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适和乔三顺都愣了下, 随后乔三顺笑着走过来，“是你啊小徐同志，这是你家吗？”
徐美珍笑着说是, 再和婆婆介绍自己和乔三顺认识的经过。
姚虹听了瞪大眼睛，“你也太大胆了，竟然敢抓小偷？”
“那小偷一看就打不过我, 而且不能看着他偷老人家的钱，是吧？”徐美珍道。
姚虹点点头, “这倒也是，只是没想到, 你们会那么有缘分。”
乔三顺也说有缘分, “是真有缘分, 以后是邻居了。”
他转头看了眼徒弟, 叫高适过来打招呼, 高适额头有汗, 拍了拍手上的灰，和徐美珍婆媳说了好, 又去忙活搬家的事。
乔三顺看了眼徒弟, 笑着道，“我这个徒弟，不太会说话。本来我想着来帮帮他就走，结果身体出了点问题，只能跟着他长住在这里，以后可能还要麻烦你们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大家都是邻居, 我让家里几个小子来帮你们抬东西。”姚虹觉得乔三顺说话客气，新来的邻居是这种人, 她感觉很不错，立马叫了杨守春三个出来帮忙。
杨望秋是只要不写作业，便都可以。杨守春和杨听夏慢吞吞的，徐瑶也想过去看看，但被奶奶拉住。
“瑶瑶别过去，待会磕了碰了不太好。”姚虹心疼孙女，小姑娘不要去做体力活。
徐美珍倒是很好奇，她问乔三顺，“这里是红星钢铁厂的房子，你们住这里，是高同志到红星钢铁厂上班了吗？”
“不是的，是和原来主人换的。”乔三顺解释道，“我徒弟原本的房子也是两间房，但没这个大一点，也更阴一点。我上了年纪，住潮湿的房子容易腿疼，听说有人愿意换房子，我们来看了看，觉得这里还不错，就答应了。这两间房，可比原来那两间好太多。”
他知道孙家肯换房子，肯定是在这个大院里有事，不然怎么可能以好换次。
不过她不是那么八卦的人，心里想想便是，不会多问。
徐美珍听到这话便了然，她主动告知原委，算是结个善缘，“原本的房主，和前院的许家吵架，两家人打得厉害，他们便搬走了。房子是好房子，你们可以安心住。”
乔三顺哈哈笑了下，“我还以为是死了人呢，原想着这样也不怕，但没出事总是更好。”
看杨家三个小子真的帮忙收拾，乔三顺说他先去忙，改天再和她们闲聊。
徐美珍和婆婆他们一起回了家，“之前我还担心搬来一家更极品的人，好在乔大爷好说话。他那个徒弟冷了点，不过也还行。”
姚虹说是，“邻居能好点，咱们可以少许多麻烦。”
她们觉得乔三顺师徒不错，隔壁的王家是气晕了。
王建设再一次闹到厂领导那里，可厂领导说王家的资格只能分两间房，他和大儿子是正式工，小儿子是临时工。按照正式工分房，正好一人一间。
他气得大骂领导，最后被保安队给丢出办公楼。
现在看到乔三顺师徒搬进来，王建设骂咧咧地道，“两个老光棍，怎么好意思住那么大的房子！”
李芳也觉得不公平，“孙家也只有孙亮一个正式工，凭啥他家是两间房，我们也是两间？”
“我看啊，这个问题得问问爸。”王向红撇撇嘴，“别人找领导帮忙，都是笑呵呵的，不是送礼，就是前后忙活。咱爸可好，领导刚说个不，就开始骂人。”
“这不是……”脑子坏了吗？
王向红还没说完，她爸踹了一脚过来。
“王向红，你真有本事，教训起你老子我来了？”王建设抬手又打了几下，任然不解气。
但这次，王向东也觉得他爸做得不对，小声埋怨，“向红说得没错啊，爸你真该改改你的脾气，你这样子，让我以后在厂里也很没面子。”
“好，你们一个个都厉害！”王建设摔了手中的杯子，“滚，都给我滚出去。”
他起身把两个孩子都推了出去，再摔门关了。
王向红倒是没什么感觉，一点也不伤心，和她大哥挥挥手，“大哥，我今晚不回来吃饭了，我和小吴有约会。”
“向红，你怎么天天去找他？”王向东眉头紧皱，“你这样子，每天天黑才回来，别人会说你闲话的。”
“有什么好说的，我和小吴正经谈恋爱，又不是搞破鞋。”王向红完全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是，你们是正经恋爱，但你们也恋爱很久了，小吴有说什么时候来提亲吗？”王向东最关心这个，等妹妹出嫁后，他的两个孩子便有自己的房间，不用和他们夫妇挤在一起。
说到结婚的事，王向红立马放下脸来。
她和小吴提过好几次，但小吴不是说不着急，便是爸妈还没同意。
来来去去好几次，拖到她都和他睡了，结果小吴还是没说结婚的事。
面对大哥的质问，王向红更加来气，凶道，“你急什么？等到该结婚的时候，小吴自然会来我们家提亲，你就等着喝喜酒吧。”
她转身离开，不小心撞到高适的柜子，用力踹了一脚，“什么破玩意。”
高适出来时，王向红已经走了，看到柜子上的脚印，正要找王家人算账，被他师傅拉住。
“算了，咱们刚来第一天，没必要和人闹矛盾。”乔三顺和高适一起把柜子抬进房间，所有的东西都搬进来，拿饼干给杨家的三个孩子吃，便让他们回家了。
“你看看，有孩子多好，可你偏偏不结婚。”乔三顺坐下喝茶，“我都一把老骨头，七十好几了，还能陪你几年？”
高适一直把这种话当耳边风，默默端来水，开始擦桌子。
乔三顺看了更来气，“要我说，你现在找个伴都好。不就年轻时被女人甩过，至于吗？”
“师傅。”
“行行行，我不说。”
乔三顺每次说到这个事，这个徒弟都跟炸毛一样，“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反正我是有人养老送终。”
“哎，我的师傅也是我送终的，不过他不一样，他是宫里的太监，有着一手好厨艺，却没有子嗣，只能传给我这个外姓人。”
高适再一次加重语气，“师傅！”
“你可真烦，这个不能说，那个也不能说，憋死我算了。”乔三顺嫌弃地看了眼高适，“所以我啊，不爱和你们这几师兄弟住，一天到晚就知道提醒我，还不如我自己住。”
“我们都是为您好。”
高适语重心长道，“您以前是宫里办过事的人，如果让人知道，肯定抓您下放去。您也说了，您都七十好几了，真下放到鸟不拉屎的地方，您受得了？”
他是七岁的时候，被师傅从路边捡回去的，他们几师兄弟都这样。
在他跟着师傅之前，师傅就更名改姓了，他们都知道师傅是从宫里出来的，但不知道师傅是哪里的人，更不知道本名叫什么。
乔三顺撇撇嘴，“你说得有道理，我不和你争。哟，这是哪家做饭那么香，我去看看。”
顺着香味，乔三顺到徐美珍的厨房外，看徐美珍在炒菜，过了会夸道，“我徒弟会输给你，还真是有原因的，你这肉炒得也太香了。”
徐美珍把肉盛到碗里，“您尝尝？”
“这可不行，我可什么都没送你。”乔三顺摇摇头。
“没事，您尝尝。”徐美珍用小碗盛给乔三顺，“今天你们刚搬来，我也没什么好送你们的。您是高同志的师傅，想来也是个大厨，如果有哪里不合适的，可以指点指点我。”
“指点不敢说，不过你下次炒肉可以等锅再热一点，热锅猛火才会更香。”乔三顺谢过徐美珍，说改日给徐美珍回礼。
徐美珍是着急做饭，但她知道乔三顺说得对，想来乔三顺是真有些本事。
对着家里叫了一声，杨守春很快带着弟弟们过来端菜。
他们家里，现在伙食好了很多。
之前欠的二十斤肉票，徐美珍用做吃的换肉票，最近都还了。
家里没了欠账，徐美珍手里还有存款，在吃的上面便没节省，几个孩子都长高了一些。
徐瑶也高了一公分，不过她觉得自己长得有点慢，奈何长高这件事心急不得。
又过了一个几百，到十二月初时，平城下了第一场雪。
下雪这天正好是周五，徐瑶他们放学的时候，雪虽然停了，但路上积了半掌后的雪。
一路上五个小孩捏雪团、打雪仗，玩得忘记了时间。
“好你个杨望秋，你又用雪球砸我！”曾婷婷刚蹲下捡雪，就被杨望秋砸了一头。
她抱着自己卷的雪团，朝杨望秋追去。
徐瑶的手里也捏了一团雪，她本想丢曾媛媛，却不小心丢到朱旺身上。
朱旺憨憨地和她笑了起来，“瑶瑶，你可以再用力一点，我没事的。”
徐瑶：……这人傻了吧，被人丢雪球，还让人用力一点？
她摇摇头，看远处的曾婷婷把杨望秋按在雪地上，而她妈妈和郝阿姨正好骑着自行车回来，赶忙让曾婷婷和杨望秋停手。
但曾婷婷和杨望秋打得忘我，根本没听到徐瑶的提醒，直到郝佳玉到两人身边，把两个人提了起来，曾婷婷才害怕了。
“瞧瞧你们两个成什么样？”郝佳玉看女儿衣服裤子都脏了，大声呵斥道，“曾婷婷，你当冬天的衣服那么好洗吗？”
“妈，我错了。”曾婷婷认错飞快。
但郝佳玉不吃这套，“你现在说错了有什么用？瞧瞧，你还有没有女孩子的样子？”
“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曾婷婷，回家后你自己洗衣服，并且这个周末不许出去玩！”
“别啊妈妈，我求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曾婷婷可以洗衣服，但是不能被关在家里，她会憋疯了的。
“少来这套，你每次都这样说，最后还不是玩得高兴都忘了。”郝佳玉哼了一声。
她教育完女儿，再去看杨望秋。
杨望秋心里也怕怕的，但他后妈向来不骂人，他心里没那么忐忑。
徐美珍看杨望秋和她笑了下，猜到这小子在想什么，便笑眯眯地道，“既然你郝阿姨罚了婷婷，你也一样吧。”
“什么？”杨望秋瞪大了眼睛。
“你也一样回家洗衣服，并且禁足两天。”徐美珍刚说完，看到杨望秋的脸耷拉下来，心里觉得好笑，这小子还真是喜形于色。
杨望秋哭丧着脸，转头瞪着曾婷婷，用唇形说，“都怪你！”
曾婷婷立马握紧拳头。
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徐瑶赶忙过去眨眨眼睛，示意他们老实一点。
徐美珍和郝佳玉互换个眼神，两个人都差点笑出声来，小孩以为她们看不到，其实她们都尽收眼底。
带着孩子们往家里去，等他们到大院时，却看到几个警察，他们刚从许家出来。
第32章
回家后, 徐瑶好奇地问奶奶，警察去许家干什么。
姚虹说也不太清楚，“我本来在你钱奶奶家, 听到动静出门看，警察进去一会儿，便出来。影影约约中, 听到说等人回来，让他立马去警察局一趟。”
“美珍, 我们多久没见到于荷花了？”
“很久了，我至少有十天了。”徐美珍算了算, “难道是于荷花失踪了？”
“也不是没可能。”姚虹道。
失踪了能去哪里？
徐瑶想到了孙亮, 只是谁报警的呢？
心里藏了好多疑问, 徐瑶晚上睡觉时, 翻来覆去好几次。
而此时的于荷花, 正在乡下的一个小破屋里, 点着一盏昏黄的蜡烛，慢慢走到稻草堆边上。
“水, 你给我喝点水。”孙亮口干舌燥, 他被绑在这里两天了，这两天里，于荷花一直绑着他。
于荷花把碗递到孙亮的唇边，喂给孙亮喝之后，还细心地帮孙亮擦了擦嘴，“孙亮，你真的不愿意和我走吗？”
“荷花, 你别傻了，我们能去哪里呢？”孙亮的嗓子嘶哑, 两天里挣扎过许多次，但都没能成功。
于荷花第一次找到他时，他并没有见于荷花，毕竟事情闹大了，他怕许茂才砍死他。
但于荷花一而再地找到他，没办法，他只能先敷衍于荷花，打算找个机会说清楚。
结果他来找于荷花时，被于荷花一棍子给打晕了。
“我们可以躲深山老林里，找个没人的地方。”于荷花痴痴地望着孙亮，“你不是说过爱我吗，既然爱我，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起逃走？”
“你疯了吗？”
“我有正式工作，还有亲妈要养，我怎么可能和你私奔？”
“况且这年头，走到哪里都要介绍信，一不小心便会被抓起来。于荷花，你别傻了，快点放开我吧，我不可能跟你离开的。”孙亮深吸一口气，却看到于荷花瞪大了眼睛。
“你可以不走，还能有原本的日子，但我呢？”于荷花压着嗓子怒吼，“你知道这段日子以来，我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吗？”
“冷饭、冷眼，还有我们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我受尽了鄙夷和唾骂。”
凭什么她要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孙亮却可以重新开始？
于荷花以前都是能忍则忍，觉得忍忍就好。
但这么多年下来，婆婆并没有因为她的忍让而对她宽容些。丈夫更没有因此体贴对她。
可见，忍让是件多没用的事。
于荷花觉得自己是要疯了。
连家里的两个孩子都开始厌恶她，婆婆更是三天两头地咒骂她怎么不去死。
至于她娘家，她刚到娘家坐下，爸妈以为她是回去诉苦，只会让她忍忍就好，快点回婆家。
她是真的要憋疯了。
当孙亮第一次拒绝见她时，她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后来，她看出了孙亮的敷衍，知道孙亮会抛下她，才会出此下策。
“你真的疯了。”孙亮试着动了动，却没挣脱开麻绳，两天里没吃什么东西，浑身没有力气，“于荷花，你可不可以清醒一点，我们不过是鱼水之欢，互相消遣罢了，你怎么会信我真的爱你呢？”
“你不爱我？”于荷花看向孙亮，哭着笑了出来，“你再说一次，你不爱我？”
“我就是不爱你，一点都不爱你！”
孙亮实在受不了了，对着于荷花怒吼，“你再不放了我，你就等死吧。迟早会有人找到这里，你逃不掉的于荷花！”
听到这话，于荷花反而哈哈笑了起来。
她拿出手里的小刀，猛地扎进孙亮的大腿。
“啊！”
孙亮痛苦大叫。
于荷花再次看着孙亮，“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没有，我……啊！于荷花你疯了，你真的疯了！”孙亮还没说完，又挨了一刀，感受到血在往外冒，他害怕得哭了，“我爱过你，真的，求求你了，别再扎了。”
“太迟了孙亮，我已经看清你的嘴脸了。”于荷花也想骗骗自己，但她很难做到自欺欺人。
“许茂才不喜欢我，他心里有别的人，只是他的心上人结了婚，他才不得不随意找个人结婚。所以他才会常年出海，不爱回家。”
“你也不爱我，你说只是玩玩，是啊，只是玩玩。”
于荷花的眼中划过一抹狠戾。
是她太缺爱，才会信了孙亮的鬼话。
原来寻求些许的温暖，对她而言，也是一种奢望。
于荷花大笑几声，在孙亮惊恐的眼神中，一刀又一刀地往下扎去。
直到孙亮变成一个血窟窿。
直到孙亮没了气息。
她走出房子，回头看了眼，心满意足地跳入湍急的河水中。
希望河水能洗净她身上的污秽，让她不要再有来世。
~
这个周末，警察到大院里好几次，都是到许家。
徐瑶也遇到过几次，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能猜到是于荷花失踪了，孙亮也不见了，是孙亮的邻居报的警。
私奔了吗？
徐瑶第一个反应这么想，但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孙亮那种人，不会放弃一切和于荷花私奔。
许家的人什么都不肯说，徐瑶听不到什么热闹，连着上了两天学后，才在大院遇到回来哭闹的秋茵。
“瑶瑶，他们说孙叔叔和于阿姨搞破鞋。”曾婷婷和徐瑶站在许家对面，她歪着头，和徐瑶小声道。
“我听到啦。”徐瑶一直看着前方，秋茵手里拿着石头，一直在往许家里丢。
“什么样的烂骚货，到底勾引我儿子去哪了？”秋茵崩溃了，儿子快一周没消息了，但根据邻居们的话，前段时间是于荷花来找儿子。
许家的玻璃窗被打碎，噼里啪啦碎了满地。
林婉推开门冲出来，抓住秋茵的头发往外拖，“你他娘的少放屁，老娘家的人和你儿子可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再逼逼叨叨，我打烂你的嘴。”
儿媳妇失踪了，她一开始以为是闹脾气，可连着那么多天，她心里也有点慌张。不过事关家丑，她并没有张扬，只是悄悄去找人。
现在秋茵上门，还自曝儿媳和孙亮的关系，林婉顿时脸上无光，恨不得打死秋茵。
秋茵拽住林婉的小腿，喊着道，“我说错了吗？还不是你家那个骚狐狸勾引我儿子，不然我儿子怎么会和她相好？”
“林婉，你也不是个好人，以前何继武在的时候，一天到晚跑何继武跟前转悠。我看你们全家都是害人精，你赔我儿子！”
儿子就是秋茵的命根子，她这辈子所有的指望都在儿子那。
如果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活不下去了。
两个人缠斗在一起，直到张全孝赶来，才把她们拉开。
“你们又干什么？”张全孝深吸一口气，得知秋茵是来找许家要儿子，沉着脸道，“你们两个都别吵了，跟我去警察局认尸吧。”
听到认尸两个字，秋茵直接晕厥了过去，林婉则是瘫坐在地上。
其他人也听到了，曾婷婷害怕地抓住徐瑶的手，“瑶瑶，我们快回家吧，我好害怕。”
徐瑶拍拍曾婷婷的手，“你先回家。”
“你呢？你不怕吗？”曾婷婷一直觉得自己胆子更大。
徐瑶一点也不害怕，只是好奇孙亮和于荷花怎么出事的，不过张主任带着秋茵她们走了，人群也跟着离开，她便没什么好看的了。
“也怕吧。”徐瑶带着曾婷婷一起回家去。
她刚到后院，便看到乔三顺悠闲地坐在门口，方才前院闹哄哄的，也没见这老人家过去看热闹。
或许是她的目光停留太久，乔三顺笑着对她们招招手，给她们抓了一把花生吃。
“你们放学啦？”乔三顺问。
“是的，乔爷爷。”徐瑶和乔三顺说谢谢。
“不客气，你这小丫头可真乖，长得还好看，要是我有个男的可爱的孙女就好了。都怪我那徒弟对女人没兴趣。”乔三顺说话时，没看到徐瑶的眉头突然跳了下。
这是什么意思？
对女人没兴趣？
难不成是……
徐瑶是现代人思想，更为开放和接受度高，只是没想到乔三顺会这样说出来。
但乔三顺后面的话，让徐瑶多少有些失望，“因为他年轻时被女人甩过，可怜得很。罢了，和你们小姑娘说这些，你们也不懂，快点回家吧。”
徐瑶“哦”了一声，和曾婷婷说了再见后，各自回了家。
之后的事很快有了答案，先有人在河里发现于荷花的尸体，警察沿着河岸往上游，发现孙亮发臭了的尸体。
据说孙亮被扎了几十刀，没有一块皮是好的。
当然了，这样的话，家里大人是不会和徐瑶他们说的。
这都是徐瑶从李芳婆媳那听来的，只要大院有点事，这两个人肯定坐在门口聊个不停。
而于荷花的死，并没有给许家人带来太大的影响，许二宝还是和以前一样调皮捣蛋，只有许大宝和人打了几次架。
在十二月中旬时，许茂才再一次回了部队，许家只剩下林婉和两个孙子。
大院里少了几个人，日子安静了许多。
徐瑶觉得孙亮是报应，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而于荷花婚内出轨，同样也做错了事。但在某些方面，会让人感受到时代的压抑，忍不住叹息几声。
在平城下起大雪时，徐瑶迎来了期末考。
期末考很简单，不管是一年级的知识点，还是二年级的考点，徐瑶都能轻轻松松解决。
考完最后一科的那天，天还在下雪，奶奶不放心他们几个，最近都在学校门口接他们回家。
杨望秋看到奶奶，立马跑了过去，“奶奶，我们今天吃什么？”
“你就知道吃，怎么不说说考试怎么样？”姚虹看小孙子垂下脑袋，不由好笑，“行了，好不容易考完，先不说这个了。今天奶奶买了点猪蹄，黄豆炖猪蹄，汤汁拌饭可好吃了。”
姚虹现在去黑市越发习惯，今天去的时候，和老板讲了好一会儿的价。孩子们放假了，是该好好吃一顿。
“好耶！”听到有猪蹄吃，杨望秋的眼睛又瞬间亮了起来，“那我今天要吃三碗饭！”
“行行行，你要吃多少都可以？”姚虹同时邀请朱旺和曾婷婷姐妹一起，但朱旺说奶奶交代了回家吃饭，曾婷婷姐妹倒是没客气，说会从自己家里盛饭去。
一大班人回到大院，徐瑶刚放下书包，帮着奶奶摆好碗筷，但曾婷婷姐妹还没来。
“奶奶，我过去喊下婷婷和媛媛。”徐瑶道。
“嗯，和你郝阿姨说，让他们也过来吃饭，我今天炖了一大锅。”姚虹笑着道，她现在厨艺进步不少，更喜欢给人做饭吃了。
徐瑶小跑去曾家，结果她刚进门，就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
第33章
徐瑶是第一次, 在曾家看到那么多人。
她刚进屋，还没说话，郝阿姨红着眼睛让她先回家。
回家后, 徐瑶把发现的异常立马和妈妈说了，“刚进门的时候，我便觉得不太对, 郝阿姨家第一次有那么多客人。但我到的时候，他们什么话都不说了, 郝阿姨的眼睛却是红红的。”
“她应该有哭过。”
徐美珍想到郝佳玉之前和自己说的话，解开围裙, 装了一碗猪蹄, 和婆婆道, “妈, 我过去看看。”
“行, 有什么事你再回来找我。”姚虹让几个孩子先吃饭。
徐美珍端着猪蹄到曾家, 进屋前，先快速打量了一眼屋里的人, 再笑着道, “佳玉，瑶瑶说你家里有客人，我给你加一碗菜。”
红橙橙的猪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就算屋里都是大人，也忍不住咽下口水。
走到郝佳玉的身边后，徐美珍小声问, “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你先回去, 我之后和你说。”郝佳玉谢过徐美珍的猪蹄，叫来两个孩子，“婷婷你带着妹妹去厨房，先吃吧。”
等徐美珍和两个女儿走后，她再去看公公婆婆他们，“你们想说的都说了，我也表明下我的态度。我是确定不能生了，但我和曾学军感情还好，我是不会离婚的。你们也别说我害你们曾家断子绝孙的话，要不是为了给你们曾家生孩子，我也不会大出血。”
“你！”
裴莹看着儿媳妇，张嘴想骂人，但她忍住了，还是用比较缓和的语气道，“佳玉啊，不是我们逼你，但你也得想想我们吧？”
“因为你的事，学军这些年鲜少回家，都快和我们断绝关系了。你更是没带着婷婷姐妹看过我们一次，这还算是一家人吗？”
“就是。”曾冬梅上下瞥了眼她大嫂，“不是我说，大嫂你也太自私了，你自己高兴了，就让我们曾家亲人分开吗？”
郝佳玉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要给丈夫一点面子，不然她就直接动手打人了。
看看公婆，再去看小姑子和小叔子，郝佳玉心情极糟，“曾学军，到底要怎么样，你自己说。你现在说要离婚，我立马就和你去离婚，绝不二话。”
“我不离。”曾学军皱紧眉头，“爸妈，我都有婷婷和媛媛了，干嘛非要儿子？”
“你们要传宗接代，学工不也可以生？”
被点到的曾学工哼了哼，“我肯定是要生儿子的，我老婆要是不能生，肯定第一时间踹了她。反正我不会像你一样当不孝子。”
拍拍裤腿，曾学工站了起来，“爸妈，我们还是回去吧，都说好半天了，大哥真有想法，早就跟我们回家了。”
裴莹起身看着大儿子，心里是不舍得的，“学军啊，你听妈一句劝，你就跟佳玉离婚呗。咱们家给佳玉补偿，以后婷婷和媛媛都妈来带，不影响你们各自结婚。”
“妈，现在都不是封建社会了，怎么你们还那么封建思想？”曾学军气急了，“我最后说一次，我这辈子就郝佳玉一个女人，你们要想认我这个儿子，必须认她这个儿媳。不然你们也没上我家来了，免得你们不高兴，我们也不开心。逢年过节，我自己会回去看你们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边是养大自己的爸妈，一边是自己的老婆，他们想到最好的办法，便是如此。
裴莹听得哭了，觉得自己养大的儿子被人拐走了。
一直沉默的曾富贵拍桌站了起来，“曾学军，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不是你妈一直放不下你，老子还不愿意上你家来。以后逢年过节，也不需要你尽孝，老子就当没你这个儿子。学工冬梅，我们回家，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爸。”曾学军伤心地迈了一步，他爸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曾冬梅走在最后，停在她哥哥跟前，嘲讽道，“大哥，只有我们和你是有血缘关系的。你等着瞧吧，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看着所有家人离开，曾学军心情低落到谷底。
要说他这些年不想家人，那是假的。
没有这件事之前，佳玉和爸妈处得也不错，唯独出了这个事，才让他们变成今天的水火不容。
“曾学军，你静静，我也冷静一下。”郝佳玉深吸一口气，出去找徐美珍了。
她心里憋得慌，拉着徐美珍到房间里后，便压着声音哽咽起来。
徐美珍看郝佳玉这样，大概猜到怎么回事，她拍拍郝佳玉的肩膀，安抚道，“这又不是你的错，不用自责。你之前不是说了，做人多想开心的事，别去管讨厌的人。”
“我倒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就是看曾学军和他家里闹成这样，我心里不好受。”
郝佳玉擦着眼泪道，“这些年，我知道曾学军会偷偷回曾家看看，我从没拦过他，毕竟是做人儿子的，他爸妈也不曾虐待过他。我是不理解，生儿子有那么重要吗？”
“那是他们迂腐封建，曾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想要什么儿子。”徐美珍愤愤不平道，“他们那么想要孙子，那我就咒曾学军弟弟只能生女儿，看他们最后怎么办。”
现在说这话，不过是一个出气的方式。
但他们俩谁也想不到，曾家老两口，这辈子还真的没一个孙子。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郝佳玉的日子总有熬到头的时候。
郝佳玉听了笑笑道，“你这话说到我心坎上了。就该这样，他们越是要什么，越不想他们得到什么。”
徐美珍点头说是，和郝佳玉说了一会话后，建议道，“你现在回去看看曾学军，他心里也难受，你们夫妻还要继续过，别在心里留疙瘩。”
“我知道，我就是想先和你诉苦一下，不然和曾学军说这些，我怕我会更气。”郝佳玉深吸一口气。
“嗯呐，你让婷婷和媛媛过来玩，你们夫妻俩好好说会话。”徐美珍笑着说完，郝佳玉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也不正经？”
没过多久，曾婷婷姐妹还是过来了。
徐瑶看曾婷婷兴致不高，识趣地安静不说话。
杨望秋那个显眼包则是凑过去，笑呵呵地道，“曾婷婷，你眼睛红红的，是不是被揍了？”
“杨望秋，你才被揍了！”曾婷婷虽然没听到全部，但也听到一部分，特别是离婚这个词，她听到好几次。
妹妹可能不懂离婚的意思，但是她明白，离婚就是爸妈要分开，她之后会没有爸爸妈妈了。
现在看杨望秋凑过来，她拧紧拳头，快要忍不住。
杨望秋却不会看人脸色，他还要说话时，徐瑶把他拉到一旁，“三哥你快别说了。”
“为啥？”杨望秋不理解，“每次我被揍，她都马上笑话我，怎么我不可以嘲笑她？”
“这次不一样，你听我的就好啦。你是男子汉嘛，让让婷婷，今天先别招惹她。”徐瑶把杨望秋拉到房间里，“二哥，三哥说想和你学习，你们一起写作业吧。”
杨听夏抬头看了一眼，意外地道，“望秋，你想学什么？”
还没等杨望秋说话，徐瑶便关上门，免得杨望秋再出来找麻烦。
徐瑶回到曾婷婷身边，拍拍曾婷婷肩膀，“好啦婷婷，你别难受，郝阿姨和曾叔叔感情好，不会分开的。”
曾婷婷靠在徐瑶的肩膀上，小嘴微微撅着，“他们要是敢离婚，我就不要他们，以后都来投奔你。”
徐瑶：……
“不会的，他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徐瑶虔诚地许愿。
这一晚，曾婷婷姐妹住在杨家，曾婷婷和徐瑶一起睡，曾媛媛则是被徐美珍带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郝佳玉和曾学军笑盈盈地来接人，徐美珍看郝佳玉面色绯红，小声调侃，“怎么样，昨晚不错吧？”
“哎呀，你真是不正经。”郝佳玉竖起三根手指，抿唇笑了下，“也就这样吧。”
“你家杨立廉不是说过年会回来么，等他回来，我也帮你带孩子。”
“还不一定呢，他又说过年可能不好请假，让我们别抱太大的希望。”徐美珍道，“而且我家隔音好，不用麻烦你。我看你和曾学军心情都不错，是说开了？”
“嗯，我反正不拦着他和家里来往，但我不可能和他回家过节过年。平常在一起，逢年过节各回各家。至于他爸妈骂他的，他自己去受着。”郝佳玉长叹一声。
她想得比较开，曾家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也不怕被人说生不了儿子。谁要是敢说到她面前，干就是了，没什么好怕的。
“这样也好，你本来也没必要去曾家忍气吞声。”徐美珍看曾学军牵着曾婷婷姐妹出来，笑着道，“曾大哥，我看婷婷和媛媛挺喜欢在我家的，要不然再放我家两天？”
曾学军“啊”了一声，他没理解徐美珍的意思。
郝佳玉倒是明白了，掐了下徐美珍的胳膊，用唇形说了句“不正经的”，再跟着老公孩子回家去。
目送曾家人走后，徐美珍和婆婆开始忙活起来，她们前段时间腌了酸菜，今天打算再做一点泡菜。
平城的冬天冷，买不到新鲜蔬菜，都是靠家里的泡菜和屯的大白菜和胡萝卜那些。
徐瑶已经期末考完，剩下的时间，便是等拿成绩单。
最近大院里的人都忙，她没有热闹看，每天最多的时间，都是在家躺着。
除了被曾婷婷他们强行拽出去的时候。
这天出太阳了，徐瑶吃过午饭后便想继续躺着，结果曾婷婷又来拽她出门。
“婷婷，我的好婷婷，你就让我在家好好待一天吧？”徐瑶一只手拉着门框，坚决表明，今天不出门。
“瑶瑶，你怎么那么懒啊？”曾婷婷说今天一定要出门，“我们再不去，都没位置了。”
“什么位置啊？”徐瑶问。
“你不知道今天放电影吗？”曾婷婷瞪大了眼睛，“今天会在咱们东巷那里放电影，得早点去抢位置。”
“放电影也是晚上，现在才一点钟，这也太早了吧？”徐瑶不理解，她也没什么兴趣。
“不早了，要是再迟一点去，前面的位置都被人占了。”曾婷婷看徐瑶不为所动，干脆挠徐瑶痒痒，在徐瑶松手时，成功地把人卡了出去。
带上家里的小矮凳，曾婷婷说连杨望秋都没叫，只带徐瑶和她妹妹去。
结果等他们到的时候。前面三排都有人了，曾婷婷气鼓鼓地道，“都怪你，拖拖拉拉。”
“我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嘛。”徐瑶和曾婷婷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四周的人都兴致颇高，才意识道能在七零年看场电影是件很稀奇的事。
只是徐瑶坐着坐着，便有些犯困。
她刚靠着曾婷婷想睡觉，脸颊突然被人捏了下，生气地睁开眼，看到是杨守春和他的两个兄弟。
王喆笑呵呵地看着徐瑶，“瑶瑶妹妹，你也来了啊，好巧哦，我坐你边上吧。”
徐瑶往曾婷婷那坐了点，她不太想和王喆挨太近，因为这人总爱捏她的脸。
等待的时间非常漫长，临近吃饭的点时，他们轮流回家吃饭。
等徐瑶接替曾婷婷姐妹，刚坐下没多久，坐下的矮凳突然被人踹了下，转头看到了许大宝兄弟。
“喂，这里是我们的位置，你快滚开。”许大宝两手插兜，他们来得迟了，前排一个位置都没有，正好看到徐瑶，想着徐瑶平常都软绵绵的，这才过来抢位置。
徐瑶半眯起眼睛，“许大宝，我和婷婷一点钟就坐在这里等着了，你凭什么说是你的位置？”
“我说是我的，那就是我的。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想讨打是吗？”说着，许大宝举起拳头，他觉得徐瑶肯定会被吓哭。
结果徐瑶拉住他的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用力往前一甩，他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徐……徐瑶，你想杀人吗？”许大宝完全没料到，徐瑶能把他过肩摔了，疼得嗷嗷叫。
徐瑶才懒得和许大宝废话，许大宝也就比她大四岁，又不是大十岁。
小孩子家家不学好，就算她对看电影没兴趣，但婷婷可是期待一整个下午。
四周的人都看了过来，有人问怎么回事，许大宝指着徐瑶，说徐瑶打他。
刚吃完饭过来的杨守春听到这话，立马反驳到，“许大宝，你别诬陷徐瑶，你看看她，再看看你。你都比她高一个头，她怎么可能打你？”
“大哥，其实……”徐瑶想解释一下，她真的揍了许大宝。
可杨守春并没有给徐瑶多说话的机会，抢先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徐瑶摇头说没有，“大哥，我……”
“真没有吗？”杨守春再次确认后，才松口气，转头瞪着许大宝，“你还好意思躺在这里，信不信我揍你？”
四周的人也说，徐瑶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打得过许大宝。
有几个看到的，都知道是许大宝兄弟闹事，这会也不打算帮许大宝说话。
许大宝听到没人帮他说话，气得直跺脚，“你们都瞎了？”
许二宝也着急道，“对啊，明明是徐瑶先动手。”
这是王喆和叶明旭也到了，问杨守春怎么回事。
杨守春还是坚信许大宝兄弟撒谎，和王喆两个说有人欺负徐瑶。
王喆当即拧着拳头道，“许大宝，你是不是欠揍，我妹妹你也敢欺负？”
“王喆，什么叫你妹妹，你和徐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好吗？”许大宝看到王喆他们来了，知道自己打不过，气场不自觉地弱了下来。
“老子说是我妹妹，就是我妹妹。我瑶瑶妹妹那么可爱懂事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打你？”王喆往前走了一步，看到许大宝吓得后退，冷笑道，“行了，你麻溜地滚蛋，别影响老子心情。”
许大宝自知打不过，只好带着弟弟离开。
许二宝很不服气，“大哥，明明是徐瑶先动手，怎么没人信？”
“都是一群瞎子，他奶奶的臭丫头，总有一天，老子要他们好看。”许大宝见前排没位置，后面他们肯定看不到，带着弟弟回大院去，“今天放电影，大家肯定都去看电影了。”
自从他妈妈过世后，很多人都不待见他们兄弟，奶奶做的饭又不好吃。
许大宝想去后院看看，杨家每天都做好吃的，他馋很久了。
许二宝却还是想看电影，但大哥说回去，他也只能跟着回去。
兄弟俩到了大院，发现一个人都没有，许大宝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跑到杨家的厨房，却发现门和木窗都被锁上，气得他想踹门，又怕闹出动静，“一个破厨房，有什么好上锁的！”
许二宝则是紧张地回头看，“大哥，你要做什么啊，要是有人回来看到，我们会被打得。”
他看过偷东西的人被抓到，每次都被打得很惨。
“这会大家都在看电影，谁有空回来？”许大宝试了几次，还是推不开杨家的厨房，便把目光放向王家的厨房。
虽说王家穷了吧唧，但如果有鸡蛋的话，那也是个不错的收获。
许大宝试着推门，还真推开了。
不过王家让他失望了，里面除了野菜和一些玉米面，再没有其他吃的。
“妈的，一家子穷鬼。”许大宝呸了一声，正打算离开时，突然听到外面有人问话。
“许二宝，你鬼鬼祟祟地在那里干嘛？”
李芳原本是在等电影开始，结果肚子疼，想去厕所发现没带纸，便跑回来拿纸，就看到许二宝在她家厨房门口。
黑灯瞎火的，看着就不像干好事。
第34章
许二宝被吓了个机灵, 赶忙喊大哥
许大宝要被弟弟蠢死了，直说没什么，再走开不就好了, 还喊什么大哥。
而不等许大宝出来，李芳便大喊抓小偷，“来人啊, 快抓小偷，许家两个杂种当小偷了！”
许大宝冲出厨房, 拉着弟弟往外跑。
等乔三顺出来时，只看到两兄弟的一个背影。
杨听夏也在家里, 他一直不喜欢凑热闹, 听到动静后, 也从家里出来。
李芳赶忙进厨房, 发现东西都被翻过, 一边跑, 一边喊着，“待会你们要给我作证啊！”
她可不能放过许大宝兄弟, 这两个狗崽子, 一天到晚不干好事。还好她把东西都藏在家里，不然真让这两狗崽子得手。
这会大家都在看电影的地方，李芳没能追上许大宝兄弟，只能去找林婉。
她挤进人群，冲着林婉大喊，“林婉，你还管不管你家的两个野种了, 他们都跑到我家偷东西了！”
“你说谁是野种？”
林婉见众人都转头看过来，脸颊瞬间滚烫, 扶着额头坐在地上，“我的老天爷啊，怎么要这样对我？”
“我好好地两个孙子，就被人说是野种。李芳，你得给我说清楚，你说他们偷东西，他们偷你什么了？”
李芳在厨房看了，并没有丢什么东西，但她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大声说丢了吃的，“我亲眼看到你家两个野种溜进我厨房，鬼鬼祟祟地拿东西跑了，不信你可以跟我回去，乔三顺和杨听夏都看到了，他们可以给我作证！”
她们这里动静大，王家的人听到后都围了过来，徐瑶听到她二哥的名字，忙起身往家去。
林婉哭着说不可能，“我家孩子向来乖巧，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
但她说什么都没用，王建设和李芳可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拖着林婉就要回大院去。
还是张全孝过来，他们才松手。
徐瑶先跑回大院，看二哥站在门口，忙问了怎么回事。
杨听夏有些意外徐瑶会回来，平静地说完看到的事。
没过多久，林婉他们过来了。
李芳指着自家的厨房道，“你们可以进去看，我家米袋都被打开了，少了十个鸡蛋，还有五斤米。林婉，你要赔给我！”
林婉说捉贼拿脏，她家统共都没十个鸡蛋，可以让人去搜，况且李芳没抓到她孙子，凭什么肯定是她孙子偷的东西。
张全孝听了有道理，去问乔三顺怎么回事。
“天太晚，我上了年纪，眼睛没那么好。我是看到许大宝从厨房跑出来，至于有没有拿东西，我不知道。”乔三顺道。
张全孝又去问杨听夏，“听夏，你看到了吗？”
杨听夏也摇头，“我没看到许大宝手上有东西，口袋里的话，应该放不下五斤大米。”
他没想袒护谁，只是实话实说。
李芳一听却急了，“你个死孩子，不会说话别瞎说，我明明看到他拿了东西。”
她是打定主意，要讹林婉一些东西。
林婉却像抓到救命稻草，“听夏是咱们大院里最乖的孩子，他可从不会骗人。李芳你想讹钱就直说，干嘛张口闭口的野种，我家孩子怎么你了？”
眼看着两个人要打起来，张全孝大喊一声“够了”，再让人去找许大宝兄弟。
结果许大宝两人根本不敢回家，躲在角落里，直到电影散场才被找到。
期间徐美珍和姚虹都提前回来了，听完杨听夏说的，姚虹眉头紧皱，“许茂才自己还好一点，但他这个妈是真不行，这样教育孩子，迟早出大问题。”
徐美珍附和说是，看到许大宝兄弟被带回来，让杨听夏先回去睡觉，“你们都回去睡觉，这里的事，你们别管了。”
杨望秋看完电影，早就困了。
只有徐瑶，回到房间后并没有睡觉，而是趴在窗户往外看。
许大宝拒不承认偷东西，“我就是不小心进去了，王家穷得叮当响，一点破野菜，谁稀罕偷？”
他刚说完，便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众人转头看去，发现是乔三顺。
“不用管我，你们说你们的，我就是没想到，咱们大院那么热闹。”乔三顺捋着胡须。
李芳没好气地道，“我家就算穷，好歹还是吃得起鸡蛋。”
她哼了哼，余光去瞥张全孝，“张主任，这小孩子要是从小开始偷东西，长大后可不得了。这会是小偷小摸，以后说不定就杀人抢劫了。”
“李芳，你别血口喷人！”林婉大声道，“我家孙子都好好的，他们说了没偷就是没偷。反而是你家王前进，今天这家看看，明天那家要点吃的，和个乞丐一样，才要好好教育吧！”
“林婉，你说谁呢？”李芳冲向林婉。
“我说你呢！”林婉也不甘示弱，
张全孝头都大了，拉着两个人，说这个事情也说不清楚，“许大宝，你要说你没想偷东西，没人会信你这话。林婉你回去好好教育下孩子吧，这要是许茂才在，肯定打死他们两个。”
“还有你李芳，五斤大米你也好意思说出来？你家一共有五斤米吗？”
“让林婉赔你五个鸡蛋，这件事就过去了。至于教育孩子的事，我也只能提醒一下，又不是我孙子，我不可能帮你们打。”
“五个鸡蛋？”林婉拔高音量，她家三天才吃一次鸡蛋，这可是她一周的量。
“你有意见？”张全孝瞪了一眼过去，林婉瞬间没了声音。
李芳却觉得五个鸡蛋少了，但她怕张全孝，也只能哼着答应了。
因为这场闹剧，张全孝既没看到电影，还惹了一身的气。
他走的时候，再一次暗暗发誓，绝对要和领导说调岗。
他宁愿去后勤管仓库，也不要在这里放调解员。
徐瑶看到人群散了，赶忙躺下装睡。
过了会儿，她听到奶奶和妈妈感叹，“这个林婉啊，也不懂她在想什么。儿媳在的时候，天天挑儿媳的错。现在于荷花死了，也没见她对于荷花好一点。”
徐美珍小小声道，“从于荷花和孙亮搞破鞋的事传起来后，有人说许大宝两兄弟可能不是许茂才的儿子，林婶子便没那么上心一些。”
“谁在那里胡说八道，许大宝和他爸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哪里不一样了？”姚虹撇嘴道。
“许大宝是像许茂才，但还有个许二宝。”徐美珍道，“许二宝更像于荷花一点，加上年纪更小，就算林婶子觉得是自己的孙子，但别人说多了，也会心里膈应。”
说着，徐美珍摇了摇头，“不过之前啊，林婶子便不会教育人。许大宝兄弟俩，以后的日子有的苦，除非家里有其他人管管。”
“不可能的，许茂才不可能退伍回来带孩子的。”姚虹肯定地道，“别管他们了，咱家孩子好好地就行，至于许大宝兄弟如何，都和我们没关系。”
“是的。”徐美珍有些困了，“妈，我先去睡了，明天得陪瑶瑶去拿成绩单。”
拿了成绩单，就可以确认徐瑶能不能跳级了。
成绩单这个事，徐瑶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不用多想，她都能考过九十分。
次日她吃完饭，准备出门时，却发现杨望秋还没出来，正打算进屋叫人，他被奶奶提着耳朵推出来。
“奶奶，我真的肚子疼。”杨望秋捂着肚子道。
“骗鬼去吧，就你这个伎俩，再过十年也别想骗到我。”姚虹深吸一口气，“我告诉你，不管你考几分，都麻溜地给我回家，不然仔细你的皮。”
杨望秋不情不愿地跟着徐瑶他们走了，一路上垂头丧气，到教室时，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曾婷婷看得好笑，“杨望秋，如果你考不及格，你可能要留级了哦。瑶瑶跳级，你留级，羞羞皮呢。”
“曾婷婷，你少废话，万一是你留级呢？”杨望秋拍桌道。
“绝对不可能，我就是闭着眼睛写，也不可能留级！”曾婷婷哼了哼，“白老师来了，你最好快点保佑，你能考及格吧。”
杨望秋恶狠狠地瞪着曾婷婷，只是他心里也没多少底，因为他这学期的考试，都在六十分上下浮动。
哎，求求老天爷了。
杨望秋听到老师点名时，心如死灰地上前拿成绩单，当他看到61/63时，瞬间哈哈笑了出来。
“杨望秋，你安静点。”白欣欣道，“下一个，曾婷婷。”
曾婷婷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语文有七十五，也发出惊呼，“好诶，我考七十五了！”
她开心坏了，这是她这个学期，考得最好的一次。
接下来，轮到徐瑶了。
她很平静地接过成绩单，又很淡定地看了一眼，果然和她想的一样，都是一百分。
她刚坐下，曾婷婷着急地看她成绩单，看完后，紧紧抱住徐瑶，“呜呜，虽然你考得好，我要为你高兴。但我好舍不得你啊。”
白老师在讲台说寒假注意事项，曾婷婷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万一我下学期的新同桌是个猪头，那可怎么办啊？”
“不会的婷婷。”徐瑶安抚地道。
等白老师说完，徐瑶要走的时候，才发现朱旺哭了。
她以为朱旺没考好，安慰道，“你别难过，孟奶奶脾气那么好，不会怪你的。”
“不是的瑶瑶。”朱旺把他成绩单递了过去，“我是高兴的，下学期我能和你一起念二年级啦。”
朱旺二年级的考试，刚好有九十分，符合跳级的要求。
“哇哦，你怎么也跳级？”徐瑶惊讶道，“之前没听你说过啊？”
“我怕我考不上，就不敢和你说。”
朱旺擦了眼泪，“但我不想和你分开，所以我也试着努力点。”
徐瑶佩服地给朱旺竖起大拇指。
她能跳级成功，是因为她有前世的记忆，相当于是开了挂。但朱旺是实打实得自己学习，一点挂都没开，可见朱旺的学习能力有多强。
“朱旺，你真厉害。”徐瑶夸道。
朱旺红着脸道，“还是瑶瑶你最厉害，我以后也会紧紧追上你的。”
他绝对不要被瑶瑶落下。
曾婷婷和杨望秋听到朱旺也要跳级，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
杨望秋皱眉道，“你去读二年级，那我怎么办，我以后和谁同桌？”
这时白欣欣走了过来，她看这几个孩子还没离开，本是想过来催他们走，恰好听到杨望秋的话，便道，“下学期你和婷婷坐吧，你们平常感情好，正好你们的同桌都去读二年级了。”
“我不要！”杨望秋和曾婷婷再次异口同声。
白欣欣有些意外，“怎么就不要了？让你们好朋友坐一起，多好。”
“好啦，都快点回家去，老师还要带徐瑶和朱旺去办手续。”
杨望秋想要表明自己和曾婷婷不是好朋友，但白老师不听他的。
他和曾婷婷站在教室门口，两人对视一眼后，用力地哼了一声。
“曾婷婷，下个学期我绝对不会和你当同桌的。”
“我也是。”曾婷婷发誓道，“如果我和你当同桌，我宁愿去吃屎。”
“我去撞墙！”
“我去和许二宝坐，也不和你坐！”
“好你个曾婷婷，我还比不上许二宝吗。”
“比不上，你就是比不上！”
……
当徐瑶和妈妈办完手续下来，便听到这番幼稚的对话，徐瑶只想假装不认识这两个人。
“妈，我们自己回家吧。”徐瑶道。
徐美珍笑了下，过去摸摸曾婷婷，又去看杨望秋，“好了啦，都是好朋友，有什么好吵架的。快点回去吧，下午我们可是要去供销社的。”
徐瑶他们放寒假，离过年也近了。
再有一个月，便是农历新年，小孩子们都期待过新年。
过年有新衣服，有能吃到饱的肉，还会有压岁钱。
徐瑶也挺期待过年，因为她想快点长大，当小孩子太不方便了，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听到去供销社，杨望秋和曾婷婷立马不吵了，纷纷说起去供销社要买什么。
大家伙一块儿回去，下午又一起去供销社。
这次来供销社，主要是为了买棉花和棉布做新冬衣。
徐瑶到了供销社后，也很新奇。
这里比不得二十一世纪的超市，但蔬菜和杂货也各自分类摆开，只是种类更少，现在是冬天，青菜的摊位只有大白菜和萝卜。
徐美珍和郝佳玉忙着挑布料，姚虹则是看着几个孩子，“谁都不许乱跑，不然回家我揍谁。”
当然了，话是这么说，却只有徐瑶和杨听夏听话没乱跑，其他几个都跑开了。
姚虹只能无奈叹气，大孙子有十一岁，她并不担心，主要是小孙子，还有曾婷婷姐妹。
“你们俩站在妈妈和郝阿姨身边，不要乱跑哈，我去看看望秋他们。”姚虹摸摸两个孩子的头，和售货员打听孩子们去了哪。
“我哪知道你家孩子去哪，这里是供销社，又不是幼儿园，谁帮你们看孩子啊。”售货员翘着二郎腿，连头都没抬一下。
姚虹只能忍着气去找孩子。
好在听到几个顾客说孩子们去公厕了，姚虹赶忙找到公厕去。
“杨望秋！”姚虹冲着公厕里大喊了一声，听到小孙子的回应后，才松口气。
她又去女厕里把曾婷婷姐妹带出来，警告道，“不是说了，不许乱跑，要是遇到拐子，你们哭都来不及。”
“姚奶奶你放心，我们那么聪明，就算遇到拐子，也能跑掉。”曾婷婷笑着道，她还没见过拐子，所以对于大人说的拐子，并不觉得多危险。
“说了不能乱跑就是不能乱跑，再这样，下次不带你们出来了。”
姚虹看了男厕一眼，不耐烦道，“杨望秋，你是掉坑里了吗，怎么还不出来？”
曾婷婷也跟着喊，却没有回应。
直到里边出来一个人，说男厕里一个人都没有，姚虹心里咯噔一下，冲进去发现真没有人，赶忙大声喊杨望秋。
却没人回应。
姚虹带着曾婷婷姐妹回供销社，结果杨望秋也没回来，赶紧叫上儿媳妇他们去找人。
“守春，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先回家，奶奶去找望秋，等老娘找到这小子，看老娘不打断他的腿。”这时姚虹已经有点慌了，年底多拐子，要是小孙子被拐子带走，她这辈子都会愧疚。
徐美珍听到杨望秋不见了，也赶忙拉着郝佳玉去找人。
徐瑶几个都去看杨守春，杨听夏说可以先回家，“三弟可能会自己回家。”
杨守春却说不可能，“他那么调皮，不可能自己先回家。”
“那我们也去找他。”曾婷婷提议，“我们有那么多人，分开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
徐瑶说不行，“我们都是小孩，如果三哥真的是被拐子带走，那附近肯定有拐子。找人可以，但是我们不能分开。”
她心里着急，虽然平常吵吵闹闹，但相处那么久，还是有些感情的。
杨守春也同意徐瑶说的，几个人出了供销社，往四周找人去。
徐瑶觉得光靠喊是没用的，她得找附近的人，只是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没看到。
“奇了怪了，杨望秋被人抱走，应该会闹起来才对啊。”徐瑶觉得，得回公厕附近看看。
等到公厕附近，也没发现什么，直到对面有个擦皮鞋的，徐瑶走了过去，“叔叔，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被人抱走，他有点黑，今天穿了深蓝色棉衣。”
“没有，谁没事干盯着公厕看，你们快些让开，别耽误我擦皮鞋。”男人用毛巾甩了甩，试图赶走徐瑶几个。
杨守春想和男人理论一下，却被徐瑶拉走。
等拐了一个弯，徐瑶让二哥去找警察。
“为什么要找警察？”杨听夏不解。
“刚刚那个擦皮鞋的，看我们的时候，眼神都是打量。他的鞋箱干干净净，并且他戴了一块看着不便宜的手表，怎么看，都不像是擦皮鞋的。反正二哥你去叫警察，说有人在这里投机倒把，他肯定会跑的。”徐瑶催促道，“别拖延了，再晚的话，三哥真要被拐子带走了。”
杨听夏把腿就跑。
杨守春则是惊讶地看着徐瑶，刚才他只觉得擦皮鞋的男人奇怪，但说不出为什么，听完徐瑶说的，才恍然大悟。
他没想到，徐瑶的观察能力那么好。
没过多久，便有警察过来。
擦皮鞋的男人远远看到警察，拔腿就跑。
徐瑶赶紧跟上去，男人明显很熟悉附近的地形，在小巷子里兜兜转转好几圈，最后进入一个院子。
杨守春撑着围墙，从孔洞里，看到男人丢下鞋箱，和一个女人骂道，“他奶奶的警察，今天真不走运刚才我看到几个小孩在找那个黑小子，其中有个小姑娘长得和搪瓷娃娃一样，肯定非常值钱。如果不是警察来了，我就给豹哥发信号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不过今天也还好，刚刚那小子虽然年纪大一点，但是个带把的，能值点钱。”女人开心道，“咱们动作得快点，别被人找到了。越快带出城，我才能安心。”
“我也是这么想。”男人道。
杨守春听了这几句，确认这几个人是拐子，打算冲进去时，却被徐瑶拉住。
“大哥，我们打不过他们。”徐瑶道，“你快点去找人来，我和二哥他们在这里看着。”
杨守春只恨自己没有一米八，不然这会就进去打死那两个拐子。
“你们一定要小心，我很快就回来。”杨守春不敢耽搁，飞快地朝巷子外跑出去。
曾婷婷现在才是真的害怕，但她一直握紧拳头，“不能让他们带走杨望秋！”
徐瑶安抚道，“我们盯着呢，你别紧张，你拉着媛媛躲在这个小木屋里，我和二哥盯着。”
“我也要帮忙。”曾婷婷道。
“小木屋和这个巷口就十几步路，你能看到我们的。媛媛还小，如果被人发现，她跑不了多远。”徐瑶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等曾婷婷姐妹躲起来后，徐瑶找木板挡住她们，只给她们留出一条缝隙。
徐瑶拉住二哥的手，“二哥，你要是害怕就深呼吸，我们等大哥带人回来就好了。”
杨听夏用力地深呼吸，他真的很害怕，可看到徐瑶一直很镇定，又能稍微安心一些。
在杨听夏的气息稍微平稳一些时，小院里传来一声嚎叫，杨听夏和徐瑶都竖起耳朵。
“啊！你个小王八蛋，竟然敢咬我，看我不打死你。”擦皮鞋的男人捂着耳朵，刚才杨望秋说要撒尿，他低头去解杨望秋手上的绳子时，杨望秋突然低头咬住他的耳朵。
杨望秋是下了十成的力气，直接咬断男人的耳朵。
他怕得想大哭，但是听到男人要把他卖到山沟沟去，没多想就咬了下去。
男人得耳朵在不停地流血，女人追了出来，“你是怎么办事的，能让一个小孩伤成这样？”
“说什么废话，快点抓住他啊！”男人耳朵传来的剧痛，让他的双腿止不住地颤抖，只能看着杨望秋跑到门后面。
杨望秋一边流眼泪，一边去拉门栓。
听到门栓“咔”一声，刚拉开门时，已经突然被女人拉住，他手脚并用地去打，嘴也没停下。
“卧槽你个小杂种，你他么咬我，看老娘不打死你！”女人的手差点被杨望秋咬断，还好她及时抽了出来。
“你放开我，我要回家，你们都是坏人。”杨望秋挣扎着大喊，“救命啊，这里有人拐卖小孩，救命啊！”
他的一只脚已经迈过门槛，可嗓子都喊疼了，也没人来救他。
而杨听夏听到弟弟的喊声后，没思考便跑了过来，“你这个坏女人，放开我弟弟！”
没办法，徐瑶只能跟着过来，她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她可不想杨听夏先说话，坏人如果会听话当人，就不是坏人了。
徐瑶朝着女人敲了过去，女人吃痛松开一只手，杨望秋瞬间咬住她的手腕，疼得她大叫。
“你是属狗的吗？”女人抬手想打杨望秋，却被徐瑶敲得腿疼摔倒，“袁老四，你到底在干什么，没看到老娘被打吗？还有豹哥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啊？”
袁老四捂着快要掉了的耳朵，艰难地站直，他虽然干拐子，但还是第一次受那么重的伤。每次感觉到耳朵的晃动，他心里都会随之抖三抖，更别说站直了去打人。
而徐瑶听到女人的话，意识到这里很可能只有这两个人，而他们的同伙，随时都可能回来。
“二哥三哥，我们得快点跑，他们还有同伙。”徐瑶道。
可杨望秋咬红了眼，想到自己被打的那几下，尽管嘴巴很疼，他也不松口。
徐瑶没办法，只好用力去敲女人的头，杨听夏则是在拉弟弟。
女人疼得大声嚎叫，小姑娘的力气不算大，可木棍打下来也很痛，加上杨望秋一直咬着她的手，怎么也摆脱不了杨望秋。
她现在只想骂人，“袁老四，你个怂包玩意，快点过来啊！”
“三哥，快松开！”徐瑶和杨望秋大喊，“再不松开，我们都要被卖了。”
听到这话，杨望秋才松嘴，他的牙齿被血给染红了，对着女人踹了好几脚。
徐瑶拉着杨望秋跑出院子，拐子能把窝点安排在这里，说明附近没什么人住。
她去找曾婷婷姐妹，正打算一起逃走时，听到有人说话声，赶忙带着哥哥们一起躲到小木屋里。
“袁老四，你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光头男，带着三个兄弟走进院子，其中一人还抱着一个小婴儿。
“豹哥，你别管他这个没用的货色，竟然能被一个小孩弄成这样，那几个小孩刚跑了，你快去追。”女人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疼得直皱眉，“别让我抓到那个小王八蛋，我一定会拔光他的牙齿！”
豹哥听到孩子跑了，瞬间暴怒，“袁老四你个废物，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另一边，杨守春出巷子时撞见了徐美珍，他着急地说知道拐子在哪里，“我们得快一点，那几个拐子说要尽快出手，我怕迟了会出问题。”
“我知道了。我去找警察，我刚看到警察了。”徐美珍一直皱着眉，她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好在拐了个弯，就看到警察，还有另外一对夫妇在找孩子。
“那些人贩子在那里，老子要废了他们！”男人双目猩红，他今天带着孩子老婆出门，只是他去公厕的几分钟，便有人抢走孩子。
“别说那么多了，先跟我走吧！”徐美珍着急道。
她让杨守春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全用跑的，生怕会来不及。
第35章
小木屋里, 徐瑶大气都不敢喘。
她一只手搂着杨望秋，还一只手捂着杨听夏的嘴，听到外边传来脚步声,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叫什么事？
徐瑶心中微微叹气，把希望都放在杨守春身上。
从杨守春离开后，已经快半小时, 正常来说，他应该找到人, 在过来的路上。
呼。
徐瑶深吸一口气。
“豹哥，这边没有。”
“他奶奶的, 几个小屁孩能跑多远？”豹哥手里的木棍敲着墙壁, 一下又一下, 仿佛敲在徐瑶几人的脑袋上, “都给我继续找, 要是让他们跑了, 咱们全都得吃牢饭去。”
除了院子里的袁老四两个，豹哥几个都不是平城的人, 一旦遇到警察盘问, 豹哥连介绍信都拿不出来。
听到脚步声在靠近，徐瑶浑身紧绷。
耳边传来小声的惊呼，徐瑶瞬间立起鸡皮疙瘩，松开杨听夏，转而捂住曾媛媛的嘴和眼睛。
曾媛媛到底年纪最小，她躲在这里很久了，害怕的同时又没了耐心。
“邦邦”几声。
豹哥的人在敲小木屋的门, 直到“砰”的一声，木门倒在地上, 扬起一阵灰尘。
“咳咳，豹哥这里应该没人，聪明点的话，他们不会躲那么近。”
豹哥却没离开，等尘土落下后，扫视着小木屋的情况，直到他看到地上的痕迹，呵呵笑了起来，“谁说这里没人，小崽子倒是很聪明，懂得擦了脚印。但这间屋子地上都是灰尘，怎么可能这一条干净点。”
说着，豹哥朝徐瑶几个藏身的木板后走来。
隔着木板的缝隙，徐瑶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怎么办？
豹哥发现了他们。
而且还有两个人跟着豹哥一起进来。
如果束手就擒，肯定会被立刻带走。
不行，她得拖延时间。
徐瑶拽了拽曾婷婷和杨望秋的手，给他们使了个眼神，三个人一起用力。
木板往后砸去，落下的灰呛得豹哥措手不及。
“他们真在这里！”豹哥的手下大喊一声。
徐瑶同时捡起豹哥丢下的木棍，这个时候也不用讲武德了，有多狠打多狠。
“卧……槽……”
一阵巨痛钻心而来，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感觉，豹哥应声倒地，头皮开始发麻。
而徐瑶还没停手，继续用木棍对着豹哥，砸中豹哥的手背后，好像听到骨头碎了的声音。
豹哥疼得站不起来，他那两个手下冲了过来，一个人抱住曾媛媛，还一个抱住曾婷婷。
但曾家姐妹已经炸毛，手脚并用地又踹又打，两个男人想丢了她们，又怕他们跑了，想着先把人抱到院子里。
结果他们刚拐了个弯，便看到跑来的几个人。
杨守春大喊一声，“就是他们！”
两个男人吓得丢了手里的孩子，曾婷婷却死死咬住男人的手，在男人惨叫一声后，徐美珍跑了过来，一脚踹在男人背上。
“婷婷，瑶瑶他们呢？”徐美珍问。
“在……呜呜……在那里。”曾婷婷一边哭，一边给徐美珍指着小木屋的方向。
徐美珍二话不说，朝着小木屋跑了过去。
一起的还有一个警察和姚虹。
等他们到的时候，看到杨望秋坐在豹哥的胸口，杨听夏坐在脚上，徐瑶则是挥舞着木棍。
“用力！打死他！”杨望秋愤愤地喊着。
徐美珍叫了声“瑶瑶”，徐瑶才抬头，看到妈妈他们来了，徐瑶忍不住留下泪水。
豹哥趁杨望秋他们愣住，起身想逃跑，却被徐美珍抓住胳膊，狠狠地过肩摔。
徐美珍用力踢了几脚，任然不解气，“你这个败类，人贩子都该抓去枪毙了！”
姚虹也过来一起打，看到孙子嘴里的血，心疼到不行，下手也是用了十成的力气。
最后还是同行的警察拉开她们，徐美珍和姚虹才停下。
豹哥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徐瑶赶忙道，“警察叔叔，你们快去追，他们还有同伙在附近找人。院子里也有小孩。”
警察听到还有同伙，给豹哥戴上手铐后，才去抓人。
躺地上的豹哥，恶狠狠地瞪着徐瑶几个，嘴里都是血腥味，“你们这些小杂种，哎哟喂……你别踹了，老子要废了！”
一听小杂种三个字，徐美珍狠狠踹了豹哥的□□一脚，“你这种人，就该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骂完豹哥，徐美珍和姚虹赶忙查看三个孩子有没有受伤。
徐瑶没什么事，只有一些小擦伤和淤青，杨望秋严重一点，哭着说感觉牙齿掉了。
“牙齿掉了？我看看。”姚虹低头一看，还真掉了一颗门牙。
“奶奶，我以后会不会一直缺牙啊？”杨望秋越想越伤心，抱着奶奶嗷嗷大哭。
“不会的，还会长出来的。”姚虹拍拍小孙子的背，看二孙子只是站着，也把人拉了过来，“听夏有没有哪里疼？”
杨听夏摇摇头，把头靠在奶奶怀里，没有说话。
过了会，警察过来带走豹哥时，看到豹哥脸色惨白，又把人先送去医院。
所有人一起去了警察局，几个小孩都吓坏了，杨守春一边喘气，一边说了几句。
最后还是徐瑶把事情经过描述一遍，在警局做了笔录。
“警察叔叔，你们一共抓到几个人？”徐瑶问。
“五个，至于还有没有同党，我们会再审问。”警察道，“今天你们都受了惊吓，早点回去休息，以后没有大人在身边，可不许乱跑了，听到没有？”
杨望秋和曾婷婷用力点头，特别是杨望秋，他现在掉了一颗门牙，知道害怕了。
一行人走出警局，曾学军刚好赶来，曾婷婷看到爸爸，扑过去大哭。
徐美珍说带孩子们去医院看看，姚虹没有意见。
他们打算离开时，一起找孩子的另一对夫妇出来了。
“我刚才在里面，听到这个小姑娘的描述，感觉得来说声谢谢，如果不是小姑娘机智，可能我儿子就找不回来了。”木青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她一旁的年轻男人，同样感谢道，“是啊，我这个做警察的，反而不如一个小姑娘敏感。你们是住哪里，等哪天有空时，我们去拜访下你们。”
夫妇俩说的是徐瑶，徐美珍的一只手放在女儿的肩膀上，笑着和对方说客气，“你们不用特意感谢，以后可得看紧一点，到了年底，拐子多。”
“是，我们知道自己不够警惕了。”木青青后怕不已，表明还是想上门道谢后，对方才告知地址，“好的，今天大家都受累了，先赶快回去休息吧。”
徐美珍和木青青一家说了再见，带着孩子们去了医院，再一起回家去。
好在几个孩子都没大事，杨望秋掉了的门牙，很快也会长出来。
回到家后，姚虹让四个孩子一字排开，瞪着小孙子，“这次知道怕了吗？”
“知道了奶奶，我以后再也不乱跑。”杨望秋说话时，感觉会漏风，心想自己一定丑死了。
“如果不是你自己跑出供销社，怎么会被拐子带走？还差点害了其他兄弟姐妹。”姚虹越说越来气，抬手打了两下杨望秋的屁股。
杨望秋想哭又不敢哭，干脆道，“奶奶你打吧，今天是我错了，我认罚。”
想到那几个坏人，他现在还很害怕，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姚虹是真的很生气，小孩子不让他知道痛，以后不长记性。
徐美珍看婆婆打了几下，心想差不多了，给婆婆递上台阶，“妈，可以了，再打您手要疼了。”
姚虹哼了一声，松开小孙子，“考试考不好，调皮捣蛋第一名。杨望秋，从现在开始到过年，你不许踏出这个大院一步，听到没有？”
“那么久？”
杨望秋刚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但看到奶奶的眼神后，只能低着头答应了。
这一天过去，大家都筋疲力尽，早早地歇下。
徐瑶夜里还梦到那几个拐子，不过是她在对拐子大打出手。
第二天徐美珍和姚虹自己去了供销社，徐瑶吃过饭后，便和杨望秋，还有曾婷婷姐妹一起坐在门槛上。
四个小孩不约而同地叹气。
直到朱旺跑进来，“瑶瑶，你没事吧？”
他听奶奶说了拐子的事后，立马跑过来，看徐瑶几个都还在，差点哭出来。
徐瑶说她没事，“朱旺你别哭哈，我真没事。”
“没事就好，以后你们可不能乱跑，你们又不像我，没有人抱得动我。”朱旺坐在徐瑶边上，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后，问徐瑶他们在干嘛。
“在无聊。”徐瑶道。
寒假来了，不用去学校上课，徐瑶的寒假作业也写完了。
她又不爱出去和其他小孩闹腾，最经常做的事，便是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发呆。
“那要不要去我家听收音机？”朱旺的妈妈带了台收音机回来，说是很难的东西，供销社都买不到。
杨望秋下意识想问，意识到自己缺了牙后，又捂住嘴，“什么是收音机？”
曾婷婷也说不懂。
徐瑶却是明白，收音机是刚出站没多久，现在想买都买不到。算是在电视之前，能让人娱乐的电器之一。
朱旺解释道，“是可以根据信号，收听到一些节目。不过现在只有两个频道，我妈妈说以后会更多，现在少是因为用的人少。”
曾婷婷立马表示想去，徐瑶也想去看看，有收音机听，总比在家里待着好。
杨望秋却是耷拉着脸，奶奶说了，不能出大院，他难过得快哭了。
得知杨望秋不能出门后，朱旺安抚道，“没关系，我把收音机带过来就行。”
“不好吧。”徐瑶觉得还是算了，现在的收音机可值钱了，如果弄坏了，她可赔不起。
朱旺说没事，“我们是好朋友，不能丢下望秋一个人。我妈妈也说了，好的东西要和朋友们分享，这样会更快乐。”
见朱旺已经起身，徐瑶干脆跟着朱旺一起过去。
到了朱家时，徐瑶先表明不用拿过去，想让孟主任劝劝朱旺。
但孟采莲却笑着说没事，“小旺想和你们分享，你们就一起听听。”看到儿媳从房间出来，主动给儿媳介绍，“岚岚，这个小姑娘就是你儿子天天念叨的徐瑶。”
金岚岚刚休假回来没几天，看着徐瑶惊叹道，“果然是个漂亮小姑娘，难怪我家小胖墩儿喜欢和你玩。”
这话说得朱旺不好意思了，红着脸道，“妈，不是说了不叫我小胖墩儿了么？”
“好好好，下次不叫了，妈妈刚才忘记了，对不起啊。”金岚岚从没见过比徐瑶更可爱的小姑娘，越看越喜欢，心想儿子的眼光真不错，“你们要拿收音机是吧，那玩意太大了，你们拿不动的，我帮你们拿过去。”
金岚岚提着收音机，让儿子拿了一盒饼干。
他们到杨家后，金岚岚很细心地给几个孩子演示怎么用收音机。
当收音机里发出“滋滋”声一会儿后，开始有人说话声出现，曾婷婷和杨望秋都瞪大了眼睛。
“有人说话！”曾婷婷发出惊呼。
杨望秋也激动得进房间拉出二哥，“二哥你也快来听听，别一天到晚看书了。”
杨听夏被推到桌子边上，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新闻，同样愣住。
“怎么样，有意思吧？”金岚岚看着几个小孩，发现杨家的小孩都长得好看，心里有些羡慕。这些年一直想生个二胎，结果和丈夫聚少离多，怎么也没怀上。要是能给儿子添个弟弟妹妹，以后家里多热闹。
杨望秋用力点头，“很有意思。”
徐瑶也在无聊的日子里看到一些希望，不由好奇朱旺的妈妈是做什么的，竟然能带回来收音机。
“那你们好好玩，待会吃饭时，我再来接朱旺。”金岚岚和几个小孩说了再见。
其实收音机里的节目并没有多大意思，至少徐瑶是这样认为的，不是哪个地方的亩产有多少了，就是种出的萝卜多大。
但能听到一些外面的事，就会让人觉得时间快一点。
他们几个在家里放收音机，外面的院子也能听到。
王前进和许二宝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却什么都听不到。
许二宝走到杨家门口，只是他刚推门，便被杨望秋凶了句，“许二宝你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偷东西？”
“我才没有，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在做什么？”许二宝看到收音机了，是他从没见过的东西，好奇地迈过门槛，却被杨望秋拦住。
“你不许进我家，这是朱旺的收音机，你会弄坏掉，我家不欢迎你。”杨望秋张开手，不让许二宝进来。
曾婷婷跟着一起拦人，妈妈交代过，不许她和许二宝和王前进玩，他们不乖。
许二宝被拦在门口，不高兴地踹了下门，“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王前进也走了过来，“杨望秋，你让我们也听听呗，我们保证不弄坏它。”
“不行。”杨望秋态度坚决，他不喜欢许二宝和王前进，就不要和他们玩。
“那你让我们在门口，我们就坐在门槛上，行不？”王前进特别好奇收音机能放啥。
杨望秋想了想，这下没有拒绝了，反正他们不要进来就行。
“那说好了啊，你们不许进我家。”杨望秋道。
收音机里开始播报战役，几个小孩都被吸引过去。
杨望秋几个都紧紧盯着收音机，没注意到慢慢挪动进来的王前进和许二宝。
等王前进挨着桌子，伸手想去按收音机时，徐瑶才发现他，直接拍开王前进的手。
“你干嘛？”王前进怒吼道。
“你不是说了不进来？”徐瑶看着王前进。
“我进来一会儿怎么了，你怎么那么小气？”王前进看自己的手背红了，抬手想打回去，但被杨望秋拽住。
“你给我滚出去，门口也不让你待了。”杨望秋愤愤道。
“不待就不待，我告我妈妈去。”王前进哭着去找妈妈了。
朱旺有些害怕，问怎么办。
“怕什么，是他自己手贱。”杨望秋道。
不一会儿，孟红英带着王前进来敲门，“杨望秋，你快开门，你家那个拖油瓶，凭什么打我家前进？”
门被敲得梆梆响，徐瑶过去开了门，结果孟红英没注意，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喂，你这个小贱人，怎么那么没教养？”孟红英爬起来拍拍裤腿。
“是谁没教养了？说好不能动，你家王前进偏要动，一台收音机几百块，弄坏了你赔吗？”徐瑶看着孟红英。
“几百块？”孟红英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收音机，有些害怕了，她家所有存款都没一百块，但还是摆脸色道，“摸一下又坏不了，凭什么不能摸？”
“那孟阿姨，你家的钱也拿出来给我们摸一摸，反正你说了，摸一下也坏不了。”徐瑶笑眯眯地看着孟红英。
“你……牙尖嘴利，我不管，你给我道歉。”孟红英说不过徐瑶。
徐瑶可不会给王前进道歉，“孟阿姨，子不教父之过，你这样只会害了王前进一辈子。你要我道歉是不可能的，我妈妈和奶奶马上就回来了，如果你不想被我妈妈打，就快点回去吧。”
“你！”
孟红英当然怕徐美珍，上次被徐美珍按在地上打，她每次想到还心有余悸。
“好你个拖油瓶，你会说，我说不过你。”孟红英拉着儿子回去，“前进啊，以后不许你和这种野丫头玩，听到没有？”
王前进依依不舍地看着收音机，“可是妈妈，我还想听听收……”
“听什么听，没看到别人都不欢迎你么，你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孟红英拍了下儿子的屁股，强行把人拉回去了。
徐瑶看到王前进母子走了，瞥了眼站在远处的许二宝，再次关了门。
等徐美珍和姚虹回来，看到收音机都很惊讶。
姚虹说以后不许拿过来了，因为太贵重，等杨望秋禁足结束，再让杨望秋自己去朱家玩。
金岚岚来接朱旺时，让几个孩子多去她家里玩，“我家就朱旺一个孩子，他又很安静，一点也不热闹。他很喜欢和你们家孩子玩，都一块过来，我喜欢热闹一点。”
姚虹听得笑了，“金同志，你这是不懂孩子多的烦恼。等你体验个两天，就知道我没有吓唬你了。”
金岚岚哈哈笑了下，“不会的，我很喜欢小孩。”
之后的一段时间，徐瑶常常和曾婷婷往朱家去。
杨望秋在不断地和奶奶撒娇恳求后，终于在大年二十六这日，被准许出门。
而徐美珍在这天一大早便出门，她要去火车站接人。
丈夫说赵合言也会一起回来，今年过年，他打算叫赵合言一起，不然赵合言一个人过年，他想到会心里不舒坦。
第36章
看到丈夫和赵合言走过来, 徐美珍抬手挥了挥，“立廉，赵团长, 我在这里！”
杨立廉小跑过来，把行李放在自行车后，他来推车, “你是不是等好久了，冷不冷？”
“没多久, 就十分钟。”徐美珍说不冷，“我戴了羊皮帽子, 一点也不冷。倒是你们, 不是说过年回不来吗, 怎么又能回来了？”
“拖赵团长的福, 他帮我挪了几天假期。”杨立廉转头和赵合言笑了下, “所以能回来过个年, 等初三还是要回去。”
“那不是在家里待不了几天？”徐美珍有些舍不得。
“是啊，这次只能回来短住。”赵合言道。
他们到杨家时, 只有姚虹一个人在包水饺, 杨立廉问起孩子们，姚虹说都去了朱家，“早上起来就去朱家听收音机了，等饭点就会回来。”
姚虹拍拍手上的面粉，“你们两个坐下喝点热茶，水饺我包得差不多了，待会就能吃。”
徐美珍洗了个手, 帮婆婆一起包饺子。
饺子是白菜猪肉馅的，徐美珍出门之前给调好的馅。两个人一起包, 速度快了许多。
等水饺煮好，徐瑶几个回来了。
杨望秋立马扑到他爸爸怀里，开心地道，“爸，你带什么好吃的给我了？”
“你小子就知道吃，门牙都缺了，能吃肉不？”杨立廉笑道。
“当然可以。”杨望秋道，“我每天都能吃两碗饭呢。”
“看出来了，你好像壮实了一点，快和你赵叔叔打招呼。”拍拍小儿子的背，再去看其他几个孩子，半年没见，孩子们都长高了一些，还长肉了。
杨望秋笑着和赵合言打招呼，徐瑶几个也跟着喊了句“赵叔叔”。
赵合言从兜里掏钱，打算给零花钱，但被杨立廉给拦住了，“还没到过年，现在给他们肯定拿去买炮仗了，不用浪费这个钱。”
徐美珍也说不用给，“赵团长你不要惯着他们，快坐下吃水饺吧。我切了一些泡菜，水饺吃腻了，可以搭配些泡菜。今天你们敞开了吃，管够！”
前两天，徐美珍和婆婆去了好几趟黑市，马上过年了，得给家里囤年货。
家里的肉票，根本不够一大家子吃，而且供销社的肉还得抢着去买。徐美珍和姚虹分批去黑市，一共买了二十斤肉，十斤大骨头，还有五条大鲤鱼，都用盐给腌制上了。
其实这些东西，徐美珍还是觉得不够。
但再想多买，我不能够了，家里的地窖只有两平方大，只能堆这些东西。而且买太多，容易引人注意。
饶是如此，每次徐美珍付钱的时候，都能看到婆婆心疼地蹙眉。
可她觉得，挣钱不就是拿来花的，她和杨立廉都有工资，足够一大家子过个好年。所以每次去黑市，能带多少回来，徐美珍就买多少，半点都不心疼。
一大家子都是胃口极好的，眼看一盆水饺快吃完，徐美珍出去把刚冻雪里的水饺又给挖出来，到厨房烧水准备再煮一锅。
在徐美珍煮水饺时，乔三顺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纸包，放在徐美珍的案板上，“嘘，这东西，送给你们吃。”
徐美珍打开纸包看了眼，是野猪肉，估摸着有两三斤。
这年头野猪肉也不容易找到，她没给乔三顺送东西，也不好意思收人家的野猪肉，“乔大爷，这个我不好意思要你的，你自己留着吃吧。”
“你真不好意思？”乔三顺问了句。
“这肯定的啊。野猪肉虽然膻了一点，但好歹是肉，加重料去爆炒或者炖煮，也是很香的一道菜。”徐美珍以前吃过野猪肉，比家猪肉更有嚼劲一些，味道也会重一点。
乔三顺仿佛料到了徐美珍的反应，跑回家里又拿来一块野猪肉，“那这样，你帮我煮了它，我吃半，你吃一半，算是找你帮忙的费用。”
徐美珍不解，“高同志就是个厨师，您怎么不让他做？”
“他不行，他的厨艺比不上你，会糟蹋了我的东西。”乔三顺非常嫌弃地道，“我的几个徒弟都没啥做菜的天赋，特别是高适。要不是我年纪大了，没力气颠锅，我肯定自己上手做。”
看徐美珍还在犹豫，乔三顺又道，“你要是觉得麻烦，我就不打扰你。不过那三斤野猪肉你得留下，我这人很懂感谢的，你别和我客气。”
听乔三顺这么说，徐美珍只好答应帮忙煮野猪肉，但她心里还是有些疑问，就算乔三顺年纪大了不能颠锅，指挥高适做不就好了，何必特意来找她？
同样不理解的还有高适。
看到师傅回来后，有些不太高兴，“师傅，虽然我厨艺比不上您，但我好歹做了那么多年厨师，您怎么就不信我呢？”
“你懂什么？”
乔三顺缓缓坐下，长叹一声后，悠悠地道，“我们在这里住了也有段时间，每天闻着杨家做饭的香味，我就想试试她的手艺。”
“那几斤野猪肉，我可是费了好些功夫，才弄来的。”
说到这个，高适又皱了眉，“师傅，我不是和您说过，您要找什么，让我去就行，您干嘛自己去冒险？”
供销社没有野猪肉买，只能去黑市，但从黑市一路回来，万一遇到人检查，他师傅那把老骨头哪里跑得掉。
“高适，你可真啰嗦。”乔三顺撇撇嘴，“大过年的，你就别那么啰嗦了好么。我都活到七十七了，这辈子也就这样啦，真要到死的那天，也没什么留恋。”
“就是可惜啊，我这辈子的厨艺，你们哥几个怎么教，都学不到精髓。”
高适猜出师傅的心思，“那就等徐美珍的手艺呗，她要是不错，您再收她为徒就好了，我是没意见的。只要您以后别去危险地方，您爱带十个八个徒弟都可以。”
年轻的时候，高适还会拼一下，后来发现，他确实在厨艺上没有非常好的天赋。这些年也有研究菜谱，不过进步缓慢。
乔三顺闭上眼睛不说话了，他这个小徒弟人不错，就是太婆婆妈妈。
哎，难怪他没老婆。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后，乔三顺试着睁开一只眼睛，见徒弟还看着自己，赶忙闭上眼睛，转了个身子。
另一边的徐美珍，看着新鲜的野猪肉，先切了一盘肉丝，拿出几个小米辣还有蒜头，把水饺捞起来后，就着猛火爆炒，先给乔三顺端了一盘过去。
“哟，这么快？”乔三顺闻到香味，流了口水。
“简单炒了一盘肉丝，您看看喜不喜欢，要是还可以，我再做剩下的肉。”徐美珍说家里调味料不多，也没有青辣椒和芹菜那些，只能做成这样。
乔三顺尝了一筷子，味道上没有太惊喜，但野猪肉嫩而不柴，让他很是意外。
“不错，很不错。大冬天的，没有调味菜确实难做出更多层次的味道，不过你这个火候掌握得很好。剩下的都拜托你了，多谢哈。”乔三顺满意地道。
徐美珍得到乔三顺的肯定，心里也挺高兴，回去后，端着另一盘野猪肉回家，“这是对门乔大爷送来的野猪肉，你们都尝尝。”
徐瑶看到火红的辣椒，口水便流了下来，夹了一筷子后，果然很香。
杨望秋吃得流鼻涕，赵合言觉得太辣了，连着吃了好几个水饺。
姚虹同样很喜欢，这段日子吃多了儿媳妇做的菜，她越来越能吃辣椒了，“对门那两师徒也很有意思，那老头天天嫌弃徒弟，徒弟每天都要交代师傅别乱跑。我听他们说，老头好像无儿无女，徒弟是他捡回来的，能有个这样的徒弟也好，至少有人养老送终了。”
说这话时，姚虹特意看了赵合言一眼。她知道直接说，赵合言肯定不听她的，干脆时不时暗示一下。
赵合言则是装糊涂，笑着夸饺子好吃。
吃过饭后，赵合言便要回家去。
姚虹给他拿了一些冻好的水饺，还有一些泡菜和咸菜，“你一个人在家里，早上自己弄点吃的，中午便过来吃饭哈。别让阿姨上门喊你，你就是我半个儿子，不要和阿姨客气，知道吗？”
赵合言心里暖暖的，杨家人都对他很不错，每次来到杨家，会让他有种到家的感觉。
“阿姨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不会客气了，我也和老杨说了，这两天我要去乡下一趟。如果我在平城，肯定不和阿姨客气。”赵合言和姚虹说再见。
看着赵合言远去的背影，姚虹谈了口气。
回家后，姚虹闻到一股膻味，到厨房时看到儿媳在处理野猪肉，有些怀疑，“这肉闻起来那么膻，怎么吃啊？”
“妈，你刚才不是吃过了？”徐美珍把野猪肉切成小块，加入生姜、小葱、老酒过水捞一遍。
见婆婆捂着鼻子，她让婆婆先回家，“这里有我一个就行了，你先回去吧。你和家里几个孩子说一声，马上过年了，让他们别再往朱家跑。”
“嗯，你忙活吧。”姚虹实在闻不来这个味道，转身回家去。
她拉住几个要出门的孩子，特意交代了不能再去朱家。
杨望秋不理解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去啊？”
“过年了，你们再一直去，不太好。你们天天吃别人的东西，有没有想过，你们给朱家什么东西了？”姚虹耐心解释道，“人家家里也有很多事要忙，可以一起玩，但别总待在朱家，听到没有？”
杨望秋还是不太理解，徐瑶是明白了，立马说了好。
他们到朱家门口，徐瑶说今天不听收音机了，让朱旺一起出去玩。
朱旺没想那么多，开开心心地跟着徐瑶他们走了。
小孩子们能玩的，无非是躲迷藏、橡皮筋、抓人游戏这些。
徐瑶不爱这种和体力有关的，和曾婷婷他们玩躲迷藏时，悄悄地找了个远一点的地方，晒着太阳，舒舒服服地躺着。
四周没有其他人，偶尔有几个邻居经过，会问徐瑶在干什么，她说在玩躲迷藏，让叔叔阿姨别说她在哪，那些叔叔阿姨都会说好。
她靠着墙，看着围墙后的柿子树，树顶还挂了几颗柿子，心想如果有一阵风能把它们吹下来就好了。
可惜今天万里无云，一点风都没有。
“哎。”
徐瑶叹了口气，正打算换个姿势时，听到熟人的说话声，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在这里遇到熟人很正常。
直到她听到一个娇娇柔柔的声音，立马到一旁贴墙站着，竖起了耳朵。
“茂才哥，真没想到，今天会在车站遇到你。”
“我也没想到会再见到你，薇薇你以后得小心点，还是让……让你丈夫接你下班。”许茂才两只手提着行李，他出车站没多久，看到有人抢东西，没多想把抢包的人拦下，没想到是余薇薇的包。
他和余薇薇是初中同学，从余薇薇结婚后，他们便没见过了。
余薇薇抿唇看了眼许茂才，桃花眼含情脉脉，小小声地道，“茂才哥，我……我其实离婚了。”
“离婚？”
许茂才惊讶地转头，“你当时不是和周辉很好，为了嫁给他，还和家里吵架，怎么离婚了？”
他皱紧眉头，看余薇薇眼眶带泪，心口揪揪地疼，“你和我说，是不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茂才哥，事情都过去了，你别问了。”余薇薇擦了擦眼角，和许茂才笑了下，“你是回家探亲的吧，快点回去吧。我家马上到了，改天你有空了，我再好好感谢你。”
说完，她转身往巷子里走了去，过了会，又回头看了眼许茂才。
许茂才被余薇薇回头那眼弄得心弦缭乱，张口说出“薇薇”两个字，但余薇薇已经走远，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觉得，余薇薇肯定是被欺负了，才会和周辉离婚。
这年头，一般人都不会离婚，除非有天大的事。毕竟当初于荷花和孙亮搞破鞋，他也没想过离婚。
许茂才深吸一口气，心想先回家，之后再打听余薇薇的事。
而躲在角落的徐瑶，听到脚步声靠近，只希望许茂才没看到自己。
好在许茂才着急离开，并没有转头张望。
看许茂才走远，徐瑶才松口气。
“薇薇？”
咦，好肉麻啊。
她敢肯定，许茂才对这个叫薇薇的女人，肯定有意思。现在一个丧偶，另一个离婚，倒是可以结婚在一起。
就是想到余薇薇说话的语气，徐瑶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做作，不过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还需要后续观察。
不出意外的话，许大宝兄弟很快会有后妈了。
徐瑶心里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听到曾婷婷的声音，吓得捂住心口。
“瑶瑶，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曾婷婷鼓着脸过来，“不是说好了，不能跑出三条街。不行，你躲在这里算作弊，接下来你当鬼。”
“好好好，我当鬼，你别摇我的手，快去让大家躲好。”徐瑶道。
曾婷婷立马笑了，“那你从一数到一百，再来找我们。”
徐瑶“嗯”了一声，数完一百，她从街头开始找人。
现在临近年关，挨家挨户都有事忙活，有认识徐瑶的，看到她会叫到边上，要么让徐瑶试试新炸的丸子，要么给徐瑶抓一把瓜子花生。
“还是瑶瑶你最惹人爱，这条街的小孩，属你嘴嘴甜了。”
“也最好看。”
“来来来，瑶瑶你替奶奶试试这个泡菜的咸淡。”
“阿姨这里刚煮了鸡蛋，你拿一颗去吃。”
……
徐瑶说不要，这年头，大家的日子都不容易，一个鸡蛋要七.八分钱呢。
但邻居们太热情，说平常也没有，现在正好是年底，才有吃的给她。
等徐瑶找到曾婷婷和杨望秋时，她的衣服口袋、两个裤兜都是满满的，手上还拿着一个袋子。
杨望秋看到后非常羡慕，“为什么我就没有这些？”
曾婷婷抓了几颗花生吃了起来，嫌弃地道，“你长得那么丑，还皮厚，大家肯定更喜欢瑶瑶啊。”
“曾婷婷，你说谁丑呢？”杨望秋挡在曾婷婷前面，气愤地看着曾婷婷。
“我说你呢！”曾婷婷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和杨望秋互相瞪着。
徐瑶绕过这两个人，继续找出朱旺还有曾媛媛。
看时间不早，把口袋里的吃的，抓了一大把给朱旺，“今天就到这里了，你先回家吧，我们明天再见。”
“好啊瑶瑶，我们明天见。”朱旺开心地挥手，看着徐瑶走进大院后，才转身往家去。
能和瑶瑶一起玩，可太让人开心了。
徐瑶刚进大院，便闻到一阵浓郁的香味，顺着香味到后院，看到乔爷爷和郝阿姨他们都围在自家厨房外。
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小跑过去。
第37章
越靠近厨房, 香气越浓郁。
徐瑶刚进厨房，她妈妈夹了一块喂给她，“尝尝, 好不好吃？”
野猪肉被炖得软烂，但有筋膜黏连在一起，在口感上又有些嚼劲。口味是香辣的, 徐瑶吃了一块，还想吃第二块。
看着一大锅野猪肉, 里面还加了土豆，徐瑶馋得直流口水。
“弄这个东西可不容易呢。”徐美珍把野猪肉盛了一碗递给郝佳玉, “特别是野猪皮, 那一层毛, 我刮了一个小时。”
郝佳玉过来之前, 就拿了自己晒的鱼干, 接过野猪肉后, 也流了口水，“谢谢你了啊, 你这手艺, 真是没话说。”
徐美珍再给乔三顺装了一大半，但乔三顺说不用那么多，自己倒了一半出来。
“我家就我和高适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这东西味道重，隔夜了就不好吃，你家里人多，你多留一点。”乔三顺捧着锅回去了。
住在杨家隔壁的王家人, 闻了一下午的香味，看徐美珍又送给别人, 李芳也过来笑呵呵地道，“美珍呐，你这炖了什么，怎么那么香？”
“我是帮乔大爷做的呢，不是我自己买的。”徐美珍笑着盛了一大碗出来，让女儿送到朱家去。这些日子几个孩子在朱家玩，吃了不少朱家的零食，她刚才炖野猪肉的时候，多放了一点土豆，就是想让朱家也尝尝味道。
徐瑶把碗放到桶里，再盖上盖子，和妈妈说了再见。
李芳还直勾勾地看着徐美珍的锅，隔着锅盖，都能闻到诱人的香味，但徐美珍就是不接话。她自己也馋得厉害，忍不住道，“我看你锅里还剩挺多土豆，我拿土豆给你换可以吗？”
“可以啊，咱们都是邻居，这都好说。我煮这锅东西，花了不少柴火和功夫，两个生的换一个熟的，算我吃亏点。”徐美珍笑着道。
“你……”李芳想说徐美珍哪里吃亏，明明是挣了。但她实在是想吃，家里的孩子也很馋了，还是去家里拿了十个土豆过来换。
李芳端着五个土豆和一些汤回去，王前进瞥了一眼，“败家老娘们，这东西不过是土豆，有什么好吃的？”
“那你待会别吃。”李芳拿筷子夹开土豆，分给其他人。她自己用土豆沾了汤汁，刚放进嘴里，味蕾瞬间炸开，香糯的口感和猪肉的味道，让她还没品味好，便咽了下去。
王前进吃着太辣一些，却还想吃，把碗里的汤汁都舔干净了。
他喝完一杯水，嘴唇全红了，“奶奶，我还想吃。”
王向红也说想吃，“真没想到，徐美珍做饭那么好吃，难怪每天闻着那么香。妈，你再去换一点肉来呗，好歹要过年了，让大家伙也吃好一点？”
王建设听家里人都说好吃，他也有些馋了，不过不好意思说，在妻子看过来时，哼了一声，“向红都这么说了，你就去换吧。”
李芳自己也没吃够，拿了一篮子土豆过去，徐美珍却没在厨房。她到杨家大厅，姚虹却说不换了。
“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家孩子多，一人分一碗刚好，没剩下的了。”姚虹道。
李芳一听变了脸，正要说两句时，徐美珍从屋里出来，笑着和她道，“李婶子，这回不成，还有下次嘛。你家想吃的话，我也可以教你怎么做。”
“我家要是有这个肉，我还不会自己做吗？”李芳冷哼离开。他家吃饭的人多，挣钱的人少，也只有过年那天能炖一碗肉。
姚虹看李芳语气那么不好，放下脸道，“真是不识好人心，能给她换一点都不错了，还蹬鼻子上脸。”
“别和这种人计较。”徐美珍没往心里去，“要不是快过年，我是不和她换的。我也是想着年底最后几天，不要和邻居吵架。他们一家，就是这种人。”
“是，都是一家子好赖不知的。”姚虹道，“也就搬出去的张雪还好一点，她倒是聪明，知道让娘家人来撑腰。能从王家搬走，张雪的日子会好过不少。”
“对了，明天你小姑子一家会来送年礼，妈准备了红包，你明天拿给她家的两个孩子，当做提前给压岁钱。”
徐美珍知道婆婆是在给自己做面子，笑着说不用，“妈你是外婆，我是舅母，咱们应该给两份，哪能只有你给钱啊。还好你提醒了我，明天我做碗红烧肉，佳玉送来的鱼干也可以炒来吃。”
她对小姑子一家并不熟悉，因为小姑子住在隔壁市，并不是在平城，所以只在结婚那天见过。
不过小姑子是丈夫唯一的妹妹，她自然愿意先对小姑子好。
姚虹听了有些感动，女儿嫁到隔壁市，她时常会想女儿，儿媳妇愿意给她脸面，说明儿媳妇心好。
“不用做太多菜，他们正月还是会来的。”姚虹道。
“那可不行，这是小姑子第一次尝我做的饭。”徐美珍往外边看了下，“妈，你先叫望秋他们洗手，我去接下瑶瑶。”
姚虹点头说好，去房间里把三个孙子喊出来。
而徐瑶到朱家有一会儿了，金岚岚尝了一块野猪肉后，特别喜欢，说家里有鸡，想让徐瑶带一只回去。
徐瑶可不敢要，连连和金岚岚摇头，鸡可太贵重了，比猪肉还要贵一点。
好说歹说，徐瑶才同意金岚岚抓的一把糖，然后快速跑回家。
“你慢点啊。”金岚岚看着徐瑶跑远了，回家和婆婆感叹，“妈，你说瑶瑶怎么那么客气呢？”
她从娘家带了两只鸡回来，看到徐瑶来送野猪肉，立马就想分给徐瑶一只鸡，她是真的很喜欢徐瑶。
“要我也不敢拿，你也太热情一点，别吓坏了人小姑娘。”孟采莲往厨房外看了一眼，见孙子不在客厅，才敢笑着道，“小旺还小呢，你这就急着要儿媳妇了？”
金岚岚被看透心思，哈哈笑了出来，“妈你也太直接了，我这不是想着，先下手为强么。朱旺那么喜欢和徐瑶玩，我就对她好一点，以后徐瑶真能嫁给朱旺，我也就没有婆媳矛盾。”
顿了下，她叹口气道，“要是没那个缘分，我就当养个干女儿，也不亏。”
“况且，妈不也很喜欢徐瑶？”
“我是喜欢，但我没你那么心急，都随缘吧。离他们长大，还很多年呢。”孟采莲看得开，又凑到儿媳妇边上，小声道，“你真想要女儿，等朱旺他爸爸回来后，我给你们炖点补药。”
金岚岚也不扭捏，她和婆婆处得更像母女，有什么就说什么，“也行，我自己先努力生一个。”
朱家婆媳在商量着炖什么补药时，徐瑶见到了赖接她的妈妈。
两个人手牵手一起回家去。
徐美珍得知金岚岚要给徐瑶送一只鸡，惊讶道，“你金阿姨真难得的？”
“是啊，我都被吓到了，还好我态度坚决，不然她真要去抓鸡了。妈，我们走快点，我想吃野猪肉了。”徐瑶想到野猪肉就流口水。
回家后，一人一碗野猪肉和土豆，谁都别抢谁的。
徐瑶吃得肚皮滚圆，心满意足地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徐瑶才知道姑姑一家要来。
她和妈妈一样，对姑姑一家没什么印象，便去问杨望秋。
“姑姑很好。”杨望秋想都没想就回答，但很快又皱眉道，“但姑父不好，他以前会打我们。”
很小的时候，奶奶忙不过来，会把他们送到姑姑家，或者让姑姑过来带他们。杨望秋很喜欢姑姑，姑姑对他很温柔。
“表哥和表姐呢？”徐瑶又问。
“这个……我有好久没看到他们了，有点记不起来。”杨望秋转头去找人，“二哥，你还记得姑姑家的表哥和表姐吗？”
杨听夏说记得，“表哥是个……”他顿了顿，在想形容词，“是个比较憨厚的人，表妹嘛，他不喜欢和我们男生在一块，有些娇气。”
徐瑶心里有了大概了解，立马跑去和妈妈说。
徐美珍正在厨房里忙活，“你呀，就爱打听这些东西。奶奶很在乎你姑姑，你杨叔叔也是，一大早就去供销社买酒了。待会姑姑家的两个小孩，能玩就玩，不能玩就去找婷婷。”
“我知道的啦。”徐瑶帮忙烧炉子，“对了，我昨天还看到一件事。”她把许茂才和余薇薇的事说了。
徐美珍前几日，听人说林婉在找媒人了，现在许茂才自己有了苗头，估计很快能成。
“他们都是单身，再婚也是正常，”虽然徐美珍觉得快了点，但别人的事，她管不到了，“我看你奶奶又出门去了，你去看看，你姑姑一家来了没有？”
徐瑶点头说好，跑出厨房后，一阵冷风出来，她打了个寒颤。
刚到前院，便听到许家传来争吵声。
“什么薇薇？我不同意。”是林婉的声音，“当年她看不上你，现在她离婚成二手的了，我也看不上她。”
“许茂才，你可不可以争气一点啊？”
“昨天才听说她离婚，今天就让我去打听，你当我的脸不是脸，可以随便送给人踩踏啊？”
“你去哪里？你给我回来！”
徐瑶听到这句话时，刚忙往边上靠去，很快就看到许茂才从许家出来。
等看不到许茂才，徐瑶才往外走。她刚到大院门口，便看到奶奶带着姑姑一家走来，笑着迎了上去，“姑姑姑父好，表哥表姐好。”
她先示好，当做是为了妈妈。
好在姑姑如杨望秋说的一样，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过来摸摸她的头，“你是瑶瑶吧，上次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很懂事。姑姑给你带了枣糕，天气冷，咱们快些回家。”
杨秋月眉眼柔和，和她说话一样，给人的感觉如春风拂面，会让人觉得很舒服。
徐瑶跟着姑姑一家往大院走，大厅里已经摆了花生和果子那些，等坐下后，姑姑给她介绍了表哥和表姐。
表哥何昌荣今年十岁，比大哥杨守春要小一岁，很大声地说了句“表妹好”。
表姐何娇比徐瑶大一岁，姑姑介绍她的时候，她只是眼珠子上下动了下，淡淡地说“表妹好”。
对于表姐的冷淡，徐瑶并不在意，只要不和她吵起来，剩下的都无所谓。
和姑姑他们打完招呼，杨望秋拉着何昌荣出去玩，奶奶则是和姑姑去厨房帮忙，剩下徐瑶和表姐大眼瞪小眼。
徐瑶多少有那么点尴尬。
在她思考要说什么事，曾婷婷跑了进来，“瑶瑶，你快去我家，小乖乖她好像怀崽了！”
曾婷婷说完后，才发现杨家还有一个小姑娘，立马站到徐瑶边上，警惕地问，“瑶瑶，她谁啊？”
徐瑶给曾婷婷介绍，“这是我表姐，她叫何娇。表姐，这是隔壁的曾婷婷，她家养了一只三花猫，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看？”
何娇想说没兴趣时，徐瑶又接着道，“小乖乖超级黏人的，可以让婷婷抱着她，让你摸摸，好吗？”
“我……”
何娇拍拍袖口，慢悠悠地站起来，“那我去看看吧。”
她刚说完，曾婷婷便拉住她的手往外跑。没几步路，便到了曾家门口。
看着曾婷婷抱出来的三花猫，何娇第一反应是真丑，但等曾婷婷让她摸摸时，手下毛茸茸的触感，又让她忍不住扬起唇角。
等发现徐瑶在看自己，何娇立马敛去笑意，平静地道，“嗯，一般般好摸吧。”
徐瑶：真傲娇啊。
看着小乖乖有点大的肚子，徐瑶问曾婷婷，“你怎么今天才注意到啊？”
“我以为她只是胖了，但妈妈说可能是有小猫咪了。”曾婷婷好愁哦，“妈妈说家里养不了那么多只小猫，等小乖乖生了后，得拿去送人。”
“但是我不知道送给谁啊？”
徐瑶不需要养猫，因为她家和曾婷婷家就在隔壁，她说可以送给朱旺，“上次去朱旺家，不是看到老鼠了么，说不定孟主任会想养。”
“还可以问问班里的同学，等小猫咪出生后，你再看嘛，还不知道有多少头呢。”
徐瑶和曾婷婷商量着可以送给谁，一旁的何娇几次张口，到最后都没说出口她也想养一只。
“瑶瑶、娇娇，回家准备吃饭了。”姚虹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对着徐瑶两个大喊一声。
徐瑶带着何娇一起往家去，才发现何娇时不时回头看两眼，“表姐，你是不是想养小猫？”
何娇被说中心事，脸刷地红了，但这是徐瑶主动问的，她便道，“如果你们实在送不出去，我可以考虑养一只。”
“好啊，如果姑姑同意的话，我让婷婷给你留一只。”徐瑶笑着道。
何娇“嗯”了一声，心想徐瑶还挺有眼色，既然是徐瑶提的，她待会再问问妈妈吧。
今天徐美珍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大人一桌，小孩们一桌。
徐瑶和杨望秋三兄弟看到菜之后，都比较淡定。今天虽然丰盛，但他们还不至于很惊讶。
何昌荣兄妹便很意外了，以前来外婆家也有肉吃，但今天的红烧肉好香，何娇尝了一口后，便味蕾大开。
这顿饭，何娇破天荒地吃了两大碗米饭。
杨秋月看到女儿吃得一直打嗝，笑着道，“你舅母做菜好吃吧，以前你在家，可没那么能吃。”
何娇的脸又红了，小小声地喊了句“妈”，示意妈妈别说了，她已经后悔吃太多了，但真的忍不住，新舅母做的饭菜，真的太香了。
“好，我不说了。你们几个孩子，吃饱出去走走，别一直坐着。”杨秋月打发几个孩子出去。
徐瑶听到这话，便知道姑姑有事要说。
她想留下听，奈何妈妈看了她一眼，只能跟着表姐他们出去了。
第38章
徐美珍也看出小姑子有话要说, 拿起水壶道，“我去给你们烧点热茶。”
“嫂子，不用那么麻烦。”杨秋月看出嫂嫂的意思, 但这样显得她没把嫂嫂当一家人，“我现在不渴，你也坐下吧。”
她转头看了眼丈夫, 再去看妈妈和哥哥，“是这样的, 我想了许久，打算和我公婆分家。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 正好我哥回家过年, 等年初三的时候, 想麻烦你们去我婆家一趟。”
“分家？”姚虹有些意外, 以前她就劝过女儿, 但女儿说女婿和亲家会不高兴, 让她别提了。现在说分家，肯定是出了事, “秋月啊, 你和妈说个清楚，怎么突然想分家？”
“妈，也没什么大事，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加上你也知道的，我公婆偏心眼得很，忍得久了，我也有忍不下去的那天。”杨秋月和妈妈勉强笑了下。
杨立廉沉着脸去看妹夫, “何建，你没意见吗？”
坐在杨立廉对面的何建, 歪着身子，抿抿唇后，摇摇头，“我答应秋月了，她说要分就分吧。”
在场的人，都能听出何建的一些不情愿。
姚虹担心女儿，但是碍于女婿在，不好问太私密的话。
“那秋月，你们分家后住哪里啊？”徐美珍看其他人都不说话，适时插了一句。
房子是个大问题，只要有块地方，再破的房子，也能帮着修起来。
听小姑子说公婆偏心，徐美珍怕何家不给分房子。
“房子的事，我想过了。我和一个同事说好，先租他们的房子，等何建和厂里申请下楼房，我们再搬家。”即使说这些，杨秋月的语气也是温温柔柔，“这些我都和公婆他们说过了，这次分家，我也不要他们什么东西，我房间里的让我带走就行。”
“该谈的还是要谈清楚的。”徐美珍不太了解小姑子婆家的事，说这些话便差不多了，“你放心，初三那天我们肯定过去。”
“多谢嫂嫂了。”杨秋月都说完了，这才说陪着徐美珍去烧水。
徐美珍带着杨秋月出去，杨立廉看着妹夫，问一些家常的话题。
到了厨房后，徐美珍把水壶放在炉子上后，瞥了杨秋月一眼，深吸一口气，“秋月啊，如果你有什么事，和别人说不好意思，但你一定得和妈说。妈在家里总念叨你，我听得都很羡慕，要是我妈对我那么好，我肯定什么都和她说。”
杨秋月微微笑下，“真没有，不过是些烦人的家长里短，没必要说这些事给妈听。嫂子，你人真好，我哥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那是。”徐美珍哈哈笑了下，把烧开的水倒入暖瓶中，和杨秋月一起回客厅去。
直到下午回去，姚虹也没从女儿嘴里问出什么。
送走女儿时，姚虹眼里都是担忧。
徐美珍安抚婆婆道，“过几天我们亲自上门去看看，便知道怎么回事了。既然何家松口分家，能分出去也是好事，不用在一个屋檐下受气了。”
“哎，道理我都懂，就是忍不住会担心。”姚虹感叹道，“美珍啊，以后你可不能让瑶瑶嫁太远。以前我想着隔壁市而已，算不上多远，但是吧，想要看看女儿时，凭我的两条老腿是走不过去的。”
徐美珍笑着道，“瑶瑶过了年才八岁，还早着呢。”
徐瑶刚回来，便听到妈妈说她还早，问什么还早。
“说你离长大还很早。”徐美珍摸摸女儿的头，“快进屋暖和一会，天好像又要下雪了。”
抬头看了眼天空，有雪花飘落下来，冰冰凉凉地落在脸颊上，徐美珍打了个寒颤。
越发临近过年，大院里越热闹。
年三十那天，徐瑶一早被叫了起来。
“小懒虫，快别睡了。”徐美珍捏捏女儿的脸，“今天是年三十，哪有人还睡懒觉的？”
“我嘛。”徐瑶叹了口气，自己穿衣服，听到院子里传来杨望秋几个的笑声，感叹道，“好不容易放寒假，我只想每天自然醒嘛。他们真是好活力，我是真佩服。”
“你也是小孩，怎么就那么懒呢？”徐美珍收拾了房间，准备出去做饭。
“我不一样嘛，我上辈子辛苦十二年，一天学习不敢落下，结果连考多少分都不知道。还不是得了一场空。”
徐瑶穿好衣服，站起来穿鞋，“好不容易能重来一次，有妈妈你厉害，我哪里还需要多努力？”
她笑嘻嘻地抱住妈妈，说想躺平了。
徐美珍笑了起来，“小小年纪就说这样的话，等你长大后，总是要上班的。行了，别撒娇了，我还要去忙活年夜饭呢。”
徐瑶“哦”了一声，她现在离长大还很多年，一点都不着急。
她对自己的目标，就是考上大学，再去读研，找个高校当老师。或者有其他轻松的工作也行，至于发家致富，这是刻在她妈妈骨子里的事，不需要她操心。
吃过早饭后，徐瑶被几个小伙伴带着出去放炮仗。
听着“砰砰砰”的响声，徐瑶不太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不过看曾婷婷他们笑得开心，她的唇角也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小孩的世界更简单，今天只想着吃肉，拿压岁钱。
杨望秋放完炮仗，随便拍拍手上的灰，过来拉徐瑶回家，“朱旺，你也快点回家，你不是说，你爸爸今天回来了吗？”
朱旺用力点点头，和杨望秋他们挥手说再见。
徐瑶他们回到家里，杨守春正跟着杨立廉贴春联，奶奶把徐瑶拉到屋里，给她抓了一把红枣。
“瑶瑶你坐家里慢慢吃，外边的事，有你哥哥他们，你乖乖坐着玩就行。”姚虹系着围裙，笑呵呵地说完，又去厨房忙活。
徐瑶咬了一口红枣，很甜很甜。
过了会儿，杨望秋进屋来叫她，说来说炸菜团子了，又拉着她往外跑。
厨房里，徐美珍把揉好的青菜放进面粉糊糊里，姚虹用筷子夹到油锅里。
随着油锅“呲啦”的几声，菜团子逐渐成型，慢慢变得金黄。
家里条件好点的，还会砸肉圆。
不过徐美珍不打算做这个，因为她还要炸鱼和春卷，不想做太多炸物。
看几个孩子都围在厨房门口，用筷子戳进炸好的菜团子，一个个分过去，“小心烫，都慢点吃。”
杨望秋第一个接过菜团子，他是没听到“小心烫”这句话，直接塞进嘴里，“呼呼，好烫，好香。”
徐瑶则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小口咬着。
曾婷婷也有些急，她妈妈也在做年夜饭，但妈妈的厨艺远不如徐阿姨，她更喜欢来徐阿姨这里凑热闹。
杨望秋很快吃完一个，他还想要，却被奶奶阻止了。
“不能再吃了，刚炸好的菜团子吃多了会上火。你晚上还想不想吃其他菜了？”姚虹收回小孙子手里的筷子，把几个孩子都赶走。
徐美珍笑着道，“家里的这几个孩子，就属望秋最活泼。”
“也只有他最皮厚。”姚虹帮着把菜团子放一边，“这个小赵也真是的，和他说早点来，这都好半天了，还没过来？”
她探头往外边看了看，没瞧见赵合言，把儿子喊了过来，“你骑自行车去看看，小赵是不是不好意思过来了。他要是不来，你和他说，我亲自上他家去。”
“不会的。”杨立廉笑着道，“他答应会来就肯定会来。”
“那你也去接一下，别让他买东西，每次大包小包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姚虹催儿子快点出门。
杨立廉骑上自行车，刚出大院一会儿，看着提着礼物的许茂才，便打了声招呼，“茂才，你这是去哪里送礼？”
“去一个朋友家。”许茂才嘿嘿笑了下，眼神有着躲闪。
杨立廉从妻子口中得知了许茂才和余薇薇的事，他也认识余薇薇，大家都住一片区，还当过同学。
不过他对余薇薇印象一般，说话嗲嗲的，听得他不得劲，倒是没想到许茂才会那么上心。
和许茂才分开后，杨立廉很快接到赵合言，看到赵合言两只手都提满了，立即皱眉，“我妈都说了别带那么多东西，你这又是肉又是鸡，我家又不是没有？”
“你家是你家的，我带来的不一样。”赵合言把东西都挂在自行车上，拍拍杨立廉的背，“行了，快点回去吧，阿姨肯定着急了，不然不会派你出来接我。”
“你知道还不早点来。”杨立廉笑了一声。
等姚虹看到赵合言带来的礼物时，直拍大腿，“你这个小赵啊，就是不听话。不是让你别拿那么多东西么，待会带回去。”
“那可不行，我又不会做饭。”赵合言把东西都放在厨房，怕姚虹念叨，拉着杨立廉去喝茶了。
隔壁的李芳婆媳，都看到赵合言带来的礼物，他们家过年的东西，都不如赵合言带来的多。
孟红英小小声地吐槽，“杨家人真会拍马屁，看人家是团长，处处巴结着。”
李芳想到赵合言带了鸡和肉，肉估计有十斤，她嫉妒得眼睛都红了，“谁说不是，这个赵合言也是傻。每次来杨家都大包小包，带那么多东西有什么好的。他和杨家非亲非故，难不成指望杨家的几个孩子给他养老？”
“真是傻得够可以。”
孟红英看着婆婆拿出来的两斤肉，这点肉不仅要包水饺，还得做红烧肉，更加不得劲了。
“妈，二弟夫妇还没回来吗？”孟红英问。
“快了吧，那个没良心的，搬出去那么久，都不知道回家看看。”李芳想到二儿子的事便生气，“都怪张雪那个是非精，搬出来就算了，还不知道早点回来做事。”
说话间，她便看到二儿子一家三口走进院子。但张雪只是隔着窗户喊了句“妈”，便抱着孩子进屋去了，气得李芳打了二儿子好几下。
王向北突然被打，委屈得缩着身子，“妈你打我干嘛啊？”
“还不是你没本事，现在别人都说你是上门女婿。看看你带回来的什么东西，才这点肉，还不如人家蹭吃的多呢！”李芳借着骂儿子，把一天积累的怨气都撒了。
隔壁的徐美珍和姚虹听得一清二楚，但她们早就听习惯了，懒得去搭理这个话。
徐美珍掀开锅盖，让锅里炖肉的香味飘出去，心想，馋死隔壁一家人。
年夜饭是一家子忙活一整天准备出来的，当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外边响起炮仗的“噼里啪啦”声，杨立廉端起酒杯，吆喝着大家一起喝一杯，“来来来，新的一年即将到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徐瑶没有酒喝，只能用茶水代替。
看着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突然觉得这样也蛮好的，多了家人，妈妈肩上的担子没那么重了，也更多人关心她们。
年夜饭后，杨叔叔和赵团长都喝醉了，徐瑶帮着奶奶一起收拾碗筷。
听着外边持续不断的炮竹声，新的一年是真的要来了。
大年初一，按理来说，徐瑶要跟着妈妈去拜外公外婆的年，但她妈妈和养父的关系……
故而初一这天，徐瑶任然跟着杨望秋几个在家里玩，杨叔叔则是跟奶奶去拜舅公的年。
到了初二，大院里多了一件喜事。
徐瑶刚吃完早饭，许茂才过来说要结婚的事，她立马竖起耳朵听。
“正月初八办喜酒，到时候你们一定得来啊。”许茂才笑出牙齿，眼睛眯成一条缝。
杨立廉说可惜了，“初五我就要回部队，不过你的喜酒，我会让我老婆过去。”他们都是一个院子里的邻居，只要没有撕破脸的大吵，办喜事的时候都会到。
姚虹提着水进来，笑着说恭喜，“不错啊茂才，你这么快就再婚了，说的是哪家的姑娘？”
“余家的，婶子你可能也认识，以前和我是同学，叫薇薇。”许茂才是真的很高兴，走之前，不忘拜托道，“以后薇薇嫁过来，还请婶子帮忙照顾一二，她比较胆小，可能不太会说话。”
“好嘞，这都是一句话的事。”
姚虹看许茂才走后，才换了一张脸，“当年他和于荷花结婚时，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现在再婚了那么高兴，还拜托我照顾，看来是真喜欢再婚的这个。”
“他以前读书时，就喜欢余薇薇了。”杨立廉道。
“那他干嘛不直接娶余薇薇？”姚虹不理解。
杨立廉平常不爱这些八卦，但因为大家都是同学，所以有听人说过一些，“他们说是余薇薇没看上许茂才，嫁给了其他人后，许茂才才死心。现在他们一个丧偶，一个离婚，又凑到了一起。”
“当年被人看不上，现在还巴巴地贴上去，这个许茂才真是个没骨气的。”
姚虹心想，就算儿子没和徐美珍结婚，即使前儿媳回来找儿子复婚，她也绝对不同意。干嘛不吃回头草，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对了，你知道余薇薇为啥离婚吗？”这年头离婚的人非常少，一条巷子里挑不出来两家。当年儿子离婚时，被人在背后里说了不知多少坏话。
“这我哪知道啊？”杨立廉摇摇头，“我常年在部队，平常都没见过余薇薇，我是一点都不知道余薇薇的事。”
“那我还真有点好奇。”姚虹道。
徐瑶也很好奇，不过她只是单纯好奇，燃起八卦的心而已。
正月初八，是个不错的好日子，等新娘子嫁过来后，便能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在初八到来之前，家里的三个大人，在初三这日要先去隔壁市一趟，并且不打算带上四个孩子。
“为什么？”杨望秋握紧了小拳头，坚决表明，他也要去姑姑家。
杨守春也点了点头，“是啊奶奶，你们都去姑姑家，怎么可以留下我们几个。”
徐瑶也有点想去，上回姑姑一家过来，她就觉得姑姑有心事，今天妈妈他们过去，肯定是有事。
比起在家里无聊，她还是蛮想过去看看，万一她能帮上忙呢。
姚虹皱着眉，“我们是去办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又不懂，去了只会添乱。饭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中午放炉子上热热就行，都给我老老实实待家里，谁要是捣乱，我回来就揍谁。”
看硬的不行，杨望秋过去抱着奶奶撒娇，“不嘛，我都好几天没见姑姑了，我想姑姑了。求求你了，奶奶你最好了。”
徐瑶也巴巴地望着妈妈和杨叔叔，正月不出门，在家里多没意思。
杨立廉被徐瑶看得心软了，“妈，要不然还是带他们一起吧，他们人虽小，但也可以帮忙搬东西。”
“是嘛是嘛，我的好奶奶。”杨望秋蹭了又蹭，奶奶怎么推他，都不肯撒手。
徐美珍也道，“是啊妈，带着吧，留他们几个在家里，反而更不能让人放心。”
瑶瑶和听夏倒是还好，对于望秋和守春，想让他们两个乖乖在家，基本是不可能的。
没办法，姚虹只能同意了。
“我和你们约法三章啊，到了姑姑家，不许和人打架，不许闹着要这要那，更不许乱跑，听到没有？”姚虹一个个看过去，视线最后停在小孙子身上。
杨望秋用力点头，“好诶，我肯定听话，今天我就是最乖的小孩！”
只要能去找姑姑，杨望秋愿意听话。反正今天爸爸和奶奶也去了，姑父要是敢打他，他就去找爸爸。
徐瑶也很开心，帮着关了门，再去牵着妈妈的手。
一大家子提着礼物，一起去坐大巴车。
车上人非常多，徐瑶和奶奶坐在一起，其他人都只能站着。
大巴车开了两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第39章
何家住的也是大院瓦房, 北面三间房，西面一间房，还在拐角加盖了一间房。
看着房子多, 实则和王建设一家一样，住得也很拥挤。
因为何建有三兄弟，且都娶妻生子, 老大家三个孩子，老三家也三个, 加上何建的一儿一女，统共有八个孩子。
徐瑶刚到何家住的大院, 就感受到这里的热闹了, 表哥何昌荣和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在玩抓人, 姑姑笑着把他们往客厅带。
何家的客厅就小很多了, 因为另外隔出一部分, 给何家的三个孙女住。
大人们坐下后, 就没徐瑶四兄妹的位置了。
杨秋月让几个孩子抓一把花生，“你们和昌荣他们一起去玩, 待会吃饭喊你们。”
徐瑶说了声“谢谢姑姑”, 她没打算出去玩，坐在何家的门槛上，一边吃花生，一边看着院子里的杨望秋他们。
“徐瑶。”何娇走了过来，但没坐下，“台阶不脏吗？”
“我吹过了。”徐瑶不在乎这些细节，但何娇还是把她拉了起来。
“你别坐这里了, 我看你很无聊，这样吧, 你跟着我吧。”何娇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她的睫毛长而翘，并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拖着徐瑶去了她房间。
狭小的房间里摆了两张上下铺，何娇用钥匙打开一个柜子，宝贝似地拿出两个发夹。
她以为自己表现得很平淡，但弯起的唇角出卖了她的高兴，“喏，这是妈妈给我买的，你挑一个吧。”
“表姐要送我一个？”徐瑶有些诧异。
“嗯，我妈妈答应我养小猫了，算我给你的回礼。你快挑吧，我说送你就送你。”何娇催着道。
徐瑶拿起红色那个时，看到何娇的瞳孔微张，再拿起蓝色的，何娇的手指不由绷紧。
小姑娘明明很舍不得，还是要送她一个，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她左看看，右看看，遗憾地道，“表姐你真好，可我也有差不多的发夹了，如果我再拿你的，就用不完啦。”
“你真有了啊？”何娇觉得有点可惜，又有点小庆幸。
“是啊，只是我今天没戴出来。表姐你快收好吧，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哦。”徐瑶笑着道，小姑娘那么宝贵的东西，她不好夺人所爱。
“那行，以后我有其他好东西，再分享给你。”何娇把发夹刚收好，她堂姐何妙走了进来。
何妙看到堂妹收起发夹，啧啧两声，“又拿出来炫耀了啊？”
她只比何娇大两岁，但她家的情况比不得二叔家，她妈妈没有工作，爸爸的工资还不多，所以不会给她买这些东西。
“我才没有炫耀，我是想……”何娇想说送给徐瑶，但还没说完，就被徐瑶给打断了。
“这位姐姐好漂亮，你的眼睛好好看啊。”徐瑶猜到何娇要说什么，但听何妙的语气，何娇并没有说送何妙。如果何妙知道何娇宁愿送给她，也不送给何妙，何妙心里肯定不开心。
她不过是偶尔来做客，表姐和何妙反而会时常见面，没必要因此让他们吵架。
而何妙听到徐瑶的夸赞后，瞬间变了个脸色，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的眼睛是很黑啦，不过妹妹你长得好白，我真羡慕你。”
“我就皮肤白，姐姐你的五官都好看。”徐瑶夸完何妙，不忘去夸何娇，“表姐你也是，你和姑姑好像，都很温柔，头发也很黑。”
小姑娘都喜欢听好话，被夸漂亮都很高兴，何妙很快就没了进屋时的那点不愉快，和徐瑶商业互吹起来。
何娇听徐瑶夸何妙，心里还有点不开心，但徐瑶马上又夸了自己，她又觉得徐瑶很有眼光了。
听到妈妈到了院子里，何娇想着帮忙做点事，说先出去忙，让徐瑶随便坐。
徐瑶看表姐走了，见何妙在对着镜子梳头，笑盈盈地凑了过去，“姐姐，你是何家大伯的女儿吗？”
“是啊，怎么了？”何妙问。
“没什么，我就是无聊，随便说说。”徐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这个给你吃，你不要和别人说哦。”
何妙看到糖，下意识咽口水，但不太好意思要。
“我是看姐姐人好，才想着送给姐姐吃的，姐姐该不会不喜欢我吧？”徐瑶瘪嘴低下了头。她本就生得雪白可爱，何妙看她这样，立马说没有。
“那姐姐吃糖吧，我可没有很多分给其他人哦。”徐瑶给何妙剥了糖纸，等何妙含住后，才假装随意地问，“这次我姑姑要分家，姐姐家和你三叔家也会分家吗？”
“我们当然不会。”何妙道。
“为什么你们不分，只有我姑姑一家分啊？”徐瑶接着话题问。
“那是因为三婶害二婶流……”话还没说完，何妙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
“姐姐别紧张，我妈妈和杨叔叔是二婚，我和姑姑这是第三次见面，还不熟悉呢。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徐瑶当然是故意套话，他们大人的话未必能套出来，但小孩不一样，小孩嘛，心思更单纯一点。
“你刚刚是想说流产吧？”
“你……你怎么猜到的？”何妙惊住。
“我随便说的，原来是真的。”徐瑶皱起眉头，“你刚刚说三婶害的，怎么回事啊，你和我说说呗？”
家里叮嘱过何妙他们，不许他们和别人说这个事，但她觉得徐瑶是个好人，加上她很讨厌三婶。
何妙跑到门口看了看，见没人在附近，再关了门，小小声地道，“如果我和你说了，你不能告诉别人哦。”
“好。”徐瑶道。
“爷爷奶奶最偏心三叔三婶了，家里的活，都是我妈妈和二婶在干。”
说到这个，何妙就来气，“那天二婶不舒服，但三婶非要吃煎鸡蛋，二婶让三婶自己做，三婶说二婶故意给她甩脸色，上手去拉二婶，把二婶从床上拉下来。”
“那天正好是周末，所以我都听到了。二婶摔到地上便说肚子疼，三婶却说二婶是装的，结果那天傍晚，二婶便被送去医院了。”
徐瑶听得握起拳头，“那我姑父呢，他不送我姑姑去医院吗？表哥和表姐呢？”
“就是那么不凑巧，二叔带着昌荣兄妹去吃席，傍晚才回来，发现二婶不对劲，才把人送去医院。”何妙当时想看看二婶，但奶奶说不用管，她很怕奶奶，所以没有过去。
徐瑶听明白了，难怪姑姑要分家，确实待不下去了。
她和何妙说了会话，外边喊吃饭，两个人才一起出去。
何家本就多人，加上杨家七口人，客厅里坐不下，徐瑶这些孩子便在厨房吃的。
吃饭的时候，徐瑶没什么心思，飞快地扒拉了一碗饭，再去找她妈妈，说要去厕所。
杨秋月说她带徐瑶去，徐瑶赶忙说不用。
她婆婆瞥了徐瑶一眼，“这小姑娘，可真娇气。”
到底是在别人家，徐美珍牵着女儿出去了，四周无人后，才问怎么回事。
若是没有事，女儿不会在吃饭时，特意把她叫出来。
“我和你说，我打听到怎么一回事了。”徐瑶飞快转述了何妙的话，“妈，待会你想个办法套套话，别说是我从何妙那里听来的。姑姑去医院那天，肯定有邻居看到，你就说有人问姑姑身体怎么样了。”
“今天我们一家子来，何家老太太和她三儿媳肯定心虚，既然要分家，总不能亏了。这事我听着都生气。”
徐美珍听了也皱眉，不过小姑子的意思，应该是不愿意再扯皮，只想快点分家离开。
“行，我知道了，你快去再吃一点，不然下午饿。”徐美珍带着女儿回去。
刚回到桌上，徐美珍并不打算马上发问。
在吃完饭后，他们继续说分家的事。
元吉祥是杨秋月的婆婆，她瞥了眼杨秋月，撇嘴道，“当年娶你的时候，我们家给了一百块彩礼，还置办了床和柜子那些。家具就别搬了，省得你搬来搬去麻烦。彩礼钱，我也不和你算，一家人免得太难看。”
“都说爹娘在，不分家。但你非要分家，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咱家可没有多余的锅碗瓢盆给你，都需要你自己去置办。往后日子过不下去了，再想回来，可就没屋子了。”
“其他的我没意见。”杨秋月道，“但家具我要带走，还有三弟妹拿走的梳妆台，那是我妈给我的陪嫁，不是何家的东西。”
婆婆的阴阳怪气，她都不在乎。何家的锅碗瓢盆，她也不要，但她的陪嫁，她要拿回来。
林金枝一听杨秋月要拿回梳妆台，当即不乐意了，“二嫂，哪有人把东西送出去，再拿回去的？”
“你要抠门，当初别大方啊？”
“林金枝，我什么时候说送你了？是你趁我不在家搬走的，我只是不想和你吵架，才忍着一口气。”杨秋月当着妈妈和哥哥的面，不想深挖以前的事，“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二嫂你！”林金枝没见过这样的杨秋月，深吸一口气，“好啊，今天你杨家来人了，就这样欺负我，你当我林家没有人吗？”
徐美珍看边上的丈夫要开口，按住丈夫的手，示意丈夫别说话。
她起身走到小姑子边上，安抚道，“妹妹别和她生气，是咱们的东西，肯定要搬走的。你才大病初愈，不好动气的。”
杨秋月意外看去，元吉祥更是直接发问，“杨秋月，你不是说没和和别人说吗？”
“说什么了吗？”
徐美珍装作不解的样子，“是说我家小姑子生病的事吗？我不过是听邻居们说了一嘴，这才安抚我小姑子。如果只是普通生病，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说，我小姑子生病和亲家母有关？”
“怎么会和我有关，你胡编乱造什么呢。”元吉祥心虚地撇开头，用眼神示意自家男人。
何大柱咳了两声，敷衍道，“哎呀，没什么事，不要再问了。一个梳妆台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干嘛那么斤斤计较。”
姚虹听出不对劲，起身去问女儿怎么回事。
杨立廉也站了起来，他长得高大，光是站在那里都气势十足。
林金枝接话道，“就是，我还没见过那么抠门的人，真是小家子气。”
“林金枝你够了，我真是受够你那张嘴了。”何建看向弟弟，“何雄，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老婆害我老婆流产，现在还要霸占我老婆陪嫁，你们两公婆也好意思？”
他看林金枝还要开口，直接摔了手里的碗，砸到林金枝脚边，当即碎成四五瓣，“怎么，你还要废什么话？你要说不是你害的？那你现在当着我大舅子的面说，看我大舅子不打死你！”
什么叫仗势欺人，何建现在就是。
他在家里没有话语权，之前流产的事，找爸妈吵过，但没有用。他爸妈说是杨秋月自己不注意，不能怪别人。
这口气，他当时忍了，谁让他爹不疼娘不爱。
但今天不一样，他有人来帮忙了。
何建早就看林金枝不顺眼，骂了两句后，心里舒坦多了，又继续骂，“林金枝就你那个骚样，也就我弟弟那个怂包喜欢。何雄你别说她好，迟早有一天她给你戴绿帽子。”
“还有爸妈，我从小就不受你们重视。你们说秋月以前隔三差五去平城，是，这事我也不喜欢。但家里的活她也没少干，她比林金枝那个好吃懒做的，难道不好吗？”
凭良心说，何建很讨厌杨望秋三兄弟，
杨立廉离婚的时候，他家两个孩子也小，一个三岁，一个一岁，但他岳母照顾不了三个小孩，所以杨秋月不是去平城，便是把杨守春或者杨听夏带回来。
因为这个事，他没少被爸妈念叨，说他老婆是个眼里只有娘家的，一直拿钱贴补娘家。
但钱这个事，何建心里清楚，岳母没让他们家贴补过钱。
他最烦的就是，自己的老婆总是去带别人的孩子，害得他和老婆聚少离多。
还是这两三年，杨望秋三兄弟长大了，杨秋月才很少没去平城。
“何建，你要做什么？”何大柱不高兴地看着二儿子，“你是要把我们家的事，全都说给外人听吗？”
杨立廉忍不住了，“什么叫外人？”
“我就一个妹妹，你们害她流产，还算计她陪嫁，你们真是厉害啊！”
“我……”面对杨立廉，何大柱气短了，因为他怕杨立廉会打他。
“行了行了，别多说了。”何建摆手道，“钱呢，我知道我要了你们也不会给，东西我们自己会搬。林金枝你不腾东西，也无所谓，我大舅子在，有本事你就来打他。”
这话听得，徐美珍想翻个白眼。
之前何建都没什么声音，现在嚣张起来，让她想到一个词——狗仗人势。
林金枝委屈得哭了，摇着丈夫的手道，“何雄，你就看着他们这样欺负我吗？”
何雄也想帮老婆说话，但杨立廉比他高了大半个头，他转头去看大哥大嫂，想让大哥帮忙说句话，大哥却低下头。
再去看他爸，结果他爸也撇开视线。
姚虹抱着女儿，哽咽道，“你怎么那么傻，出了那么大的事，都不和家里说吗？”
“我……我不想你们担心。”事情都被说出来，杨秋月忍不住了，抱着妈妈小声哭了起来，
徐美珍看了眼时间，提醒丈夫道，“要搬家就早一点吧，我们还得坐末班车回去呢。我们要是不在，秋月想搬东西走，就难了。”
杨立廉点头道，“嗯，你去叫守春几个进来，大家一起动手。”
本就定好今天要搬家，何建早就借来手拉车，家具不过是床、衣柜、书桌和梳妆台。
杨立廉亲自去搬的梳妆台，一脚猛地踹开林金枝的房间，吓得林金枝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们几个小的拿这些。”何建跑到厨房里，收拾出一套锅碗瓢盆，“妈你别这样看我，我也是你儿子，以后还得给你养老的。我又不拿多，只拿走我一家子吃饭的。”
“还有家里那几张凳子我也拿走，我刚搬新家，没有米面那些，多少带一些就好。”
“何建，你个没良心的！”元吉祥气到脖颈涨红，“你老婆都说不要这些东西了，你怎么还拿？”
一开始说分家，元吉祥是不同意的。
直到二儿媳说不要钱，也不要家里的东西，她想着这感情好，才答应的分家。
可二儿子拿了这个，又拿那个，看得元吉祥非常心疼。
但杨家人的架势摆了出来，大儿子夫妇一句话都不说，光是他们两个老头子和三儿子夫妇，哪里打得过杨立廉一个人。
元吉祥是越想越后悔，以为很好打发走二儿子一家，这才没叫自己兄弟来。
早知道二儿子存了这样的心思，她就该多叫几个人来。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果然没错！
何建看他妈脸都气绿了，他心里爽了。
以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怎么说都得多捞点好处。
徐瑶四兄妹，还有何昌荣兄妹，六个人的手里都满满当当。
直到两个手拉车和每个人手上都拿满了东西，何建才心满意足地说出发去新家。
“爸妈，我以后会常回来看你们的。”何建和爸妈道别后，第一次还没拉动手拉车，再次用力才拉动。
好家伙，他是不是拿得有点太多了？
站在门口的元吉祥夫妇，看到围观的邻居们，只能咽下这口气。
本来单独让一个儿子分家，说起来就很丢人。
要是再吵闹起来，更会让人看笑话。
“回去了，没啥好看的。”元吉祥小声和丈夫道。
他们回家时，林金枝却在砸东西。
“何雄，我从嫁给你后，一点福都没享，今天还让我受那么大的委屈，你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林金枝一边哭，一边拍打何雄。
没几下，她手就打疼了。
元吉祥冲进屋里，心疼地拉开儿子，“金枝你这是做什么，今天的事又不是老三的错。那本就是杨秋月的梳妆台，你想要，让你娘家也陪嫁一个不就好了。”
林家的条件远不如杨家，自然不可能给林金枝陪嫁梳妆台。
如果可以，当初林金枝也不会抢杨秋月的。
听到婆婆这么说，林金枝更气了，也不管三个大哭的儿子，收拾两件衣服，回娘家去了。
何雄看老婆跑了，急得想去追，却被他妈妈拉住。
“我的心肝儿，你管她做什么，她在娘家住不了几天的。从她出嫁后，她的房间都被侄女睡了，她嫂子肯定不喜欢她回去。”
元吉祥心疼地看着小儿子的手臂，“她也太心狠了，都把你打肿了。妈去给你拿药水涂涂，你好好休息一会儿。”
何雄被拉着坐下，听儿子们喊要妈妈，心烦地让他爸全带出去。
“二嫂真是多事，非要分家，现在好了，弄得全家鸡犬不宁。嘶……好疼。”
“你忍一忍，待会就不疼了。”元吉祥道，“他们走了也好，以后他们的房间可以给三儿他们住。”
“可家里的活，谁来干啊？”何雄皱眉道，“金枝可干不来这些，不然又和我闹脾气。”
元吉祥啧了一声，“她怎么就干不来，以前在林家不是干得好好的。行了，你别操心这些，家里还有你大嫂呢。”
走到门口的何家大嫂，把这对母子的话都听到了，她心底一沉，想到老二一家能离开，心里很是羡慕。她把丈夫叫到房间里，两个人压着嗓子商量起来。
另一边，徐瑶他们到了一栋筒子楼下。
何建介绍说，“我同事调到外地学习去了，这房子能空出半年，先暂时住着。”
徐瑶上楼后，发现只有一室一厅，她感觉小了点，但姑姑的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看来姑姑是想离开何家很久了。
把家具都搬到楼上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徐瑶他们还要坐四点的末班车回去。
看着乱糟糟的房子，徐美珍提议把何昌荣和何娇带回去，“以前妹妹帮忙带孩子辛苦了，现在你们夫妇肯定忙，让昌荣兄妹去我们那住一段时间，等开学时，我再把他们送回来。”
听到这话，何建突然脸热了一下，他想说不用，但看了眼家里什么都没弄好，还是点头同意了。
姚虹牵着两个外孙下楼，徐美珍则是把小姑子拉到房间，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这个是给你们乔迁之喜的，是我和你哥哥的一点心意。”
“我……”
“别和我们客气。”
“还有这个。”徐美珍又拿出六张十块，“这些算是我们借你的，你们刚搬家，很多东西都要添置。你别说不用，这钱啊，得让妹夫知道，不然他还总念叨着你去照顾望秋他们的事。”
何建这个人太会憋事情，这一点，徐美珍不太喜欢。和这种人过日子，需要把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更不能欠他人情。
不过今天何建能出来帮忙说话，徐美珍觉得何建也有点可取之处。
杨秋月感动地道，“嫂子，我这……谢谢你了，真的谢谢你们。”
“说什么谢呢，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要记住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千万别瞒着家里，女人小月子多亏身体。以后林金枝再找你麻烦，你来给我说，我去打得她再也不敢见你。”徐美珍是说真的，没有开玩笑。
今天要不是急着搬家，还有碍于何建，她是真的想抽林金枝两耳光。
看时间不早了，徐美珍最后叮嘱几句，急忙忙地跟着家人往车站跑去。
好在赶上末班车，等他们回到平城时，天已经黑了。
“奶奶，我饿了。”杨望秋揉着肚子。
徐瑶也饿了，一整个下午都没吃东西，还干了体力活。
“马上到家了，待会给你们煮面疙瘩吃。”姚虹说话时，已经看到大院的门。
等他们刚进大院，便听到“哇哇”大哭的声音。
第40章
听到哭声后, 徐瑶他们都往许家看去。
姚虹看到站在门口的钱庆花，过去问怎么回事。
钱庆花叹了口气，“许茂才不是初八要结婚么, 许大宝兄弟俩跑余薇薇家丢石头，骂余薇薇是骚货，勾引他们爸爸。许茂才刚去了余家一趟, 回来后便打了许大宝两个。”
“打了半小时了，听得我都害怕。许茂才这是下了狠心了。”
姚虹瞥了眼许家大门, “他家那两小子，从小就没教育好。就算不同意爸爸娶后妈, 也不能上别人家去闹事啊。”
“谁说不是。”钱庆花听着心头颤颤, 但她没那个胆量, 让许茂才别打了。
两人说话间, 许大宝拉着弟弟跑了出来。
他们只穿了一件单衣, 连鞋子都没穿, 许大宝的脸上有一条明显的鞭痕。
许茂才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竹片, 冲着许大宝兄弟大吼, “你们两个给我滚回家！”
“我不要回家，你都要打死我了，我也不要你这个爸了。”
许大宝恶狠狠地瞪着许茂才，“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那个贱人还没嫁过来，你就这样打我们。你打死我们兄弟俩好了，反正我们没了妈, 不给你当拖油瓶！”
许茂才举着竹片跑下来，他刚抽一下, 许大宝抱着弟弟，帮许二宝挡了下来。
这一抽抽，徐瑶看着都觉得疼，下意识地闭眼睛。
林婉也冲了出来，拦在两个孩子面前，“茂才，你干什么呢。孩子小，还不懂事，你打两下就是了，怎么可以往死里打？”
“而且这里那么多人看着，丢不丢人？”
她拉着两个孙子要起来，但孙子们不听她的，依旧站在雪地中。
“妈，你别管他们两个，他们有本事就一直站在这里！”许茂才丢了竹片，往家里走去，“老子就不信了，还收拾不了这两个小混蛋。”
许茂才拉着他妈妈往家走，他是下定决心要收拾他们两个。
许大宝兄弟被冻得瑟瑟发抖，连杨望秋都不敢多看，小声和他爸爸道，“还好你娶后妈不打人。”
杨立廉听了脸一黑，心想这小子真不会说话。
徐美珍倒是笑了下，她看着站在雪地里的许二宝兄弟，要是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出人名。
在她思索时，钱庆花先看不下去，让许二宝兄弟进她家坐会。
“都别犟了，待会去和你们爸爸道歉，你们俩也是的，干嘛跑余家去闹事。”钱庆花拉着两兄弟进门。
或许是被打怕了，许大宝和许二宝老老实实地跟着钱庆花走了。
姚虹摇头叹了口气，带着一家子回去了。
徐瑶很好奇，都这样了，这门婚事应该很难成了吧。
让所有人都很意外的是，初八那天，还是照常办了喜宴。
徐美珍一早去了许家掌勺，徐瑶则是跟着杨望秋他们在门口等新娘子进门。
而许二宝兄弟，据说被许茂才送到亲戚家。
看着新娘子进门，许茂才丢喜糖，徐瑶啧啧两声，庆幸她妈妈的眼光不错。
“瑶瑶，你怎么不捡喜糖啊？”曾婷婷抢了一大把，塞了一半给徐瑶。
徐瑶：“我看新娘子看忘了。”
“新娘子有啥好看的，还没你妈妈漂亮呢。”曾婷婷对新娘子一点兴趣都没有，“走吧，我们回家吧。今天吃席可没我们的份。”
他们和许家只是邻居，办这种酒，去一两个人最多了，他们小孩是不去的。
徐瑶没想吃席，回家后，和曾婷婷一起坐在台阶上，分着糖和花生吃。
“婷婷，还有一个星期，我们就要开学了。”徐瑶道。
“大喜的日子，别说这种让人不高兴的话。”曾婷婷斜了徐瑶一眼，“我可一点都不期待开学，要是白老师真的让我和杨望秋当同桌，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坐。”
“哈哈，其实我三哥挺好的。”徐瑶笑了下，觉得曾婷婷大概率会失望，因为白老师说过了，不太可能改变。
“他好什么啊，脾气又臭又硬，还长得丑。”曾婷婷？刚说完，才发现杨望秋一直站在她身后，吓得捂着胸口，“你干嘛呢，偷听我们说话？”
“我不偷听，怎么知道你说我坏话？”杨望秋一只手叉着腰，“曾婷婷，我哪里丑了？你才丑好么，又黑又丑！”
“杨望秋！你想打架吗？”曾婷婷也叉腰。
徐瑶看架势不对，赶忙站到两个人中间，“不丑，你们都不丑。不要吵架啦，你们是不是要补寒假作业？”
一句话说出来，两个人瞬间安静。
“瑶瑶，你怎么老戳我的心窝子啊。”曾婷婷的寒假作业只写了三分之一，还剩下一大半，想到还那么多，瞬间没了劲。
杨望秋同样没好到哪里去，两个人一起安静下来。
徐瑶拉着两个人坐下，“你们别打架，我就不说这些嘛。”
听着前院热闹的声音，徐瑶又道，“我还是很好奇，许大宝他们的后妈，都知道许大宝兄弟那么皮厚了，怎么还愿意嫁过来？”
不管是什么时候，后妈都不好当，尽管她妈妈和杨望秋三兄弟算是和平共处了，但也没太亲近。到现在，他们三连阿姨都没喊过。
曾婷婷和杨望秋都没想过这个，他们反而不理解徐瑶为什么会好奇。
徐瑶见两个小伙伴都目露疑惑，心想算了，哪能指望两个八岁小孩和她一样八卦呢。
今天妈妈不回家吃饭，徐瑶几个跟着奶奶随便吃了点，一天便过去了。
天黑后，许家的客人已经散去。
许茂才洗漱完后，有些局促地进入新房，看着娇羞的余薇薇，他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你傻站着干什么，坐啊。”余薇薇转头看了许茂才一眼，拍拍自己边上的位置。
许茂才这才坐了下来，“薇薇，我是真没想到，有一天能美梦成真。”
“是啊，我也没想到，你愿意给我那么大的排面。”余薇薇红着脸，把手放在许茂才的手背上。
别人二婚都是随便操持，请两家亲近点的人吃个饭，彩礼那些也只会意思一下。但许茂才给她的彩礼，比给于荷花的还要多。
许茂才握住余薇薇的手，满脸歉意，“我还觉得对不住你了，家里那两小子，以后怕会给你惹不少麻烦。”
“没事，我嫁给了你，以后大宝二宝就是我儿子，我肯定细心教养他们。”余薇薇靠着许茂才，“对了，你工资的事，妈不生气吧？”
“妈那里没事的，我和你本就是夫妻，我挣的钱应该给你。”许茂才因为两个儿子去余家闹事，特意上门道歉，保证以后工资都给余薇薇，家里由余薇薇做主。
以前他的工资都给他妈妈，他也从不过问家里开销的事，这次是他主动提出交给余薇薇。
余薇薇的笑容越发满意，“还是茂才哥你对我好。”
许茂才一个月的工资可不少，她能拿捏住许茂才的工资，以后这个家还不是都由她说了算。
两个人挨在一起，拉黑电灯后，很快便盖上被子。
第二天余薇薇睡到自然醒，她起床的时候，许茂才才把热在锅里的早饭端给她。
吃过饭后，跟着许茂才去邻居家还东西，刚到杨家，便看到杨家的自行车。
许茂才也注意到余薇薇羡慕的眼神，“我没有自行车票，但等我弄到自行车票后，我也给你买一辆。”
“不要啦，太贵了。”嘴上说不要，余薇薇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自行车。
“要的，不然你每天上下班，多辛苦。”许茂才看余薇薇那么体贴，更加坚定了要买自行车的心。
而许茂才两人的对话，都被徐瑶看在眼里。
徐瑶默默地在心里感叹，这个余薇薇不简单，许大宝兄弟以后怕是不好过。
看许茂才和余薇薇走后，徐瑶立马去找了她妈妈，说自己看到的。
“妈，你说等许茂才去了部队，余薇薇是不是会换一张脸？”
徐美珍在缝补家里几个小孩的衣服，“等着看呗，不过我也觉得余薇薇的心思有点多，听说许茂才给了不少彩礼。”
“我昨天还听人说了一件事，余薇薇之所以会离婚，是因为她前夫因为成分问题被下放，她不愿意跟着前夫去吃苦，立马撇清关系，连儿子都不要了。”
“原来是这样啊。”徐瑶总算知道原因了，“这个事，许茂才应该知道的吧？”
“应该吧，我都能听别人说起，许茂才想知道的话，也不会太难。”徐美珍把补好的衣服叠好，男孩子穿衣服就是废布料，时不时破一个洞。
因为最近半年伙食变好，杨望秋三兄弟都长高了一些，特别是杨守春，裤腿短了一截，她还得另外拿布接上。
想到长高，徐美珍拉着女儿到墙上比了比，“你平常也没少吃啊，怎么才高一公分？”
徐瑶看着墙上的划痕，安慰妈妈，也是宽慰自己，“可能我年纪还小，还没到抽条的时候。都说女大十八变，我离十八岁还有十年呢。”
“真到十八可就来不及了，你别总在家躺着，多和婷婷他们蹦蹦跳跳。”徐美珍自己生得高挑，可不希望女儿个子太小。
“知道啦，我明天就和婷婷他们去玩。”徐瑶说着打了个哈切，她又有点困了，正打算躺下时，屋外传来婷婷兴奋的喊声。
“瑶瑶，你快出来，小乖乖下崽了！”曾婷婷激动地拍门，“一共有三只呢，眼睛还没睁开，很可爱！”
“我就来。”徐瑶开了门，和曾婷婷一起跑去看小乖乖。
三只小猫都是不同颜色的，何娇看到徐瑶和曾婷婷过来，马上道，“婷婷，我想要这只黑白的，可以吗？”
不管平常再傲娇，看着只有巴掌大的小猫咪，何娇也忍不住开口。
“没问题。”
曾婷婷轻轻摸了下小猫咪，“我早上起来还没看到，刚刚给小乖乖拿了饭，才看到这三只小猫。真可爱呀，比小乖乖小时候可爱多了。”
曾婷婷抱回小乖乖时，小乖乖还很瘦。
徐瑶看得心都化了，三个小姑娘守了一下午，直到吃完饭的时候，何娇还会笑得出神。
杨望秋不理解何娇他们为什么那么爱小猫咪，“表姐，那猫丑丑的，不好看啊。”
何娇瞥了杨望秋一眼，坐直一点身子，“你不懂。”她不想和这个笨蛋表弟多说话了。
“我怎么就不懂了？真的不好看啊。”杨望秋吃完后，还一个个问去。
徐瑶和何娇洗漱完，直接关了门，不搭理杨望秋。
这些天里，何娇都和徐瑶同吃同住，杨家的伙食还好，何娇都舍不得回去了。
两个人躺下后，何娇侧身看着徐瑶，“等我回家后，你不要太想我哦。”
“我不会的。”徐瑶故意道。
“真不会？”何娇往前面蹭了点，“你怎么可以不想我？”
“表姐，是你会想我吧？”
“我才没有。”何娇不承认。
她转了个身，见徐瑶一直没动静，气呼呼地道，“好吧，我是可能会有点想你。”
“但是没有很多，你不要想太多。”
“啧啧，表姐你真傲娇。好啦好啦，我会很想很想你，等放暑假了，你再来我家玩。”徐瑶笑呵呵地抱住何娇。
何娇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行吧，睡觉了。”
何娇的新家已经收拾好，她妈妈托人带口信来，让外婆把他们兄妹送回去。
她其实不想那么早回去，但她的寒假作业也没写完，只能听话回家。
第二天一早，何娇和哥哥一起收拾东西。
徐美珍给婆婆拿了腊肉腊肠，还有一大瓶霉豆腐，“上次秋月就说爱吃霉豆腐，妈你给她带一瓶去。我还给她织了手套，全放在一起了。”
“你要是想在那边玩几天也可以，不用急着回来，我给几个孩子做好饭再去上班。”
说到上班，徐美珍看了眼时间，“不和你说了，我得赶时间去上班。”
徐美珍骑着自行车，带上郝佳玉，两个人从一路狂飙到食堂。
“好险，差一点就迟到了。”徐美珍和郝佳玉感叹完，一起去了后厨。
今天又轮到徐美珍掌勺，但她到后厨，却发现昨天还剩下不少菜。
郝佳玉嫌弃地看了眼剩菜，“我就说周楠做的不行，昨天他们吃的时候，我就听人说不好吃。”
“现在怎么办？”
倒了是不可能的，一大盆的的粉条炖肉，不可能浪费了。
徐美珍尝了一口，不仅太咸，粉条还没炖烂。
“算了吧，我再加工一下。”徐美珍让人切了点白菜，多放一些油之后，粉条香了不少。她也只能救到这个地步了。
因为是昨天的剩菜，会更便宜一点，一开始还没人吃，直到有人试了后，才陆陆续续有人来买。
徐美珍三天掌勺一次，每次她做大菜的日子，食堂的菜都卖得格外好。
今天也是如此，她和郝佳玉在吃饭时，好几个工友过来夸徐美珍做的好吃。
“美珍姐，要是能让你天天掌勺就好了。”
“是啊，只有你掌勺的日子，我才想来食堂吃。”
“谁说不是，昨天买的粉条又咸又硬，我差点没吃……诶，周师傅，你在这里啊。”
众人看到周楠，瞬间安静下来。
刚才几个夸徐美珍的，也瞬间走开。
周楠看了徐美珍一眼，面无表情地坐到远处的另一个位置。他对面是食堂的另一个大厨张胖子，看着张胖子碗里满满的菜，他“啪”地放下筷子，“你怎么还吃得下？”
“怎么了？很好吃啊。”张胖子人如其名，一米八的个子有两百斤。
“你没听到那些人怎么说吗？”
周楠急了，“他们说以后都让徐美珍掌勺好了，我们做的都不好吃。你就不怕被她抢了饭碗？”
“周哥，你多虑了吧，咱们是正式工，只要咱们不犯错，厂里不会开除我们的。”张胖子说话时，大口吸溜着粉条，“再说了，他们也没说错，徐美珍就是做得比我们好吃。你昨天的粉条，就不去徐美珍弄的好。”
张胖子忙活着吃饭，没看到周楠瞬间变了的脸色。他最近还和徐美珍学了几样菜，他觉得徐美珍人蛮好的，别人可不见得愿意教。
“呆子一个，等食堂都是徐美珍的天下时，有你苦头吃。”周楠端着饭盒走了。
她才不信徐美珍会那么好心，只是现在藏得好，没显露出野心而已。
厂里的人都在说他做的饭不行，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不管他做什么，大家都是一样吃。自从徐美珍来了后，大家变得挑剔了。
周楠觉得，他迟早有一天会被徐美珍从食堂挤走。
另一边，郝佳玉正在说周楠，“我觉得周楠这人不太行，他自己做饭不行，不向你学习，反而在背地里一直诋毁你。”
“前两天，我还听他和人说，你是有关系，才成正式工。可厂里人都知道，你是因为给领导做饭好。厂长才破格给你安排岗位。”
“周楠这个男人，头发不多，心眼贼小，你以后得小心他一点。”
“我知道的，你不用说那么大声啦。”徐美珍吃完了。
她是没想到周楠的嫉妒心会那么强，他们都没有升职的希望，并不存在职场竞争关系。如果说周楠不满意别人的评价，大可以提高自己的厨艺，而不是在背后诋毁他人。
徐美珍无奈地摇摇头，对于周楠这种人，只能小心提防着。
不过她没想到，她会那么快见识到周楠的手段。
两天后的傍晚，徐美珍准备下班时，却发现自己的包重了一些。
她打开后，看到饭盒里藏了一块巴掌大的肉，还没多思考，她先把肉丢到泔水桶里，用剩菜压住。
等她准备走出后厨时，吴主任沉着脸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下属。
“吴主任，您怎么来了？”徐美珍镇定地看着吴主任。
吴主任抬抬眉毛，上下审视了徐美珍几眼，语气有些无奈，“徐美珍同志，我们接到举报，你偷拿了食堂的东西。我们现在要检查下你的包和身上。”
“谁那么缺德，竟然诬陷我？”
徐美珍愤愤道，“行吧吴主任，我的东西都在这里，你要怎么检查都可以。”
她放下布包，张开手，表示随便检查。
一个女同志上来给徐美珍搜身，吴主任则是亲自检查徐美珍的布包。
结果显而易见，徐美珍已经提前丢了肉，包里只有空饭盒和钥匙之类的东西，一样食材都没有。
“怎么样吴主任，检查完了吧？”徐美珍整理好衣服，气愤地看着吴主任，“我虽然到厂里的时间不久，但也知道纪律不能违背。大家都很清楚，违反纪律会有什么后果，我没必要做那么冒险的事。”
食堂里确实有些人会顺些东西回家，不过大家不敢太大胆，最多带一次带一两个蒜头，或者两根手指宽的肉。
一旦拿多了，就容易引人瞩目，毕竟食堂供应的菜并不多。
但徐美珍没做过这种事，因为家里条件不错，想吃肉可以自己去买。从食堂偷东西，一旦被抓到，不仅工作没了，还会被下放。
在这个年代，顶着污名被下放到农村，会是一件特别凄惨的事。
吴主任没有查出东西，反而松了口气。
从徐美珍到他们厂的食堂后，菜明显好吃不少，有时候他都会多打一份带回家。
“徐同志你别误会，我们对你的工作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有人举报，我们配合调查一下。现在证明你是清白的，我也轻松一些。”吴主任道，“我们都希望，你能在厂里一直干的。”
“主任放心，我理解你们的工作，并不会因此有情绪。只是我觉得，有人恶意举报我，应该是很讨厌我，我以后得多注意一些才是。”徐美珍笑了下，“时间不早了，我现在可以下班了吧？”
“可以的。”吴主任看徐美珍没说抱怨的话，倒是挺欣赏徐美珍的格局。
等徐美珍走出去后，看到郝佳玉过来，挽着郝佳玉一起往外走，“先别说话。”
余光扫了眼食堂，果然看到在角落里的周楠。
带着郝佳玉出了红星钢铁厂，徐美珍才把事情和郝佳玉说了。
“我就说周楠不是个好人，他竟然陷害你！”郝佳玉两手叉腰，表情狰狞得恨不得剁了周楠，“还好你聪明，要是被吴主任抓到现行，你有嘴也说不清。”
“谁说不是。周楠是太想看我死了，才会放那么大一块的肉，我要是感受不到多出来的重量，那是真的太蠢了。但凡他只当两三片肉，我肯定感受不到。”徐美珍道。
“他是怕放太少，吴主任会对你网开一面。”郝佳玉哼哼道，“刚才我们想进去时，吴主任都没让，说明吴主任还是站在你这边的。”
“经过这事，咱以后都得更小心一点了。我是没想到，周楠能想出那么下作的主意。祝他生孩子没□□！”
徐美珍道，“没有天天防人的。今天一计不成，周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得想个法子才行。”
她可不是会忍气吞声、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人，今天周楠差点害死她，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不可能轻易放过周楠。
“你打算怎么办？”郝佳玉问。
“暂时还没想到，容我先想想。”徐美珍看到大院的门，交代郝佳玉道，“这个事你不要和我婆婆说哈，免得她担心。”
“我晓得的，我的嘴，你还不放心么。”郝佳玉下车，搬徐美珍把自行车抬过门槛。
她们刚进大院，便看到原本何继武住的房子，搬来了一户新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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