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尧和画室的好些同学站在了学校大门的屋檐底下躲雨，想等雨小了再往家走。
没多久，聂晓和他们篮球队的一帮人也站在了屋檐底下等雨停。
“练球练晚了？”冯尧问他。
聂晓拍了衣服上的雨：“下周有场友谊赛要打。”
冯尧帮他拍了拍背后的雨水，本来顺手的举止，被一旁白芷看见了，故意去帮冯尧理着头上湿了的地方，还拿自己的衣袖去擦拭。
聂晓一看，直接把那大手往冯尧头发上胡乱一搓，搓成了个鸡窝。
冯尧察觉自己的头发莫名其妙遭殃了，悄悄往右边儿挪步子，离他俩远一点，去看檐雨如柱。
白芷有意冲着聂晓咧开嘴去笑：“雨很大，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哈？”
聂晓往自己头发上也胡乱搓了搓，搓掉了大半部分的水份，懒得理她，望了眼雨势，去看冯尧一副怕火烧身的姿态。
那后脑勺明显地传达着：与我无关，请忽视我的存在。
王迪这个时候出现在冯尧身边，拿随身棋盘出来：“来下盘儿棋。”
“你什么时候来的？”
冯尧去看其他俩棋友。
“喂，我跟你一起出的画室，你是不是有了女朋友就忘了你还有个好哥们儿了！”
“嘘…胡说什么…”冯尧偷偷瞄了眼聂晓，纠正他的却是，“你什么时候是我好哥们儿了？”
“那我是你谁？”
“棋友。”
“有区别吗？”
“除了下棋，你还能陪我干啥？”
“打游戏不算？”
“哦…那…好队友？”
“我没陪你喝过酒？”
“酒友…”
“没请你吃过饭？”
“……”
“没陪你聊过天？”
“……”
“你良心被狗吃了吧你！”
冯尧额上三根线，一根尴尬一根带着歉意一根不想承认自己没良心，小棋盘放地上开始摆棋子：“下棋下棋。”
等雨无聊，大家围起了圈圈看他俩下棋。
等雨无聊看下棋更无聊，大家围成的圈圈里开始八卦。
八卦不无聊，聊得是风生水起。
“知道教导主任那件事了吗？”
不知道谁在说话，冯尧专注下棋不想加入他们的八卦，他发现王迪好像有意研究了自己的下棋惯有步骤，带着自信围堵他。
“教导主任和菜市场的某个女人搞上了，被他老婆当街逮着，喔唷，菜市场好些学校同学的家长，全都八卦开了。”
“那后来呢？和他老婆离婚了？”
“没有，他老婆也和学校的某个老师搞在一起了…”
“哈？谁？学校的老师？”
“就是…”
王迪棋子“吧嗒”一声响在棋盘上：“将军！”
冯尧抬眼去质疑：“居然赢了我！”
“怎么了，最近你那么忙，要画画，要学习要恋爱，疏于练习，当然赢不过我了。”
“再来！”
棋子啪啪响，冯尧专注力一上去，自己身边的八卦听不见了，白芷什么时候买了外卖一大群人开始喝酒吃肉他也毫无察觉。
白芷拿了串儿关东煮蹲在他旁边喂他他都没注意，张了嘴把鱼丸咬在嘴里，边嚼边下棋。
雨还没停。
聂晓在一旁也没有去听那八卦，就看见白芷喂聂晓吃了一堆关东煮，吃了还给他擦嘴，擦了嘴还去理他的头发，脸上全然一副女朋友悉心照料的神采。
王迪看不下去了：“哟哟～有女朋友就是好啊，照顾得那么周全，在这欺负单身狗呢。”
冯尧茫然看他一眼：“什么狗，赶紧的该你了！”
白芷把饮料吸管往他嘴里一塞，冲着王迪：“想赢我们家冯尧吗？下辈子吧，你看看，你的棋子儿都快被吃光了，垂死挣扎。”
“哟哟，你们家冯尧叫得好亲密啊，”王迪认输，“我输在没有爱的光环，下雨天那么冷，就他那里有暖气～”
冯尧指着他的棋：“不是还没输吗？”
“怎么，还要逼我到穷途末路吗？能不能给我留点儿尊严。”
王迪说完去拿外卖吃，冯尧这才发现自己旁边多了个白芷，还肩膀靠肩膀，手还挽在自己肘上，惊了惊：“做什么你。”
“没做什么啊，”白芷故意把头靠他肩头，“看你下棋专注，不忍打扰。”
这还不叫打扰？
冯尧抬眼去看周围吃着外卖热闹的一堆人，那堆人里站着聂晓。
聂晓没有吃那外卖，只是嘴上和他的队友说着话，却时不时冷眼瞄他。
冯尧心里立马感受到那“随便之人”的标签往他脑门儿上一贴！
不得了，忙站起来要说话，一看周围人多，白芷还跟他一起站起来，手还停在他的手肘处。
冯尧瞪着她：“你怎么不听人话的？”
“人话？什么人话？”
“我都说不行了，你怎么…”
“我不当你是人哦，你是个物品，我想要的物品。”
“你咋不说我是个东西？”
“因为怕陷入到‘你是不是东西’这个循环里。”
冯尧把手抽走往王迪那边儿靠，问王迪：“你能不能发挥发挥你的光芒，把白芷这货收了。”
王迪白眼儿给他：“你当我是千年吸铁石？什么人都能吸吗？”
“你自己不说你是万能吸铁石吗，什么人都逃不过你的三部曲。”
“白芷不在我吸的范围。”
“切…无能。”
王迪把眼睛一睁左肩膀一耸瞪着他：“我成你什么了？帮不了你就说我无能？你咋不说你自己摆脱不了她是无能。”
“你不是我好哥们儿吗，两肋插刀都不会当什么好哥们儿，想想办法，我实在受不了她了。”
聂晓接了个电话，和他队友说了两句话就往雨里跑。
冯尧一看，对着王迪：“我先走了。”
“不等雨停了？”
“停不了了，再不走雨再大都冲刷不掉我脑门儿上的字。”
王迪目送他冲入雨里，快速去追聂晓，问白芷：“人家都拒绝你多少回了还不放弃，你看上他什么了？”
白芷抱着手臂微微笑：“看上的多了，我透露一点给你…”
“是什么？”
“他居然看不上我。”
“哟，怎么你是万千女生的典范，颜值的巅峰？当谁都会喜欢你？”
白芷呵呵一笑，凑进了往他眸子里瞧：“我说错了？你不喜欢我？”
王迪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
冯尧把外衣脱了支在头上去遮聂晓的头挡雨，他矮他一个头，手抬得比较高。
聂晓推了他的手：“那边有吃有喝有美人伴在左右，跟过来干嘛。”
“哪儿来的美人？”
“人都喂你吃饭了，手指在你嘴上摸了个遍，靠你肩头小鸟依人半天，怎么，享乐完翻脸不认人啊。”
冯尧把衣服往他那举：“当心感冒了。”
聂晓加快了速度往前跑，把冯尧丢在了身后。
冯尧跟着跑了几步跟不上，想说完了完了…躲个雨又躲出事儿了。
都怪白芷！还得怪王迪，这两货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嘛！
回到家，冯妈妈和冯爸爸还没回家，把外衣在阳台一抖挂晾衣架上，忙上楼找聂晓。
聂晓在浴室洗着澡，他也顾不上敲门，推开门进去着急解释：
“这真的不怪我，我下棋呢嘛，那下棋的时候哪儿注意得到周围发生了什么，要怪就怪王迪，他复盘了我好几盘棋，故意挑衅我我能不把他打趴下吗，还有哦，白芷那货说不听的，难不成我还能打她吗！”
“……”
“……”
空气在凝结。
冯尧此时才发现聂晓是裸着的，并且全身散着氤氲热气。
盯着看了几秒，全身居然开始发烫，有种声音在提醒他不该再待在这种环境里头。
快速冲出浴室关了门，在门外继续辩解，不，是解释：
“你不能再为这事儿生我的气了，我要是做错了你生气那还好说，他人的错不能往我身上放！现代社会不准有受害者有罪论！”
里头水声继续，冯尧不仅发现自己全身湿透发烫，哪里还不对劲，全身摸了摸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去卧室脱了湿衣服拿毛巾擦去身上沾染的雨水，往下一看。
“？！”
完了完了…是不是完了…
冯尧把窗户打开，让外头的冷风吹他燥热的身体，好让自己冷静冷静。
可那冷风再吹，聂晓刚刚朦胧在雾里头的所有细节将他脑子占满了，怎么吹都吹不走。
把头一垂，发现那东西完全不如他的意愿，就跟当时的嘴巴有了自己思想似的直愣愣盯着他，好像还在说：满足我…
“？！”
我c…完了完了…
冯尧脑子里头如宇宙初始混沌不堪，信息和画面开始飞舞。
聂晓的一切在里头舞出了轮廓，舞出了好多平时不敢想的姿势和看自己的眼神。
手也就开始不受控制了…
……
聂晓洗了澡吹着头，想起刚刚冯尧全身湿透了跑进来，着急忙慌跟自己解释的场面，有了和平常作弄完冯尧的满足。
反应过来他不赶紧洗个澡会不会感冒，关了吹风机去他房间找他。
一推开门…
“……”
“……”
………
今天晚饭吃的外卖，因为冯妈妈有事没能回家做饭，电话里头给他们点了外卖。
冯爸爸朋友邀他去山庄吃饭很晚才回家，家里就剩他俩。
冯尧埋着头吃着那饭，觉得好苦，吃着那羊肉，觉得好酸，喝着那汤，觉得好冷。
打着抖吃完，上楼往自己床上一趴，拿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以为这样就能把刚刚的一切裹没了。
心里咒骂自己：丢人玩意儿！
聂晓收拾完外卖盒上楼来，推开门站在门口，眯着眼问他：“做什么裹成这样？”
“……”
“说话。”
“遮…遮羞…”
聂晓憋着笑走过去开始掀他的被子，带着多少故意。
他很想跟他回味回味刚刚自己看到的场面有多经典，足够载入“冯式出丑合集”的史册碾压所有史迹。
可惜没拿手机录下来，不然得是多好一威胁人的材料。
冯尧拽紧了被子不让他得逞，急切地赶他：“你走开，走开，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这叫什么欺负你？”聂晓力气一大，被子拽在手里把冯尧滚了半圈儿缩在了墙边，坐过去接着逗他：“遮什么羞，又不是没看见过…”
“不一样…这次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
“不说话是吧，”聂晓把手机里头的视频点开，放他紧紧捂着的脸前头，“我把这个发群里了…”
冯尧抓了他的手腕：“你敢！”
“怎么，威胁我？聂晓反抓了他的手腕按在床上，嘴角的弧度都快从逗笑变成使坏，“你看我敢不敢。”
“聂晓！”
冯尧满脸通红，要藏没得藏，气急败坏，把杏核眼瞪到最大，往里面装满了怨气。
刚要说“我恨你”啥的金典语录，想起冯时雨那样儿，怨气换成乞求：
“求你了…现在不能欺负我，改天，改天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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