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吻债
还、还债?
姜予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是被寺里撞钟的大锤给撞击了一下, 脑海登时嗡然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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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债什么的……她确实欠了他债,那次亲他的时候欠下的……吻债。
站在门槛内,扶着木门边, 看向这个高大的男人。透过镜片,发觉他的眼尾隐约带红,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 又不断奔波的缘故,姜予心中泛起一阵疼惜。
“你的翅膀是真的长硬了啊?电话不接, 信息不回。”他的语气冷冽而深沉, “你知道我在篱园外敲了多久的门?”
姜予声音很轻:“我白天关了手机在适应沉浸式学习, 不知道你会过来。”她有些歉疚地望着这个脸色沾染了阴沉气息的男人, “抱歉。”
“说好了在家等我, 怎么不听话跑开?你让阿姨和张齐多担心?”
姜予试图为自己分辩:“我昨天回来后,有跟阿姨说的,张齐哥也应该知道吧。”
“那么我呢?”他死死盯着她的脸,饶是这张清丽的脸庞流露出的愧疚和害怕神色, 也无法消除他此刻心头的业火, 冷峻的声音问, “跟我说了么?”
姜予顿住,望着他,明明他的脸上没有动怒, 可是声音、语气、腔调无不彰显出“我很生气”的信息。
这种时候,还是认怂, 顺着他的话说吧,姜予只得摇头:“没有……”
他气不打一处来, 从胸腔处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两个人,一个人在门槛外, 一个人在门槛内。一时陷入僵局,外面远处是车来车往的马路,近处街道上亦时不时有人往来,经过时用奇怪的眼神看一眼他们。
姜予猛地被他的气场摄住,全然忘记叫他进来。
“觉得我对你好纯粹是报救命之恩?”他话语十分直截了当,目光仍旧盯视于她。
姜予并没有认定他是在报恩,只是害怕它是事实。
害怕他对她的种种好,都是建立在她曾经帮他打了个电话,把他及时送去医院,后来又去医院看望过他的基础之上。
她垂了垂眼眸,没有回应他这句,而是挤出了微笑,语气小心翼翼:“要不,还是先进来吧。”
可是他好像余气未消,进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关门的同时,将她抵在门边,不断迫近,脸几乎就要贴着她的脸。
“小没良心的,家不回也就算了,”低哑的声音问道,“我也不要了?”
姜予心里被什么东西给揪了一揪,隐隐发疼,连带着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
心底更是泛起了一阵酸涩,她吸了吸鼻子,看着距离自己咫尺之遥的男人。
虽然最近的事情真的太杂太乱,桩桩件件都打了徐斯年一个措手不及,却丝毫没有消减他的清俊,反而因为疲惫的脸色,幽深的目光,更惹人心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姜予定定地望着他,一时滞住,不知该作何回应。
他头低低垂着,逐渐贴近,喉结上下滑动,嗓音无与伦比的谙哑:“真打算不要我了?”
姜予背抵着门,相对娇小的身体被他笼罩着,无处可逃。他身上熟悉的檀木香,混合着雨后园林内自带的花木清香,让姜予感觉有些沉迷。
只是稍微抬了抬头,鼻子尖便触碰到了他的鼻尖。
仿佛是一个信号似的,紧接着男人的一只手一把将她的腰肢揽住,另一只手像是早有预判一般,把姜予抵在他胸前、意图推开他的手抓住,搁在二人之间。
与此同时,脸直贴过来,嘴唇准确无误地覆在了她的唇上。
触电一般的感觉,从脊柱直冲向大脑。
姜予脑海瞬间一片空白,下意识地闭了眼睛。只能感知到他绵软的嘴唇轻轻覆压着她的唇瓣,不知道停留了多久,兴许只有一秒,也或者有好几秒。在姜予理智逐渐回归,想要逃离时,男人没有让她得逞,稍稍用力地吮住了她嫣红的唇。
上次亲吻,纯粹只是贴了一下,在察觉到他想用力吸吮的时候,她就挣脱离开了,可是这次,姜予感觉自己是走不掉了。
男人高大的身躯,将她整个人都被禁锢在门后。仿佛是为了更方便亲吻,徐斯年抓着她手的手松开,捏住了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随即,反应迅速地更用力地吮住,再轻微移动着嘴唇,开始在她柔软、湿润的唇瓣上一点一点地碾压,一点一点地触吻。
他给予的亲吻是十分绅士、温柔的,姜予能明显感知到他似乎并不着急着侵入,像是有所节制,又像是循序渐进。
但是很快,姜予就觉得自己给他绅士的评价太早了。
蜻蜓点水之后,伴随着牙齿的轻咬,咬的力道不重,正好给人一定的爽快感觉。
然而随着湿滑的侵入感传来,姜予极其不适应,抵抗的呜咽声与动作也明显加剧起来。
可惜这个男人根本不给她半点拒绝的机会,像是要她完全接受,一只手掌住了她的后脑勺,一只手仍旧抵着她的下巴,让她无法低头或者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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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天性中拥有的霸道力量与强烈的占有欲,化作升腾起来的火焰,将她心里的抵触全部烧成了灰。
姜予只得被动地接受着、适应着……试图从中感受到一丝丝缠绕的乐趣。
她知道这个男人一旦不客气起来,肯定是富有进攻性的,才不会像平时那样温柔,只是她从来没有真实体验过。
这一刻,才隐约体会到。
*
被抵在门上温温软软的人儿逐渐适应起来,在他的带动下,自己也学着挑弄,却只有徐斯年自己清楚,他心底潜藏的那股子能量,根本没有燃烧殆尽。
两个多小时前,徐斯年从京北回到海市,进了别墅,以为那个想见自己的小姑娘,会满心欢喜地朝他奔过来,却没想到,听到的是糟心的消息。
打电话,打不通。
发信息,不回复。
对了一下时间,自从昨天下午五点多发信息给孙阿姨,说已经回篱园,不会回家吃晚饭后,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徐斯年顾不上航程的劳累,打算驱车赶往篱园。
毒舌的盛嘉昀摇头不已:“哥,你这样要吃闭门羹的喂。”
一语成谶。
闭门羹吃得还有些久。
一小时前,徐斯年抵达篱园门外。
他捏着门扣,扣了一下门。
声音实在太轻,里面的人不靠近是听不见的。
这座园子本就没有安装门铃系统,想要里面的人开门,一定要打电话才行。
然而她的手机依然处于关机状态,徐斯年只能由扣改拍,结果拍了许久的门,依旧没有动静。
也可以联系姆妈吴双萍,她有钥匙。
但是男人骨子里的倔强,在这时候格外突显,徐斯年按捺住性子,继续敲门。
天色有些阴暗,云团逐渐聚拢,夏雨说至便至。
徐斯年只得先回到车里,坐在车内,看着密密匝匝的雨点,砸落在车窗玻璃上。
等雨停的一小时里,徐斯年也没有放弃打电话,但依旧没有反应。
心底的火山,仿佛要从沉睡中苏醒。
忽地忆起当初她说的,要是生气了,就躲起来让他找不到。彼时他还当是小女生在说玩笑话,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却不想,原来生气是动真格的。
这个难哄的小孩。
几年前就相遇过并且寻了她好几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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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没有想隐瞒,毕竟姜沐安随时可能告诉她。
只是出于私心,他不想那么早让她知道,更希望她在毫无顾虑的情境中认识他。
然而仅仅是送一个娃娃当作见面礼,都令她深感不安,对他的问候也选择冷处理。对于这样一个心思敏感的小孩,想靠近她,对她好,不得不多花些耐心,找各种借口。
……
*
徐斯年坐在车里,深深吁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随后打开手机,点开了姜沐安的微信,果然,朋友圈显示他回过中国。
再点击语音通话。
手机那端倒是接得十分爽快,语气也带了几分得意:“徐总这么清闲吗,还是一不小心找错了人?”
徐斯年先是冷笑一声,接着平静地道:“比不上姜总清闲,不远万里飞过来,刺激一个无辜的小姑娘。”
“无辜的小姑娘?徐总是说我堂妹姜予么?不好意思,她姓姜,是我们姜家人,于情于理都应该对徐总的所作所为具有知情权。”
“对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放之不管多年,这就是姜家人的行事风格?”
二人唇枪舌箭地往来,姜沐安也不是吃素的,他面无表情地说:“那也是我们姜家内部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
“我现在确实只是外人,但物不平则鸣,姜总久居国外,想必已经忘了古人留下的这句俗语。”
姜沐安哽了哽,虽然一向知道这个男人是个厉害角色,但是亲自交手,才知晓他不仅手腕很铁,这张嘴也是铁齿铜牙。
冷哼了一声:“徐总今天特地跟我对话,就是想给我上中国文化课么?这么有空,还是想想怎么解决你们家的危机吧。徐家在美国的资产已经全部解冻了么?徐总的能力我很佩服,上次过来就能扭转局势,可我最近怎么听到风声,好像老徐总还是要面临起诉,也许还要吃牢饭?”
“谢谢姜总的关心,我并没有好为人师的嗜好。徐家最近确实遭遇了危机,累及对你们家族企业的投资,我深感遗憾。不过令尊不听劝,不相信我能妥善解决,资金还没到位就急着生产,也属实有些激进,不知道令尊的身体是否已经康复。”
姜沐安努力平息了心头的怒气,回道:“不用你虚情假意的问候,我爸好着呢,还是多想想你爸的事情怎么解决吧。还有,离我堂妹远一些。不过,她身上怎么说也流着姜家的血,听了我阐述的那些事实,对你终究会有疙瘩。”
徐斯年嘴角依旧淡淡:“话不要说那么满,凡事留一线余地,哪天要是成了亲家,你我见面岂不是很尴尬?”
“!”姜沐安努力咬牙,维持住情绪,挤了个笑,“徐总想太多了,还是先自求多福吧。再见。”
挂掉通话,徐斯年沉出一口气。
果然,姜沐安已经把那些事告诉了姜予。
所以她才会深夜跑回别墅,看到张齐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斯年哥呢”……想必一定是受到了惊吓。
最近真的不太平,5月份,徐家在美国的资产被冻结,父亲也被限制离境,他不得不去美国帮忙处理事务,在多方努力下,部分资产终于得到解冻,但并没有完全解冻,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徐家在海外的资产出事,外公的身体也不好,那天医生还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他跟嘉昀一起回京。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私心在乎的人也没有过上安生日子。
虽然她还是那么善良,阻止张齐汇报,不想给他增添烦恼,但是现在却是电话不接,信息不回,闭门不开……想必心里还是有所介意。
……
大雨终于停歇,男人下了车,继续敲门。
拍久了,手掌都有些红。
执着也好,顽固也罢,总觉得他们之间,不至于一丝默契也没有,难道她真的完全感应不到他有过来,不舍得靠近门走一走吗?
之前他每次送她回学校、去车站,都会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离开,直至消失不见。直到前不久,她终于回头看到了他。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因此他这次也坚定地相信,她肯定会听见他的敲门声。
伴随熟悉好听的软糯声音从门内传来,男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
*
现在,他漫长等待的煎熬心情,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全都在这场亲吻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直至不慎咬到了她的唇,惹起她的反应,男人这才停止了亲吻。
姜予原本已经适应了他的入侵,甚至从中品尝出几分甘甜滋味。被咬到的一瞬间,却疼得不由吱了声,二人这才分离开来。
睁开双眼,下意识用舌头舔了舔刚才被咬到的地方,隐隐有些作疼,应该没有破皮,起码没有血腥的味道。
只是男人的气息十分粗重,喘息声也显得有些大,额头仍旧抵着她的额头,不舍得离开一般,手也搭在她的肩膀上。
姜予一时不敢抬眼看他,又觉得,得说点儿什么缓解一下尴尬。
但是大脑一旦死机,重启需要一定时间,组织语言也需要一定时间。
男人低磁的声音率先响起:“咬出血了么?”
姜予摇摇头,轻声细语:“应该没有,只是有些疼。”
男人浅勾出一丝笑意:“疼就对了。”
“……”抬眸看着这个芳冽如酒的男人,“什么意思?”
“这是利息。”
……
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他的执念
还债什么的, 利息什么的……
听起来似乎无懈可击,合情合理。可是仔细想想,又不是那么回事。
再多的说辞, 也敌不过铁一般的事实,那就是:他们两人接吻了!!!
上次不一样,上次仅仅是轻轻触碰了一下, 当成是意外也遮掩得过去,而且是她突然冲动之下才去亲他的。
这次, 明显是他在清醒状态下主导的, 力道那么大, 持续时间那么久, 一看就是早有预谋。
技术还无师自通般, 那么娴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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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老狐狸……
回过神来,姜予感觉脸微微发烫。
小心瞟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得逞的神情,又没来由地有点儿生气。
尤其是想到他到底还是瞒了她, 于是脱离他的束缚, 哼道:“那咱们两清了。”
“两清?”他扯起了笑, “你倒是想。”
“不是你说的吗,利息都还清了。”姜予感觉面前的人,是真的不好对付, 套路几百上千层,她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忽悠住。
“我确实要回了上次的债, 但两清这个词不能用在我们之间。”
“为什么?”姜予不解,既然还清了债, 不就是两清了么。
他无语地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正想说什么时候,抵着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拍了拍,引起的震动与声音,吓了姜予一跳。
徐斯年下意识地把姜予拉到了身边,让她没再挨着那条门,身体还微微靠前挡了一下。
当时,门并没有闩上,所以姜予一离开,它就直接被推开了。
盛嘉昀站在门外,一脸吃惊地看着门内挨着的两个人,很快,表情由惊转喜。
“哟,原来门都不闩就办事啊?”
姜予:“……”
无语凝噎,话说怎么每次都能被盛嘉昀撞见啊?
这人是不是体质太特殊了一些?
“过来有事?”徐斯年镇定无比。
“担心你们出事,过来瞧一眼。”盛嘉昀笑,“看来和好了啊?我真是挺操心。”
徐斯年淡淡地道:“瞎操心。”
盛嘉昀已经被他哥嘲讽惯了,一点儿也不在意,反问:“哥,怎么打你的电话,你也不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电话在车里,忘了带出来。”徐斯年十分平静地说道,“我们相安无事,你过来多此一举。”
盛嘉昀吊儿郎当地说:“这不是没见你吃过闭门羹嘛,想看看你吃闭门羹时灰头土脸的样子。话说小鱼,你真是心软啊,这么快就给他开门,怎么着也要让他等个三天三夜才行吧……”
姜予郁闷道:“我不知道外面的人是他。”
“哦,看见是我哥,也应该立刻把门关上,或者把他打出去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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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予无语,憋出句:“我打不过他,你又不早点儿来帮忙。”
心里却止不住在想,原来他们都觉得她在生大气,怕她出事,所以一个两个都跑过来……唉,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感动。
只是,被某人亲吻过后,两个人独处难免尴尬,加之姜予还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开,因此现在有盛嘉昀做缓冲也好,便说:“别在门口说话了,赶紧进来吧,待会儿估计还会再下一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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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斯年点点头:“我先去车里拿一下手机。”
刚走出去两步,就发现门外只停着他开过来的那一辆车,犹疑地回头问盛嘉昀:“你不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公司恰好有苏城的同事开车回来,我就搭顺风车过来看热闹,毕竟我是个乐子人……” 盛嘉昀洋洋得意道。
徐斯年微摇着头:“你还挺引以为荣。”
……
*
天色渐暗,三人走在游廊时,雨又下了起来。
起居室距离大门有些远,徐斯年好奇地问:“当时你怎么听见敲门声的?”
“我没听见,是猫咪听见有人敲门,叫我过来的。”
他不由发笑:“真行,没白喂它们。”
盛嘉昀:“猫都成精了。”
在屋子里闲坐一会儿,喝了茶水,徐斯年说:“明早还有会议要开,我今天还得回海市,你要不跟我一起回去吧,后天就是毕业典礼了。”
姜予点头应声。
“那现在收拾一下,我们吃了晚饭就回去。”
有盛嘉昀在,姜予也不便跟他谈论那些事,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盛嘉昀虽然嘴上像个没把门的,又毒舌,但他向来挺关心他哥,见徐斯年一脸疲惫,主动提出开车,让其休息。
徐斯年欣慰地笑:“不容易,你果真长大了。”
“我早就长大了,是你不愿意接受我长大的事实。”盛嘉昀偶尔说出一句话,透着一副看透世事沧桑的调调。
“……”
路上,徐斯年大约真的很累,坐在副驾驶座,闭眼就睡了过去。车内有些安静,只有音响传出的摇滚歌曲喧嚣不停。
姜予靠着座椅,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偶尔也抚一抚之前被他亲过的嘴唇。
原本就对这个人深信不疑,这下得了,感觉他随便说什么,她也会点头。
心中不胜唏嘘。
车子开进市区,经过某条街的时候,盛嘉昀把车停在了路边,对已经醒过来的徐斯年说:“哥,我在这儿下车就行,你送小鱼回学校吧。”
感觉盛嘉昀是故意这样安排的,这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实际上精通人情世故。
*
回到学校,正是晚上八点多钟,教学楼、图书馆、自习室灯火通明,即将迎来四六级和期末考,学弟学妹们都在努力学习。
徐斯年把车停在了路边的树下:“先下车,随便走走吧。”
“嗯。”
香樟树、栀子花等花木散发的气息浸满整座校园,高高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心照不宣的两个人都走得有些慢。只是这次,他倒像是疏离了一般,不再牵着她的手,反而让姜予不习惯起来。
看向他的侧脸,分明的线条,人仿佛又瘦了一些。
“你怎么不说话?”姜予问。
他的步子愈加缓慢了一些,回看向她:“你想听什么?”
姜予:“听你狡辩。”
笑声轻轻发出,看向她的目光也更加温和了起来:“我确实有很多狡辩之词,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欺瞒你任何事情。”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相认?非要拐个弯,让我堂哥介绍你给我认识。”
徐斯年完全停了下来,与她面对面,头低垂着,却没有执她的手,也没有扶她的肩,只是平静地说:“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纯粹来报恩的。”
“但是很可惜,在得知实情后,你还是会猜测我对你的种种好,是出于报恩。”他的口吻有些无奈。
姜予怎么感觉他在怪她啊……
哼了哼声:“你好像在怪我,可是我会产生这种念头,不是很正常吗?”
“怎么会怪你。”他沉出口气,终于靠近了一些,像在克制着什么,但终究还是克制不了地,扶着她的肩膀,往怀里送进去。
还是那个熟悉的怀抱,还是熟悉的气味。
姜予闷在他胸前,没吭声,只听他说:“是怪我自己,没能想出最完美的方案与你相认。”
“……”好吧,看在他自揽过错的份上,她不与他计较这点。
“那你找了我多久了?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其实在你离开医院时,张齐在过道和你碰了一面,我便让张齐去拦住你,但是你走太快,没有拦到。问询警方,报警记录只写了你姓名的拼音,我甚至连你姓jiang还是姓yu都不能确定。你送过我一束花,后来张齐根据花束的包装,在你买花的路上,找到了一个公共监控,这才获得了你几张并不清晰的照片。”
“这几年,陆续在华人圈子里问询过,但是并没有人认识你,偶尔有人说像某某人,结果确认后发现找错了。你给的信息很少,只说是来探亲的,不肯说出亲戚的信息,也不肯说自己是哪个省市的人。”
姜予静静地听着,她当时心情就不是很好,不想跟姜家扯上什么联系。更觉得自己实在没做什么,没必要接受人家的报答,这才不肯说自己的名字。
两个人在病房见面时,确实没有说多少话,她叫他“大哥哥”,而徐斯年用纱布蒙着双眼,鼻子和脸颊也受了点伤,贴了创可贴,称呼她“小姑娘”。
当时他的声音更清亮,不似如今这般低醇。但姜予没在意这些细节,她才18岁,回国没多久,就把这事抛在脑后,没特地记在心上。
“那后来是怎么找到我的?”
徐斯年笑了笑:“事有凑巧,还得多谢那位传你照片的相亲人士。顾景贸的爷爷过大寿时,他们那桌人都看到了你的照片,甚至连司机也看到了,那位司机恰好在与张齐聊天……”
“啊?”姜予迷惘了一下,但是很快,所有的细节都串在一起,姜予瞬间明白过来了,“怪不得喝醉那晚我什么也没说,你也知道该找谁算账!”
“那么明摆着的事,我要是都推测不出来,岂不是白活了?”
是啊,那么显然的事……姜予看向他,继续问:“我们在苏城相遇的那个雨天呢?你是不是,真的是去找我的?”
“是的。”他很干脆地回答,还点了一下头。
“在街对面认出来是你后,我才走过去,想跟你说话,但你以为我是问路的,还把你的伞给了我……”
姜予忍不住笑出声,谁让他,当时就像个问路的啊,样子还有些落魄。
“你把伞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他抱得紧了一些,下巴也抵在了她的脑袋上,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下车的地方离高铁站不远,走几步就到了。”姜予说道,“但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司机一直在催我。”
“真是个傻瓜。”
姜予反驳道:“我要是傻瓜,那你就是个有心机,城府深,还老奸巨滑的老狐狸,瞒我那么久。”
“嗯,我确实有心机,城府深,很狡猾……”他丝毫不想否认,然后话语一转,用带笑的语气说,“但我,也不老吧。”
这话一说出口,暧昧的氛围顿时就飘浮开来。
姜予顿了一下:“可是,你为什么非要找我不可?我真的只是顺手打了个911,他们把你从车里搬出来,你躺在担架上的时候,虽然眼睛不能睁开,脸上也有些血,但意识清楚,都能自己跟他们沟通……”
“但也算救命恩人不是吗?起初我也只是想当面感谢你,后来一直找不到你,反而成了心里的执念。”
“你这执念……万一这辈子都找不到我呢?”
他笑笑:“莫名有种直觉,能找到。”
“也幸好那么早就找到了。”
姜予离开了他的拥抱,提步往前走了走:“你还相
殪崋
信直觉啊……”
徐斯年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夏夜里有些热气,但学校树木高大,偶尔吹来阵风,带来几丝凉意。
相信,为什么不信?
不见光明的那几天,有人像是一束阳光照进你黑暗的生命里,你会不想找到她,亲眼见见她吗?
原本小姑娘之前已经道过一次别,但没多久,她又折回医院,还送了束花给他。
调查的时候,才知道小姑娘把自己买午餐的钱,去隔壁花店买了花,因为钱不够,还跟花店老板求了许久。
你会不想找到这样善良的小姑娘吗?
可惜找了许久都没有结果,慢慢的,小姑娘模糊的形象,便印在他的脑海,而找到她则逐渐成了心底小小的执念。
实在找不到也没什么,日子照常匆匆而过,工作繁忙了许多,维系着亲情、友情、人情,逐渐也会考虑婚姻大事。
只是那场车祸后,囚困在心中的那头狠戾凶兽烟消云散,他戴上眼镜,成了大家口中成熟稳重的徐斯年。
……
*
姜予静静走了几步,身后的人问道:“你怎么不问我,姜家工厂投资中断的事。”
姜予一听,心头便有些发闷,这件事,她确实不大想过问,大概有些驼鸟心态,不想面对这种容易把自己夹在中间的事情。
但是他却主动提及,她不得不回过头,说道:“我听堂哥说了,根据制订的商业合同,于理,他们只能认栽。”
“那于情呢?”徐斯年直直看着她,目光还有几分坚持,仿佛就是要听到她的回答。
“于情……”
望向这个朗如明月的男人,姜予郁闷不已。她自己就是金融专业出身的,又在他公司实习过,怎么会不知道面前的男人,在商场上也会有杀伐果断的一面?只是碰巧,他遇到的对手是姜家人,而她也姓姜。
这本来就是很尴尬很敏感的问题……偏偏她对姜家人的感情,说多,真的不多,说少,也不是完全没有,毕竟接受过堂哥的红包,朱莉表姐也为她办过生日派对。
为什么要她表态,为什么要为难她这样一只小虾米啊。
姜予有些不乐意,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叹息了一声,坦诚地说:“投资中断的决定,虽然是迫于无奈之举,但我5月份去美国的时候,见过你大伯等人。”
姜予定定望着他,安静不语地听着。
“商谈时,我给了另一种合作方案,可惜姜先生不接受,后来听闻他还住院了……”
徐斯年还想再说下去,姜予打断道:“哦,可以了。”
“嗯?”徐斯年不解地看着她。
“我能不能当个局外人。”她的声音很轻。
心里还是相信徐斯年,何况投资合作的事,是他爸爸徐正荣的公司操作的。
徐斯年再度把她拥在了怀里,低低地道:“是我考虑不周,这些事和你确实没有关系,我从来没有想把你搅进来。”
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抬手捋了一下她的头发,抚了一下她的脸,说道:“不过你放心,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妥善解决,不会让你夹在中间为难的。”
“……”看着他肯定的表情,姜予心里安定下来。
他说能妥善解决,就一定能解决。
对这个男人,她就是有百分百的信任。
“那……说点别的吧。”姜予哼声。
“行啊,说说你毕业典礼的事吧。”他也落了一口气,“毕业典礼那天,我会过来接你。”
姜予原本点了点头,但是瞬间,她的神色又有些为难。
“?”他看过来,“怎么了?”
“……”姜予吱唔道,“上次跟舅舅一家吃饭时,说好他们会过来祝贺我毕业,忘告诉你了。”
徐斯年倒是毫不介意,笑道:“这不刚好见个面,我原本早就应该去拜访他们的。”
姜予:“……”
和舅舅一家吃饭时,她还觉得徐斯年肯定不会介意见他们,所以双方一起过来祝贺毕业也无所谓。可是现在,好像又有些不一样了。
一切症结都是那个亲吻,让姜予感觉他们俩不是纯粹的暧昧关系。
但也不是情侣关系。
毕竟还没有明确的表白和回应……
这种微妙的阶段,最令人心烦意乱了。姜予脑子里好像有一团麻,犹豫片刻后,决定什么也不去想了,便点了一下头:“那毕业典礼再见吧。”
徐斯年意味深长地也笑着正要说话,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挂掉电话,只说:“我先送你回宿舍。”
从停车的地方开回宿舍只需要两三分钟,在车上的时候,搁在支架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姜予清楚地看到屏幕上显示“爸”。
徐斯年还是没接,挂掉了电话。
姜予有些奇怪时,他只淡淡地说:“待会儿再打过去。”
“哦。”大概是她在身边,所以不方便吧。
停车后,姜予解开安全带,对他说:“你别下车送我了,赶紧回你爸爸电话吧。”
他一如既往地笑:“真会体贴人,行,那我不下车了,你路上小心。”
“就几步路,毕业典礼见。”
“嗯。”
……
门关上之后,男人坐在车里,沉了沉气息,这才拔通了那个电话。
“爸——”
“嗯,知道了。”
“这里……”看向后视镜,她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越走越远,浅色的裙摆微扬,尔后消失在视野中。
徐斯年收回目光,平静道:“还有些事要处理。”
“大概三四天后就过去。”
“……”
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徐斯年, 我想要你亲亲我”
回到宿舍,她们三人都去聚餐了,等姜予洗漱完毕, 大伙颇有醉意地回来,一个个的满脸绯红,话也格外多一些。
朱嘉敏说道:“姜予你怎么回家了啊, 我们跟阿星他们宿舍吃散伙饭呢,那些人真的太猛了, 天天都是不醉不归的状态。”
姜予不禁问:“之前不是跟阿星宿舍的人吃过一次散伙饭了吗?”
“嗐, 散伙饭吃多几次也无所谓, 今天还有别的同学一起。”
“哦, 你们还是快去洗漱吧。”姜予催了催。
“明天就是我们宿舍的散伙饭, 话说四个人吃也太孤单了点,要不要找个男生宿舍一起?”
“明天再说吧。”
翌日,姜予收拾好了大部分要带走的东西。
把之前徐斯年抓到的两个娃娃塞进行李箱,朱嘉敏不解地说:“这样的小公仔, 你之前都是随手送人, 这两只你倒是爱不释手。”
姜予笑眯眯:“这是徐斯年送的。”
“哈, 怪不得。”随后挑起眉,“到哪步了?”
姜予漫不经心地道:“没有到哪步。”
朱嘉敏摇头叹息:“虽然现在要毕业了,大家都没工夫八卦, 不过还是有同学对你们的事很感兴趣的。”
姜予无所谓地笑笑:“早就说了,要是有发展, 会告诉你的。”
她自己也挺好奇,有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想, 徐斯年是不是藏着什么大招,等她毕业之后, 出其不意表个白啥的。
但是她也有些犹疑,万一被表白,她要如何反应。
幻想太多的结果就是,她觉得事情永远不会按自己想象的那样发展,索性干脆不去想了,就现在这样的状态,也挺好的。
晚上的散伙饭,和先前吃的散伙饭没有什么不同,姜予宿舍四人,请了几个平时经常来宿舍串门的女生,又有几个男生也主动加入,一行十二人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包间聚餐。
吃吃喝喝聊聊,只是有一点不同的地方在于,有个男生借着酒劲,问姜予:“有传言说你跟徐总在一起,是不是真的。”
姜予无语地笑,随后十分坦荡地说:“当然不是真的啊,要是在一起了,我也没什么不好承认。”
“也对,不过徐总真年轻啊,我还以为他起码三十了。”
姜予憋着笑说道:“嗯,他显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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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觉前给徐斯年发信息。
姜予:【今天晚上的散伙饭,有同学以为你起码三十了。】
徐斯年:【你没维护维护我么?】
姜予:【我说你显老。】
徐斯年:【我有以下六点要说……】
姜予:【你刚开始加我的时候,我也以为你是个中年大叔,所以在校门口才不敢认你。】
徐斯年:【叫大叔多没意思。】
【叫爸爸。】
姜予噎住。
感觉这会儿提及叫爸爸,有些……色气……
姜予腆了一下脸,回复:【不理你喽,我要睡觉了,明天我就毕业了。】
徐斯年:【晚安。】
*
毕业典礼如约而至。
姜予穿了条蓝白调的裙子,再套上学士服,和所有同学一起坐在学校大礼堂最后一次聆听师训。
出来后,很多来接同学的家长、亲人、朋友在外面等待。
舅舅打电话说,他们一家三口在左边的树下,姜予找到他们。
因为中考放假,小表弟也过来了,他抱着花递给姜予:“姐,祝你毕业快乐!”
“谢谢你啊中二少年……”
姜予笑眯眯接过花,和舅舅一家,以及和同学们一起拍了许多照片。
只是都十二点了,徐斯年还没出现。
姜予四处望了望,嘀咕:“怎么还没来?”
舅妈问:“还有谁要过来啊?”
“以前帮我堂哥找我的人,说会过来祝贺我毕业。”
刚好有人过来借花当道具,打断了对话。姜予送花给别人时,顺便看到了也抱了束鲜花的徐斯年。
他穿着浅白的衬衫,干净体面,笑容缱绻,站在路边,仿佛默默观看了许久。两个人目光对上后,才温文尔雅地朝她走过来。
走到姜予身边,浅笑道:“毕业快乐!”
“谢谢!”
舅舅和舅妈看着他,有些疑惑,也有些警觉。
姜予介绍道:“他叫徐斯年,就是他帮我堂哥找到我的,后来我在他公司实习。”
“他们就是我舅舅、舅妈、表弟。”
做介绍时,姜予感觉自己脸上极不自然,也不知道脸红了没。
徐斯年一贯温和地打招呼,和舅舅握手:“你们好,我是徐斯年。”
舅舅在事业单位上班,对商圈不是很清楚,但是舅妈讶住:“你就是徐斯年?!哦哟,原来你这么年轻!”
姜予不由疑惑:“舅妈你知道他?”
杨芝月道:“听过的呀,荣夏资本就是你们家的吧,在海市也有个投资公司……”
徐斯年笑笑:“是的。”
“没有想到你这样年轻。”她又重复了一句
“……”
原本以为会有点儿尴尬,结果因为舅妈知晓他的缘故,言谈中好像对他也十分尊敬与欣赏,姜予放下心来。
周围有些同学对徐斯年的到来有些好奇,但是见他一直在跟姜予的舅舅、舅妈聊天,也不便打扰,只好偷拍了几张照片了事。
后来回宿舍搬行李,由于男士禁止入内,舅妈随姜予进了宿舍楼。
舅妈问:“这个徐斯年,是不是就是你谈的朋友啊?”
“不是,还没谈。”姜予不好意思道。
“那就是有点眉目,还没有正式谈咯,要不然他这么忙的人,还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啊?”
“之前就说好了,他会过来庆祝我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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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跟舅妈讲实话!他在追你,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啦。”杨芝月似乎对他很满意,“他的条件,确实有点好,但就算是太子爷也要娶媳妇,你也不差,不用觉得高攀。”
姜予:“……”
道别同学,搬了行李下楼,姜予下意识想走到徐斯年的车那边,被舅妈喊道:“你行李不放我们车上啊?等下方便一起带回家。”
姜予顿住,正想解释,徐斯年走过来说道:“还是放我车上吧,小鱼先回我那边住两天。”
杨芝月更惊讶了,一副你俩同居了的表情。
姜予赶紧解释:“我之前实习就借住在他家,还有他表弟也住一起。”
虽然越说越乱。
但是,反正不是你想的同居关系。
杨芝月:“你当时不是跟我们讲,住学校宿舍的么?”
“刚开始是住宿舍,后来通勤时间太久,就搬去徐先生家借住了。”
徐斯年笑笑:“那段时间,我原想拜访一下你们,但一直没成行。”
“……”
好说歹说,舅舅、舅妈的表情和情绪这才稳定下来,把姜予的行李放进了徐斯年的后备箱。
只有小表弟有些不耐烦地说:“哎呀,快去吃饭,我都饿扁了。”
*
由于舅舅、舅妈都对徐斯年的印象极好,本身他们也是有体面工作的人,所以吃饭时,当着面,并没有问一些敏感问题。
今天不是休息日,舅舅、舅妈请了上午的假,吃过饭后,还要回去上班。徐斯年也说公司还有会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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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舅妈便吩咐姜予:“要不你下午在家里陪着陆杨洲,给他辅导一下功课。”
“可以的。”
在舅舅家里待了一下午。
陆杨洲本身的成绩很好,理科的内容姜予也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基本上辅导不了什么。
她瘫在沙发上,刷了一下手机,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大学毕业了。
刚才跟舅妈下楼时,也只和舍友简单地道了别,大家全都很高兴,她也很高兴,毕竟这么多人来接她。
全然没有意识到,毕业了,意味着踏出校园再次回来时,就要叫她一声母校了。
安静下来才后知后觉,姜予不由叹了一声。
陆杨洲刷了套题,也瘫在沙发上玩手机,说道:“姐,你叹什么气啊。”
“姐毕业了。”
“毕业了不是很开心的一件事么?我也想快点毕业。”
姜予悠悠念了一句:“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现在的你不会明白的。”
陆杨洲头也不抬:“你不是还要考研吗?还有书读的。”
姜予感觉今天就过得晕乎乎的……又见表弟这么逍遥,说道:“快去刷题,玩什么手机,小心我告诉舅妈。”
这种恐吓对现在的他,根本一点儿用也没有,陆杨洲继续说:“姐,今天那个徐总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不是。”
“可是我怎么感觉他像你老公,给你盛汤夹菜时,那么熟练那么自然。”
“!!!”姜予一听这两个字就臊得不行,气道,“什么老公老婆,你才多大点,说这话也不怕羞啊。”
“怕什么羞,我们班有早恋的,已经互相叫老公老婆了。”
姜予讶了讶:“陆杨洲,你妈要是知道你上学时就关注这些,不骂死你!”
“骂我做什么,我又没老婆。”他还特别中二地说,“现在就被一个女人绑着,多没意思,没自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你要是找他做老公,我也没意见,人看起来还行,比我妈之前想介绍给你的那个人要好。”
姜予奇怪问道:“你见过那个男生啊?”
“见过啊,去我妈公司见到的。给我的第一感觉么,这个徐总比他是好多了。”
感觉快要被这个中二少年打败。
徐斯年这样的仙品,是一般男生能比的么???
聊着聊着,姜予直犯困,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陆杨洲给她身上盖了一方小布毯,他正端着切好的西瓜出来,叫着:“姐,快来吃西瓜。”
一时恍惚,忽然发现曾经的小学生,长成了面前的初中少年。
她倒越活越像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
……
*
舅舅下班很早,他是个顾家好男人,下班顺便买了菜回来,做好之后,舅妈刚好到家。
杨芝月却顾不得吃饭,一看到姜予,便说:“有个事,不知道你晓不晓得。”
“什么事?”
“徐斯年的爸爸是叫徐正荣是吧。”
“是啊。”
“
丽嘉
我今天跟同事提了提他们家,这位同事经常出差美国,听到后,就说他们家在美国的资产被冻结了。”
姜予:“……”
舅舅陆诚问了句:“什么时候的事?”
“就5月份的事,因为什么问题,一下子冻结了好几家公司的资产,人也被限制离境。”杨芝月说道,“不过他们家大业大,国内的资产几辈子都花不完,国外的被冻结了,也动摇不了根本。就是不知道事情有没有转机。”
陆诚嗯了一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话是有道理的。现在也有很多公司明面上宣告破产,实际上资产已经转移了。”
姜予已然被舅妈的消息惊得说不出话,大脑迅速转动。
所以姜家的工厂被中断投资,根本原因就是投资方的资产被冻结了。
所以徐斯年5月份去了美国那么久,回来的时候感觉瘦了许多,都是在忙这些事。
所以他没有当着她的面,接他爸爸的电话……
姜予蓦然发现,自己真的,太天真了。
以为徐家商业帝国牢不可破,不想原来也是危机重重,而那个男人,不管遭遇什么,从来不会在她面前流露任何负面的情绪,甚至一点儿压力感也没有呈现出来。
想到这些,姜予有些想哭。
……
*
吃完饭,带着复杂的心情,坐地铁转出租车回到别墅。
孙阿姨给她开了门,姜予站在院子里,抬眼便看见那个清隽的男人正倚着二楼的露台栏杆,手里夹着一支烟。
一轮明月高悬,屋子里的光从他背后照过来,橘红色烟头在幽蓝的夜里,显得格外惹眼。
徐斯年没有说话,只是朝她浅浅地一笑。这种笑容,仿佛是明明满身疲惫,但是仍旧努力地在夹缝中,为她保留下来一缕欢愉。
姜予低垂眼眸,敛了敛眼里的湿润。
这一瞬,她好想抱他!
于是匆匆走到二楼,穿过客厅,来到露台处。
他还是倚着栏杆,弓着身子,头部微微偏了偏,没有回头看也知晓是她,说道:“烟还没抽完。”
像是要阻止她靠近。
姜予的眼睛暗了下去,走到他身后,伸出双手,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他。头贴在他的背上,没有吱声。
男人的腰细而结实,他先是明显地顿了一下,继而从胸腔吁出一口气,烟雾随之飘散在寂静的夜里。
开口时腔调有些散漫:“今天还挺主动啊,会抱人了。”
姜予调整姿势,把贴在他背上的左脸颊,换成右脸颊,仍旧默不作声。
“……”他的语气变得无奈了些,“也不怕呛着。”
嘴上说归说,手却没闲着,把烟头摁灭在了栏杆上。
再转过身,背靠着栏杆,任由身子温软的姑娘,继续从正面圈着他的腰,头搁在了他的胸前。
静默良久,徐斯年垂头看她,声音低淡中带着一丝好笑:“毕业了就无法无天了是吧。”
“……”
“怎么不说话了?平时跟个话唠似的。”
姜予有好多话想说,但是现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忽然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徐斯年——”
这是姜予认识那么久以来,第一次这样称呼他,平时要么说“斯年哥”,要么带调侃意味地称“老板”“徐总”“董事长”。
被抱着的人显然也没有料到她会这样称呼他,这仿佛是一个什么转变的信号。
男人星子一般的眼眸里,闪烁着光,直直盯着她,低低的一声从喉咙间发出:
“嗯?”
姜予仰着脖子看着他,白嫩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害羞,眼神分外清亮,像是没有沾染分毫俗世的欲念:
“我想要你亲亲我。”
“……”
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亲吻
男人沉静如潭的脸容先是凝固了一下, 随后那丝难以掩藏的笑意荡漾开来。
他抬手捧起她的双颊,手指极暧昧地在她的皮肤上摩挲了一番:“你这是什么新式撩人手法?”
姜予没应声,仍旧镇定地望着他。
见她不说话, 便勾着笑问:“想要我亲你哪儿?”
姜予抿着嘴角,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就像上次那样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上次?”他好像故意要逗她, “怎么亲你的?”
原本这一刻,她不仅想抱他, 也很想亲他, 但又觉得, 亲吻这种事, 还是男生主动好一些, 因此就大言不惭地直接开口提了出来。
结果这会儿被他多问两句,心思被打断,大脑恢复了理智后,羞怯感很快袭上心间。
姜予脸颊开始发热, 呜了一声, 下意识地圈着他的腰, 往他怀里钻进去。
他身上有股子很淡的烟草味,体温比她略高一些,令姜予感觉自己的双颊越来越烫, 只得将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前,不愿意再露出来, 也没有说话。
“不是让我亲你么?”男人的声音夹带着笑意,“你这样藏起来, 我还怎么亲?”
姜予闷闷地道:“突然又不想让你亲了。”
他扯着唇:“嗯?这是欲迎还拒?”
“……”姜予哼唧着,“因为你问太多, 我的节奏就被打乱了。”
徐斯年有些无可奈何:“我这情绪刚被你调动起来,你就跟我说不想亲了?是不是太恶霸行为了?”
“嗯,是。”
“你还挺实诚。”
“我本来就是个老实孩子。”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唔,老实的恶霸小孩。”
可能是抱着的感觉也很好,他没有亲她,问道:“今天你舅舅、舅妈对我的印象怎么样?”
原本闲扯两句,暧昧气息漂浮,姜予便忘记了那种难过的感觉,只想跟这个男人沉浸在暧昧的缠绵中。这会儿,他一提舅舅、舅妈,她不由回想起舅妈说的那些事,心下沉了沉。
手一直摸着她的头,脸也蹭在她头发上的男人察觉到不对:“莫非他们对我颇有微辞?”
姜予:“……”
“在下怎么说身高也过了一米八,身心健康,五官端正,成熟稳重,有房有车有正经职业,还会一口流利的英语……”
什么鬼啦,姜予还是头一回听见这个男人用这样的方式形容自己。
搞得跟相亲的自我介绍一样,简直无力吐槽。
他还要说下去时,被姜予打断:“中二少年说你帮我盛汤夹菜很熟练。”
“嗯啊,这不是夸奖我会照顾人的意思么?”
姜予决定开嘲讽:“我在想,你是不是帮别的女生夹菜夹习惯了,才这样娴熟啊。”
他轻轻嘶了一声,松开怀抱,双手小掐了一下她的脸颊:“你个没良心的,除了家人,我只给你夹过菜。”
姜予故作腔调:“真的吗?”
“就算你不相信我,难道不信盛嘉昀?他满嘴跑火车,我要是有黑料,早被他放大并散播开了。”
“……”
*
坐在楼下餐桌边的盛嘉昀,正美美吃着宵夜小龙虾,没来由打了个喷嚏,第一反应:“我哥肯定在楼上说我坏话!”
孙阿姨不安道:“真不去叫他们下来吃小龙虾啊?”
“不用,他们有情饮水饱,你侬我侬的,过去打断他们干吗呢?”
孙阿姨:“……”
就在几分钟前,他从外边回来,抬眼就看见他哥背靠着露台,刚想打声招呼,又发现他怀里抱着个姑娘,二人正温声细气地说话。
向来觉得没眼看的他,无语地摇摇头,进了屋。
他哥,真是巨有耐心啊!
堪称纯爱战士,不,纯爱战神!
搁他身上,要是和喜欢的姑娘同住一个屋檐这么久,没准都已经相看两厌了……他们俩目前的进度条,好像还停留在拥抱的暧昧阶段?也不知道亲过没有。
没眼看啊没眼看。
偶尔也会羡慕这种细水长流的感觉,或许等自己到了他哥这样的年纪,也能做到?
……真不好说……
只是最近,他哥身负重重压力,还得去美国救父……不知道他的好姑娘,能不能察觉到。
哎,真操心。
但是诚如他哥所说,他只能瞎操心。
……
楼上露台。
推拉门打开的缘故,有些冷气飘出来,
依譁
抱着倒也不会太热。只是腻歪过后,情绪消停,人反而越发理智与冷静。
姜予心里叹了一口气,在他怀里轻声地问:“其实你最近是不是要去美国,像上次那样,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
扶在她肩上的手乍然轻动,声音却极力维持着稳定:“你怎么知道的?”
姜予感知到他的反应,心里更加低落,他真的,有什么压力都一个人默默承受,不在她面前流露半分。
低低地说:“我都知道。”
“?比如都知道什么?”
“比如,我其实早在京北就认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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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有些惊讶,但很快忆起了,“就是你捂住我眼睛的那天?”
姜予点头。
“那天在书房看到了你以前的照片,嘉昀说你之前不戴眼镜,四年前出了车祸,眼睛受了伤才戴的。我原本就觉得你有些似曾相识,但没往那方面想,后来越想越觉得像。”
他笑的幅度大了点儿:“我说呢,你无缘无故蒙我眼睛做什么,还以为是要跟我玩蒙眼play。”
姜予囧了囧,你想多了,谁和你玩蒙眼play……
“当时怎么不跟我说?”
“觉得没必要提,只是心里感慨我们还挺有缘分,想着以后再说也行。”
徐斯年笑着搂了搂她:“真是个小傻瓜。”
“我不傻……”姜予反驳道。
“嗯,是小机灵,你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你家在美国的资产被冻结的事……”姜予直白地道,“你上次去美国,就是帮忙解决危机的吧。”
徐斯年听罢,没有隐瞒,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是的,但可惜只解决了一小部分,还有一大部分,还要花些时间。”
他笑了笑,看着她,坦诚地道:“本来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讲这些事,你知道了也挺好的,不用我解释。是不是你堂哥跟你说的?”
“我舅妈有个同事常去美国,他说的。”
徐斯年不禁轻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看来我们家因为这件事要扬名全球了。”
姜予抓着他的胳膊,抬头望着他:“你不用在意这些,也不用自己一个人背负压力,闷在心中,心事重重,有时候跟人聊一聊,会轻松许多。”
他的眼睛里带着笑,抬手轻轻地抚了一下她的唇瓣,还点了点,动作极其亲昵暧昧。
“你还看出了这么多啊,火眼金晴。”
姜予微微无语:“你一个人在这儿抽闷烟,傻子也能猜到是有心事吧。”
徐斯年却注视着她,毫不掩饰地说:“是有心事,但对我来说,工作上的事务,债务也好,官司也罢,算不得什么压力,更谈不上心事。”
“我只是想到要跟你分开,有些不舍,也有些担心。”他的嗓音平静而温柔,听得姜予心头却有些微颤。
原来是因为要跟她分开一段时间,所以才觉得心里闷?
这个男人……让人说什么好。
只能宽慰:“担心什么呢?之前不也有好几周没见过的情况吗?时间过得很快的。”
他无奈笑着:“这次只怕不仅仅是几周的事。”
“这次要多久,几个月吗?”
他没有说话,深深的眸子里,看不见任何情绪。
“总不可能是几年吧。”姜予看着他,有些不解,“难道你中途不回来么?”
他神色微凛,摸了一下她的头,随即语气无比笃然:“要是花好几年才能回来,那我情愿丢掉那些东西不要了。”
姜予顿住!
虽然……但是……
这么多亿资产哎,说不要就不要???
呆呆地看着他:“你还真是有钱任性啊。”
他勾勾笑,没出声,只是星子般的眼睛忽地变暗,一把搂着她的腰,把脸靠在了她的头上。
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要花多久,但我会尽快回来。”
“嗯,这样才像话……”姜予像哄小孩一样拍了一下他的背,“我又不会走。”
静静地哄了一会儿,才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
“这么快!”
“已经争取推迟了。”
其实姜予隐约猜到,他可能是不想错过她的毕业典礼才推迟行程的,也许那天他爸爸打的电话,就是问他什么时候过去。
想到这儿,姜予不禁有些黯然。
“好吧……你就安心地在美国解决事情,我还要考研呢,有的是活儿。”姜予一副轻松的口吻,说着离开了他的怀抱。
以前都是他哄她,他劝她,没想到,今天反了过来。
“不早了,快去洗洗睡吧。”
人刚转身,手腕被拉住,身子也回到了他面前。
“急什么,还有事没做。”他扯着嘴角,一副不大正经的样子。
“?什么事?”姜予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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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无声胜有声。
英姿清发的男人没有说话,嘴角只带着莫名的微笑,眼睛也多了几分深意地注视着她。
完蛋,快跑!姜予心里有个声音说。
几乎是在她想溜的一瞬间,徐斯年利落地揽着她的腰背,把她挪到了栏杆边。
两个人换了个位置,她靠着栏杆,徐斯年背对着客厅,随后手抵着她的下巴向上抬,自己的头则低垂着,准确无误地攫住了她的唇。
姜予:“……”
被亲了一个猝不及防。
这次一点儿也不像上次的亲吻,上次是循序渐进的,这次从一开始就带着点儿霸道的力量。
姜予的唇瓣被咬着,只要他稍稍用力,疼痛感就加剧,让她有些受不了,不过男人最终大发善心,没用力地咬。
咬过之后,才改成吮吻,但力道也挺大,姜予还是第一回知道,嘴唇被密封住,只能靠鼻子呼吸是种什么体验。
他好像是要凶狠地占有她!
软软的身子在他的怀抱里牢牢地锁着,适应了一阵后,舌尖才传来淡淡甘味,逐渐让她想慢慢地品尝,不要这样急促,不要这样迅猛。
仿佛心有灵犀,他的动作放缓了许多,没再那么凶狠与霸道。
姜予的手抓着他的胳膊,头仰着,紧闭上双眼,沉浸在品尝他的气息与甘甜当中。
仍然还有很淡很淡的烟草味,但她并不排斥,混在一起好像还挺好的。
湿湿润润的触感传来,他好像是个调皮的孩子在玩耍,舌尖时而轻触,时而搅弄,弄得人心痒难耐。
玩了好一会儿,舌尖缩回去后,继续在她的唇瓣上咬着,亲吻的力道又加重起来。
接着再侵入……
如此往复几次,仿佛透露出内心深处的某种不甘,不甘要与她分开这么久,才让亲吻的时间格外长。
*
这是缠绵占有的一次亲吻,在结束之前,姜予感觉自己都快缺氧了。
分开后,她的呼吸加重了许多,整个人懵懵地看着他:“为什么突然亲我?”
他轻浅地笑:“不是你要我亲的?我这是满足你的需求。”
什么满足需求啦……姜予感觉脸在烧:“那是之前,后来不是说不想了吗?”
“是么,我没听见。” 他笑得活脱脱就是一只老狐狸。
姜予:“……”
摸了一下唇上残留的湿润,当时她还觉着这人挺听话,在她说不想之后,就没有了行动。
合着他一直惦记着,就没停止想过啊?!
说是满足她的需求,明明是满足他自己吧。
这个狗、狗男人。
……
姜予羞臊难当:“不理你这只狡猾老狐狸!”
说完就溜进客厅,也不好意思回头看他。
徐斯年看向她害羞离去的背影,松了松气息,转过身,倾在栏杆上,观望远处近处的人间灯火。
盛嘉昀听见楼梯间传来的动静,感觉可以上楼了,
殪崋
便走到了二楼客厅。
朝着他哥的背影叫了一声:“哥,吃不吃小龙虾?”
徐斯年回头瞅了他一眼:“不吃了。”
盛嘉昀感觉他哥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好像还挺满足是怎么回事?不由冷哼一声,抱着胸,靠在推拉门边。
“后天去美国的事跟小鱼说了么?”
“说了。”徐斯年沉静地道,“我不在的这些天,你照顾好她。”
“知道啦。”盛嘉昀拖长了声音,“她比我还大一个月哎,又不是小孩了。”
“她能跟你比么?”
“我帮你看好她,不给你戴绿帽行了吧。”
“口无遮拦!”徐斯年冷声。
“话说哥,你跟她表白没有啊?”盛嘉昀饶有兴趣地问,“人家知不知道你的心意啊?小姑娘可在乎这些了。”
徐斯年:“……”
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再走进客厅。
“多管闲事!”
……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约会”
兵荒马乱的一天终于过去, 夜有些静,姜予躺在床上,心头泛起诸多感慨。
他要去美国的事, 在她的预料之内,因此一点儿也不惊讶。
惊讶的地方在于,他竟然这么不舍……
之前他们时不时就分开十几二十天, 他也没有这么不舍啊,怎么这次看起来仿佛格外艰难一些。
抚着被她啃噬过的唇瓣, 姜予好像有点儿理解。
以前他们的感情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 羁绊没这么深, 难舍难分自然也无从提起。
尽管还没有表白和回应, 不算在一起, 但也只差一句话的事。
心里还有一些庆幸,幸好还没有表白。
倘若表白后,马上就分开个把月、几个月,对小情侣来说, 老天更显无情。
幸好她也有事要专心去做, 因此并没有多伤感。
姜予还是挺乐观的。
……
翌日, 吃早餐的时候,姜予问他:“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啊?还要去公司么?”
徐斯年:“公司高层提前换血,我要去开会、签署任命文件、交接。”
“哦。”姜予拿着夹子夹了些炒河粉到盘中。
正感叹阿姨做的炒河粉, 比粤菜馆做的还要好吃时,徐斯年看过来:“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书店买些考研资料, 然后闭关修炼。”姜予笑着说道,她要考研, 不是说说而已。
徐斯年道:“或者午睡后再出门,我下午之后就没事了, 可以陪你逛一下最大的书店。”
“也行。”姜予觉得挺好,还能跟他独处。
盛嘉昀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你们怎么不关心关心我有什么安排?”
姜予瞅他:“你有什么伟大计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上班呗,处理文件、开会、拜访客户,做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
“你也叫打工人?”
“我给家里的公司打工,怎么不算?”
“行,你是个打工人。”
“……”
徐斯年坐在一旁,挂着笑容没吭声,只是看了一眼姜予的盘子,说道:“别吃太多炒河粉,待会儿又说撑得不消化,把牛奶喝了。”
“哦,知道了。”
……
*
上午闲着没事,在家里东摸西搞,一时半会儿也进入不了学习状态。
下午,姜予醒过来,收拾好下楼时,徐斯年已经坐在客厅。
二人一起出发去海市最大的书店。
虽然不是周末,学生也还没有放假,但仍然有许多顾客。姜予跟徐斯年直奔考研专区,随意地翻了翻资料,徐斯年陪在身边,帮忙挑选挑选。
花了些时间,挑了思政、英语的资料,又去艺术区,挑选专业书籍。
她要考的方向是“戏剧管理”,按招生指导,还要考艺术学基础和戏剧管理理论两门专业课,必备的书籍和资料早就买好了,她便挑了些同类相关的书籍。
书店里十分安静,耳边只有爱读书的人翻书页的声音,二人也没怎么说话。
去收银台结账时,经过早教读物区,不少上幼儿园的小孩在家长的陪伴下,在看绘本。
徐斯年帮她拿着书,走在前方,忽然一个穿碎花小裙子的小女孩从矮书架之间遛了出来,抬头冲着徐斯年便叫了声:“爸爸。”
姜予愣了愣,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笑。
小女孩估计也发现认错了人,呆站在原地。
徐斯年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女孩,随后蹲下身,温柔说道:“小朋友,是不是跟你爸爸走散了?”
小女孩扶着书架没敢吱声,往后缩了缩脚步。
姜予观望了一下,一个同样戴着眼镜、穿着衬衫的中年男人赶忙走过来。
“宝贝,爸爸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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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结了账走出书店,姜予笑嘻嘻地对徐斯年说:“你好像,天生招人叫你爸爸哎。”
他含着笑意侧头,投过来一束目光:“看来得赶紧造个娃出来以正视听,否则早晚被人说成是拐卖小孩的。”
说话时,眼神就有些“不正经”,姜予没敢接他的眼神,只收了收,说道:“那……加油?”
他意味更加深长了:“你是要我加哪种油?”
姜予哽住,随便敷衍道:“都成……都加。”
“都成?”他若有所思,“是指让我努力解决美国的事情,然后尽快回来娶媳妇,再加把劲儿造人?”
就是一句顺口说的话,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抽丝剥茧。
姜予心中不禁吐槽。
脸又觉得发烫,迫于他沾染了氤氲的目光,姜予只得点了一下头:“嗯。”
“成。”他拖了一下腔调,“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姜予郁闷地呆怔住。
她说什么了?怎么就说不能反悔了?
听起来好像答应了他什么?
正觉得这人总是套路她的时候,手已经被牵住,他一手拎着书袋子,一手牵着她,走向停车处。
“待会儿去商场看场电影,再吃饭?”他问。
姜予感受着十指相交的温热触感,呆呆道:“好啊。”
从未跟他一起在电影院看过电影。
暑期档还没有正式到来,二人看的是一部很无聊的片子,放映厅只有五六个人,姜予都快睡着了。
徐斯年是真的睡着了,脑袋就搁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十分均匀。
借着荧幕上反射过来的光,姜予偏头看着这个五官俊美的男人,眉骨分明,睫毛纤长,鼻子挺立,下颌线无比流畅……像是绘图软件上绘出来的人物。
尤其是那张性感的嘴唇,有些让人按捺不住。姜予好想细细地抚摸一下这张伟大的作品。忍不住抬起了手,又担心弄醒了他,像上次那样,反而被他调.戏,于是把手放了下去。
真怂啊。
不过,等他回来,她一定可以毫无顾忌地抚摸他的脸了吧。
有点儿期待,也挺好的。
刚才他说的“娶媳妇”“造娃”,谁会听不懂啊。
不过是在装傻罢了。
正思索着,他醒了过来,低声细语:“小憩一下也很舒服。”
姜予说:“我想去洗手间,电影不好看,要不我们提前退场吧。”
“……”
随后是找餐厅吃饭,吃罢饭,又逛了一下商场。
姜予突然反应过来,其实,他们俩是在约会。他像是特地空了半天陪她出来,牵手逛街、看电影、吃饭、打情骂俏……和普通情侣约会时没什么两样。
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纸,好歹没有戳破,但姜予心里,已经把它当成了真的约会。
想到他明天就要启程,很想送他礼物,但是衣服什么的,他又不穿这些品牌。
于是在一家国产男装门口,姜予说:“这家品牌的领带还不错,要不,我送你一条领带吧,你不许嫌弃。”
他笑:“怎么会嫌弃,你随便送什么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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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
虽然知道他这么说,但是真的听见,心里就是很舒服。
他出门时把领带取下了,这会儿可以拿着领带直接在他身上比对。姜予挑了几款都不大满意,最后选中了一条藕荷色的领带。
在他胸前的白色衬衫上比了比:“还挺好看的,有些小小的矜贵感,适合休闲时穿,你能穿得出它的质感。”
他低头看着,笑问:“会系领带么?”
“不会。”
“可以学学。”他淡淡勾着嘴角,“以后帮我系。”
姜予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走领带,回转过身的时候,小小地回了一声:“哦。”
导购员问:“就这条是吗?”
“是的,帮我收起来,另外有没有领带夹?”
“有的,在配饰区,这边请。”
徐斯年笑道:“你这是打算送我全套么?”
姜予:“不是啊,你又不穿这个品牌的衣服。”
话一出口,导购员就回过头,保持尴尬微笑地看姜予,不过一看徐斯年身上的衬衫就知道是国外品牌,价格不菲,加之人的气质太出挑,所以没说什么。
姜予挑了几个领带夹,乐滋滋地在徐斯年身上“打扮”,感觉今天的他好乖啊,一直笑眯眯地配合,也不给意见,只说“你决定就好”。
最后选择了一枚玫瑰金材质,羽毛造型的领带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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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单、出店,徐斯年有些头疼地说:“你送我双份礼物,我送你什么好?”
姜予“啊”了一声:“你不是送了吗?”
“?”
“书啊。”
书是他买的单。
“知识就是力量哎,这可比一般的礼物有意义多了。”
徐斯年感觉被某人打败,点头说:“行,那么你好好看书备考。你送的领带和领带夹,还有之前送的胸针,我也一定时常佩戴在身上。有这些buff加成,一定顺利。”
“嗯!”
所以说,分别也可以这样具有正能量,不一定要伤感嘛。
姜予心情还是很愉悦的。
拎着小礼盒袋,在商店橱窗外,姜予停下脚步,回看向他:“明天你是早上就出发么?”
“嗯,十点的飞机,七点多出发。”
“我其实不喜欢送人,但喜欢接人。”姜予笑着说,“等你回来,不管刮多大的风,下多大的雨,我都会去接你。”
“等等,”她停了停,沉吟,“只要别撞上我研究生考试那两天。”
徐斯年没忍住,笑出了声:“还挺机灵。”
“那当然。”
两人相视而笑,笑着笑着,突然又同时沉默下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尤其看见徐斯年的脸容陡然沉顿,目光灼灼地盯向她,眼神中夹杂了许多难以言语的情愫。
姜予低垂着眼眸,想说点儿什么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话未出口,男人高大的身体开始朝她倾过来,一点点靠近,姜予下意识往后退,最后背靠在橱窗玻璃上。
他的目光锐利而炽热,眼波好似涌动着的情潮,让她根本不敢对视。
脸上迅速发烫,低低地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他的声音无比谙哑,摇头:“不急,想跟你再待会儿。”
姜予根本无法抵挡他这样的攻势,明明他没说什么,身体亦没有挨着她,但她就是感觉自己的心理防线尽数倒塌了。
下意识地抱过了他的腰背,他配合地弓了一下身,姜予顺势把头搁在了他的颈窝。
唉。
这个男人。
总是这样,勾引她。
什么也不说就能让她上钩。
想到明天他就离开,心里也有点儿不舍,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不语,静静地感受着彼此身体紧紧相拥的感觉。
良久,男人长长的手臂圈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低醇的声音问:“除了叮嘱你好好吃饭,好好学习,注意安全的车轱辘废话,还有没有别的话想听?”
“……”
姜予微微离开他的怀抱,抓着他的手臂,犹疑地抬头看向这个眼睛里藏了千言万语的男人。
他的手仍然圈着她的腰,凝视着她有些木然的表情,十分平静地浅笑了一秒。再度开口时,声音越发低哑,眼神也越发深邃。
“例如,藏在我心中许久,有关于你,很想告诉你的话。”
“!”话语传至耳中,姜予心中一怔,大脑在刹那间有些空白。???什么意思?
不不不,不能装傻。
他的意思是,他想跟她说心里话?
并且,他在征询她的意见!
只要她说想听,他就一定会毫无保留地表白。
可是……
这一瞬,姜予十分果断地摇头:“我想等你回来再说给我听。”
“……”
徐斯年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像是没有想过她会回答得这样干脆。但很快,喉咙间发出轻浅的呵笑声,却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该说点什么才有面子。
他抬起手,摸了一下姜予的头,尔后手指顺着头发,移到了脸上。注视着她,手指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颊、鼻子、嘴唇,在唇瓣上停了许久。
二人的距离十分近,他低垂着头,她微仰起脸,呼吸都交织在了一起。
“回来再说也行。不过……”他停了停,看过来的眼神像是有些失落,也有一些不甘心,“你怎么不叫我亲你了?”
姜予:“……”
瞬间,姜予有些想笑。
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真是好面子呀!想亲她直接亲就是了,还得别人发出邀请才行。
之前牵她的手,怎么就那么主动啊。
不过,看在他的告白计划被阻止了的份上,不与他计较。
姜予抿了下嘴唇,眼睛明亮有神地看着他,语声清脆:
“徐斯年,我想要你亲亲我。”
听到这句话,刚才有些失落的男人,立即露出了得意的笑,还故作姿态地问:“想要我亲哪儿?”
“嘴唇。”姜予耐心配合,担心他再多问,补充道,“亲我久一些、热烈一些。”
轰轰烈烈,抵死交缠。
“……”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我爱你”
他一向不会让她失望。
他的亲吻是温柔的, 但又带着几分霸占的意味。
姜予被挑弄起来后,发觉自己也是个霸道的人,一向被动的她, 也主动起来,积极地索取、入侵。
还学着他那样,咬着他的唇瓣不放。
大胆放开之后, 咬得深了一些,似乎咬到了他薄薄的嘴唇内皮, 不知有没有破皮渗血, 总之他有个“疼”的反应。
姜予想停下来, 他却紧紧按着她的后脑勺, 像是让她不要停止。
滚烫的呼吸交错在一起, 漂浮在二人狭小的空间;濡湿、甘甜的滋味,令人情不自禁想要品尝更多;粗重的喘息声,亲吻时发出的声响,一齐钻进姜予的耳朵。
她死死抱着他, 抓着他的背。
男人的手也没闲着, 时不时抵一下她的下巴, 让她抬一抬头,接受他的啃噬、扫荡。
缠绵、热烈、持久的亲吻,让经过的路人都忍不住多瞟几眼, 奈何陷入纠缠中的男女,根本不会顾及旁人的目光。
不知道亲了多久。
只知道等喘匀呼吸, 大脑思绪渐次回归时,姜予感觉嘴唇有些酥麻。
而他不适地舔了一下刚才被咬到的地方, 似乎有一小处红肿。
“破皮了吗?”姜予问。
“没事。”他抱着她的腰,问道, “合格吗?”
他是在问有没有达到她刚才提出的要求?姜予呆了呆,回了个:“666……分。”
“……”他呵呵笑着,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脸,“你这是夸人吗,怎么还听出一股子损人的味道。”
……
回到家里,盛嘉昀懒懒散散地坐在客厅,问道:“你俩约会去了?”
徐斯年丝毫没有否认,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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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有事?”
“明天几点出发?我好起早一些,送机。”
“不用了,你还是在家睡懒觉吧,明天都不用送。”徐斯年回道,“公司的车送我们去机场。”
盛嘉昀好奇地看向姜予:“你也不去送我哥啊?”
姜予摇头。
“等我回来,她去接我就行。”徐斯年拿着杯子接水喝,先给姜予递了半杯水。
“嘿,这样也行。”盛嘉昀有些意外,不过无论他们二人有什么操作,似乎都很正常,他没再管顾。
结果次日,大家都起得很早。
孙阿姨还有些后悔自己没起更早一些,先把早餐做出来。
徐斯年道:“不用着急,这么早吃早餐,我也不习惯,到了机场再吃。”
张齐会跟老板一起去美国,他和司机帮忙把行李搬上了车。
晨曦之中,姜予站在大门口与徐斯年说话,并没有怎么伤离别。
他的状态也不错,开着玩笑说:“你的自律性,我还真是担心,要是一个人学不进去,就报个考研班。”
“我挺自律的,这不才刚毕业么,让我缓两天就进入奋斗状态了。”
他一副安慰的表情:“不过第一年没考上也没事,来年再考,那时我肯定回来了,你跟我去京北备考,我能督促你。”
这是要把人看扁啊!气得姜予哼声:“我肯定会考上的!”
停下来,又觉得他在激将,真讨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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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斯年笑笑,上车前抱了抱她,亲了亲她的头发,笑容中有些许不舍:“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
看着车子开走,在拐弯处消失,姜予心里吁出一口气,和盛嘉昀一起走回屋内。
孙阿姨在厨房里给他们做早餐,她都习惯了,甚至觉得这是小场面,毕竟之前徐斯年经常出门很久才回来一次,她便一个人守着这间屋子,现在至少还有人陪伴,好多了……
姜予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盛嘉昀瘫在沙发上,喊着:“真困,我睡个回笼觉。”
姜予鄙夷道:“你明明起不来,硬要爬起来。”
“那不显得我有人情味儿嘛。”
“刚刚也没见你怎么跟你哥说什么。”
“那不是腾时间让你俩磨叽。”
“……”姜予暗叹一口气,靠在沙发上,眯了眯眼。
盛嘉昀忽地又睁开眼,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苏城?”
“明天。”
“明天?!”
“有事?”
“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我哥不在,你不得给我过生日啊。”
姜予一脸问号:“我给你过生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一个大玩咖,让我给你过生日,是不是哪里不对?”
“嗯啊,”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长兄如父,现在我哥出远门,不得嫂子来代替我哥给我过生日啊。”
嫂子……姜予一头黑线:“净瞎扯。”
起身去喝水,离开了沙发区。
吃早餐时一切正常,后来姜予收到了徐斯年发的信息:【顺利抵达机场,吃早餐了么?】
姜予:【刚吃完,你们也吃点儿吧。】
看向院子里的花草,有些怔忪,又叹了一声,感觉自己真是胆小鬼,连送行都不敢。
盛嘉昀仍然京城小爷式地躺在沙发上,瞄了一眼姜予,说道:“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你这啥表情啊,我哥又不是不回来了。”
姜予的低落情绪开始蔓延,郁闷道:“也不知道哪天回来,心里没底,又担心出岔子……”
盛嘉昀不以为意地说:“虽然吧,操作是有点儿风险,但只是把他爸换回来,应该还行吧。”
“……”把他爸换回来?什么意思?
盛嘉昀继续说:“不过最近姑父他老人家最近确实压力够大的,又生了病,回国休养休养也好。”
姜予终于按捺不住地问:“什么意思?你哥要把他爸换回来,他留在美国?”
盛嘉昀一脸惊讶,坐了起来:“我哥没跟你说清楚啊?”
“没有!”
“居然没跟你说……”盛嘉昀惊讶地道,“完了,那我不得被我哥骂死。”
“不是,什么意思,说清楚啊。”姜予急了起来。
“……”盛嘉昀皱起了眉,有些后悔自己说话太快,只得用很轻松的语气说,“也没什么,就是通过股权债权的转让操作,把责任人转移给我哥,然后他爸自然就不用负责,也就能解除限制离境回国。当然,那样我哥就得限制离境,所以他才说回来的时间不确定……”
姜予:“…………”
“真没事儿,资产被冻结都是那边吃相难看,各种骚操作都有,说来说去,还是钱的事儿,我哥肯定会解决的。”
姜予整个人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所以他看起来总是心事重重,总是好像有什么话没说完全,总是很不舍。
而她,总是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态度,傻乎乎地只以为他纯粹是不舍得分开,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就连去机场送行,也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没去。
姜予抿紧了唇,咬了咬,没回应盛嘉昀,转身往楼上跑。
盛嘉昀:“……”
没一会儿,姜予又从楼上跑了下来,身上挂着一个包,直直往门外走去。
盛嘉昀不由问:“不是,你去哪儿?”
“我去机场。”
“啊???去机场干吗呀?没准我哥都办好值机,进候机室了。”
“才八点,我打车,去机场大概五十分钟,来得及。”
盛嘉昀恨不得给自己来几个大嘴巴子,赶紧起身追了过去:“别去了,是我多嘴。”
姜予忍住情绪说:“九点就能到机场,飞机十点才起飞呢,我就见个面说两句话。”
其实她也不知道见了面能说什么,并且见一面也不能改变什么,但这一刻,她只想见到他。
盛嘉昀抚着额头无奈道:“我送你去,行了吧,小姑奶奶!”
姜予擦了下眼角溢出了泪花:“你送我去?”
盛嘉昀无力道:“顺便去领骂。”
“……”
盛嘉昀是真的没想到,他哥居然瞒了她,怕她担心?
但不是早晚会知道吗?唉,无语。
何况资产冻结,限制出境……这种事在他们那个圈子是司空见惯的,毕竟说来说去,大家都是玩钱的,一两把没玩好,也很正常。
在车里,盛嘉昀打了通电话给徐斯年。
“哥,那什么,你还没进候机室吧。”
徐斯年:“还没。”
“我现在送小鱼去机场,你等会儿才进候机室呗。”
徐斯年:“怎么她要过来?”
盛嘉昀:“见面就知道了。”
挂掉电话,姜予很快收到了徐斯年发来的信息:【怎么突然想起要来机场?】
【这么舍不得我啊?】
姜予心里有些酸涩,只回道:【嗯。】
徐斯年:【真傻。】
【让嘉昀开车小心点,时间充裕,我在这儿等你们。】
姜予:【好。】
他对她,总是这样温柔,总是这样富有耐心。
他越是这样,姜予就越感到内疚。
*
两个人赶到机场VIP通道安检口外面,姜予在人来人往中,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快步跑了过去。
一靠近,鼻子便开始泛酸,下意识地扑在了他怀里,眼睛一闭,眼泪就涌了出来。
“对不起。”怀里的人带着哭腔说。
原本充满期待的男人,看到她的时候十分喜悦,这会儿一头雾水。
盛嘉昀跟在身后,无言地摇头。
“怎么回事?”
盛嘉昀耸耸肩:“抱歉啊哥,我不小心说漏嘴了。”
“?”
“她知道了,你要去换姑父回来。”
清朗的男人松了口气,抚了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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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哭泣的人,随后扶着她的肩膀,笑着说:“就这事啊,你一道歉,我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姜予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是道没来送行的歉,因为我怕自己会哭,有些不想来送。”
徐斯年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小屁孩的逻辑,所以你现在是特地赶过来,是哭给我看的?”
他说得越轻松,姜予就越难过。揪着他的衣服,眼泪沾湿在他胸前的衬衫上。
“我哭,是难过另外的事……可是你怎么不告诉我实情啊?”姜予呜咽道。
徐斯年仍然笑着,拍了拍她的背,顺便接过了盛嘉昀递过来的纸巾,松开怀抱,替她擦了一下眼泪。
白皙的脸蛋上有泪水流过的痕迹,脸颊还挂着两颗没掉落的泪珠,长长的睫毛粘在了一块儿,鼻头也通红起来。
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兮兮。
徐斯年把她带到边上,耐着性子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哄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两天说着说着,就忘跟你说了。”
听着举重若轻的回应,姜予更受不了,眼泪依旧止不住地往下掉。
喃喃道:“你是不是怕我担心,才没告诉我?”
“事情是不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解决?”
“你是不是,要过好几年才能回来?”
情绪一上来,什么安慰也抵挡不住,姜予越说越伤心,内心还伴随无法消除的担忧。
徐斯年哽住喉咙,只得将她抱在了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摸了下她的头。
“傻瓜,不会要好几年的,我们要组织律师团反诉,申请解封,法庭也需要时间审理,可能会花久一些时间才结案。但完成股权更替后,我也只是被限制出境,其他的并不影响。况且禁令随时可能解除,一解除,我就飞回来见你好不好?”
姜予拽住他的衣衫,蹭在胸前拼命摇头:“你肯定又是安慰我。”
“……”他无可奈何地沉出一口气。
姜予吸了吸鼻子:“你总是骗我,瞒着我,出了事也不告诉我,我不要相信你了。”
“不要相信我了吗?”他沉静地笑了笑,“真是傻,有你在这里,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尽快回来。”
“……”姜予不解地抬起了头,望向他蹙起的眉心,微微凝起的眼睛。
还是那双好看的凤眼,只是往日里深邃的眼神,此时也沾染了几分水光,看得人心中愈发难受。
她情不自禁问:“为什么?……”带着哭腔,抽噎道,“我对你……有这么重要吗?”
徐斯年双手抚摸她的脸,擦干了她脸颊上的眼泪,凝神看着这个毫无安全感,因为哭过,越显楚楚可怜的人儿。
先是轻轻一笑,继而语气十分郑重:“我一定会尽快平安归来,因为——”他停顿着,执起了她的手,指腹轻摩她的手心手背,“我爱你。”
嗓音还是那么低磁,语速平缓,但添了几分深情,更显醇厚甘冽。
姜予原本陷在难过的情绪中,此时整个人怔住,僵愣地看着他。
脸上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
他在说什么啊?
他是在表白吗?
“听见了吗?”他极有耐心地看着她,嘴角微微地勾出笑,随后眼睛忽然变暗,眼皮一阖,把她揽在了怀里,一手按在她的后脑勺,脸颊贴着她的脑袋,在她耳边重复了一遍,“我在说,我爱你!”
“……”
受到的刺激太大,人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姜予大脑一片空白,嘴里只剩下机械式的重复:“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告诉她这三个字。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很用力地把她按进怀里,眼睛紧闭,眉心处甚至挤出了少见的褶皱。
正在这时,徐斯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腰上,抱着她,另一只手接通了手机。
张齐说:“马上准备登机了。”
“知道了,这就过去。”
挂掉电话,徐斯年松开怀抱,看着呆若木鸡,挂着眼泪的人,握住她柔软的手,捏了捏,温和说道:“要登机了,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急着回答,等我回来就好。”
单手臂弯勾过她的脑袋,手掌摸着她的头顶,下巴抵在了她的额头,力道有些大,像是用尽力气,离开的瞬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回来。”说罢头也不回,朝安检处走去。
“……”
*
盛嘉昀一直站在不远不近地方,看着这对让他弄不明白的男女。
虽然并没有听见他哥具体说了什么,但是从行动上看,估计是表白相关的话。
唉,弄啥呢。
又感慨,怎么他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种缠绵悱恻的画面。
想想还是算了,遇到了估计他也吃不消。
站在抽烟区抽了根烟,姜予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脸容,这才走到他跟前。
“走吧,回家去。”盛嘉昀说道。
一路上,姜予都没心情说话,盛嘉昀也懒得想话题,便把音乐开得大声了一些。
徐斯年抵达目的地后,发了信息给她,她起床才看见,简单地回了条:【好的。】
后来因为时差,以及徐斯年真的很忙等原因,信息发过来总不能即时回复,对话也变得诡异起来。
也许他不觉得,是姜予自己觉得诡异。
盛嘉昀觉着这姑娘萎靡了许多,这几天还是正常吃喝作息,也会交流,只不过让人感觉有些心不在焉和强颜欢笑。
有一回,姜予房间的门没关,盛嘉昀刚好经过,瞄了一眼,发现她坐在书桌前,桌上摊开好几本书,但人趴在桌子上,一副烦躁又懒怠的状态。
不由敲了敲她的门:“遇到啥烦恼了,书也看不进去,要不跟哥们儿谈谈心?”
姜予坐直了身子,回答:“没事,就是烦看不进书。”
他吊儿郎当地道:“想我哥了吧。”
“……”
“嗐,想就跟我哥说啊,他肯定高兴。”
“不跟你扯,我看书了。”姜予说道,“明天就是你生日,你是不是要请朋友们过来玩?我订了个蛋糕,等你过完生日,后天我就回苏城闭关。”
盛嘉昀摇头道:“其实过生日只是个幌子,是我哥让我给你找点儿事做,在这儿稳定好情绪了,回去更容易进入学习状态。”
姜予顿住。
“他要是知道你现在这副状态,估计不能安心工作。”
“……”
下午的时候,好不容易进入点儿状态,朱莉表姐突然发来通话请求。
“表妹,毕业了吧,在哪儿?”
“海市。”
“那刚好,有没有空,出来见个面。”
*
朱莉表姐刚从美国回来,送了些护肤品给姜予。
姜予喝着饮料,简单问了问姜家的情况。
朱莉说:“还好,事情发展总有转机。徐斯年也去了美国,跟舅舅他们见了面,还在谈后续的合作。”
姜予有些意外:“他们还要合作?”
“商场嘛,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也对。”
朱莉停了停:“我今天见你,主要是想跟你说件事。”
“?”
“之前你爸爸去世,他在纽约有套房子,也有一些股票,遗产大部分其实是你来继承的,但当时没有你妈妈的联系方式,他们也没有结婚,就改由你爷爷,也就是我外公继承了。后来他老人家去世,遗产重新分配,你的那部分又被大家稀释掉了,所以你去寻亲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意外。”
姜予:“……”
朱莉看着姜予:“表妹,其实你知道自己有遗产吧。”
姜予说道:“我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遗产,但是据我舅舅说,多少应该是有一些的,只是我们对那边不熟悉,当时我又还小,要是打起遗产官司,可能遗产都抵消不了律师费。”
朱莉不带感情地说:“是的,中间还有信息差,姜家人把你的那部分遗产吞掉也正常。我也是才听说有这回事,不过徐斯年是真的厉害啊。”
“关徐
依譁
斯年什么事?”姜予有些疑惑。
朱莉对她微微一笑:“就是他出面,要替你夺回遗产的。他还说——”
她开始模仿徐斯年冷凉的语气:
“这件事我不想伤了体面,最好和解,主动归还,否则我这次的律师团不是白请的。”
“我们的确有自己的麻烦要解决,但抽空腾出手,顺便帮她拿回属于她的东西,也是我职责所在。”
……
姜予:“……”
第 47 章
第四十七章“我回来了”
看着表妹错愕不已的表情, 朱莉继续说:“我回中国的时候,遗产还没有完全估算出来,但初步估计, 有八、九十万美元,折合人民币大概五六百万。”
“大舅舅嘱咐我,先跟你谈谈这件事, 因为遗产归还时,还要签署文件, 10月底他们会回国祭祖, 到时候会找跨国律师办理交接。”
姜予木然地听着这些信息, 并不是惊讶或窃喜于她马上会拿到一大笔遗产, 而是那个刚对她表白的男人, 为她做的这些事,实在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些日子,被他照顾得太周到,被保护得太好, 被他用各种方式疼爱着, 她成了一个不想长大, 也不愿意面对真实内心的人。
找各种理由,给自己洗脑,说服自己他没有那种意思, 故作大度地让他相亲,不去机场送行……都是只想逃避长大, 不想面对感情罢了。
而今,他在百忙之中, 还要帮她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够了,真的够了, 还要当缩头乌龟当到什么时候?!她能不能勇敢一次???
回家的路上,反复地想了许久,回家后,拿着手机,看着他的界面,止不住发呆。
在发出语音通话的那一瞬,手指还有些轻微颤抖。
……
*
清晨的阳光甚好,纽约长岛某别墅区域,徐正荣在儿子徐斯年的陪伴下,沿着林荫道散步。
走了两步,聊了两句接下来的安排,徐斯年的手机响了起来。
【小娘鱼】向他发出语音通话请求。
英俊的男人嘴角勾出一丝无法掩藏的笑,徐斯年说道:“我去接通对话。”
说罢拿着手机走远了一些。
看着儿子离去的身影,徐正荣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行。
虽然当时听见儿子提出将股权转大部分给他,由他来负责,徐正荣不免有些惊讶与防备,毕竟这样一来,徐家在海外的企业,实际控制人就成了徐斯年……
他确实不服老,五十几岁的年纪,是多少企业家的当打之年,自己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哪能这么轻易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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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次的事情,他似乎不得不承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话应验在他们父子身上。
这个从小跟自己不对付的男孩,已然长成了有手段有城府的男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罢,很久没有回国了,吃的西餐虽是顶级的食材,但他还是惦念那口炸酱面。
只是父子俩的心结,仍然没能解开。
每回见面,都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尊敬与服从。
徐正荣并不在乎,利益面前,什么夫妻情、父子情,皆是梦幻泡影。他再不服老,也会有老去的一天,徐家商业帝国,他能继承并发扬就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手机里传出的仍然是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挑.逗的意味:“看来某个人的心情终于变好,舍得跟我通话了。”
姜予顿了顿,回道:“你起床了?”
“早就起了,在陪老爷子散步。”
“哦。”
应完这一声,姜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默了下来。
徐斯年问:“邀请我通话,又不开口,是打算只听我说单口相声么?”
姜予顿了顿,回道:“朱莉表姐找我了,跟我说了说姜家的近况。”
徐斯年神色微凝,但很快恢复自然:“竟然是让朱莉出面跟你说,这点我倒是没想到。”
“她刚好回中国,是当面告诉我的。”
“嗯,这样还行。”
姜予沉出一口气,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遗产的。”
徐斯年:“见你舅舅、舅妈时,中途你有去洗手间,我听你舅妈提了一嘴。当然,我也没什么实际证据,但你父亲是姜耀川,他去世前名下有房产、股票,这是不争的事实,只要有律师施压,他们不敢不应。”
原来是这样。舅舅也并不清楚具体有多少遗产。只是觉得这么大的家庭,不可能什么都没有。之前听姜耀川说过他有些股票之类的,何况一下就拿出几十万,去盘下园林,怎么也是有身家的。
舅妈一向觉得姜家吞了姜予的那份遗产,因此姜沐安打红包的时候,她才说他们家的钱,多少都收得起。
姜予低低道:“朱莉表姐说,10月底他们会回来祭祖,到时候会签署交接文件。”
徐斯年:“海夏创投合作的李律师会帮你对接、跟进这件事,你加他微信联系即可。”
“好,”姜予停了停,小声道,“谢谢。”
他轻呵了一声:“你这是跟我讲客气?”
姜予:“……”
“没良心的,要不是因为这件事,你还不跟我通话了是吗?”
姜予声音有点儿拖:“没有不打算跟你通话……”
只是这几天她脑子里乱乱的,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如既往跟他联系,在微信里调侃、暧昧,但是心里觉得不应该这样继续装傻充楞,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直到这一刻,她才笃定下来。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徐斯年——”
“嗯?”
“你能不能等我一段时间。”
树下的男人怔了怔,声音略显低沉:“等多久?”
“等我12月考完研。”
我不会再装傻充楞了,不会再怂怂地不敢面对感情了,更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等考试结束,要是你不能回来,我就去美国找你。
我会鼓气勇气站在你面前,这段时间,我也想变得更好一些,用成熟的姿态站在你面前。
所以在那之前,你可不可以,一直保持喜欢我?
姜予抿紧了唇,忍着情绪。
手机里“呵”了一声,那个男人笑道:“就这?这算是我等你,还是你等我?还是互相等?”
“算你等我。”
“行。”他回答得十分干脆,“我确实在等某个笨蛋长大,等了许久,不差这半年。”
“好。”
“老爷子在找我,先挂了,再联系。”
“好。”
……
挂掉电话,姜予呆坐许久才去洗漱。
次日是盛嘉昀的生日,他请了一些朋友过来玩,姜予除了买生日蛋糕,还送了他一枚很潮的装饰戒指,戴在中指上,贼拉风。
盛嘉昀说道:“真行啊,还能挑到这种玩意儿。”
“主要觉得它的狂野风格跟你很配。”
“狂野,哥们儿狂野么?”盛嘉昀呵呵道,“行,有点儿狂,有点儿野。”
“……”
热热闹闹的生日过去,第二天,姜予便要回苏城。
孙阿姨有些不舍,姜予安慰:“阿姨,有空我会过来的。”
盛嘉昀送她去高铁站时,哼着声:“我哥让我照顾好你,你这会儿跑回去,一个人住着不疯掉么,到时我怎么跟我哥交代啊?”
“我跟你哥联系过,他知道我会回去……何况现在不一样了。”
他瞟了一眼姜予:“哪儿不一样了?”
“心境不一样,到时候人也肯定会不一样。”
他继续哼:“行,回去好好修炼,脱胎换骨考完后给哥们儿瞅瞅变成啥样了。”
下高铁后,
丽嘉
转了公交车回家,一路上还是原来的风景,但是这一次,姜予感觉自己的心格外平静而踏实。
推开篱园的门,两只常住的猫咪喵喵叫着,姜予朝它们微微一笑:
“我回来了。”
*
夏天燥热得很,姜予设好闹钟,早早起床,随后去八角亭,或者池塘边,或者水榭处练早功。
已经很久没有练过功,感觉肢体都僵硬了起来,同时嗓子也许久没开,尽管她不是职业选手,但一直以来,受的指导都是专业的,更不乏大师指导,所以自己琢磨锻炼,也不会太差。加之人年轻,恢复起来十分迅速。
练完早功,便拿着英语练习口语,背单词,背短文。
再出门去吃早餐,顺便买菜。
上午和午睡后的下午,一般会集中几个小时学习。
晚餐后,是练晚功、阅读时间。
也有的时候,不想在家里学习,便会出门去苏城图书馆。虽然那儿的设施、氛围比不上京北的,但也能让她很快进入学习状态。
除了学习、生活,姜予并不是完全没有社交。
天降的遗产让她改变了原定的计划,阿堵物(钱)真是个好东西,让她不必再考虑出租园子、拍视频来盈利。
于是她联系了就在附近工作的学校昆曲社同学,向他们宣布了自己的计划:成立一个昆曲同好社,以篱园为活动中心,每月择期举行活动,学习并推广昆曲文化。
她还打算将空置的大厅堂收拾出来,安装多媒体,争取邀请到专业老师过来讲讲课,一起参加昆曲文化沙龙。
活动的视频、照片,会整理出来,发布到社交媒体上,起到宣传作用。
几个同学闻言,在小群里炸开了锅。
【等等,你说什么?你家有个园林?】
【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啊!】
【现在园子里只有你一个人住?】
【不过苏城的园林,用来办昆曲活动,是最适合不过了……】
离得近又好奇的三个同学,周末就跑了过来,要进行实地考察。
游园之后,全都目瞪口呆。
橘子学姐掐着她的脖子:“你怎么不早点儿说啊,我一毕业,找不到合适的圈子玩,都快把它放弃掉了。”
姜予咳着声:“我这不也刚毕业嘛,觉得可以造起来了。”
三人全都是姜予的学长学姐,他们特地把服化道也带了过来,就地玩了一天,姜予留宿了两个女生,老猫就在苏城工作,回去睡的。
彻夜长谈后,【东篱昆曲社】就此诞生。
首期入会成员:四人(姜予、老猫沈哥、橘子、甜七)。
虽然是草台班子一些,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是吗?
这种活动是要线下参加的,最好每期都参加,顾及成本开销,那些距离太远,或者还在校的同学,暂时不考虑纳入会,不过他们过来偶尔玩一把,也欢迎。
……
是以,姜予的生活无比充实。
入秋之后,她报了考研冲刺辅导班,东篱社的活动也玩得越来越花,她更忙了一些。
冯清霞阿姨了解到东篱社,饶有兴趣地说要过来玩,于是在中秋那期的活动上,大师登场亲自指导,橘子学姐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自此,草台班子多了一个大师级别的顾问,还有苏城的昆曲爱好者通过介绍加入,社团逐渐壮大。
只不过纳新上,也不敢贸然纳,一律严选。
10月底,姜家一行十几人回国祭祖,联系到了姜予。
她抽了两天时间,先在海市的酒店见到了大伯、二伯、两个姑姑,还有他们的伴侣,以及堂哥表弟啥的。
虽然还是不亲近,但能维持表面礼节,好像就足够了。
大伯说:“之前你去美国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做好准备,遗产的事,没有商量好怎么归还给你,你就回国了。后来又遇到疫情,也不方便回国找你。”
“其实,就算徐先生不找我们,我们也是会把你的这份还给你的。”
姜予不想去追究他们说的话有几分真,只想维持着体面,点头微笑了事。
李律师帮她办妥遗产归还交接合同,不久,她的账户上多了一笔巨额款项,一共583.6万人民币。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数字,姜予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她这个金融生在脑子里盘算,这样的话,可以拿一笔出来,去投资,盈利用来做东篱社的活动资金……
后来一行人出发去宁城祭祖。
她还是第一次去宁城,姜家祖上还是挺有能力的,靠做小本买卖,也能把生意做大。
只是姜家祖宅已经拆迁完了,大家只能拜拜祖坟,逛逛新的宁城。
尔后回到篱园,继续奋斗。
12月份,姜予一心扑在备考上,东篱社停办了一期活动。
下旬,考完最后一门试那天,姜予走出考场,感觉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仿佛虚脱了一般。
晚上,徐斯年发来信息:【考完了?】
这半年,与徐斯年的联系并不算多,起先两个人都仿佛是河上随水逐流的浮萍,又像是飞舞在空中的尘埃,自从那次通完话,起伏不定悬着的心便落定了下来。
他们隔好几天才发个信息问候一声,姜予发在朋友圈的昆曲社活动,徐斯年有时候会点个赞。
徐斯年在那边的情况,她偶尔问一问,只知道官司进展得很顺利。
12月,姜予脑子里只剩下考研这一件事,二人便没了联系。
但她知道,那个男人的心里,一直都有她。所以在考完的第一时间,就联系她。
笑眯眯回复:【嗯,考完了,我可以去找你了。】
徐斯年显然有些惊讶:【找我?】
姜予:【是啊,那天给你通话的时候,我就想好了,等我考完了,你要是不能回来,我就去美国找你。】
徐斯年:【你要是去美国找我,那就要扑空了。】
姜予:【?什么意思?】
徐斯年:【我现在在京北。】
姜予:【!!!】
徐斯年:【我回来了。】
……
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重逢
虽然一直深信他会回来, 但是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如愿。姜予也不想打什么字了,直接发了语音通话过去。
“你真的回来了?”
“三天前回的,怕影响你考试, 没告诉你……”
手机那端的声音还有一些嘈杂,好像有人在聊天。
“你那边有事啊?”
“没什么大事,在外公家吃饭、聊天。”
“哦。”姜予说道, “那不打扰你,先挂了。”
“急什么, 我去外面不就行了。”
姜予道:“不用了, 京北外面多冷啊, 零下好几度呢。晚点再打也可以。”
他笑了笑:“看来是真长大了, 那我晚点再打给你。”
姜予收拾了一下考研的资料, 书桌上那一摞,暂时可以搁在一边了。虽然还不知道分数如何,不过姜予感觉良好。尤其是英语考得非常顺利,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天天给徐斯年读报纸的关系, 耳濡目染, 能力也获得了提升。
这样看一看, 他也是她的半个老师。
徐老师。
嘿嘿。
今晚冷空气降临,寒风吹得外面的花木不断摇晃,发出簌簌的声音。
奋斗的日子, 她从来不觉得孤单和害怕,这会儿却没来由地感觉有些寂寥。
十点半爬进了被窝, 拿着手机玩了会儿,不久接到了徐斯年的电话。
“刚到家。”
“我在被窝里了, 今天寒潮来了。”
“开空调暖气了么?”
“开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聊了一通,姜予这才知晓, 那边的事情并没有完全解决,但是禁令已经在一周前解除,他现在是自由之身。
现在那边放圣诞和新年的假,假期一过,他还得再回去一趟。
“起码已经恢复自由身了,挺好了,一步一步慢慢来。”
“的确挺好的。”他说着,声
铱驊
音变得低了些,“也挺想见你。”
姜予顿了顿。
突然就跳到这一步,有点儿措手不及,口中发出呃的声音
听见她犹疑地拉长了尾音,不禁冷哼:“难道你不想见我,小没良心的。你也不看看,这段时间都把我打入冷宫了。”
“没说不想见你,这不是刚考完么,还没脱离这种奋斗的状态,当然就有点反应不过来。”姜予极有耐心地说,“我这个月的节奏很好,才没跟你联系的,没有要把你打入冷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不我去京北找你吧,好不好?”
话一说完,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她和徐斯年,好像对换了,之前都是他极有耐心地哄,现在需要她来哄他了?
这个娇气包。
不过,当初让他等到研究生考试,现在考完了,他当然有权要她一个回应。
“你最近有什么安排呢?”姜予又问道。
“这两天要回总公司看看情况,虽然你说要过来,我很高兴和欣慰,但我还是希望,我去找你。”
咦,他还挺看重谁去找谁的吗?
有人为自己而来,跟自己向那个人奔去,是有区别的。
大概他想做“奔向她”的人。
姜予想了想:“那我在这里等你。”
*
结果徐斯年还没等来,先等来了他的表妹周悦唯。
之前在京北毕业旅行时,见过她两次,对她的印象其实还可以,人很好相处。
周悦唯跟姜予的联系不多,只是姜予的昆曲社活动搞得像模像样,周悦唯很想来活动上凑热闹,奈何东篱社的入会门槛有些高,她便说:“方便的话,我私下再找你玩。”
现在,周大小姐正在海市血拼,得知姜予考研结束,便带了两个一起浪的女生朋友过来。
说实话,接待她们,带她们看看园子,看看自己的珍藏,甚至帮周悦唯戴上发套,镶上头面,拍出美美的照片没什么。
但是那两个女生朋友,应该也是富家女,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进来就开始吐槽:
“这个园子好小啊,几分钟就逛完了。”
“是啊,之前我们逛过的那几个园林很大。”
“池塘怎么没种荷花?”
“墙面被雨水冲刷成这样,都发黑发青了,不刷一下墙吗?”
“……”
姜予按捺不住反驳道:“要刷墙很容易,但刷成白晃晃的墙,反而失去了原有的美感,园林讲求‘道法自然’‘师法自然’,追求崭崭新,你可以去买苏式园林的新造别墅,要多白有多白。”
那两个女生朋友没吱声了,周悦唯尴尬笑笑:“长点青苔确实更有feel。”
后来带她们到大厅堂坐了坐,姜予把徐斯年送的头面、服装拿了过来,准备给周悦唯做妆造。
周悦唯惊讶地道:“这些就是我哥送你的?”
“是的。”姜予回答,又有点儿疑惑,“你怎么知道是你哥送的?”
“盛嘉昀说的呗。”
“哦。”
姜予没多想,把点翠的蝴蝶顶花拿给周悦唯看:“这就是点翠的,你看,对比一下点绸的,是不是点翠的更有质感?”
“是哎!”周悦唯赞叹,“果然不一样,点翠的更高级一些。”
两个女生也围过来,两人都抢着要看点翠顶花。姜予心疼不已:“你们小心点儿啊,很容易被弄坏的。”
一个女生嫌弃地道:“才一朵,不是一整副点翠头面,不值钱吧。”
姜予真的受不了了,一边帮周悦唯套发网,一边说道:“这东西不是值不值钱的事儿,是有价无市,现在已经没有人做点翠首饰了,流通的都称得上古董,就这一朵,还是徐斯年特地从一个老人手里购来的。”
另一个女生则笑了笑:“不好意思,是要小心拿放。不过,徐斯年对你这么好啊,你们俩现在是哪种关系?”
分明是不怀好意的问询,姜予真想当场打脸,但是她跟徐斯年毕竟还没有完全说透,于是,她抿了个笑:“不如你问徐斯年去,他说是什么关系,那就是什么关系。”
原本她们想看笑话,没想到被她怼了回来,一时噎住没了话说。
姜予感觉现在的自己,好像确实不一样了,她不会怂了,遇到不善之流还能机智地反击,这一切似乎是跟徐斯年学的?
周悦唯则缓解尴尬地说:“我哥回来了,跟你联系了没?”
“昨天联系了。”
“你不知道,他一回来,家里就开始给他张罗相亲。”
姜予:“……他相亲?”
“对啊,我妈不是一直想给他介绍对象么,”说完看向那两个女生,“就是介绍叶雅琳。”
“哇,叶雅琳!”那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要是叶雅琳的话,很配啊!”
“对,各个方面都很配。”
是在这一瞬间,姜予明白这两个女生莫名其妙的不友善来自于哪儿了,原来是因为徐斯年啊。
忽地想起来,周悦唯曾说,她有好多朋友都喜欢徐斯年,但是徐斯年不理她们。想必她们就在其中……才看她不爽吧。
真是,何必呢。
什么时代了,干点正事不好吗?
不过,知道缘由后,姜予反而心态平和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我哥直接拒绝了。”周悦唯接着说,“他还让我妈不要管他的事,我妈有点生气。”
姜予明面上没说话,心里在说:他会去相亲就奇怪了,他要是敢去相亲,我一定会打断他的腿,哼!
帮她弄好发饰,由于周悦唯觉得上妆、卸妆太麻烦,便没化脸部的妆,换好全套戏服,开始各种凹造型、拍照。
姜予陪在一旁,教周悦唯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讲了讲闺门旦等方面的知识。
直到下午五点多,才送三人离开篱园。
*
园子再度归于平静,姜予收拾好厅堂内的东西,没心情做饭,便点了外卖。
吃完饭,像往常一样,拉拉筋,压压腿,保持身体柔韧性。想起徐斯年说明天就过来,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还担心两个人以后会不会不一样。
不过,看着游廊上亮起的河洛宫灯,虽在寒风中摇曳,但这半年来,荧荧之光从未熄灭。
姜予又觉得,他在向她奔过来啊,她应该张开双臂,微笑着拥抱风尘仆仆的他。
正想着,手机发来信息。
盛嘉昀:【带了朋友过来夜游山塘,见个面呗。】
今天是什么日子,知道她考完试了,解放了,所以扎堆过来找她玩?
那里并不算远,姜予收拾了一下出门,戴了酒红色的帽子,保暖的外套,挎着包包出门。
话说这条古街真心是,任何时候都人山人海,即便是寒风凛凛,也丝毫不减热情。姜予在人潮涌动中,跟盛嘉昀联系,他发了个定位,说就在桥那边,让她过桥。
跟随行人的脚步,姜予抵达那座最适合观赏山塘夜景的桥头。
石桥上依旧人满为患,很多人停留拍照。
从这里望去,灯笼挂在河道两边白墙黛瓦的屋檐下,随着寒风飘摇,水波荡漾,冷月无声,但红尘喧嚣,烟火气十足。
姜予提步上桥,抬起眼眸,一道熟悉的矜贵身影便出现在视线之中。
黑色的西装配上外套大衣,金丝眼镜隐隐反着光,清隽十足的脸上微微凝起笑,直直地看向她。他仅仅只是在人群之中伫立着,游人便成了他的陪衬。
姜予站在台阶下方,惊愣住。
“徐斯年?”
姜予以为自己看错了,产生了幻觉。但是瞬间,她又明白了,这样出现的一定是徐斯年,因为这个男人,一定会为了这样重要的时刻,精心布局,别出心裁地安排浪漫的重逢。
于是惊讶转瞬即逝,姜予快步跑上了石桥,笑着扑向了他的怀抱。
“真的是你!”姜予想过好几种见面后的表现,结果下意识表现出来的欣喜,是自己完全没有想过的程度。
“嗯,是我,我回来了。”他抱过来,一贯磁性好听的声音回应。
姜予抓着他的胳膊,离开怀抱,又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脸容:“不
殪崋
是说明天才过来吗?”
“下午处理完工作,提前过来。”
姜予的星星眼望着他,很快发现了什么,说道:“你好像……瘦了。”
脸上真的瘦了好些,线条更加明显,锋利了一些,依旧还是帅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霸气之色,少了几分温润如玉。
他笑笑,抬手摸了一下她的脸:“你也是。”
“考完试,人也瘦了一圈。”
她勤学苦读,不瘦才怪。可他的压力不是她能比的……想到这儿,姜予又觉得有些心疼。
相视的一瞬,两个人都没了言语。
姜予的唇线抿直了,眼睛低垂着,再度扑进了他怀里,心里泛起一些酸涩。他身上还是熟悉的檀木香的味道,怀抱温暖又宁静,让人在酸楚中,忍不住想要抱紧一些,抱久一点。
原来,重逢时,人的情绪真的会百转千回。
男人的臂弯勾过她的后颈背,手按在后脑勺,脸颊抵在她的脑袋上,就像当初他们在机场分别时一样。
不断有游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好奇地看着这对相拥的男女。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抱着的姑娘好像在吸了吸鼻子,徐斯年这才松开了怀抱,把她挪到了眼前,看着眼睛微微湿润的人,帮她擦了擦眼角:“怎么还哭了?”
“没哭,是风迷了眼睛。”
他笑着:“那这阵风,还真是喧嚣。”
“嗯,一直都很喧嚣。”
心里的那阵风,一直都喧嚣不停地吹向他。
只是重逢的一刻,那些有关思念有关爱的言语,反而说不出口。
由于站在桥中间,不断有人碰到他们,徐斯年只好拉着她走到了桥栏杆处,看着桥下游船划过,掀起一阵微波,河道两侧的灯笼,带来满目光华。
二人之间的氛围凝固了起来,除了傻乎乎地看着彼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姜予只得侧倚着栏杆,问他:“今晚嘉昀是不是没有来?”
“没来,他是个工具人。”
姜予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还真是他哥。”
“养他多日,用他一时。”
“哈哈哈……”
笑完之后,又是一阵沉默,姜予只好说:“下午你表妹也来了。”
“看到她发的朋友圈了。”徐斯年说道。
又是沉默,
姜予感觉这个男人,平时从来不会冷场的,今天却一直是她在主动找话题,真离谱。
男人像是放弃了开口,只一语不发,深深注视着她。
盯得人极不好意思,左顾右盼,不敢直视。加之下午的时候,心中有一些小小的怨怼,于是道:“她说她妈妈还要介绍优秀的女孩子给你相亲啊?”
徐斯年没有急着解释,像是故意挑衅,扬扬下巴:“是有介绍,你怎么看?”
姜予心里冷哼,望着他,毫不客气地道:“你不能去相亲!你要是敢去相亲……”
他目不转睛看着她,似乎在期待她的回答。
姜予原本是想说,你要是敢去相亲,我就打断你的腿,但冷静下来又觉得实在太暴力了。才刚见面呢,就展示这么暴力的一面?
于是嚣张气焰降了下来:“反正你不能去相亲。”
他有些好笑地道:“不能相亲的理由是?我记得某人曾说,敷衍地见个面,也没什么。”
姜予:“……”
他居然还记得这档子事,真是爱记仇的男人。
虽然他并没有答应要去,还怼了徐青蓉,但是想到居然还有人要给他介绍相亲,姜予心里就是不舒服。
望着他期待的眼神,姜予登时反应过来,她其实是在吃醋……
原来,她也会想占有这个人全部,即便知道他没有二心,也不想他被别的女生干扰心绪,甚至多看别的女生一眼也不行。
“?”他灼灼的目光看过来,“怎么这次,不许我去敷衍见面了?”
想通了的姑娘,忽然抿了抿唇,抬头看向他,眼带笑意,语气夹杂几分玩味:“因为你是我的人,这辈子只属于我一个人,怎么能去见别的女人?”
他听完,忽然发出一声怅怅的笑。
姜予不解加不满:“你笑什么?”
真讨厌。
下一秒,他收起笑,目光深深看过来。
原本是在逗闷子的男人,脸容有些严肃,目光还有些森冷。看得姜予心里有些发毛,他好像是要吃了他,身体不由往后倾了倾。
男人第一次主动地勾过了她的脖颈,身体逐渐靠近,沉默不语地凑至唇边,牢牢攫住了她柔软、丰润的唇。
……
没笑什么,只是想起当初在高铁站,狠下心把她丢进站里,折磨她的同时,更是在折磨自己的那几天,痛苦辗转,不得其法的心情。
终于在听见她的回答后,那种无法言喻的心绪彻底烟消云散。
她的回答终于正确,心里那把锁打开。
他渴望自己深爱着的那个人,也想占有他的全部,占有他的一生。
……
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温柔缠绵
虽然久违半年不见, 姜予最近又沉浸在学习之中,逐渐忘记了那种心动的感觉,但是这个男人就是有勾人的本事, 仅是看向她的深情一眼,便撩拨得她难以自持。
他第一次没有预告地主动亲她,嘴唇是有魔力的, 能勾出她掩埋在心底半年的欲.望。
只不过,这次徐斯年仿佛是害怕太过激烈, 会弄坏什么东西, 亲吻时收了许多, 力道有些轻, 时间也有些短。
在唇瓣上浅浅地流连, 短暂的温柔缠绵,让人意犹未尽。
分开的时候,姜予感觉心下空空,怅然若失, 有些不习惯。
茫然看向他, 他却低垂了一下头, 没有说话,只是牵过了她的手,说道:“走罢, 这儿风大。”
“哦。”
在人来人往中,姜予跟在他的身后前行。手倒是被是被攥得很紧, 像是怕她走丢。
下了桥,走到街巷上, 姜予忍不住问:“你是从海市开车来的吗?”
“嗯。”
“那你今晚住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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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步子停了下来,回看她, 淡笑着说道:“我是你的人。”
“?”姜予愣住。
“你说我住哪儿。”
“……”姜予怔忪不已,心里有些迷惘,“我不知道。”
他们现在,算不算男女朋友了呢?
应该算吧,但又好像没说明白。
而且两人的关系突然就此发生转变,她有些不适应。
难道要把他带回园子?
除夕时他在园子里住过一晚,但当时他们关系没有发展到这一步,她心中是坦荡的,所以留宿他,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现在却……
姜予感觉好像哪里不大对,有些别扭,也有些捋不清。
想一想,还不知道要怎么进行下去。
正觉得大脑要烧出烟时,听见她说“不知道”的男人,有些没耐心地一把扯着她,将她带到了巷子口的墙边,人被抵在墙壁上。
“傻瓜。”额头相抵,他凑唇亲了两下,随后反问,“难道还不算吗?”
“?算什么?”
“从现在起,我们要开始谈恋爱了。”
“……”
冒烟的大脑被迅速降温,心中那团乱麻也被捋顺了。姜予觉得困顿和混乱不堪的心中,瞬间澄澈一片。
“哦……”她语气喃喃,“但我不知道怎么谈。
这是大实话。
他笑:“刚才还一副‘你是我的人,我要占有你的一生’的恶霸口吻,这会儿又怂起来了,让我说你什么好。”
姜予低了一下头,不好意思地把脸闷在他怀里。
咬牙不认:“我那是开玩笑的,你没感觉到,我在说笑吗?”
男人有些无语,把她从怀里揪出来,表情极认真地说:“有些话,说出口了就要负责的。”
小小地睨了睨:“你这是不想负责吗?”
姜予呆呆道:“没不想负责,这不是在纠结,让你晚上住哪里好吗?”
徐斯年险些没噎到,嘶了一声:“我们同住一个屋檐这么久,你居然不知道让我住哪里?”
依誮
姜予凝了凝,坦诚地道:“是关系突然改变,我还没适应过来,要是住园子里,总觉得不大好……”
“你怕我吃了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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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儿。”
男人简直被打败,冷声道:“对,我就是想吃了你。”
“!”姜予顿住,他们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吧。怯怯地望了望他,发觉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很快吓得垂头收回眼神。
深沉的男人实在受不了,这姑娘时神时鬼,捉摸不定,让人按捺不住,想要一口吃了她得了。
于是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掌着她的后脑勺往唇边送。
有点儿蛮横地咬她柔软的唇瓣,力度比之前加大了许多,吻得也很深,好像是不大满意她的回应,要施以惩罚。
被封住嘴的人,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在他霸道的入侵中,体会他强烈的攻势。
绵长深入,进攻得太过明显的深吻,让姜予呼吸有些困难。
停下来后,他的语气还有些责备:“本来还夸你长大了,合着半点也没长进。”
姜予:“那不是太久没见了嘛,突然就说要谈恋爱,转变太快了。”
“给了你半年时间适应,你跟我说太快?”气不打一处来的男人,用冷凉的声音说,“我要是想吃了你,早就开动不知多少回了。”
“……”姜予闷了闷,没好意思吱声。
静默了两秒。
他不得不败下阵来,沉出一口中很深的气息。
“这半年,想过我么?”他低垂的目光无比幽深,问得亦十分直白。
姜予点了点头,当然有想过,但是学习和办昆曲社的事,让她的生活十分充实,所以思念的程度不是很强烈。
“一定没有我想的那么多、那么深。”他平静地陈述,并没有埋怨,只是揽过了她的腰,抱着她紧紧地按进怀里。
巷子口的游人如织,灯光昏昧中,无人在意在墙边亲昵的他们。
姜予心中惭愧极了,她知道这个男人肯定很想她,即便身负重重压力,繁忙而操劳,也从来不会停止想她……
小手不由伸进了他的外套,圈着他的腰,贴在他胸前,声音轻轻地说了句:“抱歉。”
“傻瓜,不用为了这个道歉。”
“……”
“能想你,是我的幸运。”嗓音低醇地传至她的耳中。
唉,姜予更愧疚了,当时开口让他等自己,得到果断回答后,她就一门心思忙自己的事,这个月甚至都没联系过他。
现在好不容易见了面,却还矫情地说不适应关系转变。
姜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最后一手揪着他胸前的衣服,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勾了勾他的脖颈,踮起脚,亲了上去。
带着满怀的羞愧,很温柔地亲吻这个男人。
这次,他的回应也很温柔,两个人的默契感,在这一瞬好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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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吻完毕,他匀了匀气息:“跟我回海市罢。”
“?回海市?”姜予疑惑看他。
“要不要收拾行李?”
“倒也不用,我本来就有很多东西留在那儿。”
“那走吧,今晚我不想住酒店,回去也要很晚了。”
“……”
*
徐斯年握住了她的手向前走。
姜予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沉静下来。
回海市确实是最好的选择,那里有阿姨,有盛嘉昀,住在一起,亲如一家,倘若要适应关系转变,在那里生活在一起,更有安全感。
车子就停在路边,回到别墅将近十一点。
阿姨和张齐都已经睡下了,盛嘉昀过来开门,进屋后还意味深长地说:“哟,怎么还连夜赶回来,你们不知道春宵一夜值千金啊?!”
姜予尬住,无语凝噎。
徐斯年没应声,问姜予:“喝水么?”
“嗯。”
盛嘉昀:“小鱼,你的试考得怎么样了?”
姜予刚要回答,徐斯年递了半杯温水过来,呵斥:“没大没小,得改口叫嫂子了。”
盛嘉昀:“我去!!!”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口,“终于确定了?”
“哎哟我的天,头条大事啊!”他摸出了手机,“不行,我得在家族群里说一声。”
姜予更无语了,只能闷头喝水。
徐斯年制止道:“急什么,过年就带回家了。”
“先让他们高兴高兴,两个老的盼星星盼月亮来着。”
去京北过年是在车上的时候提的,姜予没有意见。不过盛嘉昀看起来贼兴奋,相比之下,他们两个当事人还挺平静的。
喝完水,徐斯年催道:“快去洗洗睡吧,我这几天都会在海市,忙这边的工作。”
“好,那晚安。”
“晚安。”
盛嘉昀不解了:“啥,你俩还分房睡啊?”
姜予真的想捂住盛嘉昀的嘴……
徐斯年也受不了地说:“你嘴巴能不能闭上,管天管地。”
“我这不是关心你俩嘛。”
“……”
*
躺在床上,姜予有些睡不着。
回顾一下,还挺不可思议,她居然要正式和徐斯年谈恋爱了……
仔细想一想,在很多人眼里,他们好像早就在谈了。
以后,自己可以坦荡地面对所有人的问询,也没什么不好。
未来的日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吧,只是二人的身份关系有些不同罢了。
他的家人,她见过他姑姑、表妹,和盛嘉昀跟哥们儿一样……并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只不过,他父母离异,母亲已经去世,他跟父亲的关系似乎并不亲密,姜予很少听他提父亲的事。只隐约听闻徐正荣是个狠角色,纵横商场,手段非常……也许,实际生活中,没准是个和蔼可亲,好相处的人呢?
正思索着,手机收到信息。
徐斯年:【还没睡着?】
姜予:【快了。】
徐斯年:【要实在睡不着,就过来,我哄你入睡。】
姜予在被窝里吱出了声,确定关系后,他竟然是这么主动的吗?
她赶紧冷静下来,回了一条:【其实是你睡不着吧。】
徐斯年:【嗯,的确睡不着,想抱着你睡。】
“!”
姜予怎么觉得,这个男人,跟以前怎么完全不一样。
他以前会说这么直白的话吗?还透着一股子撒娇的意味。
会吗???
可是心里又好喜欢他这样表达,不用她去猜。
姜予抿着唇:【不如,你先抱个枕头吧。】
徐斯年:【……】
姜予:【晚安。】
徐斯年:【。】
嘿嘿……姜予感觉他心里肯定在骂“没良心的”。
*
翌日起床,一切如常,那种熟悉的,大家在一起生活的感觉又回来了。
阿姨好像格外高兴,这种高兴直到在他们出门上班后,才私下跟姜予说:“你跟徐先生在一起,我们大家都开心。”
“阿姨你知道了?”
“昨晚你们回来我就醒了,听到了。”
“哦。”
阿姨笑眯眯道:“你们早就应该在一起了,当然现在也不算晚,徐先生去了美国半年,你又离开半年,我还挺担心的,又不大好问,现在总算好了。”
……
今天闲着无事,姜予待在家里整理手机里拍的那些昆曲社的活动视频、图片,打算传到网上去。
某视频平台的帐号,粉丝每天都有增加,偶尔爆一个视频,就有很多人点赞、评论。
看到大家的支持与称赞,让人感觉自己的辛苦与付出,还是很有意义的。
大概下午的时候,徐斯年发信息说:【明天是跨年夜,今天去见见舅舅他们吧。】
姜予:【嗯,我约一下。】
他就是这样,一旦明确了就不会含糊,给人满满的安全感。就连称呼也改变得很自然,见面后直接叫:“舅舅、舅妈。”
看得他们二人面面相觑,姜予只好用苏语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在谈朋友。”
杨芝月笑得嘴都合不拢:“什么时候开始谈的,也不早点跟我们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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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昨天。”
“那很好呀,慢慢谈啊。”
“嗯。”
杨芝月还说:“我们家姜予,乖是乖的,但不会照顾自己,说话又直,容易得罪人,以后就要麻烦徐先生你照顾了。”
“舅妈……”姜予简直无力。
徐斯年坐在一旁笑:“放心,交给我吧。”
舅舅则说:“上次遗产的事,还想当面谢谢你的,现在么也好,都要成为一家人了。”
“……”
吃完饭,一行人从餐厅走出来,舅舅和徐斯年走前面,舅妈、小表弟、姜予走在后面。
半年过去,中二少年长高了许多,他站在姜予旁边,说道:“姐,你们要结婚了?什么时候结?”
姜予眼前一黑。
杨芝月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陆杨洲,好好说话。”
“……我也没问错吧。”中二少年无辜死了。
在车子边道别,杨芝月还说:“搁么你们不去轧轧马路啊?”
姜予说:“有点儿冷,想早点回去。”
“也好,姜予,你好好跟徐先生谈啊。”
“嗯,晓得了。”
“……”
坐在车里,姜予沉了口气。
“感慨什么呢?”他笑着看过来。
“感觉这一年过得好快,明天又是跨年夜了。”
他道:“上次跨年夜,没有好好跨,今年江边有放烟花,要不要去江边看烟花?”
姜予讶异道:“你不是不喜欢这种轧闹猛的活动么,上次觉得风向不对,怕出事,就直接把我带回家了。”
他淡笑着:“上次是临时起意,太过仓促,这次当然不一样。”
“哦,那好啊,我还没在跨年的时候在江边看过烟花呢。”
他点着头,意味深深地看过来:“这次的跨年,一定会让你很难忘。”
*
这是他们正式在一起的第三天,也是第一次以情侣的身份去过节,还是在江边跨年看烟花,姜予自然满怀期待。
出门前,她还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徐斯年下午四点就回来了,在家歇停了会儿,五点多开车出门,先去吃饭。
姜予说:“过节,又这么冷,吃火锅吧。”
于是徐斯年把她带到了他们第一次去的火锅店,今年秋天,店里小小翻新过,软装更精致典雅,没有之前那么夸张,隐约流露出一股雍正的审美。
也因此,餐厅惹来很多食客拍照,网上也有很多人推荐。
徐斯年:“这家餐厅对我们来说有纪念意义,食物新鲜、品质好,虽然说之前的装修风格我不大苟同,勉强能忍,现在翻新后更有品位。”
“是哎,设计师的审美好像提高了。”
他漫不经心地道:“跟他们老板提提建议,还是有用的。”
姜予目瞪口呆:“你提的建议?”
他一副不必在意的表情:“几个月前,偶然在美国的一次活动中遇到了店老板,跟他反馈了一下,他也认同,店里刚巧要做升级,就翻新了一下。”
姜予:“……”
吃完罢,驱车去了旁边不远的一家酒店,这家酒店临江而建,据说是海市最适合观赏烟花的酒店。
姜予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借地方停车子。
下车后,徐斯年牵着她,跟随人潮到了江边,慢慢散步。
姜予感慨:“想想那时候,认识了你很久,我连你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完全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要是知道,你会怎么样?加倍敬而远之?”
“有可能。”姜予老实回答。
他没好气地说:“那时候你对我还挺冷漠,一个娃娃就让你信息都不回了。”
“我当时很穷的好伐,家里还漏着雨,都没钱修瓦。”姜予囧道,“哪里好意思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徐斯年淡抿着唇,却说:“我找到你之时,其实知道你的难处,想直接给你提供资助,但是料想你肯定不会接受,甚至还会觉得我是个俗气不堪、只会给钱的人。这才想办法,找到了你堂哥,告诉他你的遭遇……”
姜予愣了愣:“原来是这样吗?”
他笑笑:“当然,也想跟你有个不一样的开始,才没有立即跟你相认,拐弯抹角了一些。”
“你还真是……”姜予停了停,“老狐狸啊!”
“这不是,”他丝毫不想否认,“一直都是么?”
十点多之后,江边的人越来越多,熙熙攘攘,拥挤不堪。偏偏江边的风格外大,又值一年里最冷的时节。
姜予有些不想走了,缩在徐斯年的怀里,思考为什么过节就一定要轧闹猛,为了看一场烟花,过来挨风受冻,还要熬到十二点……大家的一腔热情,完全能抵御寒冷了吗?她却感觉自己的鼻子都有些不舒服了。
“冷吗?”徐斯年抱着她,好像听出了她的心声,“要不,我们换个暖和舒适的地方看烟花?”
吸着鼻子抬眼看他:“去哪里?”
“停车那家酒店的顶层套房。”男人直勾勾看着她,流转的眼波里闪着别样的光,“去吗?”
姜予:“!”
“!!!”
第 50 章
第五十章 “女朋友在撒娇”
牵着手, 在拥挤的人潮中,往酒店的方向折返。
路上遇到好多小情侣、小伙伴、旅行者,大家纷纷往最适合看烟花的地方走去, 只有他们二人在逆行,一个不慎还被撞到肩膀。
姜予下意识裹了一下外套大衣,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我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 但我好像没做好准备,都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他了”的懵然状态。
当时她呆呆地看着徐斯年的脸, 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冷, 鼻子有些受不了, 还是觉得跨年夜在酒店看烟花也挺刺激……总之她什么也没多说, 嘴里就冒出了三个字:“那走吧。”
看上去答应得还挺爽快。
周遭喧哗声很大, 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潮,姜予心里一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罢了,去就去吧,这不是早晚的事么?
大约是怕她被撞到, 徐斯年松开手, 改成搂过她的肩膀, 两人依偎着走了一段路。
冷静下来,想起去年的时候,人潮也跟现在差不多, 他都不让去江边,怪不得今年会决定来江边, 原来早就预谋好了要去酒店。
抬眼望向这只老狐狸,他也垂眸看过来:“怎么了?”
“你昨天才做好的安排, 订的房间?”
“唔,差不多。”他的回答略显敷衍。
“可是这家酒店的套房不好订吧, 跨年夜的房源更紧张,临时订也有空房吗?”
何况是最适合看烟花的房间……
她在网上看到过别人晒出的照片:
King size的床宽大而柔软,一整面墙都是透明的落地窗,窗边摆着沙发、茶几,窗帘一拉开,便能眺望整个江岸。
烟花升空时,在茶几上摆着高档红酒或者气泡酒,挑个舒适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一边举杯品酒,一边欣赏璀璨烟花绽放在水波荡漾的江面上,花火倒映在江水中……
这些都是网红拍出来的效果,极具质感。
徐斯年的语调漫不经心:“酒店是金达集团百分百投资的,但这家集团,荣夏也持有一点股。打电话问询时,用了酒店预留的套房……”
姜予闭口不言了,默默抿着嘴角,扯了一下自己的围巾。
人要知趣,不要问拥有钞能力的男人怎么办到的……
*
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徐斯年站在前台,服务员得知他的身份后,还取出两个牛皮纸袋子,说道:“徐先生,这是您的助理送来的物品行李,请收好。”
姜予一眼便看到其中一个纸袋子里,有她的一套浅粉色睡衣。想必另一个袋子装的是他的一些生活用品,衣物、电动牙刷、剃须刀之类的。
他居然、他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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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得这么妥当,计划得这么周全。
果然是蓄谋已久啊!
徐斯年道谢完毕,拎着袋子,拉过了呆怔的人,去往电梯。
姜予喃喃道:“我的睡衣……”
“阿姨收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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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予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嚎叫,实在忍不住问:“你竟然想这么周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不以为意道:“我住酒店有些挑,也尽量把你平常用的护肤品、睡衣等带过来了。”
姜予无语凝噎:“……谢、谢谢?”
平了平惴惴不安的气息,姜予感觉今晚肯定是完蛋了。
电梯是观光电梯,透过玻璃便可以眺望江边风景,向下看去,广场观赏烟花处,熙熙攘攘的游人小得跟蚂蚁一般。
“还没到零点呢,人就这么多了。”姜予尽量转移注意力,“如果我们不来酒店,也会挤在中间。”
忽然看他:“要是我不同意来酒店,你会陪我挤在人堆里看烟花吗?”
徐斯年道:“当然,只不过,等放烟花的时候才过去,烟花没放完,就带你离开。”
“为什么?”
“避开人员流动的高峰期。”
“哦。”姜予点了点头,“你还挺有安全意识的。”
他笑笑,没再说话。
电梯内安静下来,幸好很快抵达了最高楼层。
楼道铺了地毯,踩上去绵绵软软,姜予感觉腿也在发软。屏着呼吸跟在他身后,心里却像吊坠了一块石头,不断地拖着她下沉。
感觉心跳越来越快,直到站在门边,他拿着房卡要开门时,小手终于不安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这个男人。
男人眼神暧昧地看过来,脸上挂着莫名的笑。
“不敢进去了?”
“……”
“害怕?”
姜予终于不得不承认地点了点头。
“怕什么呢?”他直直注视着她,好像是在引导她说出心里话,但更多的,像是要看她的笑话。
他以前不这样的,真可恶。
“怕我吃了你?”声音仿佛刻意带了几分挑.逗。
姜予心理防线在这一念之间崩溃,下意识扑在了他怀里,揪着他的外套领子呜咽:“我没想过今晚会开房,没做好心理准备。”
她说得十分直白,还伴着一阵哭腔,恰好有男服务员推着餐车去送餐,用不解的眼神看向在门口停留的二人。出于职业素养,也担心出事,服务员经过时问询:“你好,请问需要帮忙吗?”
“……”姜予感觉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小心露出眼睛探视。
男人的手按了一下她的脑袋,遮了她的脸,礼貌道:“谢谢,不用,女朋友在撒娇。”
“好的,打扰了。”
服务员推着餐车离开,徐斯年把她从怀里拎出来。
嘴角的笑依旧含糊不清,缱绻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终于嘲讽:“刚刚在江边还答应得这么爽快,怎么这会儿成了怂包?”
“……”当时脑子一抽就答应了,结果夜长梦多,那点冲动的荷尔蒙,早就被一路上的拥挤人潮给挤没了。
“你啊你,”他无奈地笑着摇头,“有什么疑虑,当时怎么不问?我会不说清住酒店的目的吗?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我会勉强你做不愿意做的事?”
连续的发问让姜予愣了愣,她嘀咕:“那现在才问,算晚吗?”
他哭笑不得,随后脸一冷:“进去看看再问!”说罢刷开房门,“我可不想再被经过的人怀疑我是绑架你来的。”
“……”
然而门一推开,室内灯光点亮,姜予一眼便看到了客厅大大的落地窗,快步跑了过去,只见江岸上的高楼大厦霓虹闪烁尽收眼底,照得人间一片纸醉金迷。
“哇,夜景好漂亮!”姜予赞叹道,全然把要问他的话抛在了脑后,“待会儿就是在这里看烟花吗?”
徐斯年放下纸袋子,挂好自己的外套大衣,只穿了件衬衫,朝兴奋的人说道:“先过来把外套脱了。”
应声走过去,徐斯年帮她把身上笨重的外套、围巾、帽子脱下,挂在衣架上,又说:“你再去卧室看看。”
姜予感觉内有乾坤……于是跑进卧室,好家伙,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大床旁边的落地窗呈弧形,足足有客厅的两倍大,落地窗边摆放两张双人沙发,中间的茶几搁了一瓶插好的鲜花。
靠近窗边细看,窗外的视野更宽阔,江两岸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江水荡漾,游轮鸣笛,上方幽蓝的天空也给人以魅惑的气息。
姜予回望向走过来的徐斯年,高兴道:“待会儿烟花是不是就绽放在江水上空啊?这里的视角真的太……刁钻了。”
徐斯年直发笑:“你这形容才叫刁钻。”
“刚才还是只战战兢兢的小冻猫子,这会儿就变得生龙活虎,满血状态了?”
姜予不好意思道:“我没见过这……世面。”
“你还挺实诚。”他走了过来,也望了一眼江面,“昨天只觉得既然要看烟花,就挑个好点儿的地方看,没想那么多,谁知你问也不问便答应,我也想看看你有几分胆子。”
姜予:“……”
“现在还有想问的么?”
其实刚才,他说不会勉强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放心了。于是信任地摇摇头,并且决定放宽自己的政策:“没有了,你要是抱着我睡,也是可以的。”
说完脸上有些臊,别过头去看夜景。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晚,他就发信息说想抱着她睡了。
被他抱着睡的感觉,应该挺好的吧。
今天是跨年夜……还是挺有意义的。
两人站在落地窗边,徐斯年闻言,直勾勾盯向她的侧脸,许久没说话,在姜予被盯得不知所措,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被他拉过来搂进了怀里。
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脸靠在她头上,低磁的声音说:“你是哪里来的小恶魔,一下亲近,一下疏离,一下让人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又给点儿甜头。”
姜予:“……”
“都打算睡客厅沙发了。”他笑笑,“抬头,让我亲亲。”
“哦。”
他真的,总是为她考虑。姜予彻底放下心来,乖巧听话地抬了一下头。
男人低垂着头,凑唇过来,很浅地亲了一下她的嘴唇。
“饿不饿,要不要点些东西吃?”
想到要熬夜看烟花,姜予说道:“我只想吃点儿水果。”
“那就点个果盘上来,还想喝什么?”
“上回嘉昀过生日,开了家里的进口香槟起泡酒,还挺好喝的,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你还挺有情调。”徐斯年笑着点点头,“我问问酒廊,你先去洗漱。”
“好……没有的话,点其他品牌的香槟起泡酒也行,蜜桃、草莓或者荔枝味的都行……”
……
卸妆、洗脸、洗澡……换了舒适的睡衣,再护好肤,室内的暖气温度刚好,姜予感觉舒适无比。
走出来,果盘、起泡酒、香槟酒杯都摆在了茶几上,徐斯年还点了一种威士忌,古典酒杯握在手中,正在自斟自饮。
姜予很少见他喝酒,这会儿觉得喝烈酒的他,也好迷人。
他看了她一眼,笑道:“起泡酒度数太低,喝着没味儿,喝两口威士忌提提神。”
“过来吃水果。”
“好。”
颠颠儿跑过去,坐在他对面,吃着水果。
突然发觉:“既然是套房,我们为什么要在卧室吃喝,客厅好浪费。”
某男人简直要被打败,用极是无语的目光看她。
姜予呆呆道:“我错了,卧室里视野好。”
“……”
徐斯年一边给她倒起泡酒,一边问:“那次跟嘉昀去酒吧玩,你究竟喝了多少,醉成那样?”
姜予:“我也不记得了,当时在酒吧,那个酒保老是让我试试这个,试试那个。”
徐斯年无语地摇头。
“不过阿姨说,后来你喂我喝醒酒药,也是你哄我睡的?”
“嗯。”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哄我睡的?一直没好意思问你。”
他笑:“你嚷着说头疼,我只好坐在床边,让你躺在我怀里,给你
LJ
按太阳穴,按着按着就睡了过去。”
“哦,原来我这么乖。”
“今晚你要是喝了酒头疼,我也可以给你按按。”
“我只喝两杯起泡酒,不会有事的。”
“……”
吃着喝着聊着,等着烟花绽放,也期待着被某人抱着入睡的感觉。
然而,不久之后,姜予童鞋发现自己低估了这只老狐狸的魅力。
他确实不会勉强她,但是,他会勾引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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