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意回到租房以后,脱下了外套,刚打算摘围巾的时候,手顿在了半空。

    好像忘在宿舍里面了。

    估计要废掉了。

    在书中,赵存和原身彻底撕破脸后,就经常趁着原身不在寝室,用剪刀剪碎他的衣服和教材书,然后零碎着扔在地上。

    这种作呕的针对行为一直持续到赵存死亡为止,才停了下来。

    但最后却是让原身替他的死亡背锅,遭受了三年的牢狱之灾。

    宋时意压下从骨子里泛出来的恶心,不再去想这个事情。

    他用手指挑开一角窗帘,对面的灯是亮着的。

    白绪今晚依然住在对面。

    他特地把位置选在这里,为了靠近白绪,观察白绪。

    漆黑的眼睛隐蔽地注视着对面,从大敞的窗户中看不到人影。

    人,去哪里了?

    宋时意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突然之间,从玄关处传来门铃的响声。

    有访客。

    他放下窗帘,一步步走了过去。

    从猫眼里面看到的是白绪那张被放大扭曲了之后,满脸笑意。

    按一下门铃没有人听,对方很快就继续按了下去。

    跟催命一样的铃声不断接连响起,很容易将人搅得心慌。

    “请问有人在里面吗,开下门呗。”懒洋洋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

    宋时意放下猫眼的盖,安静地靠在门内,不再去看。

    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又按了几下以后,外面突然就没了动静。

    宋时意面无表情地走回去,半跪下来在地上的集装箱里面找东西。

    没过多少时间,外面有开始有了声响。

    非常狂躁的锤锁声,金属碰撞金属响起令人牙酸的声音。

    宋时意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叹了出来。

    他就知道这堵门挡不住白绪犯病。

    他找到个之前随手带回来的喷漆,晃荡几下,然后对着墙壁随手喷了下去。

    还算牢固的门锁根本经不住这样的折腾,被钢锤捶到变形的门松动着开出一条缝隙。

    白绪用脚尖踢了下门,将从楼下住户那里借来的钢锤随手扔掉。

    屋子里面的灯已经关掉了,所以显得视线很昏暗。

    他嗤笑一声,直接往里面走了进去。

    装潢过于简单,连家具都没有几件,很难想象住在这里会有多难受。

    一般人怎么可能住得下这种地方。

    果然有鬼。

    这个认知让白绪莫名兴奋了起来。

    他慢慢往前走着,试图找到那个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猎物。

    但却在尽头的墙面前停了下来。

    墙上贴着块很宽的软板,上面用图钉钉满了很多照片。

    照片上的人他也认识。

    有宋佳辛,戚宣,但最多的却他自己。

    明显是偷拍的角度,有几张特别模糊。

    红色的喷漆在上面划开,写下了去死吧三个字。

    白绪直勾勾地盯着,突然之间,有什么东西绕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受到脖子上一勒,他才下意识伸出手去抓脖子,整个人已经被拽得往后趔趄过去。

    “晚上好。”

    宋时意打了声招呼,但手上的动作却一点点收紧。

    “宋…时意?”

    白绪用艰难的声音说道,他的手指试图卡进勒紧的绳子里面,但根本无济于事。

    “你弄坏了我的门锁,到时候还要和房东解释。”这一刻宋时意似乎是占据着主动的位置,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任何的颤抖。

    但白绪却在这时候直接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的脖子被绞住。

    “傻逼…你是打算在这里杀了我吗…”他断断续续,无比嘲讽地说道。

    “你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周围人都能听到,已经算是非法闯入了。”宋时意很平淡地说道,“真出了什么意外,我顶多算是防卫过度。”

    虽然是这么说,但宋时意并没有继续加大力度,而是就保持着这么个让人难以呼吸的的姿势。

    白绪扯了下嘴角,反而问道:“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找人拍的。”宋时意回答得很坦诚。

    “你是变态吗?”说话间白绪突然发难,明明话里还带着笑意,手肘往后重重地击在宋时意的肋骨上。

    宋时意急促地呼吸了一下,两个人的位置发生改变,他直接把白绪按在了窗台边上,

    “去死吧?你还真想把我们都弄死?”偷袭没有成功,但白绪的兴致反而高涨了起来。

    “那是临时附加的彩蛋。”宋时意用膝盖顶住白绪,声音里面也带上了笑意,“好吧,我确实挺想你们去死的。”

    “操,真是有够恶毒的。”白绪笑骂了一句,“我不就跟你见过一面吗?哪里招惹到你了。”

    “可能是上辈子的事情吧。”宋时意轻柔地说道”神经病。“白绪没想到得出这个答案,翻了个白眼

    从这个角度看往高楼上面看下去,总有种随时要摔下去的感觉,但白绪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

    “谁给你的勇气来动我们的,你连动一下宋佳辛都够呛吧。是上次在蓝庭给你的错觉吗?”

    “还是说,秦怀?”

    宋时意没有说话。

    但白绪却直接笑了起来:“你还真当秦怀是多好心的人?

    “你难道不知道吗?“白绪包含恶意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五年前秦老爷子病重的时候,是秦怀给他的输液袋里面添加了亢奋剂,才让他这么快死的,本来或许还能再撑个一年半载。“

    宋时意的瞳孔轻轻一缩,闪过迷茫的回忆之色。

    原著里……有这回事吗?

    趁着宋时意愣神的功夫,形式瞬间逆转,白绪反身过来抱住宋时意,顺着惯性两人一起摔到地上。

    白绪伸手去掐宋时意,和宋时意的留有余地完全不同,他都算是下了狠手。

    氧气很快被剥离,眼前变得一片模糊,宋时意的手胡乱地往旁边摸,抓住一只陶瓷杯就要往白绪头上砸上去。

    陶瓷片碎开,但白绪只是稍微顿了一下。

    “你把我和宋佳辛那两个废物比?”他带着几分狠劲说道。

    手指下的脖颈因为不断压迫的力道,而变得滚烫,都能够感受到加速跳跃的脉搏,皮肤变得青白,端丽漂亮的眉眼因为缺氧而逐渐涣散恍惚,像是朵正在枯萎过程中的花。

    在这一刻,白绪心中躁动的毁灭欲达到了巅峰。

    但宋时意却在这个时候很轻地勾起了嘴角。

    原本半开的门被急促地一脚踢开,匆匆闯进来穿着便服的年轻男人看到面前这一幕,反应飞快地上前制住白绪。

    “操,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被强行反别过手的白绪终于阴沉下了脸,他根本甩不开背后男人的手,忍不住冷笑着问宋时意:“你男人怎么还不止一个,秦怀知道这事吗?”

    “傻逼,这是警察。”

    宋时意从地上起来,不舒服地揉了揉脖颈,呛咳了好几下后才顺过气来。

    “哈?警察?”白绪满脸不可思议,在他和狐朋狗友肆意妄为的二十几年人生字典里面,根本就没有警察这个词眼。

    嗯,不仅是他,这本书里面所有人法律意识都挺单薄的。

    “情况你都看到了。”宋时意和面前来的这个小警察说明情况,“起因是这位白姓男子破坏我家门锁非法入室。我稍微正当防卫了一下。”

    宋时意指了指白绪脖子上的伤,接着说道:“然后他就想杀了我。”

    他这段话说得非常避重就轻,但现实可以看到的情况也就是这样。

    他在白绪进来前就报了警,掐准了时间才由着对方掐自己。

    “行,大概情况我都清楚了。“小警察严肃着脸点点头。

    “挺能干啊。”白绪幽幽地看着宋时意,眼中有暗潮汹涌。

    “就当是帮你们普及一下这个世界上还有法律和警察这回事了。”

    “还有一点。”宋时意把声音压得很小,缓缓地说道,“就算秦怀不是好人又怎么样,反正你们没有一个人是。”

    “但他不是我的恶人,这对于我来说就够了。”

    宋时意冲他笑了一下,眉眼间的涣散退去以后,在夜色之下看着清泠泠的。

    白绪被带走的时候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冷静得不可思议,甚至也在笑。

    “我们过几天见。”

    宋时意当然没指望就这么掰倒对方,但这房子是没法睡了,大晚上的也找不到人修。

    宋时意想了想,打车去找秦怀。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上门找秦怀。

    并没有提前发信息联系,但住宅的灯亮着。

    宋时意按下了门铃,没几声后有人来开。

    开门的人不是秦怀。

    但长得却有几分相似,架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又富有书卷气。

    秦令明,秦怀的堂弟。

    宋时意冷淡地点了下头。

    秦令明笑了笑:“我认识你。”

    秦怀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穿着家居服,手里端着杯咖啡。

    “哥,有人来找你了。”秦令明促狭地看他。

    对于这个堂弟,秦怀的态度倒也没有多特别,依然挺冷淡,但看到宋时意的时候,他倒是有几分惊讶。

    “怎么这个点过来?”

    宋时意绕过秦令明直接走到秦怀身边。

    “没地方睡了,所以来找你。”宋时意故意说得很可怜。

    见状秦令明只是笑笑:“既然东西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两个。”

    秦怀没有挽留,等人走后,将手里的杯子放下。

    “我今晚还有点事要忙,你自己上去先睡吧。”

    秦怀看着和以往没什么区别,但总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宋时意见状,也没有擅自说点什么,只是点头然后上楼。

    他是打算先洗个澡,就去秦怀房间里拿衣服。

    卧室的床头柜上放着个木盒。

    神使鬼差之间,宋时意打开了这个盒子。

    盒子里面包着软布,软布上面是一个很小的药剂瓶,空的。

    宋时意拿起来看,上面贴着标签,时间居然已经是五年前了。

    复杂的药名通过手机检索,显示是一类精神活性药物。

    「五年前秦老爷子病重的时候,是秦怀给他的输液袋里面添加了亢奋剂,才让他这么快死的。」

    宋时意心里面突然间涌起一股极其强烈的违和感。

    细节全部都能对得上。

    但秦怀,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要把这么个东西放在木盒里面保留下来。

    突然间,一只宽大而指节分明的手,从后面抚摸上他的脖颈。

    这让原本正在思考这件事的宋时意瞬间被拉出了思绪。

    指腹很轻柔地摩挲过薄薄的皮肤,顺延那圈青紫的掐痕。

    “这伤,是怎么弄的?”

    秦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语调平和,却带着和往常完全不相同的压迫和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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