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戏梦餐厅 > 121、梦之起点:转教人忆旧时花⑤
    “贪欲的象征?”


    原本,在百悟的概念里,饕餮不过是头食量巨大的神兽,叫人印象深刻的特质,不过就是吨吨方才提及的“贪吃”罢了。这不会让人觉得恐怖,反倒会觉着它身上有种反差萌。然而,贪吃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吨吨在形容它时用到了“贪欲”这样的词,听起来便没这么简单了。


    “《山海经》中有记载,说饕餮的身子像羊,长着虎类才有的利齿,但面孔和手掌都和人类很相似。不过,它的眼睛是生在腋下的……”


    百悟边听吨吨的描述边幻想这神兽的模样,还不由自主地看了眼自己的咯吱窝,简直,难以想象……他不得不感叹自己才疏学浅,对传统文化里的意象都认识尚浅。


    “而且,很奇怪的是,据说这异兽面目可怖,却音如婴儿,也就是说,它顶着那样一副身子,发出的叫声却有着小娃娃一样的稚气。民间关于饕餮的说法就更多、更离奇了,有人说它只长着一个大头,头上除了一张大嘴外什么也没有,见啥吃啥,最后被自己给撑死了;更有甚者,说这饕餮贪吃到什么地步你知道嘛?”


    吨吨性子憨直,百悟了解他就算想卖关子也不会像汤老板那样神神秘秘,最多是想为这场对话增添一些乐趣罢了,便配合地问道:


    “啥地步?”


    “据说它呀,饿极了的时候,把自己的身体都给吃掉了……”


    那时候的吨吨,一如往常般和善可亲,总是好脾气地微笑着,笑得那双被面部肉肉挤兑得小小的眼睛,眯成了两道有趣的弧度。百悟看得出来,吨吨当时是诚心诚意在向自己科普与异兽有关的内容的,起码当时的他,确实不清楚自己本身与饕餮的关联。


    位列“四大凶兽”之首,战力惊人,残暴无度,生性贪婪……这些形容,有哪点能和吨吨沾边呢?或许这些年来,他需要不断吞噬书中角色的精魂,无止无休,尽管这样的行为并非吨吨本意,却也在客观上展现出了一种极致的贪欲,因而引来了异兽时空的饕餮,与之融合。


    “他不是什么‘饕餮’,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还是我们的吨吨。”


    也不知过了多久,汤传依然没有正面回答百悟的问题,倒是毕灵,用坚定的话语将百悟从回忆的片段中拉回了现实。她不愿接受吨吨的异化,还想要慢慢地走近他,唤醒他……却及时被汤传给拉住了。


    “他现在认不出你……别轻举妄动。”


    就在那一刻,也不知是异兽受到了什么刺激,还是汤传对它的控制已到了极限……它突然弯下身子,朝着前厅里的各位探出了那颗长着羊角的脑袋。


    看那状态,是来者不善。但汤传却没有显出任何要逃避的姿势,那样的淡定从容,让人误以为他内心已然对这场战斗有了十足的把握。然而,就在饕餮的虎齿即将触到汤传头部时,他仍是没动弹,只是轻轻闭上眼,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眼前的命运。


    还是毕灵及时将他拖到了杜柠和百悟身边,汤传才算躲过一劫。


    然而,汤老板这样的举动却令大家感到绝望。原本在杜柠的心里,以为吨吨是受到了他的操控才出现了异化,尽管汤传有些嘴硬、不会轻易承认,但那样的话,起码还有得谈。现在大家才明白,原来汤传也同样身在局中,且将生死看得很淡了。


    “你刚不是还劝我嘛?怎么自己不知道躲?”


    毕灵一边怒斥汤传的“不作为”,一边带着大家一起躲闪、逃避。过程中,汤传视若珍宝的青花书灯不慎掉在了地上,好在并没有直接被摔碎,百悟看到这样的情况,便本能地想上前为对方捡起来,没想到却被喝住了:


    “你等等!别碰它!”


    还没等百悟转身问个究竟,就见那书灯流出的火光在地面投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看似无甚异常,却直接将那异兽给困住了。


    这样的局面叫众人看到了一线生机,却都觉得心里没底。毕竟,那样的影子并非实体,又怎能真正限制住饕餮的行动呢?果然,那大家伙稍作犹豫后,还是直冲汤传他们的方向,大步朝前跨了出去。


    但叫大伙儿想不到的是——青花书灯在地面投射出的那道光影,在饕餮的眼中,竟化作了有形的绳索,直接将它给绊倒了。


    巨物的倒塌瞬时形成了一场小范围的“地震”,众人在强烈的震感中被甩到了前厅各处,地板也被饕餮撞击出了巨大的窟窿。


    “大家……大家都还好吗?”


    百悟仗着年轻、体格好,率先从晕眩状态中恢复,并赶紧确认同伴们的安危。杜柠被他护在身下,因而没怎么受伤,但也受到了惊吓。不远处的汤传,仰面躺倒在地,但在听到百悟的声音后,还是努力地挪了挪身子,并用相当虚弱的声音回了一句:


    “我……我一时半会儿还……还死不了,小百……你们快看……看看灵子去哪儿了。”


    巨大的震颤中,汤传伤到了肋骨,只觉得呼吸都有痛感。恢复清醒后,他立刻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尽管饕餮摔倒后似乎受到重创,暂时丧失了攻击能力,杜柠和百悟看上去也无大碍,前厅却不见毕灵的踪影。


    百悟在安顿好杜柠后,赶紧起身寻找毕灵,可惜即便将前厅翻了一遍,也完全无法找到对方。奇了怪了,这样一个大活人,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可他也不敢大声喊出对方的名字,只怕毕灵还没出现,倒先将那异兽给弄醒了。


    待杜柠和汤传缓过来后,便一起加入了寻找毕灵的队伍。只是前厅的范围就这么大点地方,饕餮摔倒时产生的冲击力再强,在这种门窗紧闭的情况下,也不至于令人脱离当下的视野呀?


    想到这里,杜柠的心里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并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二楼:那里已经被饕餮啃噬殆尽,房间内的家具和日常用品扑簌簌落了一地,只有水池那块儿还暂时幸免。杜柠仰着脖子,观察了一圈头顶的那些窟窿,还是觉得毕灵被弹到二楼的可能性并不大。


    那她还会在哪儿呢?就算现在的前厅很混乱,堆积了不少楼上掉落的物品,但他们找得非常仔细,已经基本排除了毕灵被坠落物品覆盖的可能性。


    “灵姐该不会……不会被吨哥给吞了吧?”


    百悟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冒犯,但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忧,还是说了出来。没想到,他的问题还是将汤传激怒了,进入餐厅以来,大伙还从未见他像现在这般怒不可遏:


    “你在说什么呢?!你当他是什么?你认为吨吨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的声音听起来就非常激动,甚至带着一点颤抖,百悟还没来得及道歉,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异响——那饕餮,果然还是被他们给惊动了。


    “你们都冷静一点,先别说话。”


    杜柠本来嗓门就小,此时还刻意压低了音量,因而要听清她所说的话就更费劲了,因而百悟忍不住又出声问了句:


    “什么情况?”


    这稀松平常的问话却直接将杜柠惊出了一身冷汗,但她没工夫答话,而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异兽的身上:只见它挣扎着将头顶的羊角从前厅的地板中拔了起来,刚要抬头,又因那阵晕眩劲儿还没过,竟再次重重地倒下了。


    这样的情况也令杜柠发现了地面上被饕餮的身子砸出的大洞,心里也随之产生了新的希望。为了不继续惊扰饕餮,她在对着百悟和汤传做出“噤声”的手势之后,独自悄悄地走向异兽的身旁。


    百悟还想跳出来阻止,却被杜柠疯狂摆手的状态给喝退了。


    杜柠万分小心地挪到了窟窿的边缘处,好在前厅的地板看上去特别厚,因而断裂处也还算整齐,不至于叫她踏空。在确认饕餮还没完全清醒之后,她便朝向大窟窿探出身子,借着前厅的灯光和火光,很快就发现了毕灵的身影。


    果然,前厅找不到,也不大会弹上二楼,那毕灵只可能在饕餮落地并洞穿地面的瞬间,一起掉了进去。刚找到她时,杜柠只觉得又惊又喜,但很快又开始担心起来,因为此刻的毕灵面孔向下,趴在地下室里,呈现出和饕餮类似的姿势,生死未卜。


    杜柠曾尝试将对方唤醒,可惜他俩之间本就隔着一段距离,要想在不惊动饕餮的前提下做到这些,简直难于上青天。于是,她只得返回汤传他们身边,并轻声说出了那则叫人喜忧半参的消息:


    “灵子在下面呢……但她也晕倒了,不确定有没有受伤。”


    这一次,百悟算是学乖了,也一同压低了音量,转头看向汤传:


    “汤哥,我们赶紧去救她吧!”


    汤传申请复杂,杜柠眼见着他的脸上晴一阵阴一阵的,此刻显得焦急却又有点为难,便直接用话推了他一把:


    “汤老板,是时候打开地下室的入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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