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航像模像样地坐在办公椅上，双手交叠握着，“请问你应聘的职位是？”
“总监。”那人说，“我有多年的管理经验，也曾多次带领团队取得优异成绩，我认为......”
“好，请等一下。”叶子航打断说，“总监已经有人了，你可以换一个职位。”
那人:？
“那为什么招聘网站上还会有？”那个穿西装的年轻人说，“你们内定了？”
“没有内定这一说，先生。”叶子航说，“因为总监正是我。”
“是我。”陆北安在旁边出了个声。
那人:？？？
怎么个事儿？你们公司怎么个事儿？
那个年轻人一脸不可置信，最后憋出一句，“你们这...是正经公司吗？”
“是正经公司啊。”霍阳钟说，“那墙上不贴着合格证书么？”
老乔是苏铭轩在临城偶然认识的朋友，本想说来看看运行得怎么样了，顺便帮帮忙，结果看着第三个来应聘的人慌慌张张地走了，他无奈扶了下额，“你们这种招得到人就见鬼了。”
大概他们仨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废柴，一个上午啥收获也没有，便都非常真诚地，“那你来吧。”
“老乔你当人事部。”他几个倒是自来熟，始终秉持着苏铭轩的朋友就是我朋友原则，这老乔喊的非常顺口。
乔万年瞪着他们仨，“你过家家啊还我当人事部，你怎么不说我来当老板呢？”
“这不行。”陆北安说，“这你得跟苏铭轩商量一下。”
乔万年深吸了一口气。
“苏铭轩！”他朝玻璃门外边喊，“你他妈能不能找点儿靠谱的！”
“行了，不闹了。”叶子航说，“就你来吧，顶多加个我，他俩撑死也就算个气氛组，站旁边待着吧。”
“可拉到，你也歇着得了。”陆北安说
乔万年没管他们，走过去推开了玻璃门，准备去问问这个老板，这都选了些什么人来做面试官。
苏铭轩刚出电梯就见老乔一副撞了鬼的表情，轻挑了下眉，“怎么了这是？”
乔万年问他，“你甩手掌柜啊？几个当儿戏一样娉得到什么人？”
“这不刚开始么，业务不熟练很正常。”苏铭轩把手里的一个袋子递给他，“喝果茶么？”
“喝屁。”老乔说。
乔万年真服了，一个窝睡不出两种人，他们四个凑一块儿这公司要是能开起来，他乔字倒着写。
这小子放着他爸那么大个公司不要，非得自己从头做起，得了，体验生活体验成这样。
“行了，那你们慢慢熟练着业务，”老乔一摆手，“我要订机票走人了。”
苏铭轩捏着吸管的上半部分包装，把果茶戳开了，然后再抽走纸壳，喝了一口才看向他，“不再待两天？我还想着有个贴身助理的活。”
“我啊？”老乔指了指自己，“你就想着吧。”
苏铭轩笑起来，那股少年的气息仿佛还没褪干净，“他几个闹着玩的，那股新鲜劲儿还没过，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老乔叹了口气，有种未雨绸缪的惆怅。
他比苏铭轩大好几岁，算是这帮人里老大哥一般的存在，看着这些二十出头的毛小子，只能感叹一句，年轻就是好，可以乱造。
“真不喝？”苏铭轩说，“不喝我拿去分给他们了。”
“我要无糖的。”老乔说
苏铭轩从袋子里挑了一杯递给他，“五分糖的，将就喝吧。”
拿给陆北安他们后还剩几杯，苏铭轩就近分给了宣传策划部的女生。
老乔最后还是留下来了，他一个奔三的单身汉，无亲无故的，回不回临城无所谓，主要是苏铭轩这小子工资开的高，还茶水外卖常点着，去别的地儿还不一定有这待遇。
乔万年转着办公椅，看着电脑屏幕想了半天，随后直起身敲了敲键盘。
拯救小破公司计划启动。
首先，应聘就他来把关好了。
别什么妖魔鬼怪都招进来。
也就几个周的时间，各个部门都慢慢找到自己的节奏了，不似之前那样整天瞎忙活一通实际没啥效果，霍阳钟他几个的玩性也收起来了，西装一穿，工作牌一挂，别说真像那么回事儿。
“这是最近聘进来的人的资料，我给你放桌上了。”老乔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怎么样，吃不吃得消？”
苏铭轩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挑了下眉看向他，“还行。”
“哟。”乔万年说，“这只是前期，等后头有得你忙的。”
苏铭轩放下鼠标，像是从工作状态中抽离出来的一个信号，泄了劲儿懒散地靠着椅背。
他从桌子底下的小柜子里拿出眼罩，戴之前还问了一句，“下午我没安排了吧？”
“六点之前是没有的。”乔万年说
“行。”苏铭轩说，“那午安。”
老乔啧了一声，“你又不吃饭了？”
青年靠着椅背点头，蓬松的头发跟着轻晃了两下，哪里还有半点总的样子。
老乔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了。
他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苏铭轩刚醒没多久，“之前不是说咱们缺个艺术设计师吗？我给你找了一个，在上午给你的那份资料里，你看了没？”
苏铭轩按了下行的电梯键，“还没，我待会儿回来看。”
“回来？”乔万年问他，“你要出去？”
“下楼拿外卖。”苏铭轩说
“......行，那资料你待会儿也不用看了，他说他今天就能来，现在人可能也差不多到这儿了。”老乔继续说，“我看过他的简历，艺术设计这方面没得说，我挑人的眼光也没得说，真捡了个宝回来。”
苏铭轩闻言轻挑了下眉，正想着是哪门子的设计师能让乔万年评价给这么高——
电梯门开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苏铭轩直接愣住了。
通话只开了听筒，乔万年的声音像糊了一层膜，“姓林，叫林什么我给忘了......”
“林子俞。”
“对对对，就是这名儿。”老乔后知后觉地有些奇怪，“你不是没看资料吗怎么会知道？”
苏铭轩无声地叹了口气，这还用看资料吗，人都站里边了。
倒真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再见到对方，这个场景可以列进最唐突的重逢榜前三名了。
里边的人也明显愣了愣，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苏铭轩把乔万年的电话挂了，在电梯门要关的瞬间伸手挡了一下，走了进去。
电梯里前一波人太多了，林子俞没注意楼层就跟着坐上来了，这会儿只能再坐下去。
苏铭轩像是知道，只是偏头简单地问他，“几楼？”
那人看向自己的神色平静得过分，林子俞敛住了眼底的情绪，“九楼。”
苏铭轩帮他按亮了那个数字，随后听见一声很轻的谢谢。
电梯缓慢下行着，这窒息的几十秒里没人再说话，苏铭轩也没应那声道谢。
两句轻飘飘的对话仿佛重塑了他们的关系，倒真像礼貌客气的路人，多一句没有说的。
老乔已经站在九楼的电梯口等着了，电梯门一开发现俩都站里边，还是前后错开站在对角线两头的那种，也就空间受限只能发挥到这儿。
大概是他俩之间的氛围诡异得太过明显，再结合刚才那通电话，乔万年眉毛一挑，果断略过了介绍彼此这一环节，朝林子俞说，“我正担心林先生没看到我的消息，碰上了就好。”
林子俞走出了电梯，闻言略带歉意地笑了下，“抱歉，手机关机了。”
“不碍事儿，是我没想周到。”乔万年这话不假，“公司一部分区域还没布置完善，有些不太好找。”
电梯门要关上了，乔万年这才抬手拦了一下，他看向里边还站着的人，眼神里分明写着，你不一块儿出来？
苏铭轩扫了眼他拦住电梯门的手。
“别下去了，东西我让小陈帮忙拿上来就行。”老乔说
看戏是不分年龄的，苏铭轩面无表情地看着乔万年，乔万年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差点儿忘了，能跟自己处一块儿的都是一样的德行。
关键堵在电梯门口大眼瞪小眼的行为很傻逼，苏铭轩轻啧了一声，也走出电梯了。
他倒真像个甩手掌柜一样走在最后边，乔万年平日里跟他诨惯了，没有其他公司里的那一套规矩，自己带着林子俞先往会客室走了。
“林先生喝什么？咖啡还是茶？”老乔问
“咖啡就好。”林子俞说
苏铭轩给自己找了个比较偏的地儿，腿刚碰着椅子，就见乔万年把纸杯递给他，小声地，“两杯现磨咖啡，谢谢苏总。”
苏铭轩:？
好样的乔万年。
他越发觉得自己这个老板脾气真他妈好啊。
坐那儿听还不一定坐得住，乔万年纯属给他找事情做。他俩在旁边聊着公司情况，苏铭轩就给自己也磨了一杯，然后把其他两杯拿过去。
“谢谢。”
这是第二次，苏铭轩只很轻的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老乔从文件柜里拿出了份合同递给林子俞，“具体的安排都在这里面，要是看完没什么问题，在上边签个字就行。”
苏铭轩就坐在斜对面的转椅上看着他，看他白皙修长的手一页一页地翻阅着合同，他倒是没怎么变，依旧像以前那样做什么事都从容淡定，面上永远一个神色，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林子俞翻到最后一页停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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