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大过年的酒吧还挺热闹,温且寒那帮小姐妹差不多都在,黄莺见着这两位也挺意外,一瞧两个人牵手进来就知道这是成了。
“哟,温温,这是报喜来了?”黄莺笑着打趣,又大方地一摆手,“今儿我请你们。”
周淙到吧台边坐下,跟黄莺点了个头:“新年好啊,让莺姐破费了。”
黄莺笑着亲手调了杯果汁推过来:“开车来的吧,没酒精。说什么破费,以后常来,用你们家温温给我抵酒钱。”
“那可不行,”温且寒就着周淙的果汁喝了一大口,扭头对着周淙的嘴亲了口响的,这才往后面走去,“我淙姐可舍不得这么消费我,莺姐把人给我看好啊。”
今天黄莺这儿有键盘手,温且寒本来也没打算抢人的活儿,就在后头换了身备在这儿的衣服,快速撸了个妆,等到一首歌闭,挎着个吉他上了台。
周淙在吧台温柔地注视着台上的小温,还是第一次刻意观察这个跟往常都不一样的小妹妹,热烈、外放、张扬,还带着点谁也不能招惹我的狂。
酒吧是个相对密闭的空间,人声嘈杂不息,温且寒挎着吉他不理会那些嗡嗡嗡的人声乱流,她认真地跟吧台边的周淙对视着,一边轻轻地扫弦,一边慢慢地说:“我喜欢的人,她很恋旧。”
“工作的时候喜欢用旧设备,旧衣服能穿好久,小时候的东西留到现在,看电影喜欢看老片子,听歌喜欢听老歌,爱过的人总是放不下。”
“可我偏偏喜欢她。”
许多人都在吹口哨起哄,温且寒轻轻地笑了一下,眉眼宛如新月,大大方方地冲着周淙的方向来了一个wink,“幸运的是,她也喜欢我。”
前奏响了起来,不是周淙以为的《偏偏喜欢你》,而是《如果的事》。
双人对唱的歌,一个人唱总是有另一种味道。
“如果你已经不能控制,每天想我一次,如果你因为我而诚实——”周淙在台下默默地补齐合唱的半句,“控制想念我一次”。
温且寒的那帮小姐妹们依次过来跟她碰了个杯,每人都祝她们天长地久,周淙大方微笑以应之。
一首歌唱得两个人心情愉悦,回家的路上都还心绪不平的,一边跟着广播唱歌,一边吐槽现在的流行歌都是什么鬼,怎么越来越倒退。
到了家还没来得及开灯换鞋,温且寒就一把推着周淙靠在墙上,迫切地去吻她,周淙温柔地回应着,一手搂着温且寒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两颗心靠得近极了,像要跳到同一副身躯里头。
猫不知道两个主人在发什么疯,围着四条裤腿撕咬了一会儿后,才跟着两双脚一前一后地跳上沙发,周淙抬起手背擦了擦挂着水光的嘴唇,把豆包捞在怀里抱着顺毛,温且寒斜斜地摊在沙发上,半靠着周淙的身子依然有点微微气喘,“心姐,我好爱你。”
猫突然伸出一条腿,软软的爪子摁在温且寒的脑门上,温且寒看着一条毛绒绒的猫腿不能理解:“大爷这是干嘛呢?”
周淙嗤嗤笑了两声:“摁着你的脑门发誓,刚才那句不是假话。”
“……这家伙我真怀疑他是不是人变的!”温且寒坐正身子扭了扭脖子,偏头看着周淙,眼睛里流淌着一股浓浓的潮意,“心姐,很晚了,该睡了。”
周淙也静静地看着她,忽然放下豆包去书房里取了个小盒子出来。
“你要不要?”周淙捏着盒子晃了晃。
温且寒第一眼瞧见那个盒子的形状还以为是什么计生用品,正大吃一惊周淙居然如此直接,又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她想偏了。
盒子里装的是定位芯片。
“跟我的不是同款,这个技术更成熟了。”周淙把芯片拆了出来放在茶几上,猫好奇地上去扒拉,她也不管。
温且寒怔怔地盯着芯片看,傻不拉几地脱口而出道:“周叔从单位拿的啊?”
周淙:“……”
你这个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
“怎么可能,这是我爸掏钱买的,连折扣都没打。”周淙瞥了一眼温且寒,有点小小的无语,“我爸可从来不拿公家一针一线!”
温且寒蓦地打了个激灵,像是被某个字眼小小地刺激了一下,但很快就抓到了关键,心情有点复杂,觉得周淙这个芯片送的有点……不太合适。
她一个律师,张口闭口都能跟人扯人身权利,自己却随身带着一个能时时刻刻知晓她位置的芯片?她很爱周淙,自己也绝不会背着人去干什么非法勾当,这芯片也没有录音功能,可恋爱有这么谈的吗?
从前也没发现周淙有这么深的控制欲啊。
难道是上次被绑架给吓出心理阴影了?这也有点小题大做了吧,绑架又不是打架,还能天天来?
周淙看着温且寒表情复杂,便知道人不太中意这个意外中的小礼物,可她没法说出口,说我猜测你爸可能摊上大麻烦了,这里头牵连之深一般人难以想象,搞出人命又不稀奇,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的安全?
老周有纪律,什么都不能说,那恰恰说明温克伟是板上钉钉的有事儿,没事儿老周也不用不着那么操心。上一次调查温克伟平安落地,要么是暂时没查出来,要么在上头是放长线钓大鱼,要打掉大/老虎非一朝一夕能成,但已经盯好的鱼,收网是早晚的事儿。
在战线拉长的这段时间里,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鱼死网破也未可知。温且寒既然被绑过,那就说明温克伟在其中很关键。
这些她都没法儿跟温且寒说,因为都只是她的推测。
她也不能跟温且寒说,说什么呢?说你爸黑了,你回家劝劝他早点自首?这些人就没听说过有主动投案的。
还是去提个醒,让人赶紧跑路?
那她成什么人了?
老周有一句话提醒得对,不管感情多好,大是大非不能动摇。
眼下看着温家还没出什么事儿,可这暗处的一把剑已经悬在了他们头上,周淙只在乎温且寒。
大人们的事让大人去扛,当初动摇心志弃明投暗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以后的恶果吗?
话说的再直白一些,连温且寒都不是无辜的,因为她是事实上的利益获得者。可人还是有私心的,温且寒是既得利益者不错,可她是被动的,周淙不能不管她,正如父母说的那样,不能为此而看轻人家。
她做好了跟她一起度过难关的准备。
两个人沉默着盯着猫在那儿扒拉着芯片玩儿,周淙主动开了口,撇去她从老周那儿猜来的想法,专注地把重点放在上次的绑架上:“小寒,我就直说了吧。上次咱们被绑那是冲你来的,其中有些内情咱们后来也没说过。”
温且寒心虚地看了周淙一眼,紧紧地闭着口一言不发。
周淙慢慢地说起来:“后来我才知道,你父母没报警。至于事实是真如他们所说压根儿就不知道你被绑了,还是本来也没打算报警,这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也许,你也知道,但你没打算告诉我。”
温且寒来回地掐着手心,嘴唇嗫嚅两下后还是没开口。
周淙又道:“当时有一个细节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绑匪接了个电话后知道有人报警了,他们还错以为是你父母报的警。所以事实就是,系统内有人在给他们通风报信。”
温且寒脸色煞白,她不愿意正视的问题就这么被周淙扯到了明面上,一时间紧张又难堪,甚至有些自惭形秽。
周淙毫不委婉地点出来:“能渗透到这种程度真得太可怕了,可你说你父亲在后来的调查中平安落地。小寒,你真觉得平安了吗?”
温且寒侧过身去把头靠在沙发背上不看周淙,可又一阵阵的心慌,周淙猜得实在是太准了。
平安是要付出代价的,温克伟要把她当成质子送给同盟者,可这事儿能跟周淙说吗?
“所以,我送你芯片的出发点就是为了你的安全。但这并不是唯一理由。”周淙说完这句后,短暂地安静下来,给温且寒时间让她消化。
过了一会儿,她才伸手把温且寒拽过来搂在身边,逐字逐句道:“小寒,我这个人你离远了看不清,真凑近了会发现我就是控制欲很强。我习惯我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生活、工作、学习、恋爱,都不能脱离我的驾驭。这是我从柯婷身上得到的教训。”
“可人不可能做到什么事都在掌控之中,总有你力不能及的地方。”温且寒下意识地反驳。
周淙轻轻笑了,轻轻地揉按着温且寒的肩膀,云淡风轻道:“凡事都该有预判,如果驾驭不了就不要碰,不小心碰了的话,要及时扔掉。这是我从流欢那里得到的结论,在她那儿我失控过一次,这辈子不想再有第二次。”
“你——”温且寒大吃一惊,方才被人揭了遮羞布的难堪都忘了,听了这话一颗心都掉进了冰窟窿里,俩人相好到这个份儿上,怎么突然来这一出,“心姐,你,你会把我扔了吗?”
“怎么会,”周淙偏过身凑近温且寒,蜻蜓点水式地亲了亲她的鼻尖,很认真地看着她道:“你这么乖,这么听话,所以我才想给你打个标记,这就不怕把你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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