重迭,难以分辨的虚虚实实,夏油杰决定不再多想,简单点想,是他单纯想恋爱了。
第52章
第 52 章
岁岁提着一堆伴手礼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头晕的症状已经缓和,但大脑放空,一闭眼就是扭曲的时空。
是因为恋爱导致时间线发生了改变吗?
五条猫猫开心的迎接岁岁回家,见到她手里的礼品袋兴奋的跳起,却发现她有些无精打采。
他跳上床,用身子磨蹭她,昂起脑袋,问: “岁岁酱,最近是发生什么了吗,你好像总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蓬松的猫尾扫过手臂,柔软顺滑的触感令岁岁感到安心,想不通的问题就抛之脑后吧。
她将猫猫抱进怀里,轻轻抚摸,想到了开心的事,笑得有几分得意: “猫猫,我今天和朋友一起杀了那蓝头发咒灵哦,就是那个和脑花一起将你关起来折磨的虐猫咒灵。”
“以后就再也不会有坏蛋欺负你了。”
五条猫猫惊讶的瞳孔微缩,真人被杀了?然后意识到岁岁可是能杀了脑花的人,也就不感到惊讶了。
岁岁: “还有还有,我哥哥要来看我了,他肯定有办法带你出去,到时候我们就一起逛街,猫猫想要什么就买什么,一起去宠物乐园玩,那样猫猫就会交到很多朋友,等我放假了,我就带猫猫旅游,猫猫想去哪里都可以。”
猫瞳一亮: “好耶!”
一旦离开这个房间,他就能恢复,可爱猫咪变身帅气男朋友,就像是漫画里的那样,完全把持不住,岁岁当场把他扑倒,然后这样那样。
无数情节在脑海中闪过,五条猫猫心潮澎湃,开心的扭来扭去。
岁岁理所当然认为他是迫不及待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他扭成撒了盐的巨大毛毛虫,实在是太可爱了,没忍住笑出了声。
心情明朗了许多,果然猫猫是世界上最治愈的陪伴。
听到她的笑声,五条猫猫抬眸看她。
岁岁捧着他脸颊猝不及防亲了一口: “猫猫开心我就开心。”
五条猫猫揉着自己被亲的脸颊,笑得眼睛都在发光: “岁岁开心的话,我就比岁岁的开心多一点。”
岁岁还想说点什么,可一对上他那双苍蓝色的猫瞳,心头涌起异样情绪,想说的话便忘了个干净。
实在是太像五条悟的眼睛了。
被岁岁直勾勾盯着,五条猫猫抖动猫毛,面前像是有照相机,开启十连拍pose模式,比起猫咪更像孔雀开屏。
不愧是他,就算变为猫咪,也是无法阻挡他散发魅力,岁岁一定迷死他了。
就在他搔首弄姿,拉着岁岁的手抚摸猫咪强壮腹肌时,却听她问: “猫猫,你犯多动症吗?”
“……”
岁岁揉了揉他的肚子,过了会儿,她轻声问: “谈恋爱会毁灭世界吗?”
神色专注,语气也并不是开玩笑,她是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
出生就打破了咒术界的平衡,和伏黑甚尔一战后,五条悟更是领悟反转术式,并将任何一种能力都发挥到极致,成为名副其实的“最强”。更是名扬海外,引来许多海外咒术师前来挑战。
出生非洲的米格尔就是跨越大洋,前来东京的挑战者。
这次,他带来了国家的秘密武器,编织者花费数十年制作的特级咒具黑绳,势必要将五条悟打败。
白色的运动服勾勒出他强壮的体魄,金色的大圈耳环与他黑色的皮肤相衬。
米格尔自信傲然,拨弄了下头上扁塌的白帽子,很满意今日的打扮。
这注定是要载入史册的一天,他要打败五条悟,承载着荣誉归国。
“你就是今天的挑战者?”五条悟双手插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懒懒散散问。
隔三差五就有海外术师来挑战,他昨天刚送走穿得像白色扑腾蛾子的中东人,今天又来个不自量力的。
视线掠过来的那剎,米格尔的灵魂震颤了下,明明都还没出手,他却有些怯意了。
怎么可能,怕什么,对方只是个小屁孩。
他可是非洲排名第一的咒术师,闯荡历练多年,揍过的人比他挨过的打都多。
米格尔冷静下来,将黑绳缠绕在手腕,蓄势待发: “今天就让你这家伙见识一下真正的强者,放马过来吧!”
身形快如闪电,黑绳如黑色巨蟒在空中飞舞。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他听不太懂这充满异域风情的口音。
漫不经心就接下了米格尔的一击,只是动作有不到一秒的迟缓。
他掀开苍蓝的眸,有几分不解: “诶?突破无下限了?”
“呵。”虽然攻击失败,但米格尔还是相当得意, “以为开启无下限就能让我无法近身吗?大错特错,我可是拥有黑绳。”
“它能扰乱你的咒术,破解你的攻击,这样,你觉得你还有胜算吗?”
像是旁白在解释,五条悟看向那奇怪的绳子,原来早有准备,看来要认真些了,
他再次躲过黑绳的攻击,睥睨道: “你的自信,也到此为止了。”
……
轰的一声,数十层高的大厦在岁岁眼前被夷为平地。
又发生恐怖袭击了?
岁岁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踮起脚尖望去,用手在眼睛上方搭了个小帐篷,以便看得更清楚。
有一个黑皮肤的潮男,像原始人一样用绳子在建筑物间荡秋千,后面还有道身影穷追不舍——
拥有瞬间移动能力的少年在大厦间闪现,速度快到难以捕捉,抬手间一发苍射出,亮白的光炸开,刺目的令人睁不开眼,顷刻间,大厦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塌。
建筑扬尘飞起,钢筋水泥砸在脚边,四面灰霾无处可躲,岁岁被呛了一口,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她在恍惚间终于明白,原来这就是毁天灭地的力量,足以改变时间线的能力。
米格尔逃得狼狈,充满自信的表情再也没有出现,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现在的他完全凭借身体的求生本能逃窜。
几招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完全不是五条悟的对手,然而强大的自尊心不让他轻易认输。
他倒是要看看,自己究竟能单挑五条悟几分钟!
黑绳随着使用次数逐渐消耗缩短,他的咒力即将耗尽,没了主C黑绳,他完全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有一道声音在脑中徘徊:认输吧认输吧,不想死就认输吧。
不不不,从未有过败绩的他决不轻易认输,他拥有超乎常人的耐力和抗挨打能力,还能再撑十秒!他要成为单挑五条悟最长时间保持者!
手中的黑绳用力甩出,缠绕到建筑物上,他借力躲闪,或许因为就要输了所以爆发出了最后的挣扎,裸露的钢筋被黑绳搅碎,往下坠去。
打斗声扰得耳朵嗡鸣,岁岁捂着胸口咳嗽,忽然间视野暗下,一块阴影将她笼罩,越来越大,有什么东西遮蔽了光朝她靠近。
抬头,便看见一块建筑朝她砸下,不知为何她忘了躲闪,呆愣愣看着它越来越近。
她想,会被砸扁的吧。
可岁岁听到了五条悟焦急的叫了声她的名字,等她张了张口想要回应,身体已经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抱着,少年身体的温度包裹着她。
抬手回搂住他的腰,岁岁深嗅一口气,暖暖的,很舒服,她这才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真切的温度,真的不冷了。
建筑在他们身后砸落,灰尘往上飘起,悬浮在空中折射出光的色彩,亮晶晶的。
五条悟放下她,本想问她怎么在这,却发现: “你怎么哭了?”
鼻头和眼圈红红的,眼眶盛满了泪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扑簌簌往下落,她却浑然不知。
“哭了?”岁岁愣了下,抬手随意的抹了两下脸,湿漉漉的,是眼泪。
她怎么会流泪呢。
见到喜欢的人应该开心才对。
五条悟俯身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揉进怀里,因为担心声音有些发抖: “不哭了不哭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他还是头一次看见她哭。
心有些慌了,莫名还有些害怕,像是要失去什么,令他不安。
头开始发晕,岁岁迷迷糊糊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哭,却听到少年道歉的声音传来。
“对不起岁岁,最近咒灵事件太多,我都没有时间好好陪你,我假装生病把任务全推掉好了,我们一起去约会,秋天就去看红叶,冬天就去泡温泉滑雪。”
“还有这次,我没有第一时间就找到你,你在这里等我很久了吧,我光顾着打架,差点伤到你了,被吓到了吗?对不起,不会有下次的。”
“不要哭了好吗,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我会成为最好的男朋友。”
“……”
最近明明是她没有经常找他。
还有这次,也是她忘记躲开建筑碎石。
眼里雾茫茫的,怎么擦眼泪都还是不受控制的涌出,所有情绪倾泻而出,心口好疼。
谈恋爱会毁灭世界吗?
五条悟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如果改变他的未来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的未来不能被改变,可岁岁不想失去他。
“说什么对不起呀,只是刚才的灰尘太大迷了眼睛。”岁岁用力抱住他,扬起笑脸, “悟最好了。”
明明心里还在忧伤,可一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被他抱着,就觉得无所谓了。
大考前临阵磨枪,寒暑假作业直到最后一天才动笔,她向来是被逼到绝境才会做决定。
头晕也没什么大不了嘛,现在而言,见不到喜欢的人才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
五条悟低头,少女抬眸望他,双眸弯起,眸光含水,盈盈晃动,在光照下亮晶晶的。
看到她笑起来,感觉世界都亮了许多,空气都变得甜了。
“我当然是最好的啦。”他有些不要脸的扬了扬嘴角。
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揽着她腰身的手臂牢牢收紧,死锁在怀里。
米格尔从空中跳下,见到此情此景,气急败坏: “你的对手可是我!”
这是在干什么?对战期间跑去哄小女孩?简直不把他当对手,米格尔受不了这份侮辱,逃到一半又折返。
就算是输,也要有脸面的输!
粉色泡泡被打破,岁岁望了过去。
戴着大白馒头帽的男人弓步打开,手掌缠绕散发着咒力的绳子,一副准备好决斗的模样。
这绳子在哪见过,除了短了点,和照片上的任务道具一模一样。
岁岁睁大了眼,认出了黑绳,这才是她今天的目标。
“嘁,他怎么还在。”五条悟瞥了眼,语气不耐。
他感到怀里的人僵住不动,像是被吓到一样,的确,那家伙长得是很吓人。
俯身捏了捏她脸: “不怕,乖乖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解决这碍事的家伙。”
任务结束就结束了。
像是魔咒萦绕在耳边,岁岁回过神来的时候,少年已经背过身去准备出手。
她轻拽了下他的袖子: “悟,我想要那绳子。”
他愣了下,浓密的睫毛一颤,想到了什么。
第53章
第 53 章
秋叶原,银座,东京铁塔……吃了小蛋糕,看了电影,买了鲜花,玩了娃娃机……
就好像要将所有能想到的快乐的事,仓促的都在一天内完成,刚在歌舞伎町和咆哮哥斯拉合影,下一秒就瞬移到河口湖看富士山。
明明以后还会有很多时间呀。
没必要把一天的行程安排的这么满吧。
当然了,五条悟没有说出心里的想法,他想,或许只是因为今天天气格外好,岁岁的心情格外好。
他也很开心啊,开心就够了吧。
遇到黑人术师造成大片破坏,被夜蛾教育后的不爽都烟消云散呢。
日落西斜,雪山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宁静悠远,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两人牵手在湖边散步。
包里装着最后的任务道具黑绳,岁岁拉着他的手荡地高高的,眼眸映着漾漾的霞光。
她在笑,可笑意不达眼底。
人一旦静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岁岁还是没忍住回想起,五条悟松开抱着她的手,前去迎战米格尔时,那破坏性极强的术式,毫不留情的毁灭,苍蓝的眸底泛起杀意。
少年只要稍稍失去点理智,像是真能毁灭全世界。
毫无疑问,他就是不能改变的,时空规则下的‘关键人物’。
“岁岁,我们去划船吧?”
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五条悟偏头,见她有些心不在焉,捏了捏她手心: “岁岁?”
酥麻的感觉从掌心蔓延,岁岁回过神停下了脚步,抬起头从下往上仰视他,粉紫色的霞光给他迭涂上梦幻的滤镜,像是易碎的泡沫。
就这么看了好久,她忽然说道: “悟,我想亲你了。”
五条悟嘴角勾起弧度,却在触及少女湿漉漉的眼眸时,愣了下,那是他看不透的情绪。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眉头微微挑起,盛着疑惑: “怎么了?”
“不给亲吗?”岁岁拉了拉他的袖子,水雾雾的眸子巴巴看他。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呜,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还说着这样的话,没人能招架得住。
“没,没这个意思。”五条悟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配合的弯下腰, “准备好啦!”
得到应允,岁岁踮起足尖倾身凑近,抬起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去吻他的唇。
她的吻刚落到他的唇上,五条悟就托着她的后脑勺,蛮横的破开她的唇瓣,撬开她的贝齿,加深了这个吻。
空气稀薄到难以呼吸,岁岁被他吻得眼神迷离,微张着嘴低喘着。
就在她要求饶前,五条悟放开了她,却没忍住在她唇上用力咬了一口,嘴唇被他咬得红肿,红艳艳的闪着诱人的水光。
少女脸颊绯红,眼睛里充满了水雾,睫毛上挂着泪珠,五条悟愣了下,俯身吻上岁岁带泪的眼,环住细软腰肢,嗓音发哑: “岁岁,咬疼你吗?”
声音带着歉意,却是发狠了一样用力在抱她。
岁岁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好喜欢。”
在密不透风的怀抱里像是要窒息,她轻轻说: “可我要走了。”
就算是感情中最大条的人也能听出话里的叹息,五条悟看着她的眼,清透的已经被吻去泪水的眼,过了半晌,才开口: “明天见吗?”
不要骗我。他在心里说。
岁岁轻轻吻了下他的侧脸,匆匆说了句“明天见”就推开他,飞奔着跑了。
像是捉摸不透的风消散在日落余晖,浮光跃金的湖边只剩下了五条悟一人,和一声幽幽的叹息。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多想的,可今天的岁岁实在是有些反常。
他注意到最近她有些疲倦,她说是期末考有些焦虑,等考完试就狠狠放肆,还答应考完试后一起去玩。
心思简单的少女实在是不会撒谎,不过五条悟没有戳穿,或许是她笨拙撒谎的样子太可爱了。
又或许是他不敢面对她撒谎藏起来的‘真相’。
直到现在,他依旧不知道她从何而来,骗他好了,心甘情愿被欺骗。
算了,还是不问了。
可在见到黑绳的那一剎,岁岁眸子都亮了,一扫疲倦,有精气神了。
她主动问他要过两样东西,天逆鉾,黑绳。
好巧不巧,都是能‘对付’他的东西。
这两个咒具关联太大,他很难不去怀疑呀。
回到高专,迎面遇上夏油杰,心不在焉的打了声招呼。
“悟,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夏油杰盯着他的脸看了瞬,猜测, “遇到岁岁了?”
“嗯。”
“你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吵架了?”
夏油杰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不像是在关心,反倒像是在期待他们吵架,看热闹不嫌事大。
“没吵架。”
五条悟想了下,挚友虽然没谈过恋爱,却长了张谈过很多女朋友的脸,对这方面肯定很了解,于是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他事先说明: “别又搬出敌方诅咒师理论巴拉巴拉,我不信的。”
“黑绳和天逆鉾……”夏油杰摸了摸下巴,分析, “是去卖钱吧,特级咒具很值钱的。”
“有道理!”
听起来那么不靠谱的原因,可五条悟却一秒信服,又说: “那我不应该损耗那么多黑绳,可能卖不上好价钱了。”
“还真信。”夏油杰无奈的摇了下头,分析, “我上次遇到岁岁的时候,她接了个委托,她应该是接委托的自由术师。”
“有没有可能,从你手中拿到天逆鉾和黑绳,就是她的委托?”
五条悟点了点头,赞同。
夏油杰眯眼,想到了点别的: “不过她已经很久没送你亲手做的甜点了,是吗?”
“是哦。”
“她见你的频次也变少了。”
“是因为要期末考了。”
“她不喜欢你了。”
“啊?”五条悟耷拉下的眼尾扬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不要拿这个开玩笑,要打架吗?”
夏油杰接住了他的拳头: “她今天突然带你去了很多地方。”
“这点是挺奇怪,明天问一下。”
“明天?”
“约会呀。岁岁答应明天来找我。”
“你觉得她明天会来吗?”
*
太阳西沉,最后的夕阳迫近地平线,岁岁十分惆怅的看了看天空,落日沉沦,月亮和星星从蝉翼般的云层里探出。
和过去世界里的天空色彩截然不同,这才是真实的天空。
岁岁低头翻了翻黑绳,在心里又一遍告诉自己,任务结束就结束了。
可她犯下了太多的错, ‘不能和任务对象过多接触’的职业准则变成了‘和任务对象亲密接触’,以至于现在完全无法抽身。
本打算亲一口就狠下心来,随便想个理由分手,结果却对五条悟说了句‘明天见’。
亲吻拥抱下的攻势,完全无法结束,大脑甚至在迷迷糊糊间闪过,死在他身上的念头。
完蛋了,神都无法救恋爱脑。
“岁岁?”夏油杰踏着朦胧月色而来,在她面前站定,见她依旧纹丝不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呀。
直到他唤了第二声,岁岁才抬起头,将大脑甩空,告诉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是任务交差。
将黑绳递出,她声音越来越小: “这个是黑绳,但好像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消耗掉了一些,不知道这个长度满不满足要求……”
夏油杰接过黑绳,只是扫了眼,便已确认是黑绳无疑,不过长度的问题——其实也不算问题。
“天逆鉾和黑绳是双保险。如果不出意外,用天逆鉾就可以解开封印。”
夏油杰收起黑绳,见她乖巧,没忍住摸了下她脑袋: “没想到岁岁你两样都拿到了,真厉害。”
他一开始对她其实并不抱有多大期待,以为最好的结果就是能阻止五条悟破坏天逆鉾和黑绳,到时候他再想办法找到天逆鉾和黑绳。
现在天逆鉾和黑绳到手,结果真是出乎意料的惊喜和顺利。
“那你的挚友……”岁岁猛地想起,夏油杰拿到天逆鉾和黑绳,那不就是能解救五条悟了?
他们不再是在过去,而会是在现实相遇。
夏油杰清晰的捕捉到她眼里唰一下亮起的两点高光,非常期待他的回答,更像是在关心他的挚友。
“还没找到他的下落。”真人死的彻底,线索也断的彻底。
岁岁一颗心悬起后骤停,张了张嘴想问得更细节些,可发现什么也问不出,无奈的咬了咬唇。
她并不解现实的五条悟,对于他的所有认知,就只有他被关。
被关,封印,下落不明。
最坏的结果是永远下落不明。
最好的结果是解除封印,只是到那时,现实的五条悟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失去记忆,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她,或许会问一句:嗯?你是谁?
你好呀,初次见面,我叫岁岁。
然后就结束了。
又或许会重新认识。
可现实的五条悟和过去的他,能是一个人吗?
见岁岁表情定住,夏油杰问: “怎么了吗?”
“没什么。”岁岁摇了下头,双手合十,嘴角扬起温和的笑, “祝你能尽快找到挚友。”
“借你吉言。”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家了。”岁岁侧身指了指身后,为图方便,今晚她和夏油杰约定地点就在她家门口。
“岁岁,你明天有空吗?我想要约你出去玩。”夏油杰额前的碎发被晚风吹拂,露出温柔的眉眼, “为了感谢你拿到天逆鉾和黑绳。”
岁岁想起和五条悟约好的‘明天见’,刚要拒绝,忽的胸口一阵钝痛,像是在警告,明天不能穿越过去。
她捂着胸口缓了下,发现只要不去想五条悟,胸口的钝痛就会消失。
冥冥中的天意已经为她做好了抉择。
“好呀,我明天有空。”岁岁藏起眼底的落寞,轻笑着说, “还有非常感谢鹿儿岛的特产,我很喜欢。”
只是非常糟糕的忘记回礼了。
*
委托完成,没有意想中的轻松喜悦,岁岁的心里空落落的。
她彻底失去了穿越过去的正当理由,第一次去想,如果五条悟在现实中出现会怎么样。
她并不解现在的五条悟,她喜欢的,拥抱的,拥有共同回忆的,是过去的他。
可总是要离开过去的。
回到现实,她就是和五条悟没有丝毫关系的人,是在路上见到,说不定都不会留意,直接擦身而过,没有下文的路人。
所以当五条悟出现在她面前,她还会喜欢吗?
五条悟肯定不喜欢她,因为都不认识她了,肯定就不存在喜欢了呀。
岁岁想,她可真是笨蛋。
竟然因为抢走甲方挚友而愧疚了好长一段时间。
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段记忆除了她没有人会知道,在过去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就只是她一个人的回忆。
这么一想,可真是令人难过。
岁岁失魂落魄的回家,踏进家门,就被猫猫扑了个满怀。
“岁岁酱!”五条猫猫扑上,双爪搂上她的脖子,蹭了蹭。
“猫猫乖。”
五条猫猫在有气无力的声音中,敏锐的捕捉到轻轻的叹气声,仰起头看她: “最近发生什么了吗,岁岁酱心情看起来不太好,还有些憔悴。”
他提议: “不上学了,要不逃学,在家里休息几天吧!”
岁岁摇了摇头否决: “就要期末考了呀,不能不上学的。”
她踢掉鞋子,抱着猫猫躺到床上,摆弄了两下他的爪子: “谢谢猫猫的关心,猫猫最好了。”
“那当然。”五条猫猫得意的嘴角翘起,眯眼享受她的抚摸, “有我在,岁岁酱期末考一定能取得超高成绩哦。”
虽然这么说,但五条猫猫并不认为学习成绩能对岁岁的心情造成持续性伤害。
一定是别的原因。
最近他好久没在梦里见到岁岁了,未知带来失控的不确定性,以及疯长的妒忌。
踌躇了下,五条猫猫: “岁岁酱今天回来看起来不太开心,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岁岁的男朋友怎么舍得岁岁伤心。”
“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哄岁岁没有伤心事了再离开,不然我一晚上都会睡不好的。”
说的话就和绕口令似的,岁岁迟钝了下: “没有伤心事啦。”
五条猫猫松了口气,还以为十七岁的他欺负岁岁了。
他蹭上她的脸颊亲了口: “岁岁酱不要有心事哦,有烦恼的话可以随时告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伴。”
岁岁抹了下脸上的口水,已经坦然接受黏人大猫咪了。
她敛下眸子,眼眶有些酸涩,尽量不去想五条悟,语气也变得轻快些: “没事没事,就是我之前提过的委托,今天彻底结束了。”
“委托?”
“嗯嗯,都结束了,以后下午放学一定准时回家,周末就一直陪猫猫哦。”
*
风凉日暖,阳光穿透云片,从树叶的缝隙中洒落,斑驳的星辰点点随着微风晃动,树叶从绿过渡到了黄,悬在树桠上摇摇欲坠。
夏油杰站在树底下,双手插在口袋里,身子落着稀疏的日光。他半昂着头看向天际,脸部轮廓泛着柔光,下颌线分明,耳朵上戴着黑色耳钉在光下折射出漂亮的色泽。
因着那张脸实在好看,这耳钉并不让人觉得违和或不良,反而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像是感应到什么,他侧身往后望去,看到了正在朝这儿跑来的岁岁。
乌黑长发衬得皮肤白皙,双眸清透,小巧挺翘的鼻头和樱粉色的唇瓣,穿了身海军领的超蓬连衣裙,爱心镂空刺绣和绑带设计,她像是橱窗里精心打扮的的洋娃娃。
望过来时,嘴角牵动,眼睛弯弯,散落的长发在风中荡起漂亮的波浪。
岁岁看到夏油杰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惊。
她迟到了!
飞奔而去,岁岁在他面前站定,连连鞠躬: “夏油先生,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让你久等了。”
“没有迟到,是我提前到了,现在还没到约定的时间。”
为了不让她等而提前到达,细节令人心动,岁岁理了理跑乱了的刘海和裙摆,和夏油杰并排行走在绿荫道上。
或许是身为教师的职业病,一下子就聊到了学习上,这可真是令岁岁伤心的话题: “我学习其实不太好,最近在为期末考头痛……”
“那有兴趣转学来咒高吗?”
“嗯?”岁岁想到咒高奇怪的教学模式,摇了摇头, “虽然试卷令人讨厌,但我很满意现在的校园生活,还有志同道合的朋友,转学的话,家里估计也不会同意。”
她是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心里虽然知道会被拒绝,但还是抱有一丝期待,夏油杰笑了下,问: “如果为期末考烦恼的话,需要家教吗?”
“我已经有家教了。”岁岁想起家里的猫猫。
虽然教得不好,经常一眼给出答案令她怀疑智商,但十分有耐心,她睡着了还会把她搬到床上。
“那真是可惜。”夏油杰轻轻叹了口气。
蓝色透亮的方形建筑,在阳光照耀下漾开一圈圈水纹,大门口的吉祥物是头戴王冠的企鹅雕塑,贴着的巨大海报绘着企鹅和海豚表演,吸引了不少小朋友。
“是水族馆。”岁岁愣了下。
“怎么了,岁岁你来过吗?”
岁岁点了下头,纤长的眼睫垂下: “前段时间来过,不过因为突发情况很快就离开了,没有怎么参观过。”
那是她第一次向五条悟表白,被可恶咒灵破坏,她什么也没说出口,在水族馆也光顾着追咒灵,什么都没做。
“那今天就来弥补上次的遗憾吧。”夏油杰见她情绪似乎变得低落,他声音更加柔和, “今天还有海豚表演,可以和企鹅互动喂食,岁岁应该会喜欢的吧?”
语调像是家长在哄糖果掉地上了的小孩。岁岁抬头看他,男人笑容温和,是可以倾诉烦恼的,温柔又靠谱的大人。
她决定和夏油杰坦白一切。
躲在树后戴着企鹅头套的菜菜子得意一笑: “嘻嘻,我赢了哦,夏油大人最后还是采取了我的提议,来水族馆呢。”
“下次肯定就轮到电影院,在幽暗的环境下可以做更多的事。”戴着海豚头套的美美子有些不服气。
菜菜子举起手机,鬼鬼祟祟的跟进: “就让我来记录下夏油大人第一次约会。”
美美子拉着她的袖子,手指放在唇中嘘了下: “手机静音吗?快快快,他们已经进去了。”
蔚蓝的海洋世界就像是天空的倒映,色彩绚丽的鱼群翩跹而过,巨大的魔鬼鱼贴着玻璃露出笑脸,柔软的海葵随着水波舞动,在光影下水母闪烁着七彩的光,似乎一伸手就能触摸。
海洋生物悠然游过,像是放慢了节奏,心灵也跟着宁静。
岁岁贴着玻璃发出一声声赞叹。
“海星是肉食动物,再生能力极强,遇到危险舍弃一条脚后,半个月就能恢复。”
“海葵通常能生活数百年,触手中含有有毒的刺细胞,它与这些小丑鱼是互生关系,海葵保护小丑鱼,小丑鱼为海葵引来食物。”
“灯塔水母是已知唯一一种能够永生的生物,成熟繁殖后又会变回幼体,循环永生。”
“……”
岁岁每遇到感兴趣的海洋生物,夏油杰就会展开讲解,像是提前做过功课,声音好听,讲解细致。
带讲解的水族馆体验真的超棒,岁岁眨着星星眼夸夸: “原来是这样,夏油先生你知道的真多,太厉害啦!”
“好崇拜!”没忍住说出心声。
“……”
躲在玻璃柱后的美美子打了个哈欠: “好无聊呀,这和宅家里看科普纪录片有什么区别?”
菜菜子眼尾下垂: “明明夏油大人不是这么无趣的人呀,怎么会变成行走的百科全书。”
美美子幽幽叹了口气: “就应该听我的,在电影院,准备一只咒灵上演英雄救美。”
“现在准备一只咒灵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咒灵还没烂大街。”
菜菜子摸了摸自己的头套: “走了走了,这个方向是企鹅馆,喂企鹅总要发生点肢体接触吧?”
“夏油大人绝对不要是恋爱白痴。”美美子祈祷, “不然我会瞧不起他的(玩笑)。”
来到企鹅馆,气温骤降,白茫茫的人造雪,还有水面上的浮冰,帝企鹅幼崽摇摇摆摆,像是灰色毛绒团子在雪地上滚动。
岁岁戴上手套,提着小桶,企鹅幼崽闻到鱼味,纷纷围拢过来,伸长脖子等待喂食。
“好可爱。”
呆头呆脑的企鹅一见到食物就变得异常灵敏,尖尖的喙叼住鲜鱼,得意地挥舞着翅膀。
岁岁小心翼翼喂着企鹅,夏油杰站在她身侧护着,避免她被企鹅抢食而误伤。
低头看她,少女却忽的抬头,目光在空中交汇,漂亮的眸子弯起,亮晶晶的,递过一条冰鲜鱼: “夏油先生,你也来喂食吧?”
“好。”
夏油杰接过鱼,喉间有些干燥,声音发哑。
躲在佯装拍企鹅的菜菜子: “夏油大人肯定是害羞了,嘻嘻,镜头拉近,记录下他害羞时刻。”
“气氛都到这儿了,这都不牵手,怎么忍得住的呀!”
预言家美美子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两人牵上的手,她爆发出无声的尖叫,磕到了。
就在岁岁脚底打滑,以为要摔个四脚朝天时,有人拉上了她的手,稳稳的支撑住她,极富有力量。
夏油杰: “冰面地滑,小心。”
那双眼透着说不出的温柔,岁岁看呆了下,这才轻声回了句好。
离开企鹅馆,可手还是被牵着,岁岁偷瞄了两眼被牵着的手。
“怎么了,是觉得不舒服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家长怕小孩走丢。
怕夏油杰误会牵手不舒服,岁岁稍微加了点力,更牢固牵着。
周末水族馆人不算少,这样就确保不会走丢了。
“对了,我有个朋友。”岁岁组织语言,边思考边说, “她和男朋友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最近可能就要久别重逢,可她男朋友失忆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失忆?有点像电视剧里的情节呢。”
“如果能恢复记忆还好说,不过大概率是一辈子都想不起来的那种。”
“那他们就要重新认识了,不是吗?”
“可他们分开了很多年,我朋友喜欢的是过去的他,不了解现在的他,所以就很苦恼……”
“如果放不下感情的话,就慢慢解好了,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同一个人呀。”
“这样……”
夏油杰见她眉头皱得紧紧的,不像是在为朋友苦恼,更像是自己苦恼。
脑海中灵光闪过,他突然就想到了什么。
思索片刻后,岁岁眉头舒展,问: “夏油先生,你现在还是单身吗?”
少女漆黑的眸子仿佛被什么点亮了,水族馆内幽蓝的光影在眼睫间投下,流光溢转。
笑得太甜了。
夏油杰想起菜菜子和美美子说过的女朋友。
分开多年,失忆,能穿越过去的术式。
一下子就串联。
“是单身。”他笑着回答。
岁岁紧张到有些结巴: “那你,那你的,那你的挚友呢?”
“你是说悟吗?”
岁岁轻点了下头,脸颊悄悄泛红。
夏油杰差点忘了,第一次听到岁岁的名字,是从五条悟口中。
*
在夜蛾正道的正义之拳下,五条悟依旧面不改色的撒谎,以发烧感冒为借口,推掉了一天的任务。
他想了一晚上的约会地点,最后决定去初次见面的海边,从天蒙蒙亮开始等待,到现在日头都要落了,还是没等到想见的人。
该不会真像杰说的那样不会来了吧?
岁岁的嘴,骗人的鬼。
这并不是第一次放鸽子了,她说的‘明天’永远不是他想要的‘明天’。
以前他会为她找各种借口,反正今后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格外的紧张。
就好像没有明天了。
狭长的海岸线蜿蜒曲折,少年银白的头发被海风吹起,他烦躁的揉了揉发,碰了下圆片墨镜,露出的眼睛瞳色,同身后的海面一样湛蓝得发透。
该回去了。
又不是第一次被放鸽子,原谅好了。
不行,要是每次都这么轻易原谅,就会被认为是好欺负,以后她会更无法无天。
五条悟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敲定了主意。
下次见面,一定要狠狠吵一架,要让岁岁明白,他并不好糊弄,要狠狠教会她诚实守信。
怎么吵架好呢?还没吵过架呀。
少年想得太出神,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直到看见有影子冒出,他侧过身去,看见她时眼睛亮了,湛蓝的海面波光闪闪。
岁岁像是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撞进了心口: “悟,不好意思,我来太晚了。”
水族馆之旅后,她并未回家,而是穿越到过去。
无论是什么结果,等她意识到的时候,感情已经收不住了。
“嗯,是很晚了……”五条悟装作生气的撇嘴,可眼底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
心里有些焦急:快想想看怎么吵架呀!
“对不起对不起。”岁岁贴近他脸颊亲了一口, “就原谅我吧,我超级超级想见你的,一结束就火速来找你了。”
话说到后面有些心虚,要不是因为夏油杰说的话,她本打算放弃了的。
岁岁从他身上跳下来,抬手牵动着他的嘴角往上翘: “不要不开心啦。”
五条悟呲牙着去捏岁岁的脸: “哼,可真会哄人,你就是算准了我吃这一套。”
反正捏着也不疼,岁岁拉着他的手,主动把另一边脸也给他捏,笑着说: “所以是原谅我了对吧?我男朋友可真是天下第一好。”
五条悟松开手指,见她脸蛋红彤彤的,耳朵也是,没忍住揉了下她耳朵,牵起她的手,笑得顽劣: “不原谅哦。”
“诶?要怎么做才能被原谅?”
五条悟想着,他决不能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屈服,这么好糊弄的话他就永远在感情里占下风!不可以这样!
岁岁见他不吱声,拉着他的手,闭上眼: “打我吧。”
没有动静,岁岁: “骂我吧。”
她知道自己三番五次爽约行为可恶至极,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可过了会儿,还是没有动静,岁岁悄悄睁开一只眼,少年的面容在她眼前放大。
五条悟看她的眼神专注,那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怎么打怎么骂?怎么办,只能原谅。
他俯下身按着她的脑后,用嘴唇堵上她的嘴,越吻越往里,狠狠在嘴唇咬了一口,手臂圈住,把她牢牢锁在怀里抱住。
直到尝到一丝铁锈的味道,这才放过她。
岁岁委屈的喘气,抹了下嘴唇,看到指尖沾上的红色,是被他咬破的嘴唇渗出的血。
瞪了眼他: “下口轻点啊。”
可她的眼睛即便是瞪人也毫无威慑力,五条悟拉过她的手,装作凶狠的问: “知道错了吗?”
“知道啦知道啦。”
完全不知道如何吵架的五条悟: “便宜你了。”
“那就再次感谢您的大恩大德,实在是太便宜我啦!”
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五条悟看向她明晃晃的笑脸, “你笑得也太恶劣了吧,是不是没亲够呀?”
“……”岁岁立马收起了笑容,抱住他的手臂, “够了够了,我明天还要上学的。”
阳光穿进层迭的海浪,海风吹拂,日落的霞光照的人镀了层金光。
五条悟想起他有问题要问: “岁岁,你昨天带走的黑绳,还有上次带走的天逆鉾,是做什么用的吗?”
怕她误会,他又说: “我没有要问你拿回来的意思,就是好奇问一下。”
“是委托任务。”岁岁想了下, “简单来说,就是拿去卖钱。”然后救你。
拿去卖钱?昨天杰和他开玩笑就是这么说的,但现在是岁岁亲口说出来的,百分百相信。
五条悟小声嘀咕了句: “就说嘛,岁岁才不是带着目标接近我的。”
岁岁听到了,沉默了,摸着良心讲,她是带着目标接近五条悟的,并且现在目标已经完成了,而她现在还在过去逗留——
右眼皮忽的直跳,心口一阵抽搐,神经搅动,像是有一只手拉扯着心脏,要把生机活活剥离。
心中的巨石落地,五条悟心情明朗: “对了岁岁,冬天到了,我们下次去北海道滑雪吧?”他已经不敢说明天了。
他牵着岁岁的手,感到她的手骤然发冷,心头一惊,低头看去,少女面色惨白,鼻尖和额头隐约有汗水的痕迹,她强忍住疼痛死死咬住唇,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
“岁岁,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五条悟慌了神。
疼痛令岁岁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声摇着头。
她想,只要能回到现实就好,休息个几天就能恢复,下次再好好解释,之前都是这样,所以没事的,不要担心。
然而这次,她并没有同之前每一次那样,自动从过去弹出。
五条悟完全弄不清状况,明明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少女,忽然间就像是要上演生死离别。
她很轻,手很冷,身体也很冷,虚弱的就好像随时就要倒下。
“不要担心,没事的。”岁岁握着他的手,嘴角向上牵动。
她试图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可怎么努力,苍白的脸颊漾出的笑容惨淡: “不过下次见面估计要等一段时间了。”
胸口仿佛裂开了个口子,有什么东西从身体抽离,岁岁瞳尖紧缩,驱动剩下的咒力和意志,来不及了,要赶快回到现实。
而就在此时,周围的空间开始不断扭曲,破碎。
不远处突然多出了一个人,穿着道服的少年眉心紧皱,声音透着说不来的复杂情绪: “岁岁,终于找到你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岁岁缓缓抬头,不可置信看去: “哥哥。”
第54章
第 54 章
早恋已经暴露,没有什么能瞒过哥哥,可岁岁从未想到,竟会如此狼狈的被抓个正着,拎回现实。
坦白交了男朋友,和当面被撞破,是不一样的。
嘴上答应了不会再用魔力,行为却很诚实,耗尽魔力都虚脱了。
看起来听话乖巧,做事也服从安排,可对认定的事,却比任何人都执拗,固执起来不管不顾,命都不要了。
岁岁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狠狠批评教育,骂醒她。
可哥哥最后只是长长叹了口气,面对哭得稀里哗啦的妹妹,心软了。
“我会封住你的魔力。”
“接下来就好好读书,不要想其他的,对于学生来说,学习才是第一位。”
“如果实在是太难过,我可以用魔力让你忘记他,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扰乱了过去的时空,他作为关键人物,时空之力为了让一切重回正轨,会抹除他关于你的所有记忆,所以就不要担心他了。”
“在还未酿成无法弥补的后果前,一切都还可以结束。”
“……”
彼此相互忘记吗?这听起来真的是不错的结局,她读书学习,他祓除咒灵,在各自的道路上继续前行,是永远不会交叉的关系。
“老师讲到下一页了。”岩永琴子用胳膊肘轻碰了下岁岁,发现了端倪, “发生什么了吗?岁岁你上课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周末一过,就像是丢了魂。”
岁岁翻了页课本: “没发生什么。”
她看向课本上的字,可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脑海中再次想起过去的场景,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还说没什么。”琴子合上课本, “我刚才骗你的,已经下课了。”
岁岁抬头,这才发现讲台上早已没有教师,同学们也都离开了座位打打闹闹。
“你这样的精神状态不对。”琴子脑袋歪歪,猜测, “一定是和你男朋友有关吧?是——分手了吗?”
分手了吗?
离别的时候太突然,痛得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岁岁没有说过分手,可现在这个状况,和分手又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不告而别,他见她的最后一眼,是她痛苦的神色,一定担心死她了吧,说不定现在都还在担心,又或者,已经被时间规则修正遗忘了?
岁岁不语,琴子凑近看她,见她神情纠结又酸涩,心中已经明白了大概: “你心里还有他,但你还是选择了分手,为什么?”
“因为……”岁岁拿起书本挡住自己的脸,沉默了许久,无力的说, “时间不合适。”
无奈中带着绝望,在错误的时间她前进了一步。
原来一开始就是错的,所以现在这样的结果,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琴子虽然没分过手,但情感问题见得多了,深有心得: “分手后一开始就是会心痛,没关系的,等过段时间就会忘了,没有什么是时间治愈不的。”
岁岁点了下头: “其实这些道理我都明白,过不了多久,我和他就会忘记彼此,彻头彻底的忘记,谁都没有在谁的世界里出现过,牵手也好拥抱也好,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算是在路上碰到了,也不会认出彼此……”
“啊?”琴子抬手摸向她的额头, “分手又不是失忆,又不是变成仇敌,怎么你说得这么悲壮?”
她摇了摇岁岁肩膀: “清醒点,你们分手的时候难道吵架吵得很凶?给对方下咒了?”
“没有。”岁岁眼眶有些许酸涩,她揉了揉眼睛,说, “没有吵架,什么也没有说,时间不合适。”
“什么都没说就分手了?”琴子微微蹙眉,联系到最近岁岁低落的情绪,突然间想通了。
琴子斥责道: “他这样也太人渣吧,什么都没说就是在冷暴力你,不说话彻底断了联系,连为什么分手都不讲,让你陷入自我怀疑,内耗的情绪,他是没有嘴吗?”
“岁岁。”她拉着岁岁的手,安抚, “你真不值得为这样的人渣伤心,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高专小混混就是人渣,错的人是他!”
愧疚,罪恶,慌张……被复杂的情绪包裹,岁岁手抖着告诉琴子: “是我冷暴力他,人渣是我。”
“啊?”琴子愣了下,聪明的她很快就转换了思维, “那就是岁岁干得漂亮!你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没必要告诉他为什么分手,如果他真的了解你一定知道,如果他不知道就一定是不喜欢你。”
岁岁从未有一刻认识到如此双标的琴子。
“谢谢琴子。”她说, “我决定去告诉他一切,要好好告别。”
“就算最后的结果都是被忘记,至少,至少在被忘记前,我要告诉他我永远喜欢他,我还欠了一场雪。”
是带着喜欢渐渐遗忘的,这样子会少些难过吧?
*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雪花也来得比往年早些,阳光穿透微寒的风而下,映照着茫茫的积雪一片白亮,又有些朦胧。
任务结束后,百无聊赖的少年在小樽玩起了雪,被咒灵破坏过的地方,四周宽阔无人,刚落了一场大雪,积雪很厚。
夏油杰路过五条悟身边,忍不住评价: “悟,你堆的雪人可真丑。”
“你才丑。”五条悟弯腰抓起一团雪,毫不留情往身旁一砸,看都不看一眼。
夏油杰躲开雪球,再次看雪人觉得更丑了,问: “你堆是的雪人还是动物?如果是什么小动物的话,还是有几分像的。”
还在堆雪人,五条悟手背上的青筋突起,再次弯腰抓起了一大团雪,捏实了往身旁一砸,生气了: “你没眼睛吗,我堆得是雪人啊,非常可爱非常可爱。”
夏油杰再次躲开雪球,身后传来哐一声,他回头一看,雪地上落下一个深坑,那雪球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一说到可爱,夏油杰明白了,尾调拉长的哦了声,问: “怎么了,岁岁多久没找你了?”
“也不久。”五条悟跺了跺脚,弯下腰从地上捧起一团雪,闷闷道, “我要继续堆雪人,不理你了。”
夏油杰看着他摇了下头,不知为何,手从口袋里滑了出来,转身也去堆雪人了。
脚下是白茫茫一片,阳光照着雪地白到眩晕,岁岁适应了下抬眼望去,很快找到了目标。
她向哥哥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穿越过去,从此以后不再动用魔力。实在是拗不过她,哥哥心软答应了。
哥哥最好了。
雪踩起来松松软软的,岁岁小跑过去,在零下的环境狠狠打了个喷嚏,抱着胳膊,问: “杰,你有看见悟吗?”
她看见夏油杰在堆雪人,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童真的一面。
绝对会比五条悟做的更贴近本人,夏油杰正蹲地上给雪人打地基,神色专注,却在听到声音后怔了下,抬头的剎那视线不小心对上: “岁岁?”
“嗯嗯,是我。”
夏油杰站起身,少女不知从何而来,穿着略显单薄的风衣,冻得脸颊和鼻尖都泛红,明明看起来冷得惨兮兮,却还笑着。
他避开视线,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摘下自己的围巾: “穿这么少别感冒了。”
“来得太匆忙,我没有考虑到会这么冷的。”岁岁瞳孔微微放大,夏油杰靠近了她。
围巾上还带着少年的温度,贴上来的瞬间,温热,柔软,她还闻到了一股清爽的香气。
细致又温柔的将围巾绕了她脖子两圈,夏油杰: “我把外套脱给你,你穿得实在是太少。”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你。”岁岁制止他,手捧着围巾, “围巾已经很暖和了。”
看了看四周,白茫茫的雪地不见人影,她问: “悟在哪呢?”
“他被那个雪人挡住了。”夏油杰指向不远处城墙一样的雪人, “我帮你叫他。”
“悟。”他加大音量喊他。
“都说了不要理我,我要堆雪人!”
五条悟头也不抬,因为雪人堆得不满意而略显烦躁,听到挚友又来烦他,毫不犹豫扔出雪球。
岁岁朝着雪人跑去,突然就见雪人后伸出了只手,一大团雪球飞来。
“!!!”
夏油杰连忙伸手去护住岁岁,然而却迟了一步。
雪球啪嗒砸在了岁岁脸上,命中面门,她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已经被抓住护在怀里,茫然的摇了摇头,抖落雪花,微微仰头,对上了夏油杰的视线。
怀里的少女嘴巴向下撇着,睫毛上沾着透明的冰晶,打了个喷嚏,看起来惨极了,可脸颊非但没被冻到发白,反而因为被雪球砸有些气愤,血气上涌,红彤彤的。
夏油杰为她擦去脸上的残雪,十分乐于助人: “他太过分了,我给你报仇。”
听到打中了的动静,感到不太对劲,挚友不可能被自己砸中,五条悟这才从雪人后探出头,看到了岁岁。
眼里只有喜欢的人,少年藏不住欢喜,笑容张扬,笔直朝她跑去,衣摆和发丝在空中飞舞。
然后就接收到了两颗雪球。
被恋爱冲昏头脑的少年完全没留意到空中突袭的雪球,啪嗒啪嗒砸向他的左右墨镜,然而他开了无下限,雪球在眼前炸开。
“诶?”五条悟看向统一战线的两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就是始作俑者,茫然又十分感兴趣的问, “是要玩打雪仗吗?”
岁岁撇嘴不服气: “怎么可以作弊开无下限?”
“岁岁你怎么可以穿这么少?”五条悟拉过她,不容反抗的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罩在她身上,拉着她的手臂往袖子里塞, “你先穿上衣服。”
同时也听话的关闭了无下限。
外套不知道大了多少码,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岁岁被衬得娇小无比,手都无法从袖子里伸出。
可真暖和呀,并且还安全感十足。
“可你不会冷吗?”岁岁伸手抱了下他,感受到少年身上正冒着热气,拥有常人不具备的耐寒属性。
“不冷,这么点温度冷不到我。”五条悟无所谓的耸了下肩,下一秒脸颊一片冰凉。
岁岁悄悄捏了团雪藏在手心,在靠近的时候毫不犹豫拍到了他脸上,笑着说: “你刚才雪球砸到我了,还你的。”
五条悟笑着拉过她记仇的手: “所以还是想玩打雪仗对吧?”
“是的。”岁岁点头,往后一站,宣布, “我要和杰一队!”
“可以吗?”她仰头询问夏油杰的意见,请求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夏油杰微笑着开口,暖意融雪: “我说过要为你报仇,算数的。”
岁岁以为的打雪仗:小孩嬉笑打闹,欢笑友爱。
实际的打雪战:往日里的挚友情谊暂时放到一边,此时的他们毫不留情,硝烟味十足。
巨大瓷实的雪球像是炸弹一样在脚边砸出深坑,无数雪球在面前下了一场流星雨,无处可躲,弱小又无助的岁岁拍了拍头顶上的雪,感觉脑袋已经被雪球砸起包了。
躲在夏油杰身后的少女默不作声,像是游离于雪仗之外,直到她滚出一个巨大无比的雪球,助力起跑直直朝着五条悟滚去。
少年完全没有躲,还非常配合的倒地,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啊’——
在这声投降的‘啊’中,战争彻底结束,五条悟没起来,岁岁过去查看究竟,见他倒地不起,伸手去拉他。
反被拉住手腕朝他身上跌去。
夏油杰见状,默默回去堆雪人。
浅蓝的空中飘起了雪,细小的雪粒分明,落在脸上一下子就化了。
他们躺在雪地上,呼出的热气也是白茫茫的。
玩过雪后的手是冷的,五条悟拉过她的手焐热,问: “岁岁,上次你走的时候……你身体好点了吗?”
“上次是哥哥来找我,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
“这样啊。”五条悟侧过头看她,岁岁也在看他,面色红润,可却没有在笑,眼里盈着悲伤。
她的声音听起来也带着离别的悲伤。
“怎么了吗?”五条悟心揪一下了, “你这样的表情我很慌的。”
不能再说‘没什么’了,留给她告别的时间不多了。
“我要离开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只剩雪花落地的簌簌声,还有少女的一句离开,在耳边久久回响。
不是平日里还会有下次见面的离开,五条悟的直觉告诉他,这是永远的离开。
“是因为被你哥哥发现了吗?”五条悟想起她以前说过,不能被家里人发现早恋。
“不是的,是因为我们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时间。”
岁岁的眼眶酸涩,手指一擦看到了晶莹的泪水: “我没有咒力再过来了。”
“什么意思?”他听不懂。
岁岁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颤抖着,低头脱下外套: “外套还你。”
雪下大了,落在衣服上像是风铃声沙沙作响。
“怎么了,别哭好吗?”五条悟慌张的去擦她脸上的泪。
岁岁乖巧站着,眼眶通红,哭得很安静,任由泪水将面颊打湿。
她早就哭过好多次了,每当想到要分离就痛哭,可到真正分离的时候,反倒安静了下来。
“我有些话要和你说,你先穿上外套。”她努力去笑,可又哭又笑一定很滑稽吧。
她态度强硬,五条悟半蹲下身子,乖乖抬起手臂,等岁岁将外套给他穿上,还没拉上拉链的时候,一把将她抱住,塞进衣服里。
“告诉我。”
岁岁乖乖在他怀里,感觉到他身上的暖意,连带着她的身体,心脏也跟着热了起来。
她告诉自己,反正是最后一次了,都说出来好了。
天逆鉾和黑绳的任务,穿越时空,从未来而来,扰动了时空不得不离开。
五条悟望着她,她嘴唇在动,他知道她在说话,可他什么也听不见。
世界像是独独对她按下了静音键,扑簌簌的雪花飘扬。
“是听不见吗?”岁岁怔住,望着他苍蓝的眼,两颊的发丝散落,身体轻微颤抖着。
五条悟头点了下头。
有强大的力量在阻止他听见——他或许无法阻止岁岁离开。
“听不见就听不见吧,我也没说什么重要的。”岁岁淡淡的牵起一丝唇角, “你只要记得我永远喜欢你——”
好像不可以,无法违抗的规则下,五条悟会忘记她的。
“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她拿出一块糖悄悄放进他的口袋。
岁岁用力抱住他,乌黑的眼里倒映着漫天雪花。
在天地飞扬的雪花里拥抱,伸手却只握住了满手的雪,怀里的人已经消失了。
“真的好像是永远的离别,不要这样好吗。”
心中仿佛缺了个口子,茫然却没有实感。
他红着眼眶,却没有掉眼泪,在雪中静静站着,不知过了多久,肩膀处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夏油杰走了过来,拍了他肩上的雪: “悟,你在叫我吗?”
“岁岁走了。”
夏油杰疑惑: “嗯?谁走了?”
五条悟怔了下,他问: “你不记得岁岁吗?”
“我认识吗?”
五条悟摇了下头,没有解释,他突然间明白岁岁最后说‘永远不会忘记’的意思。
她的存在会被抹去吗?夏油杰已经忘了她,那他呢,他也会忘了她?为什么会这样?
口袋里有一颗糖。
五条悟拿起糖,苍蓝的瞳孔微微颤动,针刺一般缩小。
之前的糖纸上的生产日期都被抹去,但是这颗没有,像是世界出现了bug,他看到了来自未来的时间。
记忆中的画面一帧帧收束,原来这就是无法跨越的时间。
*
天空雾蒙蒙的,街上行人寥寥,都低着头匆匆赶路,所以也没人注意到突然出现的少女。
岁岁抹了抹眼泪,自我催眠: “什么嘛,我还能活下去,原来分别也没有那么痛苦……”
她打开手机地图导航,转移注力意: “要给猫猫买很多甜品,还有黄油土豆,虽然天冷了吃冰的不好,但糖浆刨冰他超爱……”
“虽然哥哥还没找到办法带猫猫出来,但相信很快就能出来一起玩,去吉祥寺的猫咪城堡,去新宿的猫咖认识很多小伙伴……”
家里小孩嚷着要吃可丽饼,工作完的夏油杰绕道前往原宿,沿着竹下通路往里走,这条街向来热闹,店门口已经排起了队伍。
橱窗展示着数十种可丽饼模型,在粉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夏油杰正在纠结口味,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要一个巧克力酒心酱口味,再来个草莓奶油,打包带走,谢谢。”
少女站在柜台前正专注看着店员摊可丽饼,夏油杰打了声招呼: “岁岁。”
岁岁侧头望去,礼貌微笑: “好巧能在这里遇上,夏油先生也是来买可丽饼的吗?”
“给菜菜子和美美子带的。”他注意到她眼睛红肿,眼底雾蒙蒙的泛着水汽,像是一眨眼就会落泪。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很伤心。”
岁岁咬了下唇,声音有些颤抖: “没什么。”
他柔和目光中散发出的关心,令人忍不住想要倾诉,她差点又要哭了。
“是和……悟有关吗?”夏油杰察觉出她刚刚使用过咒术,于是猜测。
“嗯?”岁岁愣住。
夏油杰目光微微一动,看来是猜对了。
他又问: “你通过术式穿越过去拿到天逆鉾和黑绳,和五条悟有过接触,对吗?”
语气温和,但岁岁幻听出了一丝责备和质问,害怕的心开始狂跳。
有人打一巴掌再给糖,也有人先给糖后打巴掌,虽然夏油杰看起来绝不是会打巴掌的人,但她勾搭他挚友,职业道德败坏,做了挨巴掌的事。
越是害怕越是冷静,岁岁面不改色摇了摇头: “没有。”
她撒谎了。
不需要承认,因为五条悟会忘记一切,只有她记得,所以这是一个不会破的谎言。
夏油杰见少女面色平静,提到五条悟时毫无波澜,她也不是擅长撒谎的性格。
难道是他猜错了?刚想进一步询问。
恰此时可丽饼做好了,店员用喷枪在奶油上烤了下,形成脆脆的焦化层,放进打包盒里。
岁岁接过可丽饼,扯开话题,恰到好处的关心: “夏油先生,你刚刚说到五条先生,请问找到他吗?”
“他被关进狱门疆里,目前还未有线索。”
“狱门疆?”
“对的。”
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过狱门疆,岁岁眉头锁起,可哭过后的大脑乱糟糟,一时想不起来。
算了,这已经不关她的事了。
现在的五条悟与她无关。
岁岁偏执的想着,过去和现在的五条悟不是同一个人,她如果喜欢现在的五条悟,就是对过去的背叛。
她才不会背叛。
留下来了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已经足够了。
现在还是回家养猫吧。
*
五条猫猫缓缓睁开眼,苍蓝的猫瞳显露,瞳孔很大,微微眯着眼,白色睫毛遮盖住眼中睡醒时的恍惚。
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错杂又纯净,像大雪覆盖,茫茫的白色消失又重现,无力又破碎,淹没了他。
小樽的雪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落下,他也终于记起,狱门疆张开的那一分钟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夏油杰安慰开导了岁岁一路,又买了许多甜品,暂时麻痹了悲伤的情绪,岁岁心情明朗许多,然而一回家,就看见躲在角落里掉小珍珠的猫猫。
又因为她回家太迟哭了?
“真拿爱哭鬼没办法。”岁岁无奈又宠溺的将他圈在怀中,擦去他脸上湿漉漉的泪水, “谁家猫咪像你这么能哭,泪腺太发达啦。”
哭了?五条猫猫茫然的睁大眼,原来变成猫咪后会如此脆弱。
只是一想到被遗忘的过去,雪花将他吞没,强大的无力感几乎席卷了他。
幸运的是,命运的轨迹终是重迭。
“吃块可丽饼垫垫肚子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岁岁用叉子戳了块可丽饼,脆皮金黄,还冒着热气,递到他嘴边, “张嘴,阿——”
像是过家家喂小朋友,温馨的感觉可真不错。
五条猫猫嗷呜一口吃掉了可丽饼,完全没有品尝就咽了下去,湛蓝的眼底水光潋滟,眼尾下垂,发出难过的呜咽: “岁岁,对不起,我忘了你。”
原来他也未能敌过时间规则,被抹去了记忆。
岁岁皱眉。
再皱眉。
被猫猫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眼里有令人看不明白的深情。
“怎么用这么矫情的眼神看我,是在演绎你最近看的少女漫画吗?”岁岁猜测, “想当猫咪演员了?”
又往他嘴里塞了块可丽饼: “清醒点,你是猫咪,被别人发现你会说话,可会吓到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是猫咪!现在差不多也该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五条猫猫微醺脸红,晕乎乎,大脑中理智的神经断了,自曝马甲, “我就是五条悟!”
眸光熠熠,强大的自信出现在猫脸上,岁岁内心不禁感慨,演技可真是一流呀。
“行了行了,别闹了哦。”岁岁轻戳了下他脑门, “你是五条悟我还hello kitty呢。”
“诶?不信吗?”五条猫猫歪头,震惊。
培养了那么久的人宠情缘,还在交往,他以为岁岁对他的气息一定很熟悉,暗示了那么久,难道就没怀疑过他是由人变成的猫吗?
岁岁纠结要不要陪他演一演,毕竟他看起来是那么热衷于角色扮演。
可这样对五条悟也太不尊重了吧,喊一只猫他的名字,会不会不开心?
一想到他,无端有些落寞,岁岁敛下眸子掩去情绪: “这样吧,我们玩点别的游戏。”
“看我呢。”五条猫猫在她怀里仰头,视线交汇,着急道, “岁岁,我真的就是五条悟。”
“好啦好啦,不要那么执着扮演他啦,可以换一个角色演的嘛,我不想玩过家家情侣游戏。”岁岁遮住他的眼。
“才不是角色扮演,我真的是五条悟。”
“不提他了好吗,我要生气啦。”岁岁捂上他的嘴。
“诶?可我真的是……”他急着想要证明,可大脑晕头转向,茫然中宕机了。
只剩下失去理智,被剥夺意识,放大冲动的感觉。
沉默下,岁岁告诉他: “我和他分手了。”
世界安静了下来。
岁岁放下手,看向猫猫,他眼眶泛红,湛蓝的眸光破碎,不可置信又茫然,看起来好难过呀。
她明白: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见他,陪你玩耍带你吃好吃的,当初也是你给我出点子,鼓励我追求幸福,可是——”
“可真的是没办法了呀,我和他不是一个时空的人,每次去找他,都是在冒险,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能力冒险了。”
“没有分手!”五条猫猫忽而跳起,双爪攀上少女的肩, “我的记忆告诉我你没有说过分手,就算记忆不完整,就算你说了分手,我也绝不答应。”
“我没有答应,就是没有分手。”
霸道又强势,就在他即将贴近她的脸颊时,岁岁火速按下他,猫猫情绪激动,看起来就像是破防了。
“入戏好深啊。”岁岁叹气摇头,略显无奈。
近在咫尺,岁岁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精味,灵光一闪,看向可丽饼,内陷是巧克力酒心酱。
猫猫从未这么无理取闹过。
会是酒精的问题吗?
就在她想得走神的一瞬,五条猫猫挣脱她的束缚,轻盈一跃,软嘟嘟的猫爪肉垫固定住她脸颊,紧贴着她的唇瓣,毫不顾忌的亲了上去。
苍蓝眸子里清晰可见的欲望,几乎是喷涌而出。
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岁岁浑身一僵,呼吸开始不稳,心跳在加速,张开嘴想说点什么。
却被狡猾的敌人趁虚而入,不再满足于贴嘴唇,他甚至微张开嘴,舌尖倒刺扫过,勾得人酥酥麻麻。
尝到了巧克力和酒精的混合气息,香甜,勾人欲醉。
岁岁懵逼状态一动不动,迟钝的推开了越发无法无天的猫猫。
发生了什么。
她被家里的猫强吻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她迷迷糊糊睡醒后发现被他偷亲,那时很快就败在他无敌卖惨的攻势下,而现在这么明目张胆——
他还舔了舔唇,带着些被打断的气恼,一脸不知足的望了过来——
简直疯了。
家里的猫突然玩起情侣游戏。
岁岁平稳住心跳,双手抵住猫猫,和他保持距离,骂他疯猫的话完全说不出口,最后干巴巴说了句: “……你醉了。”
“没有哦,岁岁。”五条猫猫摇摆着稳住身体,低哑的嗓音中带着醉意,眸色醉染了几分红晕, “你仔细听听看,能听出我的声音是谁吗?”
“你是想说像五条悟吗?”岁岁已经识破了他的把戏, “我虽然乐感不好,五音不全,一唱歌就带着全班人一起跑调,但——”
“但我还是能分清你和他的声音,不要再玩这种幼稚的扮演了好吗?”
他的声音其实不止一次令她产生过‘幻听’,但猫咪怎么可能变成人?并且还是这么命运巧合的五条悟。
真·乐感不好。
五条猫猫大失败,耷拉下眼皮,意识有些模糊: “我没有醉呀……才没有角色扮演……”
是吧,他没有醉吧,他怎么会醉呢?可这种失去理智的冲动又是什么。
他突然安静下来,声音忧伤又脆弱。
岁岁想起猫猫曾经也发过疯,那时候他嫉妒五条悟,害怕她交男朋友后心里不再有他。
所以扮演五条悟是因为害怕被抛弃吗?
岁岁再一次理解了他: “猫猫,你不是任何别的存在,你就是猫猫,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并且现在我已经和他分手了,再也没有办法去找他,从今以后就我和你,我会永远陪伴你的。”
分手。
陪伴。
一边打击一边给糖。
可我就是他呀。五条猫猫在醉倒前恢复了点理智,他尝了酒精吗?迷迷糊糊问: “岁岁,如果五条悟出现你面前,你找到了他,你还会喜欢他吗?”
她那么坚持的说分手,不确定自己记忆是否完整的五条猫猫,暂时接受了这份残酷。
那年小樽的雪可真大啊。
“不喜欢,不要想了。”岁岁告诉自己。
五条猫猫在彻底醉倒前听到了答案。
岁岁见猫猫歪倒一边,温柔抱起,将他放进被窝,盖上被子: “我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角色扮演,但看在你是喝醉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角色扮演可以原谅,但那没有距离感的,得寸进尺的强吻决不能被原谅。
*
是发情期吗?
这是岁岁第一次养猫不太清楚,于是寻求网络的帮助,震惊,原来公猫不到一岁就会发情,并且还持续一周……
表现一:到处乱尿,通过乱尿来标记领地和发泄精力。
岁岁蹲下仔细检查房间每一个角落,并未发现不明液体,也未闻到异味。
肯定是因为猫猫打扫的很干净,抹去了证据。
表现二:想离家出走,寻找母猫交配。
岁岁走到门前,仔细检查,在门上发现了浅浅的抓痕,得到证据。
看来每当她出门后,猫猫就会挠门想要出去这样那样。
表现三:跨骑行为,抱着玩偶,甚至是主人的腿,发泄自己的欲望。
看向正抱着枕头,每一根猫毛都带着点粉的猫猫,岁岁面色一黑,完全戳中。
她已经能想象出猫猫醒来后的画面,抱着她腿蹭,抱着她手臂蹭,每次猫猫都这样,撒娇卖萌,无所不能。
符合每一个表现,看来是发情期无疑了。
注意(高亮):无法得到发泄,会导致猫咪痛苦,开始不吃不喝不尿,甚至会引发各种问题,严重时还会引起肾衰。
岁岁瞳孔地震:什么!还要帮助猫猫发泄?要满足他的生理需求?
疲惫的叹了口气,现在把猫猫扔到天桥底下还来得及吗?等他发完情再回来——不行不行,不能祸害别的小母猫。
看来只能烂手里了。
岁岁冷静下来,肯定不是她想的那样满足生理需求,发情期持续一周,次数频繁,这多费主人啊。
正确缓解方法:提供舒适安静的环境,充足的运动分散注意力,多多爱抚。
岁岁振作了起来,只要不是她想的那样带点颜色的缓解方法,她都可以满足猫猫。
当机立断,她从猫猫专属玩具柜里拿出毛绒玩偶,在他周围摆了一圈,又拿出睡眠香熏蜡烛,在玩偶外点了一圈。
醉倒的五条猫猫满脑子被‘不喜欢’霸占,噩梦惊醒,惊魂未定下,一圈玩偶发亮的眼睛正直视着他,身后烛光摇曳,玩偶像是活过来一样飘来飘去。
“啊?”
“醒了?”岁岁听到声响,给他塞了只hello kitty,摸摸他脑袋安抚,笑得温柔, “乖,接着睡吧。”
酒心巧克力并未使五条猫猫彻底断片,醒来后他隐约记起发生了什么,他对岁岁做了不好的事,仅对她而言的不好。
然而岁岁现在竟对他笑?
于是在五条猫猫眼里,这个笑容越发诡异起来。
“岁岁……”五条猫猫试探性问, “大脑晕沉沉的,感觉好奇怪,我记得好像吃了可丽饼?后来怎么了吗?我不记得了……”
断片后的茫然表演的入木三分。
岁岁将他按倒在床上,盖上被子,简单明了: “你发情了。”
五条猫猫并不困,扑腾起来,手机屏幕在发光,他凑过去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帖子。
——猫咪发情可以有多烦?真的被搞得崩溃了……
五条猫猫瞳孔颤抖,看向岁岁。
“没有,不要多想,我没有嫌你烦,也没有要把你送到天桥底下的想法,我只是有点好奇……”
五条猫猫抓住重点:嫌他烦,天桥底下。
“没有,我没有发情!”他大声辩驳,随后惨兮兮, “我只是害怕被抛弃,想要和岁岁更加亲密而已……”
“真的没发情吗?”岁岁眸光亮了亮。
“没有!”绝不承认!
“确定没发情吗?”重要的话再问一遍。
五条猫猫目光真诚: “岁岁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发情。”
“那可真是太好啦!”岁岁当然选择相信他,弯弯月牙眸子里带着盈盈笑意。
五条猫猫松了口气,危机解除。
然后他就看见岁岁拿起手机。
她接着说: “发情的时候不能做绝育手术,既然不在发情期,那就尽早绝育吧!”
五条猫猫不可置信的抖了抖耳朵,目光呆滞: “绝育?”
“是呢,绝育。”岁岁贴心的告诉他, “可以预防生殖器官疾病哦。”
五条猫猫感觉下半身一凉,默默护住。
“怎么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开心……”岁岁不解的问, “是因为错过了最佳绝育时间而难过吗?”
五条猫猫护得更紧了,宣布: “我要发情了!”
所以不能做绝育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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