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看着对方

    待到方念真醒来时, 是在自己卧房的床上,大福见她动了,激动在高高竖着它的大尾巴在旁边走来走去。

    “姑娘醒了!”

    一时间, 屋子里的人都奔了过来, 直接把方念真床前的光线给挡了个严实。

    芒种面露尴尬,躲在一堆人后头, 想说点什么,张了几次嘴又没说出口。

    方念真迷迷糊糊的, “敌人呢?”

    “退了,现在靳翰退兵了!”

    后来,在你一句,我一句的七嘴八舌中,方念真知道了真相。

    新云州的西北方向是一片荒林子,穿过林子, 就是一片荒漠。

    之前郭知州重新改造新云州的时候, 就又往那边的荒漠里种了不少的树。

    黑虎军就是从这里突然钻出来的

    而靳翰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黑虎军不是在南方的军营里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蛰伏已久的黑虎军如破竹之势,硬生生撕开一个缺口,直入新云州。

    现在黑虎军的实力仿佛更强了, 说以一敌十有点夸张,但是以一敌五还是差不多的。

    城里的靳翰士兵听到外头主将的命令,都暂停了搜刮宅子。

    方家宅院的人也因此逃过一劫。

    方念真这个时候头脑也清醒过来了,她哑着嗓子问道:“咱们的人……没了几个?”

    一时间,屋子里没了声音,知晓的嗓音里也带了哭腔。

    “五个”。

    又低声简略地讲了讲当时的场景。

    方念真闭上了眼睛, 虽然知道战争是残酷的, 不可能一点牺牲都没有, 可是当死亡降临在自己人头上时,她还是难以接受。

    尤其他们就住在前院,是每日都能见到的人,这五个人里,年纪最小的只有十五岁。

    再睁开眼睛时,方念真的眼眶已经红了,她哽咽道:“若是此番能把靳翰军打退,为这几个英雄风光大办。”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冰窖里的还好吗?”

    结结实实在里面呆了有大半日,即便里头有厚衣服和棉被,估计也冷得不行。

    “都好着呢。”

    方念真又突然看向木槿,“黑虎军……可是瑞王领军?”

    木槿摇摇头,“现在一部分黑虎军在城北二十里之外和靳翰军交战,另一部分已经在去塞岭州的路上,王爷他……还未有音讯。”

    方念真直感觉自己的心又是一紧。

    都这么久了,还未赶到新云州,想必路上又是一场恶战。

    …… ……

    现在的靳翰和大肃就好像猫和老鼠游戏一般,说不定什么时候,哪一方就开始扮演上猫的角色了。

    先前是大肃的军队打的节节败退,被靳翰前后夹击。

    现在那股去阻拦瑞王的靳翰军要遭殃了。

    正面正在与陆恒带队的军队打的热火朝天,却不想背后被人给掏空了。

    现在被前后夹击,靳翰军也只能夹着尾巴往山沟沟里跑。

    陆恒终于与黑虎军接上头了,来不及长篇大论地布置战术,黑虎军内的将领指挥作战的能力都不弱,陆恒只需要给一个大方向即可。

    这部分黑虎军被派去堵截逃跑的那部分靳翰精锐,誓要将他们俘虏或者消灭。

    陆恒则是率队匆匆赶往新云州。

    新云州现在被大肃军队重新接管,城里一片狼藉,死伤遍地。

    方念真他们也不再缩在家中,纷纷出去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回等来了援军,方念真没有再藏私了,只在家里留了一个月左右的口粮,其余的都准备拿出来做慈善。

    早上用大锅熬了红薯甜粥和原味粗粮粥两种,粥棚就设在伤兵营帐附近。

    因为城里受伤的百姓很多,郎中又少,便也挪到这边来,只是与军营中的士兵隔道相望。

    方念真支着棚子给排队的人打粥,旁边还配着前些日准备的那些风干窝头,都是又浸水蒸了一遍的。

    虽然肯定没有现蒸的窝头好吃,但是现在也是热乎暄软的。

    每人领一碗粥,两个窝头。

    旁边还有其他富户支的棚子,沿着这一条街的队排下来,绝对能吃的又饱又好了。

    刚刚战乱过,自家还死了人。

    方念真也没心思好好穿衣服,只是穿了平日干活的粗布衣裳,头上也没有任何的装饰,只是用一根木簪把头发簪起来,又用了块头巾把头发包住,以免头发掉进粥里。

    就是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城南的大门开启,大肃的大批援军赶到了!

    大家都激动万分,这下新云州应该能守得住了。

    前面大批的骑兵开道后,身穿黑色甲胄的陆恒就这样与方念真对视上了。

    一个骑在马背上,虽然还是那个英武的小王爷,但是更劲瘦了,而且已经有胡子茬了,一看就是好多天都没有管过自己的外表了。

    一个站在粥棚下,粉黛未施,眼睛还红红的,不知道是哭过还是没睡好,小脸上的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也掉了,身材也清减了许多。

    方念真手中盛粥的勺子顿住了,马背上的陆恒也移不开视线,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看着对方。

    从前方念真觉得电视剧里演的都好夸张,男女主久别重逢的时候眼里都看不见别人了,满世界只剩下那一个人的身影。

    但是现在,她理解了那种感受。

    此时周边的百姓都伏地哭泣,呐喊着“瑞王!瑞王”,一如那日黑虎军进城时的盛景。

    方念真和陆恒两个人都没有表现得过于激动,只是最后笑着互相点了点头。

    一直到陆恒看不见她了,她才收回了视线,继续眼前的工作。

    还好刚才等着盛粥的百姓们也都在感谢着进城的士兵,没人注意到她片刻的愣神。

    早上的朝食全部发光了,方念真赶紧回宅子换了身素色衣裳。

    又抓紧时间拿出来冻牛肉卷,和冻番茄一起做了道酸汤肥牛,烙了软乎乎的鸡蛋葱油饼。

    葱花也是没有的了,倒是有一罐以前做的葱油。

    鸡蛋是石大嫂的鸡新下的,那些鸡总算是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可惜没有更多的菜了,她现在是“力有余而菜不足”。

    果然,刚把食盒装好,陆恒那边就派了人来,请方念真去瑞王府。

    她赶紧叫上知晓,这姑娘定也是极为惦记何正的。

    方念真被直接带到了陆恒的书房,他这里刚刚结束和下属们对于战局的商谈。

    曾管家被陆恒甩在了半路上,此刻还未到,所以在这儿伺候的就只有棋云。

    棋云很识眼色地把书房的门关上了。

    方念真把食盒放到了旁边的小几上,就感觉自己的腰被陆恒从背后环抱住了。

    他的双臂把她箍得很紧,“真真,我知道是我逾矩失礼了,可我太久没见你了,就这一会儿,好吗?”

    方念真扒拉开他的胳膊,陆恒低落地垂下头,以为方念真是觉得这个行为过于孟浪,拒绝了。

    可是方念真转了个方向面对他,却扑到了他的怀中,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感受到他明显加快的心跳后,方念真满意地偷笑了起来。

    “王爷可还好?有没有受伤?”

    小厨娘竟然抱他了!

    主动抱他!

    陆恒已经高兴地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放了,此刻他反倒是不敢像刚才一般紧紧地抱着面前的人了。

    这个拥抱持续了没有十秒钟,方念真就松开来,坐到了小几旁。

    “王爷吃饭了吗?”

    陆恒光是看着方念真,嘴角的笑意就压不下去。

    乖乖地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没受伤,没吃。”

    方念真把食盒打开,呃,也不用怎么摆放了,总共就是一碟饼和一道汤菜。

    陆恒还真不是跟方念真客气,他上一顿饭好像还是昨天半夜或者是昨天下午吃的?

    已经记不清了。

    虽然眼前的饭食标准和以前方念真给他做的差了很多,但是陆恒却觉得有食欲极了。

    “辛苦你了,还要特意为我做饭。”

    陆恒用右手拿筷子正常吃着饼,左手非要拉着方念真的手不撒开。

    摸着摸着,他就感觉到方念真的手上有细微的伤口。

    放下筷子,他几口咽下嘴里的饼,“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他细细地看过去,方念真的双手上有明显的割伤和摩擦出的伤口,红痕和结痂都还在。

    方念真憨憨地笑了笑:“哎呀,也没什么,这些日子练武来着,再加上……和靳翰人打了一场。”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些低了下去。

    陆恒进城之后就一直忙着操心战场的事,对于新云州迎敌一事了解的还不算特别详细,只知道百姓们也都出了大力。

    可是方念真轻描淡写的这两句话,却让他自责极了。

    “怪我不好,是我来得太迟了,我若是打的再快些,城里的百百姓可能也不会死伤这么多了。”

    陆恒吃不下饭了,方念真见状赶紧安慰他。

    “你、你别这样说呀,我们都知道的,你在那边打得也很凶险,城里百姓都感激着你呢!”

    陆恒认真地看向方念真,“你们也很勇敢,坚持了这么多天,守了这么多天的城,功不在我,是你们自己拯救了自己。”

    方念真愣住了,想起了这么多天的努力,想起了守城将士们的惨状,以及逝去的身边人。

    她似乎被陆恒的话戳中了泪点,突然崩溃大哭。

    前世虽然她的人生过得也很坎坷,但是却没有遇到过什么自然灾难和战争。

    之前的种种冷静自持,是因为还有许多人要依靠她,她必须强大。

    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瑞王府书房,方念真掩面哭了个痛快。

    陆恒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连块帕子都没有,只能用手背去擦方念真脸上的泪水。

    方念真抽噎着按住他的手,“先、先不给我擦、擦了,手上有、有倒刺,划得脸疼。”

    第162章 胡老二后悔莫及

    最后, 这顿饭吃完的时候,酸汤肥牛的汤都凉了。

    但是陆恒还是“咕咚咚”地给喝完了。

    他的胃和心终于都充盈了起来。

    “我不能在新云州多待,安北州还没收回来, 那里也还有等着解救的百姓。你要不要去京城瑞王府?那里安全些, 我派人护你去府里。”

    方念真使劲摇了摇脑袋:“不,我想留在新云州, 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在这里……等着你大胜归来。”

    陆恒真是舍不得方念真, 恨不得把她带走,就放在身边。

    可是刀剑无眼,战场无情,还是让她好好地待在新云州吧。

    盼了这么久的相聚,可也只有这么一顿饭的时间。

    方念真叫了知晓一起回去的时候,知晓也是红着眼, 但是脸也红红的。

    她起了调戏的心思, 拿自己的手背贴上了知晓的脸。

    “哟, 怎么脸这么烫啊?这是怎么啦?”

    知晓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容,难得的没有当场就“唇枪舌战”回去,而是加快步伐自己先进门了。

    噢哟, 好像还真发生了点什么?厚脸皮的知晓都落荒而逃了。

    大军很快就开拔,城里只留下了一小部分的士兵守城和帮助城内百姓重建。

    曾月怡累得昏睡了三天才彻底清醒。

    虽然很想大办一场葬礼,但是现在城里别说殡葬铺子没几个开门的,就算开门了,东西也都卖光了。

    城里逝世的人太多了。

    好在买到了黄纸,宅子里的众人自己剪了纸钱, 棺木是托了瑞王府的木匠给打的。

    办完丧事, 方念真就不再愿意留着胡家人在自己的院子了。

    胡老二就是个定时炸弹。

    现在方念真已经弄明白那天两口子为什么偷偷摸摸躲在一个空屋子吵架了。

    胡老二这个拎不清的, 平日里看着是个胆子小的,但是居然趁着大家都忙的时候,把自己的那份口粮揣起来带走。

    战事吃紧,尤其是城将破的那两日,府衙里的人也顾不上大牢里的罪犯们。

    虽然罪犯满街跑是不可能的,但是府衙的管理也松懈了很多。

    胡老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可真是生怕王氏在牢里饿死。

    鬼鬼祟祟送了两次,就被他现在的媳妇发现了,扶着刚刚有一点凸起的肚子一路跟着到了府衙门口。

    虽然没在大牢里抓到送饭的现形,但是她也明白这里头关着谁。

    虽然胡老二一顿辩解,说自己来府衙办事巴拉巴拉的,但是两口子心里都明白。

    最后,两个人回到了家里,胡老二不让他媳妇把这事告诉胡家其他人,把她拉去了小屋商量。

    结果就发生了他媳妇扇了他两巴掌,还把自己气晕倒的事情。

    这件事在方念真这里来说也很糟心。

    战乱了,你看我势强,拿旧情来寻我庇佑,好,我收留你了。

    结果,你胡老二拿了我方家做出来的饭菜,去大牢里接济曾经差点害死自己的人渣。

    心堵!

    方念真正在想着要怎么和胡阿婆说这件事,胡家就来人了,是胡力来的。

    胡力如今读书明事理,已经懂不少事了,想必胡家派他来,也是因为胡力是小辈,方便放低姿态。

    他进屋就给方念真跪下磕了个头。

    “念真小姨,这几日是我们家给您添麻烦了,我们今天就回家了。我二叔……他干得不是人事儿。”

    说到这儿,胡力也说不下去了,脸臊得通红。

    方念真也没躲,就受了他这个头,又叹了口气,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胡力,你阿婆年纪大了,操不起心了。你爹娘,又为人和善。以后啊,胡家的担子都落在你身上了,好好读书,以后把胡家撑起来。”

    …… ……

    方念真不愿占胡家的便宜,把他们带来的面粉,还没用完的就又给带了回去。

    石大嫂一家还有莫大姐他们也在同一日回了自己家,方念真怎么挽留也没能挽留的住。

    “妹子,白日里没事的时候我们就还来跟着你,咱们一起支粥棚。”

    胡老二这通折腾,也确实没落得什么好结果。

    第二日石大嫂来了就和方念真八卦最新消息。

    “胡家二媳妇的孩子,还是没保住。”

    “啊?前日不是说已经平稳了吗?”

    “是啊,可昨日还是见红了,好不容易把郎中接过来,一把脉,没法子了,开了点养身子的药。”

    胡家,胡老二又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痛哭。

    “我真对她没什么歪心思啊,就寻思别她活活饿死,不然我愧对她爹娘啊。”

    胡阿婆拿了笤帚打他,累得气喘吁吁的。

    “这时候你倒是来了仁义劲了,啊?做事情都不长脑子。”

    胡老二后悔极了,他是真的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想着帮王氏一把,托了关系走进大牢送了饭,他就后悔了。

    可是天下哪里有后悔药可吃。

    人家府衙虽然忙,但是一天一顿饭还是能保证的。

    王氏见了他也是非常地激动,可是在牢狱里的她早就被磋磨的不复以前的清秀模样了。

    胡老二也说不上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

    反正当时他一股脑把从怀里掏出来的油纸包都扔给了王氏,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却不想,落得个现在的结果。

    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会没有,他是死也不会干这件事的啊。

    胡老二哀嚎着:“我是行善积德的啊,老天爷你怎么不开眼呐!”

    石大嫂和方念真讲完这件事情,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哎,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方念真却在心里偷偷的想,胡老二可能就是自己身体质量不行,之前的王氏跟他好几年也没个孩子,现在的媳妇有了孩子却也保不住。

    按说只是生气,又没有受什么外伤,不至于这么突然就胎停了。

    不过现在的媳妇还是比之前的王氏幸运的,好歹是怀过了,生不出孩子的问题不能怪在她身上了。

    现在虽然已经把城池夺了回来,但是还是不能随便出城,主要是那股靳翰军的精锐还没消灭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从哪里冒出来了。

    方念真惦记着葡萄园的谭李,黄莺也念着桃竹村那边,也不知道桃竹村有没有被靳翰人入侵。

    最近几日,终于朝廷的粮草逐渐运了过来,除了军中用的,新云州也分到了一些。

    方念真的粥棚终于可以收摊了。

    不过,因为她是灾难后第一个出来支免费粥摊的,新云州的居民还是对此铭记在心的,纷纷说等日子恢复过来了,要去方记支持。

    这一波也可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白菜大萝卜都已经吃光了,方念真已经好几天没吃到新鲜蔬果了,再加上惦念战场上的陆恒,成功地收获了一嘴的口腔溃疡。

    连喝粥都费劲,只能喝一些糖水,整个人又飞速瘦了一圈。

    等曾月怡一瘸一拐地来她这儿看她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不是,我就又几天没见你,你怎么都成猴了?”

    方念真现在连嘴皮子都懒得动,只是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又指了指曾月怡的腿,意思是问她的腿恢复的如何了。

    曾月怡和靳翰人打仗时扭了脚踝,她昏睡了三天之后,就回镖局养伤了。

    这次来找方念真,是来找她商量事的。

    “等到开了城门,我应该就会回一趟京城,在路上问问我其他弟兄的行踪,看他们是否安全,你有什么要带给京城的话吗?”

    正好在方家院子里的小五精神一振,“曾姑娘,带我一起走吧,我说好回家探亲一个月,这都两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京城的店什么样了。”

    方念真摇摇头,“没有辣底料和牛羊肉提供,估计每日不赔本都不错了。”

    时运不济啊,本来京城的店势头多猛来着,这下也不知道还成不成了。

    不过,曾管家次日就进城了,他给方念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方姑娘,您可还好?”

    曾管家是带着两位太医一起来的,方念真这嘴大泡总算是有救了。

    黄太医给她抓了一副降火又不伤身的药。

    “你是女子,用这降火药时就要格外注意些,别嘴治好了,到时候又肚子痛了。这两日的吃食也要多注意,别吃生冷辛辣的。”

    两位太医给方念真院子里有伤的人都看了一遍,就投入到军营那边去给士兵看伤了。

    曾管家也坐了下来,给方念真带来了一个小匣子。

    方念真一打开,里头是一沓子银票。

    “这是?”

    曾管家笑了笑,“这是危家送来的近三个月的提成,这些都是您的那一股。”

    方念真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直接就数了数。

    “五千两?!”

    曾管家笑而不语。

    老天爷诶!怪不得这危诗霜这么嚣张跋扈啊。

    她这还仅仅是危家给陆恒的分红里面的一成,陆恒和危家好像也不是五五分成,真是不敢想危家原本得赚了多少钱。

    这简直是暴利行业啊。

    方念真在心里给危家下了判断——危家,真的危了。

    怕是等利用价值被榨干之后,就要削弱他们家的势力了。

    这个盈利太吓人了。

    京城里,萧家看着危家供上的那么一点银子,是发了大怒了。

    “给你那么多支持,你还是争不过危诗霜那个女人?没用的东西!”

    如今危家分为两派,危诗霜坐稳江南本部,在瑞王陆恒的庇护下过得风生水起;京城这边的边边角角的业务则是由危家另一位地位较高的长辈把控着,也就是亲近萧家的一派。

    而萧家近来,不管是在官场上还是从商都节节败退。

    萧家家主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皇上在背后默默推动的结果。

    当今的萧家家主是德妃箫知韵的亲爹,也就是皇上的老丈人。

    他对心腹说道:“告诉韵儿,可以开始行动了。”

    半个月后,陆恒正在安北州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顺带着还又暂时追回了一座大肃的边城,把靳翰人打的不敢反扑。

    他却接到了宫里皇兄传来的情报:“德妃有孕,速归。”

    第163章 睁眼就看见金子!

    陆恒皱眉, 德妃有孕?

    她不可能会有孕的,这是萧家的阴谋还是皇兄的计策?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看来, 皇兄是忍不了萧家了。

    此番回京, 必有争斗。

    穷寇莫追,此番只是为了守住大肃, 真正的目的并非真要与靳翰开战。

    所以,看见边关的局势稳定了之后, 陆恒就打算回京了。

    这回他软磨硬泡,说什么都要带上方念真。

    刚回到新云州,初见方念真,他吓了一跳。

    怎么又瘦了这么多!

    “怎么回事?我不在的时候你不好好吃饭?”

    陆恒先是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他扭头看了看,侍女们都忙着泡茶、端果子,附近没人注意他俩。

    陆恒挑了下眉毛, 笑得可灿烂了:“是不是惦记我, 茶不思饭不想?”

    可惜对面的人回应他的只有一记白眼。

    打了胜仗就是不一样, 方念真明显感觉他比平时要嘚瑟一点点。

    喝了好几日太医给开的汤药,其实她的口腔溃疡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陆恒这次来,主要是跟她商量进京的事的。

    方念真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 “我不去。”

    陆恒对这个回答也并不意外,毕竟在她心里,她那几家店可是比自己的地位高多了。

    “是有什么待解决的事情吗?”

    也不是外人了,方念真就掰着手指头给他数自己要做的事情。

    “我得去桃竹村一趟,看看那里村民的情况,还有我的牛和羊们;现在城里还没恢复正常, 那两家锅子店我可以先不开, 但是酒楼我得开一层, 做土豆粉和盒饭,只赚个成本钱,这样城里百姓们吃饭的选择能多些;还有就是我得炒底料,供应京城里的店。”

    陆恒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

    “桃竹村那边,我让王府派人去看看;土豆粉和盒饭让你两个徒弟干,噢现在是两个半徒弟了是吧?还有炒底料的事,东西带着,去京城炒。”

    他又认真地看向方念真:“这次我必须把你带在身边。”

    方念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事情,她小声问道:“进京之后,是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也许吧。”

    方念真这就懂了,陆恒这是怕她留在新云州,成为坏人威胁他的筹码。

    况且,他对自己店里的那些事都提出了解决方案。

    陆恒见她犹豫了,又加了一句,“知晓留在这儿帮你看店,我把小八也留下。”

    这下好像更妥善了。

    反正现在新云州还百废待兴,和靳翰的关系恶化,暂时也不会通商,没有商队来往,确实没什么赚头。

    于是,方念真就与陆恒约定,在和靳翰通商之前,她可以留在京城。

    陆恒说道:“这次,可以住进王府了吗?你上次那个小院这次是不行了,不够安全。”

    虽然原则上确实不该这样,但是陆恒实在是不放心把她放在别的地方。

    去了京城,可不像在新云州一样,全都是他的地盘了。

    京城里鱼龙混杂,萧家虽然现在已经被皇兄针对,但是势力也不可小觑。

    唠唠叨叨地安排好新云州这边的事,现在只卖盒饭和土豆粉,暂时用不上那么多员工,多数员工就只能闲着。

    方念真仍旧给他们每日补贴些饭钱,又说自己不在的日子,他们可以出去打短工。

    只有一条,不可以泄露店内机密,如有违者,必定会严惩。

    其实不用她说,也不会有人敢有异心。

    开什么玩笑,眼看着自家掌柜的把王爷都拿下了,以后想处置谁还不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若是陆恒听见这些传闻,定要来“辟谣”——明明是她终于愿意把我拿下了。

    这次进京,黄莺还是不愿意跟着去,听说新云州这两日就快要开城门了,她要回家。

    方念真之前已经托了曾管家,知道了葡萄园的谭李还活着。

    那小子脑袋聪明,靳翰人来的时候,他把自己吊在水井的桶里了,又拽着绳子爬了上去,这才逃过一劫。

    这一次,进京的队伍没有上一次壮大了,只有四个侍女陪在自己身边。

    不过,曾月怡和小五也一起来了,只是他们缀在队伍后头。

    方念真这次则是和陆恒同一个马车。

    坐累了,两个人就出去骑一会儿马,现在方念真骑马的胆子大了很多,还时不时和陆恒比拼一下。

    这不,坐回马车里,方念真又气鼓鼓。

    “都说了别让着我。”

    陆恒拉过她的小手,看着方念真的手,他回答的心不在焉:“我没让。”

    方念真想把手抽回来,却被那人攥得紧紧的。

    陆恒是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劲的。

    让着她吧,她要嘟嘴生气。

    不让着她吧,她输了也要气呼呼。

    或者干脆就不和她比呢?那更完蛋了,方念真的大眼睛就会怒视向他——“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真是不知道女孩子的七窍玲珑心都在想些什么。

    自从出发,就在她气、他哄之中度过了半路。

    直到晚上把方念真安顿好歇下,曾管家跟在陆恒身边说道:“我瞧着,方姑娘是不是……还是在为没法开店的事闹脾气?”

    陆恒思考了一下,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姑娘平日里也不是那种矫情的,这次进京并非她本意,但是为了他,她又不得不这样选择,确实是有些委屈她了。

    于是,第二日一早,从驿站床上醒来的方念真,睁眼就看见自己床边的大福身上背了个小口袋。

    小口袋做得极为精巧,上面还绣着一个“福”字,方念真揉了揉眼睛贴近了看,又用手抠了抠。

    好家伙,是金线缝的!

    打开口袋,方念真就看见里面是一堆叶子。

    薄薄的,冰凉凉的,也是金的!

    侍女听见方念真傻笑的动静,知道她这是彻底清醒了,就纷纷进来。

    方念真洗漱好,就安静地坐在凳子上让白露给她梳头。

    “这金叶子哪儿来的?”

    方念真就是在明知故问。

    除了陆恒,谁会平白无故给她这么多金叶子。

    木槿笑吟吟地给她戴着簪子,“是咱们大福晚上打猎回来的呢。”

    一觉睡醒睁眼就看见金子,真的很难不高兴啊!

    陆恒眼看着方念真早饭都多吃了两个包子,眼神也变得温柔了,还殷勤地给他夹了菜。

    金叶子果然好用!

    殊不知,方念真根本就不是因为没能开店赚钱而闹脾气。

    女孩子总有那么几天,那几天来临之前,她就会心烦气躁,陆恒正好就撞上了。

    主要是,两个人每日白天都黏在一起,方念真想把脾气往别的地方发都没有选择。

    虽然方念真闹了半路的小脾气,但是陆恒也很是美滋滋。

    每天都能牵牵手,马车颠簸的时候,还能虚虚地把小厨娘揽在怀里,简直不要太美好!

    过了没两日,陆恒就发现方念真蔫了。

    完全不同于前几日的闹腾,整个人都无精打采,还一直睡觉。

    正要叫两位太医来诊治,就被木槿给拦下了,“姑娘这是老毛病了……”

    现在其实已经快要到京城了,再有一日的路程约莫就差不多了。

    按道理,其实方念真该换车了,但是陆恒看她现在这个状态,也不忍心折腾她。

    “你就在车里不露面就行了,我出去骑马,等进了府内你再下车,曾管家会为你安排。”

    此次陆恒是大胜归来,进城的时候自然和以往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级的官员,反正都在城门口迎接。

    还有许多百姓高呼着“瑞王”。

    为了保护方念真,马车的车窗也全部关闭,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当时的盛况。

    但是后来,曾月怡可是“恶狠狠”地给她讲了,“那陆恒也太招风了,那么多姑娘家给他抛手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状元游街呢。”

    曾月怡之前在新云州初得知方念真和陆恒在一起的时候,还沉默了半晌,后来拍了拍方念真的肩膀,“若是他以后欺负你,你不想和他好了,就来告诉我,我带你浪迹天涯。”

    …… ……

    方念真乘坐的是陆恒的那辆大马车,直接驶入府中,下了马车,又有一顶小轿子。

    方念真表面淡定,实则把木槿拉了过来悄悄地问:“王府这么大?还得坐轿子?”

    木槿也小声地说:“倒也不至于,只是王爷体谅您身子不适,让您少走些路。”

    方念真无意识地抚了抚冰凉的小肚子,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个笑容。

    还是个暖男。

    为了避嫌,方念真的院子安排在西侧院,与陆恒起居的院子隔了一整个王府那么远。

    除了贴身的这四个侍女,曾管家还派了一众干粗活的侍女在她的院中。

    舟车劳顿,反正这府里又没有别人,方念真就直接昏睡了一下午。

    一直到晚膳时分,陆恒也没从宫里出来。

    方念真只能一个人吃饭,也懒得出去,就叫到自己的小院里来吃。

    来送餐食的侍女好像一道风景线似的,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一桌子菜摆放好之后,为首的那个侍女就一挥手,其他人都退下去了。

    这名侍女走上前,行了个十分漂亮的礼。

    她动作利落,看着就十分精明能干:“奴婢名为棋蕊,姑娘觉得我们王府的餐食还合胃口吗?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就跟我说,我都能给您调整。”

    方念真还没动筷子呢,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过,这位侍女这神情和话语,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呢?

    挑不出毛病,但是就是莫名有一种……她是主人,方念真为客的感觉。

    虽然自己是王府的客人,这的确是一个事实吧,但是侍女也不应该是这样讲话的吧?

    作者有话说:

    还是让小情侣温存几日,再面对狂风暴雨吧!

    第164章 你想什么时候成婚?

    方念真这顿饭吃的倒是挺开心。

    京城王府菜品的精致程度, 比新云州的王府还要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在路上这些天,实在是没有几顿能吃得好的。

    陆恒又军务繁忙,有开不完的会。每次到了吃饭的时候基本她都是一个人吃。

    现在嘛, 面前的米是香甜的, 蔬菜都是嫩绿甜脆的,肉食也都是香而不腻。

    唯一影响胃口的就是, 那个叫棋蕊的侍女还不走,反倒是笑着看着自己。

    “方姑娘, 听说新云州的饮食习俗与京城大相径庭,王爷刚去的时候还不适应了一阵子呢,还好有您开的店,让王爷可以换换口味。”

    呵,这是嘲讽自己只是个厨娘,只能给陆恒做饭吃呢。

    方念真此时也吃饱了, 慢悠悠地擦了擦嘴, 佩兰端了漱口水来, 她漱了口,这才看向棋蕊。

    她瞪着大眼睛,装作一脸不解的样子:“这位……呃, 你叫什么来着,没太记住。我和你们王爷其实不是非常熟悉的,你是从哪儿听说这些假消息的呀?”

    棋蕊一愣,新云州回来的侍女们带来的消息确实如此啊。

    再说,如果真的“不熟悉”,王爷怎会把她安排在府内。

    当时王爷被贬去新云州, 她也是想跟着去的, 可是京城这边的王府又不能没人管。

    曾管家提议说她留在京城, 棋云跟着去新云州。

    却不想,王爷一去几年,这次回来的时候却带了一个女子进府。

    曾管家还说这是“最尊贵的客人”。

    这不就是以后要纳进府的意思吗?

    可是,她一个小小厨娘,纵然是开了几间店面吧,顶多也就是个侍妾的位置吧?

    大可不必太给她脸面了。

    棋蕊、棋云是王府里地位最高的侍女了,这府里没有老嬷嬷,王爷贴身的事一般是曾管家来处理,出门办事又是一向只带侍卫。

    可以说,除了曾管家,这个府里,就是棋蕊、棋云的话语权最大了,管的事儿也多。

    不过棋蕊毕竟没有亲去新云州,而方念真和陆恒又一向低调,新云州府中也没多少人了解他们俩之间的感情。

    所以棋蕊不知道,她费心收集到的信息其实是很片面的。

    这几年陆恒也没回过王府,只有上次过年的时候回来了。

    王府里的其他奴仆自然是都要听棋蕊的吩咐,所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这件事也就理所当然地发生了。

    棋蕊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真是把自己当成了瑞王府的半个主子了。

    眼见着方念真对她说话也很是敷衍,棋蕊面上倒是也没表露什么,只是让小侍女把桌上用完餐的碗筷撤了,自己也跟着离开了。

    出了西偏院,棋蕊就是面色一沉。

    “告诉后厨,不必特意的礼遇了,咱们吃什么,就让她跟着吃什么。”

    方念真倒是没怎么在意,她可忙着呢,休息一日,明日她就要去拜访小严娘子。

    小严娘子还不知道她秘密来了京城的消息,昨天接到她的帖子还很是惊讶来着。

    “哎呦方掌柜怎么悄么声地就来了京城了,小五这孩子嘴也严,愣是没告诉我。”

    小五是怕舟车劳顿,方念真想休息几日,早早的把消息告诉了小严娘子,打扰到了方念真就不好了。

    两边客套了一番。

    “听说起了战事,我可真是又担忧又是发愁。”

    小严娘子此话肯定是真心的,最主要的是她的亲姐姐就在新云州。

    方念真就挑主要的事情给小严娘子讲了,又夸了严氏是“女中豪杰”,讲述了严氏带领城中一众女子为军队做后勤工作的丰功伟绩。

    至于自己遇到的那些难事,还有和靳翰人厮杀什么的,一概没提。

    跟人家说那些没什么用,想也知道,小严娘子最关心的就是她姐姐姐夫一家。

    其次嘛,就是两人合开的店了。

    方念真就问起了店里的事。

    小严娘子倒是说还好,毕竟战事离得远。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京中的平民也就是那些个办商队的比较愁,普通的百姓还是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因为火锅底料后来断了,确实也流失了一部分客人。

    但是小严娘子力挽狂澜,从京郊的暖棚订到了嫩黄瓜,把凉皮给顶了上来。

    京中的春天要比新云州来的早多了,现在吃凉皮也不算冷了,而且这东西是时令性的东西。

    刚刚上市的时候都会引起食客们的追捧。

    隔了一整个秋冬没有尝到带着新鲜黄瓜香气的凉皮了。

    当然,这加了黄瓜丝的凉皮售价尤其的高,毕竟成本在那里。

    而“朴素版”凉皮也不是没有,只是里面拌的是萝卜丝。

    食客可以自由选择。

    “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干货、零食,倒是也勉强可以维持着店里的生意,只是赚不到什么钱罢了。”

    方念真拉过小严娘子的手,“真是多亏了有你了,没事,此番来京,材料我已经备好了,明日我就炒底料。”

    “那敢情好啊!今日留下吃饭吧,我已备好饭食了。”

    …… ……

    第二日,瑞王府就传出了浓郁的香味。

    是方念真在炒制火锅底料,她找了曾管家,给了她一处无人用的厨房。

    这火锅底料炒制的时候确实没办法紧闭门窗,否则她就得呛死在厨房内,所以这火锅底料的麻辣鲜香味道,也就飘满了整座瑞王府。

    府中的下人对这个味道都好奇极了。

    “这味道怎么就这么勾人呢?都不知道长什么样,但是闻着就好香,好想吃啊!”

    下人们议论的话被棋蕊听见了。

    她并不是嗜辣之人,所以对这个味道也没什么好感。

    “阿嚏!”

    “什么破玩意,呛死人了,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把瑞王府搞得乌烟瘴气的。”

    她想了想,叫了一个年纪小的侍女过来,“你去了方姑娘那头,就这样说……”-

    陆恒在宫里被皇兄关了三天,终于是得空回了王府。

    刚进瑞王府的大门,他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陆恒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嫌累,刚到京城就开始干活。”

    他直接奔向了方念真的小院子,却扑了个空。

    又在白露的指引下来到了方念真正在干活的那间厨房。

    一个小侍女正捂着鼻子与方念真大声说话。

    “方掌柜,我说,您这是在做什么呀?”

    “火锅底料。”

    “哦,是为了您店里的底料吧?”

    他们都知道的,这方掌柜在京城里也是开了店铺的,之前还火爆过一段时间来着。

    “可是,您店里的东西,应该拿到店里去做才好呀,您可能不知道,咱们王爷啊,最是讨厌这些刺激的味道了。”

    那小侍女一脸夸张的神情,还时不时在脸前扇一扇风,明显就是嫌弃了。

    此举把随侍的芒种和佩兰气得够呛,可是她们之前在府里说是侍卫也不算侍卫,说是侍女又不算真正的侍女,没什么地位。

    昨日,面对那盛气凌人的棋蕊,她们就都很气愤了。

    还是方念真说初来乍到,不要为了一时意气给陆恒添麻烦,几人才忍了下去。

    今天是实在忍不了了。

    芒种就上前和那小侍女吵了起来。

    方念真这次没带徒弟,自己炒料本来就很累,她实在是顾不上这边的纷争了。

    陆恒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混乱的一幕。

    “吵什么呢?”

    除了忙碌中的方念真,其他人都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

    小侍女自觉有棋蕊撑腰,懵了一下就缓了过来。

    王爷的脾气她也是了解几分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从来都是懒得管。

    不过,在府里生活的久了,都有点自己的小心机,她生瞪着芒种说完了,才委屈巴巴地开口。

    “王爷,这位侍女姐姐说的有些不准呢,奴婢是来好心好意提醒的,而非找茬。”

    陆恒表情没有变化,一抬手就截住了她的话头。

    “我知道了,是谁让你来的?”

    小侍女一听此话,以为陆恒肯定是站在他这边了,“奴婢是棋蕊姐姐手下做粗活的。”

    “知道了,下去吧。”

    他走到方念真身边,接过来她手中的锅铲。

    “炒制的时候是不能停吗?”

    方念真揉着酸疼的臂膀,无力地点了点头。

    “我还没摸清楚这处炉灶的脾气,怕一个不慎就糊锅了,那这一锅就白炒了。”

    陆恒学着她的样子一直搅着,“怎的不让侍女炒?”

    方念真失笑:“她们几个?干别的活都是把好手,就是这厨房的活嘛……”

    她要夺过陆恒手里的锅铲,“王爷还是别在此处了,这里味道大,沾染的一身都是味道。”

    陆恒却坚持要陪她。

    “我今日无事了,就在这儿陪你,是我疏忽了,一会儿给你调几个人手过来,那种有过基础的小厨子应该可以吧?”

    方念真承认,自己此刻有那么一些心跳加速了。

    她真的受不住这男人在厨房里的样子,穿得干干净净的,却挽起袖子为她拿起锅铲。

    不过,看着他笨拙的动作,方念真还是一下子就把他挤到一旁去了。

    “我自己来吧,马上就好啦。”

    佩兰给陆恒搬了个凳子,他就坐在院中等着方念真。

    顺便安排下去,调来了几个人。

    两男两女,都是十二、三岁的模样,这样的年岁正好方便使唤。

    他们都是家生子,爹娘那一辈就在府里服侍的,这几个也是十岁起就在厨房打转的,给方念真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待方念真回院子里洗漱一番,又换了身新的衣服后,就和陆恒一道吃起了午饭。

    随侍在侧的还是那个棋蕊,她看见王爷与方念真一桌吃饭,当真是惊讶极了。

    两人关系竟然如此密切?

    陆恒瞥到她,却一眯眼,“换个人来。”

    棋蕊愣住了,曾管家马上反应过来,让棋蕊退下去,换了个新的侍女上来。

    不得不说,棋蕊和她的手下对于陆恒性格的了解也不算是错的。

    他确实觉得这些都是小事情,不值得还要“生个堂、判个案”的。

    府里人给方念真找麻烦?那就换了呗。

    总有能会看眼色,服侍周到的。

    棋蕊退出去了,就揪着曾管家问自己到底是哪里犯了错。

    曾管家刚回京城也是忙的脚打后脑勺,所以棋蕊怠慢方念真这事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这丫头也是自小在府里长大的,曾管家叹了口气。

    “你说你,怎么越长越回旋了呢,府里待客有你这样的吗?跟谁学的看人下菜碟,再说,你看准了吗?我告诉你,这位,那可指不定是以后能坐上那个位置的。”

    曾管家还是不忍心看她一错再错,透了点口风出来。

    可是他也明白,现在这“口风”也不顶什么用了,若她惹的是旁人也许还好,王爷不会挂心。

    但是偏偏是惹了那位心尖子上的人了。

    曾管家想到方念真的性情,又忍不住数落棋蕊。

    “那方姑娘最是和善不过了,看你那不忿的表情,是不是以为她跟王爷添油加醋地告状了?我告诉你啊,可没有,这都是王爷自己做主的,你可别怨错了人。”

    棋蕊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曾管家的话她是信的。

    那这么说,自己岂不是在府里没有什么出路了?

    她吓得泪花都出来了,“曾管家,那我……我可怎么办啊?我不敢怨任何人,确实是我此事处理的不对劲,我也是为王府考虑来着。”

    “为王府考虑?你也不看看王府是谁的,若是这位进了门,以后这整个王府就是人家说了算,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看人家没什么出身,想着进府后位置也不高。你也不想想,你见过咱们王爷对哪个女子上心啊?皇上提起咱们王爷的婚事都发愁。”

    这下棋蕊是真的脑子清明了。

    她傲慢的一个举动,就把自己十几年在王府里铺的路给走绝了。

    …… ……

    方念真“沉浸”在火锅底料味道中一上午,早就对麻辣味提不起兴趣了,好在王府的菜式多样。

    配着嫩绿的生菜、黄瓜,方念真也吃了不少。

    陆恒见方念真净是吃些素的,就给她舀了一勺肉末蒸蛋。

    “这道菜火候正好,鸡蛋嫩得很,别光吃素菜。”

    虽是这样说着,但还是让侍女把自己面前的清炒笋丝换到了方念真面前。

    “你们先下去吧。”

    陆恒挥退了下人到屋外,他便与方念真说起自己这两日的见闻。

    “你可还记得乌家嫡女?”

    “你说乌又安?上次我来的时候,她好像进了宫还没定下位份。”

    陆恒点点头,“现在她已经一升两级,成了妃子了。”

    方念真挑了下眉毛,“晋升的这样快,看来很是得皇上宠爱。”

    乌家嫡女在宫中位份这样高,可是打了当初暗地里嘲讽乌家那些人的脸了,想必乌又菡那小姑娘,现在应该不必躲在家里不出门了。

    陆恒听说“得宠”二字,笑了声,“那倒也未必,不过,德妃是坐不住了,她费心费力地怀上了身孕。”

    方念真对这位德妃也是有所耳闻的,她以为陆恒口中的“费心费力”是指用尽了法子让皇上在她那多留宿,倒是也没多问。

    陆恒正色,“德妃母家是萧家,萧家一向不安分,皇兄早有敲打之意,你如今在我府里的消息瞒不了多久,我怕萧家会来找你麻烦,平日里你也多小心,去哪儿都带上我给你的人。”

    “好,我尽量少出门。”-

    陆恒此番进京,萧家已经很是紧张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与靳翰二王子的勾当有没有被陆恒发现,一路上也不是没想过把他抹杀了。

    但是得了新黑虎军的陆恒如虎添翼,如今更是没处下手了。

    萧家此时又何尝不明白,陆恒与皇帝之前的“裂隙”都是做戏的,就是为了让陆恒在偏远的新云州练出一支新的军队。

    可惜陆恒刚去的那两年都藏的太好了,活的就像个失意的闲散王爷,偶尔去边关的军营帮帮忙,或者是心血来潮与当地的知州一起管管杂事。

    丝毫看不出他居然私下里练兵。

    现在萧家的位置太危险了,只能让后宫的箫知韵想想法子。

    因为大肃一向子嗣不旺,所以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怀有皇子的嫔妃母家都会得大奖赏。

    现在萧家不求大奖赏,只是想稳住当前的位置,再细细筹划。

    至于箫知韵怀的是不是个皇子,那就不必担忧了。

    生下来的只会是皇子。

    这一辈不成,拿了个皇子,萧家也还是有把握大肃江山的机会。

    陆恒这次进宫,还是没有见到皇嫂,据说还在幽禁中。

    倒是乌家的那位妃子,陪着皇上用了几次膳。

    萧家从后宫下手,皇帝就打算,事从后宫起,再引到前朝。

    只是,这一切还得等皇后那边的胎瓜熟蒂落之后才好动手。

    如今,皇后的胎已有八个多月,再等个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殿内只剩皇帝与陆恒两个人。

    皇上叹着气,“阿妍这一胎怀的极为不易,先前一直吐到了快五个月,之后又是各种的身子不适。我看的真是难受。而且,她现在脾气越发的大了,都不许我进她宫门。”

    陆恒倒是笑了笑,“女子嘛,都有点小脾气。”

    皇上似乎捕捉到了陆恒话语中的重点。

    玩味一笑:“哦?阿恒倒是对此颇有心得?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奇遇啊?”

    陆恒本也没想瞒着,这次带方念真进京,确实也有那么一点“见家长”的意图,但是还没和小厨娘商量好,他不能自己一个人就做主了。

    就只含糊道:“事成之后再说。”

    回想起宫里的事情,陆恒就忍不住暗戳戳试探方念真。

    “真真,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婚啊。”

    正在吃饭后甜点的方念真硬是被呛了一下。

    “咳咳,你……你这也太突然了。”

    方念真看着眼神飘忽不好意思的陆恒,立马就转了个坏脑筋。

    “你问我啊,那我还得过个几年吧,王爷您呢?您是不是近两年就成婚啦?”

    陆恒看着坏笑着的方念真,也被气笑了。

    “你就在那说废话,我不得跟你同一日成婚吗?不然你让我娶谁去啊。”

    气不过,陆恒一手揽着方念真的脖子,一手抱住她的腿弯,硬是给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方念真吓得一声惊呼,发现自己是被陆恒“公主抱”了,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恒倒像是抱了个烫手山芋似的,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

    咳,一开始他是想把方念真放在自己腿上来着……可是这也过于“冒犯”了,要是小厨娘生气了可就糟了。

    所以,陆恒又“恶狠狠”地把方念真放回了原位。

    方念真更是笑得不能自已了。

    这是个啥啊,哈哈哈,抱着自己坐了个蹲起吗?

    这对小情侣在这边打打闹闹。

    靳翰,二王子的部落里,桂游独享一个大营帐。

    他的面前,正有一个下属对他汇报着。

    “回少爷,新云州的方记还在营业,可是……方掌柜似乎出远门了,并不在店中,也确认不在新云州,有人说是去了京城了。”

    桂游攥紧了拳头,指尖狠狠地戳向自己的掌心。

    “又晚了一步,再派探子去京城,务必要把她带回来,对了,还有危诗霜,若是有机会,便也一道带回来。”

    …… ……

    半个月后,宫中的一记消息砸懵了众多官员和民间的百姓。

    “皇后生了一个皇子!”

    “咱们皇上有嫡子了!”

    皇上也高兴得快要疯了,一举得子。

    虽然阿妍生男生女他都会喜欢,但是皇子对于当前的局势来说,可太重要了。

    有了皇子,很多事情他就可以放开了手脚去做了。

    皇后怀孕的消息要保密,但是皇子诞生就必须要高调了。

    不然后宫和前朝只会以为他不重视这个孩子,甚至还会有别有居心的人怀疑这个孩子的来历也说不定。

    皇后自然是不用幽禁了,还得了大批的赏赐,堆满了半个长秋宫。

    为了庆祝,皇上还下旨,说要大办满月宴。

    而德妃箫知韵,知道这个消息则是差点咬碎了牙。

    “呵,好啊,本来我还以为皇上待我有几分情谊,如此看来,做妃子可真是不如做太后来的爽快。”

    皇后诞下一子,王府里的陆恒也高兴极了。

    他口不择言地对方念真说道:“皇兄皇嫂有孩子了,这可太好了,皇兄盼了好多年了,终于得偿所愿,咱们也不必担心以后自己有了孩子,要被过继到宫里了。”

    方念真:???

    陆恒: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好尴尬!

    “呃,我……我得进宫恭祝一番,你,你自己在府里玩。我先走了。”

    陆恒逃一般地走了,方念真无语地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这好好的王爷,怎么这次回京之后就变傻了?

    第165章 鲜香烤鱼

    瑞王大胜而归, 皇后诞下皇子。

    这每一件事都让皇上很是高兴。

    但是前朝后宫也疑惑着一件事,德妃也有孕了,皇上却只象征性地赏赐了些珍宝古玩, 并没有表现的太高兴。

    皇上的这个反应是出乎萧家意料之外的。

    他们也设想过皇上也许会不高兴, 但是明面上总得做个表面功夫吧?

    还是说,皇上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箫知韵得了家里的吩咐, 在宫里也是使了劲地钻营。

    皇后有子又如何?

    哼,能养大才算本事。

    可惜, 不管德妃耍什么手段,皇帝都把皇后保护的严严实实的。

    萧知韵是被家里从小惯到大的,她和他哥哥都是被宠坏了。

    她大哥虽有几分能力,但是太过好色。

    萧知韵这下子可是耐不住性子了,尤其是在她看穿了皇上对她的“宠爱”都是虚假之后。

    所以,皇上截获德妃想传去宫外的“密信”也并不意外。

    密信上写的就是正常的家书, 不过, 送信人才是关键。

    宫里磨人的法子有的是, 不难撬开那人的嘴。

    最后,经过各方的查验,确定了萧家要在满月宴上动手脚。

    陆恒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一边光明正大地训练新黑虎军,一边每天夜里往宫里跑。

    反正方念真留在府里也看不到他,索性就去了店里。

    四个侍女跟着,还有方念真不知道的两个暗卫悄悄地随着。

    她也谨记陆恒的话,并不往别的地方去。

    有了火锅底料的供应,京城方记的生意总算是又好了些, 但是比之从前, 还是没回到巅峰时期的客流量。

    小五发愁, 小严娘子也叹气,方念真也愁。

    最后,她痛定思痛,决定不能再懒洋洋下去了,还是搞钱比较重要!

    研制新菜品!

    “方记”最有竞争力的地方是什么?是那用的出神入化的辣椒面啊!

    新云州现在的辣椒品种已经很是齐全了,各种辣度的都有,想要那种香而不辣的也不是没有。

    那就还是要以“麻辣”为主。

    她在一众菜品里抉择了半天,最后选定了烤鱼!

    主要是,烤鱼的形式比较贴合现在的火锅店,京城方记不是吃炒菜的地方。

    类似于毛血旺之类的,还是局限于没有新鲜毛肚、也没有那么多的鸭血可以获得。

    还是老问题,大肃没有那种把家禽分了部位批发售卖的养殖场。

    麻辣烤鱼,食材在京城易得,又是比较新颖的菜系。

    她已经派人调查过了,京城里现在流行的烤鱼还多是类似于烧烤的形式,架在火上烤熟了,之后撒各种调料。

    想做烤鱼,首先还得解决器具问题。

    不过这真不算难,烤鱼只需要平底的方形锅而已。

    京城里铁匠又那么多,定制起来也并不需要等太长时间,方念真又提了一个要求——锅中间最好能加一个隔板。

    到时候如果有不能吃辣的食客,那吃个蒜香味烤鱼也是很不错的。

    等待锅具制成的期间,方念真就开始在王府里鼓捣烤鱼的调料配比。

    为了将烤鱼与火锅的味道区分开来,这底料就不能只是用火锅底料,必须还得加点其他的提香提味。

    于是,瑞王府的偏院内,又开始了每天吃鱼的日子。

    那棋蕊现在是万万不敢怠慢方念真的了,她也确实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手中的许多事务都被分给了其他人,这都是陆恒一句话带来的影响。

    但是她依然悄悄盯着方念真这头的动静。

    她倒是想知道,这位厨娘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让王爷都为她倾心。

    传回来的消息却越来越迷惑了。

    “你是说,她养了许多不同品种的鱼?”

    “是呢,棋蕊姐姐,方姑娘还亲自杀鱼呢,哎呦,那叫一个血腥。”

    顺着这句话,那小丫头好像都闻到了鱼腥味一般,捂起了鼻子。

    方念真确实是亲自杀了鱼,虽然陆恒给她调来了好几个小屁孩儿,但是为了确保鱼腥味完全被去除,方念真不仅亲自杀,还仔仔细细地把鱼的内脏和腹腔内的黑膜全部都清理干净,一丝都不留。

    试了好几个品种,还是草鱼最为划算,又便宜,肉又嫩,容易入味,唯一的缺点就是刺太多了。

    有一日,曾管家给她送来的江南一带的清江鱼也不错,肉也很嫩、很鲜美,刺又少,除了背上的一根主刺,几乎没什么小鱼刺了。

    可是这鱼的成本太高了,本来就不好捕捞,店里是万万用不得的。

    那条清江鱼都进了西偏院里众人的肚子了。

    那天刚好铁匠把制成的样品送了过来,平底的烤鱼锅,长方形的,两边还有两个把手。

    底下有一层可以放炭火的地方。

    方念真又加了隔板,把清江鱼一劈两半,一半做麻辣的,一半做蒜香的。

    将用葱、姜和酒腌制好的鱼先炸后煮,其实慢慢地煎制或者是用烤炉烤出来就更好了,但是考虑到翻桌率的问题,还是炸制快一些。

    炸到鱼表皮稍微变硬,就放到已经加好了底料的烤鱼盘上。

    烤鱼身子底下还垫着切成薄片的豆腐、豆芽、土豆片、芹菜段。

    “咕嘟嘟”地炖煮上一会儿,鱼就开始慢慢入味儿了。

    这么多人,肯定不能光吃烤鱼。

    方念真又炸了薯条、红薯丸子,打下手的小厨子们拌了几道小凉菜。

    她又带着几个侍女制了些酸梅饮,现在还没到喝冰饮的时候,但是烤鱼不配冰饮太可惜了。

    又要了些冰块,想喝冰的就把碎冰加到自己的杯子里。

    鱼身上都是被切了花刀的,此时里面嫩白的鱼肉也已经味道充沛。

    这么多人,吃一条鱼肯定是不够分的,还好铁匠拿来的有两个锅。

    四五个人围着一个锅吃正好够用。

    麻辣味和蒜香味的烤鱼在炭火之上沸腾起来,两种味道颇有一种“交锋”的感觉。

    麻辣味霸道,急切地窜入人的鼻腔;蒜香味浓郁,缓缓地渗透进来,倒是也不落下乘。

    这几个侍女现在跟着方念真吃吃喝喝那么多,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

    那几个小厨子就不一样了,他们自小也是在王府长大的,虽然吃不了那么好,但是对于做菜倒是见过不少花样了。

    府里做菜无一不是精致的,像是方姑娘这样“狂野”的做法,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

    之前帮忙炒火锅底料,跟着吃了一次火锅,那味道就已经够震惊的了。

    现在的烤鱼也丝毫不比那个差。

    烤鱼融合了辣底料,呈现出来的是完全不同的风味。

    从鱼肚子上夹一筷子雪白的“蒜瓣肉”,什么也不蘸,入口是鱼的鲜味,带着丝丝的辣意。

    若是觉得不够爽,那就把鱼肉狠狠地浸在底下还在咕嘟的红油里,直到把雪白的鱼肉都染成红色的,从锅里夹出来的时候得用碗接着,防止红油滴的到处都是。

    吹一吹热气,送入口中。

    鱼肉鲜嫩,辣味直击味蕾,吃完嘴里好像喷了火似的,但是就是控制不住,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地往嘴里夹。

    实在辣的狠了,就灌上一口掺了碎冰的酸梅汤。

    冰凉的酸梅汤与备受刺激的舌尖一相遇,惹得人都忍不住抖一下,再划过嗓子眼咽下去,冒火的感觉终于得以压制。

    吃不得太辣的,就吃另一侧金黄的蒜香味,这熟蒜与生蒜果然是味道差异够大,不仅仅是闻着香,入口吃起来也很是美味。

    方念真觉得,与麻辣味相比,其实蒜香味更能凸显这清江鱼的鲜味。

    曾管家送来的清江鱼没有用完,还有两条,想必用来熬鱼汤滋味也很是不错。

    众人都抢着鱼肚子上的肉,方念真就悠悠然地夹起了那一整根鱼骨。

    那是鱼脊背上的大骨头,上面还带着一层薄薄的鱼肉,因为是炸制过的,所以这骨头上的鱼肉很是紧实。

    不同于鱼肚子肉的软嫩,鱼排处的肉要用牙齿和舌头通力合作,才方便抿下来。

    这个时候再嘬一嘬鱼骨,里头的滋味别提多好了。

    白露在“吃”这方面最是机灵了,方念真夹的是麻辣锅那边的鱼骨,她就把蒜香味的鱼骨夹到了自己的盘中。

    学着方念真的样子,啃了啃,嘬了嘬,她的小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姑娘,这个真好吃。”

    方念真看着白露的反应,心中又生一计,反正烤鱼也要搭配炸品小吃一起卖,不如再加一道“炸鱼排”、“炸鱼骨”,想必也能受欢迎。

    稳定了口味之后,方念真又邀小严娘子到店里品尝了一番,小严娘子尝到如此美味,自然是没什么不同意的。

    “那寻找供货的鱼塘还有定制烤鱼盘一事,就麻烦您了。”

    小严娘子摆摆手,“多亏了有你的方子,这都不是什么难事,顺利的话,十日内就能上新菜品也说不定了。”

    方念真把这事托付给小严娘子去筹备,她也算是卸下心中的一块石头了。

    半个月后,京城方记新上了烤鱼一事很快就在京城餐饮界流传开来。

    这可是在新云州总店都没有的东西,京城中也没有这种形式的烤鱼。

    因为鱼有大有小,所以也没办法固定按份卖,都是现场挑鱼,按斤数来的。

    活鱼现杀,也很是新鲜,看着就让人放心。

    再加上现在点鱼就送小食,什么小麻花、脆锅巴这些小零食,还上新菜品前十日还送三样基础配菜,听起来就划算。

    现在虽然还没到盛夏,但是天也逐渐热了起来,吃着烤鱼受着炭火烤,也越吃越冒汗。

    捎带着,店里制的饮子都卖出去不少。

    这饮子其实比烤鱼要挣钱多了,制作简单,材料也不贵。

    靠着小吃、烤鱼、饮子的叠加助推,总算是又把营收推上了高峰。

    方念真也总算是拿到了京城分店的第一次分红,比她想象的要多一些,足有三千两。

    现在已经把前期租铺面和装修、用人的成本基本都赚回来了,之后的日子里,只要保持每日有那么五、六桌客人,都能是不赔的状态。

    若是每日接待十几桌客人,那就赚了。

    反正方念真的人就在这儿,想做什么也方便,索性也把烧烤弄了出来,夏天吃烧烤最合适不过了。

    只是,这烧烤在京城里实在算不上新颖了,别的店铺早就有了,但是还好方记有自己的牛羊肉供应渠道。

    现在铺子大了,也挖了大冰窖。

    在天热之前,花了高价从新云州运了几头活牛、活羊过来,到了京城现杀的。

    冰窖里的冰堆的很多,目测这些牛羊肉保存两个月不算什么难事。

    …… ……

    最近,芒种总是感觉和方姑娘出门时有些奇怪。

    她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白露:“你有没有觉得,有人盯着我们?”

    白露大大咧咧的,“哎呦,不就是王爷派来的那两位暗卫大哥嘛,姑娘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不像是他们俩……”

    话没说完,木槿就皱起了眉头,“我也感觉不大好,好像真的有人在暗处窥探似的。”

    于是,方念真就被建议,这几日先不要出门了。

    她是个听话的,恰好陆恒也说要去宫里参加大皇子的满月宴,让她安安稳稳待在府里等他回来。

    宫里,德妃萧知韵画了一个盛气凌人的高挑眉毛,摸了摸还没有显怀的肚子。

    “走,咱们去瞧热闹。”

    这一日的满月宴办的极为盛大,本应该是前朝后宫分开办的,但是因为是第一个皇子,皇上还是特允后宫众人都一起去前头参宴。

    这也是大家时隔接近一年再见皇后。

    可是,皇后的状态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好,眼底的乌青离得近了就看的很清楚。

    陆恒也忍不住担忧,皇嫂是照顾婴孩太过辛苦了吗?

    宫里乳娘、奴仆无数,按说并不会如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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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6章 皇宫叛乱

    皇宫中的满月宴办的热闹极了, 宫里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

    上次如此隆重,还是陆恒几年前大战告捷,收回了十几座被靳翰一直霸占着的城池。

    皇帝圣心大悦, 封他为尊贵的瑞王, 流水般的赏赐送入瑞王府。

    再往上数,那就得是当今皇上登基后, 为皇后办的最为盛大的“封后大典”了。

    今日的皇后装扮的依旧端庄高贵,与迎面走来的气势全开的德妃完全是两种风格。

    德妃平日里都是走“人淡如菊”的风格, 甚少像今天这般浓妆,倒是显得她妖娆抚媚,别有一番风情。

    就连皇帝也一时看失了神。

    “臣妾今日来晚了。”

    德妃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就走到了皇帝和皇后的下首。

    “许久不见姐姐,姐姐风采依旧。”

    皇后以前还与她做一做表面功夫,现在身子也累心也累, 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妹妹也是”, 就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皇上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 赶忙让旁边的宫女端上来一碗养身的汤水。

    “阿妍是不是精神不济?不然回后殿歇息一会儿。”

    皇上对皇后关怀备至,倒显得德妃十分尴尬,宫人们都怕这位小祖宗闹起来。

    要知道, 她可是最会撒娇、邀宠的一位娘娘了。

    但她今日的举动也与平日不同,德妃一句话都没多说,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满月宴嘛,自然是要见一见刚出生的小皇子的。

    皇上为他取名“陆安煜”,小名煜儿。

    有大臣直接请皇上封刚满月的皇子为太子,这个建议被皇帝按下了, 也没说“行”, 也没说“不行”。

    这就又助长了萧家的气焰。

    有人说皇上这是顾忌着德妃肚子里的胎呢。

    一时间,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

    小皇子很是争气,抱出来的这么一会儿都没有哭,还“啊啊”了两声。

    抱着他的奶娘嘴甜,说这是小皇子叫“父皇”呢,惹得皇上大笑着直接挥手。

    “赏,伺候煜儿的都重重有赏!”

    皇上说晚上还要去看皇子,身上不宜沾染太多酒味。

    群臣皆赞皇上慈父之心。

    可是满月宴也总得有人主陪吧,皇上最亲密的弟弟——瑞王就摆脱不了这项差事了。

    朝臣一杯杯的敬酒,陆恒都替皇上接下。

    喝到最后,瑞王已经酩酊大醉,被宫人扶到偏殿去休息了。

    德妃小口地喝着宴席之上她独有的燕窝,对这个状况更为满意了。

    满月宴进行到尾声,德妃却忽发腹痛,一股鲜血从她口中喷出,周围人皆是一惊。

    皇后是知道德妃有孕在身的,那鲜红的血似乎刺激到了她,她忍不住上前两步,被皇上一把拉了回来。

    皇上皱眉,小声对她说:“阿妍,犯什么傻。”

    皇上与皇后没有一个上前的,只是让太医速来。

    太医倒真是火速赶来了,还拿了不知道什么药出来,此药一出,殿内的人都觉得晕晕乎乎的。

    就连皇上和皇后,也站不住了。

    德妃低头微笑着擦了擦嘴角的血。

    瞬息之间,宫门外就涌进来大批的禁军,与殿内的禁军成对立之势。

    大臣们都吃惊极了,可惜每个人都晕晕乎乎,无法支撑的住。

    皇上冷眼看着,这萧家还算是能忍得住的,萧知韵这一吐血,就把自己从这局中撇了出去。

    无论今日能不能成事,只要没人供出萧家,就无法给萧家定罪,禁军一向不由萧家管。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五王爷。

    他母妃出身不好,母子俩一向安分守己,先帝病危之时,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

    如今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狼子野心,这一环,确实出乎皇帝陆怀的意料。

    陆怀以为,今天萧家就要撕破脸,来个血洗皇城呢。

    陆怀撑起身子,“五弟这是何意?”

    五王爷仍旧是低眉顺眼,“皇兄年纪大了,处事时常有所偏颇,臣弟,为皇兄分忧罢了。”

    陆怀嗤笑了声,“就凭你?还有你背后的萧家?”

    倒在地上“生命垂危”的萧知韵适时出声,“皇上,萧家冤枉啊,虽然禁军有萧家的人在,但是我们家都是忠心耿耿的啊。”

    陆怀冷哼一下,“你萧家若是此时光明正大地站出来,还算你们有点血气,可惜了,始终都是阴沟里的老鼠罢了。”

    此语确实有些激怒了萧知韵,可她也只是怒了一下,就生生咽下了那口气,假装体力不支,又“昏”了过去。

    五王爷下令,“先把大臣们控制住。”

    反叛的禁军一拔剑,就逼着一步步进到殿内。

    毕竟,殿内的禁军人数还是太少了。

    殿外的禁军与殿内的禁军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却突然从殿后出现许多身着黑色军服的兵士。

    瑞王陆恒威风凛凛,丝毫不见醉意。

    “五哥,你幼时就学艺不精,怎么,现在倒是觉得自己能堪大用了?”

    黑压压一片的黑虎军,瞬间把殿内的局势给调转了。

    五王爷慌了一下神,可是记起来萧家与他商议的对策,他又稳了下来。

    此处有黑虎军又如何,三万大军此刻正从城外往皇城赶来。

    陆恒却不像五王爷那般磨蹭,还要假惺惺地装模作样一番。

    他可是从方念真那里学到过一句话——反派死于话多。

    直接下令,把前面的叛军全部诛杀。

    敢在皇帝面前就倒戈的禁军,投降了也不能要。

    两边打了起来,弓箭手也无法突破黑虎军的盾牌,殿内的人都被保护的好好的。

    又有人上前给大臣们挨个喂解药,这才都清醒过来。

    皇上一个眼神给陆恒,陆恒又甩了一个眼神给小九。

    小九亲自去提起了萧知韵,把她吓得当即出声,“你干什么,我是德妃,肚子里怀有龙种,你竟敢冒犯于我?!”

    皇上冷冷地看向她,“你明知道你肚子里怀的不是朕的龙种,休要拿这孽种来侮辱朕。”

    德妃心里掀起了波涛巨浪,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一丁点。

    这场混乱的局面很快就被平定。

    因为,宫门大开,进来的却不是五王爷想象中的萧家手下三万大军,而依旧是陆恒所带的黑虎军。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你们提前预知了?”

    五王爷果然是个草包替身,萧家把他推出来,估计也是强忍着他的愚蠢。

    皇上站起身,“若你能成事,那下场也只会是被萧家当场诛杀。”

    五王爷此时还有心为萧家辩解,:“此事为我一人所为,陆怀,你不要因为你的私心就胡乱攀咬。”

    “嗤,真不知道萧家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了,是许了你皇位吗?”

    有人与陆恒耳语了几句,陆恒就上前报与陆怀。

    “皇兄,城内叛乱已平。”

    陆怀点点头,他一点都不急。

    一千禁军,三万城外大军,宫内叛变的宫人、太医,一点点追查下去,还怕查不到萧家身上吗?

    就算查不到,可今日事不成,他们也百口莫辩了。

    之前隐忍不发,一直不动萧家是时机还不成熟,理由也不充分。

    萧家几代名臣,近乎百年的家族沉淀,萧家当代家主,又在先帝暮年的昏庸之时,成为与先帝最信赖的臣子。

    这导致萧家把握着制盐、水运、铁矿几大行业的命脉。

    若非有瑞王在军中与萧家抗衡,只怕萧家也要一点点吞食掉大肃的军队。

    到时候,这江山可能真的就不姓“陆”了。

    萧家的名声又一向经营的好,虽然搜刮了大量的民脂民膏,可就像今天推五王爷出来做事一样,萧家一向都是假他人之手,自己始终没什么大毛病。

    不过,拿下萧家的理由嘛,现在萧知韵给了现成的——腹中孩子并非皇帝的。

    虽然此事说出去有些丢人,也有损皇家颜面,但是为了大局,这是不可回避的事实。

    皇帝发了雷霆之怒,直接下旨将萧家的主家和旁支大大小小几百口都关起来。

    殿内群臣心中也各有各的心情。

    一直忠于皇上的臣子,总算是心里出了一口恶气,经此一事,萧家不死也残,再不可能对皇权有威胁了。

    属于萧家阵营的,则是在飞速转着脑子,想着要怎么才能把自己择出去。

    墙头草这个时候就暗暗得意,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明显的立场,既没得罪皇上,之前也没得罪萧家,过得好好的。

    殊不知,皇上心里可有一笔明账。

    与萧家有过哪怕那么一丝往来的人,都被记录在案,只等着发落了萧家之后再清算呢。

    皇宫内的叛乱被平息,皇上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自己身侧的皇后面色泛白,似是吓得不轻。

    “阿妍,快快躺下,朕叫太医来为你诊治,可是今日阵仗太大,吓到你了?可是,不把你放在我身边,我实在是不放心。”

    皇后束妍只是疲惫地看了一眼陆怀,一言未发,拿被子把自己的头盖了起来。

    好吵,这些人都好吵。

    …… ……

    陆恒带队前往萧家的时候,却在路上遇到了骑马飞驰的木槿。

    木槿直接跳下马,她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慌乱,可说出话的声音却还是抖的不行。

    “王爷,姑娘失踪了。”

    作者有话说:

    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把皇宫叛乱这一章写的太详细,因为与男女主关系其实不是非常大,我会在番外部分补上这一幕。

    第167章 受骗,活捉

    陆恒去宫里参加满月宴这日, 方念真正在瑞王府中研究在京城开“婚庆酒楼”的可行性。

    她最近又进了两笔银子,到底是好好攒着,还是用来投资呢?

    据她观察, 酒楼中承办婚宴的酒楼也有很多, 京城百姓对这方面的需求也很大。

    毕竟普遍生活水平要比新云州高出来一截子,京城又地价高, 居住的比较逼仄。

    除了像陆恒这样尊贵和荣耀加无可加的皇亲国戚,京城里哪怕是正二品的官员其实宅子也没多大, 所以他们才爱在京郊置那么些庄子,有事没事就去庄子里放松悠闲。

    富户们就更憋屈了,明明有银子,却碍于大肃制定的建房屋的规制,还面临着京城一地难求的局面。

    像是京城富户这样的,因为住的地方小, 所以拜堂之后, 婚宴一般都要在外头酒楼吃。

    可是京城中还没有像她开在新云州那般专门可以承接宴席的“婚庆酒楼”, 吃席就真的只是单单的吃席而已。

    若是决定开这个酒楼,她就不想再于与小严娘子合伙了。

    之前为了让“方记”进驻京城,借了她不少力, 如今她在京城也不算没有熟人了。

    这不是,响当当的瑞王府就在这儿呢嘛,想来她想开一家新店就没有那么多阻碍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些银子,能否维持的住初期的的经营。

    方念真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算计着开酒楼的成本,刚刚联想到瑞王府, 她还不知不觉地往纸上写了个“陆恒”。

    佩兰走了过来:“姑娘, 门房来传, 说‘致远镖局’有人找姑娘。”

    方念真放下纸笔,莫非是曾月怡来了?

    自己来了京城之后,还只和她见了一面,之后就各忙各的,还未曾见过。

    传了人进来,却不是曾月怡,而是曾经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小弟,方念真还是有几分面熟。

    这男子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小的娄二,见过方掌柜。”

    方念真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家曾镖头出什么事了?”

    那人跪到了地上,“求求方掌柜想法子,救救我们家老大吧,她被仇家给绑了,现在受了重伤了。”

    “什么?!你细细说来。”

    …… ……

    几番话后,方念真就慌了神,听这娄二的描述,曾月怡是受了大伤了,现在生命垂危。

    “你等着,我去求太医。”

    方念真确实是急坏了,虽然府上供着两位太医,但是因为此次回京要长待,且离宫里又不远,两位太医最近都没在府中长住,现在也不知道在没在。

    那娄二却愣了一下,拦下了方念真。

    “不必了,方掌柜,我们那的郎中也是顶好的,只是缺几味珍贵的药材,我们镖局……近来生意也不大好,实在是凑不上那么些银两。”

    方念真制止了他的话,“这都是小事,救人要紧。芒种,你脚程快,速速去看府中有没有太医,就说是我求的。佩兰,套车,我们去致远镖局。”

    木槿悄悄附在方念真耳边:“可是,王爷说今日不宜出门,叫您好好在府中待着,奴婢几个去吧?”

    方念真却顾不上那么多了,“万一,曾月怡她……反正我总得见她一面,看看她情况如何了。再叫上几个王府侍卫,人多没什么事的。”

    还好,正好黄太医今日在府里,赶紧带到马车上,准备诊治。

    给曾管家留了话,方念真就急急地出府了。

    方念真和黄太医还有四个侍女坐在车厢内,四个王府侍卫骑着马,后头还有两个方念真都不知道的暗卫。

    等曾管家收到消息时已经看不见方念真的车影了,他不放心,又派了几个侍卫追上去。

    半晌后,几个侍卫却回来禀报,跟丢了!

    人没找见,车也没了。

    …… ……

    这边,方念真一众人还没等到达致远镖局,就被城中的乱象堵在了路上。

    百姓们都嚷嚷着“要打仗了”,然后四处乱跑,马车根本没办法正常行驶。

    陆恒的心腹都被他带去宫里了,所以也没人知道,其实城外要进来的正是瑞王麾下的黑虎军。

    若是方念真一行人能早点知道,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了。

    此时的方念真又焦急又害怕,怎么回事,靳翰也不会这么猛吧?直接打到京城来?

    可是此时,还是得先顾着曾月怡的命。

    娄二颤着声音小声说道:“方掌柜,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就是偏了些,但是应该能绕开街上的百姓。”

    “你坐前面来,带路。”

    在娄二的指路下,车夫把马车赶进了一个小胡同。

    “穿过这里就到了。”

    几个王府侍卫却似乎都有种危险来临的感觉,骑马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这条街很安静,与之前经过的闹市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到底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呢?

    好像就是因为太静了,一点生活的气息都没有!

    就像这条街根本没有人生活居住一样!

    “吁——”

    侍卫勒住了马缰,但是也为时已晚。

    胡同的前后窜出来十几个蒙面的高手,直取侍卫和车夫的性命。

    方念真的马车“咯噔”一下就停在了原地,车里的人因为惯性都往前趴了一下,摔的黄太医都“哎呦”了一下。

    还好王府的马儿见多识广,并没有惊慌失措。

    车内,四个侍女听见外面交战的声音,也纷纷紧张起来,只留了白露和芒种在车内护着方念真和黄太医,木槿和佩兰也飞身而出,加入了战局。

    瑞王府的侍卫武力水平其实算是高的,毕竟有一个武功那么好的王爷。

    主子那么强,手下也不能落了主子的名声。

    可是,这些蒙面人也不是吃素的,眨眼间就合围了一个侍卫。

    若不是隐藏在身后的两名暗卫及时出现,那名侍卫必死无疑。

    两名暗卫一暴露,却又跳出来了十几个人,即便暗卫有三头六臂,也难护住这么多人。

    其中一个暗卫直奔马车而来,想把方念真带走。

    白露和芒种都已经接收到暗卫的示意,把方念真带出来了,却被迎面而来的蒙面人几箭给射散了,箭矢紧紧地擦着方念真的脸颊而过,险些破了相。

    射箭那人却也还慌了一下,急忙把弓箭给收起来了。

    没办法,侍女们只能又把方念真塞回了车里,起码里面稍微安全些。

    方念真摸了摸自己头顶戴的金簪,今日是她大意了,轻信别人的话。

    因她之故,平白连累这许多人受害。

    刚刚她已注意到,这群人似乎是想将自己活捉,无奈因为这许多保护她的人,无法近身把她带走。

    眼看着瑞王府的人逐渐体力不支,佩兰的胳膊都被刀给划了一下,血流汩汩地往外冒着。

    方念真一咬牙,挣脱了白露的手,站在马车上,掏出车里削水果的小刀,在自己脖子前比比划划。

    “放开他们,我和你们走,若你们敢杀人,我便自尽在此地。”

    此言一出,还真是搅乱了战局。

    王府的人更加玩了命的厮杀,蒙面人则是稍微犹豫了下,结果就被王府的人瞬间占据了优势,连杀几人。

    芒种看见这局势,就要带方念真走,可是车里还有一个黄太医!

    方念真一推,黄太医就被芒种带了出去。

    主要是也没人拦他们俩。

    方念真则是跟着白露,佩兰已经受伤,行动不便,木槿被几个人缠着,也过不来。

    还好赶过来一个暗卫,和白露联手一起突出重围带走了方念真。

    主角已经被带走,在这再打也没什么意义,蒙面人火速追了上去。

    另一个暗卫想往天空放信号通知王府,却被一直躲在角落的娄二甩出一把暗器直接把他的手腕震断了。

    娄二眼睛里泛着精光,也没有多管这里,直接也闪身追了出去。

    万万不能让方掌柜跑了。

    木槿等几人追着追着,却不见了前面方念真的行踪。

    “这样不行,我去宫里找王爷。”

    …… ……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白露应当是还跟在姑娘身边。”

    陆恒面沉似水地听完了木槿跪在地上汇报的事情,扯下随身佩戴的一枚小巧的玉佩,“你和小九一起,去调所有的暗卫出动,把京城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又下令京城关闭的城门今日都不许开,“什么时候找到了她,什么时候再开城门。”

    陆恒的下属吓得跪地劝阻,“王爷,此举不妥,万一皇上怀疑您……”

    “没有万一,此事我会尽快向皇兄禀报。”

    陆恒没有进萧家的门,搜索萧宅的人很快出来,“除了萧家长子,其他人都在,萧家家主也在。”

    陆恒从椅子上起身,“带到天牢关押起来,交由刑部。”

    他纵身上马,眼神似乎能杀人,嘴唇抿得紧紧的。

    “木槿,带路。”-

    昏暗的房间内,方念真悠悠转醒。

    这里很黑,她眯着眼睛好半天才适应里面的光线。

    和她关在一起的,还有白露,另一个暗卫不知道是分开关了,还是半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房间里没人守着,方念真就也没出声。

    她观察了一下,这是一间暗室,或者说是密室,毕竟她都没能摸到门在哪里。

    暗室内的光线全都来源于墙上开的一条砖缝,若是没有这处缝隙,怕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白露本来都带她突破了包围圈的,但是没想到敌人是这样的有备而来。

    再往前头走,就被几个新出现的蒙面人给白露打败了,方念真口鼻被捂上迷药,最后失去意识之前,看见的是暗卫与敌人缠斗的身影。

    似乎,还有蒙面人交流起来说的叽里咕噜她听不懂的语言。

    是……靳翰语?!

    第168章 这荷叶馍是庞记的!

    陆恒一言不发地骑马跟着木槿, 木槿也受了轻伤,但是此时是万万不敢说的。

    王爷把姑娘看得和眼珠子似的,结果她们几个却保护不力, 也不知现在姑娘是何处境。

    木槿小心翼翼地开口, “王爷,此事, 还是不要太过张扬的好。”

    一个女子被人掳去……

    无论能不能救得回来,这名声……这里可是京城, 不是民风开放的新云州。

    陆恒显然也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现在他恢复了些理智,特意吩咐下去,只说找人,不提身份。

    他随着木槿来到了发生打斗的小胡同。

    之前在这里的蒙面人早都跑了,留下来的只有满地的血迹和凌乱车辙印。

    还有一匹傻愣愣在原地, 没有跑远的王府的马匹。

    “她受伤了?”

    木槿赶紧摇头:“没有, 姑娘被白露带走时, 是好好的。”

    陆恒听了这话,紧皱的眉头微微松了一些。

    他顺着木槿指的方向下马查看,“白露没有留下印记吗?”

    按理说, 府里训练过的都会有留记号的意识的。

    可是陆恒带来的人把这附近都搜遍了,也没发现墙壁上和树皮上有留下痕迹。

    陆恒一寸寸地看着面前的地面,终于被他发现了点线索。

    他用手指摸上了一块砖石上的血迹,那上面有明显的粉末状的东西,只是混着血迹,看不出是什么。

    他又疾步走了几步, 终于发现了端倪。

    “木槿, 你看这像不像辣椒面?”

    方念真上次被刺杀后已经有了心病, 人家别的姑娘都戴着香香的香囊出门。

    她也戴。

    只是香囊里装的其实是她精心调配的辣椒面,平时可以防敌人,出去野餐可以做调味料。

    当时情况危急,她和白露被人包围的时候,就偷偷割破了自己的香囊。

    在被迷药迷晕之前,方念真的最后一句话是:“别伤我的人,否则我就自杀。”

    陆恒让所有人都仔细搜查地面,终于又在隔了十几丈远的路上发现了些许痕迹。

    陆恒上马,一点点地跟着这痕迹走。

    按理说,此时他应该进宫向皇上复命,可是现在他顾不得那些了。

    只要一想到小厨娘此刻不知道在遭受着什么样的迫害,他就心急如焚。

    …… ……

    此时,在陆恒担忧中可能已经奄奄一息的方念真正在生龙活虎地劝架。

    一刻钟前,蒙面人又丢进来一个昏迷着的女人。

    方念真仔细一瞧。

    哟呵,这不是危诗霜吗?

    方念真觉得,可能是因为白露和危诗霜她们两个人会武功的关系?绑匪给她们下的迷药量都极重。

    也可能是自己对迷药并不敏感,所以早早醒来了。

    那两个人把危诗霜带来的时候,还是轻轻放倒在地上的,其中一个人还说“小心点,上头说了一点伤都不能有。”

    看来也是想活捉,不想伤她。

    这两个人把危诗霜带进来之后,也不知道是怕外面人听见,还是怎么着,竟然直接就在密室商量起事情来了。

    “我说今天就走,你怕什么?现在趁乱出城才是最好的时机。”

    “出城?现在四处的城门都关了,你不知道吗?苍蝇都飞不出去一只。”

    “啥?唉,真是不该接这单活儿的,可是送不出去,也不会给咱们结钱啊!这下砸手里了。”

    “还不是你贪心,我就说瑞王府的人不是那么好动的。”

    “你现在倒是马后炮了,早些时候想什么来着,你就说现在怎么告诉门外那些靳翰人吧。”

    两个人一言不合,还你推我搡了起来。

    安静躺在地上装睡着的方念真实在是坐不住了。

    “听我说,你们别吵了,这暗室本来就不大,你们还硬要挤进来吵。”

    黑洞洞的暗室里,突然出来一道清亮的女声,可把这俩人吓一跳。

    “你……你怎么醒了!”

    方念真抖抖身上的灰尘,“别怕,我不跑,这地方我也跑不了,但是我也想你们赶紧把我运出去,我有幽闭恐惧。”

    “啥恐惧?”

    “就是这里没窗,再待两天我就会疯,真疯。所以呢,咱们还是得想办法出城。”

    “嗤,你想骗我们?拿我们兄弟当三岁小孩儿呢是吧?”

    方念真并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发誓,大肃人不骗大肃人,我有办法。”

    “滚。”

    好吧,劫匪也不都是傻子,根本没人相信她说的话。

    …… ……

    如方念真所料,这城门根本不会封闭太久。

    这么多黑虎军进了京城,又关闭城门,有心人都会以为陆恒是要反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皇上那边倒是沉住了气,但是群臣都翻天了,直指瑞王以功邀宠,藐视君上。

    还有人把当年陆恒屠了他母家满门的事拿出来说。

    这城门就只关到了晚上,不过晚上也临近宵禁了,就没再开,只是对要出城的百姓说第二日会正常开启城门。

    白日里皇上没说什么,夜里气得连下三道圣旨要陆恒进宫。

    陆恒却抗旨不遵。

    若是进了宫,真就不知道何时能出来了。

    他只是恳切地给皇上写了一封信,言明了这件事对自己的重要性。

    京城中有宵禁,晚上不宜再到处探看,陆恒也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整理了一下思绪,把排查重点放在了第二日的出城人员上。

    根据辣椒面最后出现的位置,陆恒已经锁定,方念真现在所处的应该是城北。

    已经有些热气的夜晚,方念真实在是睡不着,这暗室里太闷了。

    “外面的人,我要喝水。”

    “不是刚送进去吗?”

    方念真又怒又气:“我们三个人呢,早喝完了,热死了。”

    主要是白露身上还有伤,伤口还不小。

    她一直发高烧,应该是伤口感染了,方念真怕她烧傻了,扯下一截袖子浸了水,一直给白露物理降温,用去不少的水。

    那边的危诗霜也不知道是被下了什么药,白露好歹还醒过来一次。

    危诗霜跟死了似的,自从送进来就一动都不动,惹得方念真隔一会儿就去探探她的鼻息。

    好不容易又送进来一桶水,隔了没有两刻钟。

    “我要去茅房。”

    “嘶,我说你怎么事儿这么多?我看你就是要逃跑,自己解决。”

    方念真两手一叉腰,气沉丹田就开骂。

    “你丫两个怂狗,虐待人是吧?不带我去?反正我绝对不当着别人的面,要是憋不住了尿出来,我就不活了,脸都没了还要命有什么用?哦,你还可以用迷药迷晕我,迷呗,渴死饿死拉倒。”

    外面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终于有一个人拿钥匙打开门,不情不愿地把方念真带了出来。

    “喏,这有个破桶,你就在这儿尿。”

    方念真被带出来才发现,好,合着这暗室外头还有更大的暗室!

    还是没窗,只有一道门。

    怪不得这俩人一点儿都不担心她,也不绑她的手脚,就算侥幸逃脱了第一道暗室,第二道也不是好走的啊。

    那两个人就站在门口,方念真此刻还真是有点尿意了,之前她为了解热,喝了不少的水。

    “我说,你俩打算看着啊?”

    那两个人想了想上头嘱咐的话,这女人以后没准……啧,真不好办。

    两个人又取下来另一把钥匙,打开第二道暗室的门,闪身出去了,方念真趁机瞄了一眼外头。

    好,真好,还是一处屋舍,根本看不到大门在哪儿。

    玩套娃呢?一层嵌一层的。

    现在不容她想那么多,因为憋的有点久,即便尿完了,小腹也还是有些许尿意,难受极了。

    摸了摸小腹,肚子却也咕咕地叫了起来。

    她又凑到门缝那里,别说,外头凉快多了,这么一条门缝都“嗖嗖”地冒着凉风。

    “喂,人呢?饿了。”

    门外没人应。

    虽然,咳,她刚尿完,这里气味不太好,可她也不想回到第一层暗室,就眼巴巴地扒着门缝坐着,贪婪地享受着那一丝凉风。

    她此刻心里不是很慌,陆恒定然会努力来救自己的。

    她怕的就是风声反而太紧了,这伙人迟迟不敢把自己转出去,听他们的意思,绑自己的幕后真凶并不在京城,且不想伤害她。

    虽然方念真一向觉得自己逻辑不算太好,但是傻子也能推出来此事跟桂游肯定脱不开关系,要不然为何还要绑那个危诗霜。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总算是回来人了,还带了饭。

    方念真接过那人手中的“荷叶馍”,已经有些凉了,但是聊胜于无。

    她当真饿极了,那俩人也没撵她回去,索性就坐在原地开吃。

    这“荷叶馍”顾名思义,是做成荷叶的形状,里头夹的是卤肉。

    看不出来,这伙人还吃的挺好,按电视剧里演的,此时就应该扔进来两个梆硬的干馒头。

    方念真仔细品味着其中的味道,“荷叶馍”这道菜,京中有许多酒楼在做。

    形状都差不多,区别就在于里面卤肉的味道。

    虽然这次她来京城几乎没怎么去外面吃饭,但是叫侍女和王府里的人帮忙带回来不少小吃。

    “荷叶馍”也吃过好几家了。

    张记的肉香,但是卤料味太重,吃多了会觉得口感有些燥;程氏的肉软烂好嚼,还带着丝丝辣味,是她会钟爱的款;庞记的味道就要稍逊程氏一筹,但是他家肉都是半肉半筋的,口感好。

    方念真把馍和肉分开来品尝,仔细咀嚼着,品味着肉的口感。

    这滋味加上这筋头,应该是庞记的没错了!

    这荷叶馍还是温热的,吃着也不像是二次加热过的,那应该就是宵禁前买的。

    现在她被关押的地方应该是在城北。

    劫匪肯定希望尽快出城,没理由拉着她们在城里晃来晃去的,那么最有可能就是自北城门而出。

    她白天已经套出来这兄弟俩一些话,他俩现在被留在里头看押,就是因为他们在组织里的地位不高,这苦活累活就都扔给他俩。

    其他的人应该在床上舒舒服服地躺着呢。

    转移的时候就是自己唯一能利用的逃跑机会了。

    出了京城,可就真的天高皇帝远了。

    “诶,两位大人,问你们点事。”

    许是方念真脱口而出的“大人”让他们心情大好。

    那俩人隔着道门,大口吃着饭菜,嘴里嚼着食物含糊不清地与她对话。

    “啥?你说来听听,我说你这女子还真是挺有意思的,没见过你这么心大的。”

    “什么心大呀,我这是既来之,则安之。实话和你们说吧,我知道是谁让你们绑的我,还要把我运去边城或者靳翰对不对?诶呀,和你们说这些干嘛,你们这些小喽啰肯定都不知道上层是谁。”

    “谁说的?我们当然知道。”

    “行行行,我就问你们,日后出城的时候是要把我们迷晕带走还是怎么着?”

    对面却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不问了,你们真不坦诚,我就是提醒你们,日后出城门的时候,查死人只怕是比查活人还严格。”

    方念真揣了一个剩下的“荷叶馍”在怀里,不是她吃饱了,而是她想喂一点给白露。

    这里又没有营养液可输,她本来就病着,再不补充点能量,怎么扛过去啊。

    要药这回事她早就提了,但是绑匪死活都不给。

    回到最里头的暗室,方念真把白露头上的帕子换下来,又用手指头沾了点水,给她润了润嘴唇。

    白露似乎感受到嘴唇有凉意,伸了舌头来舔,之后就悠悠转醒了。

    这回是真醒了。

    “姑娘,是我没护好你。”

    方念真瞬间落下泪来,“都怪我,是我太笨太蠢,这么轻易地中了别人的圈套。”

    白露虚弱地说道:“关心则乱,人之常情。”

    方念真把荷叶馍掰成小块往白露嘴里塞。

    这丫头虽然没胃口,但是也努力地吃着,也是希望自己能快些好起来。

    角落里,一直昏睡的危诗霜终于动了动,虚弱的沙哑嗓音传来。

    “能不能……给我也吃一口。”-

    致远镖局,曾月怡勃然大怒。

    她今日出城了,晚上回来才听说了方念真出事了,还是因为她而出的事!

    王府的人早就来镖局调查了,顺便把事情详细地和曾月怡讲了一遍。

    陆恒恨不得下令直接把这个镖局的人都关起来,可是曾月怡也许对那娄二有些了解,或许还能帮得上忙。

    “娄二这个狗杂碎!”

    曾月怡没想到乱子出在自己的管理不严之下。

    她叫了所有和娄二相熟的人过来。

    “知不知道娄二最近有什么爱去的地方?”

    一个弟兄说道:“城北的赌坊。”

    第169章 飞蛾寻人

    曾月怡这边根据镖局里的人提供的信息, 与瑞王府通力合作,总算是调查出娄二最近的动向。

    这小子果然是欠了赌坊的债了!

    赌坊的人面对着盛怒之下的陆恒,是一点都不敢隐瞒。

    “今日下午, 那娄二派人来送了银子, 二百两全都还上了。”

    “送银子的人可还记得长什么样?”

    “大概记得。”

    陆恒疲惫地阖目摆摆手,就有人把赌坊这人带下去, 自有画师根据他的口述来画像。

    此时,有一侍卫在外似乎有事想禀报陆恒, 但是被拦了下来。

    “这都什么紧要关头了?还拿危家的事来烦王爷,押后再说吧。”

    危家?

    陆恒联想到危诗霜曾对方念真不利,“让他进来。”

    侍卫进来就说了一件事。

    “危家家主危诗霜前几日进京了,但是,昨日失踪了。”

    陆恒目光如炬:“危家那边怎么说?”

    “死了两个秘卫,危家主在闺房中被掳走, 现在还保密着, 是主动来向瑞王府求助的。”

    陆恒的眉心皱成了“川”字, 会是同一伙人所为吗?

    “分一支小队出去找危家主,如果是同一伙人干的,那也许能找到念真。”

    曾月怡激动地站起身, “我有法子能快速找到危诗霜。”

    …… ……

    暗夜里的京城,一队黑色劲装的人飞檐走壁,掠过一道道小巷。

    若是此时有人凑近了观察,定会惊讶发现,他们竟是在追捕一只不知疲惫的飞蛾!

    每当飞蛾迷失方向原地打转的时候,曾月怡就拿出一盒香蜜粉洒向空中一些。

    飞蛾飞到了城北的一条街道之后就怎么都不走了, 看起来是寻到了目标, 也是体力不支了。

    曾月怡说道:“看来就是这边了。”

    此时离解除宵禁的时辰没多久了, 到时候百姓们都走动起来,就更不好找了。

    陆恒当机立断,“直接挨家挨户地搜。”

    他的手下感觉眼前一黑,之前抗旨不遵的事还没解决呢,现在罪名又多加了一条。

    “王爷,咱们没有手令,这是违例的啊。”

    路恒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又黑了下来:“你在教我做事?”

    “属下不敢。”

    怕打草惊蛇,一队身手高超的暗卫先蹿上屋顶每家每户观察了一下。

    “有三家不大对劲,两家似乎是没人住,还有一家长了满院的荒草。”

    陆恒下令让侍卫先悄悄去那三家没人住的院子搜查,可是他并不抱希望。

    若他是绑匪,就不会选择目标这么明显的荒院。

    “找男人比较多的住所。”

    曾月怡还在锲而不舍地用香蜜粉引诱着那只飞蛾,它歇息了半天,总算是又飞了起来。

    飞蛾径直来到了一户黑色的大门前,一直想越过墙飞进院子,可是因为力竭,怎么都飞不过去。

    曾月怡小心地把飞蛾装回自己携带的大葫芦内,又往里塞了一片不知道什么叶子。

    这家门口还挂着白色的对联,看起来是家里三年内有老人过世了。

    曾月怡和陆恒对视了一眼,侍卫上前敲门。

    “有没有人?开门,官府办案。”

    一个披着外套的男人哈欠连天打开了门,看见门外这么多人,可是把他吓了一跳。

    “各……各位大人?这是怎么了?”

    “官府办案,需要搜查有没有藏匿可疑人员。”

    既然这间是飞蛾锁定的重点,陆恒和曾月怡就也在众人的保护下进了院落。

    这家院子看起来很是正常,住着简单的一大家子,有男有女,小孩子还在熟睡着。

    侍卫还悄悄试了试四处的墙,都是实心的,没有存在密室的可能。

    角角落落都翻遍了,眼看着再待下去,这户人家的小孩子都睡不成了。

    一行人正慢慢往外走,曾月怡手中的葫芦却拼了命的小幅度晃了起来。

    “是飞蛾在里面挣扎。”

    曾月怡打开塞子,把飞蛾放了出来。

    飞蛾直奔着一个大缸而去,这缸里面是空的,侍卫刚刚也都查看过了。

    陆恒上前,把飞蛾带出来,让人把这个缸移走。

    同时,他观察着这家人的神情,似乎有些变化,但是又不像是紧张。

    其中一个汉子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人,这底下是我们家废弃的菜窖。”

    挪开大缸之后,底下还封存的挺好的,地面都已经用泥抹平了。

    “为何不用了?”

    不过,陆恒也没耐心等他们的答案,直接下令把这里打开。

    同时,控制住了院子中的所有人。

    好不容易把这处入口刨开之后,大家都沉默了。

    扑面而来的臭味让曾月怡和她带的人都忍不住“呕”了一下,陆恒他们这些在战场上搏杀过的倒是忍耐力还行。

    放了好一会儿的味儿,陆恒的手下就往下面探看。

    查看了一圈,有人上来回禀:“王爷,这底下有尸体。”

    陆恒和曾月怡的脸色陡然变化。

    陆恒的声音都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是女子……吗?”

    “不是,王爷,这肉都烂没了,几乎是骨头架子了。”

    陆恒没忍住,一脚就踹了过去。

    “会不会好好说话,尸体和尸骨能一样吗?”

    反观这一家人,大多数都疑惑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刚才说话的那个汉子已经瘫倒在地。

    “把他押起来,保护好那具尸骨,报给京兆尹府来处理。”

    曾月怡看过去,发现陆恒的手都在微微地抖着,看来陆恒和她的感受是一样的,真是生怕遇害的是方念真。

    这么一耽搁,就已经到了解除宵禁的时刻,天也逐渐亮了起来。

    曾月怡拿袖子把自己的口鼻捂住,带着飞蛾亲自下了地窖。

    进了地窖,飞蛾的反应就更强烈了。

    “王爷,这里头许是有古怪。”

    曾月怡敲了敲四处的墙壁,北边的墙敲起来的声音有些不一样。

    陆恒下令把这里推开,这户人家的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她颤颤巍巍地说道:“大人啊,万一这房子倒了可怎么办。”

    “你家都摊上命案了,还惦记房子呢?”

    这话一出,那老太太也不敢问了。

    地窖底下终于传来了动静,“王爷,这后面有暗室!”

    陆恒直接把地上瘫倒着的男人拎了起来,“怎么不早说有暗室?”

    “我,我不知道啊,这真的只是个菜窖,没什么暗室!”

    陆恒拎着他亲自下了菜窖,一下去,那股腐臭味就更明显了。

    此时背面那处墙已经被敲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洞,那边赫然是一座特意修整的暗室。

    那男人也张大了嘴,“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我真不知道。”

    陆恒的人在前面探过路,又回来回禀。

    “王爷,那里刚刚还有人!”

    一瞬间,所有人的声音都静了下来。

    陆恒和曾月怡一起过去,只见这里竟是处三层的暗室。

    陆恒走到最里间的暗室查看,这里没留下什么东西,凌乱的稻草,还有一桶水。

    还有……一方帕子?

    陆恒拿了起来展开来看,木槿激动出声,“是姑娘昨日穿的衣裳!”

    看来就是此处没错了。

    从布局来看,这里已经是另一处院落了,应该是挖暗室的时候不知道正好隔壁也挖了个巨大的菜窖。

    如此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从这几间暗室走出去,竟然不似旁边那家的菜窖一般是搭梯子才能上下的。

    而是构筑了一个斜坡,一点点地走上去,怪不得这暗室还能有些许光亮。

    时间紧迫,这院子里的人应该刚刚离开没多久。

    出发的这样早,要么就是刚刚被他们寻人的动静惊到了,要么就是想赶着今早出城的混乱,赶紧把人给转移到城外。

    “严查所有城门,尤其是坐马车的,一定要小心马车底下有夹层。”

    …… ……

    陆恒的担忧还是很有道理的,这群人确实是想把方念真她们三个继续迷晕,而后塞到马车的夹层里带出城去。

    不过,陆恒他们彻夜不休地寻人,还不知道怎么着,精准地找到了这一片儿。

    他们实在是来不及把准备的马车带过来,只能是赶紧带着她们三个人走。

    危诗霜还是被喂了迷药,这女人的狠毒在江湖上都有名,万万不可大意。

    白露因为受了重伤,倒是没有被迷晕,主要是三个晕倒的女人,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

    白露是被喂了软骨散,防止她动武。

    方念真又成了唯一逃过吃这个药的一个,三个女子脸都被重新画了一番,主要是往丑了画。

    白露和方念真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的农妇。

    危诗霜则是被画成了五、六十岁的老妪。

    现在她们扮演的就是两个纯孝的女儿来接老娘去京郊养病。

    又换上了破旧的衣裳,就被推搡着往城门那里走。

    方念真和白露身后都被人悄悄地抵着一把刀子。

    方念真被告知,若是敢乱喊乱动,就当即把白露毙命。

    她摸了摸胸口,那处的坚硬让她加速跳动的心脏稍微平静了下来。

    陆恒和曾月怡则是直奔北城门,陆恒审视的目光看向曾月怡。

    “还不曾问曾镖头,你这怎么有能联系危诗霜的密器?”

    曾月怡的脸庞不自觉地抽动了下,又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表情。

    “我与她,之前曾是知己。”

    “是我以命相护的知己。”

    陆恒挤出一丝凉薄的笑:“倒是看不出来呢。”

    危诗霜发迹的经过早就被瑞王府调查过,却从来没听说过这其中还有“致远镖局”的事儿。

    一队人赶到北城门的时候,这里出城的人正在大排长队。

    检查的很是严格,想出城,要经过三处排查方可。

    方念真本来在关切地问着白露的伤情,却不经意间看到了远处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陆恒。

    劫持她的人很快注意到她的眼神,“你干什么?是不是不想要这个侍女活命了?”

    她只是看了一眼陆恒,白露的手指头上就又多了道伤口。

    是那男人刚刚用极锋利的刀子划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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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0章 莫怕,我们到家了

    方念真记挂着白露, 不敢再四处乱看,而且她现在这副鬼样子,陆恒就是看见她也不会认识。

    她们因为出来的早, 排在队伍的中段偏前的位置。

    危诗霜倒是清闲, 什么也不用演,躺在板车上就好了。

    白露受的伤现在外表看不出来, 只是她没什么力气。

    方念真则是扮演主要角色,负责搀着“姐姐”, 忧虑着“老娘”。

    说来也巧,陆恒在分散的四条长队之间,凭着感觉选了一条,纵马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恰好就是方念真现在排的这条队!

    劫匪此刻就有些慌了,那可是瑞王,活阎王啊!

    不过此时更是不能换队伍, 那样也太做贼心虚, 太明显了, 只能硬着头皮排。

    他们心里真是悔极了,这要是被发现了,这单生意砸了不说, 小命都不保了。

    陆恒来了,方念真的心就定了。

    她一直被白露的命所牵制着,现在只要她救下白露,其他的自然有人去处理。

    队伍越来越往前挪,方念真感觉到抵在自己身后的刀尖都快要划破了她的皮肤。

    她回头小声说道:“大哥,你别紧张, 一会儿我后腰要是出血了, 可没法解释。”

    方念真心里的对策就是到第二道“检查站”的时候, 她再发难,这样前后都有人支援,或许能获救。

    曾月怡葫芦里的飞蛾扑腾地越来越厉害了。

    照这个样子下去,怕是要撞死在葫芦里了,曾月怡放出了飞蛾。

    飞蛾出来了好几个时辰了,果然已经体力不支了,但它还是踉踉跄跄地挣扎着向前飞,就像前方有什么东西对它有着致命的吸引一般。

    这里人数众多,挤挤挨挨的,曾月怡实在也无法护紧一只飞蛾。

    飞蛾现在已经飞不高,只是费力地在人群中穿梭着。

    大人们还好,没人注意这一只灰扑扑的飞蛾,小孩子倒是对它感兴趣极了,有几个淘气的小男孩甚至想把它捉起来。

    幸好曾月怡及时赶到,拿了一方质地极好的丝绸帕子把飞蛾拢在其中。

    这样既能让飞蛾省些力,又不至于伤到它。

    接连越过两条队伍,曾月怡也来到了陆恒现在所在的那一队。

    一直到了队伍前端的位置,飞蛾展现出了剧烈的挣扎之意,一直到了躺在手推车上的一位老妪身旁。

    飞蛾隔着帕子落在了这老妪的身上,就不再动了。

    曾月怡和远处的陆恒悄悄对视了一眼。

    这里不对劲!

    方念真看着曾月怡也来了,也是激动万分。

    曾月怡和陆恒手下的人逐渐缩小包围圈,劫持方念真的人也不是傻子,知道这肯定是被发现了。

    难道就是因为那只该死的蛾子?

    而此时,随着飞蛾的靠近,危诗霜竟然也勉强睁开了眼睛,她睁眼就看见包在丝绸帕子里的飞蛾。

    她居然虚弱地笑了起来。

    若是此时有人靠在她嘴边,定能听到她的低语:“呵,好几年了,居然还养着。”

    陆恒的人把这一圈人团团围了起来,其中几个老百姓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

    “这……这是咋啦,我们都没犯什么事啊?!”

    方念真和白露被劫匪勒令不许出声。

    陆恒手底下的人上前来挨个盘问。

    盘问到方念真这伙人的时候,旁边的男人殷勤地解释着:“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送老娘来京城里看病的,可惜… …唉,郎中说回家将养着,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说着说着,还抹起了眼泪,演技堪称一流。

    “您问我这俩姐姐?唉,我这俩姐姐都不会说话,从小就是哑巴。”

    陆恒的手下看不出什么异常,就把人给放了。

    “等等。”

    陆恒和曾月怡同时把人叫住。

    方念真与陆恒的目光在半空中碰到了一起,陆恒对自己点了个头随后看向手推车上的危诗霜。

    这是何意?

    到底是认出来了还是没认出来?

    陆恒眸色渐深:“本王见不得如此可怜的人,愿寻个名医给你们,把你们母亲的病好好治一治。”

    “这……”

    那几个汉子都紧张极了,他们也判断不出这瑞王是断定他们不对劲了还是在试探。

    方念真却假装在捋头发,把手悄悄放到了胸口处。

    几个劫匪对视了一下,电光火石之间,每个人都动了起来。

    方念真却在此刻迸发出来她此生最大的力量,根据当时在新云州日日练的防身术所教,巧妙地躲开了背后之人的钳制,直奔白露而去。

    陆恒则是扑到了她所在的位置,却没想到方念真会如此动作,一下子扑了个空。

    方念真到了白露身边就已经把金簪上的机关按好了,她毫不犹豫地刺向劫持住白露的人。

    当时在训练对抗靳翰士兵的教学中,方念真已经学过了,身着盔甲的靳翰士兵唯一的弱点便是他们的脖子处。

    这套向脖子刺去的近战动作她已经练习无数次了,却从来都没用上过。

    如今她心中饱含着因为自己愚蠢而牵连身边人的愧疚,对这伙劫匪的怨恨,最重要的还是要保下白露的安全。

    身边的劫匪对于方念真根本就没有防备,多方调查来的资料也都是她不会武,也没什么身手可言。

    锋利的特制金簪狠狠刺入脖颈,一股鲜血骤然冒了出来,喷了方念真一脸,可她顾不上害怕,赶紧把白露护到自己身后。

    瑞王府的人也早就加入了战局,劫匪们慌不择路,在身边随手抓来一个百姓抵在自己身前。

    一瞬间,城门前全都乱套了。

    但是,此时没有那群狠辣的靳翰杀手协助他们,他们的功夫是比不过瑞王府的侍卫和暗卫的。

    白露也挣扎着和方念真背靠背,挡了一击敌人的突袭。

    谁也没想到,在这混乱之中,方念真居然一击毙命,成功把已经虚弱无比的白露救了下来。

    陆恒看见方念真被突袭的时候目眦欲裂,他只恨自己身上没带什么暗器。

    陆恒剑指方念真,大喊:“救她!”

    身边所有的暗卫都找到了目标,方念真和白露身边的敌人瞬间都被缠住。

    陆恒紧随其后,连杀几人,一拖二把方念真和白露从战局中救走。

    王府的侍卫把陆恒和他带着的人护了个严实,方念真急忙查看了一下白露,还好,没新受什么伤。

    此时,她才感觉到手软脚软,逐渐脱力瘫软在地。

    陆恒把她直接抱了起来,“先上马车。”

    路边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马车,反正陆恒丢了一块金子,就把那马车买了下来。

    方念真又累又怕,身子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却还不忘嘱咐陆恒。

    “你送我的金簪,还在那人脖子上。”

    “不要了,再为你制一个新的。”

    “不行,意义不一样。”

    陆恒只得又吩咐下去,让下属记得把那根金簪拔下来。

    方念真被陆恒带着回了府里,自然不知道现场还在继续发生着的事情。

    曾月怡被人群隔在了危诗霜的手推车一侧,局面变化时,她赶不及去方念真那边,加之看到陆恒已经认出了方念真,她就没动地方了。

    危诗霜当时迷药的劲还没过,若是不救她,那简直就是躺在砧板上任人宰杀的鱼。

    危诗霜获救后,眸子恢复了些神采。

    “多谢曾公子搭救。”

    曾月怡瞪了危诗霜一眼,“我救你是因为你的飞蛾立了功,别多想。”

    危诗霜也不说话,只是对着曾月怡笑,一直笑到自己又昏了过去。

    …… ……

    瑞王府内,听说把人救回来了,曾管家赶紧把陆恒引到了预备好的屋子,太医已经在这里候着了。

    各式衣物、药品、热水等等都已经预备齐全了。

    曾管家乍一见陆恒怀里的人还吓了一跳,嚯,这是谁?

    后来听说这就是方姑娘,才恢复了镇定。

    方念真躺在床上,眼神直直的。

    陆恒让王太医给她把脉,一边摸着方念真的额头,“莫怕,我们到家了。”

    听了这句话,方念真一滴滚烫的泪珠流了下来。

    “陆恒,我杀人了。”

    这一声“陆恒”一出,屋内的侍从都低下头去,恨不得自己不在现场。

    这这这……都敢直呼王爷的名字了。

    所幸,王太医把完脉象,说方念真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心神不安。

    再加上这两日应该是饮食不好,身子有些亏损。

    方念真哭了出来,也算是回了些神,她哽咽着抓住陆恒的手。

    “先别管我,看白露去,她为了救我,受了重伤。”

    陆恒紧紧握住方念真的手,“那边有黄太医呢,你别担心,我都已经安排好的。”

    方念真除了被迷晕的那段时间,这两日根本就没有睡过觉,早就已经疲惫不堪,此时沉沉地睡去。

    陆恒心疼地打了一盆热水,想擦去方念真脸上的血污,但是稍微一碰,方念真就会不自觉地抖动。

    陆恒只得放弃,先睡吧,睡醒了再说。

    方念真睡着的这段时间,陆恒先把捉回来的劫匪审了个遍。

    也不跟他们费神了,直接上刑,怎么残忍怎么来。

    不出一个时辰,就已经把事情调查清楚了。

    陆恒听着绑匪们供出“靳翰”时,不免凉薄一笑。

    “呵,手真长,伸到我瑞王府来了?”

    陆恒又想起来一件事,“说,有没有动过那三名女子?!”

    这群人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衣服都是她们自己换的。我们只劫人,不劫色。”

    “呵,本王是那么好蒙骗的?”

    “真没有!我、我接到的命令,上面说了不可以动这两个女人,说是……说是许是未来要嫁去靳翰做大官夫人的。”

    陆恒怒极反笑:“好,很好。”

    待他回到方念真房间时,她已经醒了——被噩梦惊醒的。

    本来她在新云州被劫持之后,就有做噩梦的毛病,今日又杀了人,那么温热的血就溅在了她的脸上。

    “我要洗脸。”

    侍女打好了水,方念真路过铜镜之时,顿时被吓了一跳,失声尖叫起来。

    “靠,我就一直顶着这副脸?!”

    她当时杀完人之后,根本就忘了自己现在是个三十多岁的农妇打扮啊,脸上又黑又皱又脏,后来还糊了一脸的血。

    方念真无语了,之前她就顶着这副模样靠在陆恒怀里哭?!

    陆恒还帮她擦眼泪?!

    陆恒进房间的时候,恰好听见方念真的惊叫,他急忙闪身进去。

    “怎么了?”

    方念真一使劲,又赶紧把他推出了门外。

    “没、没事,你一会儿再进来。”

    折腾了半天,陆恒再进来的时候,方念真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衣服也换了新的。

    只是脸色不大好。

    “王爷,我想去看看白露。”

    她洗漱的这段时间,已经从府里其他侍女的口中听到了那日出事之后,其他人的伤情如何。

    和白露一起护着她的那名暗卫伤的最重,但是还好及时被搜查发现,保住了性命。

    黄太医也是受了些惊吓,并没有受伤。

    她身边的几个侍女倒是不同程度的伤,所以今日陆恒没允许她们来近身伺候。

    陆恒与方念真刚坐到一起,宫里就来人了。

    “王爷,皇上请您进宫。”

    作者有话说:

    我们陆恒要受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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