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本章不建议吃饭时候看^-^<hrsize=1/>


    司徒菁坐在营帐的篝火前,从兜里掏出了那簪子。这是吕娴当时给自己买的簪子,她觉得,遗忘掉痛苦是对自己的背叛,所以,她选择麻木的活着。


    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这仗什么时候是尽头。


    唐摩镇守临城,已经数月久攻不下,再这样下去,粮草,都没有了,士兵已经饿的不行了。


    旁边的士兵拉拉扯扯:“这是马啊!不能杀啊!”


    右边士兵嚷起来:“那吃这个!”


    左边士兵一把抢过笼子:“这是信鸽啊!不能杀啊!”


    士兵的眼睛布满血丝,嘴唇干裂,头发丝丝缕缕贴在衣服上,已经三日没睡好觉,饿的前胸贴后背:“那你告诉我!吃什么!你告诉我!”说着他呜咽起来,膝盖弯曲,手拉着棉袄用哭腔说道:“我想回家啊。。我想爹娘啊。。”


    此时一个巴掌大的馍递到了司徒菁眼前,王荆笑了笑,坐在司徒菁身边。


    此时夜空点缀着碎碎星光。


    王荆将手伸近火堆:“这些孩子啊,小时候呢,没打仗,就用树枝啊,石头啊,做成武器,在村口你一回合我一回合,玩的不亦乐乎,总是想着啊,上学堂多无聊啊,教书先生多刻板啊,背错了书就要打手心。就想着啊,打仗就好了。就不这么无聊了。当真的打仗的时候,他们会发现自己当时的期望是多么天真啊。”


    王荆用抚摸着司徒菁的脸颊,火堆劈啪作响,她的半边脸被映得红彤彤。


    “我其实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孩子来看。菁儿,有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吧!不要顾及什么。我看得出,你的心不在此处。你是想用身体的痛苦来折磨自己,麻痹心中的痛苦。”


    司徒菁咬了咬嘴唇:“如果,我接近别人,就会伤害别人呢?越爱一个,越伤一个人,不敢靠近一个人。”


    王荆道;“你要看她怎么想的。或许她并不介意你伤害她。”


    司徒菁说道:“可是,我害怕伤害到她。”


    突然间,传令的士兵吹响号角。


    呜呜呜——


    “拿起兵器!!”王荆立即调整好表情。


    躺在沟壕中的士兵,用深绿色棉被盖着身体,零零碎碎的雪洒在他们的帽子上,留在棉被的褶皱里。


    有个小孩脸上黑黢黢的,就仰着脖子看着天上飘下来的雪,他张开嘴巴,伸出舌头,心想,这如果是糖霜,那该多好啊!


    临王从帐中走出,两手将帷幔一推说道:“怎么回事?”


    萧信何说道:“临王,唐摩他们来了援兵啊!是李链!”


    曹幢身披重甲,冰冷的铠甲发出哗哗声响:“管他们什么救兵,援兵,来几个,爷爷我杀几个!兄弟们!跟我冲!!”


    “杀啊!!杀啊!!”


    霎时间,一批小队先行冲锋。对方,不,真正的战场从不能够简单自诩谁是正义之师,因为死亡会没有区别的眷顾每一个人。所有人的一生只有一样东西是确定的,终究有来的那一天,那就是死亡。


    将士的喊啥声冲破天机,所有人踏着滚滚浓烟,小士兵拿着枪砍人,他只能够通过穿着的衣服来判断这个人是不是该刺杀,此时他的脑子里也只有一个念头,看着着黑色铠甲的人,狠狠地用手握住枪,刺进胸膛。战场上只有两种下场,不是对方死,就是我方死。为了自己活下去,只能拿起枪,不知死亡为何物的众人,此时已然化身死神。


    轰隆的炮声,头进如蚂蚁般的人群,炸开了花,有的人非当场冲飞数十米远,有的人被大炮轰炸四分五裂,糊着血块的胳膊、大腿散落在冻土上,不时有战士踩过,这些胳膊也曾经是完整的一个人,有着父母、孩子,也许有着一盏澄亮的灯盏在等着他回家。


    “冲啊!!”瘦小身材的士兵举着‘临王’的旗帜,卯足力气,左右挥舞起来。突然间他被箭矢击中,贯穿他的喉咙,他直挺挺的倒下去,眼看着红色旗帜的旗杆就要落地,又起一人,接住旗帜,大声喊叫起来:“兄弟们!冲啊!不要放弃!都到现在了,打赢这场仗,进了城,就有馒头吃了!!”


    一行人拿起刀、剑柄、锄头、红缨长枪,齐刷刷往前冲。


    临王喊道:“先登者封侯!!!”


    旁边人随声嚷附和起来:“先登者封侯!!!”


    一声浪高过一声浪。


    裹着红头巾的小兵刚刚砍下一人首级,就听到后面传来阵阵的喊叫声,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好像模模糊糊的是什么,封侯。


    他急忙走向旁边的中年大叔,躲过敌人的袭击,问道:“大叔,什么叫先登1?”


    大叔有些招架不住,对方年级小,力气大,一刀下去,他拿长枪抵挡,气喘嘻嘻说道:“拿着那云梯,爬上去,拿到对方的军旗,你就可以封侯,一辈子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吃到馒头了!”


    红头巾小兵激动的瞪大眼睛:“真的啊!!我这就去!”


    大叔还没来记得及叫着他,就和面前的年轻人鏖战起来。


    司徒菁已经换了刀,骑着马往前奔跑,刀所及之处,噗呲的流血声都随着马蹄略过她的身后。


    此时,一把大刀冲着马腿硬生生划出一刀光弧,马悲鸣一声,双腿前曲,将司徒菁摔下马。司徒菁起身,拿起刀,直接冲着脖子来那么一下,腥臭的血喷射,溅到了她的脸上。


    那人似是不肯放弃,用手握住她的脚,濡濡的说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司徒菁蹲下身,将他的手掰开,就奔跑着,抓到人就问:“王荆在哪里?”


    那人往右边指了指方向。


    她一个人就这样和无头苍蝇一样走在充满嚷叫声、血涌喷张的人群里。


    此时,对方出动了骑兵营,两个骑兵从两头拎着几十米烫的火红的铁链,和鞭子一样横扫,所到之处,遍是悲鸣声、皮肤烤烈的滋滋声。有人士兵衣服生生破了个大口子,炭黑的衣裳破口里,露出火烧火燎的皮肉,大颗大颗的水泡,看着极其骇人。


    临王想往前冲,而贾贺拦住了他:“您不能往前冲!”


    临王顿时脸都红了,嚷道:“为什么?你就眼睁睁看着我的兄弟,我的兵那样往前冲,我在后面和胆小鬼一样吗?”


    贾贺说道:“属下只是以谋士来谏:擒贼先擒王,大部分的兵,死了都是没有所谓的,而您死了,这军营群龙无首,也就完了。虽然也有曹操、项羽带兵打仗冲锋的事,但是那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所有的人拥有职责,您的命不仅仅是为了您自己活着。”


    临王顿时呆在原地。


    贾贺说道:“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很多的事情要学。”


    此时突然间被人突破了左翼,士兵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退散开。李链身披白色轻甲,骑白马,独自一人杀了过来。


    唐摩看着城楼已经被人架了云梯,虽然有卫兵时不时将云梯推下去,而又多了新的云梯搭上来,低头看下去,敌军正一步步向上爬。


    他首先叫住一人,说道:“金汁2拿来了吗?”


    只见几人端来一口酱色大锅,咕嘟咕嘟冒着泡。


    唐摩挥手,喊道:“倒下去!”


    他又叫来黔,二人只是紧急的说了几句:“你带唐花莨走。这城是守不住了。你告诉她,我对不起她。”


    黔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唐摩,唐摩露出愤怒的表情,拿起剑背拍打他光着的上半身,压低声音,对着黔的耳朵,重新说了一遍:“我不会再说第三遍,带着唐花莨,偷偷走,不要被人看见,护好她!走!走啊!”


    唐摩知道,这城是守不住了,而如果让手下人知道,黔偷偷带着女儿跑了,所有的士气都会低迷,他是守城的将帅,也是孩子的父亲。身为人臣,他必须守着城,知道自己战死,身为人父,自己又是自私的,让自己的女儿苟且偷生,这是他能够做的,能够想的最好的办法了。


    “各位放心,宁愿战死,我都陪着各位!”唐摩大喊道:


    守城士兵纷纷鼓舞起来,拿着大锅就往下浇,爬着云梯的士兵猛地被金水浇下,手一滑,不少人从云梯上摔下去,带着红头巾的士兵看着摔下去的惨状,咽了口唾沫,此时他已经是这架云梯上最前锋的人。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他摸着打滑的云梯,一节一节艰难地向上爬。


    李链一袭白衣,拿着长枪直奔临王来。


    他出在两难的境地,自己国家的仇恨和对黎清恒的约定,能做的也只能赌,赌这一枪,赢了他也是个死,输了他也是个死。倒是死个坦坦荡荡,下了黄泉,也有所交代。


    这一计寒光让所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


    贾贺来不及反应,笔直的长枪马上就要刺进临王的脖子,此时已经紧张到极点,周围的嘈杂都归于静芜。所有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一个身影,飞快起身,挡在临王面前,长□□进她的胸膛,而她也毫不示弱地回了一刀,二人纷纷跪倒在地,血流如注。冻土上溪水般的血液流淌着。一个接一个人倒下。


    司徒菁杀出一条血路,兵器已经卷了刃,她已经厌倦了。在时代的洪流中,自己渺小的如同一粒尘埃。被血沾染了丝颜色的细小沙土在阳光下闪着点点白光。而推开最后一个人时,一小块视野中,似是有个熟悉的身影跪在地上,血液缓缓流淌。她的耳朵失去声音,首先是刺耳的嗡鸣,接着像是鼓点敲打在耳膜上,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她瞪大眼睛茫然无措,身边人的推搡,喊叫,厮杀,此时都与她无关。


    王荆跪在地上,头发从盔甲中钻出,嘴角的鲜血溢出来,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微微眯起眼睛,笑了笑:“天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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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先登:


    2金汁:将人、动物的粪便收集起来,用大锅煮成汤,也就是粪水,而粪水一是会烫伤,二是由于病菌多,烫伤之后附着在伤口上会造成感染,古代医疗不是很发达,加上药物紧缺,致死率应该(笔者推断)是挺高的,而且还有一点,就是挺恶心的。。。


    注意:本章不要吃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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