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眼瞧着那把刀冲向长公主, 那护卫见状忙去拦,但杀手的刀亦是很快,她不得已, 只能用身体去挡,撞到了刀口上。杀手一击不中, 只得将刀从护卫身上拔出来, 待还要砍,赵凝见机, 持着竹蒿借着向前冲的助力,一气挥了过去。这一力道太猛, 几乎是她这辈子所有干杂活锻炼出来的力气, 碰撞之间,竹蒿的断裂声与骨裂的声音同时响起。
看着那杀手倒在地上, 浑身抽搐着,嘴角似乎往外流淌出鲜血。赵凝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竹蒿, 撂在地下,低头看向压抑着痛苦的护卫, 问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护卫松了口气, 她的手仍旧按压在伤口上面。
长公主认出了赵凝,眼神恍惚了一瞬,复又重归清明,说道:“是你。”
“給殿下请安。”赵凝匆忙间行了一礼, 说道:“我和朋友躲在那边的假山里, 这里可还有别的杀手?”
“我杀了一路, 想是没有了。”护卫擦了一把额间因痛楚而渗出的冷汗, “她们虽是扮做仆妇混进来,但没办法混进来太多。”
赵凝扶住说话艰难的护卫, 说道:“你还能走吗?要不先躲在假山里面歇会,我去给你叫大夫。”
“我能走。”护卫坚持道,守护公主是她的职责,但凡还有一口气,她不能离开值守。
“罢了,你先躲起来吧,我与婷芳一起去前院瞧瞧。”长公主刚说完,诚毅伯府有侍卫佩刀跑了过来。
“长公主恕罪。”诚意伯夫人几乎是一路跑过来,全然没有平时半点从容风度,磕头道。
“人可都拿住了?”长公主并没有发怒,只是问道。
“拿住了。”诚毅伯夫人伏在地上,声音颤抖,“只是还有一个匪徒,劫持着忠靖侯府三太太,护院们不敢轻举妄动,还在僵持着。”
长公主显然对此人没有印象,但瞧见赵凝往前跑了出去,忽而记起了什么。
赵凝跑得飞快,虽然她与苏氏并无感情,可毕竟是名义上的母女,不能表现得太冷血。更何况,这次围炉会是在诚毅伯府上,若是出了人命,蔡姝的面上也不好看。
庭院中,王姨娘的短刀逼在苏氏脖颈上,苏氏哆嗦着说道:“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哼,你们忠靖侯府见我们老爷得势便与我们交好,见我们失势就想甩脱我们?”王姨娘冷笑道:“真是做梦。”
“我没有,府里事情不是我说了能算的。”苏氏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似乎流出了鲜血,只觉得头晕目眩。
“我管谁说了算,横竖都是你们忠靖侯府的人。”王姨娘的声音满是狠意。
“我……”苏氏见王姨娘状态疯癫,不由语塞。
“换做我是你,就不会狡辩那么么多,而是想想自己的命值多少,能换来多少东西。”王姨娘将手上的刀又紧了紧。
苏氏只觉得自己仿佛不能呼吸了,两腿战战道:“你想要什么?”
“放我们姑娘出来,我要带她走。”王姨娘在逃脱之后,联络了隐在京城各处的下属,混入到围炉会中,筹划着着绑架长公主及忠靖侯府的人,威逼他们放夏充和夏氏离开。
苏氏虽知道自己换不来那两人,可恐惧让她不顾一切,哭嚎道:“你们快满足她们的条件啊。”
诚毅伯府的侍卫们围在她们两人前面,可碍于苏氏脖子上的那把刀,没有一个人敢冒进。
一时间僵持着,赵箬站在一旁抹眼泪,赵凝也跟着来到了劫持现场。
“阿箬,阿凝,你们救我啊。”苏氏见到她们两个,忙不迭地喊道。
王姨娘扫了一眼靠近的两个人,眼里精光一闪,笑道:“若是陆夫人想与我交换,我倒是能答应。”
“你的意思是让赵凝成为你的人质,你就放了我母,”赵箬停顿了一下,纠正道:“我三婶?”
“正是,陆云祁的夫人,自是比什么三太太金贵的。”王姨娘笑道。
“赵凝,你听到了没,你快上啊。”赵箬催促道。
赵凝虽是为救苏氏来到这里,但以她们过去的交情,她并不会做出以身相替的选择。她只能急速思索着如何做最为妥当。
“若是母亲今日有事,你不会再有我们侯府的倚傍,陆云祁还会容得下去你?你要记住,要不是我们,你早和你弟弟死在云州了。”赵箬先是低声威胁了一番,继而索性将她架在火上烤,大声道:“你竟然还敢犹豫?你心里有没有孝悌这两个字!”
赵箬说话的声音很大,不远处看热闹的人听闻此言,有的皱眉,觉得赵凝不肖,有的觉得人都是怕死的,赵箬是在强人所难,还有的觉得柔然人说话不可信,还是保全自己为要。总之还是第一种占了上风。
短短的时间内,赵凝没有理睬周围人的想法和看法,只是理清楚了目前的形势,王姨娘未能成功劫持长公主,苏氏便是王姨娘手中唯一的人质,王姨娘若想脱身,必定不会轻易让人质死了。
想清楚这个关键,赵凝明白眼下最好的法子便是拖延时间,为大家找出一击必杀的机会。
赵凝正想着如何让王姨娘略微松开束缚,忽地看到对面的墙上浮现出一个身影,是拭镜,她朝自己打了一个往前推的手势,又比划了一下手中的弓弩。
赵凝看了一眼面前的场景,明白了拭镜的意思。王姨娘站在一棵大树的前面,大树枝干粗壮,又紧靠着围墙,位置甚是刁钻,让人没办法从后面偷袭。
于是,赵凝重新将视线看向王姨娘,打商量道:“我可以答应作你的人质,换夏充和你家姑娘出来,但你如何保证我的安全?”
王姨娘见赵凝抵不过众人议论,终究是同意了她的要求,得意一笑,却不给出承诺,只是威胁道:“我只是提醒夫人一声,你的母亲正在我手里。”
“阿凝,你若是救了我,姨母一定好好报答你。”苏氏恍惚觉得自己似乎失血太多,眼前不时发黑。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在讨价还价?”赵箬怒道,她见到苏氏脖子上的血仍在流淌,顾不得细想,伸手便将赵凝往前推。
赵凝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王姨娘,没防备赵箬推她,身体猛得摇晃了一下。王姨娘见状想要后退,可她一只手制住人质本就不太方便,故而右手的刀松了一些。混乱间,赵凝索性向前伸手攥住苏氏的衣襟,狠命一拽,向后栽倒。王姨娘被怀中的人质一带,一起往前栽了过去
墙上的拭镜一直观察着下面的景象,见机将手中的弓弩在瞬间射了出去,王姨娘一声闷哼,很快断了气。
因着动作用力太猛,赵凝被自己的动作甩了出去,坐在了地上。拭镜一跃从墙上跳下,先是看着王姨娘断了气,而后立刻将赵凝一起扶起来。
“大人之前让属下调查此事,今天发现了王姨娘在诚毅伯府露出了行迹,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让夫人受了惊。”拭镜愧疚说道。
赵凝平复着呼吸,今天对她来说亦是非常刺激的经历,因着短时间用力太猛,她只觉有点脱力,“我没事。”
“夫人且先歇着,属下先将这事处理了,立刻来见您。”拭镜需要将王姨娘的事情收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也要小心。”赵凝目送拭镜离开之后,才想起看一眼苏氏。
而另一边的苏氏被王姨娘压在下面,感受到有鲜血从上面滴落到了自己的衣襟,害怕极了,当即晕了过去。
“快叫大夫。”赵箬连声喊道。
一时间忙碌起来,赵凝看了看苏氏身上只是皮肉伤,没有再管她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着今日险些被劫持,定惠长公主的护卫亦是在站在一旁,听到这声“姨母”,微微蹙起眉,看了赵凝一眼,明白了这对“母女”真正的关系,赶忙将此事汇报给了长公主。
“忠靖侯府当真是好大的胆子。”长公主冷笑道。
“我听说那位四姑娘才是那位三太太的亲女儿,刚才陆夫人还被她推了一把,这家风真是……”婷芳在一旁补充着自己知道的信息,平常忠靖侯府并不入得了她们的眼,但因着今日赵凝算是救了长公主,才进行了了解。
长公主倒不关心这欺君之罪何时会发作,只是听着,没再言语。
婷芳察言观色,问道:“今日缉拿匪寇,陆夫人也算是出了力,殿下瞧着该不该赏她些什么?”
“将我前日理出来的那套珍珠首饰送给她吧。”长公主几乎没做思考,吩咐道。
“那套西边来的首饰?”婷芳确定地问了一句,语气带着点不可置信。
“嗯。”
“那套珍珠还是早年商路畅通时有的东西,前些年柔然犯边后,商路不畅,这些东西在京城算得上罕有之物了。京城里近些年长大的夫人小姐,怕是都没见过这等稀罕物件。”婷芳徐徐说了一番,又道:“殿下赏她这个,会不会太贵重了。”
“只是少见罢了,既是救命之恩,何必顾惜死物。”长公主淡淡道。
婷芳跟随长公主多年,对长公主的心思能揣摩几分。原本她以为长公主如此厚赐大约是因着赵凝有几分像小郡主,可她细致观察后,发现自家殿下眼中始终毫无波澜,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围炉会虽然被杀手们闹成了一团乱,负责追查王姨娘的项飞鹰怕有漏网之鱼,命人将诚毅伯府团团围起来,准备查个干净再放人走。
同样担心出府路程上会出事的客人们便没急着离开,继续在上房里坐着吃茶聊天。
年纪大的诰命们聊起子侄家事,年轻的贵女们聚在一处,聊了一会儿簪环首饰,已婚的不免聊起自己的夫君。
“我家夫君呢,整天让我在家里玩便好,我想绣个香囊都不许,生怕我劳了神。哎,哪里就那样容易生病”说话的这位夫人自小有弱症,别人都知道这是在赞扬她夫君。
“你家这个是爱重你呢。我家夫君夏天不许我穿轻纱,说别人看见了,他会妒忌。”另一位少夫人说完之后,掩唇一笑。
又有人说道:“我家那个也差不多,出门住行千叮咛万嘱咐我必须住在驿馆,生怕我遇到了黑店。可这青天白日下,哪有人敢开黑店?他就是太担心我了。”
一时间,家宅中夫妻恩爱的纷纷炫耀了一番,正说着,大家的眼神不约而同看向始终沉默的赵凝。
自陆云祁和赵凝婚讯传出之日起,在座之人都以为赵凝将在陆府活得艰难,每日怕是独自泣泪。可几个月都过去了,她们发现赵凝不仅没有被折磨的形销骨立,反而与陆云祁在围场上有说有笑,完全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这让她们不由好奇,借着方才的由头,有人凑趣问道:“陆夫人呢,平日里在府中如何?”
赵凝正在那里默默坐着,等着拭镜回来,没想到从前都躲避着自己的贵女们会主动同自己说话。
赵凝先是试探着看了她们一眼,发觉她们不知何时都看向了自己,于是答道:“挺好的啊。”
提问的人见她回答的笼统,追问道:“我们问的是陆大人待你如何。”
“他倒不管我,什么都许我在府里做,也许我随意出门,对我也挺好的。”赵凝如实回答道。
真的假的,众人一时只觉无法相信,心狠手辣的陆云祁对赵凝竟然如此随和,继续问道:“那夫人是做了什么,用了什么计策,才让大人如此待你?”
赵凝仔细回忆了一番,没想出特别之处,就道:“不过是送过两次礼物,再没有做什么啊。”她停顿了下,补充道:“他人一向很好的。”
众人原是竖着耳朵听,想要听些御夫之术,闻言不禁感到失望,甚至觉得陆云祁“好人”的评价过于离谱。其中有人不屑小声说道:“依我说,肯定是毫不在乎才会这样。”
众人听闻此言,忙岔开了话头,生怕惹了赵凝。要知道今天虽有赵箬在旁边吵嚷,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赵凝那一扑救了苏氏,自是不挑她的理。
赵凝感受到大家对她的偏见,归根到底是她们对陆云祁的看法。扳倒夏充,找出柔然探子之事都是陆云祁在做,只不过她们都不知道。但她又不能说,只能闷闷地坐在那里。
恰在此时,身着鹤羽绣衣的拭镜快步走了过来,“夫人请,大人在门口等您回去。”
赵凝脸上浮现出喜悦,说道:“他不是在西山么?”
“大人听说这边出了事,快马赶了回来。”拭镜答道。
待到赵凝出门之后,屋中众人仍旧被方才的话震惊,“什么,陆云祁亲自来接她了?”
“看来她说的并非假话啊,陆云祁当真很在意她。”
“哼,什么在意,说不定是想要将她捉回去狠狠地罚她呢?”
“好端端的,罚她做什么?”
“你没听见,我可听见了,今日那死了的王姨娘说的话你们都忘了?赵凝以后的日子还会好过?”
要知道眼下与夏家相关的人事,大家都是敬而远之的。忠靖侯府这次虽然保全了人,可被王姨娘当着众人的面点破攀附夏府,后又背弃。众人思及此,明白过来,赵凝就算极擅笼络人心,回到陆府怕是难过。
想着接下来终于能瞧见陆府的热闹,大家不禁觉得这样才比较合理。若是陆云祁这样的人能家宅和睦,才是最不思议之事。同时她们在内心期待起来,自家夫君会不会来接?
可令众人失望的是,出了府门后,家中最多遣了护卫过来,亲自来接夫人娘子的只是少数。
府门外,赵凝快步走了出去,见到站在马车旁边的陆云祁,笑得眉眼弯弯:“你来了?”
陆云祁扫视了她一圈,没瞧出什么异常,心下稍松。来之前他已经收到下属来报,知道了今日诚毅伯府的惊险状况,着实担忧。在将天正帝送回皇宫之后,便赶到了这里接人。
等到赵凝上了马车,二人一起回了陆府。到了家中,陆云祁问道:“你如何发现今日有问题的?”
赵凝同他说道:“平素他们夫人小姐出门,哪个不是丫鬟婆子带了好几个,唯独那个扮成杀手的仆妇落了单,又不像是去传话,明晃晃的惹人怀疑。”
陆云祁轻轻颔首,不禁再次想起之前听过的各种议论声音,目光垂了下去。
项飞鹰带人将诚毅伯府查了个遍,只觉世事无常。
前阵子自己立了大功,而陆云祁因此被天正帝申斥,他心中畅快,以为要看到陆云祁恼恨的样子。可他打听了半天,发现陆云祁并没有因此事而恼火,最近唯一的动作是送了下属好些糕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举不由让项飞鹰更为困惑,陆云祁这是在做什么?故而这几日他一边找着王姨娘,一边琢磨着这件事情,好几天都没想出其中深意。
直到今日,项飞鹰看着赵凝和陆云祁相携离去的背影,想到围场上赵凝的哭诉,和这次过分顺利的调查,忽然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是哪里呢?项飞鹰认真思索了起来。
一路将赵凝送回院子,一家人一起吃过饭,陆云祁在回书房的路上,吩咐钱睿道:“采买一些年纪小些的丫鬟吧。”
钱睿先是愣了一下,寻思着陆宁歆不喜欢见生人,故而家中只有用惯了的老仆。最近她在恢复,想必可以见生人了,于是喜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钱睿做事情风风火火,次日上午便同人牙子说好了,下午便筛过了三遍名单,第二日便将所有过了审核的丫鬟叫进府里。
赵凝早上刚吃过饭,就瞧见钱睿跑过来道:“夫人,我选了一批十二三岁的丫鬟进来,您再给过过眼。”
赵凝听着这年纪明白是给陆宁歆选的丫鬟,就道:“这样也挑不出来,暂且让她们先当些不要紧的差事,做惯了,我们瞧出性子,再安排她们去宁歆房中服侍。”
“好。”钱睿同样觉得这主意靠谱,正要去办,门房过来报说:“长公主府中女官来了。”
“快请进来。”赵凝先是一愣,继而猜到了女官的来由,忙整理了下衣服,前去见客。
婷芳一路走进来,笑道:“那日多赖夫人出手,我们才得以逃脱。今日公主命我来送夫人一套首饰,还请夫人笑纳。”
“本是举手之劳,怎好受殿下之赐,还为着我劳烦姑姑跑一趟,更是过意不去。”赵凝知道婷芳虽然只是长公主府中的女官,可此行是代表长公主来的,言行之间极为客气。
“原也是我分内之事,这是公主的一份心意,还请夫人收下,我才好交差。”婷芳见赵凝性子极好,态度倒是热络了一些。
赵凝见她态度坚决,于是行礼收下,待送走婷芳,她才打开匣盖,看着里面是一套珍珠首饰,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这珠子好大啊。”杜鹃先开口说道。
赵凝对珠玉虽不甚懂,但也一眼瞧出是好东西,只不过不认得种类,倒是一旁钱妈妈说道:“瞧着像西洋来的珠子,以前在总兵府时,有商客被柔然人打劫,我们的士兵将柔然人杀了,将东西送还给商客。当时那些箱笼全被扎坏了,我还帮着收拢了好几日,其中有个珠钗,上面的珠子瞧着和这东西差不多呢。”
“这就是西珠么?”赵凝听过一些珍珠的说法,知道西珠品质虽比不上南珠,可因着路途遥远,向来都是贵重物件。
钱妈妈回忆道:“我记得商客说过,这样大的珠子在产地亦是少有,这匣子里的东西,都能在京郊买上一个庄子了。”
赵凝赞叹了下它的价值和长公主的阔绰,略微遗憾这珠子似乎不能转卖,又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珠子收了起来。
等到晚间陆云祁回来,钱睿上前邀功,说道:“大人,小的已经将丫鬟都选入府中了,也问过夫人,等着瞧出她们的性子,再选人去内院服侍。”
陆云祁见她是按着赵凝的意思来的,心中刚要觉得满意,忽而瞧见路过的几个丫头年纪都很小。
“她们的年纪似乎不大?”陆云祁问道。
“您不是让我给姑娘预备丫鬟么,自然不能选年纪大的啊。”钱睿回答道。
陆云祁扫了他一眼,只觉无话可说,“我不是给宁歆选的。”
“那您是给谁选的?”钱睿脸上带着明显的疑问。
还是一旁的钱妈妈反应过来,说道:“是给夫人准备的对么?我瞧着她那只有一个丫鬟,忙起来怕是顾不上。”
“嗯。”陆云祁应道。
钱睿终于反应过来,说道:“我明日定然重新挑一批好丫鬟进来。”
几人正说着,走进来赵凝的院子,赵凝正和陆宁歆坐在院子里学过今日的笛子,听了只言片语,问道:“怎么又要选丫鬟?”
“是给夫人你选的。”钱妈妈笑眯眯说道。
“不必那么麻烦,我也能干的。”赵凝觉得用不了那么多。
陆云祁正想着说辞,钱妈妈说道:“京城哪家夫人娘子不是仆妇成群,您每次就两人出来,显不出您与大人关系好。”
赵凝刚想说还有马夫,一共三个人出门,而后抓住最后一句重点,终于点头同意:“对,显出我们关系好才比较重要。”说着,她回头看向陆云祁,带着小声的抱怨道;“你知道么,今天她们有怀疑我们关系不好,我都不明白她们为什么总这样想。”
赵凝很担心,如果这些谣言传到天正帝那里,天正帝这个疑心病说不定会觉得陆云祁对婚事依旧心怀怨怼,如此实在不成,该好好筹划一下此事。
“这其实怪……”陆云祁正要出“我”这个字,话却被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赵凝打断,“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比现在还要好!让他们都好好看看。”
陆云祁原要说出口的话,一时间滞住,似乎一瞬间,他觉得面前的世界里只有向他坐着宣告的赵凝。
赵凝见他只是看着自己,没有说话,不太确定的问:“怎么样?”
“好。”陆云祁轻声答应,眼神里的意味却更加复杂。
次日上午,钱睿再次去采买丫鬟,到了下午,赵凝过来挑选,竟是一眼在丫鬟群中看到熟人,她曾经的陪嫁丫鬟芍药。
芍药原是低着头,似乎察觉到有人盯着她,抬起头看到了赵凝,说道:“姑娘。”
“你怎么到了这里来?”赵凝走了过去。
“最近大奶奶被关了起来,大太太疑心有人同大奶奶关系好,借口家中要省俭,便将我们这些人发卖了出来。”芍药说着低下了头。
钱睿看了一眼赵凝面色不对,生怕自己做错事情,问道:“夫人,她可是有什么问题?”
赵凝又上前走了几步,问道:“你当真愿意留在这里么?”
芍药继续低着头,说道:“我愿意,这次我一定好好服侍姑娘。求姑娘不要赶我走。”
“你要是当真不愿,我就送你离开。”赵凝再次问道。
芍药听闻此言直接跪了下来,求道:“姑娘不要撵我走。”
赵凝忙将人扶起来,不再多言。她知道芍药胆小,先前死活要离开陆府,今日却愿意留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赵凝既觉得芍药有古怪,自然没有让她跟在自己跟前,只是依旧像昨天一样,将丫鬟们都放在院外做事。
凭着从前与苏氏打交道的经验,赵凝没有全然放置此事,而是等到陆云祁回来,便立刻找他说起今日之事,“忠靖侯府是知道我来历的,我弟弟在府外,若是他们真的要盘算什么,我担心会伤害到他。”
陆云祁认同她的看法,说道:“我让人立刻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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