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干贝海鲜粥

    方念真是意外从商队里买到干贝的。

    那日她去食铺比较早, 有两个操着南方口音的男人拎着一兜东西进了店。

    “小二,问一下你们店的师傅,能不能把这个煲成粥?”

    新云州是不产这些的, 店小二曲齐接过来, 打开一瞧,不大认识。

    不过他闻出了一点咸鲜的味道。

    他跑到了后厨:“掌柜的, 您去前面看看,那客人拿的是不是海里面的物件?”

    方念真擦了擦手, 去了前面。

    “哟,瑶柱和干贝啊,还怪大的。”

    那二人见方念真“识货”,笑了笑。

    “哎呀,大也没用啊,靳翰那边不认这个, 不好卖啊, 这不是都剩下带回来了嘛。”

    是的, 他们做商队的,除了去靳翰进货运回来卖,还把大肃的一些特产带出到那边, 赚个差价。

    方念真心里有了些想法,但是也没说,她得看看这干货的品质如何。

    “二位,那小店用这个煮海鲜粥?不过今日上午是来不及了。”

    这干贝还需要时间泡发。

    那两位食客就说明日早上来吃。

    方念真决定晚上把干贝泡发好之后冷藏起来,第二日拿来用。

    她可好久没吃过这玩意了,待明日泡发后看看效果。

    如果真的品质不错, 她打算从商队手里买一批。

    晚上方念真特意把这一兜干贝带回宅子, 先把干贝洗干净, 里面一点泥沙都不能有。

    过了水之后,干贝变得湿润,方念真将它们身上咬不烂的那个部位拽掉,接下来就可以放心泡发了。

    放两片姜,加点清水,小盆上面扣个盘子,上锅蒸半个时辰。

    大福好像闻到了干贝的鲜味,跑来小厨房找方念真,反正等着干贝蒸熟的间隙也无事。

    她伸出手摸摸大福,大福就把小鼻尖凑在方念真的手上嗅来嗅去,闻个没完。

    方念真点了点它的小脑瓜:“小馋猫,这是别人的,等阿娘掏钱买了咱们自己家的,再给你吃。”

    蒸好后,方念真端出来一看,确实涨大了许多,泡发率还不错。

    待到温度降下来,方念真把干贝送到冰窖里冷藏,任务也算完成了。

    第二日,方念真起了个大早,打着哈欠给自己打气——为了这一小盆干贝,值得!

    这海鲜粥没有鲜虾,真是有点可惜了。

    其实要是实在想买活虾,方念真还是能寻到门道的,只是费劲了点儿。

    昨晚冷藏泡发好的干贝时,方念真还淘了两碗大米,放到了温度更低的地方冷冻了起来。

    捧着冷冻大米和干贝到了店里,又让负责采购的员工顺便带回来一把小香芹,

    因为跟二位客人约定的是一早开店就来吃,方念真先利落地把冻米倒进砂锅里熬煮,这样煮出来的米粥更粘稠,米粒也更容易开花软烂。

    待闻到浓浓的米香味儿,方念真就小心地揭开砂锅盖子,丢一点点香菇丁进去。

    这时候两位客人也已经到店了,她又快手快脚地做了一碗“干贝蒸蛋”,早餐总得吃的丰富一点。

    这时将干贝和姜丝下入粥中,片刻后,加入少量的盐和白胡椒粉调味。

    出锅前放入香芹碎,香芹又细又嫩,香味又浓郁。

    因为昨日问了两位客人的忌口,有一位是不吃葱的,方念真便没有切葱花。

    这期间,小秋那边的肠粉也做好了,方念真一并放入托盘中,端上桌来。

    两位食客见这一套吃食都很激动。

    “啊呀,掌柜的,你们店里还有肠粉的啊!这干贝你怎么没留下一点吃啊?还多做了一道菜。”

    方念真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你们带来的,我怎么好留下,不过这干贝是真不错。”

    两位客人迫不及待地品尝了一番,也不顾粥还烫着,吹了几口就往嘴里送。

    “真是好喝啊,有一点家乡味的感觉了。这新云州也好吃,就是要么太荤,要么太素了。我俩想念这口白粥都好几日了,方掌柜你这手艺可真好。”

    “是啊,闻起来也香,这点香芹碎可真是精髓啊。方掌柜一定是沿海人吧?”

    方念真没想到他们对这道粥的评价这么高,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没有,我就是平日里爱研究这些,这熬粥的方子也是听友人说的。”

    待两位客人吃完了,方念真提出了自己想买一些干贝的想法。

    二人没想到,吃个饭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惊喜。

    “我们可是带了二十几斤的嘞,你都要吗?”

    方念真犹豫了一下,问了问价钱,这样品质的干贝在她原来生活的地方可是卖的很贵的。

    其中一个明显看起来能做主的人豪爽地说道:“掌柜的,你把我们哥俩后面几日的饭菜包了,这干贝我就按原价给你,三十文一斤,要不然也是卖不出去,还得带回去。”

    方念真听了这个价,就放下心来,大手一挥都包圆了。

    两个男人回去客栈,把干贝都给她送过来了,方念真即刻回了一趟宅子,把干贝用油纸包裹好分成小份,放到温度最低的冰窖冷冻起来。

    这下好了,有了提鲜的东西了。

    这两日就给知晓做上一回好了,她是在沿海长大的,定然也喜欢这海鲜粥。

    这两日有小雨,新云州凉快了些。

    今年的新云州确实要比去年热一些,不过,好在雨水也并不少。

    细雨绵绵,打在方记食铺门前的青砖上,滴滴答答的。

    知晓顶着一个锅盖跑进店来,方念真见了她就发笑。

    “怎么不撑伞?顶着个锅盖作甚?”

    知晓不在意的掸了掸身上的雨滴,“没事儿,离着又不远,我跑两步就到了。”

    她现在可是跟刚开始来新云州的时候不一样了。

    那时候知晓初来,虽然穿得破破烂烂的,但是行为举止都还保留着大家小姐的风范。

    现如今嘛,方念真看她就像一个跳脱的小猴儿,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她快乐了许多。

    “掌柜的,这干贝粥是不是快熬好了?我都闻到香味儿了。”

    “还得过一会儿呢,你先找个地方坐下,厨房本来就小,你在这里再烫着。”

    知晓看了看前面,今天虽然是雨天,但是现在正赶上饭点,生意还不赖,没什么空桌。

    “我到后院厢房吃吧,嘿嘿,谢谢掌柜的。”

    粥熬好后,方念真给知晓端过去,知晓招呼她一起坐下吃。

    方念真却还忙着去前面结账呢,“今日账房请假了,你自己吃吧,我吃过了,吃完之后把砂锅拿回去。”

    “诶,知道了,姐姐。”

    知晓脆生生地答应了。

    方念真到前面充当账房,给要结账的客人算账,又对了对账本。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店里的客人走了之后就没怎么再进来。

    方念真正在想着,是不是能悠闲一个下午,要不要寻一本话本子来看的时候。

    一个带着草帽,身披蓑衣的男人进了店。

    他在门口脱了蓑衣,抖了抖上面的雨水,放置在门口的屋檐下,然后才走进店。

    店小二曲齐去后面吃员工餐了,方念真就亲自上前给他点单。

    “客官,招牌菜都在咱们店的墙上挂着,您看看您吃点什么?”

    “一碗面就行了”,男人说完话,却还是抬起脸看了眼墙上的菜单。

    方念真当时就变了脸色,怎么是他?!

    这个男人,就是知晓给她画过像的那个男人!

    那个知晓口中,在新云州出没的京城徐家人!

    她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她为了缓解知晓紧张的情绪,还调侃过,说这男人还长得挺周正,浓眉大眼,很有气场。

    上次知晓说过此事之后,二人确实很是戒备过一段时间,知晓时不时地就请假,或者是用面纱挡脸。

    可是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他了,谁还能天天提心吊胆地防着,就也放松了警惕。

    方念真很想直接转身去后院,让知晓从后门走,可是这个男人还点起菜来了。

    “那个炸茄盒来一道,再来个你们店里招牌的凉拌菜即可。”

    方念真听完他的话就镇定地往后厨走。

    好巧不巧,知晓恰好吃完了粥,和曲齐说着话一齐出来了。

    “哈哈哈,真有这样的事啊?笑死人了。”

    知晓还在毫不顾忌地仰天大笑,方念真一把把她推向后方。

    “怎么了,掌柜的?”

    知晓还不明情况。

    两人刚走了两步,那男子就出了声,他的声线很是清冷,语气又严肃。

    “徐知晓,站住。”

    知晓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装作什么也没听到,赶紧往后院走。

    那男子却追了上来,一把拽住知晓的胳膊。

    “你要去哪儿?”

    知晓惊恐又愤怒地打掉他的手,方念真也一把就把知晓护在身后,厉声道:“这是我的店,你在这拉拉扯扯想干什么?”

    男子被方念真吼了一嗓子,还懵了一下。

    他看着面前才到他胸口的年轻女掌柜,好像老母鸡一样护着身后比她还高的小鸡崽子。

    刚刚他点菜没注意,现在这样打眼一瞧,这女掌柜容貌秀丽,白白净净的,一双大眼睛很是灵动。

    只不过,如今这双眸子里对他满满的都是敌意。

    男子皱了皱眉,硬邦邦地说道:“这是我与她的家事,与你无关。”

    知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谁与你是一家人?我是海东宋家的,我叫宋知晓,不是徐知晓!”

    男子面不改色,“幼稚,知道你偷跑之后徐家有多焦急吗?”

    见知晓情绪越来越激愤,那男子轻飘飘地就抛出一记重击。

    “你既如此不通事理,那也不必再与你养父母相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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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桂花小丸子绿豆沙

    知晓听了男人口中提及她的养父母, 就浑身卸了力气,踉跄着扑上前去。

    “徐宜年,你说的最好是真的。”

    一刻钟后, 知晓、方念真, 还有那个徐宜年,坐在了方记食铺后院的厢房里。

    知晓过了那段情绪失控的时刻, 现在已经冷静下来。

    她先发制人:“你来新云州干什么?”

    徐宜年淡淡道:“与你无关。”

    知晓还没反应过来,方念真眼睛就是一亮, 与你无关,那就意味着他不是专门来寻知晓的。

    徐宜年生性警惕敏感,他马上就注意到了那位方掌柜的情绪变换,倒是很聪明。

    知晓追问:“我爹娘在哪里?”

    徐宜年抱着双臂严肃地说道:“你爹自然是在京城徐家。”

    知晓“嗤”了一声:“他算哪门子的爹,连我生下来都不知道。就算是把我认回去了,也就见过不超过五次。”

    徐宜年叹了口气:“你还是在徐家待的时间太短了, 看来你还没学会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知晓不想理会他, 狗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与徐家从来都不是一个整体。

    “你说起我爹娘的事,是为了诓骗我对吗?徐家不是说, 他们根本找不到我爹娘吗?”

    徐宜年见她这么排斥徐家,也不再纠正她嘴里的“爹娘”是谁了。

    “我没骗你,他们还活着,只是换了个地方,只要你乖乖的,自然还有相见的机会。”

    知晓出言嘲讽:“只要我乖乖的?你是说让我回去再睡那个漏雨的屋子, 永远吃着冷饭?被圈禁起来哪里都不让去?”

    徐宜年对她那段经历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这些都不是你父亲的本意, 皆是刁奴作恶,后来不是也得到了惩治吗?我劝你回家去吧,否则你的养父母也无法安生。”

    知晓不住地点头:“我是得回家去,回我自己真正的家去,而不是京城里那个冷冰冰的大宅子。”

    徐宜年见说不通她,也不再费口舌。

    “我来这里不是专程找你的,不过,待我回京后,一定会一五一十地禀报给舅爷爷的。”

    从辈分上论的话,徐宜年还要喊知晓一声“姑姑”。

    不过他年龄就比知晓大,知晓又是后来才回的徐家。

    最重要的是,知晓并不是嫡出的,所以这句“姑姑”,徐宜年无论如何是叫不出口的。

    “你要告状,你就去,只是我宁死也不会回徐家。”

    徐宜年见知晓这般决绝,似乎很是理解不了。

    “徐家底蕴深厚,你即便是庶出身份,也可以寻个不错的夫家。”

    知晓无心与他鸡同鸭讲。

    “我最后问你一遍,我爹娘人在何处?”

    “这我无法告诉你,只能说,他们安好无恙。”

    知晓愤而起身,“你就是个冷血的,我跟你无话可说了。”

    知晓拂袖而去,屋里只剩下了方念真和徐宜年。

    方念真也起身,“请吧,徐公子,小店招不下您这座大佛。”

    徐宜年看了方念真两眼,大步一迈,又去了方记食铺的前厅,稳稳地坐了下来。

    “小二,一碗面,一份炸茄盒,一盘凉拌菜。”

    方念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这位客官,我们店里的菜卖完了,做不了了,您请去别家吧。”

    “哦?是吗?我去看看。”

    徐宜年作势要往后厨走,方念真气笑了,刚才她观此人,还以为他是个极重规矩的世家子弟。

    怎么竟也做出这种无赖行径。

    知晓似是哭过了,眼圈红红的出来了。

    “够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徐宜年老神在在,“我在饭馆能干嘛?自然是吃饭,我这人就重一点口腹之欲,不吃到炸茄盒我是不会走的。”

    知晓从前对徐宜年认识不深,她对徐宜年的认知就停留在——他自幼就失去父母,在徐家长大,是徐家资深的狗腿子。

    “罢了罢了,让他吃。”

    知晓这一句话也解了方念真的困境,现在还有几桌客人,都看着方记“拒客”,影响确实不大好。

    徐宜年来了新云州,就听说这城里的“方记”很出名,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那个逃跑的“姑姑”。

    方念真让后厨做的是一碗素面,这人配不上吃她做的酱牛肉。

    一碗素面,一份炸茄盒,还有拍黄瓜,看起来简单的很。

    徐宜年确实饿极了,他刚进店的时候就很饿了,又到后院与知晓吵了一会儿架,现在肚子都“咕咕”叫了。

    先挑了一筷子面,这面条很是爽滑,又不失劲道。

    面碗里的汤汁,应是牛骨熬制,很是香醇,配上香菜更是美味。

    炸茄盒是他第一次吃到的菜,京城里的菜都讲究造型精美,分量上就打了折扣。

    他从未见过这样满满一盘子、甚至还能摞起来的菜,看起来很是豪放粗犷。

    茄盒吃起来酥酥脆脆,吃腻了就尝两口拍黄瓜。

    待到徐宜年吃完,这桌子上只剩下了一点拍黄瓜,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只留了个银锭子在桌上。

    方念真把银锭子塞到知晓手里,“喏,给你,你存起来。”

    知晓愁容满面,“他如果今日启程,最快十日后就可到京城了,京城再派人来,那我一个月都熬不过去了。徐家势大,我怕是抵挡不住。”

    说着,知晓突然望向方念真:“掌柜的,要不然,我现在就辞了不干了,直接游历四方去吧。”

    方念真语重心长道:“不是我不让你走,可是你想想,他们来了新云州,你还有方记做后盾,起码我们能抵抗一阵子,退一步说,你即便回了京城,也是在众人的见证下,那日后我还能去京城见你,知道你的平安;可若是你自己独身走了,你什么时候被抓回去了都没人知道,是不是回京城也是个问题。”

    知晓叹了口气,真是烦得很。

    她当然是不想回那个所谓的“家”,那里根本就没人欢迎她,她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可是若是不回去,也打听不到自己爹娘的下落。

    知晓落寞地说道:“姐姐,你让我一个人再想想吧。”

    真是不知道怎么劝解她,罢了,美食化千愁吧。

    方念真去了后厨,见知晓那个上火的样子,明日没准嘴里就要急得起大泡了。

    她让曲齐去烧烤店那边拿了一大碗煮好的绿豆汤,那边毕竟消费高,每日就为食客免费赠送一碗绿豆汤,用来消暑。

    这个时候,她搓了一些糯米小团子,放到水里煮熟,她要做一份“桂花小丸子绿豆沙”。

    待煮好的绿豆汤取来,方念真就将一半的绿豆和水一起打成泥,这绿豆汤本来就是加过糖的。

    方念真把煮好的糯米小丸子加进去,再撒上一些桂花,挪到店里的“临时冰库”冷一冷,其实就是一个放了冰块的大箱子。

    待到晚上吃饭的时间,方念真又特意做了两道菜。

    最近丝瓜成熟了,方念真又拿了一根丝瓜,和蘑菇还有那日没用完的干贝一起熬了个汤。

    丝瓜是凉性的,也有解暑祛火的功效。

    她又拿了一把豆角,斜切成细细的豆角丝,和肉末一起炒了。

    知晓最喜欢这样炒出来的脆意十足的豆角丝了。

    “绿色消暑祛火三件套”做好了,方念真把知晓拉到饭桌前。

    “天大的事儿也得好好吃饭,身体最重要,对不对?”

    知晓这时候也缓过来一些了,接过方念真递给她的筷子。

    桌上还有安子和小秋做的肉菜,他们不知道知晓怎么了,不过看得出她很是不开心,两人也仔细认真地做了好几道好吃的。

    知晓见大家这样关心她,更无法想象离开新云州的日子了,喉间有些哽咽,眼角也冒出了泪意。

    她低下头极力掩饰了一下,才收住了情绪,开始吃饭。

    方念真把冰镇好的“桂花小丸子绿豆沙”给她端上来,好家伙,拔凉拔凉的。

    知晓喝了一口,瞬间就感觉心凉如水了,感觉那股冷意都顺着舌头攀到脑子里了,把她的忧愁也“冻住”了。

    她开始大口地吃饭,夹了好几筷子热乎乎的菜塞进嘴里,咽下去,才觉得恢复了正常。

    方念真好奇地问她:“很凉吗?我手摸着碗有些凉。”

    知晓强装镇定,连连摇头:“不凉不凉,夏天喝,正好。”

    方念真就尝了一口绿豆沙,被凉得直龇牙咧嘴。

    知晓见骗到了方念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张饭桌上的气氛好像瞬间“活”了起来,大家都开始欢声笑语。

    知晓果然还是最喜欢那道肉末炒豆角丝,几乎半盘子都是她吃掉的。

    吃饱喝足,多巴胺分泌出来,知晓感觉也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轻松了很多。

    “车到山前必有路,桥到船头自然直。”

    方念真拍了拍她,“对,总会有办法的,这两日我也帮你想一想。”

    反正最笨的办法就是盯着徐宜年,待他离开新云州之后,就先把知晓藏起来,等到徐家人来了,就说知晓已经走了。

    就怕徐家报官,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不过,方念真见徐宜年的做派,和知晓口中的“徐家父亲”的行事作风,他们应该是不想把这件事扩大。

    官家女儿自己逃出家,名头确实不好听。

    方念真的店员本事也不大,即便是刘忠,也就是会一点皮毛功夫,没法看住徐宜年。

    方念真小心翼翼地和知晓开口:“你不是和何正熟识的吗?他功夫好,手下也多,要不然你请他帮帮忙?”

    没想到知晓和炸了毛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不行,姐姐,绝对不能让何正知道我是徐家的女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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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西瓜冰绿”透心凉

    方念真问起何正的事情, 知晓就和锯了嘴的葫芦一般,闭口不言。

    她便也不追着问了,谁还没有点自己的小秘密, 且此事可能关乎儿女情长, 知晓不好意思说再正常不过了。

    方念真就琢磨寻个人跟住徐宜年,待他离开新云州也好能及时知道。

    没想到, 还是那卖给她干贝的商队的人帮了大忙了,那个做主卖干贝的中年男人叫卢邵元。

    因为方念真答应管他们几日饭食, 他们俩只要无事的时候就都过来方记这边吃。

    方念真无意中从卢邵元那里得知,他们来往的商队要么是家族产业,有家丁护送;要么就是自己拉一伙人单干,请镖局护送。

    “镖局?!”

    方念真眼前一亮,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到传说中的“镖局”。

    她请求卢大哥帮她搭个线,理由是自己有东西要送去京城。

    当日下午, 方念真和知晓就见到了“致远镖局”派来的代表。

    竟然是位英姿飒爽的小姐姐!身着暗红色衣裳, 头上系着同色系的发绳, 抱着一把同色系的长剑。

    形象搭配的还怪好的嘞!

    可能是常年走镖导致的风吹日晒,她算不上白,不过在方念真看来, 是很健康的肤色。

    一双狐狸眼,配上薄唇,看起来有些冷漠不好惹的样子。

    “我是致远镖局的镖师,我叫曾月怡,听说方记掌柜要走镖?”

    方念真和知晓对视一眼,又扫了扫门外, 确定没人看见她们仨说话。

    方念真开口说道:“不是走镖, 是帮我们盯一个人。”

    曾月怡皱起了眉头, “违反律例的事儿,我们不做。”

    方念真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不是违反律例的,就是看着这个人出了新云州,走远了就行了,都不用跟出去很远的。”

    曾月怡抱着剑,疑惑地问道:“仇家?”

    知晓沉思:“不算仇家,算‘恨家’吧!是讨厌的人。”

    恨他也恨“家”!

    曾月怡看了看面前貌美的两个小姑娘,眼睛都滴溜溜地转,皮肤像是能掐出水来一样,不像是干黑买卖的样子。

    “我正好有两个弟兄闲着,一天一两银子,不涉及打斗,只盯人。”

    知晓有些迟疑:“一人一两?”

    曾月怡嫌她磨叽,“啧,两个人加一起一两,白菜价了,致远镖局,童叟无欺。”

    “行!”

    方念真一口应下了。

    知晓期期艾艾地说道:“掌柜的,我先出钱,之后不够的话,你从我后面的工钱里扣吧。”

    “小事,你不用管。”

    曾月怡向上抬了抬眼眸,“果然是个爽快的东家,我喜欢,咱们五日一收钱,怎么样?”

    “成交,只要别被人发现了。”

    …… ……

    钱是掏出去了,人也见了,十分靠谱,看着就是练家子。

    可方念真发现这钱几乎就算是白掏了。

    无他,这徐宜年日日都来店里“打卡”,换着花样的吃,偶尔吃累了就去一条街上的“锅里捞”或者“方记涮肉”换个口味。

    方念真和知晓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你说这人不会是专门来新云州吃饭的吧?他就没点别的事儿吗?”

    更可气的是,雇了致远镖局的那两个小伙子,那俩小伙儿可会过日子了,俩人嫌在外面吃饭贵。

    过来盯徐宜年的行踪,为了不被他怀疑,从来都是冒充“方记食铺”的临时工,总不能在门外晃悠吧。

    所以他俩有时候还能混上员工餐吃。

    这算什么事儿?又搭钱又搭饭。

    对于知晓的事,方念真已经尽了自己能尽到的最大努力,剩下的就看命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她自己的日子还得照过。

    过了这几日的雨天,新云州的气温攀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方念真不住地拿扇子给自己扇着风,要不是每天晚上还能有点凉风,这种天气,可真是没有干活的劲头了。

    食铺和锅里捞的后厨里,每日都要费几块大冰块,倒在盆子里,给厨房降温。

    要不然真是没法做饭,非把厨师热昏过去不可。

    不过“方记涮肉”那边就没办法了,烧烤没法子在屋里烤,那样排不出去烟,只能放在后院里烤。

    好在方念真体谅员工,取消了下午的烧烤,改为每天临近傍晚的时候,烧烤才开摊。

    那站在烤架前,汗也是一溜溜地往下淌,方念真给他们准备了大量的绿豆汤。

    还有太医开的解暑方子,感觉熬不住了就喝一碗药。

    四个烤串师父轮换着来,最小的就属杜二丫了,不过这丫头心性是真的强,咬着牙干,也不说苦,也不喊累。

    天气这么热,大家都不想在家生火做饭,方记的烧烤和冷锅串串生意突然火爆了起来。

    不可避免的,就有那眼热方记生意的。

    比如说,去年卖给方念真孜然的那家香料铺子,那家老板也开了个小烧烤店。

    可是他没有自己的牧场,烤制牛羊肉成本就要高一些,卖的烤串价格也偏贵。

    味道上,虽然他是开香料店的,但是调的配比不是过咸就是过辣,不吸引人。

    理所当然,他家烧烤店的生意就很是一般。

    那小老板见方念真的烧烤店日日烟雾缭绕,就阴阳怪气,说方记把整个城都熏得乌烟瘴气的,把旁边的店熏的都是一股子油烟味儿。

    可是没人搭理他,谁不知道,方记大方得很!

    方记的烧烤是不少冒烟,可是跟他一条街上的商家,时不时地就收到方记免费送的烤串,或者是一碗冰绿豆沙。

    人家方记的老板可会沟通邻里关系了。

    飘烟怎么了,谁家做饭还不冒烟了?

    …… ……

    方念真趁热打铁,又开始研制冰品,她冬日里可是囤了不少的可食用冰块。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之前看的第一处果园,方念真虽然没相中,但是他家的西瓜是真的甜,离新云州城里又近。

    方念真就派人去联系了那家果园的主人,说明了大量购买的意图。

    有生意上门,果园主人自然是高兴的。

    方念真算好了日子,每日摘二、三十个新鲜西瓜,运到城里来。

    她会全部冰镇起来,一些西瓜直接切好,赠送给食客。

    剩下的一些冰镇西瓜,便挖出红红的果肉,捣碎。

    再煮上一锅绿茶,放凉,捞出茶叶,把茶水里浸满冰块。

    以冰绿茶为底,再兑入捣碎的西瓜果肉,倒入西瓜汁,加入适量蜂蜜。

    方念真尝了一口,嗯……比现代的奶茶是差远了,不过夏日里解暑是够用了。

    一口下去,透心凉。

    这一杯,又有西瓜又有蜂蜜的,成本不低。

    方念真就定价三十文一碗,喝完了可以无限续冰绿茶。

    有人嫌贵,可是每天中午日头最热的时候,这“西瓜冰绿”都卖的挺好。

    还有去年方记就已经研究出来的“红糖冰汤圆”和各种水果冰沙。

    她其实很想往饮品里加牛奶,但是现在气温太高,方念真不敢冒险。

    牛奶如果变质了,产生了李斯特菌,可是很致命的。

    现在是古代,可没有那么多的药品。

    在现代的时候,方念真吃过这个亏。

    超市的大盒牛奶打折,她自己喝不完,但犹豫了一下还是买了回去,喝了一半放在冰箱冷藏里。

    第二日早上又拿出来喝,下午就来了反应了。

    整个人都眩晕到不行,吐到胆汁都出来了。

    要不是朋友给她及时喂了药,又补充了电解质水,真得去医院才能解决问题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还害怕那种感觉。

    总之,她养的那两头奶牛,夏日里是指望不上了。

    这一日,知州夫人严氏居然不声不响地突然过来了。

    方念真被小五叫了过去,小五以前经常帮方念真跑腿,自然是识得知州夫人的。

    方念真急匆匆赶到“方记涮肉”时,严氏已经落座四楼雅间了。

    她接过小二手中的果盘,亲自敲门送了进去。

    严氏见她进来就是一句温柔的嗔怪。

    “瞧这小五,还是惊动了你了,还特意跑到这个店来,大热天的,该罚他工钱。”

    方念真笑吟吟地把果盘放到合适的位置,“他要是没告诉我,我才是要罚他工钱呢,您可不轻易来我们店里的。”

    知州府里若是要吃方记的吃食,一般都是叫外卖的。

    严氏则是给方念真介绍了自己身边的年轻女子,“这是我娘家妹妹,之前刚成婚的那个,她来新云州看我。我与她说咱们这儿的酒楼不比京城差,就没告诉你,还想着秘密地来,让她看看。”

    方念真和严氏的妹妹见了礼,严氏又扭头和她妹妹介绍方念真。

    “这就是我与你说的,开了三家店的女掌柜,够年轻吧?可厉害了。”

    严氏的妹妹也是个爽利的性子,“今日一见,方觉名不虚传,这店里可真舒服,果子饮也好喝得紧。”

    方念真问过她们,已经点好菜了,她就退了出去。

    严氏邀请她留下一起吃,方念真婉拒了,人家的家宴,自己跟着掺和什么,一会儿严氏的妹夫还要来呢。

    要不是郭知州身份实在特殊,估摸也得来。

    方念真嘱咐后厨加了两道凉菜,又把所有样式的冰沙都上了一份。

    如此,便也差不多了。

    包间内,严氏的妹妹好奇地品尝着冰沙。

    严氏拍了拍她的手:“莫吃那么多凉的,这屋里放着冰盆,根本就不热,女子吃太多凉的,小心肚子痛。”

    她妹妹吐了下舌头:“姐姐还是这么凶,不吃就不吃,我只喝这‘西瓜冰绿’总行了吧?”

    严氏满意地接过冰沙,“不能浪费,我吃掉就行了。”

    严氏的妹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姐姐给“套路”了。

    两姐妹拌嘴的时候,烤串接二连三地上来了。

    “孜然”这味调料还未在京城中盛行,严氏的妹妹陶醉地闻了一下烤串诱人的香气。

    “姐姐带我来的店果然是不一般。”

    她抓起一根羊肉串,优雅地拿筷子把肉夹下来,放到盘子里吃。

    这羊肉果然和京里的羊肉不同,肉香味儿十足,

    等她吃完一串肉,严氏已经撸了三根串了。

    她看着严氏旁边的空签子发呆,又见严氏神色自若地拿起一根铁签,横着放到嘴边,上下牙一合,就轻松撸下两块肉串。

    “姐姐,这是不是,有点……”,严氏的妹妹想说不雅观,又怕伤了姐姐的面子。

    严氏毫不在意,“这屋里就咱俩,还有咱俩的亲信,妹夫又不在这,你会跑出去跟别人说我的吃相啊?放开了吃吧。”

    严氏的妹妹一想,姐姐说的也有礼,何苦为难自己呢,而且这肉串就得趁热吃才好吃。

    严氏是把店里的串都点了个遍的,她的妹妹也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真爱——牛板筋!

    “姐姐,我以前在京中从未吃过此物,怎的这般筋道,跟着酱搭配起来真是绝了。”

    方念真为烤牛板筋特制了一款酱料,是甜辣风味儿的,蘸着吃和牛板筋更为搭配。

    严氏的妹妹简直爱到极致,又直接要了十串牛板筋。

    严氏看着她嚼,感觉自己的腮帮子都疼。

    过了一会儿,严氏的妹夫也解决了事情,来了包间吃饭了。

    他一推开门就惊讶地发现,自己新婚还不到一年的小娘子,正极为豪爽的拿着签子,一串串地撸串儿。

    不过他俩平日感情好,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小问题就起了矛盾。

    严氏见妹夫来了,倒是收敛起了自己的吃相,不过此时她也吃的差不多了,开始专心地为妹妹和妹夫介绍起菜品。

    “这牛羊肉都是这家掌柜自己的牧场养的,人家真是有脑子,也敢想,也敢干。之前这方掌柜是逃难来的,也就比我晚来新云州那么半年,现在已创办下如此大的家业了,我很是佩服。”

    严氏的妹妹也心生向往,她明面上也是被家里培养的琴棋诗画皆通的大家闺秀,可是其实她就喜欢赚钱的感觉。

    确切的说,她喜欢毫无顾忌花钱的感觉。

    严氏叹息道:“可惜现在天气热,不然叫你们尝尝她家的辣锅子,那才叫一绝呢。”

    严氏的妹妹听得心痒痒:“这有何妨,姐姐,我们多放几个冰盆在家里,你前日都已经说起过一回了,我馋得很。”

    严氏就笑着说道:“还像在家里一般贪吃,罢了,那明日就叫到家里去,咱们尝一尝。”

    严氏的妹夫沉默寡言的,但是说出来的话还都挺到位。

    “这凉皮很有意思,冰冰凉,又很爽滑,加上黄瓜和香菜,又增添了一分清新之感。其中的辣椒油,更是点睛之笔,若是能带回京城,想必也会火爆。”

    严氏的妹妹转了转眼睛,心里有了些打算。

    “夫君,你说我若是想在京城开这样一家小食店可行?我跟她买方子,或者和她合伙开。”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严氏的妹夫笑了笑,“我也正有此意。”

    严氏的妹妹嫁的不是什么名门世家,夫家的官途也一般,她公公只是京中的四品官,又是捞不到油水的官职。

    好在夫妻二人都极有头脑,靠着自家的农庄出产,还有商铺的经营收入,小日子过得也很滋润。

    不过他们没有急着和方念真说,反正还要在新云州待上十日,待快走的时候再做打算吧,也好对方记多了解一些。

    次日,严氏果然叫了锅子到自家来。

    因为“锅里捞”近两个月都改为了吃冷锅串串,严氏还特意麻烦了方念真炒制了一份牛油锅底。

    京城中的人不大能吃辣,这红薯与玉米的种植是由京城推向各处的,辣椒的种植则是从新云州等几个边城逐渐扩散出去的。

    因而京城中周边现在还没有普遍种植,研究辣味食物的就也不多。

    估摸京城人吃过比较辣的食物,还得是方记出产的年货——香辣牛肉干和灯影牛肉丝呢。

    严氏的妹妹和妹夫果然被牛油锅底辣的不轻,不过两个人仿佛都是“受虐狂”。

    辣飞了,还放不下手里筷子,专门夹辣锅里的菜品吃,番茄锅里的都不怎么碰。

    “嘶,这毛肚也太脆了,肥牛也香。夫君,咱们能不能开这个店?”

    “嘶,哈,太辣了。娘子,这个好像不成,这肉没法运到京城去,除非是冬日里。”

    严氏见二人都被辣成这样了,还不忘讨论开店的事,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你们俩呀,快些喝一喝这冰镇绿豆汤,解解辣。”

    之后,这知州府里连给客人做饭都省了。

    到饭点了,这二人要么就是吃方记的外卖,要么就是去方记店里吃。

    一回生,二回熟,这下严氏的妹妹和妹夫都不用领着了,自己溜达着就去了。

    他俩到了“方记食铺”,则更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

    怎会有这么多没听过的吃食?还样样都美味。

    二人换着花样的点着,凉皮、烧烤和锅子没准还能到京城里开店,这炒菜可就不成了。

    实在没法带走,就趁着在新云州,多吃几顿,装肚子里吧。

    反倒是严氏,不好日日出去吃饭,被留在家里和郭知州一起吃家常菜。

    方念真还不知道,自己的生意许是很快就能开出新云州了。

    她还在跟各式冰品较着劲,烧烤店是主要的收入来源,而食客们不知道的是,利润最大的就是各样冰品了。

    做着做着,方念真就又有了新的灵感。

    待到天气不这么热,夏末秋初,大批量的水果也该下来了,她何不和酸奶混到一起,制成“水果捞”呢?

    她默默地把这一项记到自己的小本本上。

    今年她一直都忙着开新店和牧场、红薯地的副业,现在又加了个葡萄园,“方记食铺”里多亏了有小秋和安子顶着。

    方念真看着二人又累又饿,良心不安,给二人又涨了工钱。

    小秋说不用,“为师傅分忧不是应该的吗?而且这也是我绝佳的锻炼契机。”

    她甚至要把自己挣的钱存在方念真这,方念真没答应,让她自己收着,未来出师了,自己开个店也需要本钱。

    安子对于涨工钱一事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他晚上抓了个小秋不在的空隙。

    “掌柜的,我不需要涨工钱,我……我别有所求。”

    方念真搬了个小板凳,与安子相对而坐。

    安子如今已经不是严氏刚领过来时候的样子了,那时候他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一脸稚气未脱,但是又很嚣张,眼睛恨不得挂在天花板上,很是牛气。

    现在的安子话也少多了,也很是沉稳,性子沉下来很多,只有极特别开心的情况下才会跳脱一下。

    方念真认真地看向他:“说吧,你有什么‘求’?”

    安子低头深吸一口气,“掌柜的,你还收徒吗?您看我,够格吗?您若是不同意,就当做没听到我的话吧。”

    安子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就垂下脑袋,活像是等待着“宣判”。

    方念真感到好笑,又有些无奈。

    这孩子,若是早能改改性子,也不至于来的比小秋早,拜师却比小秋晚了。

    “你现在够格了。”

    方念真淡淡地说完这句话,就见安子猛地把头抬了起来。

    “真……真的吗?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保持虚心,再不骄傲。”

    方念真笑着起身,“你现在可以小小的骄傲一下了,你是我方念真的第二位徒弟了。”

    其实,方念真在食铺这头,对安子真是没有藏私,想藏也藏不住啊。

    食铺总共就这么一个厨房,他多看几遍也就会了,索性就好好教着呗。

    好在安子也没有变心,方念真其实知道的,私下里也有别的铺子来挖他,或者跟他买方子。

    但是他还挺忠心,什么都没有泄露出去。

    这也是方念真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的原因。

    “待到秋日里,我挑个好日子,行拜师礼。”

    方念真把小秋也喊了进来,“你先适应适应称呼,以后小秋可是你大师姐了。”

    小秋回头一脸纠结地望向方念真:“啊?师父,安子哥可比我大呢。”

    方念真敲了一下她的头:“咱们师门不按年纪排,谁让他加入的晚了。”

    安子蚊子哼哼一般叫了一声“大师姐”就飞速跑走了。

    留下方念真和小秋在厨房里捂着嘴偷偷地笑。

    又收了个徒弟,还是手艺不错的,方念真心里也是高兴的。

    嘿嘿,说不准自己以后也能“桃李满天下”了呢。

    她的好心情在出了厨房,看到又来了的徐宜年的时候,就戛然而止。

    现在食铺里有几位固定的客人,严氏的妹妹和妹夫,几乎日日都来。

    再就是这徐宜年,捎带着,还有那俩“武艺高强,脑子一般”的镖师。

    她视若不见,反正店里有小二招待。

    悠悠然地刚刚走出店,却撞见了驾车而来的老黄。

    老黄一脸的焦急,“掌柜的,咱们牧场怕是有点不妙,村西边朱财主那边的牛,好像起了疫病了。”

    作者有话说:

    真的要小心“李斯特菌”呀,可危险啦!

    (抱歉,答应今天400营养液加更的,我食言了,今天实在是脖子痛。我尽量明天更出来,不会不更哒!)

    第94章 烤大蒜?开玩笑呢吧?

    方念真听说老黄说起牛的“疫病”, 不敢把人往店里领,也不敢领回家,家里还有一头小牛呢, 还有两匹马和一只大福。

    俩人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站在树荫下就把事情说了。

    老黄一边说一边紧张地搓手。

    “这事儿我还是听别人说的,我没敢过去看, 怕染上病带回来,咱们的牛也不成了。”

    方念真递上一大碗从店里拿出来的冰镇绿豆汤, 脸色凝重:“你先喝水,这一路热坏了吧,慢慢说。

    老黄“咕咚咚”就干了半碗,感受到凉意,才停了下来,准备慢慢喝剩下的半碗。

    “听说朱财主那边的牧场, 牛都烂了蹄子了, 还拉肚子, 不吃食,倒下好几头了,有一头都不睁眼了。”

    “你可问过兽医了?是什么病, 会传染吗?”

    老黄说道:“问过了,说是不大好,要不是传染,也不会同时这么多牛得了。”

    方念真心中就是一凛。

    有句老话是这样说的,“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

    一场病来了, 可能就都白养了。

    养殖业的风险就在这里。

    老黄这次急匆匆进城, 也就是想问问方念真, 他们这边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可不敢擅作主张,还是由东家来拿主意吧。

    方念真打算先寻个兽医问一问,同时,也从现在开始戒备,做好一切消毒工作。

    她急忙追问老黄:“可看见朱财主那边是怎么处理的病牛了?还有,他们平常的粪便都是清理到何处?”

    老黄摇头:“牛还没有死的,应该是还没有处理,至于粪便,之前见咱们家堆肥,他们也是堆肥的,现在牛病了,就不知道了。”

    “你说,他们不会污染了那条小河吧?”

    这个问题,老黄倒是很肯定:“那不会,小河里日日都有人洗菜、洗衣服,他们不敢祸害。”

    如此,方念真倒稍稍放下心来。

    可别把水源给祸害了,再说,万一这病还传人呢?

    “近日放牧不要去他们那边的小河边了。”

    从春天,草木长起来,方念真的牛便不再圈起来,白日里都会放它们出去吃草。

    这样也节省饲料,还能让牛牛心情愉悦,毕竟现在可是有十几个揣了犊子的母牛呢。

    在城里找兽医这件事,有点难做了,方念真根本没听说过城里有兽医。

    她犹豫着要不要去请严氏帮忙,却又想到人家这几日都忙着陪娘家妹妹呢。

    正在疯狂思考着,眼前就过来了一辆马车,从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

    “哎哟,方掌柜呀,怎么在这儿站着?”

    这下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曾叔?!”

    片刻后,曾管家就解决了此事。

    “我们王爷手下也是有好几个庄子的,还有大批的田地,养了好几头耕牛呢,庄子里有兽医的。”

    方念真惊喜万分!

    与曾管家约定了,一会儿他就派人去庄子把兽医接来。

    “这牲畜得病也是件大事,我还得上报王爷呢。”

    方念真想到古代对于耕牛的重视,也恍然大悟,是了,府衙应该也很是重视此事才对。

    是她养了一群肉牛,才忽略了这些,没想到这么多。

    老黄媳妇也是个细心的,她已经提醒老黄拿了艾蒿熏牛棚,又拿了硫磺往牛身上抹,这在他们的观念里是能防止一些疫病的。

    方念真对这个做法是否能抗菌防感染存疑,但是做了总比不做好。

    方念真又仔细嘱咐了老黄一番,什么喂牛的近几日尽量不要出牧场啊,进出都用酒从头到脚喷一遍,再用酒泡一遍手这一类的。

    之后就给老黄的车上“哐哐哐”装了半车高度的酒,给方念真心疼地直皱眉。

    所有接触过老黄的店员,包括方念真自己都仔细拿酒喷过身子,一双手都快泡浮囊了。

    老黄一看这阵势,也不敢提想顺便看一眼闺女的事,拉上瑞王府“借”来的兽医就回桃竹村去了,现在顶着日头赶路,天黑差不多能到村里了。

    他还得留意着点,绕一段远路从村子东头回去,别路过朱财主的牧场。

    方念真思考了好几番,还是没和老黄回去,一个是她去了桃竹村也没多大用,再一个是她的事业主要还是在城里的店里。

    万一牧场那边出了什么事,那么多有关牛肉的菜品,这几个店都得半停摆。

    自己还得安抚食客,还得安排员工,她得把大局坐稳。

    次日,方念真等来了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府衙听闻此事,也派了兽医前往桃竹村了,治不治得好还两说,起码不用担心朱财主的牧场乱处理,惹出更大的乱子来。

    坏消息是,派去的瑞王府兽医叹息着回来了,说是自己治不好这病,此病在牛之间传染性颇强。

    不过这病倒是不传人,只要隔得远,也不传染别的牲畜。

    方念真感觉自己的心都焦了,她在这些牛身上投入的不少,每个月店里都会用到几头牛,但基本都是从靳翰进购的劣质牛,用来吃牛肉。

    她牧场里如今精养着的都是第一批牛,都是当时精挑细选的,又扛过了严寒,从靳翰半运半走到新云州的,体质强健得很,生下小牛犊来肯定也是健健康康。

    若是出事了,这是一笔损失,再加上它们肚子里揣着的小牛犊子,再有两三个月都有可以下生的了,这加起来损失就能翻倍。

    正当她打算自己亲去桃竹村一趟的时候,陆恒居然来了。

    “你别急,我已经联络了靳翰那边的兽医,这牛毕竟是从他们那里买来的,他们对此应该更为了解。”

    “真的?!”

    方念真真是差点就跳起来了。

    陆恒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一下子开怀了,就觉得自己做的很值得。

    想来,养了牲畜的百姓们都像方念真一样,期盼着能赶紧解决这件事。

    “嗯,于理于情,我这个做王爷的都不能看着……百姓们有损失。”

    方念真光顾着傻乐,对于陆恒后面说了什么根本就没在意。

    这下她没了去桃竹村的理由,因为她的店里也忙了起来。

    虽然府衙说已经控制住了此次的“牛疫”,但是新云州城里的百姓还是有恐慌,不敢吃牛肉。

    捎带着连羊肉都不吃了。

    方念真店里的生意直接就一落千丈。

    现在“方记食铺”倒是显出来优点了,三家店,就它还屹立不倒,受影响很小。

    “锅里捞”那边倒还好,把牛羊肉的制品拿掉,起码还有冷锅串串的素菜和猪肉、鸡肉撑着。

    最大的“方记涮肉”则是完全不行了,烧烤拿掉了牛羊肉大家也不愿意来,准备好了肉还卖不出去多少,小五都急死了。

    小五颠颠地跑过来问方念真:“掌柜的,咱们要不要搞个打折活动?或者是办一次什么比赛?”

    方念真托着腮,“越降价越没人买,你想想,如果你是食客,明知道有‘牛疫’,这家店还降价,你会怎么想。”

    小五垂头丧气地蹲到了地上:“我会觉得这家店的牛肉有猫腻,甚至会怀疑是不是特意低价收了病牛的肉来卖,要不然怎么回本。”

    “看来你这店长也不是白当的嘛,比以前聪明多了。别慌,待风头过去自然就好了,这几日先卖点别的吧。”

    “卖别的,卖什么?”

    方念真先是临时调整了一下烧烤的菜品,牛羊肉卖不出去干脆就先不做了,免得还有食客怀疑自己的烤串是和牛羊肉一起烤的。

    猪肉串先顶上来,再就是她之前嫌麻烦的一些菜品。

    比如——烤豆角、烤蘑菇、烤鸡肉丸、烤辣椒、烤大蒜、烤红枣。

    烤茄子、烤面筋、烤韭菜这些素菜则是去年就有的。

    小五一脸的不可思议:“烤辣椒?烤大蒜?烤红枣?掌柜的,你确定这些能好吃?”

    方念真摇摇头:“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喜欢,但一定会有人喜欢,而且,这很猎奇你不觉得吗?”

    “这倒是,我都想马上尝尝是个什么味道了。”

    于是,“更新菜品”的试菜在当晚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烤蘑菇和烤鸡肉丸一听名字就知道味道差不了,大家试过菜后,确实也是如此。

    烤蘑菇脆嫩多汁,刷上辣酱更是不得了;烤鸡肉丸则是专门配了一碟特调的液体料汁,蘸着吃也别有一番风味。

    烤豆角,方念真则是特意嘱咐了负责烤串的师傅,一定要烤熟。

    “宁愿烤焦了,都不能不熟,豆角半生不熟的,是会吃出事的。”

    这烤豆角刷的是甜辣酱,而不是撒辣椒面,滋味儿很足。

    接下来,就是大家又期待又嫌弃的“烤辣椒”和“烤大蒜”了。

    如今,新云州的辣椒品种已经不止是只有一个手指大的朝天椒了,绿色的辣妹子辣椒,这里也有了,只是个头还是不大。

    方念真拿来烤的就是这个品种,先把辣椒两面都烤软,然后刷上甜辣酱,再撒上烧烤料。

    “嚯,掌柜的,您这是往辣椒上面撒‘辣椒面’啊?”

    只有平时爱吃辣的人尝了尝烤辣椒,他们都觉得不错,和炒辣椒味道相似,只不过更软一些。

    至于烤大蒜,则是直接连皮烤的,待到烤熟的时候,皮都有了裂口了,用筷子一剥,蒜皮就掉了。

    参加试菜的每个店员都被分到了一瓣。

    小五皱着眉头咧着嘴,把烤熟的蒜送到口中。

    结果他稍微一抿,这蒜就化了,化了?!

    仔细一尝,几乎吃不出一点蒜的生辣味,反而软软糯糯的。

    “还真不难吃哈!”

    “蒜烤熟了居然是这个味儿?”

    “真是想不到!”

    作者有话说:

    营养液,冲鸭!今晚0点前还有二更合一。

    (宝子们来东北旅游的时候,记得尝一尝东北的烧烤呀,花样很多的,我文里受时代影响,花样很少啦。尤其是锦州市的烧烤!真的很有风味,超级好吃,非物质文化遗产呢!)

    第95章 烤大枣和炼乳小馒头

    至于烤红枣, 则是属于一道甜品了。

    其实若是炸红枣会更好吃,但是现在是夏日,还是少做油炸的东西吧。

    而且, 炸出来也不一定卖得好, 还不如就放在烤架上一起烤了。

    不过,炸大枣倒是可以放在过年的时候卖, 反响一定很好。

    这烤大枣是拿去年的干红枣做的,先在水里泡几遍, 洗去灰尘,同时也是让干枣水润一些些,否则烤出来硬的没法吃。

    烤这道菜还得专门配上一个新刷子,边烤边往上刷糖水。

    烤得差不多了,就刷上一层蜂蜜,撒上白芝麻。

    这烤大枣, 方念真制定的规格是一串上面串三颗, 枣子也不小, 烤完红通通、亮晶晶的,好像一串冰糖葫芦。

    大家本来对这道烤大枣不是很期待来着,但是没想到卖相还不错。

    拿到手里, 烤大枣还呼呼冒着热气。

    有嘴急的人,稍微吹了吹就开吃了。

    “呼哧,呼——”,他被烫的一个劲儿的把咬下来的枣在嘴里翻腾。

    方念真都无语了,“这大枣已经烤熟了,不用在你嘴里再炒一遍。”

    “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被逗笑了。

    这时候, 第一个吃大枣的人总算是过了那个“烫”劲儿了, 憋出来两个字——“好吃!”

    大家齐齐地看向他——“切!”

    这时候烤大枣也不至于那么烫了, 大家纷纷品尝起来。

    最后,还是知晓有“美食评论家”的天分,“掌柜的,这个烤大枣真不错!这红枣肉很厚,甜甜的,软软的,好吃!”

    知晓这么一带头,大家也开始畅所欲言。

    小秋说道:“我觉得红枣的甜和蜂蜜的甜是两种甜味,但是融合到一起也不别扭,反而更佳了。”

    “是,我也觉得,而且和这上面的芝麻粒一起吃,可香了!还真有吃糖葫芦的感觉,但是这个是热的,我感觉更胜一筹!”

    方念真没想到这烤大枣这么受欢迎,看来大家还是喜欢吃甜食更多。

    想到吃甜食,她怔了一下,记起了某个喜欢吃甜食的王爷。

    人家都联系了靳翰的兽医,还特意快速办理了层层手续,接兽医过来治病了。

    虽然他是为了新云州的百姓们着想,但是自己的牧场受益了呀,自己怎么也得有点表示。

    她心里做好了打算,就挥散了思绪,关注点回到面前的“烤大枣”上面。

    大枣在新云州算是比较常见的水果,但是去年的干枣保存到现在,就稍微贵了些。

    再加上糖水、蜂蜜和芝麻,于是,“烤大枣”的价格一跃而起,飙升为全店最贵的烤串,比肉还贵!

    关于这一点,方念真也是有点“无奸不商”了。

    烤大枣再好吃,也就是个“调剂”,不可能有人点个十串八串的烤大枣闷头吃。

    肯定都是买来尝个稀奇的,还不如干脆就定价贵一点。

    除此之外,方念真店里原来是有烤馒头片的,这馒头片是刷了辣酱烤的。

    方念真这次又不嫌麻烦,推出了“炼乳小馒头”。

    她派了家里的马车,日日清晨去养奶牛的那家带新鲜牛奶回来,这样就不担心会变质了。

    待牛奶拿回来,方念真就赶紧倒入锅中熬制,先大火熬制,然后加入糖,再调成小火慢慢熬。

    直到牛奶中的水分都蒸发,锅里的牛奶变得浓稠,不断地搅着,防止糊锅。

    这样简易的炼乳也就成了,只不过一大锅牛奶才能熬出来一小碗炼乳。

    方念真把这个活计交给了每日在家看家的黄莺,她办事稳妥又细心,倒是也完成的很好。

    至于“小馒头”,则是找胡家的馒头铺特意定制了。

    至此,烧烤店的菜品更新也就完成了。

    其实,有时候酒香也怕巷子深,方念真还是实行老策略——免费品尝。

    就用烤大枣和炼乳小馒头作为试吃。

    之前大家对于“烧烤”的印象都停留在大串的肉、鲜香麻辣,没想到烧烤店还能推出甜食。

    这烤大枣肯定是不能一串三个的赠送,那得亏死,都是拿了小签子,只串了一个大枣的。

    “方记涮肉”的门口,支着一个小烤架用来烤红枣,旁边还有一口小锅,用来炸馒头。

    这“炼乳小馒头”就得配炸的金黄的小馒头才好吃啊。

    白天太热,没什么人爱出来,就晚上开始“免费赠送”的活动。

    为了防止有人循环排队,方记提前说明了,这次的“免费赠送”活动是有规定数量的,赠完了就没了。

    “大家自觉点啊,也观察着自己前后的人是不是领过,看紧一点儿,总共就这么多,活动也只有这一天,明日就没有了!”

    店里的伙计卖力地吆喝着,组织着排队秩序。

    排队的百姓们有一部分是方记的老食客,但是大多数都是没来过方记的。

    因为伙计已经说了,这些在方记的店里都有卖,不差钱的一般就不排了,直接进去单点一盘来品尝了。

    不过,就得是没吃过的百姓,对这方记新品的传播度才广呢!

    这是方念真屡次办试吃总结出来的经验。

    因为他们难得吃到一回,每每一吃上方记的美食,回家不跟街坊邻居说个三天都不罢休,这宣传效果也就达到了。

    炼乳小馒头也是一人一个,拿长竹签串了,有专门的小二拿个小刷子,往馒头上刷一次炼乳。

    这样刷上去的炼乳其实稀薄了些,但是也没办法,炼乳确实不易得,成本在那摆着呢。

    排到的人都美滋滋的,他们都得了小二的叮嘱,先吃烤大枣,再吃炼乳小馒头。

    烤大枣的甜度比不上炼乳小馒头,若是二者吃混了,定然觉得烤大枣不够甜。

    这炼乳小馒头可受欢迎了,馒头虽小,也是主食啊。

    有的人全家老小都来排着。

    “爹爹,这大枣好甜啊!”

    “我倒是觉得这馒头甚是好吃,油香油香的,外皮还酥酥的,配上这什么乳?”

    “爹爹,是炼乳。”

    “诶,对,配上这炼乳,好吃的紧。”

    经此一宣传,方念真的烧烤店总算又有了点人气,虽然比不上鼎盛时期吧,但是也不至于亏损了,起码每日挣的,付得起员工的工钱了。

    方念真则是收拾了一点新鲜的小馒头,还有大枣,准备拿到瑞王府现炸。

    既是对陆恒和曾管家表达一下感谢,也是顺便投喂一下两位太医。

    方念真来到瑞王府的角门,寻了曾管家,表面了来意。

    “哟,方掌柜,你还这么客气,今日王爷在,我问一下王爷的意思?你先坐这儿喝盏茶。”

    “诶,劳烦您了。”

    这话也就是走个过场,曾管家知道的,王爷今日的心情不错,正在书房练字呢,他定然会同意的。

    只不过王爷在府里,他不好直接越过王爷做主罢了。

    果然,陆恒听说方念真来了,字也不写了,当即就说先请进来。

    二人就在花厅见了,还有旁边杵着的曾管家。

    “咳咳”,陆恒咳嗽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曾管家。

    曾管家好像才想起来什么事似的。

    “哦哦,对,我得去厨房一趟,看看有没有热灶,方便方掌柜做吃食。”

    说着,就自顾自地走了。

    曾管家一走,陆恒觉得放松多了,虽然厅里还有几个侍女,但是不碍事。

    曾管家于他而言,是长辈,他总有种压力在。

    “你店里的生意还好吗?”

    陆恒先找话题,其实他都听说了,这小厨娘又想出了计策,把自己的店盘活了。

    方念真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王爷,这次出了新品,生意还好,所以我特来府上,这东西得现做才好吃。”

    陆恒点了点头,“那辛苦你了。”

    之后,二人就没话了,陆恒也不说让她去厨房的事情。

    后来还是方念真憋不住,主动提了,“那民女……现在就去厨房了?”

    “行,飞羽,你带方掌柜过去。”

    方念真被侍女带走了,若是她回头,没准能瞧见悄悄躲在花厅外面柱子后的曾管家。

    曾管家摇头叹气,“王爷以前在这姑娘面前,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闷葫芦似的了。”

    方念真不是第一次来瑞王府的后厨了,之前她曾经在这儿给陆恒做过馄饨。

    她自带了简易烤架,摆在地上就可以烤大枣了,然后又炸了小馒头,配了炼乳。

    总共做了五份儿,一份是陆恒的,其余的四份则是给曾管家、小八,还有黄太医和王太医的。

    做好后,王府里的人验了毒,确认无事后就趁着热乎端了上去。

    陆恒装作在看书,不是专门等吃食的样子,其实手都不经意地摆在筷托上了。

    侍女端了菜来,方念真就上前请王爷先吃烤大枣,再尝炼乳小馒头。

    她是知道陆恒爱吃甜食的,这烤大枣就做的比平时还甜两分,至于炼乳倒是没办法了。

    陆恒先尝了烤大枣,果然极美味。

    再吃了炼乳小馒头,他不禁挑了挑眉,怎么感觉这东西,比小厨娘以前做的糕点和双皮奶还好吃?

    “一起吃吧?”

    陆恒邀请方念真,这方念真哪敢啊,现在又不是之前看大福的时候。

    “不了,王爷,店里还需我照顾,我这便走了。”

    陆恒看着方念真远去的背影,默默把剩下的小馒头都吃了。

    “这枣不怕凉,给我留着,晚上我再吃。”

    “是,王爷。”

    陆恒心满意足地打算回书房画一幅画,却看见曾管家和小八凑在一起吃东西。

    “吃什么呢?”

    陆恒好奇地上前一看,烤大枣和炼乳小馒头?

    小厨娘竟然不是专门给自己一人做的?

    曾管家和小八只见王爷叹息了一声,就走远了。

    小八:“曾叔,王爷怎么叹气啊?他觉得咱们吃这个很可怜吗?”

    作者有话说:

    陆恒(林黛玉语气):这东西是单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别人都有?

    (救命,没挤出来二更,还是欠了一更的债,我得啥时候还完债)

    第96章 粽叶排骨和糯米鸡

    尽管府衙和瑞王都尽力救治病牛了, 朱财主的牧场还是损失惨重,近乎大半的牲畜都救不起来了。

    据说朱财主在牧场都落泪了,哽咽着说:“一把年纪了, 看不得这么惨烈的事情, 以后他再也不想折腾自己不熟悉的事情了。”

    方念真的牧场毕竟也是跟他同一个村的,不可避免地受了点影响, 有一头牛似是有发病的迹象。

    好在发现的及时,赶紧给这头牛牵出去, 单独在角落里隔了个圈,又是喂药又是消毒的,几日后也挺过来了,其他的牛也没有受影响。

    经此事,方念真也不敢掉以轻心,对自己牧场的卫生要求更上一层楼。

    让桃竹村的村民啧啧称奇的是, 方念真居然给牛圈都铺上了地砖!

    “这城里的姑娘是能败家, 还给畜生铺上砖了。”

    “说的就是呢, 这砖拿来盖房子多好啊。”

    “诶,老黄,那有钱人胡闹, 你也不好好劝劝?”

    老黄无奈地看了看扒着围墙看的一圈人,都是些吃完饭没事干的老头、老太太。

    他跟这些人都是老街坊了,不好出言数落他们,便沉默不语地干活。

    倒是平日闷声的方义,也不抬头,也不对着谁说, 但是声音很大。

    “铺了这个砖, 圈里干净了, 牲畜就不容易生病了。人家把这些头牛羊养好了就是一大笔钱,能买一大堆砖了。”

    他虽然辈分上跟闲聊八卦的村民差了一辈,但他是里正的儿子,且平日里他风评也不错,便没人敢讥讽他。

    就有一些“墙头草”们临阵倒戈,话风变了。

    “方义说的也有道理啊,要不然那小姑娘能做城里的掌柜呢。”

    “是啊,是啊,人家有钱人可不傻。”

    但还是有些人看不上这些,觉得都是“瞎折腾”。

    “今年的天头热的这么早,这还没到七、八月份呢,看着就不是啥好兆头,别说养牛羊了,怕是种地都不好过咯。”

    日子就是这样,平淡日子中,总有些鸡飞狗跳。

    方念真一直忙着研究新品,端午节也没好好过,那日就吃了个胡家送来的自己包的粽子,算是过节了。

    之前她还囤了一些粽子叶,也没用上,现在看着真是有点可惜了。

    现在牧场那边稍稍安稳下来,方念真也就放松了些。

    看着眼前的一沓沓粽叶,方念真心里有了主意,就做粽叶排骨和糯米鸡!

    先泡上一盆糯米,糯米在新云州不易得,一般都是外地进来的货。

    但是现在已经过了端午了,大家也都不包粽子了,各家粮铺的糯米都降价了,方念真趁机采购了一批。

    接下来就是把泡去血水的新鲜排骨,用葱姜蒜和各式香料拌起来,进行腌制,放到冷藏里,一直腌制到糯米也泡好,起码得两个时辰吧。

    糯米鸡,自然是不能少了“鸡”,除了腌制排骨,同样的处理,还腌制了几个鸡腿肉。

    顺带着再泡几个干香菇,她总觉得新鲜的香菇炒起来比较好吃,其他的做法还是用干香菇更有口感。

    把干粽叶也用水泡了,这个不用泡那么长时间,之后再进锅里煮一小会儿。

    这样粽叶湿润舒展,又已经高温杀过菌,可以放心使用了。

    一切前期的工作都准备好之后,方念真就开始先包糯米鸡了。

    环视一圈,店里人都挺忙的,她只能自己孤军奋战了。

    把要做糯米鸡的糯米用油、酱油等调料搅拌均匀,上好色。

    锅里先用小虾干爆香,之后加入鸡腿肉和香菇炒制,放完各样调料后,方念真就已经闻到香味了。

    这不就是简易版的香菇炒鸡吗?

    她拿筷子夹了一块香菇和一块鸡肉放到嘴里,嗯,香菇入味了,鸡肉也炒熟了,接下来就可以包糯米鸡了!

    方念真很久不包粽子这类的食物,技巧很是有些生疏,不是这里漏米了,就是那里流油了。

    后来她干脆自创了一种包法,左右也不是卖粽子,这样还比较好区分。

    优点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缺点是一片叶子包不了多少内馅儿。

    不过也无妨,免得一个糯米鸡就给人吃饱了,尝尝鲜就好了。

    方念真越包越熟练,手指纷飞之间就包好了一个,这样包好的只要倒扣着放好了,也不用系绳子。

    待到凑够一锅,方念真就开始摆到蒸锅里,开蒸!

    其实若是事先把糯米蒸熟了,蒸制的时间就可以减少很多,但是方念真又不急,慢慢蒸呗。

    再方念真差不多包好第二锅的时候,第一锅的糯米鸡散发出糯米的清香和鸡肉香菇的咸香味儿。

    这时候小秋和安子也忙完了,一左一右地站在方念真身旁开始学包糯米鸡。

    方念真还取了几个咸鸭蛋黄包在里头,给这几个加了咸鸭蛋黄的糯米鸡做上了特殊的标记。

    没能吃上咸蛋黄肉粽真是太可惜了!

    至于粽叶排骨,就更简单了,铺好薄薄的一层泡好的糯米,再把腌制好的排骨放上一块,仔细包成扁扁的方形形状,上锅蒸就可以了。

    如果说糯米鸡是咸香,粽叶排骨则是清香。

    第一锅糯米鸡已经出锅晾了有一会儿了,安子自认皮糙肉厚,捡出来三个,仔细地把粽叶剥了一半,这样方便拿取。

    先递给了方念真,第二个递给了小秋,之后才是自己的。

    方念真一口咬下去,不禁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小秋则是在吃当中学习,“这糯米鸡看着和粽子差不多,实则味道还是不同的,而且这里面的鸡肉不柴,很嫩,锁住了汁水,吃起来更有风味。”

    安子狂点头,“说得真好,好吃!”

    师徒三人又取了刚刚蒸好的粽叶排骨来吃。

    排骨的肉香配上粽叶的清香,十分互补,相得益彰。

    两笼屉的糯米鸡,还有一屉的粽叶排骨。

    方念真把糯米鸡作为员工福利,三家店的员工,每人都分了两个。

    剩下的糯米鸡和那一屉粽叶排骨则是每个店都放了些,拿来售卖。

    粽叶排骨卖的不错,糯米鸡的销路一般,主要是它看起来实在是像粽子。

    少有的愿意买的几个人都是看到了店里的店员吃,觉得很馋,才花钱买了。

    不过一吃进嘴,他们就知道了,确实是与自己在端午节吃的粽子有区别。

    谁家舍得往粽子里放这么多的鸡肉啊!

    方念真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也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为了不浪费这么些粽子叶,搭上了许多排骨和鸡肉。

    但愿这两样吃食不会赔本吧,她都不指望赚钱了。

    留出包了咸蛋黄的几个糯米鸡,放在装了冰块的箱子里冷藏,方念真打算当做自己第二天的早饭。

    她最近虽然还是累,但是居然长胖了些,不过她这个身板在别人看来还是瘦。

    许是女孩子来月事后,身高就不怎么窜了,她身体的某个部位还悄然发育了些。

    最近来月事之前,都会胀疼一阵子,她之前的小衣都有些紧了。

    还得苦哈哈地自己缝,这玩意她也没见裁缝铺和成衣店有卖啊。

    好在黄莺恰好撞见了,接过了自家掌柜手里的活计。

    “掌柜的,还是我来吧,你手指头都扎出血了。”

    方念真头一次脸红,这怎么个说法呢,自己穿里面的小衣还得需要别人缝。

    黄莺也没有嘲笑她女红不好,“您的手还是留着做饭赚大钱吧!”

    黄莺其实心里是有一些奇怪的,听方念真讲,她以前也是在城里长大的。

    城里的女孩子,一般来说女红都比乡下的女孩要好些,乡下的女孩子还要忙着下地,忙着干家里的各种活,手难免粗一些。

    不过她已经跟方念真学会了“尊重别人的秘密”。

    再说,掌柜的爹娘都已经没了,自己要是无遮无拦地说起这些,不是徒惹她伤心呢吗?

    第二日,方念真到了店里,就先把自己的几个糯米鸡拿出来,上锅蒸熟。

    今天天气还好,不是那种闷热了,外面有丝丝的凉风。

    方念真便拿了蒸好的咸蛋黄糯米鸡坐到了外面摆放的小桌旁,悠悠然地剥开粽叶,吃一口糯米鸡,喝一口豆浆。

    这豆浆是街上新开的豆腐坊做的,很是醇厚,豆香味儿十足。

    路过的有不少方记的老食客,跟方念真打完招呼后都要问及她吃的是什么。

    “这个好啊,可以拿在手上吃,不用专门坐到店里去吃了。”

    方念真听着远去食客的闲聊,决意把糯米鸡提到早餐档来卖。

    可她开的又不是早餐店,早上谁来蒸糯米鸡啊?

    方念真想了想,匆匆忙忙咽下最后一口糯米鸡,一口把碗里的豆浆仰头干了。

    擦了擦嘴,她就端着豆浆碗去给人家还碗。

    开豆腐坊的是一家姓温的亲姐弟,他们也是没有亲人了,靠自己在这城里头扑腾,好在还有点家底。

    姐弟二人一咬牙,就开了这家豆腐坊,这在新云州还是比较稀缺的店铺,方念真因此都少做了不少豆制品的菜肴。

    “温姐姐,我来还碗了,你家的豆浆真好喝!”

    温家的豆腐坊离方念真的店并不远,走几步也就到了。

    “温姐姐,你早上起来可早了吧?”

    温巧是个和善的,“方掌柜喝着好就行了。我们做豆腐的,就得半夜起来做,我都习惯了。”

    方念真拿了糯米鸡过来,“请你们姐弟俩吃好吃的,尝尝?”

    温巧推拒不过,接了过来,与弟弟温明一人一个分了。

    他俩确实也有些饿了,二人早上喝了一碗豆腐脑,不过那东西部顶饱。

    两人吃了这糯米鸡就是眼前一亮,“方记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好吃!”

    方念真笑眯眯的,“那咱们,谈个生意?”

    作者有话说:

    0 点前还有一更~

    第97章 你耳朵塞驴毛了?

    从此, “温氏豆腐坊”就不再只卖豆腐相关的,还连带着卖上了蒸点。

    店前也竖了牌子——“方记糯米鸡”。

    如此,方念真就不必担心早起开店了, 只抽一成的利给温家姐弟就行了。

    而且自己的糯米鸡和温家的豆浆一结合, 确实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有许多早上急匆匆赶去上工的人,就直接买一个糯米鸡, 揣上就走了。

    当然了,买糯米鸡的都是收入尚可的, 比如府衙的衙役之类的。

    温家的“早餐”也渐渐火了起来。

    隔了好几条街的“胡家馒头铺”,胡家老二胡兴才嘟嘟囔囔的:“她有那挣钱的方子,要给一个陌生人,咱家明明就是卖早点的,咱们合作多好啊,何苦便宜了外人。”

    他话音刚落, 就挨了胡阿婆一拐杖。

    “你都是跟那王氏学歪了, 好的不学, 坏的学的倒快,就会埋怨别人,你咋不记着念真的好呢?”

    胡兴才委屈地撇了撇嘴, “娘,我知道错了,我就是看人家生意好,眼热。”

    “把自己做好了,比啥都强,老盯着别人干啥。”

    方念真是不知道这些事的, 她只管每日收温家的弟弟——温明送来的钱, 她每日做的糯米鸡并不多, 所以基本都剩不下,方念真就按个数给他们算提成。

    这样悠闲的日子并没有过很久,致远镖局的冷面酷姐曾月怡就来了。

    “我的人已经跟上去了,你们让盯着的那人出了城。”

    知晓没在这儿,方念真忙追问:“是往京城方向走的吗?”

    曾月怡摇摇头:“不是,往靳翰的方向去了。”

    方念真:???

    这人还不回京?

    曾月怡走后,方念真就犹豫,要不要把知晓送走。

    知晓自己倒是很淡定,“我不走,徐家还能打晕了我,强行把我带走不成?那丢的是他们徐家的脸。”

    方念真就劝她,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能跟驴硬刚”这种话她都磨破嘴皮子了。

    不过,方念真并没有忧心很久,因为那个徐宜年,他回来了!

    他又回来新云州了,还风尘仆仆地进了“方记食铺”。

    “小二,来壶酒!”

    徐宜年似乎是解决了什么大事,很是畅快的样子,连带着话也多了,脸皮也厚了。

    知晓这时候恰好在店里,徐宜年就勾勾手指头。

    “姑姑,我们来谈点事?”

    知晓冷着脸不搭理他。

    “对你有利,我不会撒谎的,你知道的。”

    知晓把手中的账本往桌上一扔,硬邦邦地坐到了徐宜年对面。

    “有屁快放!”

    徐宜年长叹一口气,“你看你,出来都变得粗野了,人家方掌柜都不像你这么样,比你淑静多了。”

    “你说不说?”知晓很是不耐烦。

    “说,我说!我是来寻人的,如今可算叫我逮到了,我在新云州也就待不了几日了,便要回京复命了。可我还有两件惦念的事,其一自然是你的事,你还是不打算回徐家吗?”

    “不回去!”

    “即便再也见不到你的养父母?”

    知晓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徐家还能把她爹娘扣下了不成?那不是擎等着御史参他一大本呢吗?

    “罢了,你不愿回去也就算了,徐家自会有人来处理你的事情。我再说第二件事,你那方掌柜应该尚未婚嫁吧?”

    “你要干什么?”知晓很是激动的样子。

    “嘶,你坐下,坐下!小点声,哪儿还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徐宜年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我难得这样欣赏一个女子,你给牵个线,搭个桥?咱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知晓开始审视起徐宜年,她就说嘛,这人怎么无缘无故忽然叫她“姑姑”,原来是别有所求。

    这徐宜年嘛,样貌尚可,就是一双眸子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甚明亮。

    家世也一般,虽然背靠徐家这棵大树,可其实是没有亲近的亲人的,自己在科举上又缺少天资,成绩平平。

    如今就靠着给徐家办差事谋得一些地位,实则就是给徐府打杂的。

    知晓晃晃脑袋,自己想什么呢,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她姐姐,徐家也根本就是个龙潭虎穴。

    “不行!我牵不了,你配不上她。”

    知晓说完也不管他,径自走了。

    徐宜年看着她的背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我配不上一个厨娘?呵,徐家的子女各个都是那么傲,她一个庶女也敢这样教训我。”

    知晓犹豫再三,还是没把这件事告诉方念真,说出来干嘛呢?也就只能徒惹生气罢了。

    所以她并不知道,这徐宜年,当天晚上就跟在了方念真的身后。

    方念真晚上是和小秋一起回的家,两个人心情正好着。

    “师父,今天月亮好圆啊。”

    “是啊,还亮,今天回家晚了些。”

    两人正没有营养的闲聊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方掌柜,可否与在下一叙?”

    方念真吓得激灵一下靠在了墙上,借着月光看清了是徐宜年后,她拍了拍胸口。

    “你走路没声啊?吓人一跳。”

    徐宜年也不想如此,可他实在没找到方念真闲下来的时候,再有两日他就要回京了,此事必须在他回京前了结。

    “是知晓的事吧?你直接说吧,你什么意思。”

    徐宜年看了看小秋,意思是想单独和方念真谈话。

    方念真反而一把抓住了小秋的手,“她是我徒弟,没什么是她不能听的,你不愿说就算了。”

    反正最近方念真和知晓神神叨叨的,有时候俩人也不避着她,小秋对于知晓的事已经了解个大概齐了,不过她一向嘴严,没有泄露出去半分。

    徐宜年紧张地咬了咬嘴唇,“方掌柜,你觉得……你觉得我怎么样?”

    方念真疑惑:“你要是回去不和徐家说知晓的行踪,我就敬你是个汉子!”

    徐宜年闭目忍了片刻,这女人怎么不解风情呢?

    还“敬你是个汉子”,自己本来就是个汉子好不好!

    “就是……你看没看上我这个人?我想娶你。”

    徐宜年一咬牙,干脆利落地说了出来。

    方念真惊呆了,小秋傻眼了。

    徐宜年结结巴巴补充道:“我知道我这样很是无礼,此事不应当面问你。但是新云州和京城相距甚远,通信不便,若是不得了你的答复,我回去了怕是要寝食难安。”

    方念真和小秋对视,两个人加一起憋不出一句话来。

    徐宜年有些急了,“你是不是没考虑过这件事?我知道,我们的身份……差距挺大的,但是也无妨,我爹娘早逝,听说你也是没了爹娘,我可以做主我的后院。你别担心,我会解决好一切的。”

    徐宜年其实已经年近二十,早就该议亲了。

    可是徐家的主母对他不上心,他自己又觉得一些女子的性子很是矫揉造作,一来二去就耽搁到现在了。

    导致他现在还没有个贴心人,晚上回去也是孤零零的。

    他第一眼见方念真,便觉得惊艳,后来了解越多,越觉得这人有趣。

    最主要的是她还有一手好厨艺。

    想一想,晚上下职后,再也不用吃府里的大锅饭,而是有方念真做了一桌佳肴,那感觉应该很是温暖。

    方念真现在总算是镇定下来了,她仔细闻了闻,这人晚上应该没喝酒。

    “我不成亲,你快回京城吧。”

    说完她就拉着小秋要走。

    徐宜年伸出手想拉住她,又觉得自己太冒犯了,忙疾走几步,到方念真身前拦住她。

    “你真的不用担心咱们的身份问题,我……我会好好对你的。”

    方念真这才听明白,好家伙,合着他还觉得自己是“自降身价”呢。

    “不是,你耳朵不好使,塞驴毛了啊?我的意思是,咱俩不可能,我没看上你。”

    徐宜年拦人的手一下子就放下来了。

    “随我进京,过安稳生活不好吗?总比你现在,在这个破地方风里来雨里去的强百倍吧?”

    方念真气笑了,“第一,这不是破地方,新云州好着呢!第二,我就喜欢赚钱,我就愿意忙,愿意累,我心甘情愿!第三,你掏掏身上的兜,还真不一定有我挣得多!”

    徐宜年还是不愿放弃,他自认自己是京城人士,出身名门大族,长相即便算不上一等,也是个体面人。

    她一个边陲小城的厨娘,说看不上自己?

    若是方念真说她不配,他还好受些,结果,她说“看不上”?!

    他似是下了决心,“不是做外室。”

    “啥?”

    “我说,我愿迎你为我的侧室,不做外室,随我住徐家的宅子。正室夫人的身份我确实给不了你,那得由徐家主母决定,不过,我会待你最好的。”

    方念真想一拳把这人给锤倒,亏自己当初对着知晓画的画像,还夸他帅,原来是个脑子不好的。

    “滚!”

    方念真拽着小秋越过他,急急忙忙地回了家。

    徐宜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这可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表明爱意。

    他以为方念真顶多是舍不得她在这里的店铺,他连后续派谁来接管都想好了。

    “这边城的女人脑子都有问题……还都不嫁人。”

    喃喃自语着,他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住处。

    方念真觉得自己好像被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了一样,恶心的不行。

    什么人啊,还觉得给他做侧室是多风光的事呢?

    她憋了一股火没处撒,气的踹了好几脚的墙。

    瑞王府里,在城里巡查换班的小九回来了,小九与小八不同,他一向是个不喜多说话的。

    瑞王府每夜巡查是例行之事,主要也是探看附近有没有不利于王府的贼子。

    今夜,他回禀了一切无恙之后,却迟疑了一下,没有马上起身就走。

    “怎么了?”陆恒放下手里的书,看向举止奇怪的小九。

    小九低下头:“属下看到一些事情,但是有关女子闺阁声誉,不知该不该说。”

    “谁家的女子?”

    “方记掌柜。您之前说,要顺便留意她店铺周围的事情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周五啦,争取日万,把欠的一章补上!

    第98章 黄瓜鸡蛋水饺,鲜!

    上次方念真遭遇“纸人事件”之后, 陆恒就把她那几家店也划到自己的势力范围之下。

    他都说不好自己是因为什么,就是觉得上次方念真受到惊吓,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似的。

    陆恒根本想象不了, 若那天不是“纸人”, 而是真正的穷凶极恶之徒。

    小厨娘那张鲜活的笑脸,自己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了。

    他自出生就被很多人“心疼”, 他自己也怜悯过很多人,自己的母妃, 手下的兄弟,还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人。

    陆恒伫立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圆月。

    今晚凉风习习,驱散了一些暑热,陆恒却感觉自己的心起起伏伏,难以平静。

    刚刚他听了小九禀报的话, 有人想求娶小厨娘。

    不, 还不是“求娶”, 那人想带她回京城做妾?

    陆恒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 已经无怒无喜。

    只是去卧房给昏昏欲睡的云团戴上猫绳,“走,带你去见大福。”

    …… ……

    方念真的宅子里,她已经洗漱好了,换好了轻薄如纱的寝衣,翘着二郎腿在床上瞪着眼睛躺着。

    今晚有风, 她就没放冰盆, 把窗户大敞四开着。

    微风把她的床帘吹的轻轻飘动, 夜深了,是大福的起床时刻了。

    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大福努力地伸直后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先跳到地上的水碗里喝了点水,喝到一半,它就停住了,之后就一跃而起窜出窗外。

    方念真今晚心烦得很,一直睡不着,听见大福的动静,就跟着起了身。

    大福现在长大了,但是这个宅子也够大,它轻易不会出去玩耍。

    方念真从窗户探出脑袋,却看见它“嗖”地一下就跳上了墙。

    “大福,去哪?回来!”

    方念真追了出去,又看看自己身上夏日里轻薄的睡衣。

    “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感呢。”

    现在黄莺统管起府里的所有事务,自己这院子再也不会乱进来人了,所以她才给自己定制了这套寝衣。

    她跑到墙边,伸手去够大福,踮起脚却只能勉强够到大福的脚指甲。

    “喵呜——”,大福似是很不耐烦,使劲一脚把她的手蹬下去。

    方念真叉着腰低声数落大福,“莫要远走!就在墙上玩。”

    墙外却传来了一道温润的声音,“不用担心,它是在和云团玩。”

    此时已是宵禁时刻,也就瑞王还敢大摇大摆走在街上了。

    “王爷……是您啊。”

    说完这句,方念真就看了看自己的“纱衣”,好不安全,溜之!

    她轻手轻脚地跑回屋,打算换一件。

    墙外,陆恒还在用心托举着云团,没有注意方念真的离开。

    许是他没找对地方,这道墙虽然离方念真的房间比较近,却极高,还没有树。

    即便是运动健将云团也蹿不上去,此时宵禁时刻他还在外面晃,已是违例,总不能自己跳到姑娘家的墙头上吧。

    那绝非君子所为。

    好不容易将云团托上去了,陆恒清了清嗓子。

    “咳,今日,我属下撞见有男子和你说……说了一些事情,你年纪小,莫要信他的花言巧语,男子若是真喜欢一个姑娘,怎么舍得让她做妾。”

    说完长长的一段话,陆恒就忐忑地听墙那边方念真的声音。

    她怎么不说话?

    是不赞同自己的话语吗?

    难道她对那男子有意?!

    陆恒的心里闪过了了八百个念头,才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陆恒:……

    好吧,人家压根就没听到自己的话。

    可是,这番话他也没勇气说第二遍了,刚刚纯粹是一腔冲动。

    “王爷,您刚刚说话了吗?我好像听见有声音。”

    “咳咳,我是说,云团非闹着出来玩,原来是来寻大福的。”

    云团错愕地低下头看他,“喵呜?”

    陆恒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待不下去了,“夜深了,我回了,云团留你这儿玩吧。”

    一截猫绳扔过来,方念真就听见墙外的人走远了,陆恒也不知道自己冒什么傻气,大半夜找来就想听听她说话。

    方念真一拽猫绳,把云团抱在怀中,大福很自觉地就从墙上下来了。

    一人两猫回了房里,方念真总算也有了些倦意,换了衣服睡着了。

    次日,方念真一大早被邀请进了知州府。

    她来到待客的厅里,发现不止有严氏,还有她的妹妹和妹夫。

    “今日,是我妹妹寻你商讨些事情,你们自己商量吧,我还得去看看两个孩子。”

    严氏说完话,就带着几个侍女婆子走了,屋里一下子少了很多人。

    方念真看出来了,严氏的意思是这件事她不参与。

    严氏的妹妹笑容满面,“方掌柜,我也就长话短说了,你可有意在京城开一家‘方记’的分店?”

    方念真这才明白,这夫妇二人的目的。

    “严娘子的意思是?”

    “我家与你合伙开店,咱们分成。”

    “可是我这店里,很多东西都运不过去,且,我有三家店,你们想经营哪个品类呢?”

    …… ……

    一番商谈下来,方念真有些动了心。

    她已经没法再在新云州开新的吃食店了,新云州即便有商队路过,但是消费群体也就是那么一撮。

    现在,她的店只能靠不停地推出新菜品,或者什么吸引人的促销活动,才能维持比较高的客流量。

    她的用户群体太饱和了,所以她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又是办农场,又是包果园的。

    要是能把店开到京城,不说赚多少钱吧,只要不赔钱,能把“方记”的名号打出去也行。

    据严娘子所说,京城里的人已经对“方记”的牛肉干和牛肉丝很有印象了,且至今没人能超越。

    也不是没有模仿的,但是辣味儿和香味儿总是不及“方记”出品的。

    方念真没有当场就答应或拒绝,只说自己要回去好好想一想。

    严娘子说,三日后他们就会启程,希望方念真尽量在三日内给个答复。

    她心事重重地回了家里,其实对于在京城合伙开店这件事,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开店当然还是要开的,只是掌柜得由自己这边的人出任,且尽量从新云州运成品或半成品过去,把技术牢牢攥在自己手心。

    店开在京城,天高皇帝远,自己鞭长莫及,可莫要成了“贴牌”的方记。

    虽然她和严氏交情不错,可人家地位高势力大,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

    且要是严氏与她合伙开店,可能她还能给几分信任。

    但是中间又隔了一层,是严氏的妹妹,这就不好说了。

    首先是对她的人品未知,知人知面不知心;其次呢,她已嫁人,还会受夫家的影响;再一个呢,她与严氏是亲姐妹又如何,兄弟阋墙的事情多了。

    即便是亲姐妹,也不适合一起开店铺,有任何利益上的牵扯。

    想明白了许多,方念真也没有忙着去知州府寻那夫妇俩。

    她要晾几日,自己不能上赶着,就在他们出发前一日去商定。

    难得这几日新云州的温度降下来些,不那么热的人心燥。

    方念真有了些食欲,也有心情给自己弄点好吃的。

    云团和大福昨晚也不知道是几点睡的,现在她都办完事回来了,两只小猫还没醒。

    方念真也不好直接把云团送回去,罢了,瑞王府总会派人来接的吧。

    方念真哼着歌,打算给自己包饺子。

    真是许久没吃饺子了,总得有两个月了吧?

    她打算包两种馅,芹菜肉的,还有黄瓜鸡蛋的。

    芹菜是水灵灵的嫩芹菜,清洗的时候就能闻到阵阵清香。

    黄瓜也是绿莹莹的,之前镇在井水中,现在很凉。

    方念真早上被知州府叫去,早饭吃的就有点草率,现在已经有些饿了。

    洗了几根黄瓜,拿起一根最细最嫩的,“咔嚓”一口咬下去。

    独属于嫩黄瓜的清香味道就在她的舌尖弥漫开。

    方念真不禁感叹,古代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比如这瓜果蔬菜,都是纯绿色的。

    黄瓜瓤都是绿绿的,不像她在现代时,超市里的黄瓜都摆的整整齐齐的,干干净净,卖相极好。

    可是吃进去就是水了吧唧的,缺少清香味,咬下来,芯里也是白白的。

    一边哼着歌,一边啃着黄瓜,她也有了力气,开始和面、剁肉、拌饺子馅儿。

    黄莺现在责任更大,负责的事情多了,倒是不能时时在她身侧了,她只能孤独地准备着一个人包饺子。

    正想着呢,黄莺急急地走了进来,“掌柜的,门口好像是瑞王来了。”

    “那快请进来,应该是来接云团的。”

    方念真把围裙解下来,赶紧洗了洗手,就迎了出去。

    今日陆恒穿的是一身极轻便的衣裳,照旧是他喜欢的白色。

    方念真对他见过礼后,说道:“云团好像还睡着,我现在就去把它抱来吗?”

    陆恒摆了摆手,“不用,让它睡吧。”

    方念真见陆恒喝起了茶,又赶紧寻了几样果子,装了个果盘,亲自端了来。

    陆恒看到方念真身上沾染的面粉,“在做吃食?”

    方念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己胳膊肘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面粉,极为显眼。

    “呃,是,正在包饺子。”

    “不知方不方便,带出我的一份儿?”陆恒笑着看向方念真。

    这谁敢说“不”啊?

    方念真当然是答应着,“那王爷您先做,一会儿就好。”

    说完就要往后厨去。

    陆恒却也起身相随,“我也去看看。”

    “啊?”

    方念真携陆恒到了厨房,陆恒却挽起了袖口。

    “这是洗手的盆?”

    方念真机械地点了点头,她还没弄明白眼前这人是要干嘛。

    陆恒就直接把一双大手放到了盆里,她这才醒悟过来,这是自己刚才洗手的水啊,还没倒掉……这,还让堂堂王爷洗上“二手水”了。

    她此时再出言就只会徒惹尴尬了,算了,还是闭嘴吧。

    陆恒看了看粉红色的帕子,怕是她专用的,自己不便沾染,索性就抖了抖手,甩干便是了。

    方念真戴上围裙,把面团从盆里拿出来,揉了揉,准备擀饺子皮。

    第一个饺子皮擀出来的时候,陆恒的手这时候也干了,他很自然地左手拿饺子皮,右手拿起筷子,开始包饺子。

    王爷,包饺子?!

    这在方念真眼中是很炸裂的行为,“王爷,您不必……不用,呃,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您随意参观一下我的小厨房。”

    陆恒见她如此惶恐,心里就是一阵别扭,她到底在怕什么呢。

    之前她把大福寄托在自己府上时,他甚至以为,方念真起码能把他当做朋友了吧。

    自己似乎从未对这小厨娘施过“官威”,怎就惹得她对他这样有距离感?

    方念真见劝说无果,便由着陆恒去了,反正又不是自己要求他包的。

    一个擀皮,一个包,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最后,还是陆恒打破了僵局,“你不好奇吗?我为何会包饺子。”

    拜托,你都这么说了,谁能说不好奇啊。

    方念真扬起笑脸,“是啊,您怎么会包饺子呢?”

    看见方念真明显不是由心而发的话语,明明是自己挑起的话题,陆恒却也觉得索然无味了。

    不过,为了避免再陷入刚才那般诡异的气氛,他定了定神,还是讲了起来。

    “小的时候我便会了,我与母妃……”,看了看眼前距离宫廷生活甚远的方念真,陆恒改了口,“我与我阿娘那时候,逢年过节便自己包饺子,阿娘擀皮,我来包。”

    陆恒这么一说,方念真倒还真的来了点兴趣。

    她对陆恒过去生活的认知,都是在民间百姓的口口相传中。

    包括什么“他杀了母家男丁二十六口,提着滴血的刀好似阎王”,这些传闻她都听过。

    不过她实在想象不出温润如玉的陆恒,会做出这样的事。

    唯一一次让她冒出来这种感觉的,也就是自己第一次到知州府做宴席,迷了路,意外偷听到他对手下的吩咐。

    可是后来的接触,陆恒总是在打破她对一个王爷该有的印象。

    比如现在,陆恒包饺子的手法还很不错。

    一开始还有些生疏,可能是长久没包了,但是越包越流畅了,方念真擀皮的速度都快供不上他包了。

    陆恒接着说道:“那时候,我和我阿娘身边的侍从很少,去膳房提饭也是人手常常不够的,等饭提来,也快凉了。”

    方念真从这只言片语中,就窥探到,陆恒小时候在宫中的日子似乎不是很好过,应该是他和他娘不受宠。

    “所幸,我们宫中还有一个小厨房,阿娘于炒菜一事上没什么天赋,还好煮东西的手艺很是不错,馄饨是我们常吃的,逢年过节时候,饺子也是自己动手做了比较好吃。”

    他似乎并不觉得小时候苦,眼中还带着对过去深深的眷恋。

    “所以我小小年纪也就学会了包饺子,那时候力气不够,经常捏不住馅儿,阿娘也不会说我,只会帮我补救,也毫不嫌弃地把我包的歪七扭八的饺子丢进去一起煮。”

    陆恒追忆过去,包饺子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方念真趁机加快速度擀了很多皮出来,她也拿了双筷子,与陆恒一起包。

    陆恒听到她找筷子的动静,才从过去的时光中抽身出来。

    “后来嘛,就是有时候在军中过年,空闲的时候会与大家一起包饺子,共贺新年。”

    听到这一句,方念真心里有了些同感,就像她过年带着手下的员工一起包饺子一样吧,大家都是共同奋战过来的。

    不过他们更辛苦,也更危险些。

    “保家卫国”这四个字说来轻巧,其中却饱含着多少人的血与泪,甚至是生命。

    怀着敬畏的心情,方念真看向陆恒的眼神都瞬间变了一些。

    陆恒倒是没发现,兵营的事他不能多说,就把话题回归到了饺子本身。

    “不过,这黄瓜鸡蛋馅的饺子倒是我第一次吃呢。”

    方念真浅浅地笑了笑,“好吃着呢,要是有虾仁就更美味了。”

    陆恒想起来上回自己送的虾,“上次的虾你可还喜欢?我庄子里出产的也有虾,还有藕,你若想吃,到了季节我便运到你店里一些。”

    方念真忙说“不用不用”,边悄悄打了自己的嘴唇一下,刚刚说话没遮没拦的,陆恒不会以为她是暗示他给自己虾呢吧?

    方念真准备的馅儿本就不多,两个人通力合作,这时候也就包完了。

    “王爷,我来煮吧,您去厅里等着吧,马上就好。”

    煮饺子陆恒确实帮不上忙,他就去洗了洗手。

    方念真一瞧,得,这盆水都洗成“三手水”了。

    洗完手,陆恒居然端起盆要去倒水,方念真放下手里的锅盖,刚要去拦截。

    还好门外一直站着的黄莺机灵地接了过去。

    之后厨房总算消停下来,方念真只当陆恒是听说自己包饺子,忆起了他的童年时光,特地来追溯往昔的。

    根本没往别处想。

    煮饺子时,待饺子轻轻上浮,就点一遍冷水,等水很快烧开,再点一遍冷水。

    如此反复三次,饺子也就该彻底熟了。

    这样煮出来的饺子不易破皮,内里的馅儿也能保证煮熟。

    她拿笊篱轻轻地把饺子捞出来,再把另一个馅儿的煮了。

    很快,两种饺子就都好了,总共煮了四盘出来。

    王爷来了,总不能就只吃个饺子吧,方念真快手快脚地拍了个黄瓜,和花生米一起拌了,又夹了点蒜茄子。

    这两样凉菜多少是粗糙了些,可是他本就是不请自来的,将就着吃吧。

    拿了大托盘,把饺子和凉菜都放好,摇摇晃晃地端到了花厅门口。

    黄莺已经把饭厅的饭桌布置好了,自觉地退守到方念真的小院门口,守着不让人进。

    方念真端着好几盘子很是有些重量,陆恒及时地接了过去,一只手就稳稳地托住了托盘,站在桌边等方念真一盘盘端到桌上。

    夏日衣服轻薄,方念真一边端菜,一边偷偷瞄陆恒的胳膊。

    好像他的肱二头肌还挺发达,上次观他舞剑,方念真就略有体会,不过那时动作太快,看不太清。

    现在他跟个柱子似的,动也不动,方念真就正好打量清楚。

    莫非他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型的?

    方念真自以为藏好了自己的小心思,却没注意到,托盘默默地升高了一点,陆恒胳膊处的肌肉也更鼓了一些。

    陆恒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掩盖了他内心的想法: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有这爱好。

    陆恒尽可能久地展示了自己的肱二头肌,方念真这几盘菜也端完了。

    “王爷,您先请。”

    陆恒拿起筷子,犹豫一秒,还是先吃了芹菜猪肉馅儿的饺子。

    这馅很香,里面即便包的是猪肉,但是也抱成肉团了,吃起来口感很不错,芹菜散发着自己独特的味道,同时也提供了爽脆的颗粒感,口感更加多元化。

    之后,他就尝了从未吃到过的“黄瓜鸡蛋馅”饺子,这个馅料的,透过饺子皮都能看到黄瓜的绿色。

    这黄瓜是切成了细细的丝的,方念真加了盐,拌匀后静置一段时间,就腌出了不少的水分。

    把水分倒掉,黄瓜丝里的水分再上手稍微挤一挤,这样黄瓜就会变得更脆一些,包饺子的时候也不易出水了。

    陆恒咬开一个黄瓜鸡蛋水饺,扑面而来的清甜味裹挟了他的口腔,这个馅似乎把黄瓜中独有的清甜味提升了数倍之多,吃起来让人有如置身旷野,很是清爽。

    陆恒倒是没客气,两盘黄瓜鸡蛋水饺他吃了有大半,连方念真给调的水饺蘸料都不用。

    要不是怕失礼,方念真估计着陆恒想把黄瓜鸡蛋水饺都吃到自己的肚子里。

    不过,就算他是王爷也不能把自己的美味抢走!

    方念真也是今天突然想到这个馅的水饺的,她还难得做的如此成功,自己也吃了不少。

    倒是芹菜肉馅的被剩下了。

    陆恒吃完饭也没急着走,正打算再喝杯茶,不长眼色的云团踱着步出来了。

    “喵呜?”

    它似是给陆恒打了个招呼,就大摇大摆地往门外走去,眼看着就是奔大门口去的。

    陆恒只得起身。

    “今日多谢你的款待,来日我邀你尝一些你没吃过的。”

    之后他就追上云团,抱到怀里。

    方念真送他们一人一猫出了大门,眼尖地瞥到小九在不远的地方默默跟在陆恒身后。

    “啧啧,这安保真严啊。”

    上一次发现贼人已死之后,方念真就把临时雇来的“保镖”都撤了,花了她不少钱呢。

    保镖?咦,说起来,那致远镖局的二人这两日怎么都没出现了?不是应该跟在那徐宜年身后吗?

    第99章 甜咸豆腐脑

    说曹操, 曹操到。

    方念真送走了陆恒,也就才下午时分,她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店里。

    店里头, 致远镖局的两个人正在吃饭, 他们见方念真进来了,就擦了擦嘴。

    “掌柜的, 我们是来结尾款的,你不是说盯着那人出城了就行了吗?他去了靳翰方向了。”

    方念真扶额, “你们哪天看见他去靳翰的?”

    “就前几日啊,我们老大不是来告诉你了吗。”

    方念真微笑,“是,他是去了那边了,可他后来又回来了你们不知道吗?!”

    “啥?!”

    致远镖局的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很是惊讶。

    “不能吧?我们盯了好几日呢, 没见他回来啊。”

    方念真对他们的业务能力产生了怀疑, 要不是嫌丢人, 她真想告诉他们,那人不仅回来了,还堵着自己说了一堆垃圾话。

    事情总是这么巧, 徐宜年整理了行装,牵着马正从方念真店门前过。

    他一眼瞥见方念真,眼神亮了几分。

    方念真见了他,却扭身就回了厨房。

    眼不见,心不烦。

    致远镖行的二人见眼前真是“目标人物”,开始嘀嘀咕咕。

    “这下可怎么办啊, 事儿办砸了, 老大不得揍死咱们俩?”

    “早知道今日就不急着来要尾款了, 咱俩那天也跟出去老远了,还守在城北好几日,都没见他回来。”

    “唉,啥也别说了,等着挨罚吧。”

    门外的徐宜年落寞地牵着马,在走与不走之间徘徊。

    他还是很不甘心,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去纠缠,那是真的脸面尽失了。

    想起京城的徐家,他还是上了马,“驾!”

    “走,跟上去”,致远镖局的两人决意一定要把这人盯好,弥补过错。

    钱不钱的不打紧,主要是不能坠了镖局的名声。

    …… ……

    严娘子夫妇俩出发的前一日下午,终于等来了方念真上门来。

    “我们可以合开店铺,这是我找人拟好的条款,二位看一下。”

    严娘子接过来看了,“这模式和分成我倒是都没什么大问题,可是,这店叫‘念真食品店’?不是‘方记食铺’吗?”

    方念真耐心地与严娘子解释。

    “我这食铺的生意其实并不赚钱,火锅倒是个好出路,但是现在夏日炎炎的,也开不起来,肉也运不到京城去。”

    京城附近也不是没有养牛的,但是那都是耕牛,轻易不能杀来吃肉的。

    新云州是吃了和靳翰通商的红利,可以大规模地养殖起牛羊,但是这么远的路程,牛是绝对运不到京城去的。

    不过,到了冬日里,滴水成冰,冻好的牛羊肉运到京城就不成问题了。

    严娘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方念真又继续说道:“初步就先卖凉皮和凉面,待到天气凉一些就可以售卖香辣牛肉干和灯影牛肉丝了。”

    她还藏了一部分没说,主要是不确定品质是不是能达到她期望的标准,秋日里丰收后,红薯干和葡萄干也可以运到京城售卖。

    两边商定的分成比例是方念真占七成,严娘子占三成,从新云州到京城的运输费用、京城铺面的房租都由方念真这边来出。

    严娘子那边则是雇佣人手,负责巡店。

    这样看似严娘子做的事情是少,好像给她三成给多了似的。

    可方念真是懂人情的,京城是什么地方啊,权贵云集,天上下冰雹,砸中的十个人里有八个人都是有背景的。

    若是无声无息开个养家糊口的小店也就罢了,可要是想出名,想做大做强,背后没有身份镇着是不行的。

    严娘子的公公官小,但是严娘子的娘家强大啊。

    与严娘子商议好,她先回去京城寻摸合适的铺面,自己这边会尽快派人到京城去做“店长”。

    严娘子想与方念真签五年的合约,方念真却想的更长远,坚持只签了三年的。

    不过,若是与严娘子合作愉快,方念真也不打算毁约。

    方念真直接在店里开了个“动员大会”。

    “去京城做店长嘛,工钱肯定是比在新云州要高得多了,不过人生地不熟的,也得克服思乡之情。有意愿地来我这儿报名,我择优选择。”

    方念真本来还以为选人会有点费劲,毕竟开新店难度是很大的,一般人肯呢个也不想离开现在稳定的岗位。

    没想到,还有五、六个人来报名。

    有一些是没了家人,自己无牵无挂的,在哪儿干活都一样,去京城没准还能闯出一片天来。

    但是还有两个人让方念真意外,一个是小五,另一个是杜二丫。

    杜二丫是很坚定的,“掌柜的,我知道我年纪还小,来的时间也短,但是我绝对不拖累店里,您考虑考虑我。”

    她如此说,方念真却在心里立刻就给她否定了。

    首先呢,是二丫确实来的时间短,这满打满算还没到半年呢,虽然她什么活计都干的不错。

    但是从零开始开新店和做活是不一样的,方念真确实无法信任她,起码现在还看不出她有这个能力。

    其次呢,她的家庭情况复杂,自己要是敢把她送到京城,第二天那个赖氏就得来店前坐地上哭,说她“拐卖”人口。

    这丫头,还是先努力挣脱出那个家庭再说吧。

    小五来找她,也让她没想到,其实她心里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小五,小五从方记开店不久就来了。

    从一个小小的“跑堂”做到方记涮肉的店长,他见证着“方记”的扩张与成长,“方记”也见证着他一步步走向成熟。

    方念真与他两人蹲在食铺后院里啃糯米排骨。

    “你想好了?舍得你的家人?”

    小五点点头,“我已经跟我爹娘说过了,反正我上头还有四个兄长姐姐撑着,我娘说我们家族都没有去过京城的,有这个机会我该紧紧抓住。”

    方念真戏谑道:“也舍得我身边的姑娘?”

    小五一下子就噎住了,“咳咳咳,掌柜的你别瞎说,我跟黄莺什么事都没有,她都不怎么熟识我。”

    方念真长长的“哦——”了一声,“可是我没说是黄莺呀,我跟你说小秋呢,小秋你俩不是号称没有血缘的兄妹吗?”

    小五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方念真套路了,也就不装了。

    “我家里条件也一般,还养着这么多孩子,我拿什么跟人家提亲呐。再说,我看她对我也没有那个意思。好男儿志在四方,等三年后,若是……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方念真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年的时候你怕是不能回来了,等到夏日里生意不忙的时候,我再派人去接你回来看看家人。”

    “诶,多谢掌柜的。”

    十日后,方念真就收到了严娘子的来信,说是京城的铺面已经寻好了,也不用怎么装修,直接就能用。

    方念真这些天一直在紧急培训小五,教他开店的准备,教他识人的技巧。

    又挑了两个人与小五一起,准备共同前往京城。

    转眼就是送小五出发的时候了,方念真准备了许多吃食。

    “听说至少是十日的路程,不过你们不必赶的那么着急,二十日内到就行了,铺面的租金严娘子已经先行垫付了。”

    自打定下这件事后,方念真心里一直有点难受,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就要出去开辟新市场了。

    同时她也难受地看着自己的一沓银票,又恋恋不舍地交到了小五的手上。

    “我已经寻了致远镖局的曾月怡亲自护送你们一行人了,山高水长,若是有什么事,别管银子,先保护好自己。”

    “好,掌柜的,您放心吧,如今路上来往都是商队,官府也都保护着呢。”

    小五又与自己的家人说完话,一回身,方记的员工都在后面望着他,与他挥手。

    “回去吧,你们多保重,小五先替你们探路去啦!”

    小五故作镇定地龇着白牙笑着,但是他的泪水已经盈满了眼眶。

    方念真目送着曾月怡和手下,护送着小五一行人出发了。

    这曾月怡还真不好请,听说请她押镖,银子都得大把大把的。

    不过,因为她那两个小弟出的意外,曾月怡为了挽回镖局的名声,主动找到了方念真,说愿意为她护一次镖。

    这不就正好,让她护着小五还有那一千两银票进京去。

    也不知道京城的小店会不会顺利,方念真心事重重地回了宅子。

    心情不好,回去躺个半日。

    黄莺正在给她换床品,方念真上手与她一起扯被子。

    “掌柜的,你刚刚去送小五啦?”

    “是啊,还挺舍不得那小子的,如今他去那么远的地方挑大梁,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嗯,希望一切顺利吧。”

    方念真观察了一下黄莺的神情,好像在说“今日吃什么”一样淡定。

    好吧,黄莺好像确实如小五说的,对小五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曾月怡和小五一行人走后没几日,致远镖局那哥俩就回来了。

    “方掌柜,这回我们兄弟俩可真确定他回京城了。”

    “是啊是啊,我们一直跟到京城门口。”

    方念真很是惊讶:“啊?跑这么远?”

    “是啊,您看我们致远镖局服务好吧?”

    两个人眼巴巴地盯着她,方念真就莫名想起来现代时候打电话的网店客服。

    这俩人满眼都写着:亲,给一个好评吧!

    方念真敷衍地点了点头:“好,致远镖局好。”

    那俩人松了一口气,“这回老大不能骂咱们了吧?”

    方念真接茬:“不会骂你们,她人都没在,她亲自护我们的人去京城了,你们在路上没见到啊?那可真是不巧。”

    “…… ……”

    方念真笑着看两人匆匆离开了自己店,估计是回镖局的驻扎点问情况去了。

    这致远镖局是近半年异军突起的,不知道他们本部在哪里,不过在新云州业务开展的反正是很不错。

    只是方念真以前没接触过这个领域,对这些就不大了解。

    小五走了,“方记涮肉”那边就没有店长,方念真寻摸了一圈,没有综合型人才。

    干脆她就给分了权,没有再设店长,小五还是挂着店长的名头。

    提拔了刘忠做副店长,其实也没有很重的任务,就是管理店里的人员,大家各司其职就不会出乱子。

    知晓听说徐宜年已经回到京城了,就开始琢磨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若是来得快,可能不出半个月就会来找我了。不过,他们一向是不看重我这个走失的庶女的,什么时候能有时间理会我还不一定。”

    方念真还是劝她不要和徐家硬刚,那不就是以卵击石呢。

    “五日之后,你就开始住在我的宅子里,不许一个人回你的小房子睡了。”

    知晓想了想,答应了。

    “那我和小秋一个屋子。”

    “行。”

    商定后,方念真就帮知晓搬了家。

    她的家里东西少得很,都不用马车,几个人拿一拿拎一拎就都搬完了。

    因为这次是长住,不像之前偶尔来住一宿,知晓就自觉地不去方念真的院子打扰她,而是和小秋住在前面。

    知晓是账房,本来就不用去那么早。

    于是,每日方念真上班的路上就有了伴。

    两人起来也不吃早饭,梳洗打扮好就直奔“温家豆腐坊”。

    方念真每日给温家姐弟两个糯米鸡,温家的豆制品就由着她俩选。

    方念真提议道:“今日不喝豆浆了吧?我们喝豆腐脑?”

    “好,我也喜欢豆腐脑。”

    早上买早餐的人极多,除了方记的糯米鸡,两姐弟还自己烙了饼,卷上土豆丝售卖,销量也不错。

    方念真二人也不麻烦正忙碌着的温家姐弟,自己拿了碗盛了豆腐脑。

    知晓拿起小勺子加了两勺红糖水。

    方念真则是拿起一个大盆里的勺子,浇了一勺卤汁,又拿过一旁的辣椒油罐子,从容地加了一大勺辣椒油。

    知晓看着那碗红通通油乎乎的豆腐脑,还是难以适应。

    “甜豆腐脑多清爽。”

    方念真先啃了一口糯米鸡,“不行,我早上就得吃点咸的开胃,那甜豆腐脑当饮品喝还行,作为早饭我不行。”

    好在两人都不是非要劝服对方的人,主要是这新云州的居民构成本来就复杂,口味有差别也是正常的。

    像知晓那一批因为地震海啸来了新云州的,都是吃甜豆腐脑的;而庆乌县的灾民则是习惯了喝咸豆腐脑的。

    再加上新云州如今盛产辣椒,又有了方念真这一派喝“辣椒油豆腐脑”的。

    温家的姐弟俩也是细心的,甜咸都考虑到了,这也是他们开豆腐坊不久,生意就有了起色的原因。

    除了他们二人能吃苦,再就是因为他们对待客人都极为贴心和善。

    如今与开豆腐坊的搭上了关系,方念真终于订到了鲜腐竹。

    她馋这一口真的很久了,若不是做豆腐真的很麻烦,她都想自己做了。

    方念真和知晓吃完了早餐,就拿了温巧给她准备好的鲜腐竹回了店里。

    葱油腐竹、凉拌黄瓜腐竹、腐竹烧肉,都可以安排上了!

    今天是她试做腐竹的第一日,她是打算将这几道菜都放到食铺的新菜品里的。

    待到以后冬日里,还可以用腐竹来涮锅子。

    依旧在中午的员工餐上试新菜。

    这鲜腐竹就是方便,都不用泡了,而且有浓浓的豆香味儿。

    方念真一边做菜,一边也是给小秋和安子做示范。

    如今安子已经是自己的“准弟子”了,似乎是了结了一个心结,安子的厨艺最近也是突飞猛进。

    方念真口述了一遍做法,就直接把黄瓜凉拌腐竹交给了安子去做。

    安子拍拍胸脯说绝对没问题。

    方念真自己则是准备着腐竹烧肉。

    现在天气热,她不打算按照传统做法,做成“腐竹红烧肉”,那道菜的做法还是更适合秋冬。

    现在她打算做个“清爽解腻改良版”的。

    先切好瘦肉片,加入酱油、姜丝和一点点油进行腌制。

    这个时候她开始将五花肉片丢进锅里,慢慢熬出里面藏着的油,直到里面的肥肉周围都开始冒起小泡泡。

    加入粗壮的蒜苗根部,与五花肉一起爆香。

    再把腌制好的瘦肉放进去炒,调味后加入剩下的蒜苗和辣椒段,还有腐竹。

    稍微加一点点温水,焖个片刻。

    “师父,这好香啊,又有豆香味,又有辣椒和肉的香味。”

    “一会儿出锅了更香。”

    出锅前又稍稍加了一点干贝磨成的粉进行了调味,这道菜就做好了。

    葱油腐竹则是小火炸出葱油,加入腐竹和调料翻炒。

    这道菜也很是简单,方念真指导着小秋就做出来了。

    三道腐竹相关的菜上桌,就引起了热捧。

    本来之前新云州的豆腐坊就少,更别提买腐竹吃了,之前的豆腐坊的腐竹也不知道都被什么高门大户订走了。

    所以大家对腐竹热情也很高涨,“快吃吧!”

    方念真一发话,大家就都夹向了自己想吃的菜。

    虽然主料都是腐竹,但是这三道菜风味各不相同。

    腐竹烧肉是一道扎扎实实的下饭菜,还是道荤菜,腐竹绵软,充分吸收了肉味,吃起来比肉也不差多少了。

    而且这道菜放了两样肉呢,不知道谁说了句:“这道菜可以卖贵点,油水大。”

    葱油腐竹则是小家碧玉似的,柔柔地透出葱油的咸香味道。

    凉拌黄瓜腐竹就是解腻的凉菜了,腐竹在这道菜的口感就要稍微“韧”一些了。

    最后大家说这三道菜都好,难分上下,方念真就愉快地上了三道新品。

    最近“牛羊疫病”的风波逐渐平息了,已经有客人问方念真了:“方掌柜,什么时候才能把牛肉和羊肉弄回来啊?这嘴都淡的没味儿了。”

    有了这些反应,方念真琢磨着,过几天应该也可以再重新把牛羊肉的菜品恢复了,起码烤串这边得恢复。

    她正在“方记涮肉”的后院巡视着员工烤串呢,就有跑堂的进来报单子。

    “四楼包间,十串烤大枣!”

    “多少串?他们很多人吗?”方念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还是第一次见一起点这么多串烤大枣的。

    “掌柜的,包间里就俩人。”

    方念真:???

    作者有话说:

    开战!你们那里吃咸豆腐脑还是甜豆腐脑啊?

    (0点前还有一更)

    第100章 葡萄熟了,人走了

    她接过摆好盘的烤大枣, 自己上了四楼,她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其实都不用推门,她都能想象出来, 能坐四楼的, 还这么嗜甜的,估摸着就是那位王爷了。

    “吱嘎——”, 包间的门推开,方念真一看, 果然是陆恒。

    “不是说包间里两位客人吗?怎么就王爷自己?”

    陆恒没想到方念真竟在这家店里,看着她端来的十串烤大枣,神情微微有些慌乱。

    “噢,我是和小九来的,他去方便了。”

    说完,陆恒又掩饰性地说了一句, “他喜欢吃这个, 我主要是给他点的。”

    “噢”, 方念真放下菜品,就要转身出去。

    关上门前,方念真说了一句:“王爷, 那您告诉小九,别总吃这么多甜的,对身体不好,控制一些。”

    “知道了。”

    陆恒心虚地看着方念真关上了门,啧,好不容易又见了一面说上了话, 结果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陆恒今日如此放纵自己, 纯粹是心情不好。

    他之前都拒绝过很多次“娶王妃”这件事了, 前段时间又特地演了一出“纨绔子弟”四处游荡的戏码。

    可是那德妃还是孜孜不倦地向皇兄推荐着各世家的女子。

    虽然他早就与皇兄商议好了,自己的王妃要自己定。

    可是皇兄也不知是过于关心他,还是出于什么目的,竟然隐隐有些动摇,昨日传信来说,不如先给他选个侧妃。

    陆恒真的不愿往深层去想,可是不由得他再自欺欺人。

    皇兄不止是自己亲密的兄长,更重要的身份是当今圣上,他比自己大六岁,今年已经快二十五了,却还没个子嗣。

    前几年还能用政务繁忙做借口,可是他登基也有几年了,后宫的女人也越来越多,硬是没有一个怀孕的。

    虽然太医一再说没问题,可是就连陆恒也会有怀疑,皇兄是不是身子有异?

    当今圣上无子,世家萧家便闹得更欢,大有权倾朝野之意。

    如今内忧外患,皇上也身不由己,德妃便是出身萧家,如今在后宫中最为得宠。

    皇兄莫不是指望自己生个孩子,然后他抱去养吧?前朝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

    陆恒越想越乱,先打断了思绪,专注于眼前的烧烤上面。

    上一次方念真去瑞王府里,只展示了烤大枣和炼乳小馒头,其他的新菜品都没有带去,陆恒这次就点了个遍。

    “真是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新奇想法”,陆恒看着手里的烤大蒜摇头笑道。

    小九回来的时候,就见自家王爷眼眸深情地望着……一串大蒜?

    他怎么觉得王爷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是不是太疲累了,该去散散心了吧?-

    方念真把牛羊肉的菜品上去后,销量居然猛地一下就窜上去了,当日准备的肉量根本没够用。

    她还懵了半日,后来出去打听了一圈才知道。

    方记出于谨慎,迟迟没有把牛羊肉拿出来卖,别的店却是在“疫病”初步稳定的时候就趁着价高开始卖了的。

    所以百姓们对于吃牛羊肉的渴望,如今已经又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疫病”过后,大大小小的牧场都有损失,方念真的牧场只有一头牛病了,还救回来了,就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了。

    牛的数量少了,牛肉的价格就上去了。

    别说饭馆了,就连高门贵户想吃牛肉,如今都不多买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太贵了!

    牛肉的价格竟然翻了一倍有余,这个时候,方念真的店自有牧场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

    若不是方念真自己有牧场,只怕她也供不起牛肉的菜品了。

    按理说,方念真的菜品也应该跟着涨价,不过她权衡了一下,在涨价和走量之间,还是选择了走量和保名声。

    “方记牛肉不涨价”的名声就这样打了出去。

    还涌来了许多贵户家的采买侍从,问方记能不能卖生牛肉,这自然是不行的,那不就是真的亏了吗?

    “生牛肉我们是不能卖的,我们牧场的牛肉都要紧着店里来,每日店里还不够用呢。不过客官,您可以直接买咱们店的牛肉制品,这两日,手打牛肉丸也要回归了,那个可好吃的紧呢。”

    侍从犹豫了一下,方记的牛肉菜品是还不错,老爷夫人要吃牛肉,那应该直接买外面做好的也行吧?

    如此,方记的生意竟然又火爆了起来。

    一直到八月,方念真算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小五传回信来说,京城那边的店也已经开业了,生意还不错,不过品类太单一了,估计还是要到秋冬才能开始发力。

    方念真回信要他别着急,现在主要是保本,每日不亏就好。

    八月初,方念真接到了葡萄园的口信,那边的谭李说园子里已经有了些早熟的品种,来问方念真是摘下送来城里,还是方念真去现场品尝。

    方念真肯定是选择自己去摘,她还没有现场摘过葡萄呢!

    虽然现在还是夏天,但是新云州已经不再闷热,避开正中午时候的大太阳,就不会太热。

    一早一晚还有些许小风吹着,看样子,今年的新云州是热的也早,凉的也早。

    估摸着要是到了八月末,秋天就会真正的来临了。

    方念真带着黄莺、小秋和知晓,坐着马车来到了葡萄园。

    现在已经不需要穿过别人的庄子才能到自己的葡萄园了,谭李还别出心裁地在通往葡萄园的小路上铺了一些五颜六色的小石子,别有一些趣味儿。

    “你哪儿来的这小石子?还挺好看。”

    “嘿嘿,掌柜的,前面不是很远的地方有条小河,我在河边捡的,慢慢铺成的。”

    “干得不错!”

    得到了方念真的表扬,谭李高兴地都合不拢嘴。

    他可是知道的,自家掌柜的从来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肯定会有些奖励的。

    “去吧,你去马车上把东西搬下来,放到你自己的屋子。”

    谭李眼睛一亮,自己颠颠地跑去了大路上停着的马车。

    里面是方念真给他带的粮食和肉,还有几坛子酒。

    还有两套新被褥?

    “掌柜的,我的被褥够盖,而且,这个花色怎么这么……女孩子啊?”

    方念真回头看了看,“哦哦,那个是让你顺便搬的,过段时间可能有别人来住。”

    谭李挠了挠头,规规矩矩地把新被褥放到没住人的屋子里。

    现在这葡萄园里已经有三间小屋了,是方念真派人陆续加盖出来的。

    “知晓,你觉得这里如何?”

    方念真还是打算让知晓到时候在这里躲一段时间,徐家派来的人除非常年住在新云州城里,不然别想窥探到知晓的藏身之处。

    方念真随着谭李带的路,来到了一棵葡萄藤下。

    “掌柜的,就是这棵葡萄树上的葡萄熟的早。”

    方念真仔细看去:“这不是还青着吗?”

    “但是已经成熟了。”

    谭李说着,就剪下来一小串葡萄,“我给您洗洗去。”

    谭李拿到厨房的盆里洗了洗,给方念真端了来。

    这葡萄藤下,早就按方念真的吩咐,放了个摇椅,如今太阳还没有到正午最热的时候,葡萄藤又挡光。

    方念真惬意地躺在摇椅上,捧着一盆刚刚洗好的葡萄。

    知晓不知道从哪寻了把扇子,给她在一旁扇着。

    “唔,甜!你们快尝尝。”

    方念真把盆子交给黄莺,他们几人就在一旁的石凳上品尝起葡萄。

    “还真是,这葡萄看着不大,但是里面包了糖似的,一咬一股甜水。”

    “嗯,还是新鲜的葡萄好吃,还带着清香气。”

    “皮也薄,不吐皮都行,就是籽多了些。”

    “哪儿有那么完美的葡萄?”

    方念真摇着摇椅,盯着前头的庄子,哎,还是得努力赚钱啊,有朝一日把这庄子也买下来,那才是真正的惬意了。

    到时候她在庄子里的湖塘里,种些藕,夏日赏荷花,秋日吃藕带,还有粉藕煲藕汤,脆藕做卤味!

    再养些鱼虾就更好了!-

    徐宜年回去也有段时间了,如今方念真在京城里也不是没有人了,她已经给了小五银两,让小五寻了人留意着徐家的动静。

    只要徐家派了家丁来新云州,方念真这边就会接到消息。

    她赌的就是徐家要面子,不会把“庶女偷跑”这件事宣扬出去,让其他的势力知道,徐家定是要派自家人来解决的。

    当然,如果徐家放弃了知晓,说是她去了庙里之类的,那就更好了。

    可惜事与愿违,方念真还是等来了她不想听到的消息。

    她打开小五加急送出的信件,上面的消息是,徐家派出了二十余人,前往的方向就是新云州。

    虽然不能笃定他们就是来新云州找知晓的,但是方念真还是给知晓做了周密的安排。

    甚至还演了一场“离别”的戏。

    知晓面容憔悴地背着个小包袱,在“方记食铺”门前依依不舍地与方念真拥抱,惹得大街上路过的人纷纷回头看。

    方念真依依不舍:“知晓,真的现在就要走了吗?”

    知晓抹了抹洋葱熏出来的眼泪:“我攒够钱了,这次定要寻回我爹娘,掌柜的,多谢你对我的知遇之恩。”

    方念真紧紧拉着知晓的手:“知晓,那你以后还会回来看看我们吧?”

    知晓的台词是:“若是找不到爹娘,我便去京城了,以后得空了,你们可以去京城找我。”

    方念真不小心抬头和知晓对视上了,两个人都差点因为对方略显拙劣的演技笑场了。

    不行,这“离别戏”不能再演下去了,容易穿帮。

    知晓就转身上了雇好的马车,这还是方念真托了致远镖局的关系寻到的马车。

    曾月怡说保证不会有人泄露这件事,也绝不会有人找到这辆马车。

    知晓坐在马车里跟方记的人挥挥手道别,有些人还舍不得的哭了。

    “怎么主管也走了,小五店长也走了,呜呜呜。”

    方念真为了戏演的真,同时也是为了保护方记店员的安全,干脆就让他们直接就“不知情”,全店除了方念真和小秋,其他人都以为知晓是真的走了。

    还有店员追着方念真问,怎么知晓走的这么急,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

    方念真搪塞着:“若是被你们早就知道了,一再挽留,她哪儿还舍得走啊?”

    “掌柜的,您说的也是,不过,您就舍得主管走吗?”

    “唉,我当然也舍不得,可是人各有志,她赚钱就是为了寻她爹娘的,这我怎么拦啊?若不是今年我太忙了,我定要和她一块儿去的。”

    …… ……

    马车从新云州的南门出,行了十几里路,到了一处荒凉的村落,就停下了。

    曾月怡牵着马在一旁的墙后走了出来,扬了扬下巴:“上马吧,小美人。”

    知晓是没有骑过马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上马,她无措地望向曾月怡。

    曾月怡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自己先上了马,然后对知晓伸出手,待知晓踩上马镫,就架着知晓的胳膊往上一拽。

    “抱好了,驾!”

    骏马不再沿着马车的方向向南走,而是转向新云州西边的方向疾驰。

    知晓还是第一次坐在别人的马背上,紧紧地抱住曾月怡的腰,过了一开始的害怕之后,她就开始和曾月怡聊天。

    “小的时候我也骑过几次马,不过都是矮一些的马,这样的高头大马我是第一次骑。”

    “坐的高,望的远吧?”

    知晓的声音从曾月怡的耳后传来:“不远 ,都被你挡住了。”

    “那你上前头来骑?”

    “我哪儿会啊,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刚刚喊我‘小美人’的语气好像一个登徒子,还好你是个女人。”

    曾月怡没有顺着知晓的话聊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我喊你‘小美人’,是因为你们店里还有‘大美人’啊。”

    “那肯定是我们掌柜的,你也觉得她好看,是不?我也这样觉得,掌柜的现在越发长开了,我发现她每多赚些钱,就变得更精神焕发,更美了。”

    …… ……

    方念真当然是不知道两个人背着她聊的八卦的,她在晚上接到了曾月怡派的人送来的口信:一切安好,勿念。

    那葡萄园小,又只有谭李一个男子守着,若是知晓一人住过去,多有不便。

    且如果徐家知道了消息,知晓一人也抵抗不了,很是不安全。

    方念真就与曾月怡做了交易,让她与知晓同住一段时间。

    “还有这等好事?”

    曾月怡风里来雨里去的,有时候还要打架,还会负伤。

    现在有了陪人下乡生活就能赚钱的活儿,自然是乐不得的,出于任务难度的考虑,曾月怡还给方念真打了五折,给她省了一大笔银子。

    方念真的日子如常的过,店员们也逐渐接受了“知晓走了”的事实。

    所以当徐家的下人来到新云州驻扎下来,乔装打扮成商队来方记三家店查看的时候,根本找不着知晓的身影。

    一连三日,都找不到。

    在知晓的住所也扑空,“头儿,根本没人啊,四小姐好像不在。”

    徐家领头的人便直接问了个年纪小的店员,“小兄弟,以前这里是不是有个叫知晓的账房啊?”

    小店员愣了愣,“是啊,怎么了?”

    “我寻她有些事,噢,我也是东海那边来的人。”

    小店员涉世不深,一听这话,就把他当成是知晓的家乡人了。

    “主管已经不在这儿干了,离开新云州了。”

    “什么?!”

    “她说她要回老家了。”

    当晚,徐家来新云州的两个领头人聚到一起开了个会。

    “你说,她真走了吗?”

    另一个人迟疑道:“许是真的吧,我派人打听了,都这么说。”

    “那徐宜年也真是的,不知道留个人在这儿吗?我看他就是存心包庇那庶女。”

    “若是找不到她,夫人还不骂死咱们。”

    “谁让夫人对那庶女那么差劲了,丢了都不着急,如今用得上人家了,才着急忙慌的找。”

    “嘘,隔墙有耳,莫说了,你不要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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