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笙是在一片昏暗中醒过来的, 她觉得脑袋有点疼，隐约想起来昨晚自己去酒吧喝酒了。
但是她记得走出酒吧大门前都是孤身一人，不存在在异国他乡牵了陌生男人回房的可能。
她环顾了一圈，床上就她一个。
没事了。
许念笙又闭上了眼睛。
她有点睡眠不足。
只是在闭上眼睛这段时间里, 脑子在以相当缓慢的速度开机。
开到一定程度时, 许念笙就像是垂死病中惊坐起般猛然清醒过来。
头发披散在前面, 她伸手全部往后拨。
随后看了眼手机的时间，还有信息。
很好, 没有什么大事。
许念笙坐在床边怀疑人生好半天，最后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房间。
等看到外面的沙发时，她脚步又猛然一顿。
她这个人喝酒最大的问题就是酒品不好+不会断片。
只要是闭上眼睛之前发生的事，她都能慢慢回忆起来。
她在沙发上撑着人家肩膀亲下去的画面历历在目, 尽管现在事后回忆，许念笙也能体会到当时的暧昧。
不如现在鲨了她算了。
许念笙几乎是落荒而逃。
在那天醒来之后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连出门都有点偷偷摸摸。
出于心虚的缘故，她再一次拉黑了宋陌川。
经过长途跋涉，许念笙终于回到俞市。
根据她从江特助那得来的消息，宋陌川起码还得在法国待个三天左右。
她短暂放下心来。
然后开始马不停蹄策划自己的下一段旅程。
或许不能说是下一段旅程，只是她现在迫切需要换个地方生活罢了。
许锦言特别不理解外甥女这旺盛的精力, 她在家简直是待不住一点，才回来就又买上机票了。
而且这一次连去哪里都没好好交代。
只是说要去南方走走。
许锦言对于家里孩子不着家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 他自己在许念笙这个年纪时也不回家。
既然是暑假，爱在外面跑就跑呗。
许念笙这一次旅程基本上没和任何人说，朋友圈也不爱发了，她订了半个月的酒店, 打算住腻了再换一个酒店。
开学之前她大概是不想回去了。
这边环境挺好的，吃的也多, 娱乐场所也多。
小许同志很满意。
住了几天之后许念笙觉得除了出门气温太高以外，这里挺适合她长住。
为了避免行踪被她舅透露出去，许念笙连她舅的卡都不刷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没和家里说自己去了哪儿，但没代表不和家里联系。
许念笙这天在外面吃饭，不是自己一个人。
约了以前的朋友。
高考之后有些同学考得挺远的，大学毕业之后也有朋友回到自己家乡发展。
许念笙隔三差五约一个出来玩。
她这个人虽然说那种交心的朋友不算多，但关系一般好的朋友挺多的。
接到许锦言电话时，许念笙正和朋友在茶楼。
她们本来约了早上十点，但是周末的原因，一个比一个会熬夜，十点的时候大家都很默契没有打扰对方。
大概十一点，许念笙睁开双眼试探性给对方发了句“醒了吗”。
好一会儿对面回复说刚醒。
然后起床洗漱，选衣服化妆，再汇合的时候差不多是下午的时间了，而且饮茶的队伍还多了个男同学。
对方也是许念笙同学，只是他俩好了。
不是约人出来吃饭，许念笙还不知道这件事。
许念笙还打了个哈欠，昨晚熬夜打游戏，秉持着“再赢一局就睡觉”的念头，成功让她熬到两点睡。
接起亲舅的电话时周围还是挺嘈杂的，偶尔还夹杂着她那个男同学在旁边用粤语和别人沟通的声音。
“怎么了小舅？”
许锦言显然是听见了她周围的声音：“我说你跑哪儿去了，去广东了？”
许念笙：“……怎么了？”
“没什么，你最近朋友圈不发，也不给家里打电话，我还不能问问啊？”许锦言似乎啧了声，“都干嘛去了？别是谈对象了。”
许念笙还没说什么，许锦言自己在那边评上了：“首先我不是不让你交男朋友，也不是对哪个地方有地域歧视，但是那边离咱家太远了，你要是要考虑长期发展的，我只能接受入赘。”
“……”
想得还挺远。
许念笙最近在这边学一些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说普通话，他们人挺好，看她是外地人就开始讲不太熟练的普通话，不过许念笙口音有点被带偏。
“你到底在讲什么？”
“我出来玩而已。”
许念笙和她舅寒暄几句，之后上菜了，他们三个今天醒来的第一顿，大家都埋头苦吃。
曾晓初和许念笙挨着坐，她男朋友夏政澜坐在另一边给女朋友夹菜。
“笙笙，你怎么想着到这边来玩啊？”曾晓初问。
人家本来也是随口一问，只是许念笙刚好在喝水，她猝不及防呛了一下。
咳嗽好几声，之后才缓过来。
旁边小情侣还和她说慢慢来，曾晓初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许念笙摆摆手，说：“没什么，就过来旅游一段时间而已。”
起码在这里每个地方逛逛，她都能待到差不多开学。
反正她不回去面对宋陌川。
那天晚上不管她亲了还是没亲，尴尬都存在，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宋陌川他自己就没点错吗？
大半夜来她这里做什么？
她要亲下去他还不能躲躲？
小许在心里是这么安慰自己的，来找她算账她只有一句“对不起”。
另一头，许锦言刚挂了电话，转头和宋陌川说：“我就说她最近翅膀硬了满世界乱跑，现在连去哪里都不跟家里说一声。”
听到这句话的男人垂着眸子不吱声，他怀里是元旦小朋友。
许锦言逗着儿子，还说：“看你干爹对你多好，还特地给你送玩具和衣服来了。”
宋陌川问了句：“笙笙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说，”许锦言啧了声，“她现在倒是风流快活，真要安心回来，估计得等她开学。”
反正现在孩子长大了，许锦言这个家长能管的事也不多，只要不是被人欺负或者去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他是不太管的。
许锦言说得没错，许念笙确实是打算在外面流浪到开学的。
从她的旅游轨迹往南之后，逗留过好几个地方。
她没有天天往外跑，有时候就是在房间里捧着平板看导师发过来的论文。
没有人能够逃过论文。
顺便也上网看看一些课程。
许念笙读书以来就是卷王，她本科的时候成绩排名基本保持在前三，在竞争保研名额的同时将每位老师的研究方向都了解，之后才选择了陈教授。
她假期日子充实得确实不太能想起来一些烂摊子。
导致在七月底，很久没联系的导师发来消息，问她考不考虑八月中旬提早进实验室学习一下时，许念笙还有点恍惚。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确实过得相当放肆，导师这样问了，那当然是希望她早点进实验室。
陈教授那个实验室在俞大很有名，每年申请下来的实验经费都不少，最重要的是有校外的资金投资。
许念笙回复了导师说八月可以回校。
她这段时间南南北北都走了一段，玩也玩得差不多了，剩下没玩的可以等下一个假期。
年轻的小许这时候还不懂，现在的假期已经是她未来三年里最顶级的一个假期了。
八月初的时候许念笙终于打算回家。
一个月之前的事在许念笙这里其实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是在订机票的时候许念笙又想起来了。
她自闭了半天，最后还是默默订了机票偷摸摸回家。
回家的事她也没和其他人说，回到家的时候阿姨看见她时都愣了一下。
许锦言夫妇都是下班回家之后才发现外甥女。
“回来了？”许锦言看见外甥女在大大咧咧躺在沙发上吃水果时扬了一下眉，“最近玩得挺开心啊。”
许念笙立刻坐直了，冲他扬起笑脸：“小舅，小舅妈，你们回来啦！”
许锦言和苏筱不是一起下班的，但是有的人为了接老婆专门提前下班然后开大老远车去人家公司楼下秀恩爱。
“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苏筱说，“让阿姨准备一下今晚的晚饭啊。”
苏筱的意思是许念笙回来一趟，总是要给她接风洗尘一下的，家里的晚饭得丰盛一点。
结果小姑娘闻言道：“没事小舅妈，我让阿姨加菜了。”
有的人一回家就点上菜了。
许锦言一听就乐了，他往厨房方向走过去看了眼：“你倒是不委屈自己。”
吃饭的时候许锦言问她怎么回来了。
许念笙说自己要准备回校了，她说起导师安排她提前进实验室的事。
桌上两位本科毕业之后并没有继续在学历上深造的长辈默默冲许念笙投去一个充满了同情的眼神。
他们是没读研，但是周围也不缺读研读博的同学和学弟学妹，说实话，大家读研最难熬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进去了一样。
“你最近怎么不发朋友圈了？”许念笙陡然听见了这么一句。
她差点被口水呛到。
“……”
她斟酌了一下语句，最后给出了这么一句废话：“我觉得最近做人应该低调点，毕竟你们现在上班怨气这么重，再看我的朋友圈那多不好啊。”
许锦言：“……”
一番话就没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介于许念笙自己回来得悄无声息，她和许瑾言打了个商量：“舅，我回家的这件事你能不能别和别人说？”
这时候已经是饭后。
许锦言瞥了她一眼：“许念笙，别人是什么人啊？”
许念笙露出了一个相当真诚的笑容：“那当然是除了你和小舅妈以外的所有人啦～”
“……”
年轻人之间的事许锦言一直不管，但这时候也没忍住问了句：“你和谁闹矛盾了？还是谁挤兑你了？”
富家子弟这个圈子里面，脾气不好的人也多，要真和谁闹了矛盾也是正常的事。
许念笙一看就知道她舅想歪了。
她说：“我没和谁闹矛盾。”
就是喝酒之后不小心亲了别人一口而已。
“那你犯啥事了回来不能见光？”
许念笙：“……”
这个话题聊不下去一点。
最后用这几天不想出门的理由来搪塞过去，许锦言嘴上确实答应得好好的。
具体他会不会说漏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许锦言趁着有空还给许念笙说了一下她那房子的装修进度。
按照计划，在今年十月份就差不多能拎包入住。
说起装修，许念笙就不得不感慨她舅的贴心，风格自然是按照她喜欢的来，只是钱还是许锦言出。
从外面回家住几天，许念笙不得不感慨，家里还是比外边好。
之前在旅游那段时间，她其实还有点提心吊胆，有时候想宋陌川会不会突然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跟他算账。
联系方式拉黑了，也没见宋陌川换设备和她联系。
许念笙终于敢大胆猜测，宋陌川应该不打算和她计较那天晚上的事。
即便是这样，许念笙还是不太敢见宋陌川。
下次再见面，要不就当事情没发生过，要么她给宋陌川磕一个。
按照她舅和宋陌川的关系，他们两家搞不好以后是要成为世交的，也就是他们的孩子还得认识和打交道。
许念笙以后的孩子说不定都得收宋陌川包的红包，就凭这个关系，许念笙也不能贸然和宋陌川闹僵。
她得寻思着什么时候将宋陌川偷偷从黑名单拉出来。
许念笙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在她收拾行李打算回学校那天，许念笙先是提前喊了家里的司机下午来接自己。
之后她就正常窝家里。
出去玩了两个多月，许念笙现在出门一步都费劲儿。
她就想臭屋里。
但学校还是得回去。
之前毕业的时候，什么行李都从寝室搬走了，也扔了不少东西，现在再回去，许念笙很多东西都是新买的。
问题就出在这个下午。
许念笙还没出门，她舅突然打来一个电话：“还在家吗？”
“在啊，怎么？”
“我刚在商场看上了个新烤箱，让人帮忙送回去，你在家就好，签收一下。”
许念笙：“……”
“你不是上班吗？怎么买上烤箱了？”
许锦言：“少管老板的事，我过来逛逛商场怎么了？家里烤箱坏了，我买个新的怎么了？”
“……”
许念笙还真说不出什么话来。
烤箱平时虽然不常用，但家里确实得备着一个。
家里这时候就剩下她一个人在，两个阿姨结伴出去买菜了，苏筱最近喜欢吃海鲜，阿姨得去市场挑一下，还有个阿姨陪苏筱带元旦小朋友去医院检查身体了。
许念笙想着都是等人，干脆就坐在楼下客厅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玩手机等着。
她最近有点怀念小时候吃着真知棒，买了一罐放在家里，现在她随手拆了根橙子味的含在嘴里。
客厅楼梯拐角处还放着她的粉紫色行李箱。
刷着短视频太入迷，许念笙甚至没听见外面响起的车声。
门外门铃响起的时候，许念笙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她往外看过去。
刚刚为了方便等人，许念笙已经将门打开了，但是外面院子的门还是锁着的。
这会儿一抬眸看过去，许念笙猝不及防看见了宋陌川的脸。
相对的，宋陌川也看见了她。
手机一下子没拿住，就这么“啪”的落在许念笙腿上。
她眼神中的无措显而易见。
她舅说让人来送东西，没说是宋陌川啊！
许念笙离着很远和宋陌川遥遥相望了一眼，他眸中似乎波澜不惊。
但这门许念笙不太想开了。
偏偏宋陌川很有耐心，他摁了一次门铃之后，确定许念笙已经看到他之后，就站在那了。
似乎在和许念笙博弈谁的耐心更足。
许念笙输了。
她的教养里面就包括一条：不能将客人拒之门外。
尤其当她面对客人还心虚的情况下。
许念笙用了此生最慢吞吞的速度走向门口，一路上她cpu都烧了还是没想好究竟要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宋陌川。
她低着头，几乎是挪着到了门口，开门，再侧身到一边上，努力假装自己是一个隐形人。
宋陌川也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但是显而易见的，许念笙能够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不抬头。
非不能和他眼神对上。
许念笙怕自己当场给他跪下。
终于宋陌川搬着东西走了进来，许念笙在后面隔着好一段距离慢吞吞走着。
宋陌川对她家厨房并不陌生，自己就将烤箱放进去了。
之后他从厨房出来，走向客厅，此时许念笙已经走在楼梯那，她想上楼。
宋陌川喊住了她：“许念笙。”
被喊住的人身形猛然一僵。
宋陌川已经在沙发坐上了，他这是没打算走了。
“过来。”
许念笙没动，但背对着宋陌川，双眼已经闭上了。
说实话她现在不是很想说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也不是一定要听宋陌川的话，但是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许念笙转身的时候多少有点视死如归。
她走到离宋陌川最远的位置，坐下，眼神也不敢看他。
显然，她很心虚。
手心都出汗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宋陌川开口，没提许念笙回答不了的事。
语气听起来也很平静。
许念笙在这时候深刻意识到宋陌川情绪上的稳定。
但是他开口就不是正题，反而先找了别的切入口，看起来更像是富有耐心的猎人一般。
许念笙却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5号回来的。”许念笙小声回答。
宋陌川垂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笑了声：“回来一周了。”
他这话也听不出什么语气来。
许念笙不敢乱抛话题，如果让她来处理，她就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
但宋陌川毕竟不是她。
许念笙觉得自己头顶就悬着一把刀，这会儿等着看它什么时候掉下来。
宋陌川在客厅看到了个粉紫色的行李箱，那个行李箱显然是许念笙的。
他问：“又打算去哪儿玩？”
许念笙前段时间确实都差点把自己活成旅游博主了，她现在一提行李箱，别人都觉得她有下一个目的地了。
“去上学。”许念笙回答问题回得老实巴交。
宋陌川：“……”
“什么时候去？”
许念笙：“等会儿就去。”
宋陌川闻言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随后和许念笙道：“那我送你。”
许念笙下意识拒绝：“不用，司机会送我。”
这一抬眼，刚好就对上了宋陌川的视线，对方倒是不躲不闪大大方方看着她。
“……”
“那司机开车，我也送你。”
许念笙沉默。
他这是铁了心要送。
“那还是你送吧。”许念笙认命了。
宋陌川没再说话，许念笙则低头，给司机发消息说不用来接她了。
许念笙还想问一句宋陌川怎么不上班，但转念一想，人家当老板的，时间自由安排也是合理的。
宋陌川在她家这里坐下了，就等着许念笙准备出门。
许念笙这个人向来是秉持着早死早超生的人生信条，但是那人生信条现在是不管用了。
她现在不太敢死。
许念笙默默给宋陌川倒了杯水，然后上楼换身衣服。
刚刚宋陌川进来的时候，许念笙穿着她睡衣在家里晃荡。
大夏天的，她不出门，在家里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早在前几天，她每天都是穿着睡衣素面朝天过日子。
每天雷打不动打游戏和吸小孩，在她舅回家之后吵两句。
还算悠闲。
“打算出发了吗？”宋陌川问。
小许认命地点点头。
开学搬行李从来不是一项简单的活，许念笙的行李也不止是一开始看见的行李箱。
宋陌川倒是很自觉将那些重的行李先提上后备箱，许念笙背着背包和拉行李箱跟在他身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东西全都搬上车，许念笙在上车还迟疑了片刻，在思考到底坐后面还是前面。
但是她在纠结的同时，宋陌川也在看她。
那种明明没有在说话，但是眼神看过来，心虚的人气焰上就矮了半截。
许念笙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许念笙看前面看车窗外看手机就是不敢往旁边看一眼。
俞大在研究生和博士生的住宿环境上都没得说。
许念笙选了单人间。
就是每年的住宿费用贵点，其他倒是没什么问题。
开车进学校的时候，宋陌川还在校门口被拦下来过，是许念笙给导师打电话和保安说了情况之后才进去的。
许念笙本意是让宋陌川帮忙将东西提到寝室就可以，但是他看了眼寝室，随后慢条斯理将衣袖往上挽。
许念笙：“？”
52
差不多一个暑假没人住的寝室, 卫生情况可想而知。
灰尘什么的都需要打扫。
还有不少东西是需要买的。
但是这种小事许念笙自己也能做，所以在看见宋陌川打算动手时，她下意识就出声阻拦。
“我自己来就可以，你去忙你的事吧。”
许念笙哪里敢让宋陌川替她打扫卫生。
她开口之后, 宋陌川的目光自然落在她脸上,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扯了一下嘴角：“许念笙，你是在赶我走？”
许念笙：“……”
话不能这么说。
她只不过是站在一个相当合理的角度, 觉得宋陌川不应该还在她这里浪费时间。
他们之间当然是还有事情没说开，许念笙也不知道宋陌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不开口，许念笙就权当是这人是打算再给她来一次思想教育。
但宋陌川一开口就给她扣了一顶大帽子，许念笙只好道：“不是, 我习惯自己收拾。”
这句话倒不是说假的，都是读过四年大学的人，开学自己收拾寝室这种事还是懂的。
而且宋陌川就在旁边，她多少有点不自在。
宋陌川不知道有没有理解许念笙的意思，他终于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不过他看了眼时间后道：“给你两个小时收拾够不够？”
许念笙：“？”
“两个小时后来接你吃晚饭。”
许念笙小小啊了一声。
宋陌川问：“你学校食堂现在应该还没有开饭吧？”
没有是没有，但是点外卖基本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许念笙抬眸对上宋陌川的视线, 他说：“那就这么定了。”
“那你现在去哪儿？”许念笙下意识问。
“去办点事。”宋陌川没有明说，但是他看着也不是很有空的人, 许念笙没有再问。
在宋陌川离开之后，许念笙还愣神好一会儿，楼下那辆停着的车确实开走了。
她一边有点心乱如麻一边在给自己的寝室做清洁。
按照现在的时间，寝室安排还是导师给她走后门才拿到的, 许念笙一想到开学的时候别人都在搬东西走上走下，她自己什么都收拾好就很美。
学校这个时候其实根本没几个人, 除了本来就住在学校的老师们以及行政人员和后勤，基本上没有几个人会在假期出现在校园里。
许念笙忙活了半天终于将床给铺好了。
她还下楼去自助机那买了瓶水。
学校没有正式开学就是这么萧瑟，许念笙连去逛超市的想法都不强烈。
收拾好东西之后许念笙还在想宋陌川刚刚走的时候说的话，
丽嘉
他的意思听起来大概是打算今晚和她摊牌谈话。
但是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猜别人的心思是最难的事，小许同志稍微动了一下脑子之后就放弃了。
她选择随遇而安。
在饭点的时候，许念笙还真看见宋陌川的车停在楼下了，不知道他后面是怎么说服保安把他放进来的。
宋陌川大概还记得自己已经二次被拉黑，所以他没打算给许念笙打电话，这个时间点女寝其实没什么人，就连宿管阿姨都不守在楼下，没有人会拦他。
只是他抬了一下头，刚好对上在走廊张望的人的视线。
“……”
宋陌川朝许念笙招了招手，让她下楼。
许念笙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很普通很学生，说不上土，但刚刚打扫卫生的时候白色T恤不小心沾上了灰尘，黑了一小片。
她想了想，还是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另一套衣服换上。
换了身衣服之后，许念笙下楼。
宋陌川就倚在他的车门前等着，看见她时很自然为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手放在上面，防止许念笙碰到头。
许念笙下楼的过程中做了很多次心理建设，无非都是在模拟宋陌川要是提起法国那一晚上时的事时她应该怎么应对。
说到底，其实就是亲一口而已。
成年人社交场上说不定都经常出现这种逢场作戏的时候，宋陌川他自己可能没经常经历，但许念笙相信他肯定是见过的。
大概是因为心里想着事，许念笙这顿饭吃得很心不在焉，就连宋陌川问她要不要点一个饭后甜品时，许念笙都下意识摇头了。
显然许念笙今天胃口一般。
宋陌川看着她没说什么，许念笙这一顿饭基本上没怎么和宋陌川对上过视线。
她不敢。
尤其是在宋陌川现在还躺在她黑名单里的情况下。
在她确实理亏的情况下。
直到坐上宋陌川送她回校的车时，许念笙还没听到宋陌川提起过任何事，她也在想他是不是打算不提了。
他们就按照以前那样相处。
一路上车子里面两人都保持安静，宋陌川放着抒情的外文歌曲，许念笙听不懂，但她知道是意大利语的歌。
直到车子在即将到她学校之前停在了一处路灯旁边。
这边没什么人，虽然还没到校门口，但是往前过个马路也就差不多了。
许念笙这时候还没有多想，她想下车了。
但是推了一下车门，没开。
她转头去看宋陌川，却发现他的目光已经落在她脸上，这一转身，许念笙猝不及防和他的视线对上。
那双桃花眼几乎是直勾勾盯着许念笙。
目光仿佛要化作实质般。
许念笙眼神忍不住闪烁，她下意识就要躲开对方的视线。
只是这车里实在的拥挤，空间上根本无处可逃。
许念笙看见宋陌川伸手将车里的音乐给关了。
车内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许念笙下意识往车门的方向靠了靠。
“躲什么？”宋陌川开口，他的嗓音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更加低沉，“给你这么久的时间了，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吗？”
许念笙觉得这道嗓音更像是来找她麻烦的。
悬了很久的刀终于要落下来的感觉。
从坐上飞机落荒而逃到后面直接消失不见人再到现在，谁也不知道许念笙的心都经过怎样的路程，反正到现在都不是很想面对旁边的人。
宋陌川开口问：“手机上打算什么时候将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许念笙：“……”
这问话主打一问一个不吱声。
她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宋陌川却比她先开口了：“算了，手机给我。”
许念笙脑子大概不算是很清醒，起码在反应上不算聪明。
她的手机原本一直抓在手上，在听见宋陌川的话之后，下意识按亮了屏幕，面部解锁几乎也是那一瞬间的事。
宋陌川从她手中抽走了手机，许念笙张了张口，想说句什么来着，但是还是没发出声音来。
她看着宋陌川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的手机屏幕上滑动，好半晌，大概是已经将他自己的联系方式从许念笙的各个黑名单里拉出来。
之后将手机还给许念笙时，他甚至还算得上心平气和来和她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拉黑。”
许念笙：“……”
她总感觉宋陌川这句话里在内涵她。
许念笙默默接过手机，问了句：“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宋陌川不答反问：“笙笙，你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解决了吗？”
这句话问出来，许念笙一下子又被噎住。
该来的时刻还是会来。
“你在法国待的最后一晚喝醉了，还记得吗？”
这是许念笙最讨厌的环节，醉酒醒来之后还有人给你拼命回忆。
她那其实不能说是喝醉了，她只是迷糊了，以为自己在做梦，她在梦里为所欲为本质上不能说是耍流氓吧？
但是眼下许念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等着看宋陌川是什么意思。
“你酒量不好，以后没有靠谱的朋友在身边，最好不要碰酒了。”宋陌川这样说。
他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稍微侧过身来去看许念笙，他问：“你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
许念笙：“……”
要不然怎么说成长真是一门让人变得面目全非的学科。
四年前的许念笙还敢在表白被拒之后红着眼睛问宋陌川说假如她再长大些，他们之间会不会有可能，现在的许念笙因为醉酒后亲了人家一口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
男女之间的关系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只有喜欢就能有情饮水饱，也不是一定需要喜欢的。
许念笙勉强抬起头了，但是眼神依旧不敢和宋陌川对视。
目光所及，大概是他的下巴，往上一点就是唇。
车内的灯光下，让他的唇像是带上氛围感滤镜一般，更好看了。
许念笙脑海里不太受控闪过了些画面，她一顿。
宋陌川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耐心和引导性，他继续垂眸问旁边的人：“你还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许念笙下意识摇头，她终于抬起眼来，但是目光闪烁，眼睫毛不自觉颤了几下。
摇头之后，这眸子便又垂下了。
按道理来说许念笙这时候应该理直气壮些，起码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心虚。
但是她的情绪管理能力在今天重新见到宋陌川之后就有点不太好用。
小许的社会经验不够，在宋陌川这样的人面前，她会有压力。
这种无形的压力本来是不存在的，但是她只要一想到她和宋陌川这越来越尴尬的关系以及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会继续打交道，许念笙就觉得这个世界真让人想要爆炸。
宋陌川确实不是那种想要拉黑就能一辈子都不联系的关系。
许念笙知道她舅和宋陌川之间牵扯的利益关系比她想象中还要深。
不过眼下宋陌川和她讨论的不是他和许锦言的关系，而是和她的关系。
许念笙听见宋陌川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你记得那天晚上对我做了什么吗？”
“……”
他们只是亲了一口，甚至可以说是唇贴唇而已，为什么宋陌川能说得好像她对他做了什么一样？
成年人酒后乱什么的事都能做，她只不过是亲了别人一口，还是宋陌川自己送上门来的，已经算是很克制的行为了。
许念笙垂眸想了想，其实事情很明了，现在她人在车里，宋陌川明显是要将事情说开，她顺着他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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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终于抬眸看向旁边的男人，语气努力平静：“嗯，我记得。”
这个时候说自己醉酒后会断片儿就显得太假了。
许念笙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她觉得自己应该能行。
然而就在她下一秒要向宋陌川道歉时，他又慢条斯理来了一句：“那你说说你对我做了什么？”
许念笙：“……”
她张了张嘴，想说句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对。
外面偶尔会有车辆经过，只不过宋陌川停车的位置并不算是马路，不阻碍交通。
宋陌川：“怎么又不说话了？”
许念笙明显底气不足：“不就是亲个嘴吗……”
亲个嘴。
她为此在外流浪一个月不敢回来见人，甚至还将她醉酒后的受害者拉黑。
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许念笙说话的声音明显变小。
宋陌川听了她这句话之后，眸光微敛：“怎么，亲过很多人吗？”
这句反问给许念笙整不会了，她干巴巴来了一句：“不算很多，一般吧。”
才一个。
亲完现在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滋味。
还让她心虚了这么久，怪亏的。
“那我是第几个？”宋陌川忽然问。
许念笙没想到宋陌川还真较真这个问题。
她愣了片刻，随后看了眼他的神色，觉得这车内的氛围是越来越不太对。
“很重要吗？”许念笙问。
“很重要，”宋陌川回答她，他看着许念笙的眼睛道，“那是我的初吻。”
车内忽然变得寂静。
许念笙下意识瞪大了眸子，她身体往后仰了些，语气里不掩惊讶：“怎么可能？你都……”
28了。
这个社会，要找一个快三十岁还有初吻的男人也许还有机会，但是要找像宋陌川这种条件的，几乎没有。
“所以，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许念笙听见宋陌川这样问。
某种程度上，许念笙觉得一个初吻其实也还好，毕竟她自己也没到要死要活的程度，但是介于酒后逮着人亲的实施者是她，她觉得自己不是很无辜。
她没什么好说的。
不能亲也亲了。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对不起。”这声道歉声音格外清晰，多少能听出来点诚意。
但是不多。
“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宋陌川：“还有下次？”
许念笙：“……”
抓她字眼呢。
只是她还没说下一句话，宋陌川就继续发话了：“我要听的不是你道歉。”
许念笙当然明白宋陌川对她这个道歉的不满意，毕竟按照她那时候的举动，就是耍流氓。
她也没想到宋陌川这个年纪了，人还挺纯。
如果说要给人家经济补偿，那她算老几呢？
小许同志在这时候狠狠反省了半晌，最后没反省个觉得不错的办法，于是她干脆耷拉着脑袋，自暴自弃般来了句：“那你到底想怎样，要不然我让你亲回来？抵消算了。”
“……”
她说完话之后，身边安静了。
许念笙刚刚说话确实也没怎么过脑子，她想抬头说句什么时，发现宋陌川安静地盯着她看。
或者说得严谨点，盯着她的脸看。
许念笙将话咽回去。
她看见宋陌川凑近了些，嗓子微哑，问她：“你认真的？”
你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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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笙脑子里陡然被这几个字占据，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嘴皮子在这时候又比脑子快了。
她说：“不然呢？”
紧接着，驾驶座上的人侧身过来，在许念笙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宋陌川探手过来，顺着她的脑袋往下。
许念笙感受到他的掌心贴在她后脖子上，掌心的温度莫名有点烫人。
这样的接触对许念笙来说算是陌生，她的眼睫毛也跟着颤了下。
宋陌川凑近那一瞬间，许念笙瞳孔不受控制放大了些。
只是宋陌川没亲下去，许念笙说不清自己那一刻是什么想法，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被吊得不上不下的。
车内的气氛是暧昧的。
许念笙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即便到了这一刻，她也不是很懂宋陌川的意思。
或者说，她对异性情感的敏锐雷达偏偏在宋陌川这里失灵了。
外面依旧时常有车在经过，车子呼啸过去的声音偶尔传入耳中，但是车内的两个人似乎没有在意外面的动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眼神对视那一刻，许念笙猝不及防被宋陌川的眼睛惊艳到，他的眼睛确实好看。
许念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看见跟前的男人蓦地闭了眸子，之后放在她脖子后的手猛地用力。
许念笙猝不及防往前移了些，紧接着贴上了对方的唇。
那一刻，她脑袋一片空白。
脑袋就像是有什么炸开了般，她短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的唇被含住，被小心地舔舐。
许念笙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下意识要将人推开，只是身侧的男人像是预知到什么般，准备无误抓住了她的右手手腕，掌心往上抓，借助力量上的绝对压制，和许念笙十指相扣。
她另一只手按在他胸膛上，想要将人往外推，只是那样的力道在这时候变得无足轻重。
宋陌川的手从她的后颈逐渐转移到她脸上，吻得很认真。
许念笙一开始只能发出“唔”的声音，她想开口说话，只是刚张嘴就被撬开了嘴。
这个吻和他们在法国酒店里的那个比起来简直大巫见小巫。
许念笙从一开始抗拒到后面推宋陌川的力度变小，她很难说出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或者说什么都没来得及想。
那种空白的滋味不断往上升腾。
她手揪着宋陌川的衬衣，力度在收紧。
宋陌川在探索，就像是他说的那样没经验，但是也不全是。
许念笙觉得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
推宋陌川的力度又大了些。
他猛然离开了她的唇，睁眼和许念笙对视了眼，伸手抹去了她眼角沁出的泪。
许念笙大口呼吸，还在宕机的情况下听见宋陌川哑着嗓子来了句：“呼吸，回应我一下。”
下一秒，他又重新贴了上来。
许念笙身后是车门，她几乎退无可退。
宋陌川那句“回应我一下”占据了她脑子。
许念笙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回应，她在昏暗中听见了他们接吻的声音。
宋陌川吻得很投入。
她听不见周围的其他声音，但心跳的速度在这一刻不断往上飙。
许念笙甚至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
等宋陌川再离开时，她隐隐觉得自己的嘴巴在发麻，于是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唇，摸了之后才意识到宋陌川的目光其实一直落在她脸上。
许念笙摸唇的动作陡然顿住。
四目相对。
许念笙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们各自的一只手还紧紧扣着，这会儿，掌心的触感很明显。
她尝试着动一下，要松开手，被拽住了。
许念笙也不知道自己在接吻后眸子里泛着水光，那个模样有多我见犹怜。
她的大脑还在反应自己和宋陌川接吻了这件事，还是两次。
是的，是接吻，不能说是简单的亲了。
半晌，许念笙听见宋陌川说：“今晚我们都没有喝酒。”
“你会讨厌和我接吻的感觉吗？”他轻声问。
许念笙同样好半晌之后才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觉得自己今晚脑子已经不太好使了。
宋陌川就在她身侧，她抬一下手，能连带着他的手也抬起来，他们十指相扣，仿佛热恋中的情侣。
他们甚至还接吻了。
这个发展超乎了许念笙的预期。
再三沉默之后，她终于发出声音：“宋陌川，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法国那天晚上是她醉酒之后的意外，那今晚就是清醒之下的沉沦。
宋陌川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许念笙这时候才后知后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宋陌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确实变多了。
“笙笙，”许念笙耳边响起宋陌川的声音，他的呼吸声稍微变重了些，“我喜欢你。”
“22岁的你会考虑和28岁的宋陌川谈恋爱吗？”
这句话说完，宋陌川沉默等答案。
他的观念依旧是那样。
他和许念笙之间，差距依旧是存在的，他认为自己对她来说年纪大了些，或者以后会存在一些在看待问题上的分歧，又或者最直接的，他的身体机能会比她衰老得快。
可惜他在此时此刻才能理解四年前鼓足勇气向他表白的小姑娘的心路历程。
情之一字，半点不由人。
所以他付出他的努力，剩下交由许念笙来做决定。
许念笙听完，顿了一下。
她今晚的脑子确实有点坏掉了，不知怎么回事，平时网上冲浪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梗涌上心头。
她说话几乎没过脑子：“亲嘴可以，谈恋爱是不是太暧昧了？”
宋陌川：“？”
他好像被气笑了。
53
两人之间好一阵没有说话。
但是许念笙觉得唇上的触感似乎还清晰着, 她眸光闪烁，落在宋陌川唇上。
他们之间的距离挨得很近。
半晌，许念笙听见宋陌川道：“如果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了，我不会纠缠不清的。”
说到这里, 他顿了一下, 之后道：“但是在你做出决定之前, 我想我应该还拥有一个追求的机会，你觉得呢？”
他的目光落在许念笙眼睛上, 视线灼热，她忍不住移开。
“我要回校了。”不知过了多久，许念笙终于从喉咙里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用了些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宋陌川先是拽紧了些, 之后才慢慢松手。
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许念笙觉得自己很难再在这个车里待下去，她想要开车门，宋陌川却重新系好了安全带，他说：“我送你到校里面。”
许念笙想说句什么，但是张嘴之后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于是她往后靠着椅背，宋陌川缓缓开往对面的俞大。
许念笙也不知道保安那边是怎么想的, 他们在看到宋陌川的车牌之后，竟然就放行了。
“……”
她好奇想问, 但这时候又不是特别想和宋陌川说话，他们现在的关系，大概不是特别适合闲聊。
许念笙并没有消化刚刚宋陌川说的那句“我喜欢你”。
但是宋陌川开着车，却好像时刻在注意旁边人的情绪。
他主动开口道：“我和你们学校的一位领导认识。”
这样。
许念笙理解了。
在这个时候她又可以深刻感受到宋陌川背后的人脉资源。
他们之间怎么会相配呢？
许念笙不懂宋陌川的感情了。
但是显而易见的是, 许念笙已经不是刚成年时候的小姑娘了，她看得见她和宋陌川之间的差距。
正如他曾经希望传达给她的观念那样。
到了寝室楼下, 宋陌川没有送许念笙上楼。
这里是女寝，晚上他一个男人不方便上去，即便现在还没开学，里面没几个人在这住。
许念笙下车前，好像是做好了什么心理准备一样，她先是下车，关上车门，对着开着的车窗道：“宋陌川，我想过了，我们之间确实不合适，你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法国喝醉那晚，就算她当晚做了什么冒犯他的事，刚刚也算是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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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很认真，连眼神都透着认真。
只是宋陌川说：“笙笙，我们先试试。”
至于是试什么，宋陌川没说。
许念笙的话在他听来似乎不是什么能够让他放弃的理由。
许念笙回到寝室坐到椅子上，后知后觉还伸手去碰了一下唇。
之后她目光不小心触及到桌上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面色红润，眸子里泛着水光，连唇的颜色看起来都红了些。
这个神色不对，像少女怀春。
许念笙伸手将镜子反扣，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前发呆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许念笙终于意识到时间不早了，她起身进浴室洗澡。
她不知道宋陌川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但是显而易见，宋陌川今晚的表现都足以说明，许念笙之前那种错觉都不算是空穴来风。
只是因为那是宋陌川，所以她下意识就忽略了一些其实很明显的细节。
“……”
回校的第一晚，许念笙睡得很不好，一来是因为新寝室，也是陌生的床，她有点还不适应，二来也就是最大的原因，她因为晚上和宋陌川在车里的吻而辗转反侧。
对方那种先是试探，后面再慢慢深入的小技巧掌握得太好，许念笙摸不透宋陌川说的那句初吻到底是真，或者说重点根本不在于初吻。
而是他们接吻了，而许念笙没有抵触。
接吻时的场景以及那时候宋陌川靠近时的神态依旧历历在目，许念笙越想越睡不着。
她失眠了。
反正后面脑子里闪过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很多，许念笙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清楚。
等闹钟响起来，许念笙昏沉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
她多少有种身体被掏空的错觉。
今天和导师约了在实验室见面。
去年已经参观过陈教授的实验室，许念笙起床随便去超市买了个三明治当早餐，之后便去了实验室。
这种时候，实验室里面也没什么人，许念笙去早了点，还没开门。
她自己一边在走廊长椅上啃三明治，一边发呆。
手机里其实有未读的消息，像许锦言发来的慰问，以及宋陌川早上发来的问候。
或许就像宋陌川说的那样，他在追许念笙。
许念笙不是没有被人追过，这种嘘寒问暖的格式在她以前不知见过多少，宋陌川这样的问候她见过很多大同小异的。
她相信他也一样。
许念笙没着急回，主要是昨晚之后她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陌川，这局面大概比在法国醉酒那晚之后还要焦灼。
想不通这人怎么就成了她的追求者。
回忆去年到今年，许念笙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宋陌川到底怎么就喜欢上了？
三明治一口一口啃完了，许念笙走了两步去扔垃圾，结果看见了电梯门打开，陈教授和一位年轻人从里面走出来。
“小许来了？”陈教授倒是好认，他笑眯眯和许念笙打招呼。
倒是他身后那个黑发的年轻人，许念笙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才勉勉强强认出来，那是去年那个让她印象深刻的蓝毛师兄，牧禧伽。
头发染回来之后，看起来甚至有点说不出的乖学生模样，许念笙很难将他和日常在群里大放厥词的人联系起来。
“小师妹这么早就来实验室了？”牧禧伽同样笑眯眯，一张口就是熟悉的味道，“不愧是年轻人，这身体就是扛造作。”
许念笙和导师以及师兄都打了招呼。
陈教授先领着她进去将实验室又大概介绍了一遍，最后和她说：“这几天还没开学，你先跟着你牧师兄在实验室打打杂，让他教你点东西。”
于是许念笙就像是一个小包袱似的被抛给了牧禧伽。
陈教授大概有自己的事，差不多交代完之后就将新学生交给了牧禧伽。
许念笙就像是一个小尾巴一样跟在牧禧伽身后。
牧禧伽给她着重说了实验室里最贵的几台设备，让许念笙平时小心照看，一台几百个w的东西听着就让人肃然起敬。
许念笙还是没太习惯牧禧伽现在的形象。
她记得去年年底的时候还在朋友圈看见牧禧伽染了头银发。
牧禧伽似乎也意识到了许念笙的目光，他摸着脑袋嘿嘿笑了声：“这不是要毕业了嘛，今年打算让老陈看我看得顺眼点，我还指望明年答辩的时候他给我舌战群儒呢。”
许念笙：“……”
显然每年临近毕业的时候传出的各种关于毕业答辩现场的传奇故事并非空穴来风。
其中研究生导师现场为爱徒舌战群儒就是一大经典例子。
许念笙作为还没正式开学的人，决定跟她的师兄好好学学。
一些毕业小技巧，可以用不上，但一定要会。
“对了，”牧禧伽和她闲聊几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学校了？在家放假不好玩吗？”
站在牧禧伽的角度来看，大概是不太理解许念笙这个小师妹的。
简单来说就是没见过这么傻乎乎的，让她过来实验室打杂就来了。
许念笙眼底带着点清澈：“牧师兄，我玩太久了，想回来学习学习。”
牧禧伽一下子想起他这个小师妹假期发在朋友圈的各种在外游玩的动态。
“……”
“牧师兄，你怎么也在啊？”
“哦，”提起这个，牧禧伽的精神就耷拉下来了，眼神仿佛都失去了光，“我现在跟的这个项目和毕业选题是一个，我能不在吗？”
许念笙：“……”
她眼中浮现同情，也不知道是在同情牧禧伽还是两年后的自己。
牧师兄此人性格很是开朗，说话经常能语出惊人，例如他埋头敲代码的时候会忽然感慨一下自己的命运多舛。
“读研果然能使人跨越阶级，我已经成功从工人阶级跨越成奴隶。”
许念笙：“……”
怎么不算幽默呢？
许念笙作为实验室小白，分到她手中的活儿基本都不是重要的东西，最近还是以学习为主。
简单来说，她最近的任务就是跟着牧禧伽打杂。
牧禧伽显然是很照顾她这个小师妹的，虽然人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但许念笙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师兄能读研也是凭自己本事。
该做事的时候看起来很是认真，分分钟给许念笙上演什么叫做第二重人格。
许念笙没事干的时候就看专业书或者跟着敲代码。
他们这个专业想要完全摆脱代码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许念笙两天都没回宋陌川的消息。
倒不是故意不回的，只是她不知道要怎么看待她和宋陌川之间的关系。
明明没什么关系的两个人亲了，要她回应他，那就算他们之间在暧昧，那么暧昧的下一步呢？
他们要在一起吗？
在一起之后呢，要走多远？
万一之后分手了，那再见面岂不是比现在更尴尬？
许念笙毕竟不是对感情抱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的时候，即便是再相爱的情侣也有分开的可能。
这很正常，她看得很开。
但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啊！
宋陌川相当于她窝边的那捧草。
许念笙觉得不能啃。
两天没有回消息的后果就是人家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许念笙几乎是等着快要听了的时候才接起。
接通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
“笙笙。”宋陌川的声音响起。
再听见这道声音时，许念笙下意识抬手揉了一下耳朵。
“你有什么事吗？”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
宋陌川那边安静了片刻，片刻后听见他说：“没什么，我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样，我有点担心你。”
许念笙：“……”
她一开始以为宋陌川会问她为什么不回消息，但是人家说是担心她。
这种沟通的技巧真是被他掌握得死死的。
许念笙：“我没事，很好。”
“那就好。”
只是下一刻，许念笙听见他问：“是我给你造成心理负担了吗？”
许念笙沉默。
要说心理负担，其实没什么。
她又不是玻璃做的，哪有那么脆弱。
许念笙不说话，宋陌川便接着问道：“笙笙，你讨厌我吗？”
其实不讨厌。
许念笙对待讨厌的人态度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真正讨厌的人，她连搭理一下都嫌烦。
宋陌川没有听见答案，但他轻声道：“如果不讨厌，那可以尝试喜欢吗？”
许念笙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宋陌川抛出来的问题很直白，许念笙只能说：“我现在不想想这种事。”
这只能算是一句通用的回复公式。
不算拒绝，也不算同意。
许念笙当然察觉到自己的扭捏。
但她对自己也宽容，宋陌川毕竟是她真正意义上喜欢的第一个人。
在她心里和初恋没什么区别。
她在他身上倾注过少女时期最纯真美好的情感。
这导致即便是在今时今日，宋陌川在她眼中依旧是带着一定滤镜的。
许念笙的这个回答听在宋陌川耳中也不算是拒绝。
他问：“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这还能有为什么？
她不想接触男人还非得说个理由吗？
许念笙还没张口，宋陌川便道：“是要忙学业，还是觉得我现在的年纪对你来说太大了？”
“和你年纪没有关系。”许念笙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听见宋陌川说出“年纪大”三个字时，她的心也会跟着揪一下。
宋陌川又不是第一天比她大六七岁的。
她18岁那年没觉得这个年龄差有问题，22岁也是这样。
许念笙后知后觉，觉得自己像是有病似的，看不得宋陌川在她面前露出自卑的一面，但是看到他要露出俯首称臣的姿态时，又会觉得爽。
那种心理上的爽。
比如那天晚上宋陌川在车内用温和的语气问她“22岁的你会考虑和28岁的宋陌川谈恋爱吗”。
宋陌川似乎轻笑了声：“那你现在会愿意见我一面吗？”
许念笙：“？”
她还没问出这是什么意思，就听见手机里传来宋陌川的声音：“我在你寝室楼下。”
许念笙：“……”
她走到走廊往下看，看到前面空地上停着辆低调的黑色汽车，有个男人倚在车头打电话。
他像是似有所感般，在这时候抬起头来，和上面的许念笙对上了视线。
许念笙一时失语，不知道说什么。
而宋陌川也只是抬头看着她，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
半晌，许念笙捏紧了些手机，她说：“我要是不下去呢？”
宋陌川的声音传来：“没关系，我已经见到你了。”
“……”
许念笙不知道宋陌川这么说话算不算违规，他实在擅长以退为进。
在这样一个男人面前，许念笙觉得自己的道行实在是不太够看。
许念笙想了想，最后还是捏着手机下去了。
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的。
只是当她站在宋陌川面前时，人还是忍不住有点不自在。
宋陌川的装束和他平时上班的模样没什么区别。
都是西裤衬衣。
领带倒是几乎每天都不重样。
也不止，他的衬衣看着大差不差，实则各有各的设计，一看就能看出区别来。
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衬衣，袖子挽起到手肘的位置，手腕上的表换了一个，今天戴的是银色的腕表。
许念笙走近后才发现宋陌川好像换了发型，额前的碎发散落下来得比较多，看起来竟然有点显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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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平白无故显嫩了些。
换身衣服的话估计走在校园里面也不违和。
宋陌川看到许念笙时下意识站直了，他冲她笑了下，“这两天过得怎么样，还适应吗？”
他问的是许念笙在实验室还适不适应。
许念笙嗯了一声，之后抬眸看着宋陌川道：“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开车进学校，这样不好。”
正常来说，校园内不是校外人士随随便便都能进的，尤其是向宋陌川这样开着价格不菲的车进来的社会人士。
要是被别人看见，指不定说出什么话来。
许念笙都可以想象到，假如现在已经开学，她下楼和宋陌川见这一面得被多少人暗戳戳围观。
“好，”宋陌川点头道，“等你们开学了，我就不开车进来了。”
许念笙：“……”
她是这个意思吗？
她的意思是，最好他自己也不要进来。
宋陌川盯着小姑娘脸上的表情看了会儿，忽然笑了声：“行了，我以后如果要来，一定提前通知你，你同意了我再过来。”
这句话听着也不太对劲儿，但是许念笙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好了，你也见到我了，是不是可以走了？”许念笙下逐客令。
她这么说完之后，跟前的人半晌没有回她的话，她往前看，陡然看见宋陌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给你。”他说。
许念笙没接，她甚至有点警惕地往旁边挪了一下下。
“我不要。”
眼前的男人闻言笑了声：“怎么，怕我给你送什么贵重礼物？”
许念笙的观念也很直白，她现在没打算考虑谈恋爱的事，以此为目的送她的礼物都不能收。
“你送什么我也不能收。”许念笙说。
宋陌川这次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往前一步，直接将手里的小盒子塞到了许念笙掌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收下我就走了。”
后半句话真是拿捏住了许念笙现在的心理。
她愣了片刻，之后手里就多了一个小盒子。
那盒子真的很小，在许念笙手里都不算大。
她要将东西推回去，听见宋陌川和她说：“我这几天要出差了。”
“这次要飞南美那边，这几天就不烦着你了。”
宋陌川向来是很忙的，早在许念笙在行川实习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只不过那时候他的忙大部分时间都体现在源源不断的文件批阅以及商业应酬。
要出差也是在国内范围的出差。
但是最近好像多了些要飞国外的行程。
许念笙猜可能是和他接手了家里的业务有关系。
但是再怎么说，这件事其实和她没关系，反倒是当宋陌川像报备似的给她汇报行程，感觉就不一样了。
许念笙哦了一声：“那祝你一路平安。”
宋陌川闻言笑了声：“就只有这句吗？”
许念笙不解看他，眼神仿佛在问“那还有什么”。
宋陌川问她：“你不跟我说早点回来吗？”
“……”
许念笙还是没能够将手里的小盒子塞回去，宋陌川说他是今晚十二点的航班。
她看了眼时间，决定不和他在废话，让他赶紧滚才是正事。
宋陌川临走的时候盯着许念笙看了好半晌，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许念笙忍不住抬头看他，宋陌川才开口：“走之前可以来个抱抱吗？”
许念笙：“……”
她诚实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没开玩笑。
宋陌川哑然失笑。
他说：“这一周就别不回我的消息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轻描淡写，但是声音就是莫名勾人。
许念笙站在原地，看着宋陌川上车，之后目送着他驱车离开。
随着那车尾再也看不见，许念笙收回视线，她垂眸看手中的盒子。
直到回寝室，许念笙才打开看，那里面是一对猫爪耳钉。
许念笙是有耳洞的，只是平时戴的都是很小的耳钉，别人不注意看还不知道。
这耳钉确实不算贵，哪怕许念笙打开就认出了牌子，那个价格对宋陌川和她来说都不算是贵的东西。
只是他过来一趟专门带了个小礼物，说要追她这件事看着是认真的。
周末许念笙回家，在饭后听到小舅和舅妈在聊天。
“宋陌川”的名字出现在他们家的频率并不低，所以这时候提起也不算是什么怪事。
话题的最初是苏筱突然来了句：“老公，你之前说宋陌川在追一个姑娘的事儿怎么样了？”
许念笙当时正喝着果汁，听到这句话后猝不及防被呛了下，咳嗽好几声。
许锦言给她递了张纸巾，啧了声：“喝东西怎么这么埋汰呢，小心点。”
许念笙：“……”
之后许锦言看向老婆，也不管许念笙有没有听见。
“我后面问他了，他小子跟嘴上了封条似的，半点不肯多说，”说起这个，许锦言觉得自己还挺有发言权的，“不过他小子肯定没追上。”
“你怎么知道？”苏筱问。
许锦言牵了一下老婆的小手，他说：“他要真有什么进展就不是那么个状态，说不定人家小姑娘真不好他那款，可能喜欢年下啥的。”
小许默默端着果汁回房。
54
宋陌川这次出差之后确实每天都在和许念笙联系, 只是那边时差和国内大概在12小时，通常许念笙这边是白天，那边已经是晚上。
只是显而易见的是，宋陌川的时间是按照许念笙这边来的。
许念笙也没有已读不回。
确实在成年人的世界里, 不是什么事都能够冷处理来解决的。
宋陌川也没有给她冷处理的机会。
他会在晚上给许念笙打个电话。
至于聊天的内容就很多了, 许念笙会听见他口中说出那边的一些见闻。
南美那边许念笙还没有去过, 要说向往，那当然也是向往的。
许念笙本来就不是一个多内向的人, 从她一个暑假几乎都在外面各地流浪就可以看出来。
宋陌川的声音和描述都像是带有魔力一般，能轻而易举勾起人的向往。
许念笙隐隐能察觉到这是他的心机之处。
宋陌川也问起许念笙在学校的生活，其实没什么特别，几乎没有哪个新生在实验室是不闯祸的。
许念笙一开始还很难接受自己作为一路顺风顺水保研的人, 竟然在实验室里犯各种小错误这个事实。
她一路优秀习惯了，即便是平时再偷懒，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哪一步落下风。
只是在实验室带她的牧禧伽说，再天才的人在面对新领域时也需要时间去适应。
更何况他们大多数人只是普通人。
即便如此，许念笙多少是有点气馁的。
宋陌川问起时，她想到人家刚刚和她分享那么多日常，她也不好一直当哑巴, 于是简单说了些。
只是宋陌川好像就从她三言两语里面听出了她的情绪。
他笑着和她说了句：“你猜我以前第一次创业的时候亏了多少钱？”
许念笙愣了片刻：“不是行川吗？”
行川的成功大家都有目共睹。
“当然不是，”宋陌川轻描淡写将外界赋予他的光环摘下, “我第一次创业的时候，还挺自负，拿着家里给的钱就往里面砸，最后亏空一千多万。”
许念笙：“……”
这种事倒是第一次听说。
“那时候我爸还说让我以后好好拿着家里的分红过日子算了, 当个闲散的富二代也不错，好过我多来几次将家都给赔进去。”
宋陌川说：“行川其实是我第三次尝试的成果, 所以你看，只要成功了，其实没有人会介意你最初是什么样的。”
许念笙不得不承认，宋陌川在安慰人这件事上很有一套。
听完确实好多了。
毕竟和他年少轻狂时亏的那几千万比起来，她这实在算不得什么事。
几千万，不知道是多少个家庭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宋陌川和她说，他的事业确实有很大程度取决于家庭，如果不是因为出身，也许未来他也会拥有差不多的事业，但决定不会是在这么年轻的时候。
“笙笙，”宋陌川轻声道，“要想变得比现在更优秀，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你已经是很棒的人了，对自己要耐心点。”
许念笙挂了电话，之后一把蒙过被子冷静了一下。
比宋陌川外在更加具有魅力的，是他的性格。
许念笙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状态，但确实和宋陌川聊天之后，她的情绪好多了。
临近开学，学校里走动的人逐渐增多。
每个学期都会有人提前来校。
学校里的各部门也逐渐开工，许念笙那栋研究生寝室里人也多起来。
她逐渐适应了实验室的节奏。
牧禧伽毫不吝啬称赞她的能力，说她比霍狗靠谱多了。
霍狗是许念笙另一位直系师兄，叫霍承，今年也研三了。
许念笙对那位师兄的印象还停留在他的黑色眼镜框和格子衫，看起来就很计算机系，和牧禧伽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不过和牧禧伽不同的是，霍承还在放假。
听说家里很着急安排了相亲。
牧禧伽将这件事当做八卦在实验室给许念笙说了两天，不得不说，霍师兄的相亲经历玄幻到让人不太敢信。
但凡是从别的地方听说，许念笙都要怀疑是不是段子的程度。
毕竟很少看见谁家安排相亲连双方性别都没打听清楚，最后让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的。
许念笙和牧禧伽因为这个事儿在实验室嘎嘎乐了好久。
许念笙不算忙，就是要学的东西多，所以经常给自己加班加点。
开学前两天，宋陌川出差回来了。
他回来之前还特意先给许念笙截图了航班信息，后面许念笙接到许锦言的电话，说顾酌生日要到了，邀请了他们全家，甚至包括了许元旦。
许锦言问许念笙要不要去玩玩。
许念笙今年生日的时候，顾酌是特地送了礼物的，也发了消息来祝她生日快乐。
于情于理许念笙应该出席。
只是除了她，顾酌的其他朋友也应该会到场。
许念笙只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了说要去。
“行，”许锦言道，“那到时候你提前回家，我们一起从家里过去。”
顾酌是一个很喜欢热闹的人。
虽然说生日在八月最后一天，但是这人提前好几天就开始给自己庆祝了。
不用听许锦言说，许念笙光是这几天的朋友圈就知道顾酌过得多精彩。
他确实将一个纨绔子弟演绎得淋漓尽致。
只不过显而易见，许锦言和宋陌川跟他的关系都不错，宋陌川倒还能理解，同一个圈子里的人，估计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许锦言则应该是通过宋陌川和他们认识的，现在看起来，许锦言和顾酌他们的关系也很不错。
8月31日下午。
这天不是周末，只是也没有正式开学，许念笙的时间相对比较自由，她和还在实验室兢兢业业的牧禧伽说了声后，师兄就将她放走了。
许念笙事先不知道顾酌生日宴办成个什么样，等回到家，看到她舅和小舅妈的穿着之后还愣了一下。
这对夫妻，一个穿着燕尾服，一个穿着华丽鱼尾裙。
这身打扮，让许念笙恍惚间想起他们结婚时候的敬酒服，那天敬酒服似乎换了几套，有一套就差不多是这样的款式。
“这是？”许念笙不确定开口。
许锦言随手拿了个银色的面具放在手上把玩：“顾酌有病似的非要办什么假面舞会，看看你舅戴上之后帅不帅？”
接着许念笙就看见他将戴脸上了，那其实只是半张脸的面具，遮住了眼睛到鼻梁左右的位置而已。
许念笙是个老实孩子，她说：“小舅，你戴上了面具我也能认出你啊。”
许锦言：“谁不知道你认得出啊，就这么个东西连脸都挡不住太多，认出来多正常，这不顾酌今天是寿星，他最大，他要办舞会大家就配合一下好了。”
许念笙难得从她舅的语气里听出了哄孩子的意思。
今晚的场合是不适合带孩子的，所以今晚许元旦小朋友看家。
他还不晓得这件事嘞，看着盛装打扮的父母和姐姐咧嘴，人小小的，但已经有了审美。
直到大人们出门不带他。
小孩“哇”的一声响彻别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习惯就好，也就哭几分钟。
小朋友学会认人之后，每天早上父母出门前都会吼一嗓子，一开始许锦言和苏筱这对新手父母心疼坏了。
直到后来看监控，发现一般在他们出门后几分钟，孩子就停止了哭泣，要么在喝奶，要么在玩手指。
“……”
只能说，孩子也学会了和父母逢场作戏。
许念笙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盛装打扮过了，上次这么认真打扮还是在法国看秀的时候，那时候她身边一个个美女，甚至还有约了造型师团队的，许念笙自然不能给美女朋友们丢人，她也认真打扮。
今晚穿的是一件紫色吊带长裙，上半身胸口位置还镶嵌着定制的珠光亮片，腰间设计有一个小小的花瓣形状镂空，裙摆长至脚踝，但是从大腿处就分了开叉。
笔直白皙的长腿随着走路的幅度隐隐可见。
许念笙也分到了一个银色的面具。
仔细一看，其实每个面具看着都有细微的区别。
许念笙拿到的那个面具，上面刻了朵小小的蔷薇花。
举办舞会的地点是顾酌的别墅，那个别墅前前后后加起来起码有一千平，应该是不止的，有花园有大草坪，甚至还有泳池。
寿星在花钱请人办事上并不含糊，许念笙在现场看见了不少侍者，他们脸上也都戴着相似的面具。
满屋子的人穿着非富即贵，即便是什么假面舞会，大家确实也能认出自己的朋友是哪位。
不过脸上多了面具，在人多的情况下，一眼看过去确实有点迷糊。
许念笙基本上靠衣服认自己舅舅和舅妈。
这样认人方便。
她先是跟着他们进去，去找寿星贺寿。
顾酌就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穿着酒红色的西服，搭配他脸上的面具以及略显苍白的肤色和对比鲜明的红润的唇色，他手里还端着杯红酒，有点像吸血鬼。
这么一看，几乎谁都能看出来这到底是谁的地盘。
顾酌无疑是好看的，那种张扬的好看，他身边不缺女伴，这时候身边也坐着个姑娘，是个生面孔。
许念笙却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另一个男人。
他今天的穿着明显用心，身上虽然依旧是黑白的搭配，但是上身衬衣在设计上胸口前挂着条金色的链子，他自己在胸前佩戴了个红色的玫瑰胸针，和金色的链子搭配起来很适配。
而且他的衬衫也没好好穿，大概是比较放松的场合，松开了两颗扣子，能看见锁骨。
即便是挡住了半张脸，许念笙也能轻而易举将人认出来。
他来得真早。
许锦言代表他们夫妻给顾酌送上了礼物，许念笙也送了自己挑选的礼物。
“顾哥，生日快乐。”
只是顾酌这个人大惊小怪，许锦言夫妻俩送的贵重礼物他没什么反应，反而是看见许念笙单独送的那个小盒子，他来了兴趣。
“笙笙还专门给我挑了礼物啊？”顾酌明显有点在逗小姑娘，他问，“介意我现在拆开吗？”
许念笙摇头。
顾酌闻言便拆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对袖扣，有点复古的星辰主题宝石袖扣，是许念笙觉得价格和款式都比较合适的礼物。
如果是别人用可能会有点浮夸，但是顾酌这个人的风格就是这样。
果不其然，顾酌当场就表明自己很喜欢，并且换上了。
换上许念笙送的袖扣，确实看起来更合适了。
许锦言在旁边啧了声：“你这个礼物还真是送到他心坎上了，他就喜欢这些浮夸的东西。”
许念笙：“……”
她冲顾酌笑了下，道：“顾哥你喜欢就好。”
只是说完这句话之后，眸光不经意一瞥，和另一张沙发上的男人对上目光。
或许是脸上的面具掩下了太多东西，其他人根本没发现宋陌川的视线，唯独许念笙这个当事人觉得这目光就像是要化作实质般。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宋陌川的目光这么敏锐。
眸光闪烁了下，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收回视线。
给寿星说完生日快乐，许念笙今晚的任务其实就完成得差不多了，这里一圈都是和她舅玩得比较好的人，偶尔也会有些什么老总端酒过来笑眯眯要给顾酌敬酒。
顾酌今晚大概心情很好，谁来敬酒都喝。
许念笙在这里待不下去，她往旁边看了会儿，然后和小舅妈说了句之后就走了。
小许要去找她最爱的角落。
顾酌这房子里面外面都大，许念笙逛了半圈，从侍者的托盘里端了杯果汁。
她吸取教训，还特意问人家有没有酒精成分。
顾酌不知道请了多少人过来，也不知道他请的人又各自带了多少人进来，反正现场人很多。
玩得开的人也很多。
许念笙也能认出些朋友来，但是她这会儿确实不太想社交。
只是这里人太多了，许念笙走两步就有人上前来邀请她跳舞。
今晚的主题毕竟是舞会。
大厅内虽然吵，但是还有专门的乐队在放音乐。
年轻人在随着音乐跳舞。
虽然在许念笙看来，这不一定是舞会，还可以是蹦迪现场。
许念笙拒绝了跳舞的邀请。
站在她跟前的男人大概没想到许念笙这么不给面子，她戴着面具，不熟悉的人也认不出她来。
对方不太想放弃的模样，又和许念笙搭讪了两句，大概是想打听她的身份的。
许念笙还是拒绝，人家才一脸无趣地走开。
这样的场合，闹得难看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许念笙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角落待了会儿，还没松口气，就看见一对大概已经喝到微醺的男女搂着过来亲上了。
“……”
当她是死的吗？
这里光线虽然暗了点，但是许念笙不信她这么大一个人会隐身。
手机在这时候震动了一下，许念笙点开看了眼，眼皮子猝不及防跳了下。
发来消息的人是宋陌川。
消息也很简短。
【上二楼，左拐】
许念笙下意识抬头看，只是以她的角度，看不见二楼的全貌，自然也不知道宋陌川究竟在哪里。
上楼的楼梯有两处，相对着。
许念笙迟疑片刻，还是决定从就近的楼梯走上去。
楼上虽然不是没人，但是也比待在原地要好。
起码没有人就在她几步之外亲嘴。
许念笙上楼时走到一半往下面看了眼，总算也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倚在二楼栏杆往下看，确实俯瞰得清楚。
觥筹交错间，男男女女在谈笑欢声。
舞池中央不少人都在跳舞。
带着伴的直接牵手进舞池，没有的就现场找。
这里热闹还有很大的原因就是脸上的那个面具，熟人之间也许能将对方认出，但是大多数人其实还算是陌生。
脸上戴着面具，仿佛交流也变得简单起来。
许念笙回头继续上楼，虽然不清楚自己走的这个楼梯是不是宋陌川说的那个，但她还是也跟着左拐了。
没什么原因，另一边连着客厅，人多。
有一群人正在玩桌游，喝酒的喝彩的都有。
左拐之后许念笙才发现这边连着的基本都是房间，她走了几步，但又担心会在拐角处碰到人。
于是脚步放轻了些。
高跟鞋踩在毛毯上，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直到到了拐角的第一个房间。
许念笙刚要走过，没注意到那扇门只是虚掩，她刚要走过，门开了。
门后伸出了一只苍劲有力的手将她一把拉住，许念笙没有站稳，下意识往后倒，撞入某个人的怀中。
她甚至还来不及呼喊一声，门就在她眼前被关上，一只手捂上她的嘴。
许念笙几乎是下意识动作就抬手往后，被挡住了，身后的人轻笑了声：“是我。”
熟悉的声音。
许念笙转头看了眼，宋陌川那张称得上优越的脸就这样明晃晃呈现在她跟前。
“……”
她没忍住：“你是不是有病？”
许念笙被他转过身来，只是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宋陌川下意识扶住她的腰。
掌心贴上裙子腰间镂空的设计，许念笙猝不及防被他掌心的温度烫了一下。
她抬眸，发现宋陌川那双桃花眼里还带着笑意。
“宋陌川，你什么意思？”
哪有人一声不吭将别人拉入房中的？
此时许念笙踩着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她和宋陌川之间的身高差距没那么高了。
宋陌川不知道在想什么，放在她腰间的手没有第一时间放开，他垂着眸子和跟前漂亮的姑娘对视。
“想问问你，为什么顾酌都有你亲手准备的生日礼物？”
许念笙：“因为今天是他生日啊……”
话音刚落，许念笙就陡然闭上嘴。
去年的事涌上心头，宋陌川生日的时候，她是带着她舅准备的生日礼物过去的，没有自己准备礼物。
她那时候连谁生日都不知道。
当然了，知道了也不一定会准备。
宋陌川将许念笙抵在门后，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
许念笙后知后觉，宋陌川的反应像是吃醋。
她抬眸，看他神色其实并没有特别，只是对上视线的瞬间许念笙就忍不住要移开目光。
宋陌川的声音传来：“你眼神躲什么？心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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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虚什么？
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眼看着跟前的人不说话，宋陌川转移了话题，他轻声问：“几天不见，有没有想我？”
“没有。”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许念笙不可能给他肯定答案的。
“一点点都没有吗？”宋陌川又重复问了一遍。
许念笙：“……”
她不说话，他倒是说了：“我很想你。”
表白之后，宋陌川说的话显然比之前要坦荡些，他的目光落在许念笙脸上，眸中是她的模样，片刻后又很真心诚意称赞了一句：“你今晚很漂亮。”
许念笙受不了这个氛围，她伸手去推宋陌川，道：“你走开点，等下有人过来怎么办？”
她本意是说怕别人误会，只是开口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说的话似乎有歧义。
正要开口纠正时，宋陌川陡然靠过来，探手到她身后，干脆利落反锁了房间。
许念笙：“？”
宋陌川低声和她说：“不会有人进来的。”
许念笙有那么一瞬间还生出一种这是宋陌川地盘的错觉。
她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这又不是你家。”
“那我们说话小声点。”宋陌川忍笑道。
许念笙：“……”
她想将宋陌川推开，“你走开。”
宋陌川低头，对上许念笙的目光，她今晚显然精心打扮，眼睛本来就灵动，再画上眼妆，看起来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要不要抱一下？”宋陌川突然开口道，“很久没见了，真的很想你。”
他说完之后目光依旧停留，等待许念笙的反应。
而许念笙闻言愣了片刻才意识到宋陌川说了什么，他们什么关系啊就抱？
她脸上的表情实在可爱，宋陌川忍不住低头要亲她。
即将亲上之前他看了眼许念笙的神情，她似乎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许念笙听见他轻笑了声，吻没有落下。
她后知后觉睁眼，正要懊恼于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时，宋陌川猛然靠近，将她压在门后，唇抵上她的，轻吻着。
许念笙本来下意识要推开人的，但就是这时候，门外响起脚步声和说话声，她忍不住紧张。
那一瞬间脑袋也是空白的，她想提醒宋陌川注意外面。
宋陌川确实也短暂地离开她的唇，只是下一秒他抬手将食指放到自己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许念笙没反应过来，宋陌川再次低下头来和她接吻。
大概是这个光线下，眼前人的脸实在是勾人，许念笙没有很抗拒，她这时候觉得自己大概是个见色起意的人。
外面的脚步声远去，许念笙喉咙不觉发出声音，她身体有点发软，宋陌川似有所察，伸手捞了她一把。
之后他们终于分开，许念笙大口喘气，她站不稳，靠在宋陌川身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陌川却好整以暇低头看她，甚至还笑着来了句：“还没学会呼吸啊？”
许念笙：“……”
她不说话，这时候装死。
但不可否认，他们现在的动作很亲密，而且刚刚才做了比这更亲密的举动。
别的不说，宋陌川很会亲。
好一会儿，许念笙终于扶着宋陌川的手臂站稳，一抬眸，和宋陌川对视上。
许念笙视线下意识躲开，垂眸，结果眼前就是宋陌川敞开的衣领和明晃晃的锁骨。
她听见宋陌川问：“笙笙，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许念笙平时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上网看那些烂梗，导致现在她认认真真思索几秒，只能试探抬头看着宋陌川说：“唇……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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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陌川大概是花了些时间才真正回味过来许念笙口中说的究竟是哪个“chun”。
“拿我当接吻工具呢？”
许念笙觉得他说话的这格局就小了。
主动的人是他, 怎么就成她的不是了。
“我哪有？”许念笙反驳道。
只是宋陌川下一句话就将许念笙的心思戳破：“别跟我玩那种不承诺不拒绝不负责的把戏。”
许念笙：“……”
那还有什么好玩的？
许念笙没再说话，她心想她拒绝了也没见宋陌川当一回事。
就在这时候，宋陌川忽然抬手，他将许念笙脸上那个面具摘了下来, 随后顺手将自己的也摘了, 随手将面具放在门旁边的架子上。
这下他们才是真正的面对面。
和接吻时都戴着面具挡住大半眼神时不一样。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宋陌川看着许念笙的眼睛问她。
许念笙眸光闪烁了些, 答非所问，她说：“我累了, 我要出去。”
本来平时就不是常穿高跟鞋的人，今晚为了漂亮穿了细高跟，那根细得能戳死人。
宋陌川笑了声，他伸手牵过许念笙的手将她往里面带, 这个房间其实并不算很大，但是一些基本的东西都有，有床也有桌椅，甚至还有浴室。
像酒店似的。
宋陌川让她在床上坐着，他说：“这是顾酌给我留的客房，你在这里休息吧，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念笙倒没有再矫情。
她坐在床上, 弯腰去查看脚踝，今晚穿的这双是新鞋, 当初买它的时候就是单纯看中了美貌，具体有没有合适的场合穿她可没管，今晚穿上之后才意识到这玩意就是个美丽刑具。
设计师估计光看颜值去了，消费者的死活是一点不管。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脚踝有点被磨破皮了, 没破皮的地方也红了些。
许念笙默默心疼了自己一把。
她没注意到自己低头那瞬间，裙子领口也跟着往下。
胸前的风光泄露了些。
宋陌川是个男人, 他又不是瞎子。
许念笙还忙着心疼自己的时候，跟前的男人忽然蹲了下来，单膝着地。
在宋陌川的手落在她脚踝上时，许念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她愣着，宋陌川已经上手帮她将鞋都给脱了。
他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她的脚隔着布料踩着他的腿。
跟前的男人穿着西裤白衬衣，而许念笙的长裙大腿上开叉，好一片的布料垂下，笔直白皙的腿露出来。
许念笙看着这一幕，很难形容自己这一刻脑子里都闪过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画面。
宋陌川就在这时候抬起头来，恰好和许念笙对视上。
四目相对。
许念笙先移开了目光。
随后察觉到裙子被拽了下，她再垂眸，发现是宋陌川提起她裙子的布料来给她盖腿。
“下次选鞋别光看好看。”宋陌川淡淡道。
说着他站起来，许念笙的脚落在他随手拿过来的一张垫子上。
许念笙终究是不太服气的，她在宋陌川转身时低声嘀咕了声：“我买它的时候也不知道它磨脚啊。”
小许就穿过几双不累人的高跟鞋。
这是这双极品点，她今晚没走几步路呢，给她脚踝磨破皮了。
宋陌川在另一边的床头柜不知道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就拿着东西走了过来。
许念笙定睛看了眼，是创口贴。
她寻思着顾酌给人家准备的客房还挺贴心，一个房间里连创口贴都有。
宋陌川又单膝跪下了，他小心给许念笙贴上创口贴。
掌心放在她脚踝上时，显然宋陌川掌心的温度更高些，许念笙忍住往后，结果下一秒被拽着脚踝往前。
“别闹。”
许念笙：“……”
他是真不知道闹的人是谁。
脚上贴了创口贴之后，许念笙百无聊赖坐在床上玩手机，宋陌川接了个电话，他没出去接，站到窗前和别人聊电话。
听起来像是跨洋打过来的电话，他全程用英文在沟通，其中涉及的几个专业名词居然还是许念笙认识的。
宋陌川的英语发音很好听。
许念笙想起之前在法国时，他在沟通方面似乎也没什么障碍。
由此可见，这人的语言天赋真是恐怖如斯。
宋陌川打完电话之后转身看见小姑娘在看自己，他扬了一下眉，往回走：“在看什么？”
许念笙一点也没有偷看被抓包的尴尬，她还挺理直气壮：“看看怎么了？”
宋陌川走到她身边，这会儿坐到她对面那张椅子上，他倒是大方：“想怎么看，看哪里？”
许念笙：“……”
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重新低下脑袋去玩手机。
手机确实很好玩，比如她最近很沉迷的新程序游戏，锻炼手速。
他们敲键盘的人在手速方面绝对不能认输。
宋陌川也没有烦她，今天不是周末，显然他也是抽空来参加顾酌的生日舞会的。
他手机上似乎很多消息等着回复，有时候打字说不明白，他直接发语音过去的。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待在同一处空间内，孤男寡女的。
许念笙那个活跃的脑子是一刻也不消停。
又过关一局游戏之后，许念笙脑子忽然闪过了什么，她说了一句：“宋陌川，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很像内个什么？”
宋陌川没有抬头，但是明显将她的话听进去了，他问：“像什么？”
许念笙：“像进行金钱交易但是还没有进入主题的失足男女。”
现在属于大家还没开始但因为不熟只能各自低头玩手机的尴尬阶段。
宋陌川抬起头来。
看表情好像在试图理解许念笙的脑回路，他有点沉默。
半晌，许念笙听见他问：“要进入什么主题？你是给钱的那位吗？”
“……”
一定要问这么细致吗？
这下轮到许念笙沉默了，睁着漂亮的眼睛但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宋陌川也没要她一定回答，他说：“脑子少装点没用的东西。”
许念笙：“……”
她正要灰溜溜应一声时，她又听见前面的男人很淡定补充了一句：“我不要钱的。”
“……”
许念笙这下子是真想装死。
总体来说，除了和宋陌川共处一室以外，在这个房间里面，不用出门时刻注意和人打交道，许念笙还是放松的。
玩游戏玩累了，她就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只有宋陌川是真忙。
与其说他是来参加朋友的生日舞会，还不如说他是换个地方办公。
许念笙不知道她上来这么一会儿，楼下的氛围已经到了高潮般。
男男女女在舞池的在舞池，在外面草坪上玩游戏的也有，楼上还有电子竞技的。
许念笙觉得他们一直在房间待着也不是一回事儿。
于是试探性地和宋陌川说了句：“我们一直待在房间里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宋陌川问。
许念笙问：“没有人找你吗？”
许念笙看见她加的那几个群，都在找伴儿，有人大概看到了她小舅和舅妈，也在群里艾特她问她来了没有。
许念笙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有另外一个人说看见了她。
“……”
也不知道他们眼神怎么这么好使的。
听了许念笙的话，宋陌川勉强分了个眼神给手机上那些个艾特他的群或者私聊问他死哪去了的人。
这里面找他的人，甚至还包括了许锦言。
不过许锦言看起来就是问问，这会儿人估计正搂着老婆在跳舞，好一阵没有发消息过来了。
“你想下去跳舞吗？”宋陌川忽然问。
许念笙啊了一声，没明白宋陌川的意思。
但对面宋陌川的目光已经落在她脚上，问：“高跟鞋还能穿吗？”
许念笙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脚，磨得厉害的地方都贴上了创口贴。
“可以。”走路倒不成问题。
宋陌川说：“那我们下去玩玩吧。”
许念笙：“？”
她看宋陌川站了起来，他说：“走吗？”
许念笙沉默片刻，抬脚穿鞋，站起来时宋陌川还伸手扶了她一把。
只是要出门时，她又陡然停住脚步，抬眸看宋陌川：“我们一起出去被人看见误会了怎么办？”
她话音落下，宋陌川好像又笑了，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些微情绪：“误会什么？”
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的？
亲嘴的关系。
算误会吗？
许念笙：“……”
她反正没动了，片刻，宋陌川像是无奈般道：“那你先下去，我等会儿。”
哦。
许念笙满意了，要走的时候，宋陌川又伸手拽了一下她手腕，她不明所以回头，结果看见宋陌川指着自己的唇对她道：“补一下口红吧，刚刚亲花了。”
刚刚亲花了。
这几个字在脑海里回味几秒，许念笙一下子就觉得热意自脖子升腾起，她拿起自己的包走向镜子前，发现唇妆还真花了。
“……”
小许顺手抽了张纸巾将唇上的口红擦掉，又从包里拿出口红小心涂上。
幸好今晚带出来的口红是同一个色号，要不然真有人注意到她中途口红换了色号就尴尬了。
许念笙没忘记顺便补个妆，这个过程中，宋陌川就站在旁边垂眸看她，也不知道在看个什么。
补完妆之后的小许重新对着镜子戴上自己的面具，之后开门，先是探头小心翼翼看看两边有没有人，才走出去。
身后传来男人的哼笑声，许念笙忽略掉了，她关上门，瞬间换了姿态，款款往楼下走去。
楼下确实很热闹，许念笙在二楼待了没有很久，楼下连灯光都变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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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男女女跳舞的有不少，还有一部分人就在边上看着。
许念笙下楼的动静并不大，但其实从上面往下走，是很容易吸引人的视线的。
等她走到一楼时，发现有好些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
许念笙选择忽视。
她在这个局里没有哪些一定要打招呼的人，而且顾酌这个所谓的假面舞会，起码一开始的初衷也包括了让大家不拘身份一起玩的意思。
许念笙走入人群，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刚刚从楼上下来那一幕有多动人。
在场漂亮的姑娘确实很多，但戴着个面具，大家看的就不仅仅是脸了，只能刚好在那一瞬间，那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特定时间地点带来的心动值永远具有加成。
许念笙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话题。
顾酌刚刚从舞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身边坐着女伴还有一些富家子弟，身边这些嘻嘻哈哈的富二代显然和一开始不是同一拨。
他们坐在顾酌的对面，正好看见有个姑娘从楼上走下来。
有人笑嘻嘻来了一句：“顾哥，你这左边抱着一个，楼上还金屋藏娇一个啊？”
顾酌：“？”
他下意识顺着他们的目光往身后看了眼。
今晚是顾酌的场，他不知道被敬了多少轮酒，但是他自己本身酒量就好，所以这会儿并不算醉。
灯光不太好看清人，连人衣服上的颜色都有点变色，他定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一脚往另一边乱开玩笑的人腿上踢一脚。
“去去去，什么玩笑也敢开，再让我听见有人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显然不是开玩笑的。
别人收敛了笑：“顾哥，那是哪家千金啊，你这么护着？”
“哪里轮得到我护？”顾酌看了他们一眼，“再胡说八道等下许锦言来找你们麻烦可别怪我。”
许锦言？
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苏筱。
毕竟这对夫妻在圈子里的名气都不算小，一个比一个能牛。
但转念一想，苏筱他们见过，身段也不是那样的，感觉上也不像。
有人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许总那个外甥女啊？”
顾酌没否认。
其他人虽然没再乱开黄腔，但关于一个许念笙的话题却没停下。
“这个确实惹不起，”有人心有余悸，“不仅许锦言和苏筱这对夫妻护着呢，宋哥跟他们家关系好，之前宋亦珩开了两句玩笑，被训了一顿，还是去年的事儿了。”
他们口中的“宋哥”，自然是指宋陌川。
现在看来，不仅宋陌川护着，顾酌这也不让别人多说两句。
谁让人家有个争气的舅舅和舅妈？
不过还是有人忍不住嘴贱两句：“不过顾哥，你和许锦言关系也不错，你最近不是家里催婚，没想过跟许家亲上加亲吗？”
顾酌闻言笑了声，他今天心情是真不错，别人这么调侃也不生气，他看着说话的人道：“你这话敢不敢到许锦言面前说？”
这话一说出，一问一个不吱声。
顾酌自己接了，他说：“信不信许锦言先将你收拾了然后再来收拾我？”
他们当然信。
许锦言这人吧，说他年轻气盛踩狗屎运没错，但要说他自己没点本事那也是笑话。
这个时代，技术有多重要大家都知道。
许锦言那公司的规模看着是还没到一定程度，但内部研发的芯片已经具备不可替代性。
未来发展不过是时间问题。
何况这人还有经商的头脑。
谁敢小瞧他。
这种富一代，他们这些靠着家里资源培养上来的是比不过，比不过就算了，以前还经常被家里和许锦言打过交道的长辈提出来拉踩。
从小到大有宋陌川一个对照组已经很让人难受了，结果这哥们长大了，自己又扶持起另一个对照组。
真是给他们自己蠢笑了。
许念笙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其实更像是一朵遗世独立的小白花，人家平时就不爱来什么局玩，约不出来，唯一只给那几位千金大小姐面子，人家只跟女孩儿玩。
平时问起来说在干嘛，答：敲代码，看论文，记数据。
不是说没人想和许锦言当亲家，虽然可能会被棒打鸳鸯，但是人家小姑娘真死心塌地，他这个当舅舅的还真能强行拆散不成？
可惜许念笙这个人只进油盐，其他什么也不进。
现在显然是个不错的机会，不管是认出许念笙身份的还是没有认出的，都有点蠢蠢欲动。
即便看不清全脸，许念笙的漂亮也很明显。
她身上那件裙子，其实是某个品牌的高定，之前有件同系列的曾经穿在某位女明星身上，是比较漂亮的一条裙子。
许念笙下来看热闹的。
不得不说在场的宾客玩得比较开，舞池里面一对对也都瞩目。
她还没站住多久，就有个穿了一身白西装的男人走到旁边，彬彬有礼向许念笙提出了共舞的邀请。
来人其实看起来很年轻，比穿着高跟鞋的许念笙高出了半个头左右，是一个看着有点瘦削的男人。
许念笙冲人家露出了歉意的微笑，婉拒了。
只是她没想到，那只是个开始，这一片的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几个上前来邀请她跳舞。？
顾酌那边人少了点，尤其是几个自认自己外在条件还过得去的，也勇一把走上去搭讪了。
许念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成为香饽饽的，她舅在这一点上没通知到位。
在连续拒绝好几位男士之后，许念笙怀疑是自己站的位置不太对。
在她准备换位置之前，又来了位邀请跳舞的。
许念笙原本下意识就要拒绝的，但是抬眸看了人家一眼，觉得眼熟。
那种说不出的眼熟。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人。
“我们认识吗？”许念笙终于开口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方笑着回了一句：“许小姐，我认识你，但你不一定认识我。”
这声音是越听越耳熟。
许念笙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她不太确定来了句：“云霄？”
这话一出，轮到跟前的人惊讶了，不过片刻后他就笑了：“你知道我啊。”
云霄。
许念笙对这个人的心情还是复杂的，郑文静以前在寝室很迷恋一个内娱小糊团，有时候会给周围的人安利一下，许念笙就觉得团里的那个主唱好听。
有一段时间耳机里放的都是那个主唱的歌，不过后面听说那个团解散了，其他成员各自发展，主唱却宣布退圈了。
那一段时间许念笙还有点遗憾，毕竟当时团里也就这么一个火点的，结果说退圈就退圈了。
时间都快过去三年了，许念笙没想到会再看见对方，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场合。
跟前的男人和她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本名叫陆霄，云霄是我之前的艺名，云是我母亲的姓。”
许念笙还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也给人家来了个自我介绍。
她有个事很好奇，怎么说也是浅粉过的小爱豆，退圈原因她还是很好奇的。
只是问出口后人家的反应倒是很平淡。
“没什么特别的，”陆霄说，“家里不让在娱乐圈待着，给我送出国留学去了。”
许念笙记得之前云霄退圈的时候只说了是私人原因，当时微博粉丝们哭得要死要活，甚至都有人脑补他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没想到真相竟然是富家公子勇闯娱乐圈却被家里制裁。
许念笙和他毕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初见，她不好多问。
陆霄问能不能邀请她跳一支舞。
许念笙沉默，随后问：“为什么都来找我跳舞啊？”
这个问题她刚刚也问了其他人，只是得到的答案无非是觉得她漂亮，想认识她。
陆霄闻言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和她说真话。
只不过片刻后他还是轻声道：“因为大家都想当你舅的外甥女婿。”
许念笙：“……”
真是好现实一群男人。
只是话都说这么明白了，许念笙看向眼前曾经短暂粉过的小墙头，她的眼神也不太对劲儿。
“那你呢？”
人家坦坦荡荡点头了：“我也是。”
许念笙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碎掉了，不知道是不是一些已经过期的滤镜。
她还想说一句什么，结果人家说：“所以你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许念笙心情很复杂，人家真的很诚实，真诚得她不忍拒绝。
何况这位之后，说不定还有下一位。
她还在想要不要答应时，耳边忽然响起另一道熟悉的嗓音：“抱歉，这是我的舞伴。”
许念笙抬眸，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宋陌川，他自然而然向许念笙伸出了手。
而对面的陆霄看见宋陌川时还愣了下，即便宋陌川戴着面具，但他依旧是具有辨识度的。
“宋哥？”陆霄愣了下。
这时候许念笙的手已经搭在宋陌川手上，她冲陆霄露出了带歉意的神色。
宋陌川领着许念笙进舞池，他们的手自然相握，宋陌川另一只手放在她腰上。
舞池恰好在这时候换了曲，比较舒缓的爵士音乐。
许念笙还是先跟宋陌川打了招呼：“我先说好，等下要是踩你鞋了，你不要怪我。”
她上一次跳这种舞，是高二学校元旦晚会。
宋陌川闻言先笑了，他说：“行，你随便踩。”
许念笙：“……”
他有病。
大庭广众之下和宋陌川挨这么近，许念笙总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心虚。
尽管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目前多少算有点暧昧不清的关系。
大概也因为这样，她的眼神全程没有和宋陌川交汇，动作她倒是没有出错，小时候父母注重培养她的兴趣爱好，许念笙很多东西都学了点。
他们这样近的距离，加上音乐，旁人自然听不见两人的对话。
宋陌川问她：“等下还想在这里待着吗？”
许念笙：“怎么？”
宋陌川似乎凑近了些，许念笙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和你舅舅说你先走，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他说出这句话时，配合头顶的灯光，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诱拐少女的坏男人。
整个人里里外外透着那股渣苏的感觉。
56
许念笙不得不承认, 眼前人在此时此刻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撩人。
宋陌川的外在确实优越。
她很久就清楚意识到这一点。
但在今夜，还是让她觉得有些错乱感。
她清楚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危险的。
舞曲跳完，宋陌川牵着许念笙出了舞池才松开手，也是许念笙先松手的, 这样众目睽睽之下, 她不太习惯。
宋陌川没说什么, 顺着她的力度松开了手，只是接着俯身的时候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我先去楼下车库等你, 还认得我的车吗？你开过的那辆。”
许念笙：“……”
许念笙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有人再上前来要邀请她跳舞，包括刚刚的陆霄。
宋陌川刚刚出现，算是给许念笙解了围。
即便他们两个人什么关系都没有, 不熟悉的人也会掂量一下。
毕竟就像刚刚别人对顾酌说的那样，与许家可以来个亲上加亲，顾酌可以，那宋陌川为什么不可以呢？
不过这样假设猜想只存在不熟的人口中，像许锦言和顾酌在当下的时候就没想多。
出现在地下停车库时，许念笙还是不可避免生出了一种她和宋陌川在偷情的荒谬感。
高跟鞋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声音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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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笙不知道宋陌川的车在哪儿, 但是很快，车库里有辆车亮了起来。
顾酌这车库里车也多, 很多看起来也是收藏，跟许锦言车库里的那些看起来差不多。
许念笙不是一个喜欢收藏车的人，但是她能理解他们的收藏，只不过顾酌的车库看起来就很强迫症。
按车的大小和颜色在排列。
连宋陌川这辆外来的车也得遵循。
“……”
许念笙走过去, 犹豫了片刻还是上了副驾驶。
今晚大多数外来宾客的车都是停在外面，所以许念笙一家来到的时候, 可以看见外面停了一排又一排的豪车。
最次的车价格都在百万之上。
贵的那些不必多说。
顾酌连泊车小哥都安排好了，生怕哪位少爷千金到了之后不会停车。
系上安全带之后，许念笙也没有开口说话，旁边宋陌川已经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
他的眉目展现出来，许念笙一侧眸就能看见。
她一顿，随后也抬手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来。
车子驶出了这一片，许念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一件事：“你喝酒了吗？”
今晚这样的场合，她就没看见哪个不喝酒的。
宋陌川这样的身份，肯定会有人给他敬酒。
顾酌这个局里，什么不多就酒多。
许念笙开口之后，旁边的男人笑了声：“怎么，这么怕我酒驾？”
许念笙沉默片刻：“我是觉得，要是碰上查车的，行川老板酒驾这条新闻估计能上热搜。”
宋陌川目视前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许念笙的问题。
开出没多久就碰上了红灯，车子停下，许念笙看见旁边的男人转头看过来。
“要是不信，你自己尝尝，看我喝没喝酒？”
许念笙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宋陌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脸上的表情有点丰富，半晌才憋屈着和宋陌川道：“我们不是能开这种玩笑的关系。”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宋陌川反问了她一句，“唇友谊？”
许念笙：“……”
刚才抛出去的梗现在就像是回旋镖一样正正命中了她。
她这张乱玩梗的嘴啊。
许念笙闭嘴了，这时候绿灯也亮了，宋陌川将头转过去，专心开车。
车里安静下来，宋陌川开了音乐。
他听的歌多数是外语歌，偶尔会蹦出几首经典的粤语歌，许念笙一个不会讲粤语的人都能跟着哼唱几句的那种。
许念笙没有问宋陌川这车大概要往哪个方向开，横竖应该不至于将她拉到哪个旮旯。
在路上的时候，宋陌川接到了顾酌的电话，开的是外放。
“宋陌川，你招呼一声不打就走了？”顾酌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醉意，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今天是我生日欸，你忙什么事儿？十二点没过就跑？”
许念笙在这时候安静如鸡。
宋陌川的反应倒是平淡，他对顾酌道：“有点事先走了，我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吗？”
按道理来说，这么多人的局里，有人先走，顾酌是不知道的。
只不过宋陌川和他的关系确实也不是别人可以比的，顾酌尽管喝酒了，他还是很敏锐地察觉到宋陌川今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间少得可怜。
“你能忙什么事？你手下那些员工都是光领工资不干活的吗？”
顾酌下意识觉得宋陌川要忙的是工作上的事。
宋陌川说：“私事，在开车，挂了。”
说完他也不管寿星怎么想，就这样将电话挂了。
许念笙：“……”
只不过还没多久，她的手机也响了，她舅的电话。
许念笙侧眸看了眼宋陌川，随后才将电话接通。
“小舅。”
许锦言在那边道：“许念笙，你怎么先回家了？怎么回的？”
许锦言的声音听起来也喝了不少。
“我有点困……打了个车。”许念笙轻声道。
好在许锦言也只是打个电话过来问问而已，他说：“我和你舅妈估计还要迟点才回去，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俩。”
许锦言这对夫妻都待在一起，除了家里有个孩子以外，他俩基本没什么门禁可言，也就是说，他们今晚回不回家、几点回都是看他们自己的心情。
挂了电话之后，许念笙陡然听见旁边开车的男人幽幽来了句：“我什么时候成网约车司机了？”
许念笙：“……不然你想是什么？”
宋陌川闻言轻笑了声：“这么瞒着，是担心我被你舅打断腿吗？”
“……”
许念笙不说话了。
这车开的方向越开越陌生，许念笙看着车窗外的夜景不说话，后面干脆闭目养神。
宋陌川的车最后停下时，许念笙也跟着睁开眼。
她还没什么反应，宋陌川已经侧身过来要给她解安全带了。
“我自己来……”许念笙话音未落，宋陌川已经解开了。
“……”
许念笙还没下车时就已经看到这里是什么地方。
眼前是海。
俞市确实有个海湾，平时人不少，即便是这个时候，大晚上的时候也能看见沙滩上三五成群的人。
海浪声时不时响起。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圆，夜空和海交接一起，那种深蓝色的美很是让人内心平静。
许念笙虽然在俞市生活了好几年，这处海湾也来过，但是她还没有试过在晚上的时候来。
晚上的海景和白天对比起来确实很不一样。
许念笙下车，听到外面的声音就更明显了，有人支着手机抱着吉他在弹唱直播，也有一家几口单纯过来看夜景，情侣和朋友也不少。
宋陌川去了一趟后备箱。
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双运动鞋，看款式就知道是女款，还有新袜子。
许念笙一时沉默。
“什么意思？”
宋陌川垂眸看她，轻声道：“换鞋，我还能让你穿高跟鞋在这里走路吗？”
沙滩地，鞋容易进沙子不说，许念笙那双细高跟平地走路都磨脚，更不要提在这种地。
走一段路，回家她的脚也差不多要废了。
宋陌川确实很贴心，只是他这举动，怎么看起来都像是早有准备。
许念笙：“你什么时候买的鞋？”
虽然光线不是很好，但是宋陌川手里那双运动鞋，鞋身上绣着圆滚滚的大熊猫，像是某家的联名款，一上市就被疯抢，现在都断货了。
许念笙之前还短暂动心过，只不过她抢不来，也懒得为一双鞋去找什么渠道。
这双得不到就直接下一双，她不纠结。
谁知道现在宋陌川拿出来了。
“之前看见觉得可爱，码数适合你就买了，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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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陌川这么一说许念笙才想起来，他这段时间好像满世界飞，这双鞋的品牌在国外货源大概还充足些，不少人都靠找国外的代购买到手的。
“还不换鞋是等着我给你穿吗？”宋陌川问。
许念笙：“……”
他还作势要蹲下来。
许念笙赶紧拦住他：“我自己来。”
换了鞋之后许念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盈多了，她将那双美丽刑具随手放在副驾驶座前面。
宋陌川大晚上带姑娘来海边漫步，当然是打着约会的心思。
只是他这个人做事很有耐心。
两人走路的距离不算靠得很近，宋陌川落后许念笙半步，就在后面看着她。
这让许念笙恍惚间想起自己还在行川实习时，跟宋陌川出外勤，她向来是落后宋陌川一些的，没想到的是短短几个月，他们之间就这样颠倒过来了。
怎么说都带着点玄幻。
许念笙就在前面走，晚上的海风很是撩人，她的发丝和裙摆被风吹动，长发偶尔会飘到宋陌川脖子的位置，只是她自己别无察觉。
这里的风景真是漂亮。
有一群结伴过来玩的人还带了氛围灯，他们围成一个圈在玩游戏。
这样的氛围下，许念笙不是很想说话，旁边的男人也沉默。
海风裹挟着海的气息吹过来。
许念笙觉得此情此景之下还挺浪漫，就是那种诗情画意的浪漫，尤其是当她刚刚从一个喧嚣的晚宴离开。
只是许念笙身上穿的是吊带，这会儿海风吹来带着凉意，她不觉碰了一下手臂，手臂明显比掌心的温度要低。
就在这时候，身后忽然被披上了一件西装外套。
许念笙愣了一下，回头看宋陌川，他只说了一句话：“晚上风大，披着。”
也就是这时候，许念笙才知道为什么宋陌川刚刚特意从车上拿了件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他也不穿。
许念笙默默拢了一下外套。
这一处海湾晚上的风景确实漂亮，许念笙在想她和宋陌川的关系，脑子并不算很清醒，反而很乱。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前面就快踩到水了。
宋陌川伸手拉了她一把，许念笙没有任何防备，就这样往后一步，后背靠在他胸膛上。
“走路不看路，在想什么？”他问。
许念笙抬眸，就这样对上宋陌川的眼睛，他那双桃花眼在这样的光线下显得更人深情溺人，许念笙很快就移开视线。
她低声道：“没什么。”
只是宋陌川的手没有松开，反而顺势抓住她的手牵着。
许念笙顿了一下，听见宋陌川在她耳边道：“我牵着你，你走神也没关系。”
“……”
她想说句什么，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个人停下来这点时间，忽然有个拿着相机的女孩子上前来，那也是看着很年轻的姑娘，看向宋陌川和许念笙的神色里透着腼腆。
“不好意思，刚刚拍照的时候不小心将你们拍进去了，我觉得拍得很好看，想问问你们想不想要照片，如果你们介意的话，我也可以把照片删了。”
许念笙本来下意识要说“不需要”的，只不过宋陌川先开口了，他问人家：“我可以先看看吗？”
于是接下来，许念笙看着宋陌川拿着人家相机看照片，确实有几张照片拍到了他们两个，而且从照片看，前面两张如果说是意外的话，那么后面这两三张看起来就有点像是特意给他们拍的。
照片拍得刚刚好，拍到了宋陌川为许念笙披外套的那一幕，加上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比较正式，乍一看像是他们俩特意跑这边来拍的氛围感情侣大片。
人家摄影师小姐姐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嗑到了。
许念笙：“……”
宋陌川在跟人家要照片。
许念笙在一旁等着。
他这人平时看起来真不像是那么爱纪录生活的，要不是知道他这人擅长摄影的话。
宋陌川和别人道谢之后走到许念笙身边，他问：“要不要看看照片？人家把你拍得很好看。”
许念笙听出他语气里带着的笑意，显然心情不错。
毕竟刚刚她也听见了，人家摄影师小姐姐走开之前还特意和宋陌川说了一句“祝你们百年好合”。
也不知道这么一句话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
要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顶多叫一个暧昧。
跟情侣那是沾不上边的。
接过吻也不算什么事，现在年轻人和朋友之间接个吻怎么了？
许念笙不看照片，宋陌川也没觉得什么，他自然而然去牵许念笙的手，她躲开了。
“怎么了？”
许念笙这会儿大概被海风吹清醒了点，她说：“没什么，不想牵。”
其实这句话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凭什么牵手？
宋陌川不知道能不能品出来这么点意思，他轻笑了声：“行。”
海景是好看，要不是晚上光线不太好，在沙滩上还能捡点漂亮的小贝壳，许念笙走路的时候时常会看一下路，只可惜光线太暗，确实什么也看不清。
他们两个人在海边走了一遭，许念笙觉得心情还算不错，但是一想到身边人时，她的情绪又复杂起来。
宋陌川问：“不早了，要不要回去？”
刚刚在不远处散步的一些人也都走了。
只有直播的歌手以及沉迷玩游戏和拍照的人还在，也许他们当中有人等着在这里通宵，看明天早上的日出。
许念笙点点头，她有点困了。
在上车之前，许念笙还是有点恋恋不舍看了眼身后，这海的夜景最为治愈的，还有时不时响起的海浪声，仿佛听着这海浪声，人也跟着变平静似的。
宋陌川说：“下次有机会我们可以再来。”
他话里带了“我们”两个字，显然是在暗示什么，只是许念笙一顿，很快就下意识忽略了这句话。
她坐上车，而宋陌川开车。
回去这一路上并不近，宋陌川在车里放的是舒缓的纯音乐，许念笙眼皮子变得沉重起来，先是闭目养神，后来就真的是睡过去了。
她自己是没什么意识的。
宋陌川的车开得特别稳，几乎没什么颠簸，许念笙甚至觉得自己的睡眠很好。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再醒来时，眼前已经是小区门口，宋陌川没有将车开进去，他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他不在车内，许念笙往车外看过去，宋陌川站在车外打电话，路灯下他身上仿佛渡着一层柔光一样，他本来是背对着许念笙的，身上那件衬衣也像量身定制般合适，显得他的比例特别好。
许念笙还有点迷糊，下意识眯了一下眼睛。
宋陌川聊电话途中往身后看了眼，看见她醒了，之后很快三言两语结束了通话往回走。
车门被打开，宋陌川上车来。
“醒了？”
许念笙摸出手机看了眼，已经很晚了，也不知道宋陌川什么时候到的，她问了句：“到多久了，你怎么不喊醒我？”
宋陌川轻声道：“没多久，我就下车打了个电话的工夫，我现在送你回去吧。”
紧接着，车子重新开动，宋陌川进去时依旧没有保安拦着，他这人在这个小区都算是熟人了，许锦言和保安打过招呼的，实在不行许念笙这个业主在，也不会有人拦着他们。
车子很快就停在别墅前，许念笙解开安全带要下车时，被宋陌川喊住了。
他伸手到后座拿了一个袋子递给她，道：“前几天出差回来给你带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许念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只是那时候袋子已经放到她腿上了。
是一个礼品袋。
里面装着一个同款的礼盒。
是黑色的盒子，质感看起来很高级。
许念笙几乎是脱口而出问了一句：“为什么给我送礼物？”
她这句话问出来之后，惹得驾驶座上的男人笑了声：“笙笙，你问一个追求你的男人为什么送你礼物，你说为什么呢？”
许念笙：“……”
人困了确实容易犯傻，瞧她问的是什么问题。
许念笙沉默片刻，还是将盒子打开了，那个盒子并不小，打开之后看到是一套珍珠和祖母绿宝石珠宝。
光是从珍珠的色泽和宝石的绿看起来，许念笙就知道这套珠宝的价格大概会在哪一个价位之上。
许念笙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将盒子合上了，随后将整一个盒子塞回给宋陌川。
她摇头说：“我不要！”
宋陌川：“不喜欢？”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事。
许念笙受过的教育里面其实不包含收这么昂贵的礼物，许念笙怕这一套的价格得比上她舅送的那套房。
许念笙当然是一个喜欢珠宝首饰的人，但她出手没办法一次性达到这么阔绰的程度。
那套珍珠和祖母绿宝石的搭配，她多看一眼都怕自己心动。
“不喜欢。”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只是宋陌川到底比她多了些看人的阅历，她喜欢还是不喜欢，他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宋陌川没有将送出去的东西拿回来的意思，他看着旁边人的眼睛，称得上有耐心地和她说：“笙笙，不是什么时候都要拒绝别人对你的好的，如果一个追求你的男人连最起码的钱都不愿意花在你身上，那他就不应该出现在你的选择范围里。”
“你不应该将接受追求者的礼物当做是一种心理负担，”宋陌川对她说，“我心甘情愿送的，只是觉得这一套你戴上肯定很好看。”
宋陌川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告诉她，以他的经济水平，如果连为她花点钱都做不到，那就没什么资格去谈喜欢。
许念笙沉默，在这一刻她清晰意识到一个事实。
在感情这一方面，她是绝对玩不过宋陌川的。
——
一晚上疯玩，顾酌也不记得自己昨晚是几点睡的。
只记得后面凌晨两点左右，许锦言夫妇熬不住了，让司机来接走了。
还有些人后面陆陆续续走了。
他身边没留人，女伴也没留。
昨晚喝到几乎不省人事了，谁还有心思想别的？
顾酌起来洗了个澡，穿着睡袍在二楼沙发上坐着，他头还有点疼。
二楼客厅明显已经被打扫过，连沙发套都换了新的。
阿姨还在各个客房打扫卫生。
在他坐着的时候，有个阿姨从拐角处的那个客房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垃圾桶。
里面没什么垃圾，就几张纸巾。
顾酌也就随意一瞥。
刚好就看见那两张纸巾上沾着红印，那种红印他也不陌生，就是口红。
他觉得不太对，于是问阿姨：“这里的垃圾是哪个房间收拾出来的？”
阿姨不明所以，她说：“就左拐第一间啊。”
那间房啊。
他专门给宋陌川留的客房，一般没其他人会去。
顾酌垂了下眸子，嘶了声，昨晚来他这的姑娘里面有哪个是宋陌川的小女友？
57
许念笙那天晚上之后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和宋陌川的关系再继续下去，对她可没什么好处。
宋陌川太懂怎么拿捏住人心。
她根本就不是对手。
既然不是对手，那她就应该少碰。
不是势均力敌的感情，注定会让一方不停内耗。
不过许念笙甚至没什么时间去多想这个问题, 她正式开学了。
许念笙回校看到朝气蓬勃的各位学弟学妹时, 还是不由感慨了一句, 大一的孩子看起来眼神就格外清澈。
至于已经在学校待了两三年的那些，眼神状态都是不一样的。
研一的主要任务还是上课。
许念笙久违坐在课室里面, 只是现在的课室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会议室，一起上课的同学看起来格外陌生，也不多，加起来就十几个人。
班级氛围说到底也就那样, 有几个人主动和许念笙加了联系方式。
许念笙住的单人间，连室友都没有，所以她大多数时候依旧是独来独往的。
还是当去实验室打杂时，许念笙才知道导师今年还收了另外一个学生。
是一个叫张晚霏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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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教授说起这件事时还乐呵了一下，说当时想给许念笙找个平时一起玩的搭子来着，所以考虑再收一个学生，结果在考研初试成绩出来之后, 他就从邮箱里的那些自荐信里挑出了这么个各方面简历看起来都相当不错的。
复试说到底就是一场面试，他们这个专业只要专业知识过关, 初试能过，复试大概率问题不大。
陈教授本意是多收一个学生，如果对方是女孩就更好了，两个小姑娘玩起来也好, 结果他看人家简历的时候偏偏漏了看性别。
主要张晚霏，他是个长发男生。
这场乌龙说起来当然不能只怪陈教授, 他还是复试的时候听见张晚霏声音时才看出来这是个男生。
张晚霏长得白白净净，身高大概一米七八，穿鞋一米八，左边打了个耳洞，脖子上戴着骷髅项链，手上食指还戴着银戒，身上的穿搭也主打一个帅气潮流。
只是这一身并没有出现在复试的时候，那时候听说他是穿的黑裤白衬衣，耳洞上戴的还是透明耳棒，不注意看都看不出来的那种。
乍一看挺乖巧一男生。
陈教授也是大意，觉得男生就男生，专业知识过关也不错。
结果后面人来报到时，直接给陈教授潮出了风湿病。
在他老人家眼里，这大概就是牧禧伽2.0。
许念笙去办公室找导师开会时，张晚霏比她迟一点才到，在看见新同门时，许念笙明显察觉到导师叹了一口气。
陈教授估计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在看人方面竟然能一输输两回。
他实在受不了太潮的学生，但张口说什么吧，又担心抑制学生的天性。
许念笙对自己的新同门接受良好。
张晚霏是个性格相当活泼的男生，喜欢的东西和他这一身打扮也很搭，据说平时喜欢打游戏、玩滑板和跳街舞什么的，甚至还能随时表演一段rap。
显然是个很有个性的人。
许念笙直觉他和牧禧伽肯定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陈教授对学生课后的安排很统一：去实验室打杂。
果不其然，牧禧伽看见这个师弟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老陈这学生该不会是为了我收的吧？我哭发财。”
许念笙：“……”
许念笙依旧是门内唯一的女学生。
张晚霏得知自己极有可能是因为名字看起来像女孩儿才被陈教授接收时反应是这样的，他先愣了会儿，随后伸手摸摸后脑勺，眼睛亮了亮。
“果真如此吗？”
许念笙：“？”
牧禧伽：“？”
张晚霏喜滋滋道：“我这名字是小时候我爸找算命的起的，以前家里人也嫌有点像女孩名，但算命先生说这名字旺我，家里就去上户口了，现在看还真是。”
许念笙：“……”
牧禧伽：“……”
也不失为一个清奇的角度。
许念笙和同门的相处很是和谐，虽然目前她这一届依旧维持着一个男多女少的局面，但是和许念笙关系不错的大三学妹已经暗戳戳和她打听俞大的保研流程了。
一开学大家都有一段迷茫期，研究生和本科说到底是两个概念，虽然还是在这个校园，但是感觉那是完全不一样了。
许念笙更多的时间会花在实验室里，即便什么也不做，但是看看之前同门留下来的一些公开的项目资料对许念笙来说也受益匪浅。
陈教授对研一学生的宽容度那是绝对的。
日常被骂的只有研三和博二的几位师兄，许念笙和张晚霏就在一边听着他们挨批，时不时眼神交流一下，又一起忍笑。
要说还有什么小插曲，那得数某天许念笙走在路上被大一的学弟要联系方式。
以许念笙的眼光来说，眼前来要联系方式的学弟在颜值上绝对是他们这一届的佼佼者，不然估计也没这么大的勇气，上来就找学姐要微信。
显然人家也没觉得自己会被拒绝。
看得出来在新生里面，这算是受欢迎的了。
许念笙很欣赏一些新鲜的面孔，但是上来目的性太强的，她不太喜欢。
她拒绝了。
人家小朋友还跟了她几步，笑嘻嘻说偶遇她好几天了，觉得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学姐，我们交个朋友认识一下嘛，认识一下新朋友总是没错的，实在不行你就让我安安静静躺在你的列表里面算了。”
那还加联系方式干嘛。
许念笙只能微笑冲对方问道：“你成年了吗？”
人家骄傲极了，说：“学姐，我上个月刚过18岁生日。”
许念笙开始胡说八道：“学姐下个月就要和未婚夫登记结婚了。”
学弟：“？”
许念笙想起随身携带的包包，她从里面掏出一个戒指，一个钻戒。
那戒指还是周末逛街的时候看见的，不贵，买来戴戴。
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当看到许念笙将戒指戴进中指时，学弟小脑都萎缩了一下。
这个学校不是谁都是有钱人，即便家庭不缺钱，也不是谁能想买什么就直接消费的。
学弟哪里会知道，有人就是单纯喜欢买点首饰玩。
许念笙手中那枚钻戒并不算小，说是订婚戒指也不算违和。
就这样，许念笙劝退了一个麻烦。
男男女女感情之类的事真是让人容易陷入内耗里面，许念笙最近也不是没有回宋陌川的消息。
只是宋陌川要是细心点就会发现，许念笙最近不仅没有主动找过他，而且她都不给他发表情包了。
一个惯用各种表情包的姑娘在聊天的时候不给你发表情包，这其实就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情了。
大概宋陌川最近也忙，晚上想要给许念笙打电话时，看了眼时间，太晚了。
当然以他对她的了解，人不一定睡觉了，但是这么晚打过去，很可能会造成他的扣分。
宋陌川当然能够看出点问题，顾酌生日那晚回去之后，许念笙就又恢复冷淡了。
一开始，宋陌川还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礼物送得不对。
只是他在送礼之前还是咨询过认识的年轻女性的，她们无一例外表明，几乎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那样一套珠宝。
所以问题出在哪里？
宋陌川甚至怀疑过是不是自己过于孟浪，让她觉得他轻浮。
他约不出来人。
每次得到的回复不是要上课就是要去图书馆或者实验室，周末的话就说想睡觉。
宋陌川碰到了棘手的时候，他不可能每次都二话不说到她的学校找人。
这并不礼貌。
再次被许念笙拒绝见面之后，宋陌川久违地出现在一些不谈工作的应酬上。
是顾酌心血来潮组的一个局，宋陌川当时就在附近，司机开车几分钟就到了，他进入包厢，就看见了顾酌一个人跟大爷似的搁那躺着，一边还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宋陌川是第一个到场的人。
“哟，大忙人居然第一个到，”顾酌挑了一下眉，看起来还有点欠揍，“最近要是不谈工作，想看见我们宋总有点难啊。”
宋陌川走过去，抬脚踢了一下顾酌挡路的腿，“过去点。”
顾酌不情不愿似的挪了一下，之后盯着宋陌川的脸啧啧两声。
宋陌川：“……”
顾酌吧，他光是在那盯着宋陌川，也不说话。
最后在宋陌川想问候一句他最近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的时候开口了：“宋陌川，哥们现在觉得你越来越人不可貌相了。”
“说人话。”宋陌川多少有点懒得理他。
顾酌这个人不靠谱是从小到大的，大概是家里还有个大好几岁的哥哥，被养得比较沉闷，所以家里在他的教育上就放飞了一下，一不小心放飞过头了。
从他以前敢玩命赛车就能看出来。
宋陌川垂着眸子看手机，耳边突然听见顾酌揶揄着来了句：“以前是真看不出来你对许锦言他外甥女有那意思，藏这么深啊……”
他顿了一下，随后手机灭屏。
宋陌川神色淡然地转头看了眼顾酌，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没几秒钟顾酌就双手投降了：“行了行了别这么看着我，我又没和别人说这件事。”
“你是不是以为我那个别墅二楼就客厅装了一个监控录像没什么事啊？”顾酌说起来还是忍不住啧一声，“房间走廊那边是没监控，但那天晚上都有谁上过二楼，我还是能看到的。”
顾酌平时当然没那么闲去看监控，还不是那天早上起来后看见阿姨从宋陌川那个客房里收拾出来带口红的纸巾，又联想起前一天晚上宋陌川全程只跟一个姑娘有互动，他也是心里有点猜测才去翻监控看看的。
也没看到什么，无非是小姑娘先上楼，往客房方向走去，一段时间之后，和宋陌川一前一后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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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上间隔了好一会儿。
但是顾酌又不傻，这还看不出问题才有鬼。
宋陌川听完他的话之后，半晌没有说话，但似乎忍了又忍，没忍住，所以骂他：“你好端端看什么监控，是不是有病？”
话里倒是没否认。
顾酌乐呵呵被骂，他说：“等下许锦言也来，一想到以后你可能当他外甥女婿我就想笑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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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句话说完之后，宋陌川没开口搭腔，表情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但不是不服气的那种。
顾酌不解看他：“怎么了这是？”
宋陌川：“……”
好半晌，顾酌才听见他这位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并且终于老树开花的发小开口道：“还没追上。”
这句话说出口，饶是顾酌都愣了一下，片刻后包厢里响起他一个人响亮的笑声。
顾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还一边伸手拍宋陌川的肩膀，“笙笙可以啊哈哈哈哈，我以前以为你要追一个女人那都是手到擒来的事儿，没想到搁这儿滑铁卢了哈哈哈哈哈……”
不怪顾酌笑得这么大惊小怪，确实宋陌川在圈子里普遍看来都是最优秀的那几个之一了，考虑联姻的家族里，他就是首选。
顾酌他家里以前还异想天开可惜过宋陌川父母没多生一个女儿，不然就可以让他也考虑联姻一下。
是的，顾酌他爹妈是想将这个小儿子送出去和亲来着。
顾酌没想过原来宋陌川还有追不上女人的时候，毕竟平时他人坐在这儿，往他身上放的目光都是最多的。
黄金单身汉，谁不想勾搭一下。
别说女人，以前还有人怀疑宋陌川不直，甚至都有男人去勾搭他。
顾酌在宋陌川越来越凉的目光中终于笑够了，他说：“给我说说怎么个事儿，我给你分析一下。”
说实话，顾酌现在更想去问问许念笙是出于哪一方面拒绝宋陌川的。
这事儿顾酌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笑宋陌川半年。
宋陌川停顿了片刻，之后顾酌听见宋陌川问他：“你以前都给女朋友送什么？”
其实顾酌交往过的女人，不是每个都是女朋友的。
只是这是他的私事，宋陌川懒得探究。
“送包包衣服和首饰啊，香水和化妆品也送，”顾酌还真回忆上了，“再贵点的就送房车了，还有送卡。”
发现顾酌说的这些东西自己起码一半都送过的宋陌川：“……”
他没搭理顾酌了，大概是打心底觉得这个人是一点都不靠谱。
顾酌当然看出来宋陌川对自己的答案不满意，他还是不太服气的。
“怎么了，你觉得我送的东西肤浅啊？”
宋陌川没否认，嗯了一声。
那些东西他自己又不是想不到。
顾酌的话比许锦言的经验还要没建设性，人家许锦言起码是亲舅舅，还能让宋陌川套出点小姑娘的喜好来。
顾酌没想到宋陌川还真敢点头，他更不服气了：“那你说送什么？”
“难不成给姑娘送自己diy的礼物吗？手折星星还是玩偶啊？”顾酌试想自己站在女人的角度看到这种礼物，他只会觉得晦气。
现在又不是初中高中了。
心思花不起，钱总是要花的。
顾酌觉得自己不算什么好人，但好歹一些有的东西还是愿意给出去的。
不过他很快就有想开了点，“笙笙应该也不差你那点，人家怎么也算是个千金大小姐，不喜欢你也正常吧，好歹你们认识这么早，以前她都当你是长辈吧？”
宋陌川：“……”
顾酌这刀切切实实是往他心上扎了。
只不过不同的是，不是许念笙有没有拿他当长辈，是他以前自恃长辈。
现在也是他自己先打自己的脸。
顾酌还想再说句什么的，外面忽然响起好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声音，几个富二代带着他们的女伴几乎是一窝蜂进来的，顾酌被迫中断了这个话题。
要笑话宋陌川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今天的已经够本了。
下次的下次再说。
——
许念笙近日在学校过得还算充实，虽然本科到研究生这重身份的转变让她有短暂的迷茫，但是很快也都调整过来了。
主要身边同门的氛围还不错，她忙起来有时候想不起来别的事。
直到九月中旬的时候，陈教授给他们说实验室的投资者要过来视察一下，打算安排他们当中的谁给金主爸爸好好当一回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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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来说，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会轮到研一的新生。
牧禧伽和霍承两个人要毕业了，今年除了忙论文和项目，也该去找实习了。
金主爸爸的公司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之一。
陈教授确实也安排了牧禧伽来当解说的那个，以往他们组队去参加比赛，都是牧禧伽来充当解说员，他的嘴皮子相对顺溜不少。
霍承更擅长钻研技术，但也能说清楚自己的思路。
不过这种场合嘛，还是喊上最好的那个，反正牧禧伽作为主讲人，有什么不对的，霍承再补充。
本来是没许念笙什么事的，导师安排的时候，她和张晚霏各自找了个模型在研究。
导师忽然来了句：“小许，你之前在行川实习来着，你和小张到时候也一块儿跟着看看吧，见识点厉害的人也好。”
许念笙：“……”
说实话，之前知道是行川的人来视察实验室时，许念笙内心毫无波动，据同门小道消息，来的人里面很有可能就有他们的师兄周瑞柏，这都算是自家人了。
而且导师不开口，许念笙和张晚霏那天是绝对不可能出现来添乱的。
这会儿，许念笙听完安排之后，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嘴角僵硬了片刻。
“好嘞，老师！”
旁边张晚霏同学声音响亮应下来了。
许念笙：“……”
行叭。
虽然是来视察，但来的人不一定有宋陌川。
许念笙知道他这段时间来都不算闲，微信上的消息虽然聊得有来有回，但许念笙觉得这也算达到了她的目的。
聊天频率越来越低了。
宋陌川也不一定有时间来一个学校里面去参观一个实验室。
这件事安排下来之后，许念笙也没有很记挂。
毕竟需要好好表现的人是她的两位师兄。
行川的人约定好来的日子是周六。
估计工作日的时候也抽不出时间来。
陈教授那天穿得也格外正式，按照牧禧伽的说法，这关乎到金主爸爸未来一年给他们的资金支持，以良好的面貌去接待那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不仅仅要尊重金主爸爸，更是要发自内心地尊敬。
许念笙也不得不将她以前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话的那一套拿出来了，甚至还扎了个朝气蓬勃的丸子头，只不过照镜子的时候，许念笙有那么一瞬间还觉得自己像是啦啦队的。
白衬衣小黑裙，以前就看别人这样穿过。
不过许念笙个人审美上更欣赏色彩鲜艳的啦啦队服装。
许念笙那天才发现原来不仅仅是他们实验室的人重视这件事，连学校领导们都挺重视的。
后面听师兄们说，校领导重视的是秋招人家来不来他们学校招以及都招什么岗位。
“……”
在实验室楼下等人时，许念笙还在听牧禧伽说昨晚为了背稿几点睡，早上起来黑眼圈得拿遮瑕来遮，还让许念笙帮忙看看他脸上有没有卡粉。
许念笙认真观察，最后给师兄比了一个让人安心的“OK”。
许念笙和张晚霏作为研一学生，两个人都是站在比较后面的，他们俩说到底就是过来凑热闹的。
没人给他们俩分配什么任务，只要穿着打扮得体就行。
值得一提的是，张晚霏将他研究生复试那一套穿上了，同样是黑白搭配，和许念笙站在一起还挺般配。
这是宋陌川下车后一眼看过去的感觉，许念笙和一个长发男生站在后排说着悄悄话。
旁边的男生比她高，听她说话时还要注意侧耳倾听，许念笙也会下意识仰一下脑袋。
两个年轻人站起来看起来相当养眼。
校领导和陈教授上前迎接宋陌川和行川的其他高层。
许念笙自然也看见了宋陌川，她听见旁边的张晚霏惊叹一声：“行川老板这么帅？让别的男人怎么活？”
“……”
领导和导师和行川高层聊天的内容就不是他们这些学生能插嘴的，许念笙在会议室听了半天，不敢玩手机。
基本是最后的环节，陈教授让牧禧伽带着行川的高层们去参加他们的实验室。
牧禧伽并不怯场，他从容上前将宋陌川等人迎上去，许念笙和张晚霏跟了上去。
牧师兄的口才不是开玩笑的，他专业知识稳扎稳打的同时甚至还能出口成章，结合两句比较有文化内涵的话，许念笙都看见行川高层满意点头了。
只是许念笙站在后面，她看不见宋陌川的表情。
中间宋陌川说过几句话，张口就让人明显感受到区别。
张晚霏在旁边小声叨叨：“怪不得人家这么年轻能当老板呢，两句话就能听出水平来。”
许念笙默默点头，确实是这么个理。
这场企业和高校的友好交流几乎完美结束，许念笙看见她的导师和校领导都在跟人家进行最后的寒暄了。
她也差不多要走人了。
张晚霏倒是很真诚称赞宋陌川，他大概抽空百度了一下人家的履历，最后发出了真心实意的感慨：“我的人生理想就是成为现在的他了。”
许念笙：“……”
还怪有志气的。
在宋陌川上车后，许念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结果下一秒，她手机震动起来。
一看备注，宋陌川。
她下意识抬眸看向宋陌川的车，他人虽然上车了，但是车没动。
他在车里，说不定注视着她这边。
许念笙迟疑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那边响起一句话：“我在校门口等你可以吗？”
58
许念笙原本下意识就要找理由说自己有事的, 但是宋陌川的车停在那里不走，只要她说出什么借口来，他还真跟她掰扯上了就不太好了。
她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但是隐约觉得宋陌川的目光应该正透过车窗在观察她。
“有什么事吗？”宋陌川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我问过你的导师, 今天没有给你们安排什么任务。”
许念笙：“……”
她开始庆幸刚刚没有第一时间拿实验室的事当借口。
片刻, 许念笙终于开口道：“你先快出去。”
校领导们还没全走呢，宋陌川的车停在这里, 时间久了他们肯定会注意到。
宋陌川显然没有要为难许念笙的意思，不多时，车子发动。
许念笙手里的电话却一直没有挂断，张晚霏在旁边好奇问了句：“笙笙, 你和谁打电话啊？”
许念笙原本的注意力一直在宋陌川的车上，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听到张晚霏的声音时，还有点被小小地吓一跳，她下意识道：“没谁，朋友。”
说完这句话之后，宋陌川就听见这通电话毫无征兆被挂断了。
“……”
“朋友”两个字在宋陌川的思绪里划过, 只是最后又回归平静。
宋陌川的车在校门口等了好几分钟才看到姗姗来迟的小姑娘。
她身上穿的还是那一身衣服，撑着伞在校门口张望着, 很快就锁定目标，冲宋陌川的方向走了过来。
现在的太阳还是相当热烈，俞大的学生们一个个撑着伞。
许念笙拉开车门上车时，宋陌川在和别人通着电话了, 许念笙默默坐到他身旁。
前面的司机一接到人，老板又没有什么其他指示, 他便开车了。
许念笙原本是想问一句宋陌川有什么事的，结果一上车他就在忙，司机又过于懂事，直接开车了。
“……”
小许沉默。
宋陌川这通电话大概是在十分钟之后才结束的。
挂了电话的宋总终于有时间将目光落在旁边的人身上，其实刚刚在会议室的时候，他们的目光有过几次交汇，只是每次许念笙都第一时间转开了视线。
她大概知道自己最近有点心虚。
宋陌川淡淡说了等下的安排：“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许念笙听到这个安排时一点都不意外，她甚至有点怀疑宋陌川是不是真的很怕饿着她，跟家里养宠物生怕宠物饿着似的。
“最近上课怎么样？还习惯吗？”宋陌川又问。
许念笙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对话上面，她垂着眸子道：“挺好的。”
同样的问题宋陌川其实在微信上问过许念笙，她的回答倒是差不多。
这个“差不多”才是问题。
宋陌川也算是过来人，他不信在校园里生活的人在和别人聊起校园生活时只能说出一句“挺好的”。
分享欲都没有，这不符合宋陌川对他们这段关系的看法。
他认为，起码在海边漫步的那一晚上，身旁的的姑娘对他起码是心动的。
许念笙的沉默持续到了饭店。
宋陌川似乎专门订了包厢，服务员领他们进去时眼神还有点不太对劲儿。
毕竟宋陌川的装束看起来就是一位社会上的精英男士，而许念笙今天的打扮看起来更学生一点，很大学生。
但是一看样貌，也都是年轻男女。
两个人看着关系不算亲密。
所以才值得探究一下。
许念笙刚刚站了很长一段时间，毕竟她的师兄在口若悬河，而她作为研一新生，自然是要端正学习态度的。
现在确实又饿又累。
宋陌川现在对她的口味已经有所了解，点的菜都完美避开许念笙所有忌口。
许念笙沉默干饭。
宋陌川倒是在饭桌上时不时盯着她看，那道目光其实也不算很隐晦，许念笙自然是能够察觉到的。
只是那道目光越是强烈，她的脑袋就埋得越低。
直到宋陌川轻叹了一口气：“笙笙，好好吃饭，低着脑袋干什么？”
许念笙：“……”
她还没想好说句什么，宋陌川下一句来了：“怕我吃了你吗？”
许念笙后知后觉自己确实过于不自在。
她抬眸看了眼宋陌川，眼神里还透着点学生气的茫然。
这让宋陌川真心诚意感受到了一股罪恶感。
“……”
许念笙没等到宋陌川的下文，于是继续低头干饭。
她在宋陌川面前大概早就过了那个吃饭还要矜持的时候，横竖他们也不知道一起吃多少顿饭了，许念笙大概能吃多少，宋陌川心里都有数。
看得出来，小姑娘最近胃口不错。
吃得很香。
在学校想必也没有很挂念他这个人。
宋陌川不会在吃饭的时候给许念笙找不痛快的话题，许念笙也不问宋陌川为什么带她来吃饭。
偌大的包厢里就他们两个人。
这桌满打满算能坐下十几个人，现在是许念笙和宋陌川两个人坐，还不是挨着坐。
许念笙进来时就很有先见之明地将她的包包放在和宋陌川中间的位置上。
宋陌川当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问题，只是他也什么都没说。
按照许念笙对宋陌川的了解，他这个人就习惯在最后步入正题，前面的沉默看起来都像是在铺垫。
她已经在思考怎么能够在宋陌川和她谈话之前先回去。
宋陌川后面出去了一趟，许念笙猜他可能是出去买单了，她自己吃饱喝足站起来走了两步，包厢里还有沙发茶几什么的，上面放着几种口味的糖，许念笙随手抓了颗拨开放进嘴里。
她没仔细看包装，但是看到上面印了个柠檬，以为是柠檬味，结果糖进了嘴里，一股透心凉的冰感一下子涌上她的天灵盖。
“……”
谁家好人做个糖是薄荷柠檬的？
还是强劲版的那种。
许念笙眼睛都眯起来，想将糖吐了，又觉得不太好。
好一会儿，她也就习惯这种感受了，又难受又上头的。
宋陌川回来时，许念笙坐在沙发那边玩上手机了，只是在看见宋陌川那一瞬间又立刻正襟危坐起来。
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宋陌川：“……”
许念笙听见宋陌川问了一句：“要走吗？”
“走走走。”她站了起来，看起来归心似箭。
宋陌川当然将她的反应收于眼底，在许念笙没注意到的角度，宋陌川的眸色沉了些。
片刻之后，许念笙跟在宋陌川身后。
不凑巧的是，刚出包厢的门，宋陌川就被人喊住了，是他某位合作伙伴。
年纪看起来应该是四十左右，显然很欣赏宋陌川，加上喝了点酒，拉着宋陌川要滔滔不绝的模样，不过很快也注意到了跟在宋陌川身后的许念笙。
一般私底下，一男一女待在一起，就算两个人什么也没有，也会有人忍不住多想。
何况许念笙长得很漂亮，她是多数男人和女人都会心仪的类型。
那人应该是误会了什么，问了句：“这位是？”
宋陌川目光落在心不在焉的小姑娘身上，面对合作伙伴，也不知是抱着什么心态，淡淡道：“朋友。”
这么说也没错。
反正许念笙也是这么和别人介绍他的。
许念笙依旧没多想，她甚至因为宋陌川这么一个介绍觉得有些欣慰，毕竟在外面，她确实也不太想和宋陌川扯上太多关系。
宋陌川这么一说，不代表人家就信了。
人家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那不打扰二位了。”
许念笙没注意这些，她刚刚就觉得小腹有点不太舒服，这会儿不舒服的感觉更甚了。
脑子里回想了一遍上个月生理期的时间，想着应该也还没到时间。
但她的生理期向来是不太准时的，许念笙这会儿摸不准。
宋陌川和合作伙伴道别后继续带着许念笙往外走，要上车时，宋陌川忽然来了句：“坐副驾驶。”
许念笙这才意识到司机不在。
“司机呢？”她问。
宋陌川神色里看不出任何一点不妥，他说：“下班了，怎么了？”
许念笙：“……”
她就没怎么听说过，老板还要用车，司机居然下班了的情况。
不过他们只是吃了顿饭，谁也没喝酒，许念笙也不在意谁开车，只是车里没有司机只有她和宋陌川的情况下，氛围会有点尴尬而已。
当然，尴尬也是她自己单方面的。
车开出了一段距离，许念笙不觉捂了一下小腹，这下子感觉不作假，她脸色煞白了些，额头有点冒冷汗。
“怎么了？”宋陌川虽然在开车，但其实也有在注意旁边的人。
“宋陌川，”许念笙有点虚弱开口，“如果我把你车弄脏了，你会生气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今天出门前根本没想过生理期会提前差不多一周这种事，也没带备用的卫生巾。
宋陌川在红灯前停下，转头看她，小姑娘从刚刚出门到现在，脸色几乎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许念笙有点沮丧道：“我生理期来了。”
而且感觉上来得比较汹涌。
宋陌川又不是没有丝毫生理知识的人，他看了眼时间，又看了路况，问了句：“要不要先去我家？”
许念笙：“？”
她没反应过来，宋陌川解释说：“我在附近有个房子，几分钟就到了，先去那儿，我再给你买东西。”
许念笙先是沉默，但是她觉得自己的情况不太好，只能先同意了。
她多少是有点尴尬的。
宋陌川没说什么，他的车在前面拐了个弯，没一会儿就到了一个小区，车子往里开，许念笙才发现这里是别墅区。
许念笙倒是不好奇宋陌川的房产。
他这么有钱，在哪儿买房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别墅区的格局和许锦言那有点像，车子停在其中一个院子前，宋陌川下车，绕到另一边看许念笙，许念笙下车还想检查有没有弄脏人家的位置。
宋陌川拉了一把她的手腕，轻声道：“没事，不用看了，我先带你进去。”
宋陌川这显然不是他常住的地方，进门后宋陌川给许念笙领到了一楼某个房间。
“要洗澡吗？”宋陌川问她。
许念笙一顿，这要是在学校，她肯定是要洗的，不过在这，没她的衣服，而且也不方便。
于是她下意识摇头。
“不用了。”
宋陌川看她两秒，还是往里面走到衣帽间，给许念笙找了套衣服出来。
许念笙终于后知后觉：“这是你的房间？”
意识到这点之后，许念笙开始觉得待在这片空间都不自在起来。
宋陌川好像没意识到这点般，他说：“这里我很少住，只有我房间布置好的，里面沐浴露什么都有。”
他用一种很轻描淡写的口吻说明自己并不是故意将她带来自己房间的。
看得出来这里新得并不像是有人入住过一般，许念笙知道宋陌川没有撒谎，但她还是忍不住觉得不自在。
尤其是小腹坠痛的滋味愈发明显，加上今天站了挺长一段时间，她身上出了汗，她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黏腻。
宋陌川将衣服和许念笙一起推入浴室，给她开了灯。
“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之后宋陌川走出房间，很绅士给她带上了门。
这偌大的房间忽然就变得寂静起来，这对许念笙来说当然是陌生的地方，只是下身暖流涌动，许念笙甚至都生出一种自己是不是要大出血的错觉。
她原本不想洗澡的，只是脱下半裙一看，还真是没法再穿回去。
她摸过手机给宋陌川发了消息，说了自己平时用的卫生巾牌子，还有拜托他买一次性内裤。
宋陌川好半天没有回消息，应该是忙着开车。
许念笙实在忍不了，还是洗了个澡。
没多久，耳边都是淅淅沥沥的水声时，她听见外面有人在敲门。
关掉花洒，许念笙往门的方向看过去，隐约看见门后一道人影。
“宋陌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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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的人应了声：“是我，开一下门。”
许念笙一顿，稍微做了一下心理建设之后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宋陌川这里没有合适许念笙的拖鞋，刚刚也没有顾得上这点，她现在光脚踩在地板上。
“咔嚓”一声，许念笙拧开了门，将手伸了出去。
伸出去的只是湿漉漉的手臂而已，但其实平时穿短袖和吊带的露肤度也比这多，大概是因为清楚意识到浴室里的人此时此刻是什么样的状态，许念笙觉得这探出去的手臂比平时穿什么吊带都要来得羞耻。
宋陌川将一个袋子放在她手里，不可避免触碰到彼此的手，许念笙顿了一下，随后像逃一样将袋子收了回来。
袋子并不是很小，许念笙收回手的时候不得不又将浴室门开大了些，之后很快，她就将门给合上了。
她很难形容自己这一刻究竟有多尴尬。
等洗完澡之后，许念笙身上套着宋陌川的衣服走了出去。
宋陌川给许念笙拿的是一件黑色衬衣和裤子，只是衬衣套在她身上明显是能当裙子穿的。
但许念笙也不能不穿裤子。
她是成年人，在一个男性家里穿他的衣服已经是越界，如果拿衬衫当裙子穿，那其实说不上多清白。
尽管现在事实已经是这样，他们之间算不上清白。
许念笙虽然套上宋陌川的裤子，是一件短裤，但显然不是她的尺码，腰围是不合适的。
这时候许念笙今天穿的那件裙子上的一个可拆卸扣子就派上用场了。
那件裙子当时也买大了，后来懒得退就买了个小工具去调节腰围。
身上的衣服仿佛带着宋陌川平时用的香水味般，许念笙穿在身上时都觉得有些说不出暧昧。
许念笙将自己的脏衣服团了一下，打算等下带走的。
出浴室前许念笙还是做了个心理建设，只是出去之后，发现宋陌川其实不在房内，她松了一口气。
她在浴室磨蹭了很久其实，这会儿再探头从房间望出去。
外面有些动静，许念笙看了眼，那个位置应该是厨房，宋陌川在里面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许念笙光脚走过去。
她也不知道宋陌川这平时多久会有人来打扫卫生，地板看起来很干净。
许念笙刚刚洗澡的时候顺便也将脸上的妆给卸了，用的宋陌川的洗面奶卸的，肯定没有卸得很干净，但是不妨碍许念笙现在的脸蛋看起来很白净，唇色看起来也白。
宋陌川转身看了眼，看见厨房门口倚着一个穿着他衣服的小姑娘。
黑色衬衣下是细直的腿和白嫩的脚丫。
宋陌川当然知道她衬衣下还穿着一件他的短裤，只是那件裤子也是黑色的，虽然长度盖住了许念笙的膝盖。
她身上穿着他的衣服。
宋陌川大概能理解为什么男人喜欢看对象穿自己的衣服了。
感觉，很不一样。
宋陌川听见门口那边的人问他在做什么。
宋陌川伸手将火给关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红糖水味道，他轻声道：“我听说生理期喝红糖水会感觉好点，给你煮点试试。”
许念笙几乎是第一次看见宋陌川在厨房里忙活，其实之前就看得出来，宋陌川挺不喜欢厨房劳作的，家务活一般都是阿姨在料理，宋陌川是宁愿花钱也不委屈自己的人。
红糖水当然不难煮。
许念笙局促上了，她说：“你不用煮这个的。”
真疼起来，也只有布洛芬能救一救她。
宋陌川不知道有没有将这句话听进去，他先是将红糖水倒出来一杯，之后打算端出去时，看见许念笙光脚时微微蹙眉。
他先朝许念笙走了过来，还很有礼貌先给她打了声招呼，他说：“我先将你抱过去。”
许念笙：“？”
紧接着，许念笙陡然腾空，她身体失去控制，下意识搂住了可以支撑住自己的东西。
宋陌川的脖子。
“……”
有那么一瞬间，许念笙想骂一句他是不是有病。
但没骂出来。
许念笙被宋陌川放在沙发上。
之所以没有将她放餐桌前，大概是因为宋陌川觉得餐桌那边的椅子坐着应该不会太舒服。
许念笙身上的味道也一并跟着涌入宋陌川鼻腔中，那沐浴露他也是用过的，和常住的那个大平层里面的是同一款，这相当于许念笙身上也有他的味道。
宋陌川呼吸沉了些。
但他将人放下来的动作依旧轻柔。
“别光脚在地上走。”他这么说着，随后在一个抽屉里给许念笙拿来了一双一次性拖鞋。
“……”
所以刚刚为什么不拿出来，她完全可以自己走过来。
可惜宋陌川并不打算解释这个问题。
他又转身回厨房将热气腾腾的红糖水端了出来，他给自己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
许念笙这时候注意到茶几上好像还放着个药袋子，她看了眼，里面是止痛药。
宋陌川也注意到她的目光了，他轻描淡写来了一句：“这个也是给你买的，要是实在疼得受不了，就吃药吧。”
许念笙：“……”
她有点想将脸埋进臂弯里，按照她以前的逻辑，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矫情点什么。
宋陌川在体贴这方面，不知完胜了多少男人。
许念笙给他发消息说买某个牌子卫生巾的日用，刚刚那个袋子里，夜用也都有。
这边的客厅比宋陌川另一个住处的大得多，不说话就显得格外安静。
红糖水还烫着，许念笙却有点坐如针毡。
宋陌川就坐在她旁边，他今天大概有点累了，靠着沙发后面闭目养神。
这样的场景对许念笙来说大概不算陌生，她之前还住在宋陌川家里的时候就见过他下班后的样子。
在自己私底下的地盘，宋陌川也会显得放松很多。
他闭着眼睛的时候，许念笙的目光才敢全然落在他脸上。
宋陌川这张脸真是让人多看两眼都忍不住心动。
许念笙默默收回目光。
好一会儿，许念笙端起红糖水抿了一口，姜味比较重，她没忍住蹙眉。
但是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往胃里流淌下去，再到小腹，许念笙那股不适感还是觉得好了不少。
尽管小腹上的感觉没有消散太多。
但她感觉好了点。
许念笙捧着红糖水慢慢喝，眼睛时不时往旁边看一眼，宋陌川的存在感实在强烈，许念笙很难做到完全忽视他。
其实这个点时间不早了，许念笙现在住的寝室楼虽然没有门禁，但她也不想太晚回去。
红糖水喝完，许念笙想去厨房顺便将杯子刷了。
结果就在起身那一刻，垂在身侧的手被准确无误拽住。
“要去干嘛？”
许念笙回头，要挣脱开那只手，她说：“我洗杯子。”
“放下来，我等下洗。”
许念笙还是要过去的时候，手上被人一拽，她坐了下来，手上拿着的杯子被人顺着拿下来，放在茶几上。
宋陌川说：“来聊聊我们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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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陌川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许念笙整个人像是被触电一样，想要逃，但是手被抓着，跑不了。
她下意识要逃避这个问题。
事实上许念笙已经逃避好一段时间了, 只不过现在宋陌川亲自来到她面前, 要和她开诚布公。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许念笙道。
宋陌川扯了一下嘴角, 他这时候语气还是温和的，他问：“那为什么上次见面之后又开始对我不冷不热了, 我是你池塘里的一条鱼吗，就应该被这样一下接一下钓着？”
许念笙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她什么时候钓他了？
“我没有。”
宋陌川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最后给她下了这样一个定论：“全身上下就嘴最硬是吧？”
“……”
许念笙沉默, 她的手也不挣扎了，就任由宋陌川抓着，抓一下手而已，她又不会脱层皮。
宋陌川直起身子，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他看着旁边人的脸，想要去看她的眼神, 只是许念笙一直躲闪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你喜欢我吗？”宋陌川忽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也一下子给许念笙问懵了一下, 喜不喜欢其实是一个很难具体说明的概念。
许念笙敢说自己的眼神会不自觉被宋陌川吸引，因为他实在是太优秀了，很多人都会喜欢他这样的男人的。
可是潜意识里，她抗拒这样的关系, 她下意识抗拒要和宋陌川发展一段亲密关系。
这种矛盾感时常会席卷许念笙，她觉得难受。
她认为远离宋陌川才是她最好的做法, 但是宋陌川他偏偏非要在这时候和她掰扯这些有的没的感情的事。
许念笙几乎脱口而出：“不喜欢。”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宋陌川的眼神明显也跟着沉了些，只是他没打算就这样结束对话。
“不喜欢为什么要和我接吻？”宋陌川接着问。
许念笙：“……”
这她忍不了。
“那是你主……”主动的。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宋陌川的目光。
不自觉一顿。
宋陌川似乎嗤笑了一声：“我主动的？你不也挺享受的吗？现在说这种话，你是真拿我当接吻工具啊。”
这泼天的帽子扣下来，许念笙沉默。
男女之间这种事哪里掰扯得清楚，人家在酒吧里喝到上头了和旁边的男男女女打个啵是多正常的事，怎么到她这里跟轻薄黄花大闺男一样？
许念笙沉默，宋陌川的问题继续：“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不是，他这人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能不能参考一下前一个问题的答案啊？
她都说不喜欢了怎么下一题就到谈恋爱了？
许念笙真怀疑宋陌川喝了假酒，尽管今天晚上她是亲眼看着他滴酒不沾的。
“我现在不考虑谈恋爱。”许念笙说。
“那什么时候考虑，还轮得上我吗，笙笙？”
宋陌川这样看人的时候实在很撩，许念笙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对上那双眼睛时，嘴巴就像是不听使唤一般，变得不太聪明。
加上生理期，她现在其实不太舒服，许念笙更想找个阴暗的角落自己蹲着当会儿蘑菇。
宋陌川也看出她脸色不太对了，“怎么了，还疼？”
许念笙想说没什么事，但她表情实在不太受控，宋陌川叹了口气，他松手站起来。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热水很快就端来了，宋陌川给她拆开那盒新的止痛药，许念笙这会儿也没什么好矫情的，该吃药还是得吃药。
只是药吃下去，没那么快又效果。
许念笙还真起来，在沙发前蹲下去了，双腿合并抱住，后背靠沙发上。
有点像那个表情包：心疼地抱住胖胖的自己.jpg
宋陌川就看着她这么变换动作，刚刚的话题这会儿是进行不下去了。
他们就这么耗着。
许念笙蹲到差不多腿都麻了，大概是止痛药也起了效果，她扶着沙发站了起来。
腿是真的麻，她的表情并不好看，站稳那一瞬间就好像是触电一般，腿一软就往沙发上摔。
这样摔也不会摔疼她，只是宋陌川的注意力本来就在她身上，见状动作比脑子快了些，他下意识伸手搂了一把，将人搂自己腿上了。
“……”
许念笙沉默，她动了一下想起来，起码得从宋陌川腿上起来。
腰上被一只手握住，许念笙动弹不得。
她现在没什么力气，也没什么心情，于是和宋陌川：“能先放开手吗？”
宋陌川看她，来了一句：“要不要给你买个暖手宝？”
“不用。”她自己寝室里面就有。
“每个月都会这么疼吗？”宋陌川问。
他当然知道痛经这么一回事，只是身为男人，他始终难以感同身受，之前倒是见办公室的女员工一个月某几天要死要活的，像被生活鞭策得没有求生欲望的咸鱼。
许念笙在这个话题上没什么好说的，宋陌川又不是能够和她生出共鸣的女性同胞们。
宋陌川还是松开了手，许念笙从他腿上起来，坐一边上。
许念笙现在觉得好多了，但是她也不想在这里久待。
和宋陌川待在一起的时间每多一分一秒，她都能察觉到自己的口是心非。
她十八岁时倾覆的少女情怀如今主动向她走来，但是她却已经没办法像那时候一样什么都不考虑就向宋陌川说好。
或许是生理期的原因，许念笙觉得自己的情绪有点敏感，多少有点悲秋伤春了。
也可能是晚上就容易让人emo的原因。
她和宋陌川说：“我要回学校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陌川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最后问她：“就穿成这样回去吗？”
许念笙：“……”
她身上穿着的衬衣明显是男人的衣服，即便这段时间依旧还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喜欢oversize的风格，但许念笙身上的这件确实太大。
也不是不好看。
但确实不是很合适。
不过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许念笙道：“衣服我洗完之后再还给你。”
“不是衣服的问题，”宋陌川低声和她商量道，“今晚就住在这，明天我送你回校好不好？”
许念笙：“……”
她站起来，道：“你要是累了，我打车回去也是一样的。”
宋陌川怎么可能让她打车回去，他看着许念笙回房间收拾了自己的脏衣服，自己也跟着拿起车钥匙。
只是等许念笙在前面要开门的时候，外面忽然光一闪，紧接着雷声响起，“轰隆”的一声。
眼看着一场雨就要降下。
许念笙顿了一下，她回过身看宋陌川，对他道：“要不你别送了，要不然等下下大雨，开车也不安全。”
宋陌川闻言扯了一下嘴角，他按住了许念笙就要开门的手，随后在她的惊呼声中一把将人托抱起，许念笙坐到门口的一个柜子上面，双腿正好卡在宋陌川腰两侧，她和宋陌川平视。
许念笙听见他道：“你看，就要下大雨了，是不是老天也想让你留下来？”
许念笙双腿悬空着，眼前就是宋陌川那双桃花眼，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近，彼此的呼吸声都能隐约察觉到。
她下意识就要躲宋陌川的目光，只是下一刻，脸被他伸手捏了一下，不让随便转头。
许念笙能够清楚感受到宋陌川的掌心落在自己脸上的触感。
“躲什么？”宋陌川的声音在这时候听起来有点哑，许念笙在他的目光中无处可逃，“许念笙，你能不能和我说句真心话，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他问完那句话之后，外面的雨声忽然响起，伴随着忽而一闪的闪电，雷声之后，倾盆大雨更甚。
雨声淹没了他们这样近距离之下的呼吸声。
许念笙没回答。
宋陌川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笙笙，感情是相互的，也是带有吸引力的，你不和我说实话吗？”
同样的话，换一个人来讲，可能会显得自大，但是在宋陌川这里，他是真的和许念笙聊这个话题。
他能感觉到喜欢，但也能感觉到抗拒。
许念笙沉默的时候，宋陌川也没有再说话，他需要一个答案。
即便是多了几年的阅历，他也不是什么都能看明白和想明白的，他需要一个答案。
那几天许念笙在手机上不冷不热的表现，都让宋陌川意识到一个事实，如果他任由这样下去，他们之间好不容易踏出去的一步也要重新回归从前。
雨声很大，大到他们耳边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许念笙的情绪在这样氛围的渲染下愈发敏感，她逃避不了这个问题，正如她逃避宋陌川一样，只是逃避，但心里还是偶尔会想起来。
情绪脆弱下，宋陌川看见跟前人的眼眶慢慢红了。
她的眼泪也来得很快，扑簌簌地往下掉，又觉得自己哭起来不好看，于是伸手捂住了眼睛。
宋陌川安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她哭得越来越凶，很耐心没有打断，耳边响起细碎的抽泣声。
片刻后，还是无声叹了口气。
他凑近些，伸手将人搂入怀里，他的手轻轻拍着许念笙的背，像哄小孩一样。
他身上的衬衣被泪水打湿，温热的泪水浸湿透入右肩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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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笙这情绪大概是压抑了太久，她无处发泄，只能藏于心底。
他们就这样抱了很久，外面的雨声一开始汹涌，后面变小了点，但依旧不算小。
宋陌川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这样一句带着哽咽和委屈的问话：“凭什么你不喜欢的时候，我们之间就有很多不合适，你喜欢了，我们那些不相配的事实就不算了吗？这样不公平。”
公平。
宋陌川想起自己以前说过的话。
他拒绝十八岁时的小姑娘时，他说的是他们之间对她不公平。
当他喜欢上现在的许念笙时，他才意识到，有些差距即便永远消除不了，但他愿意去忽略和解决各种问题。
这对她确实不公平。
宋陌川平时再能说什么，在这时候也不得不保持沉默。
他意识到自己几年前在拒绝小姑娘说的理由实在是太过于冠冕堂皇，什么相不相配，还有什么对谁公不公平的废话，还不如直接来一句“不喜欢”。
“对不起。”宋陌川轻声道，只是他抱着人的力度一点都没有松开。
许念笙骂他：“你是混蛋。”
“嗯，我是混蛋。”宋陌川没有反驳。
许念笙的眼泪流得太多，宋陌川半边肩膀的衣服被打湿透，她的眼睛很红。
宋陌川心疼，但是他说不出劝她别哭的话。
小姑娘情绪失控，哭够了也就差不多了，他开口劝更多，说不定她哭得更厉害。
许念笙差不多的时候终于停了，她的眼睛干涩得厉害，估计有点肿了。
她从宋陌川肩上抬头，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结果挣脱不开。
宋陌川没松手。
许念笙一顿：“你放开我。”
这句话依旧带着哭腔。
宋陌川看了眼她的脸，哭得好梨花带雨，很好看。
只是声音一出来，他耳朵没问题，听得骨头都酥了。
“还走吗？”宋陌川问。
许念笙没来得及回答，宋陌川就突然用力托着她离开了那处，许念笙手中原本拿着的袋子不知什么时候落地，她被迫伸手搂住宋陌川的脖子以维持平衡。
双腿很明显感受到他腰腹的肌肉。
许念笙被抱回到了房间，放在宋陌川的床上。
房间里面听见的雨声更小点，可能是因为窗户紧闭。
旁边的位置塌陷了一下，宋陌川坐了上来，侧身抬手去抹许念笙脸上的泪痕，抹了之后发现新的眼泪又冒出来了。
“……”
她的眼泪真的很多。
“哭成小花猫了。”宋陌川道。
许念笙只觉得他胡说八道，她都卸妆了，哭得再丑能有多丑？
片刻，宋陌川起身去浴室，很快拿着打湿的洗脸巾出来给她擦脸。
洗脸巾还是温热的，宋陌川的动作也很温柔，只是许念笙还是下意识觉得不适，她想要躲开，抬手要自己擦时，手碰到了宋陌川的手，随后又像触电之后缩了回来。
她又不是喝酒了，现在意识很清醒。
刚刚情绪上来了没控制住，现在哭够了，后知后觉开始尴尬。
她觉得不自在。
但刚刚那么一遭，她把话说出口了，感觉也好多了。
宋陌川和她再次道了歉：“笙笙，对不起，以前拒绝你，我说的话不对。”
他以前那番话，其实相当于给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在初次喜欢上的人面前定了死刑。
他从前试图让她明白，她还年轻，要找和她一样朝气蓬勃的男孩一起体验恋爱的美好，所以说他和她之间的差距太大，他如果和她在一起就是欺负她。
话的本质或许是没有错的，但是他那时候将许念笙当成了一个需要照顾的妹妹，以包容的心态看待她对自己的感情，而没有将她放在一个同样对等的，作为爱慕者的位置。
如果宋陌川没有在这时候喜欢上她，那不至于显得他以前说的话是多虚伪。
他那时候的话是真心的，但确实伤了小姑娘的心。
许念笙这会儿不是很想说话，她沉默着，也不接宋陌川的道歉。
宋陌川想来已经从她刚才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许念笙喜欢他，但不是非他不可的那种喜欢。
已经足够了。
“笙笙，和我谈恋爱试试好不好？”宋陌川伸手撩起垂落许念笙额前的碎发，眼睛注视着她，眸光真诚热烈得烫人。
许念笙对上他的目光，想要闪躲的时候，宋陌川捧住她的脸，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凑得格外近。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光是对视就有点呼吸困难的感觉。
只是下一秒她就意识到，是她紧张到忘记呼吸，房间的灯光很是柔和，她不知什么时候伸手抓了床上的床单。
鼻翼间萦绕着是宋陌川身上的气息。
他常带有的那股香水味。
这让许念笙的脑子有点发懵。
她的嘴唇动了动，只是依旧没有发出声音来。
宋陌川继续开口，他说：“不要着急回答，你好好想想，想不出来也没关系。”
他不是非要今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但是他不太想许念笙躲着他了。
人在感情里面就是容易变得犹豫，犹豫就说明他有机会。
宋陌川这么说完之后，许念笙垂下眸子，可即便垂着眸子，视线范围内也是宋陌川，他挨得太近了。
许念笙默默往床里的方向挪了一下，拉开了一点距离。
宋陌川当然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只是他什么也没说。
这个房间再大，他们也是在同一空间之下。
许念笙的心很乱，即便哭了一遭，目光往前移一点依旧能看见宋陌川被她哭湿的右肩。
她喜欢宋陌川吗？
喜欢。
她不可能容忍一个没感觉的人亲自己。
宋陌川年轻有为，长相优越，品行也不差，他在性格上的优点都让许念笙自愧不如。
一个有野心但又沉稳冷静的男人，喜欢他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成年男女之间那点感情的拉扯远远比她看到的小说和电视剧要复杂得多，她还是怕自己越陷越深。
在她以前面对感情还不够成熟时，被宋陌川拒绝了一次，之后那段时间她逼着自己要忘记和放弃宋陌川时，她是很痛苦的。
即便那种感觉她已经忘记了，但许念笙依稀记得她那时候很伤心。
现在和重蹈覆辙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在于这段关系里面，主动的人成了宋陌川。
“宋陌川……”许念笙终于开口。
只是她刚喊了名字，宋陌川便坐在床边轻声打断了她的话：“笙笙，你知道的，我被拒绝久了也会伤心的。”
说这句话时，宋陌川半垂着眸子看她，眼神算得上温柔。
只是有点莫名的可怜。
许念笙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都会演这样的戏。
宋陌川在和她示弱了。
“我能不能明天再回答你？”许念笙问道。
晚上是不适合做决定的，尤其是这种头脑一热的决定。
许念笙这句话之后，宋陌川反而松了一口气般，他说：“当然可以。”
“那今晚你就睡这里吧。”这句话不是问句了。
许念笙看了眼身下灰色的床单，“那你呢？”
宋陌川这个房子看起来很新，他也很少在这里住，平时即便有人打理，别的房间也不一定床铺被褥齐全。
宋陌川闻言笑了声：“怎么，还担心我没地方睡啊？”
“……”
宋陌川说他睡书房，这房子确实没布置好，但书房的沙发也是床。
这么说是没有错，但是宋陌川晚上洗澡还是在这个浴室里面。
他的衣服什么的也都在连着的衣帽间里面。
许念笙坐在床上，耳边响着浴室传来的水声，水声并不算小，即便她拿着手机在刷视频，那里面的声音也会一直传入她耳中。
“……”
谁家好人能玩得下这个手机？
许念笙现在已经平复下来，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她和宋陌川独处时的暧昧。
这毕竟不是之前在宋陌川家里借宿的时候，他们的关系经过这段时间，不清不白的。
现在也不叫作不清不白了，或者说不仅仅是。
浴室的动静没有响很久，宋陌川带着一身水汽出来。
他身上穿着睡衣，是深蓝色的睡衣，胸口的扣子空了两颗没有扣，隐约露出点白，看得出身材管理不错。
之前在他家的时候是冬天，大家平时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许念笙没想到现在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沐浴之后的宋陌川发梢上还带着点水珠，他走出来的同时，目光也落在床上的许念笙身上。
她好像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变换过姿势一样，这时候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宋陌川刚刚在里面隐约可以听见一些视频的声音，现在倒是没怎么听见了。
走近一看，才发现她手机上的视频点了暂停。
宋陌川靠近，身上同款的沐浴露味道也飘进许念笙鼻翼间。
这种感觉本身就很暧昧，仿佛宋陌川下一秒就要和她躺进同一个被窝一样。
“在看什么？”宋陌川问她，人坐在床边，“肚子还很疼吗？”
他倒是还记得许念笙刚刚疼得脸色煞白的模样。
许念笙有些慌乱将视频点了退出，随后才抬头看宋陌川。
脱下西装之后的宋陌川明显更温和，如果让许念笙来形容的话，那大概叫做“人夫感”。
众所周知，人夫感是个褒义词。
不是谁都配得上这个形容的。
“今晚早点睡吧。”宋陌川和她道。
许念笙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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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宋陌川却没就此打住，他冲许念笙稍微弯了一下眸子：“那可以来一个晚安吻吗？”
然后他就被许念笙一个枕头砸出自己的卧室了。
小姑娘炸毛了。
60
宋陌川关上房门之后, 手里还抱着一个枕头。
然后他打开自己许久没有踏足的书房。
书房内倒是没什么异味，时常会有人过来打理，房内甚至还带着点香薰的淡香。
他自己将书房里沙发拉组一下，一张沙发就变成了床。
躺上去的那一刻, 他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自己未来的命运可能和这张沙发床有不解之缘。
今晚甚至有点像是被赶去书房睡的那样。
于是他打开手机, 给之前推荐自己买这张沙发的已婚朋友发去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感谢。
朋友：“？”
不是，他有病啊？
宋陌川没那么早睡, 他坐书桌前开了电脑，处理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
至于另一边的许念笙，她后面简单洗漱了一下又重新爬上床了，宋陌川家里的床挺舒服的, 只是大概是因为是他的地盘的原因，许念笙觉得周围都是他的气息。
许念笙一开始还觉得自己会睡不着，毕竟宋陌川在睡前抛给她的问题并不简单，结果大概是因为今天比较累加上生理期，她放下手机后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周末正常来说她不会调闹钟，以至于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的。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一下有没有侧漏，看到没有时许念笙还松了一口去。
最后身上的被子滑落, 她看到自己胸前的领口大大敞开。
“……”
晚上睡觉前每颗扣子都扣死让人有点喘不过气，许念笙就解开两颗, 只是这件衣服确实是大，她睡着之后老不老实不知道，反正这件衬衣被她睡得皱巴巴的。
许念笙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发现已经九点多快十点了。
“……”
这还是别人家里, 她怎么这么能睡？
认命地将衣服扣好，许念笙起床洗漱。
洗脸之后才有种要清醒过来的感觉。
她开房门的动静很小, 还是先微微探头出去打算来个暗中观察，结果看见宋陌川已经起来并且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品咖啡。
手上拿着平板，像是在看什么行业内的文章。
房门一开，他就有所察觉，转头过来，和许念笙对上视线。
“醒了？”宋陌川遥遥看过来，许念笙还有点恍惚的感觉。
她慢慢走出去，宋陌川将手头上的事情放下。
“吃早餐吗？”
那还是要吃的。
于是许念笙这才注意到放在桌面上的各式各样的早餐，有豆浆油条，还有小笼包、生煎包以及饺子，粥好像也摆了两份，三明治和咖啡也有。
还不止这些。
许念笙：“……”
她看向宋陌川，用一种很一言难尽的语气问他：“我们是两个人吃早餐吗？”
宋陌川当然知道桌上那不是两个人的分量，他说：“你就挑你喜欢的吃就行。”
许念笙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自己先坐下来，然后端着一碗粥到自己面前。
那碗粥是海鲜粥，许念笙慢吞吞吃着。
她早上的食量实在不大，顶多雨露均沾一下。
宋陌川倒是感觉胃口很好，他也端了另一碗粥到跟前。
吃早餐的时候，许念笙能察觉到宋陌川的目光时常落在自己脸上，也不是那种闪躲的看，他光明正大看着她。
对上视线时，还是许念笙先移开。
“……”
早餐这段时间并没有很久，许念笙后知后觉想起昨晚答应宋陌川的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好了今天给他答复的。
她昨晚睡前还以为自己能纠结到凌晨两三点，结果睡眠质量太好，躺下闭眼，再睁眼就是新的一天。
这很难评。
早餐之后，许念笙默默站起来在客厅里晃荡一圈，晃荡完了自己开门到院子里也逛一圈。
昨晚下了大雨，今天的天气也是灰沉沉的，许念笙出门逛了一圈才发现宋陌川这院子都没怎么打理过，草坪倒是看起来很平整。
院子很大，估计设施还没完全完善。
许念笙逛了一圈之后回头发现宋陌川就站在门口看她。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有移开，许念笙脚步忽然就顿住在那儿，不知道要不要走回去。
还是宋陌川先向她走过来。
宋陌川今天大概没打算处理什么工作上的事，他穿得很休闲，一件深灰色的长裤搭配白色T恤，看起来和平时那个精英宋总没什么关系，反倒是有点像他的第二人格跑出来了。
许念笙听见宋陌川问她：“笙笙，你喜欢什么花？”？
还没等许念笙张口回答，宋陌川便道：“以后可以在这里种上一片。”
许念笙：“……”
谁跟他谈以后？
许念笙张了张嘴，片刻还是道：“你喜欢种什么就什么。”
宋陌川笑了声，他现在换了身打扮之后，不仅看起来年轻了，甚至还阳光了不少。
可惜这张脸还是过于优越，是发在网上会被富婆勾搭的类型。
许念笙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她的个人喜好没有绝对的说法，但是这样打扮的宋陌川有点限定版的意思。
物以稀为贵。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宋陌川当然注意到她的目光，好笑地问了一句：“喜欢看我穿这种风格？”
许念笙还没说句什么，宋陌川便自己补充了一句：“以后可以常穿给你看。”
“……”
许念笙面无表情：“你爱穿什么就穿什么。”
宋陌川却不计较她的态度。
这里别墅区还算比较新，入住的人有是有，但也不多，他们站在自家院子里，外面的动静也不多。
宋陌川就是在这时候提起了昨晚的话题：“昨晚考虑得怎么样？”
天气阴沉，今天很有可能还会再继续下雨，宋陌川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一阵微风吹了过来，将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吹动了些。
宋陌川冲许念笙伸出了手，“先进去说吧。”
许念笙没让他牵，宋陌川也没什么反应，他轻笑了一声收回手，之后跟在许念笙身后进了家门。
进到室内，许念笙更加沉默了些，她的眉头紧锁，显然还在思考很严肃的问题，但神色看起来，也像是在纠结什么事。
宋陌川这时候不缺耐心。
他甚至还很有兴致给许念笙倒了杯不知道什么时候煮的红糖水，还是热的。
许念笙：“……”
她对红糖水虽然不算讨厌，但以前生理期很少喝。
许念笙双手捧着红糖水在思考问题，宋陌川在一旁看着她。
他是一个经常面对应酬场合的人，有些时候，别人做决定时的神态能告诉他一些答案。
即便这样的小技巧用在感情上不合适，也不应该。
但许念笙如果要拒绝他，那脸上就不会出现这样纠结的神情。
只是好半晌，许念笙依旧没开口，红糖水都喝过半了，宋陌川倒是先笑了声：“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难做决定，说出来我听听？”
他也想知道，在她心里最大的顾虑是什么？
许念笙抬眸，宋陌川那双桃花眼正含笑看着她，他似乎已经猜到她的答复。
“你不怕我拒绝你吗？”许念笙反问。
“怕啊，”宋陌川轻声回她，“不过我还可以再继续追。”
许念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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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烦。
许念笙又沉默了，大概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放下红糖水，往宋陌川的方向靠了一下，小声和他商量：“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在一起了，这件事可以不告诉我舅吗？”
宋陌川：“？”
他没想到的是，让许念笙纠结了一个上午的，不是喜不喜欢他的问题，而是许锦言。
“你的意思是，我的身份即将从追求者变成地下情人，是这样吗？”宋陌川轻声问。
许念笙：“……”
虽然她不是这个意思，但好像听起来也是这么个意思。
许念笙听见宋陌川轻笑，听不出他是什么情绪，反而听见他问了一句：“在你看来，和我谈恋爱这么见不得人吗，笙笙？”
说着，他还凑过来伸手给许念笙撩了一下垂到前面来的碎发。
指尖轻擦过许念笙脸颊，她脸一烫，往后退了些。
只是想到她刚刚还没说什么，什么也没答应，许念笙很快就重新理直气壮起来：“你也可以不谈。”
不谈？
宋陌川眸色幽深了些，他似乎扯了一下嘴角。
“行，地下恋情就地下恋情吧，女朋友。”
最后三个字说出口落在许念笙耳畔时，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反应慢半拍似的。
后知后觉，她意识到就在刚刚几秒钟的时间里，她和宋陌川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许念笙看宋陌川时，他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许念笙还在适应他们的关系。
结果憋了半天，只来了一句：“我要回学校了。”
宋陌川：“……”
很好，刚到手的女朋友归心似箭。
宋陌川这时候提过沙发上一个纸袋子递给她，道：“换衣服吧，我送你回去。”
有时候人确实不能逼太紧。
宋陌川深喑这个道理，这个进度对他来说，已经很让人满意。
许念笙看了眼袋子里面，是一件新的裙子。
宋陌川说：“码数应该是合适你的。”
许念笙不知道宋陌川今天早上究竟醒得多早，他不仅买回了一桌的早餐，还给她买了件新裙子。
要说贴心这方面，他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只是说起衣服，许念笙后知后觉想起另外一件事：“我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呢？”
她只记得昨晚连着袋子扔在门口那边之后，就没有然后了。
刚刚在门后也没有看见。
宋陌川用一种很自然的语气来了句：“我洗了。”
许念笙：“？”
“你洗了？”
“怎么了？”
许念笙反应有点大，她问：“洗衣机洗的吗？那个裙子它沾了血，不能直接扔洗衣机……”
“我知道，”宋陌川打断她，脸上依旧从容，“我先手洗的，再放洗衣机。”
许念笙：“……”
刚刚和宋陌川确定关系的时候她都没有这种羞耻的感觉，现在觉得有点想暂时离开一下地球。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庆幸昨晚因为懒得洗直接扔了内裤。
不然她现在就想消失在宋陌川面前。
“那你也不能直接问都不问就洗我的衣服啊。”还是生理期弄脏的衣服。
宋陌川：“我给女朋友洗衣服，有什么问题？”
许念笙要炸毛了：“今！天！早！上！还！不！是！”
宋陌川被她的反应逗笑，他伸手去摸摸她的脑袋：“好了好了，就当先提前习惯一下。”
这种像是顺毛一样的动作以及话成功让许念笙更炸毛了，她觉得丢脸。
哪有人谈恋爱直接跳过那么多相处过程直接帮洗生理期衣服的！
许念笙觉得他们的恋爱关系实在是太脆弱了，她甚至想现在就暂时解除一下。
宋陌川倒不介意许念笙一直跟他较真分寸的问题，他就是顺手洗个衣服的事，她真要计较便计较，他们也多点相处时间。
不过许念笙还是很快推开宋陌川，拿过装着衣服的袋子就直奔房间。
宋陌川在她身后笑了声。
许念笙在宋陌川卧室里靠在门后深呼吸好几声，之后看镜子里的自己，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脸颊粉透了。
“……”
许念笙在卧室里磨磨蹭蹭半天才出来，宋陌川不着急，他一点催促的意思都没有。
而且他就像是无论什么时候，手头上都能找到事情做一样，许念笙出来时，就看见他在手机上给人打字回复消息。
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只是等许念笙出来时，宋陌川还是第一时间转身过来看她。
宋陌川买的这条裙子是比较日常黑白棋盘格图案，腰间有收腰的设计。
长度到膝盖的位置，总体看来比较适合许念笙。
宋陌川注视她一会儿，来了一句：“很好看。”
许念笙当然知道裙子好看。
宋陌川穿衣搭配上的品味一直不算差，甚至可以说吊打同龄多数男性。
就连许念笙她舅，在结婚前穿衣风格也没现在好看的，还是靠老婆嫌弃和鞭策。
许念笙面对宋陌川的称赞，迟疑片刻来了一句：“谢谢？”
宋陌川笑了声：“我是夸你好看，不是夸裙子好看。”
“……”
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吗？
非要强调上这么一句。
宋陌川伸手过去，许念笙开始有点不明所以，直到宋陌川说：“我牵女朋友的手，还需要打申请报告吗？”
“……”
许念笙一听一个不吱声。
但还是将自己的手给递了过去。
掌心和宋陌川的掌心贴合那瞬间，他很顺其自然将手指插入她的指缝，变成十指相扣。
牵得很紧。
许念笙不觉垂眸看向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这一刻还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她和宋陌川谈恋爱了。
确定关系到现在也不过是十几分钟的事，她还没完全适应这个身份。
只不过宋陌川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主动得让许念笙觉得他们已经谈了很久。
在车上时，宋陌川要开车，许念笙的手重获自由。
虽然确定了关系，许念笙依旧没觉得两人的相处在这时候发生太大的变化。
直到在车上时，许念笙手机响起，来电是许锦言。
她立刻就看向宋陌川，做贼心虚般和他嘱咐道：“你等下不要开口说话。”
宋陌川：“……”
有的人，转正了比没转正时还见不得光。
许锦言打电话来是给许念笙说房子的事。
“你那房子装修完家具也都差不多进场了，你有空去看看里面还差什么，我让给你送进去。”
谁会不喜欢一个会爆金币的舅舅呢？
许念笙和亲舅聊天的嗓音都不自觉变得甜美起来，甚至在结尾的时候还孝顺地让他多注意休息，不要累坏了身体。
宋陌川就在旁边听了全过程：“……”
说个笑话，他新交的女朋友都没有用这种声音和他说过话。
挂了电话之后，许念笙脸上不掩喜意，拥有人生第一套大平层的小许这会儿哪里还想起别的事？
前面有个红灯，宋陌川先是停了车，随后转头看许念笙：“新房子能入住了这么高兴？”
许念笙：“不然呢？”
“我也给你送一个房子，能用刚才那种声音和我说几句话吗？”
宋陌川听上去还是打商量的语气。
许念笙啊了一声，想起她刚刚在和她舅撒娇呢。
“你有病啊？”她蹙眉。
宋陌川被骂后笑了声，像是被骂爽了。
许念笙不理解他的笑点，还想说句什么，前面绿灯了，于是宋陌川继续看路开车。
许念笙：“……”
想到自己的房子马上就能入住，以后周末有事没事就能回自己地盘待着，许念笙整个人心情都变得奇好无比。
今天刚得一男朋友这件事好像短时间内被她抛之脑后了。
直到车子停在校门口，许念笙不让宋陌川将车开进去。
按照规定，外来车辆就是不能开进校的，就算宋陌川或许能进去，但许念笙还是不想搞这种特殊。
许念笙要下车时，发现门开不了，于是她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
宋陌川今天的穿搭看起来确实洋溢着一股青春的劲儿，他冲许念笙笑：“就这样下车了，真拿我当司机呢？”
许念笙：“……什么意思？”
“拿我当司机也行，给点车费呗。”
宋陌川手离开了方向盘，侧身凑近许念笙，眼神里满是暗示。
许念笙一开始可能还没懂这一层暗示，但是宋陌川的眼神太过于赤/裸，许念笙轻而易举就想起了上次在顾酌生日宴上的事，他那时候的眼神和现在有点像。
“……”
宋陌川脸上看得出心情愉悦，唇角微微扬起，许念笙心也随着他的目光颤了一下。
记忆回到之前接吻的时候，许念笙顿了一下。
她的手放在车门上，安全带已经解开了，犹豫片刻还是侧身凑上去，迎着宋陌川的目光，在他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样可以吗？”
宋陌川似乎没忍住轻笑一声：“再亲一下。”
许念笙于是再凑近一次，只是宋陌川在她要亲上他侧脸时转了一下脑袋，许念笙没有防备，一下子亲到他的唇上。
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
“……”
宋陌川得逞之后倒是笑出了声，他给许念笙开了车门。
许念笙不知道自己又是红着脸下车了。
这个时间点进出学校的人并不多，许念笙一下车就跟逃似的往学校里面走，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追着她。
她的心乱得怦怦直跳。、
这样的反应大概持续了一个下午，许念笙都没怎么适应下来。
直到晚上躺下半个小时后，她又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拿过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片刻之后电话被接通了，那边还能听见背景有音乐声以及很多人说话的嘈杂声。
“笙笙，还没有睡吗？”
许念笙对着电话那头，像是自顾自在说话：“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们好像在一起了，这个梦是真的吗？”
半晌沉默过后，那边传来轻笑声，之后他好像换了一个安静点的地方。
“是真的，”宋陌川的声音这时候格外清晰，“我们在一起了，女朋友，还是我死缠烂打追的你。”
许念笙：“……”
她刚刚打电话时的冲动好像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她支支吾吾了半天：“那你……现在还在外面应酬吗？”
宋陌川嗯了一声：“和我堂弟他们，宋亦珩，去年我生日宴上你应该见过，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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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笙其实不太记得了，但有点印象，宋陌川的堂弟当时在生日宴上应该还算高调，只是当时许念笙一来就找小角落待着，后面还被宋陌川带去开小灶了，他堂弟长什么还真不太记得。
“记得……吧？”
宋陌川靠墙角笑了声：“没事，他不重要，不记得也没关系。”
许念笙：“……”
“我过会儿就走了，回到之后再给你发消息，你先睡吧。”
许念笙迷迷糊糊说了句晚安之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之后宋陌川回到包厢，群魔乱舞的包厢里让人看得眼前一黑的，知道的是富二代发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不是嗑了。
宋陌川一回到座位上，宋亦珩就凑上来了。
“哥，刚接谁电话了，你一开口语气温柔得都不像你了，”宋亦珩喝了酒，这会儿有点口不择言，“你现在说话都会夹了吗？”
宋陌川：“……”
他一把推开宋亦珩凑过来的狗头。
宋亦珩又贱嗖嗖凑回来：“哥我说真的，你要是有情况就赶紧把人领回家，爷爷他现在都丧心病狂到要拉我出去和亲了，我才多大啊，我结什么婚？”
女朋友比宋亦珩年纪都小的宋陌川：“……”
一下子被正中靶心了。
他冷哼一声，给女朋友的那点温柔荡然无存：“爷爷给你介绍，你也得看自己配不配得上人家姑娘，你还嫌弃上了？”
宋亦珩：“？”
一点点兄弟情都没有吗哥哥？
果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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