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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围猎

    围在这里的教会成员只看到一闪而逝的银光,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气劲,空中那把巨大的深紫色镰刀她们完全看不见!

    贺里无虞忍住剧痛再次释放出镰刀,锋利的镰刃砍碎人形怪物后竟违背贺里无虞的意志不愿意回到她体内,在空中一个绕转径直朝贺里无虞身边的雾莎荷缈鸢冲来!

    贺里无虞面色一冷,长臂一伸,往侧边跨出一大步将雾莎荷缈鸢挡在身后,表情阴沉地与凑到眼前的獠牙镰刃对峙。

    白色的巨齿上附着的深紫色牙肉不停蠕动,散发出狂热的饥渴,想要食饮鲜血和生肉。

    双方互不相让。

    “你今天怎么回事?以往最多吃闇徒,今天怎么还想吃活人?竟然想吃……”想到它要吃雾莎荷缈鸢,贺里无虞心中就升起一股怒气。镰刀的反噬让她身体剧痛,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让她心中的暴躁成千百倍地放大。

    这股恐怖的怒气让镰刀有所忌惮,张大的獠牙巨口不甘地对着空气咬了咬,忍着欲|望偃旗息鼓,调转个头,就是不肯回她体内。

    雾莎荷缈鸢目光沉沉地盯着这把巨大的镰刀,小声地问了一句,“你知道这把镰刀的来历吗?”

    “来历?”贺里无虞转头。

    “它有别于一般的兵器,也不是法器,出处应该很特别,如果是死神代代相传的兵器,应该有历史资料可以查阅,包括怎么压制它反噬的办法。”雾莎荷缈鸢的回答相当狡猾,没有具体说什么,但又说了什么让贺里无虞有了对镰刀的历史一探究竟的欲|望。

    在贺里无虞的印象中,镰刀从她成为死神的那刻起就是她的兵器,但最近心头的违和感越来越强,强到让她无法忽视。

    她点了点头,“解决完这里的事后我去做个调查。”

    雾莎荷缈鸢达到了目的,垂眸不再多言。

    拥有前世记忆的她所求不多,唯求身心皆回来的爱人和彻底毁灭的仇人。

    修长挺拔的贺里无虞背后,女人血红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到病态的笑容,所有让她生不如死的‘神’都要品尝到同样生不如死的滋味。

    “死神大人!”安娜原本之前就想跑过来,但那时贺里无虞正表情阴沉地望着身前的空气,虽然不知道她在干嘛,但面对危险的直觉还是让她止住了脚步。

    等死神恢复正常,她马上就跑了过来。

    “死神大人,那些深紫色的黑暗能量无法驱除,那些被操控的尸体已经被我们砍成极其细小的碎块,但在黑暗能量的牵引下它们还是汇聚到一起,聚集成比之前形态更诡异的怪物四处攻击。”

    紫色能量如斩不断的流水,互相牵引汇聚,已经被教会人员合力砍碎的躯体再次被吸引聚拢成一个巨大的怪物。

    贺里无虞没有犹豫,沉声应道:“我去处理。”

    雾莎荷缈鸢却伸手拉住她,对上安娜投来的疑惑视线,解释道:“想要远距离操控黑暗能量,施术的黑法术师一定在附近,”她看向贺里无虞,“不除掉施术者,你杀这些怪物多少遍都没有用,它们会一直重组,直到把你的体力彻底耗尽。”

    安娜听了,表情凝重,问道:“施术者所在的范围可以预测吗?”

    “可以,半径五十米之内。”她继续建议道,“你们最好派人和死神一起搜索,免得找到施术者后被他逃掉。”

    安娜点头,大雨将她身上的主教袍彻底淋湿,但版型仍然挺廓,红唇在雨中鲜艳夺目,“死神大人,我带两位手下跟着您。”她抬手招来紫罗兰主教和禾梀主教。

    这种紧要关头,就是阴阳怪气的安娜也严肃起来。

    “好。”

    雾莎荷缈鸢趁机踮脚凑到贺里无虞耳边轻声道:“我在刚刚那条街区里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奇怪的视线,可能就是那位黑法术师,你先去那边搜查。我在这里等你。”

    贺里无虞惊讶于雾莎荷缈鸢敏锐的感触,点头应好,对安娜她们一招手,“你们跟我走!”

    白皙纤长的五指握着黄金雕刻的伞柄,衬得那只手格外价值不菲,雾莎荷缈鸢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转身退入小巷。

    “嗒嗒嗒”的踩水声让银修她们瞬间紧张起来,目光齐齐注视着小巷尽头的黑暗。

    巨大的黑伞遮住女人的上半张脸,只露出一抹嫣红的嘴唇,黑色风衣裙摆在雨中翻飞,性感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漆皮长筒靴靴尖凝聚着水珠,投射|出小巷两边昏暗的建筑场景。

    对方的脸被挡住,看不见她的长相,无法识别她的身份。而那身装扮即便是凌又禾也没见过。

    加雅一手插兜一手撑伞,站在小巷中间,一圈攻击型空咒从握伞的手中释放,猛然扩大将她整体环绕,“喂!前面美丽的女士,请保持安全距离,不然别怪我不怜香惜玉动手了哦。”

    对面的女人就像没听到一样,继续朝她们走来,距离她们七米,六米,五米……

    “喂!别再靠近了!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加雅高喝一声,右腿侧滑一步,地面凹坑里的水被溅起,落在黑靴上,留下道道湿痕。围绕她旋转的空咒再次扩大一倍。

    幽灵部队的成员全部分开,将小巷过道完全堵住,浑身杀气缭绕,只要这个女人做出危险的行动就一把把她制服。

    女人和她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到了极限,只剩下最后两米。

    在她们的全神戒备中,对面的女人只是轻微地抬了抬伞口,露出了上半张脸。

    “砰砰砰——”

    一连七道重击声响起,严阵以待的七人瞳孔撑大,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倒在地,垂头敛目,齐声惊惧道:“女皇陛下!”

    对雾莎荷缈鸢出言不逊的加雅悔的肠子都青了,声音紧张而急促道:“属下该死,请女皇陛下恕罪!”围绕在她周身的攻击空咒瞬间化为粉碎消散。

    雾莎荷缈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加雅的身心仿佛被噬心透骨的风雪吹透,浑身都僵硬了,保持着请罪的姿势一动不动,冷汗从额头滑落,时间被无限放缓,在女皇陛下的目光下每一秒都是极致煎熬。

    终于女皇陛下挪开了视线,她才感觉一口气从肺部疏通。

    “起来吧。”雾莎荷缈鸢淡道。

    “是,女皇陛下!”七人动作一致地站起来,身姿笔挺,表情严肃,再也没有人敢嬉皮笑脸。

    “有事交代你们。”

    “女皇陛下,您请说。”银修道 。

    “死神正带领教会人员在搜寻监视者的路上,她已经知道监视者的大致位置。你们马上做好伪装,去拦住那个监视者,不要让他逃走,杀他的工作交给死神,如果死神没能杀掉他,在他解除黑法术后放他走,让他将死神截杀他的消息带回去。记得隐蔽身形,非必要不出手,一定要确保监视者解除黑法术。”

    “是!”

    七人从储物空咒里拿出伪装的面具和统一的兜帽长袍全副装扮起来。

    “那个监视者的照片用成像器拍下来了吗?”雾莎荷缈鸢问道。

    “拍了。”银修道。

    “好。你们马上行动。”

    “是!”

    离开的路上,加雅小声地感慨了一句,“女皇陛下太可怕了,我看见她直接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白执事,您作为第一执事肯定很不容易吧?”

    “职位所在,职责所在。我和你们不同,我还要照顾陛下的饮食起居,女皇陛下在我这里是更加复杂的多面体,不像对你们来说只是效力的上司。”

    加雅立马好奇起来,“多面体?女皇陛下有可爱的一面吗?”

    “有。”

    “怎么个可爱法?”

    “我不能透露。”

    “好吧,真可惜。”加雅遗憾道,其实其他几人也是同样的感受。

    七人在一个十字路口分散,朝不同方向跑去,一闪而过就隐蔽起身形。

    另一边,贺里无虞带领的安娜大主教和两位主教也已经分头行动。她们呈四角向中心包围而去。

    藏在一栋六层楼顶层的枢天感觉空气变得凝滞起来,他站在窗边望向被大雨冲洗的街道。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大大小小的水涟漪在街道上绽放,一只绿瞳黑猫躲在垃圾桶边的蓝色塑料布下,抬起竖瞳盯着他。

    没人,但是不对劲!

    他轻轻一跃,湿漉漉的双脚跳上打开的窗台,半蹲着望着楼下,刚准备跃下,白色教会成员的身影从街角两边出现,她们同时朝对方靠近,却在对视一眼后抬眼。

    密集的雨从打开的窗户外吹进去,窗台上空无一人!

    一人立马转身后退,转进建筑另一面的小巷,只剩一人留守。

    在看见街道尽头的白色身影时,枢天就意识到不好,转身来到对面,“唰”地拉开一扇窗,小巷上俨然站着一个玫红色卷发的白色主教袍女人,她迎着冰冷的雨抬头看着他。

    被发现了!

    他一连打开其他两个方向的窗户,发现楼下竟然都有人!

    不可能!他监视了她们这么久都没有露馅,一定是有第三者将他的踪迹透露给了她们!是谁!?真是该死!如果被他找出那个人,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跟踪失败了,他一定不会绕过他!想到要接受的惩罚,枢天只觉全身汗毛倒竖!但眼前的几人更是在那份恐惧之上让他憎恶!都是因为她们破坏了他的计划,迫使他将受惩罚!

    简直是找死!

    枢天一手用力抓着窗户,力道之大将它捏得变形,眼里闪过冰冷的杀气——

    第32章 兵刃

    躲在垃圾桶旁的黑猫伸出爪子扒了扒地上濡湿的纸袋,从里面翻出一块没吃完的热狗,里面还夹着一截香肠。

    黑猫埋头吃着香肠,正要咬第二口时突然竖瞳紧缩,停顿了一秒后再次扩张,仿佛恢复了停止的呼吸。

    它停下进食,扭头看向对街的六层建筑。

    躲在隔壁巷道的老鼠直起上身搓了搓前爪,四肢着地找了个角落,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打量了一圈周围,最后望着矗立在小巷中的玫红色长发女人。

    转角的电线杆上停着一只乌鸦,雨水顺着漆黑的羽毛流淌而下,它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斜对角的六层建筑。

    ……

    所有包围这栋六层建筑的动物视觉都在一瞬间传入乙女的大脑。

    “死神和三位教会人员已经将监视者所在的六层楼从四个方向包围,但她们之间的战斗还没开始。”乙女的低声呢喃从右手被遮挡的手腕上亮着红光的传呼表传到各位成员的耳中。

    她站在一幢建筑室外楼梯入口的阴影处,双眼漆黑如墨,黑洞洞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空气,通过与动物共享视觉,看到了两条街外的场景,并用语言告诉其他同伴。

    “死神?什么死神?”加雅的声音传过来。

    乙女翻了个白眼,无奈她现在眼睛全黑看不出来,她嫌弃道:“你能不能专心点?女皇陛下之前就透露了死神的参与,你怎么还像第一次听见一样惊讶。”

    “女皇陛下有说过吗?”加雅震惊。

    “……”乙女不想跟这个记忆只有三秒的人说话。

    三井忧在传呼表那头耸了耸肩,“很不幸,女皇陛下还真说过,就在刚才。”

    “我竟然没听到?”加雅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众人无语,不想再理她。

    过了一会,乙女的声音再次从传呼表里传出出来,“战斗开始了!监视者从一平街开始突破,请身处这个方位的宫田良和白执事大人注意,先别让他突破重围。”

    “收到!”“收到!”

    两道声音先后响起。

    乙女口中的监视者,也就是枢天,在六楼的窗口观察了一圈后,机智地避开了贺里无虞与安娜把守的方向,选择紫罗兰把守的一平街,从窗户里跃了出去。

    紫罗兰仰头,看着直冲而下的身影,抬手向上接连挥出三道攻击空咒。

    弧形的空咒文字所形成的平面抽打在枢天面前,宛如一把把被蓝光包裹的漆黑的弧形刀。

    枢天在下降的过程中双臂平展在身前,十指虚握,一个环形的储物空咒从左手平移到右手,它每移动一点一把器具的模样便缓缓成型,最后露出完整的面貌。

    一根暗红色的双截棍出现在他手中。

    被握着的两截短棍都有半米长,棍身上不等距离地分布着黑色环纹,短棍左右两端用黑色金属封边,中间连着一根沉重的锁链。

    枢天看着迎面而来的空咒,右手持棍抡圆,以碰撞而来的第一道空咒为圆心滑绕出一道圆弧,坚固的锁链缠住空咒,他右手抓住回旋而来的另一根短棍,然后结实的双臂肌肉隆起,施力向外撑开,第一道空咒被巨大的绞缠力量崩碎!

    他快速变幻动作,双手撤离短棍,抓住锁链来回抡动,坚硬的短棍甩出去轰击在紧跟而来的两道空咒上,巨大的力道将它们崩碎,化为点点蓝光消散在雨里。

    ……

    贺里无虞守在空荡荡的小巷里,心中默念到‘十’后脚下发力,跑向小巷的另一头,长腿侧滑停下,出现在一平街街道尽头,目光冷冽地望着与紫罗兰交手的男人。

    是他!

    那个在十幕旅店餐厅遇到的赤脚男人,没想到他竟然是黑法术师。

    他一直跟着她们干什么?是冲她来的还是冲雾莎荷缈鸢来的?

    贺里无虞心头一时闪过多个疑问。

    一平街的正对面路口,禾梀主教一马当先率先冲过来,安娜从这条街对面赶过来,路程较长,所以稍落后于她。

    四人在分开之前已经商量好,考虑到她们从四个方向一齐包围,对方必定会如困兽一般挑选一个方向进行单向突围,所以她们约定看到那个黑法术师后心里默念十下,确认自己留守的街道无人突破后再往其他方向集合。

    枢天在双脚落地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看见快速集结而来的人,双截棍在手中甩得越来越快,将迎面抽来的空咒接连打碎。

    贺里无虞从街道尽头快速飞奔而来,巨大的紫色镰刀张开獠牙朝枢天如炮弹般飞出,率先冲在前面,几条紫色藤条如利箭般同时缠卷而上。

    枢天单手持棍横甩,甩出去的短棍与紫罗兰手中的十字法器铿锵一声撞上!

    巨大的力量从短棍传至法器一直延伸到紫罗兰的手臂和全身,将她轰击得倒滑出去,抵住地面的双脚止不住后滑,‘唰’地扬起一片地面肮脏的积水,甩在白色的教袍上。

    脚后跟撞到台阶,在惯性的作用下,紫罗兰一下子仰面倒下。

    背后是一家已经关门的花店,大门左右两边还放着几盆没收走的大型花盆,紫罗兰撞碎花盆,摔进湿泥之中,几株长得像巨大向日葵的鲜花迎面倒下,将紫罗兰盖了个严实。

    “你爹的……”紫罗兰才爆出半句脏话,嘴里就被灌了一口雨水,她识相地闭嘴。

    破空声紧随而来,紫罗兰只来得及扒开叶子一看,高速旋转的双截棍迎面劈来,一下两下砸在她胸口,连断两根骨头。她两眼一翻,一大口鲜血喷出来。

    她勉强蜷缩身体往旁边翻滚,尽力避开。

    但紧追不舍的一棍直砸她背心,让她浑身瘫软。

    这男人速度怎么这么快?力量也超出她们的想象?紫罗兰满脸血地倒在台阶上想着。

    枢天击退紫罗兰,屈膝下蹲蓄力,高大的身体侧跃,如炮弹一样冲向贺里无虞。

    双方急速接近,就像对轰的导|弹,即将炸开蘑菇云。

    死神之镰的巨大镰刃冲在最前面,枢天与它相遇时屈膝一跃,避其锋芒,纵跃过镰刀,高举手臂,抡圆手中的双截棍朝贺里无虞当头砸下!

    他死死地瞠大眼睛,盯着贺里无虞的右臂,目光喷溅出愤怒的火焰,就像被强盗夺走了最心爱的宝贝,仿佛在为谁鸣不平,他大声喝道:“贺里无虞,你这个卑鄙的贱人!小偷!”

    贺里无虞锋利雅致的眉峰一动,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她怎么不记得她偷过什么东西?

    “嘭”一声巨响,贺里无虞敏捷地单手撑地,翻身后跃避开砸下来的双截棍。

    坚硬的短棍砸在地面,伴随锁链的哗啦作响声,如蛛网般的裂纹四散崩盘,裂纹中央凹陷,碎石飞溅,积水冲天而起!

    枢天双手交叉舞动双截棍,锋利的气劲道道直追贺里无虞闪动的身形。

    她们一个追一个躲,贺里无虞的金发在雨中就像燃烧的烈焰般飘忽不定。

    快速的踩水声越来越近,禾梀和安娜一左一右地从枢天背后包抄而来,她们默契十足,手中的十字法器交叉打出道道布满杀气的空咒,形成十字弧形刀朝枢天的后背砍去!

    枢天跃向空中,身形倒转,躲开袭来的空咒,手中的双截棍持续不断地甩动,围绕他身边的雨水被粉碎成一片薄雾,将他的身形藏在一片白色之中。

    爆发出来的气劲呈环形炸开,巨大的风浪硬生生逼退安娜和禾梀前进的脚步,扬起她们的长发,主教袍在风雨中止不住地鼓动后翻,两人紧紧地眯起眼睛,抬手一举,十字法器插|入身前的地面,一圈圈攻击型空咒旋转膨胀,等距垂直排列,爆发出强烈的杀气阻挡掉一部分逼人气浪。

    但湿润的白色气浪团越来越大,围绕她们身体旋转的空咒被阻碍,转得越来越慢,她们艰难地在原地稳住身形。

    受伤的紫罗兰拨开身上的巨型花朵站起来,偏头吐出一口腥锈的血,捡起地上的十字法器再次冲了过去。

    但迎面而来的气浪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她一手挡在眼前,看着前方三层楼那么高的‘白球’,震惊地嘴唇苍白,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金色长发倒掀翻飞,贺里无虞闪身后退跃向高空,右手一甩,死神之镰巨大的镰刃霎时拔高一截,泛着冰冷光泽的镰尖垂直而下,对准‘白球’中心,笔直刺下!

    ‘白球’被巨大的镰刀撕裂,雾气弥漫开来,遮蔽在所有人眼前。大家的视野陷入一片模糊,看不清任何东西。

    贺里无虞感觉镰刀没有砍中那个男人,她警惕地看着周围白茫茫的水雾。

    “嗖——”

    一道锐利的声音擦耳而来。

    贺里无虞一个柔软敏捷的下腰快速避过,利箭般的短棍从她挺翘锋利的鼻尖扫过!

    突然,她下意识地抬手一捞,修长的五指将即将隐入白雾的短棍精准抓住,短棍携带的所有力道冲向她手臂,震得她手臂发麻,但仍与对方角力般死死抓住不放,深紫色的针触手从右手小臂的刻纹里密密麻麻地窜出,沿着手臂和手中的双截棍绞缠而上,直至没入另一端的白色之中。

    “啊!”

    白雾里传出一声惨叫,很快息声,手中角力的双截棍被松开了,另一端就垂在她腿边。

    贺里无虞一手叉腰,一手握着双截棍,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对着空气道:“这位黑法术师先生,我们打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刚刚听你称呼我为‘贱人’和‘小偷’,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我可从来没有偷过什么东西。”

    贺里无虞说的是实话,但听在枢天耳里就是绿茶婊!

    白色的雾气不断向外扩散,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变淡,但迷惑性还是很强,藏在暗处的乙女已经提醒所有成员高度戒备,而枢天也确实准备借机逃走,听到这句话,心头的怒火再次窜了上来!

    误会?明明就是卑鄙小人,窃贼!

    他已经走到白雾边缘,此刻愤怒地转身,深紫色的黑暗能量从他背后升起,凝聚成一个两米余高的深紫色能量体。

    能量体就像一个裹着破烂斗篷的牛头人身的怪物,两只眼睛冒着淡紫色的光芒,仿佛两团漂浮的鬼火——

    第33章 结束

    “杀了她!”枢天目光冰冷,伸手往白雾里一指。他身后牛头人身的怪物听从命令,一头扎进了白雾中心。

    白雾变得越来越浅,再过一会将无法遮蔽身形,想逃应该趁现在,但贺里无虞的一句话勾起了枢天内心的不甘与愤怒,他决定今天就杀掉这个死神,夺回镰刀!

    可惜他的储物空咒里只存放了一把兵器,双截棍被贺里无虞夺走,他只能赤手空拳地上阵。

    枢天的身形绕过一个半弧,从另一个方向对贺里无虞发起进攻。

    快要接近贺里无虞时,他心中掠过一丝后悔,早知道当初也学一学空咒,现在就能多增加一分胜算了。

    强势的雨雾气浪退去,被阻拦脚步的安娜三人快速汇合。

    “你们俩一组,从那个方向协助死神,我去对面的方向。”安娜伸手一指,将禾梀与受伤的紫罗兰分配在一起,让她们互相照应。

    “是!”

    教会的三位成员也相继冲入白雾。

    幽灵部队那边,所有成员正精神高度集中地待命。

    乙女通过传呼表告诉他们现在战斗中心的状况,因为有白雾阻碍视线,不知道那个监视者会何时从哪个方向突围,所以所有人都要高度戒备。

    但好消息是另一边由教会人员负责的二十八层楼的黑暗能量清除活动已经到达尾声,枢天撤掉了那边的黑法术。

    操控黑法术不能一心二用,枢天显然已经转移了战斗重心,所以现在压力全在死神这边。

    ……

    三个方向同时传来踩水声,另一个方向波动着一股奇怪的能量。

    贺里无虞朝能量靠近的方向移动,右手抓住从小臂里延伸出来的紫色藤条,召回浮空的沉重镰刀,镰刃旋转割裂空气,在回旋的路径上精准地将巨大的牛头人身能量体撕成碎片,但四散的能量再次快速聚拢,重新汇聚成巨大的能量体。

    贺里无虞操控死神之镰不断来回切割,破碎的能量体如风火轮上被甩出去的火星,纷纷摔落在湿润的地面。

    但它们就像烧不尽的野火,一朵朵被吸引的紫色能量如火焰般重新组合成型。

    贺里无虞操控镰刀不断重复地将能量体切割,当它重组到一半时就再次进行破坏,如此循环往复。

    但这不是办法,只要施术者不死,她只能疲于奔命地重复这些无用功的动作,直到耗尽全部力气。

    雾莎荷缈鸢说的没错,解除黑法术的唯一办法就是杀掉黑法术师。

    快速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其中一道声音突然消失,贺里无虞心头闪过疑问,但身体率先做出反应,敏捷地侧身,但还是没躲过,胸口一痛,她整个人被一股巨力击打得倒飞出去,砸在一扇卷闸门上,卷闸门凹陷出一个大坑,底边翘起露出一条宽缝。

    这一脚力道之大,对方明显动了真怒。

    贺里无虞摔在台阶上,后背重重一磕,湿润的金发耷拉在眼前。

    她双唇张合呼出一口气,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但不妨她逮着这点使劲戳对方痛处,“这位先生这么生气,看来是不同意我并非小偷的清白身份?”

    “同意个屁!”一道暴躁低沉的怒骂紧随其后,“你就是个无耻窃贼!休想否认!”

    “我是神界的优秀打工神,行业标杆,什么窃贼?你这是在污蔑我。”贺里无虞呵呵一笑,故意激怒对方。

    她撑着湿漉漉的台阶刚要站起来,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泰山般的一脚又踹在她胸口。

    “嗙!”的一声,卷闸门被轰出了一个大洞!

    门后是一个仓库。

    贺里无虞摩擦着地面翻滚进仓库内,一路撞翻多个货架,直到撞到坚硬的水泥墙才停下,她胸口一痛,嘴角滑下一抹鲜血。

    这两脚踹得真重,痛死她了。

    她双手反撑地面准备站起来,旁边一个货架刚好翻倒,架子上的水果箱‘嗙嗙嗙’地砸向她,一个西瓜掉在她脑袋上直接开了瓢,西瓜汁从贺里无虞头顶流下来。

    一阵头晕目眩,贺里无虞甩了甩头。

    喘息之际她撩了一把遮在眼前的西瓜味的长发,推开压在身上的纸箱,从水果堆里站起来,深沉的蓝色瞳孔看向门口。

    一道杀气腾腾的身影正站在卷闸门的洞口处,他双手垂在身侧,手指一动,站在他身边的牛头人身的能量体分散成数朵紫色火焰,窜进漆黑的仓库。

    单纯的黑暗能量体对贺里无虞不起作用,死神之镰能将它轻易撕碎,再纠缠下去只是无谓的消耗,枢天决定改变策略。

    “嗖嗖嗖——”

    几道裹着紫光的黑影朝贺里无虞正面破空射来!

    枢天改用黑暗能量操控物体对贺里无虞进行攻击。

    贺里无虞快速侧身,召回镰刀。

    一道凌厉的银光闪过,哐当作响声接踵而至,如利箭般射来的钢管齐齐断掉,断口整齐光滑,其上的紫芒也快速消散。

    掉落的钢管砸烂地上无数瓜果,汁水四溅,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水果混合的清甜香味。

    连接着镰刃的紫色藤条已经化为坚硬的长柄,被贺里无虞握在手里。

    她反手持镰,长身而立,黑色风衣多处撕裂,身体在穿透卷闸门时被划出多道伤口,鲜血从伤口不断渗出。

    枢天猛然下蹲,结实的双腿肌肉隆起,线条在布料的包裹下清晰可见,身影一模糊,他已消失在原地。

    同时一道紫芒射向贺里无虞的手背。

    “噗——”的一声,一片飞旋而来的铁片扎进贺里无虞的手背,飙出一弧血,痛得她松开了死神之镰,她敏捷地朝侧边闪身,一脚踩烂一个西瓜,却还是没能躲开那道黑影。

    腹部遭受猛烈撞击,枢天竟然往她身上像无敌坦克一样撞过来,几乎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撞挪位了!

    “啪!”

    贺里无虞双手猛地拍在对方背上,用力抄住他腋下,将他死死扣住往后推,双腿快速调整,前后开立,屈膝提起脚跟,与对方角力。

    枢天以俯冲的姿势,双腿蹬地,双臂死死钳住贺里无虞的腰让她无法挣脱,腿部和腰部的所有力量全都爆发在贺里无虞身上。

    巨大的冲力让贺里无虞维持抵抗的姿势不到一秒便‘嘭’的一声,后背重重撞在水泥墙上,炸开几条裂缝,下一瞬,水泥墙松动破碎出一个大洞。

    两人抱在一起从洞口狼狈地滚出去,摔在另一条满是脏水的小巷里。

    积水四溅,双方的衣服和头发彻底湿透。

    雨越下越大。

    双方扭打在一起。

    枢天快速拽住贺里无虞的领子将她往地上重重一掼。

    贺里无虞的后脑勺磕在地上,瞬间头晕眼花,猛烈的刺痛传来,她下意识拿起左手的双截棍往枢天的脖子上缠了两圈,双手交叉一扯,像系蝴蝶结一样干脆利落地锁住了他的喉咙。

    “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贺里无虞忍住头疼,目光一冷,长腿绞住枢天挣扎的双腿,抓着双截棍的双手用力到指甲泛白。

    “嗬、嗬……”枢天从喉咙里发出艰难的喘息,脖子被锁链绞出一道青紫淤痕,目光上翻看着贺里无虞,憎恨道,“……明明是我们大人的东西,都是你夺走了它,都是你……”

    她?雾莎荷缈鸢?

    不对!

    是东西……

    贺里无虞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死神之镰?你说的‘大人’是谁?是他派你来跟踪我的?”

    “死神之镰……”枢天双手紧紧抓着脖子里的锁链,不让自己窒息,他沙哑地嗤笑一声,“这就是你们给它起的名字?”

    他不再说话,目光望进仓库墙洞里的黑暗,眯了一下眼睛,那些游离的紫色能量如没有温度的火焰附着在仓库内的铁架上,伴随唰唰两声,撞开墙洞,从里面飞出来。

    枢天操控一个铁架往贺里无虞脑门砸去,另一个往她们绞在一起的双腿发狠地砸下。

    这两个货架砸下去绝对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愚蠢行为,但枢天做的毫不犹豫,可见他对贺里无虞的恨,他的恨来源于对那位‘大人’的忠诚。

    贺里无虞赶紧松开双截棍,将怀里的枢天往外一推,自己一个连续的翻滚,同时召来镰刀挡在身上。

    巨大的镰刃横倒,将她蜷缩的身体完全遮挡。

    两个铁架在枢天操控下直接砸在镰刀的刀身上,碰撞之间发出刺耳的金属铿锵之声,砸了三下,坚硬的镰刀直接将铁架给震散了,一根根铁条接连滑落。

    抵挡完铁架,镰刀先一步旋转着切向枢天的头颅。

    贺里无虞从地上抓起两根铁条,快速翻身而起,跟在镰刀后面冲向枢天。

    枢天扯掉脖子里的双截棍站起来,脖子里留下一道可怕的青紫淤痕,锋利的刀刃紧追而来,他顾不上脖子的疼痛,马上一个极致后仰避开飞旋而来的镰刀。

    贺里无虞趁枢天无法移动的空档欺身而上,两根铁条一上一下地捅向对方的心脏和大腿。

    枢天预判了贺里无虞的动作,抬手一抓,两把铁钩包裹着紫色能量从仓库里飞出,噗嗤两声,一道深深嵌入贺里无虞的右小腿,另一道被她勉强躲开,划伤了她的侧腹部,一连串血珠划出去很快被大雨冲走。

    与此同时,两根铁条也分别扎穿了枢天。

    扎向他心脏的铁条因为贺里无虞轻微扭闪的动作刺偏,穿进了正胸口,但另一根实打实地扎穿了对方的大腿,血流如注。

    “啊!”

    枢天大叫一声,高高扬起右手,手中的双截棍就要往贺里无虞金色的脑袋上砸下去!

    贺里无虞正准备闪身退开,但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人影,她不退反进,快速抽|出两根铁条再次狠狠插|进枢天的胸膛。

    就在这时,一道空咒快速甩来,缠上扬起的双截棍,空咒的另一端被安娜紧紧扯住,死死不让棍子落下。

    接着又是两道空咒从另一个方向甩来,缠住枢天的另一条想要抬起的手臂。

    禾梀和紫罗兰猛地刹住停下,双手紧紧扯住空咒,不让枢天挣动。

    在枢天的哀嚎中,贺里无虞拔|出两根铁条,带出的两串高高扬起的血线下一秒便被大雨快速冲散。

    贺里无虞快速闪身后退,右手朝下一压,巨大的镰刃从天而降,“唰”的一下,鲜血飙向天空,将雨染成了红色。

    枢天的双臂被向外死死束缚固定,以后仰的姿势僵在原地,一道突兀的裂痕从他眉心出现,血线延伸,他的身体从中间被整齐地分成两瓣,一左一右地软倒,“啪”的摔在湿润的地面,宛如一道血腥而残酷的阴影——

    第34章 体质

    “怎么样了?”传呼表里传出一个平静的声音,是银修。

    “……”没想到那个监视者真的被死神杀死了?乙女听见声音快速从惊讶中回神,表情恢复平静,低声道,“结束了,死神杀死了那个监视者。”

    “确定吗?有没有复活或者假死的可能?”凌又禾非常谨慎。

    “他的身体被从中间劈成了两瓣,应该没有复活或假死的可能。”乙女委婉道,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好。”凌又禾点头。

    “乙女继续监视监视者的尸体,看有没有人来认领或者确认,有人出现立刻通知我们,继续跟踪。”银修吩咐,“跟踪行动还没结束,大家千万别掉以轻心。”

    “是!”

    安娜,紫罗兰和禾梀收起空咒,朝尸体走去,确认黑法术师已经死后,都松了一口气。

    一个教会工作人员从隔壁街道冒雨跑来,站在安娜面前汇报道:“安娜大主教,贤畑大主教和罗夜大主教已经率领教会人员解决了所有闇徒,包括那些难以清理的断肢,战斗已经彻底结束。”

    “好。”安娜点头,“你们把所有尸体都集中收集起来,然后放火烧掉,免得那些断肢残骸又起死回生出来伤人。”

    “是!”教会人员领命,转身跑开。

    “恩?”另一边的乙女发出疑惑的声音,“教会要把所有尸体都收集起来烧掉,那我们的线索不就断了?”

    “要不派个人过去和教会交涉一下?”黑言提议道。

    “……”凌又禾想了一圈,觉得既然要交涉那还是自己出面比较恰当,但还未等她开口,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

    “我去交涉。”这是一道温柔而严肃的声音。

    “女皇陛下!?没想到您也加入了我们的通话?”乙女大感震惊,但下一秒就快速调整好了情绪,“是,女皇陛下。”

    “……!”加雅赶紧捂住嘴,意识到不好!她之前溜号没听见‘死神参与’的事情岂不是也被旁听的女皇陛下听见了?完了!

    “我刚看见教会人员开始收尸,所以才切进来。”雾莎荷缈鸢简单解释了一下。

    呼——,刚进来就好。加雅只觉避过了一截临头大难,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那就由女皇陛下去交涉。”凌又禾出声代表所有幽灵部队成员回复。

    另一边的雾莎荷缈鸢在加入对话时已经朝贺里无虞所在的位置走去,她通知完幽灵部队的成员后关掉传呼表,从一条小巷转入另一条小巷。

    贺里无虞坐在一家打烊店铺门口的台阶上,头顶有一个半米宽的雨棚,但雨被大风吹得严重倾斜,猛烈地拍在她脸上。

    她拔出右手背上的铁片和嵌入大腿的铁钩,随手扔在台阶旁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显然刚不久被清理过,还积了不少水,铁钩和铁片扔进去发出“哗”“哐当”的声音。

    安娜大主教带着两位手下走过来跟她告辞,禾梀伤的很重,虚弱地靠在紫罗兰身上,几乎被她抱着走,贺里无虞看着她们离开,在快走出小巷时遇上迎面赶来的雾莎荷缈鸢。

    双方停下说了几句话,然后安娜点头答应。

    三道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巷道尽头,另一道美丽曼妙的身影径直朝她走来。

    雾莎荷缈鸢撑着黑色的大伞款步而来,乌黑长发如翻涌的云垂在身后,黑色高跟长筒靴就像支棱的美艳花朵,黑色风衣下摆在风雨中如涌动海浪翻飞。

    她望着贺里无虞越走越近,贺里无虞也抬头看着她步步靠近。

    雾莎荷缈鸢俏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伞口前倾遮在贺里无虞头顶,帮她遮雨,她笑着朝她伸出手,语气温柔道:“走,带你回十幕旅店,我帮你处理伤口。”

    她就像在为一位迷途的旅人指明回家的方向。

    贺里无虞仰头看着她,明亮的蓝色瞳孔倒映着纷飞的雨幕,其中最清晰的还是雾莎荷缈鸢的脸。

    雨水冰冷的痕迹顺着下颚线滑到下巴,汇聚了一方世界的倒影后滴落,她感觉这一幕有点熟悉,脱口而出道:“我们真的没见过吗?”

    她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她望着雾莎荷缈鸢精致的面容,目光出神,好似穿越时空看见了熟悉而模糊的场景,但一闪而过的模糊让贺里无虞甚至不能确定那是不是只是一幕幻觉。

    雾莎荷缈鸢朝她靠近一步,手中的雨伞同时遮住两人,她目光深邃地望着她,给出了出乎意料的答案,“我们见过啊。”

    “啊!”贺里无虞十分震惊,原来她们真的见过?“那你还记得我们是在哪里见的吗?”

    “你不记得了吗?”女人抿唇微笑,朝她狡黠地眨了眨美眸,“我们在赫托克城的城主寿宴上见过啊。”

    “啊——,你说那次啊。”贺里无虞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眼皮耷拉下去,“那个我记得。”

    “记得怎么还叹气?感觉你对我们的相遇很不满意?”雾莎荷缈鸢明知故问。

    “没有不满意。”贺里无虞欲言又止,“只是不应该只是这样”,当然后半句她没有说出口。

    雾莎荷缈鸢朝她伸着手,手指细长娇嫩,偏头问道:“走吗?回十幕旅店?”

    “走!”贺里无虞伸手握住雾莎荷缈鸢的手,借助对方的力量站起来。

    “啊——”贺里无虞低呼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腿,那个‘j’字形的铁钩将她的小腿扎了个对穿,差一点扎断她的脚筋。

    此刻两个血洞洞口的皮肉呈圆形向外翻卷,就像被小型炸|弹炸得卷了边,看着都疼。

    作为神,身体强度虽然比普通人强,但脆弱部位与普通人一模一样。

    只要是有血有肉的生物,说白了都经不起折腾。

    “你一条手臂环我肩上,靠着我,我扶着你走,小心摔了……”雾莎荷缈鸢一手撑伞一手抄着贺里无虞的腰。

    “不行,我们俩换个位置,我右腿伤了,你走我右边,我借你右边的力量。”贺里无虞左脚站立右脚点地。

    “行,那你别动,我来换位置。”雾莎荷缈鸢此刻没有一点女皇的架子,对关心的人完全有求必应。从左边走到右边,撑伞的手也换了一只,另一只手重新环上她的腰。

    “啊——”结果贺里无虞又是一声痛吟。

    “……”雾莎荷缈鸢表情一滞,停下脚步,“怎么了?”

    “你放在我腰上的手往上移点,摸着我伤口了。”贺里无虞说完话都不敢喘气,生怕雾莎荷缈鸢往她伤口再抓一把。

    “哦。”怪不得手感黏黏的,烂烂的。雾莎荷缈鸢依言往上移了移,“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了。”

    贺里无虞走得一瘸一拐,大半个身体靠在雾莎荷缈鸢身上,她比雾莎荷缈鸢还要高纤挺拔,将雾莎荷缈鸢曼妙挺拔的身躯压得斜向一边,手中的黑色大伞也因此歪向一边。

    她们彼此依靠的身影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了磅礴的雨幕中。

    ……

    两人走进十幕旅店,雨伞收起来立在一旁的雨斗里,前台的服务小姐惊讶地看着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贺里无虞。

    雾莎荷缈鸢搀扶着她径直上楼。

    回来的路上她们花了更多的时间,主要是贺里无虞走着走着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

    两人还在路上的时候雾莎荷缈鸢不解地看着她,“死神的身体竟然这么差吗?”

    “……”贺里无虞沉默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承认道,“是的,神只在战斗力或者掌握的自然之力方面占优势,身体和人差别不大,非要说的话也只是耐受性稍微好一点。”

    “你这么一说,神都变得不可怕了。”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贺里无虞睁大了无辜的双眼。

    “……”脸皮还是一如既往的有亿点点厚。

    弗丽嘉的房门在身后合拢,雾莎荷缈鸢扶着贺里无虞走到沙发前,将她放在沙发上,“你在这躺一会,我去楼下买点缝合针和药品。”

    贺里无虞点头,乖巧地看着她离开。

    雾莎荷缈鸢开门出去,过了一会拿着一个小箱子进来。

    她把箱子放在沙发前的圆桌上,按亮台灯,走到窗前解开窗帘,全部拉起,然后搬了个圆凳放在沙发前,看着贺里无虞道:“你身上的衣服破的没法穿了,先脱下来,这样伤口也好处理。我已经和楼下的服务生打过招呼了,等会她们会送全新的衣服上来。”

    贺里无虞看了眼桌上的药箱,想到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众所周知,她是一个穷神。

    所以,“这个药箱和等会的衣服一共要多少钱?”

    她可还记得在这个十幕旅店住一晚都要3000金币的可怕事实!

    比起命,钱当然同样重要!

    雾莎荷缈鸢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句话消除她的担心,“不多,一共也就九千金币,钱我已经付了。”

    “九千!?两套衣服和一个药箱竟然要九千?”

    怎么不去抢呢!

    贺里无虞吓得直起身来,扯动身上的伤口,疼得大脑直接短路。

    雾莎荷缈鸢深知这个穷神在金钱方面贫瘠的想象力,朝她眨了眨美眸,“对呀,就是九千。”她拿起一个衣篓放在沙发旁,“你脱下来的衣服放这,我去卫生间换。”

    “哦好。”雾莎荷缈鸢不和她谈钱的问题,这让贺里无虞直接哑火,乖巧地点头应好。

    她坐在沙发上,将黑色风衣脱掉,贴身的半透明薄衫也撕掉扔进衣篓,上身只剩下一件黑色内衣。

    雾莎荷缈鸢转身去卫生间,等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身黑色浴袍,乌黑的长发慵懒地挽在脑后,几缕性感发丝垂在白嫩的耳边,增添了几丝旁人难以窥见的绝妙风情。

    她看见贺里无虞半裸着上身正在艰难地弯着受伤的腰脱鞋袜,快步走过去,长指压住她的肩膀,“你躺下,我来帮你脱。”

    “不用了,我自己来。”贺里无虞哪好意思让人类国家的高贵女皇帮她脱鞋。

    正所谓身份有别。

    她们一个只是打工神,一个才是真正的老板!

    但按住她肩膀的手不容撼动,贺里无虞只能直挺挺地躺下,她在雾莎荷缈鸢面前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重点是她也不想反抗。

    她躺下的时候顺手拿了个枕头枕在脑后,但雾莎荷缈鸢眼疾手快地将手里的毛巾塞在她脑袋下,提醒道:“把湿头发擦一擦。”

    她拿在手里的另一条黑色浴袍搁在沙发背上,显然是给贺里无虞准备的。

    雾莎荷缈鸢站在沙发边弯腰,给她脱掉鞋袜,又去解她紧实纤腰上的黑色皮带。

    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了她的手,雾莎荷缈鸢抬眼对上一双大海般蓝色的眸子,对方声音平静道:“我自己来。”

    清澈的蓝色瞳孔倒映着雾莎荷缈鸢的精致面孔,她目光滑过贺里无虞的脸,脖颈,胸膛和平坦结实的小腹,心里的欲|望渐渐涌上来,但她克制地垂下目光,点了点头,看着贺里无虞白皙修长的手指熟练地解开皮带,拉下拉链。

    “接下来我来吧,方便点。”雾莎荷缈鸢伸手拉住她裤腰的两边把裤子扯下来,扯到右小腿的伤口,快速看了贺里无虞一眼,“有点痛,忍忍。”

    她动作麻利地将裤子拉到底,但还是扯到了右腿的伤口。

    贺里无虞木着一张脸,催眠自己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但一切都是自我欺骗,实则痛死了。

    雾莎荷缈鸢坐在沙发边缘,打开药箱放在圆凳上,从里面拿出消毒药水和棉球先给贺里无虞身上的伤口消毒,然后拿出缝合针熟练地给伤口进行缝合。

    贺里无虞虽然是死神,但对疼痛并不免疫,真疼起来也是龇牙咧嘴。

    但今天面对雾莎荷缈鸢却不喊疼,一直憋着,木着一张精雕细刻的脸,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

    雾莎荷缈鸢看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疤,一边缝合一边瞥了她一眼,问道:“你之前受过伤吗?”

    “受过伤。”

    “我看你身上没有留下疤痕?但你应该也没有钱用祛疤药,祛疤药都很贵。”雾莎荷缈鸢用过祛疤药,因此她确信贺里无虞那点工资根本用不起。

    “我现在跟你说话的话,不会让你分心吧?不会缝歪吧?会的话我就不说了。”贺里无虞慢吞吞地道。

    “……”原来是不相信她的缝合手艺!真是个不通风情的家伙!

    贺里无虞清了清嗓子,知道自己破坏了气氛,低声庆幸道:“我的皮肤不容易留疤。本来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我也担心过这个,但后来发现身上的伤好了之后没有留下任何疤痕,我还因此开心了好久。不然不知道得存多久的工资才买得起那么贵的祛疤药。”

    雾莎荷缈鸢的手突然一抖。

    缝合针已经穿进伤口的肉里,贺里无虞甚至都感受到了针在肉里抖动,她吓得屏住了呼吸,捏着嗓子不想惊到雾莎荷缈鸢但又想提醒她,“你不要抖,我害怕。”

    雾莎荷缈鸢意识到自己失态,快速眨了下眼睛,利落穿线,很快就将她手臂的刺伤缝好。

    “你说你是不留疤体质?”雾莎荷缈鸢调整了一下坐姿,低头去缝合她腰上的那道大伤口。

    “对。”贺里无虞一动都不敢动,就怕雾莎荷缈鸢给她扎错地方了。

    “你受伤后的耐受力是不是很强?”雾莎荷缈鸢声音很轻地问出这句话。

    “什么叫受伤后的耐受力?”

    “就是你和同类的人或神受到同样数量和位置的伤害,你能坚持或者说存活的时间比较久。”雾莎荷缈鸢解释道。

    她垂着长长的睫毛,看不见她的目光,但贺里无虞还是僵硬着脖子转动眼珠子扫了她一眼。

    贺里无虞思考了一下,“我还没遇到过你举例的那种情况所以不知道是不是,但我确实在受伤后能撑很久,不会因为受伤就快速虚弱。”

    腰上的伤口很深很长,像一条可怕的蜈蚣攀附在洁白的腰上,雾莎荷缈鸢缝合到一半,停顿了一秒,这一秒内她的睫毛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不敢相信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但心中的怀疑如一个巨大的雪球越滚越大,让她大脑一片混乱。

    她放下缝合针,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背对着贺里无虞拿着水杯。

    “怎么了?缝好了?”她支起头一看,差点晕过去,腰部的伤口才缝到一半,缝合线从肉里穿出来,缝合针就搁在她肚子上。

    这是半路撂挑子了?

    贺里无虞心惊胆战,伤口处理得这么不三不四可怎么办?要不花钱叫个医生?

    “那个……你缝不动了的话,能帮我叫个医生么?我付钱。这伤口缝到一半,有点不太雅观。”贺里无虞小心翼翼地说道,她看不出来雾莎荷缈鸢现在是个什么情绪,如果惹恼了她可就糟糕了。

    这就是打工神的难处!

    “我只是有点口渴,喝口水。”雾莎荷缈鸢放下杯子,转头朝她嫣然一笑。

    但她杯子里的水明明一口都没喝,她只是借由这个动作平复一下纷乱的心情,让理智回笼。

    “哦好。”

    没事就好。

    雾莎荷缈鸢重新坐回沙发,低头继续缝合,露出一截白皙性感的脖子,衬得黑发漆黑如墨。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成为死神的吗?”雾莎荷缈鸢语气温柔,好似只是因为太过无聊而随口一问。

    “不记得。”贺里无虞回答的很快,“我没有成为死神的瞬间以及成为死神之前的记忆。”

    “那你是怎么成为死神的?”

    “……”贺里无虞尴尬了一瞬,“真是个好问题!”

    几个问题的时间,腰部的伤口已经缝好了,还有最后一处小腿。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并不尴尬。

    贺里无虞一连被雾莎荷缈鸢的几个问题问倒,这事若搁在以前的她身上,她自然不在乎,所有过去的,忘记的,顺其自然就好。

    但现在她却希望雾莎荷缈鸢的每一个问题她都能准确地回答上来,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

    人是由记忆组成,没有记忆的贺里无虞还是贺里无虞吗?

    或者说没有记忆的她叫贺里无虞,那有记忆的她又叫什么?

    腿上的最后一处伤口也缝好了,雾莎荷缈鸢收起针线,拿出药水给她上药,伤口在药水的刺激下火辣辣的疼,疼得贺里无虞神经抽搐。

    她知道自己没那么容易死,还头顶死神的头衔,一时觉得自己这么怕疼简直矫情。

    不过,作为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女神,怕疼也在大众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雾莎荷缈鸢给她上完药,包扎完伤口,擦了擦手,将药箱整理好,拿过沙发背上的浴袍递给她,“穿上。”

    贺里无虞动作小心地穿上浴袍,没有扯到伤口,然后又躺回沙发。

    大雨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更加沉闷的‘吧嗒吧嗒’的声音,瓢泼大雨哗哗哗地砸在玻璃上。

    房间里的台灯和壁灯都亮着,明明还没到傍晚,空气里却有一种雨季深夜的慵懒氛围。

    贺里无虞枕着毛巾,用完好的左手擦着湿润的金发,目光关注着坐在沙发边缘的雾莎荷缈鸢。

    然后看见她开口了。

    “你知道像你这样兼顾不留疤和受伤后耐受力超强的体质的出现概率是多少吗?”

    贺里无虞算术不太好,不明白她是想表达概率低还是高,想了想猜道:“万分之一?”

    雾莎荷缈鸢看着她摇了摇头,目光望进她瞳孔深处,低沉道:“不,你是唯一一个。”

    “……那我还挺幸运。”贺里无虞笑了一下。

    雾莎荷缈鸢却看着她不说话,好像在思考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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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嫌疑

    辐射北区。

    与一平街相邻的几条街道上都有大量教会工作人员正在进行战斗的后续收尾工作,尸体的收集和场地的清理已经全部完成,建筑的损坏还在统计,所有回收的尸体都被运往附近一家刚刚建成的垃圾焚烧房进行火化。

    小部分教会工作人员仍在各个街区排查是否还存在隐藏危险,被疏散的人群此刻正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有秩序地从各个方向回来。

    安娜长腿交叉,双手抱臂,斜倚着一个靠墙的铁架,监督着教会工作人员推着推车将尸体一车一车地投入焚烧炉火化。

    她的两位手下,禾梀已经带着重伤的紫罗兰回教会疗伤。

    熊熊火焰在炉中跳跃燃烧,房间里温度急剧上升,空气泛着一股烧焦的臭味。

    最后的尸体也被投入焚烧炉,负责人跑过来跟安娜汇报,安娜听完点头,转身离开。

    另一边,贤畑大主教和罗夜大主教又分头在北区巡逻了几条街后收工回教会。

    ……

    十幕旅店。

    敲门声响起,雾莎荷缈鸢起身起去开门,一位女性服务员站在门口,将手中的两个纸袋递过来,“这是您要求的衣服。”

    “谢谢。”

    贺里无虞躺在沙发上,看着关门走过来的雾莎荷缈鸢突然可惜道:“出来的时候忘了把新买的衣服收进储物空咒了,不然现在就不用买了。”

    “一共也只给你买了没几套,那几套回去再穿。”雾莎荷缈鸢知道这个穷神又在惋惜钱了,但她不甚在意道,“出来就是为了消费,什么都不买岂不是太无聊了。喏,看看给你挑的衣物喜不喜欢。”

    她说着递过去一个黑色纸袋。

    贺里无虞从沙发上坐起来,脱口而出道:“你选的我都喜欢。”

    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她抿唇有点无措地看了雾莎荷缈鸢一眼,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选的都很好看,我很喜欢。”

    雾莎荷缈鸢挑了挑长眉,看破不说破,顺着她的意思道,“你喜欢就好。”

    两套衣服都是黑色的,但款式不同,抖开来一看毫无疑问又是情侣装。

    雾莎荷缈鸢热衷于给贺里无虞买衣服也主要是为了和她名正言顺地穿情侣装。

    但贺里无虞根本想不到雾莎荷缈鸢的小心思,只知道看见她们穿得相似,没由来地觉得开心,心里有一股奇怪的占有欲在作祟,通俗一点地讲就是‘恋爱的感觉’。

    当然,这点小心思不能让雾莎荷缈鸢知道,因为有引起她反感的可能。

    她不想冒险。

    “过来,看看今晚吃点什么。”雾莎荷缈鸢拿起桌上的菜单,长腿交叠慵懒地坐在沙发里,一手微微支着头,看上去有些疲惫。

    贺里无虞起身坐到她身边,她身上的黑色浴袍的交叉领口开得很低,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她靠着沙发,一条手臂搭在雾莎荷缈鸢身后的沙发背上。

    这个充满占有欲|望的动作被雾莎荷缈鸢敏锐地捕捉到,她微微扬了扬红唇,装作没有发现,将手中的烫金菜单递了过去。

    她的手洁白修长,宛如玉石雕刻,没有一丝多余的皱纹,留着精心修剪的美丽指甲,戴着贵重的宝石戒指,彰显着她不凡的身份。

    “想吃的菜名写在纸上。”她探手伸到圆桌底下一按,桌面正中心雕刻着一块圆形黄铜,它突然缓缓升起,随之一个透明玻璃管倒立抬升,她取下玻璃管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卷起的复古纸张放在桌上,点了点,“这张纸。”

    贺里无虞拿笔在纸上写下自己想吃的菜,她写完后递给雾莎荷缈鸢,雾莎荷缈鸢写完后又将纸卷起来塞进玻璃管,轻轻地将玻璃管按入桌面的圆孔内。

    “好了,过一会就会有人送餐过来。”

    她说着故意脖子后仰将脑袋搁在贺里无虞的手臂上,这个动作引起贺里无虞更加炙烈的目光。

    “你之前说要来第七区看望一个关系很亲近的人,明天要去看他吗?还是你们已经约了见面的时间?”贺里无虞调整坐姿,侧坐看着雾莎荷缈鸢,目光从她脸上滑到她浴袍领口的起伏之处。

    雾莎荷缈鸢快速瞥了她一眼。

    这可怎么办?

    她说的‘关系亲近的人’的人就是贺里无虞本人,但这家伙如此认真地跟她提这件事,总不能跟她说实话……雾莎荷缈鸢垂眸思索,半晌道:“恩,明天去看看。”

    至于看什么自然由她决定。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贺里无虞主动提议,她现在更想和雾莎荷缈鸢待在一起。

    “你陪我一起去。”雾莎荷缈鸢自然不会拒绝。

    贺里无虞抬起手臂,摸了摸雾莎荷缈鸢耳边垂下来的几缕头发,轻声问道:“你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怎么看?”

    “今天可是发生了很多事,你问哪一件?”雾莎荷缈鸢笑盈盈地将问题反抛。

    “每一件。”贺里无虞沉默了一下,“首先,教会可以单独拎出来作为一件事,第二件是闇徒,第三件是黑法术师,也就是那个跟踪者,第四件是我拥有的死神之镰。”

    “嗯哼……”雾莎荷缈鸢笑而不语,意味不明道,“原来有四件事啊。你为什么把教会单独归为一件事?”

    贺里无虞突然有一种这个女人在考我的感觉。

    她沉吟了一下,“第七区是教会管理的城市,但北区却出现了这么多闇徒,看起来更像没管理,或者是放任管理的结果。我离开了三天,北区就在这三天里出现这么多闇徒,说得难听点,我都感觉这是专门冲我来的。”

    她受伤的右手罩住额头,大拇指和食指按了按太阳穴,一脸苦恼的样子。

    “呃,也不能说是冲我来的,应该说是冲着这个时机来的。重点是这么多闇徒不可能是三天内产生的,这个闇徒产出的过程应该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只是以前没有被我们发现而已,但是这么多闇徒怎么可能同时避开我,教会和每日来往的第七区城民呢?这说不通啊。”

    贺里无虞皱着眉,望着空气。

    “如果之前的都藏起来了呢?”雾莎荷缈鸢看向她。

    “你是说它们行动之前集中藏在一个地方?”贺里无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可能,我今晚巡逻的时候找找。”

    “我把教会单独列出来还有一个原因。今天安娜大主教带我们去找贤畑大主教时,贤畑大主教的表现有点奇怪。只是一本巡逻策而已,他不应该给的这么不情不愿。他给出的解释是因为自身的懈怠,但我感觉这个解释没有什么可信度。等安娜大主教审问了贤畑手下的三位主教,可能就能得到答案了。”

    雾莎荷缈鸢唇角含笑,虽然她也觉得贤畑的回答没有什么可信度,但她还是问道:“为什么不相信贤畑的解释?”

    “他说没有亲自带领巡逻,那他干嘛去了?这段时间他可以做任何事情。”贺里无虞耸了耸肩膀。

    “确实没错,但这三天你也没有亲自巡逻,这段时间你也可能做任何事情啊。”雾莎荷缈鸢悠悠地说道。

    言外之意,你也同样有嫌疑。

    “……”贺里无虞一滞,急道,“这怎么能一样呢?我是在追你啊!”

    空气凝固了一秒。

    “你说什么?追我?追我的追我啊?”雾莎荷缈鸢无辜地眨了眨美眸,一丝笑意掠过眼底。

    是啊……

    贺里无虞想这样回答,她应该顺势承认的,但她没有勇气说出口,“我追了你三天三夜才到的艾尔靳启国。好吧,其实是追着你的马车,你应该不知道。”

    “原来从赫托克城出来后你就一直在追我?”雾莎荷缈鸢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其实这个狡猾的女人什么都知道,偏偏要在贺里无虞面前演戏。

    然后她下一句话是,“你不会是变态吧??”

    “……”贺里无虞陷入沉默,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大声否认,“我不是变态!”

    “追了我三天三夜还说不是变态?你想干什么?”其实她们的相遇就是雾莎荷缈鸢亲自设计的,但这个坏心眼的女人偏偏要继续逗她。

    “我真的不是变态!”贺里无虞感觉自己跳进长河都洗不清了!如果不摆脱自己在雾莎荷缈鸢心中‘变态’的身份,她这辈子在雾莎荷缈鸢面前算是彻底完了!“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是、就是……”

    贺里无虞噎住,就是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的心快速沉下去,“……我只是……我第一次见你就感觉好像见过你,但是我并没有见过你,所以我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见过你。”

    又开始绕口令了。

    如果原十七在这里肯定又是一个白眼。

    但雾莎荷缈鸢却轻笑出声,觉得她有点可爱。

    这女人笑得如此美丽,让贺里无虞看呆了,“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啊。”雾莎荷缈鸢大方承认道。

    “啊……”贺里无虞摸了摸脑袋,愣愣地道,“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我。”

    “那你什么感觉?”

    “挺开心的。”她说着情不自禁地笑了。

    “……”雾莎荷缈鸢偏头又笑开了花。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贺里无虞殷勤地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去开门。

    女服务员站在门口,手里推着一辆银色的小餐车,“客人,您点的菜到了。”

    “你拿进来吧。”贺里无虞侧身让开。

    女服务员推着餐车走进来,将所有盘子放在雾莎荷缈鸢指定的圆桌上,然后退了出去。

    贺里无虞关上门,走到桌旁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她已经饿了,打架实在太消耗能量和体力了。

    雾莎荷缈鸢已经坐下,她拿了个透明的玻璃杯倒了一杯橙汁,摆在贺里无虞面前。

    贺里无虞愣住,“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橙汁?”

    “你猜?”雾莎荷缈鸢朝她诱惑地眨了眨美眸。

    “猜不到,你总不会调查过我吧?”她说完就觉得不现实,她可是死神,人类女皇怎么可能调查死神?就算想调查也无从查起吧?

    “那倒还真没有。”事实是她们前世是情侣,怎么可能连这点都不知道,但雾莎荷缈鸢是不会告诉她的。

    还是让她自己苦恼去吧,谁让她忘了自己呢,就当是小小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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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弗丽嘉

    弗丽嘉房间的客厅连接着一个向外凸出的弧形阳台,阳台被玻璃和墙体封在室内,厚重的窗帘被拉向两边,两人坐在窗前的圆桌前吃晚饭。

    贺里无虞灌了一杯橙汁后开始吃饭,坐在她对面的雾莎荷缈鸢则先喝了几口红酒。

    贺里无虞的吃相看似缓慢实则狼吞虎咽,好几个盘子里的食物都被她快速消灭了,她吃了一会,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橙汁,拿在手里微微摇晃着。

    “吃饱了?”雾莎荷缈鸢坐姿端庄,吃相优雅,看了她一眼。

    “没,休息会再吃。”贺里无虞意有所指。

    雾莎荷缈鸢瞬间意会,朝她扬了扬下巴,“那你继续说吧。”

    刚刚贺里无虞罗列的四件事只说了一件,还剩下三件。

    贺里无虞双手撑着扶手在椅子里坐正,受伤的右腿叠在左腿上,她开口之前挠了挠额头,“第二件事就是闇徒,成为闇徒需要完成三个愿望,上百的闇徒等于上千的愿望,所以这些愿望是谁帮他们实现的?如何实现?我不认为教会有帮他们实现这种愿望的能力。”

    雾莎荷缈鸢放下筷子呷了一口红酒,赞同地点了点头。

    “第三件事就是那个跟踪我们的黑法术师,他的出现有疑点。”

    “哪里觉得有问题?”雾莎荷缈鸢问。

    “出现的时机。”贺里无虞声音一沉,“我们来第七区前刚好遇到那个叫王叔赫的男人,和确定与王叔赫有关的腮红男人,尤其是那个腮红男人的行踪几乎卡着我们的路线和时间,而刚好那么巧我们入住十幕旅店的第一天就被黑法术师跟踪,下午北区发生的闇徒暴|乱也与我们的行迹恰好重合。很难不怀疑他们之间没有联系。

    我和那个黑法术师交手的时候,他透露了一位‘大人’的存在,很可能他们都听命于那位‘大人’。

    但上述的猜想成立之前还有个疑点,我们选择去棺藏并非必然,所以遇见棺藏的王叔赫也只是一种偶然。假如我们最后没有去棺藏那也没有后续的事情。这里假设‘他们’确实有针对我们的计划,但他们怎么保证与我们如期而遇?控制事态按照他们的计划发生?”

    这几次发生的巧合事件让贺里无虞相信这些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有关,但她还是疑惑它们怎么能如此精准的发生?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如果我们不选择去棺藏,就不会遇到‘王叔赫’和腮红男人,甚至后来的黑法术师,因为他们无法百分之一百预测我们的行动,就连我们自己都无法预测与自己有关的下一个事件。”

    “对,我们只要改变任意一个环节,接下来的事情就会随之发生改变,他们如果有针对我们的计划,计划就会落空。”

    雾莎荷缈鸢沉吟了一下,循循善诱道:“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有一定的调查、分析,预测能力,并加上一定的赌的概率,最后促成了这样的局面?”

    “我明白了。”贺里无虞点头。

    但她忽然瞪大了眼睛,“等等!所以对方真的是有备而来?冲我来的还是冲我们来的?恩……棺藏是我要去的,棺材也是我要买的……所以很大可能是冲我来的?”

    猜测和确定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意识到对方是冲她来的,贺里无虞心中掠过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

    未知让人恐惧,但现在她并不算未知,她猜测道:“他们很可能是为了最后一件事而来——死神之镰。那个黑法术师一口咬定我是小偷,是我从他的‘大人’那里偷来了死神之镰,他们可能就是为了这把镰刀而来。既然如此,我只要从镰刀开始着手调查,就能从一定程度上了解事情的真相。”

    雾莎荷缈鸢静静听她说完,认同地挑眉,转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雨一直没有停,玻璃窗上全是模糊交错的水痕,被桌上台灯散发的光晕照亮,映出雾莎荷缈鸢漆黑深邃的瞳孔。

    “你说那个黑法术师认定死神之镰是他‘大人’的?”

    “对,他是这个意思。”

    “关于那位‘大人’,他还说了什么吗?”

    “没有,他很谨慎。”

    “那个黑法术师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吗?”

    贺里无虞摇了摇头,惋惜道:“很可惜,我问了,但他避而不答。”

    “没事,这个我们可以自己去调查。”雾莎荷缈鸢安慰道。

    “我们?你也要一起调查?会有危险。”贺里无虞严肃地看着她。

    “你刚刚猜测对方是冲你来的,但有没有可能是冲我们来的?”雾莎荷缈鸢反问。

    “为什么这么说?”贺里无虞不解地蹙了蹙眉,至今为止,她还未看出任何与雾莎荷缈鸢有关的联系。

    “因为他们已经看见我们同进同出了。就算真的与我无关,但对他们来说宁可错杀一万也不可放过一个。”

    贺里无虞陷入沉默,雾莎荷缈鸢说的没错,她心中闪过一丝自责,责备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让雾莎荷缈鸢置身于危险之中。

    雾莎荷缈鸢观察她的表情,知道目的已达到,又继续补充道:“而且他们一开始出现在艾尔靳启国,盗用了城民的身份,不调查清楚他们的目的我很不放心,如果他们对艾尔靳启国也有恶意的打算呢?比如像这次这样用黑法术操控闇徒屠杀平民?如果艾尔靳启国也发生这种事情,损失将无法计量。”

    这是一套很有力的说辞,并且有一定的发生几率。

    贺里无虞马上就被说服了,主动上钩,“那我带你一起调查,放心,我会保护你。”

    “恩。”雾莎荷缈鸢温柔一笑。

    两人吃完饭,叫来服务员收走餐具。洗漱一番后她们决定先上床休息,休息之后再工作,浑身是伤的贺里无虞吃饱喝足后感觉昏昏欲睡。

    “你睡哪?不会又要坐地上吧?”雾莎荷缈鸢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支起脑袋看着站在床尾的贺里无虞,回想起她们第一个共处一室的夜晚,赶紧打了个预防针,道,“棺材之前买过一个,暂时不会给你买第二个。”

    “早知道应该把之前买的棺材背出来了。”贺里无虞叹息一声。

    “不现实,那么大的棺材无法收进储物空咒,一直带在身上也不是办法,今晚就先将就下吧。”雾莎荷缈鸢看着她安慰道。

    储物空咒能收入的东西有单个体积和重量的要求,棺材那样的物品无法收入,贺里无虞如果带着棺材得一直背着,那样不方便行动。

    雾莎荷缈鸢拍了拍左边空出来的床位,轻声哄道:“来,过来一起睡。”

    她左思右想,决定先下手为强,即便爱人没有恢复记忆,但该做的还是应该先一点点做起来,不然等到猴年马月,黄花菜都凉了。

    “我可以上床吗?”贺里无虞站在床边犹豫道。

    毕竟人类女皇什么的,身份尊贵,身娇体弱,与她这样卑微的打工神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我说可以就可以,上来。”雾莎荷缈鸢又拍了拍旁边的空床,仿佛在呼一只可爱的小狗。

    贺里无虞乖乖地上床,拉开被子将自己塞了进去,她看见雕花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复古的机械闹钟,探出手臂,“我定个零点的闹钟,我们零点出去巡逻。”

    “没问题。”

    贺里无虞调整好闹铃指针,打开闹铃开关,将闹钟重新搁回床头柜,翻了个身准备闭眼。

    眼角的余光滑过床顶,似乎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动,但她转头细看,发现头顶的帷幔并没有什么变化。

    是幻觉吗?

    贺里无虞侧身闭眼。

    弗丽嘉卧室的床是奢华宫廷风的帷幔床。

    帷幔顶部刺绣着精致的花纹,配合淡雅的颜料调色,可以看出是两个虚幻的女神相互交缠的图案。

    雾莎荷缈鸢仰面平躺,盯着床幔顶部的图案,扭头看见贺里无虞侧躺朝外,要求道:“你朝我这边睡。”

    “恩?哦好。”贺里无虞眼睛睁开一条缝,一丝蓝芒掠过,她懒懒地翻身朝向雾莎荷缈鸢,打了个哈欠,“没事我睡了啊?”

    “睡吧。”

    “恩。”

    卧室床尾的墙上亮着一盏壁灯,光线昏暗,并不影响睡眠,得到雾莎荷缈鸢的许可后,贺里无虞几个呼吸间就睡着了。

    雾莎荷缈鸢也闭上了眼睛。

    安静的房间里几丝微弱的光线隐约照出床幔顶上模糊的图案。两位女神的面容和身段包裹在若隐若现的薄纱之中,隐约渗透出来,变成了立体凹凸,然后动了。

    她们从床幔里脱离出来,如薄雾般漂浮在雾莎荷缈鸢和贺里无虞的身体之上,缓缓沉降,渗入她们的身体,最后和她们融为一体……

    半个小时之后,如薄纱般的女神虚体从两人身体中缓缓漂浮出来,悄无声息地重归于床幔,化为图案覆于顶上。

    而被奇怪的东西依附的雾莎荷缈鸢和贺里无虞全身滚烫,呼吸炙热,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睡梦中无意识脱掉了浴袍,两具赤|裸的身体在被褥下抱在了一起。

    她们无意地互相抚触,纠缠在一起,即便是在睡梦中,她们都有一种想彼此靠近的欲|望——

    第37章 亲密关系

    卧室里,涌起一阵无形的热浪与情|欲之后归于平静。两人全程没有清醒,在睡梦中遵从欲|望的指引发生了关系。

    事后,两人在温热的被窝里继续熟睡,一直到机械闹钟发出‘叮铃铃’嘈杂的声音才恢复意识。

    贺里无虞感觉自己被浸泡在水里,浑身有一种无法摆脱的疲惫而昏沉的迷糊,她艰难地打开一条眼缝,深海蓝眸一闪而过,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将脑袋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金发凌乱地铺散开来。

    她眯着眼睛,无声叹息,好累啊……

    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仿佛镶嵌在灵魂里,为什么睡了一觉还变累了?眼珠子在眼眶里无序地转了一圈,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

    贺里无虞趴在床铺里,从被子里伸出一条手臂,长指摸索到闹钟背面关掉了刺耳的闹钟。

    收回手,感觉手上有一种奇怪的紧绷感,她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手。指尖碾了碾,似乎是液体干涸的痕迹。

    难道我睡觉流口水了?

    贺里无虞一脸不可置信,她的睡相没这么差啊。

    “雾莎,醒醒,到零点了,我们要出去巡逻了。”贺里无虞直起上身,单手撑着脑袋趴在床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碰了碰还闭着眼睛的雾莎荷缈鸢。

    自从雾莎荷缈鸢不让她使用敬称,尊称和俗称之后,她也没勇气喊出对方五个字的全称,最后选择了名字的半称。

    雾莎荷缈鸢蹙了蹙精致的眉,喃喃道:“……好累。”

    “我也好累……”贺里无虞又打了个哈欠,道出自己的心声,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时候她应该安慰一下身边的大美人。

    她的大脑正处在当机状态。

    贺里无虞撩了一把又一把的金发,想借着这个动作让大脑清醒过来,但最后只让自己的大脑变得更加空白,她愣愣地看着身边的雾莎荷缈鸢,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指着雾莎荷缈鸢露在被子外面的白皙肩膀,问道:“你为什么没穿衣服?”

    她看着自己的手臂愣住,更是惊讶,“为什么我也没穿衣服?”

    她明明记得两个人睡觉的时候都穿着睡袍。

    她撩开被子一看,发现自己竟然全|裸!

    抓着被沿的手想继续拉开看看雾莎荷缈鸢是什么情况,但最后还是没敢。

    贺里无虞盖上被子,趴在雾莎荷缈鸢旁边,探手扭亮床头柜上的台灯,在更清晰的光线下看见雾莎荷缈鸢露出的肩膀上有一块块深浅不一的痕迹。

    贺里无虞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关心道:“你的肩膀好像过敏了,是床品质量的问题吗?3000金币一晚的房间质量应该没这么差吧。你感觉还好吗?”

    雾莎荷缈鸢一条手臂压在额头,慵懒地瞥了她一眼,这家伙到现在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也是,弗丽嘉房间的助兴效果无影无踪,不知道内情的人根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她闭了闭眼,轻声回道:“不是过敏,是你弄的。”

    “我弄的!?我不会睡觉梦游打你了吧?”贺里无虞瞪着她肩膀上的痕迹仿佛要瞪出个前因后果来,但想得美,她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雾莎荷缈鸢故作凄婉地叹息一声,“你睡着后突然压上来对我用强的,我推不开。”

    贺里无虞思索了一番,表情严肃,“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

    女人呵气如兰,柔软白皙的肌肤似乎还被暧昧的气息包裹着。

    “但……如果是我做的,我肯定有印象,但我现在一点印象都没有……”

    雾莎荷缈鸢轻声打断她,“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确实。”贺里无虞点头承认,雾莎荷缈鸢没有必要编造一个这样荒谬的谎言来骗她,她得不到什么好处,反倒是被占了便宜。

    “但我真的没印象,一点也没有,这是事实。”贺里无虞看着她裸|露的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道,“我能撩开被子看看吗?”

    雾莎荷缈鸢睨了她一眼,这一眼简直万年,长得让贺里无虞心里打退堂鼓,一句“算了”即将脱口而出。

    雾莎荷缈鸢突然松口,“看吧。”

    她压在额头上的手臂往下挪了挪盖住了眼睛,以此来掩饰内心的羞涩。

    贺里无虞虽然是她的爱人,但前世与今生,隔了太长远的时间距离,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密的注视与抚触了。

    之前的缠绵虽然受房间助兴特性的影响,但她和脑袋一片空白的贺里无虞不同,她能回味起当时的感觉,那股让她心神战栗的触感与愉悦。

    通过房间的作用,事后会带来成倍的疲惫,但当初的欢愉和满足还是压过了这种疲倦。

    贺里无虞翘着兰花指小心翼翼地捏住被沿,微微撩起,看了一眼后马上放下,那些痕迹能证实自己非人道的恶徒行为,手上干涸的痕迹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没错,就是她干的!

    她这个畜生!

    贺里无虞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之中,“对不起。房间里只有我们俩,所以肯定是我干的,但我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当然,这也是我的问题。我应该怎么赎罪?”

    贺里无虞承认错误的态度无懈可击,也真心实意。

    “赎罪?”雾莎荷缈鸢将这两个字危险地咀嚼了一遍,目光从眼缝里射出,睨向她,“你不应该负责吗?”

    “是,我想负责,如果你也愿意的话。”贺里无虞直勾勾地盯着她,对她的热切汇聚在目光里。

    她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但反应过来想到自己可以对对方负责,心里就涌起一股巨大的喜悦,好像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现在终于失而复得。

    “我可以吗?你愿意吗?”贺里无虞忍不住急切地再次追问。

    雾莎荷缈鸢挪开手臂搁在额头,看不出情绪的深邃目光逡巡在贺里无虞的脸上,确定她是认真的,急切的,微微点头,“可以,我愿意。”

    贺里无虞开心的一下子抿住了嘴巴,怕自己控制不住笑出来。

    转而她温柔地关心道:“已经到零点了,我要去巡逻了,你身体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是不是还很累?要不要再休息会?今晚的巡逻就我一个人去吧,有任何发现我回来跟你汇报。”

    贺里无虞双臂撑着床铺,支着上身,趴在床头,看着雾莎荷缈鸢。

    雾莎荷缈鸢翻了个身朝向她,伸手勾住她的手臂,脑袋埋在枕头里摇了摇头,“没事,我要和你一起去。你抱我去卫生间,我要清洗一下。”

    “好,乐意效劳。”贺里无虞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她下床捡起地板上的睡袍披上,来到床的另一面,捡起床边的睡袍,掀开被子给雾莎荷缈鸢披上,将她打横抱起,迈开长腿走进卫生间。

    雾莎荷缈鸢双手环着她的脖子,安心地窝在她怀里,脑袋搁在她挺拔的肩膀上,被亲的红润的嘴唇勾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

    这个人终于开始一点一点地回到她身边了。

    走进卫生间,贺里无虞单手抱着她,一手按亮卫生间的灯,将她放在一个梳妆柜面上坐着,看着她道:“你在这等一会,我去给你放水。”

    雾莎荷缈鸢应了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放开她。

    贺里无虞把浴缸的水放满,准备了全新的毛巾和浴袍,确认完毕后将雾莎荷缈鸢抱过来,让她站在浴缸前的地毯上,“你在这洗,我去旁边的淋浴间洗,有事叫我。”

    她身上的睡袍只是随意地披着,腰带都没有系,敞怀,几乎赤|裸的身体性感撩人,让雾莎荷缈鸢看得心头火热。

    女人长指一勾,抓着她的睡袍领子,将她拽回来,红唇轻启道:“等等!”

    “恩?”

    贺里无虞放松力道,顺着她的动作凑过去。

    “先亲一个。”女人妩媚而娇俏地凝视着她,她们还没有在双方真正清醒的情况下接过吻。

    这让雾莎荷缈鸢有一点患得患失的不安,当然,这点她绝对不会承认。

    贺里无虞的手扶住女人的后脑勺,掌心是浓密而顺滑的发丝触感,另一只手扣住了对方的纤腰,她的目光落在对方饱满湿润,略显红肿的丰唇上。

    贺里无虞看着女人的嘴唇,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是被我亲的,虽然我并没有印象,不知道它亲起来是什么感觉?

    她遵从内心的想法,低头深吻,双唇相触的瞬间,夺走了贺里无虞的呼吸,心脏仿佛要爆炸一般。

    在雾莎荷缈鸢的想象中应该是一触即分的吻却在不断加深而纠缠,等到两人分开时,只能美眸起雾,眼尾烧红,气喘吁吁地望着对方。

    良久,贺里无虞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出口沙哑道:“你洗吧,我去隔壁。”

    被放开的雾莎荷缈鸢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好在贺里无虞反应迅速及时扶住她。

    “我扶你进去吧?”贺里无虞的眸子已经被情|欲沉淀为一种深蓝色。

    雾莎荷缈鸢背对着她褪掉睡袍,在贺里无虞的搀扶下跨坐进浴缸,任温热的水流将她包裹。

    贺里无虞克制地不让目光乱瞟,将雾莎荷缈鸢扶进浴缸后转身走进隔壁的淋浴间,扭开花洒开始淋浴。

    双手在水流的冲洗下,上面干涸的液体痕迹已经清洗掉,她看着自己修长匀称的双手,目光变得深沉。

    她对和雾莎荷缈鸢发生关系一事,表现得毫不追究且欣然接受,但她不是没有猜测。

    这恐怕就是前台服务员小姐口中的房间的‘助兴功效’在作祟,而雾莎荷缈鸢显然知道内情却还选择这间房间。

    为什么?

    与她发生关系对她并没有好处。

    难道是想借发生关系后她的自责让自己听从她的命令或者心甘情愿地保护她吗?

    贺里无虞蹙眉,这种做法根本没有必要,不管她有没有和雾莎荷缈鸢发生关系,她都一定会保护她。

    对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人有这样的爱护之心很不正常,但贺里无虞觉得这就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并且这种遗憾已经持续很久了,如一条狰狞的伤疤嵌在她的心脏上。

    遗憾?

    贺里无虞愣住,她为什么会用‘遗憾’这个词?

    从进入第七区发生的事情来看,雾莎荷缈鸢并不只是一个人类国家的女皇这么简单。

    首先,她对十幕旅店非常熟悉,所以一定对第七区有详细的了解,或者说经常到访这个城市。

    其次,她观察力敏锐,并且会使用空咒,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和战斗能力,她这是在为什么做准备?还是只是单纯的自卫能力?

    最后,她知道黑法术师和黑法术这种禁忌的能力和存在,涉猎面之广,必有所求。

    这些事情贺里无虞大致能推测出来,但推测的结果仍是一种未知,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雾莎荷缈鸢是一个危险的人,但自己就是提不起任何防备的心思。

    贺里无虞双手捂住额头,往后撸了一把湿润的金色长发,卷翘的睫毛沾染着露珠轻轻颤动着,挺翘的鼻尖仿佛能撕裂空气,几缕头顶的光线洒落进深邃的蓝色瞳孔,她望着天花板出神。

    最后决定就先这样吧。

    不管雾莎荷缈鸢想做什么,自己的心,或者说自己的灵魂,只想站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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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不可言说

    贺里无虞理清楚自己的思绪后,开始专心清洗头发和身体。

    洗发膏在头顶被揉搓出一团一团的白色泡泡,越搓越多,几团白色的泡泡挤不下,掉在淋浴间的地砖上,化为泡沫融于湿润的水渍。

    过了一会,头发揉的差不多了,头皮也用指腹按摩过,扭开花洒,温热的水将头上的泡沫冲洗干净。

    贺里无虞将洗干净的头发拧干,捋挺,又拿了个黑色皮筋将它们盘起来。

    接下来开始洗身体,挤了些沐浴露涂抹在身上,在将沐浴露搓出泡泡前她还细心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皮肤,除开受伤还没有完全愈合的地方,其他部位都完美无瑕。

    从今天开始,这具身体将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她还要用它来取悦雾莎荷缈鸢,所以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才行。

    她开心地继续洗澡,搓出无数香香的泡泡涂在身上,好心情地哼着不成调的歌。

    隔壁的浴缸里,雾莎荷缈鸢舒服地坐在温热的水中,乌黑的长发盘起,她扭头看向隔壁的淋浴间。

    淋浴间由高档的石材分隔。

    她看不见里面的贺里无虞,却还是看着那个方向,回味着今晚的一切,丰润的唇角勾勒出满意的弧度,深处藏着一丝悦动的甜蜜。

    果然选择带她来十幕旅店住弗丽嘉爱神房间的决定是对的。

    发生关系之后,贺里无虞心甘情愿地全盘接受,似乎看起来还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

    雾莎荷缈鸢收回视线,笑得眉眼弯弯,风情的面目满是娇俏,她这次下手够快吧?一个星期的时间都不到,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心头的一件大事圆满解决,雾莎荷缈鸢心情轻松,架在浴缸壁上的手伸进水里开始清洗。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雾莎荷缈鸢脸颊熏红,谁让她们隔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再次亲密,太来之不易了,因此感觉也非常强烈。

    尤其是贺里无虞下意识用了那个姿势,连她的东西都排在她身上。

    雾莎荷缈鸢感觉脸颊上的热度一直下不去,呼吸急促,等到全部清理干净后才如是大赦地呼出一口气。

    淋浴间的花洒再次被拧开,贺里无虞冲洗掉身上的泡沫,身上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有一点刺痛,但这点疼痛对现在连心都已经变成粉色爱心的贺里无虞来说,完全是小case!

    她现在可是有老婆!哎,不对,矜持一点,是有女朋友的神了!再也不是可怜兮兮的单身打工神!而是一个幸福甜蜜的神!

    温热的水流顺着光滑的肌肤流淌而下,纤长挺拔而紧致流畅的身躯仿佛一尊无暇的神躯雕塑。

    贺里无虞洗澡洗得咧着一口大白牙,无声的笑个不停,从她身上甩出去的水珠都能感受到空气中充满粉红泡泡的甜蜜气息。

    果然,陷入爱情的死神是可怕的!

    贺里无虞拿过一旁的毛巾擦干身上的水渍,又弯腰解开头发,将头发擦干,然后套了件全新的黑色浴袍开门出去。

    打开门就是一个小过道,右手边往里是另一个洗浴的浴缸区域。

    贺里无虞反手关上淋浴间的门,小幅度地探头看了看,发现浴缸里没人。

    她赤脚迈出两步,看见雾莎荷缈鸢正站在淋浴间和浴缸之间靠墙的洗手台前,她光着雪足踩在地毯上,正对着镜子擦头发。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贺里无虞,看着那个咧着嘴,笑得明明很帅气漂亮却让她嗅到一股傻气的人。

    “你洗好了,我来帮你擦吧?”贺里无虞主动走上去,伸手要接过女人手中的毛巾,发生关系之后,她瞬间化为了二十四孝女朋友。

    雾莎荷缈鸢垂眸抿唇一笑又抬起眼来,看着镜子里的她,道:“好啊,那你给我擦。”

    她放手,让贺里无虞接过毛巾给她擦头发。

    两人都穿着浴袍,赤脚站在地毯上,贺里无虞站在雾莎荷缈鸢身后比她高了大半个头,正拿着毛巾给她勤勤恳恳地擦头发。

    至于为什么擦个头发都能让贺里无虞脸上笑开花,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给雾莎荷缈鸢擦完头发,贺里无虞出去拿衣服,拎着两个纸袋再次转进来,停在卫生间前面的衣帽间。

    雾莎荷缈鸢正站在衣帽间的地毯上等她。

    “喏,这是你的。”贺里无虞刚把纸袋递过去,又收回来,殷勤地表现道,“我给你拿。”

    然后从内衣开始,一件件地拿在手里侍候雾莎荷缈鸢穿衣。

    当然,她没有亲自上手,只是帮忙递递衣服,但雾莎荷缈鸢并没有避讳在她面前脱穿衣服,所以让贺里无虞看得大饱眼福。

    她克制地看一点不看一点,最后还是看了个完全,于是变得更加殷勤,单膝跪地,蹲下去给她穿丝袜,帮她穿上高跟长靴。

    等到雾莎荷缈鸢打扮完毕,贺里无虞才自己动作利落地换上新衣服。

    贺里无虞站在客厅的室内弧形阳台前,撩开窗帘一角看向窗外,“还在下雨。”她看向旁边的雾莎荷缈鸢,关心道,“真的不要紧吗?要不你待在这里休息,我一个人去?”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哪有那么柔弱。”女人伸手捏了捏贺里无虞的耳垂,用眼神轻飘飘地勾着她,转身道,“走了。”

    “哦好。”

    既然雾莎荷缈鸢想去那就一起去。

    十幕旅店的大堂,前台的桌上一左一右亮着两盏台灯,两位长相娇媚的服务员小姐正在值班,过了夜半零点,两人也昏昏欲睡起来,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往前冲,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们突然睁开眼睛,下意识觉得要睁眼。

    睁开眼睛的瞬间刚好看到相携经过她们面前的雾莎荷缈鸢和贺里无虞。

    两道修长挺拔的黑色背影,仿佛天生一对,如此般配。

    贺里无虞一手撑伞,一手推开门,一阵冷风灌进大堂,将两位服务员小姐吹得一哆嗦,瞌睡虫立马跑了。

    她们面面相觑。

    “这么晚了,她们不睡觉是要去哪啊?”

    “哎,她们登记的时候我看见写的是夫妻呢!”

    “啊,女女啊女女?”

    “对!这么般配的女女夫妻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呀,如果有这么出色的女人追我我也愿意呀。”其中一位已经泛起花痴。

    “想得美,这么出色的女人谁不愿意!我听见那天她们要了弗丽嘉的房间呢,晚上应该很激烈吧?她们两个身材这么好,肯定超色色的吧?”

    “你这是在意|淫顾客,这种行为是不允许的!”另一位义正严词地反驳道。

    “拉倒吧,你不也在想嘛!而且你向我借的那本《美丽班主任与人|妻不可言说的二三事》无翼鸦漫画还没还我呢。”

    “哎呀,你说那本,里面的内容实在是太刺激了,我还要再回味回味……嘻嘻。”

    “……”

    旅店大门在风雨中合拢,阻挡了她们的八卦声。

    “辐射西区离我们稍微近一点,我们今晚先去西区,然后逆时针经过南区,东区,最后去北区检查。”入了半夜,风越来越大,贺里无虞的金发被吹得仿佛四散的海藻,雾莎荷缈鸢的墨发更是宛如翻飞的匹练在身后舞动。

    两人的黑色长款皮衣款式不同,贺里无虞的是斜襟内置拉链,雾莎荷缈鸢的是双排扣。此刻她们都将领子立起来抵挡大风。

    “冷吗?”贺里无虞长指握住伞柄,一手环着雾莎荷缈鸢的肩膀,低头看着她。她在猛烈的风雨中轻松地为雾莎荷缈鸢遮风挡雨,开辟出一条前进的道路。

    “不冷。我一直保持着体能训练,这点风雨还影响不到我。”她确实不冷,但不妨碍她一条手臂紧紧环着贺里无虞紧实的腰身,靠在她怀里。

    贺里无虞听到她的话就放心了,两人朝西区走去。

    整个西区的巡逻,她们花了一个小时,遇到了三只闇徒,都是低级者。

    接下来的南区和东区也各花了一个小时,南区只遇到了一只低级者闇徒,东区遇到五只,也都是低级者。

    “累吗?”晚上巡逻有雾莎荷缈鸢的陪伴,对贺里无虞来说简直精神满满,干劲十足。

    她的神生第一次体会到有向往,有憧憬的活着的滋味,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她的向往,她的憧憬。

    “不累。”雾莎荷缈鸢能敏感地感受到贺里无虞的兴奋,以及为什么兴奋,这种情绪也影响了她。

    “我们接下来去北区,”贺里无虞微微顿了顿,回忆道,“昨天白天下午我们处理的,加上后来教会处理的的闇徒一共有三百只左右,今晚这趟应该会比较顺利……吧。”

    “所以你觉得会顺利吗?”雾莎荷缈鸢逗她。

    贺里无虞直接泄气,“我觉得不会顺利,北区就像是个毒瘤,显然不会以我的意志而转移。”

    雾莎荷缈鸢轻笑出声,“振作点,你现在可是死神。”她抬手拨了拨她的下巴,以女皇的姿态挑逗道,“放心,实在不行,我会保护你的。”

    贺里无虞谦卑领旨,“是,还请女皇陛下一定要保护小的。”

    “哈哈哈……”

    女人银铃般的声音被风带走。

    贺里无虞和雾莎荷缈鸢来到北区,回到昨天下午与教会人员共同战斗的地方。

    那幢被损毁的最严重的二十八层楼的楼口的门招上写着‘赫西公寓’,原本入夜长亮的四个字现在一闪一闪的,就像喘不上气似的。

    昨天下午的战斗损毁了这幢建筑的供电系统,还来不及修理。

    这幢楼里幸存的人都暂住在巴尔斯布鲁教会,周围其他被战斗波及而暂时无处可回的人都被收留在教会里。

    两人站在一盏街角的路灯下,撑着伞,雨如绵长的针落在黑伞上,这里的风被几幢高楼遮挡,低处的气流变得平缓。

    贺里无虞望向转角处的街道,“这里经过昨天下午一战破坏严重,教会也损伤惨重,他们事后的排查做的很仔细,闇徒的残留也收拾的很到位,如果有异常应该早被发现了,这里应该查不到什么。你觉得呢?”

    她说了自己的想法后,垂眸看着雾莎荷缈鸢。

    雾莎荷缈鸢的观察力非常敏锐,细心程度在她之上,她不自觉地开始询问她的看法。

    “昨天下午那个球状的东西我观察了一下,它是许多残躯在黑法术的操控下汇聚而成的,那些残肢就是被杀死的闇徒。我在那些残肢里看到了熟悉的衣服和面孔,它们就是我们下午第一次在北区巡逻时清理的闇徒。

    具体的事情经过应该是昨天那个黑法术师从十幕旅店一直尾随我们,等我们清理完闇徒离开后对闇徒的尸体施加了黑法术,控制它们大闹了一场。

    至于那些紧跟而来的闇徒可能是被从藏身地故意放出来的。但那个藏身地应该不在这里,这里住着大量的居民,白天店铺生意络绎不绝,想要藏在这里不被发现根本不可能。”

    贺里无虞听了点头。

    “我们先去昨天下午的第一个巡逻点看看,那个地方被废弃,无人居住,是很好的藏身之处。”

    “走!”

    她们来到被废弃的蚁户街区,走进十一小巷。

    原本堆积在这里的尸体已经全部消失,证实雾莎荷缈鸢的推测是对的。

    “当时闇徒是从这堵围墙后面跳出来的,我们进去看看。”两人默契地一跃,落在围墙上,望着破败漆黑的院子。

    “这里还真是荒废的彻底,连盏亮的路灯都没有。”贺里无虞转头扫视一圈。

    雾莎荷缈鸢抬手,围绕纤纤玉指出现一圈储物空咒,一个黑色小巧的手电筒出现在她手里,她按亮了手电筒,一束穿透性极强的光射破黑暗。

    贺里无虞眨了眨眼睛,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夸赞道:“真厉害!连手电筒都准备了!”

    雾莎荷缈鸢风情地嗔了她一眼,右手抓着手电筒,用指节摩挲着她的下巴,贺里无虞像只被撸毛的大猫,用下巴回蹭她的手背。

    女人被她逗笑了,美眸在黑暗中藏着深情。

    两人从围墙上跳下来,踩着破碎的石板穿过杂草丛生的院子。

    贺里无虞往第一幢楼的大门走去,却被雾莎荷缈鸢叫停,“我们先检查建筑外围有没有地下通道,外围没有再去室内看看。”

    “确实,藏在地下的可能性更大,不会被发现,还能藏很久。”贺里无虞思索着点头。

    雾莎荷缈鸢曾与幽灵部队共享过十一小巷的场景,幽灵部队在她的授意下也来过这里,而且队伍里加入凌又禾后,以她的细心肯定会让队伍搜查这里,但从她们相对紧张的人手和时间来看,估计只进行了地面搜查,没有进行地下搜查。

    而事实正如雾莎荷缈鸢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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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黏人

    两人绕着第一栋建筑周围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地下入口,最后站在旧楼的大门前,收起雨伞。

    手电筒的光从门上扫过,照亮所有细节。

    双开门上半部分的玻璃已经破碎,只剩几块黏着斑状灰尘的尖锐玻璃卡在框内。

    光束突然被打断,贺里无虞走上前开门,雾莎荷缈鸢伸手拦住她,“我们去背面,那里刚好有一扇后门被卸掉了。闇徒不会自己开门,这扇门的门把手上的灰尘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如果这幢楼有人或者闇徒出入,那必定是后门。”

    分析的很有道理。

    贺里无虞朝女人点头,走下台阶,“那我们去后门。”

    她们在建筑右边找到一条靠墙的小道,上层建筑立面刚好有伸出来的披檐挡雨,贺里无虞走在前面,手里拿着雾莎荷缈鸢递给她的另一个小手电开路,时不时回头确认雾莎荷缈鸢的安全。

    她们从后门门洞进入一条短小的过道,脚下的地面有些湿润,手电筒朝下一照,泛着水光,都是从外面飘进来的雨。

    灯光扫向过道两边,墙上没有门,全是实墙。

    过道尽头是另一条更长的走廊,北面墙上嵌着一长溜的单门,两人站在走廊‘T’字区的交叉点分配任务,“你查右边的房间,我查左边。”

    “好。”

    两人速度行动。

    她们举着手电逐一排查走廊上的房间,贺里无虞分到的房间少,她排查完后朝雾莎荷缈鸢走去,“我这边的房间都没有异常。”她站定在雾莎荷缈鸢身边,“你这边怎么样?”

    雾莎荷缈鸢刚打开一扇门,手电筒往里一照,“刚好,我这有。”

    “有情况?”贺里无虞从雾莎荷缈鸢身后探头一看,打开的房间空间狭窄,刚好是一间楼梯间,通往地下的楼梯就在她们眼前。

    “是通往地下的楼梯,我们下去看看。”贺里无虞温热的气息喷在雾莎荷缈鸢耳边。

    “恩。”

    “我走前面,”贺里无虞瞥了眼雾莎荷缈鸢空空的两手,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提醒道,“要下去了。”

    灯光扫过,纤毫毕现。全|裸的水泥楼梯,墙粉剥落堆积在角落,扶手脱漆生锈。

    转过休息平台,又走下十几步楼梯,一个十几平米的地下空间落入眼帘,是个小仓库,墙角堆着几个木箱,在灯光下清晰可见,贺里无虞走过去一看,“这些箱子都是空的。”

    雾莎荷缈鸢往她那边看了一眼,“就算有东西也已经被那些拾荒者搬走了。”她转了一圈,对贺里无虞摇了摇头,“没有其他的门,这里不是藏身地。走吧,我们去下一栋楼。”

    两人原路退出,贺里无虞张开伞撑在雾莎荷缈鸢头顶,踩着石板进入庭院。

    两栋楼之间的庭院杂草丛生,夹着一座带雨棚的室外连廊,两人通过连廊沿着第二栋建筑外围绕了一圈,根据建筑四周的踪迹和出入口的痕迹将这栋楼排除,她们直接去查看第三栋楼。

    第三栋楼的大门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两扇门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撞得飞出来,摔在台阶上,门框变形,玻璃震碎,哗啦啦落了满台阶。

    两人对视一眼,手电筒的灯光打在地面,默契地一起朝门内走去。

    贺里无虞站定在门内,大堂的地面被两人的手电筒打出两块圆形光斑,她伸手按下墙上的开关,‘啪嗒’一声,灯没有亮起。

    果然,这片荒废的街区连水电一块断了。

    前台的桌椅翻倒,在地上拖出痕迹,挪移了不少距离,待客区的沙发翻了个个,玻璃茶几的台面碎掉,花盆碎裂,泥土翻了一地,绿植从地砖的裂缝里扎根而下,顽强生长。

    “去后勤区,找楼梯。”雾莎荷缈鸢扫了一眼大堂,对贺里无虞扬下巴示意。

    她们经过全透明的升降舱,转入后勤走廊,走廊两边都是紧闭的房门,两人一左一右分开检查所有房间。

    “楼梯在这。”雾莎荷缈鸢推开一扇中段的门,用手电筒一照,是楼梯间。

    贺里无虞箭步与她汇合,借着身高优势,一条手臂撑着门框将雾莎荷缈鸢壁咚在怀里,嘟囔道:“它怎么每次都被你找到。”

    “我运气好呗。”女人朝她娇俏地眨了眨美眸,拉下她的手臂,安抚道,“别闹,我们下去看看。”

    狭窄的空间里响起两人的脚步声,雾莎荷缈鸢走在前面,贺里无虞紧紧跟在后面,身体贴着女人背后,胯部多次顶到她的翘臀,两人之间过于亲密的距离让湿冷破败的楼道显出一种别样的旖|旎。

    雾莎荷缈鸢抿唇垂眸,羽睫颤动得厉害,一手伸到后面拍在贺里无虞紧实的翘臀上抓住,轻声呵道:“别调皮!”

    “没调皮,我可乖了。”贺里无虞弯下上身,天神般的面孔凑到雾莎荷缈鸢面前,在手电照亮的区域里,眨了眨大眼睛,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但她的身体显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乖巧,一直随着下楼的步伐撞上来,顶得雾莎荷缈鸢脚步往前冲。

    贺里无虞一手故意牢牢握住女人的纤腰,看似护着她,实则憋着坏心思。

    “你……”贺里无虞的突然发作肯定有原因,雾莎荷缈鸢狐疑地眯起美眸觑着她,幽幽地道,“……不会是在吃楼梯间的醋吧?”

    “什么楼梯间?我没有吃醋。”她说的一本正经,手却下意识地搔了搔白皙的下巴以作掩饰。

    羽睫下压,雾莎荷缈鸢盯着她下意识的动作,看穿她,宠溺地拍了拍手心的翘臀,安慰道:“没事,吃醋不羞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被看穿心思的贺里无虞只能弱弱地反驳一句,“我真没吃醋,堂堂死神怎么会吃一个楼梯间的醋呢!”

    “确实,所以是什么神在吃楼梯间的醋呢?”雾莎荷缈鸢揶揄着,愉悦的神情就像在戏耍小孩。

    被彻底看穿。

    “……”贺里无虞的气势马上弱了下去,身体也没勇气再去‘怂恿’雾莎荷缈鸢了,扶着女人细腰的手意犹未尽地摸了摸。

    从楼梯上下来,走在前面的雾莎荷缈鸢突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贺里无虞从后面跟上来,声音有气无力,长指捏着手电尾部翻转而上,一道光笔直地穿透前方黑暗。

    “我们可能找对地方了。”女人语气轻淡,举起手电筒四处照了照。

    贺里无虞马上振作起来,目光犀利地穿透空气望向前方,手电筒的光从空中打向地面,长腿一迈走到雾莎荷缈鸢前面。

    正前方的地上倒着一句肉骨如柴的无头尸体。

    贺里无虞弯腰从地上捡了根木棒,走过去将尸体翻了个个,尸体身上的白衬衫全是褶子,血迹和灰尘,黑黑红红一大片,裤子没了半截裤腿,裤脚呈锯齿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扯过。

    浑身的皮肤干枯,手指长出利爪。

    脖子处的切痕干净利落,切面光滑平整。

    贺里无虞蹲在尸体旁检查了一番,目光随着手电左右滑出的弧线扫过,看见右前方五米处立着一个脑袋,脑袋在光束的照亮下宛如一张被放大的幻灯片,静止而清晰,它僵硬着瞪大的眼睛,嘴角有干涸的口水痕迹,牙齿化为锯齿状。

    “这是一具低级闇徒的尸体,还被人利落地削掉了脑袋。”贺里无虞站起来,扔掉手里的木棍,手电警惕地扫了一圈周围。

    “那边的地面有塌陷,我们过去看看。”雾莎荷缈鸢的手电筒定定地照着一个方位,清脆的脚步声回响在百平的地下空间。

    贺里无虞大步流星地跟上去,金发摇曳在身后,皮衣下摆被气劲掀起,露出一双被黑裤包裹的笔直健美的长腿。

    坍塌口边缘呈不规则状,边线凌乱而毛躁,几根钢筋从水泥地板里戳出来。

    贺里无虞站在裂口边缘,手电筒往下一照,光束穿透黑暗,只能看见一片漆黑,她蹙眉,“这底下的空间很深。”

    “我们下去看看。”

    “就这样下去?”贺里无虞严肃地竖起一根手指,“危险!”

    如果是她一个人就义无反顾地下去了,但现在还有雾莎荷缈鸢,贺里无虞可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女人潜意识里已经成为她的命根子了。

    “你听。”雾莎荷缈鸢示意她仔细听。

    贺里无虞听了半天,眨了眨眼睛,“什么也没听见。”

    “这就对了了。很安静,所以暂时是安全的,我们可以下去看看。”雾莎荷缈鸢以怀柔政策朝贺里无虞抛了个媚眼。

    贺里无虞被女人的美貌折服,心甘情愿道:“听你的。”

    她一手抄起女人的纤腰抱在怀里,雾莎荷缈鸢惊呼一声双手环住她的脖子,长腿紧紧夹着她的腰,贺里无虞单手释放储物空咒,在旋转的一圈文字中,手上的手电筒对调成一只黑色的露指手套,握拳,从手套手腕射出一圈细如毛发的钢丝钉入上面的一层楼板。

    “抱紧了!”贺里无虞抱着雾莎荷缈鸢快速转身,长袍翻飞中一个背跃,身体凌空,吊着钢丝飞速下降,逆向的冷风呼呼作响,吹起她们的长发。

    雾莎荷缈鸢以骑在贺里无虞腰上的姿势被她单手抱在怀里,她微微一动,高耸的胸脯几乎贴在贺里无虞脸上。

    原本严肃紧张的贺里无虞转头就撞了上去,挺巧的鼻尖陷进柔软,死神强大的心脏瞬间冒起粉红泡泡,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在清醒的状态下与女皇老婆水乳交融一回。

    咳咳,矜持,是女朋友!

    雾莎荷缈鸢被她顶得一阵酥麻从尾椎直窜脑海,呼吸一滞,颤声道:“别顶……”

    她的身体在爱人面前一直很敏感,这样的触碰简直让她窒息。

    女人环着死神的脖子,上身后仰,想要躲开磨人的触碰。

    “别动!”贺里无虞怕她掉下去,拖着她臀部的手用力,长指却蹭到了那条缝,让雾莎荷缈鸢浑身一颤,闷哼一声,强烈的刺激让她双眸泛起生理性水雾。

    “你、你也别动……”她咬住湿润的红唇,软在贺里无虞怀里不敢再动,生怕被勾出更多的感觉。

    “恩……”贺里无虞喉部吞咽了下,双耳通红,在这样的场合不敢放肆,耳边呼呼的凉风吹在身上都感觉滚烫起来。

    这可不是个好征兆。

    终于两人降到了底部,贺里无虞双脚踏在地面,单手抱着雾莎荷缈鸢,一个储物空咒围绕另一只手出现,旋转中将指套对调回手电筒,打开灯光警惕地照了一圈,没有发现危险才看向怀里的女人,将她放下。

    雾莎荷缈鸢双脚触地,浑身软得滑倒,贺里无虞眼疾手快将她捞回来按在自己怀里。

    “你没事吧?”贺里无虞语气温柔,目光热切。

    雾莎荷缈鸢抬起水润的目光,还没开口就被贺里无虞急切地吻住了!

    贺里无虞本想再忍忍,但实在忍不住了,先亲一口尝尝再说。

    雾莎荷缈鸢被吻了个正着,轻轻呜咽了一声,任她索取。

    等到被放开的时候,女人双颊酡红,媚眼如丝,只能呼哧喘气。

    贺里无虞舔了舔湿润的嘴唇,盯着女人看上去意犹未尽,但真的不能再放纵了,她强行撇开视线,凝神静气,让自己快速平静下去。

    两人终于恢复正经,雾莎荷缈鸢感受空气的流动,手电朝前一打,“风从这边吹来,我们去这个方向看看。”

    “好。”

    贺里无虞像只忠心的大狗围绕雾莎荷缈鸢转悠,被女皇施舍尝到了甜头后,更显殷勤。

    一直往前走,贺里无虞用手电照了照两边的墙壁,“这里是废弃的下水道,以前遗留下来的地下系统。第七区的新城建设计划没有延伸到这里,所以这些宽敞的地下空间保留了下来。”

    “如果选择藏身地,这里是绝佳选择。”贺里无虞摊了摊手,指间夹着的小手电筒跟着翻转,光束打在墙上划出一道圆弧。

    “不过——,人堕落成低中级闇徒后只剩下撕咬厮杀的原始欲|望,要怎么控制低中级闇徒乖乖地待在一个地方?总不能关起来吧?关一时或许可以,但时间长了就难以控制了,它们会总挣扎着逃出来?”

    雾莎荷缈鸢点头,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她们走到一个十字分叉口,两支手电筒四下一扫,不知道该选哪个方向。

    贺里无虞思索之后,决定与雾莎荷缈鸢一起的行动都以她为中心!以女皇的命令为最高指令,一心一意为女皇服务!成为女皇最忠实的二百四十孝好女友!并借此一路晋升至女皇老婆!为成家事业付出一切,至死不渝!

    她殷勤地凑到女人脖颈旁,长眸一眯,眼神魅惑,嗓音性感地问道:“我们走哪边?”

    这个死神显然知道如何使用自己的魅力。

    雾莎荷缈鸢忍俊不禁,不去看她,斟酌着选了一个方向,手电筒一指,“走这边。”

    “好勒!”贺里无虞热情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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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审讯在即

    巴尔斯布鲁教会教廷。

    安娜监督完后续的闇徒尸体清理后回了教会,走进住宿楼,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热水澡,水汽蒸腾的淋浴间里,姣好的身姿若隐若现,玫红色长卷发甩出一串温热的水痕。

    她洗完澡披着浴袍出来,拿毛巾擦干头发,站在镜子前将长发再次打理成拢在右肩的丝滑卷发。脱下身上的浴袍换成了便服。

    大主教的便服是纯白色的,分成两种款式:连体式长袍和上下分体式套装。

    安娜换上了上下分体式套装,纽扣式的纯白短装的外袍下摆卡着性感的腰线,背后有一个银色的教会图案,下半身的裤装有点像变形的灯笼垮裤,腰上缠了一圈柔韧的白色腰带,脚上穿着的白色尖头短靴显得优雅帅气。

    她打扮完毕从衣帽间出来,房门这时候被敲响。

    安娜走到门口打开一看,门外站着一个温柔娇媚的修女。

    她穿着白色紧身的修女服,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毕露,让安娜看得眯起了眼睛,色眯眯地道:“呀,爱丽丝修女,你可真漂亮,胸是不是又变大了呀?来,让大主教亲自检查一下。”

    她说着伸出手去。

    “变态!”爱丽丝的小脸立马阴沉下来,这个色狼!她动作迅速地一个高抬腿飞踢,誓要将这个色狼的脑袋踢飞!

    岂料安娜的身手更为敏捷,上身柔韧地后仰,右手‘啪’地抓住对方纤细的脚踝,长腿朝前迈出一步,上身如野兽般前倾,另一只手‘啪’地拍在对方挺翘的圆臀上!

    她美眸邪魅地一眯,盯着对方紧俏的小屁股,危险地道:“宝贝,你不乖哦,要打屁股!”

    “……!”爱丽丝浑身一紧,像只炸毛的猫。

    她的一条腿被举起,单脚支撑无法移动,屁股还被拍了一记,狠狠揉捏!奇耻大辱!

    “色狼色狼色狼色狼!安娜大主教这个超级大色狼!”爱丽丝羞愤大喊。

    “嗯哼,你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呦——!”安娜哼笑一声,搁在右肩的卷发遮住了她迷离而魅惑的右眼,露出一只被羽睫拥簇的深邃左眼。

    安娜靠在爱丽丝身后,咸猪手摸了人家的小屁股不够,还真爬上去摸人家的胸,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宝贝,你真的变大了呢?是被我多次按摩的效果吗?”

    “按摩你个大头鬼!”爱丽丝反手勾住安娜的脖颈,双臂借力,身体翻转,安娜怕真的伤到她,抓着她脚踝的手一松,趁机被爱丽丝双膝重击在腹部,但她只倒退半步就稳住身形。

    爱丽丝双脚落地,扬眉吐气地一挺高耸的胸,娇哼一声。

    “宝贝不爱我了,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安娜委屈地噘嘴。

    “……”爱丽丝翻了个白眼,这女人一大把年纪怎么还能这么不要脸?她手摊开一伸,“你换下来要洗的衣服呢?给我,我拿去洗。”

    三位大主教各有一位兼并生活与工作的修女助理,生活上为她们洗衣服,打扫卫生等,工作上协助教会事务或者信息搜集等,但是,不包括床上|服务。

    至于爱丽丝和安娜则是特例,她们俩你情我愿地滚过床单,虽然爱丽丝事后才知道了安娜大主教色狼的本性!当然,爱丽丝没有给她好脸色,但爱丽丝打心底爱着安娜,所以还是容忍了她一系列变态!的行为。

    “在卫生间里。”安娜靠着墙,笑吟吟地伸手一指门内。

    爱丽丝乖巧地走进房间,去卫生间拿衣服。

    安娜赶紧跟上去,还将房门‘啪’的一声关上了,她冲进卫生间,堵住卫生间门口,看着爱丽丝背对着她正弯腰翻查衣篓里的衣服。

    而对方的屁股正对着她。

    安娜走上去‘啪’地在上面拍了一记!

    爱丽丝浑身一颤,转身也是‘啪’的一记,赏了安娜一巴掌,娇哼一声又撅着屁股在翻查衣服。

    当然,凭安娜的身手自然能躲开这一把掌,但她故意没躲,笑眯着眼睛继续盯着爱丽丝的屁股和美腿。

    由此可见,爱丽丝那一声‘变态’明显不是空穴来风。

    爱丽丝认真翻找了一会,直起身来,提溜着一条性感的蕾丝内裤转过来,面色不善道:“又偷偷把内裤藏在换下来的衣服里,内裤你自己洗!我才不给你洗!”

    她反手将内裤往安娜脸上丢去,安娜眼疾手快地抓住,无所谓道:“睡都睡了,还不能给我洗个内裤吗?小气!”

    “就是不能!”爱丽丝双手叉腰,娇怒。

    安娜无赖地耸了耸肩,“行啊,那下次让你下不来床,求我也没用哦。”

    “你!”爱丽丝满脸通红,双腿发软。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安娜将内裤扔进另外一个篮子,长腿交叉,双手抱臂斜倚着门口,叹了口气道:“衣服等会再洗,你先陪我办个事。”

    “什么事?”安娜看起来有点疲惫,爱丽丝也恢复了娇媚温柔的模样,轻声问道。

    “北区发生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爱丽丝点头,表情凝重。

    “事情往小了说,北区是贤畑大主教分配巡逻的范围,所以问题可能出在他那;往大了说,巴尔斯布鲁教会管理着第七区,贤畑大主教是巴尔斯布鲁教会的三大大主教之一,同时兼任总主教的职位,如果与他有关,那整个教会都脱不了干系;再往大了说,死神是北区的主巡逻者,如果这件事与巴尔斯布鲁教会无关,那很可能是死神搞的鬼。当然,如果都不是,问题就更大了。总之,不论哪一种,这件事调查之后都要上报神监局。”安娜又叹了口气,“拥有总主教弹劾权的我压力好大。”

    爱丽丝心疼地走上去抱住她,靠在她怀里,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恩,还是我的小宝贝最爱我!”安娜狠狠点头。

    温馨不到一秒,爱丽丝咬牙切齿道,“把你的咸猪手从我屁股上挪开!”

    “不要不要,我就要爱丽丝屁屁的安慰!”安娜坚决不放手,学少女撒娇,然后又被赏了个爆栗。

    两人恢复正经,离开房间,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

    “你晚饭还没吃吧?要不要先去吃饭?”爱丽丝操心着安娜的身体,毕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然两人没有举行成婚仪式,但她已经是这只大色狼的人了,是真正名义上没有领证的妻子。

    “你也还没吃吧?我们先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再工作,我已经和贤畑总主教定好时间,饭后再去审讯室审讯他和他手下的三位主教。”安娜双手插在灯笼垮裤的裤兜里,穿着大主教便服的她休闲帅气又性感美丽。

    走在她身边的爱丽丝一头乌黑笔直的齐刘海长发,大大的眼睛,长相娇媚动人,穿着白色高跟袜靴的她才到安娜的肩膀,虽然个子矮小,但身材一点都不马虎,比例完美,曲线火爆。

    自从和安娜睡了之后,她一门心思扑在对方身上,虽然看起来像个暴力少女,实则最为护短。

    她同时也是教会中会使用空咒力量的修女。

    巴尔斯布鲁教会的修女之中,只有为三位为大主教服务的修女会使用空咒,其他的修女没有接受挖掘空咒能力的训练。

    她们走出住宿楼,外面在下雨,安娜从储物空咒里拿出一把长柄雨伞撑开,一手撑伞一手搭着爱丽丝的肩膀,下垂的手还捏了捏她挺翘的胸,毫无疑问,她又被娇小甜美的爱丽丝揍了一拳,直接打在腹部上。

    安娜抿唇一笑,没啥反应,因为爱丽丝的拳头根本不痛,她没舍得真打。

    但那小女人瞪了她一眼,恶狠狠地警告道:“再摸,小心我剁掉你的咸猪手!”

    “你舍得吗?不是让你很舒服吗?”安娜魅惑地眯起眼睛,红唇凑到她小巧的耳朵边呵气,身上熟女的迷人香气将爱丽丝包裹。

    爱丽丝白皙的小脸通红,只能娇哼一声。

    撑着伞走进瓢泼大雨,天空低矮灰沉,路边的路灯已经亮起,雨幕将两人的身影淹没。

    巴尔斯布鲁教会食堂。

    两人站在前廊的灯光下,安娜收起雨伞,把伞立在墙边沥水。

    “过来!”安娜长臂一伸搭在爱丽丝的肩上,将她搂着,“今晚你单独给我做饭了吗?”

    “做了。”爱丽丝双手抱着她的纤腰,语气有点委屈道,“你不知道我看到禾梀抱着重伤的紫罗兰回来的时候都担心死了,还以为你也受伤了呢!还好禾梀告诉我你没事,但她也说这次幸亏有死神出手,不然你可能没法回来,我……”爱丽丝眼眶有点红,“……我都担心死了。”

    “乖,宝贝不哭。没有的事,就算没有死神我也会活着回来,我可是大主教啊!”指腹温柔地蹭着爱丽丝泛红的眼角,安娜轻声安抚道。

    “大主教也是人,对方可是黑法术师!”爱丽丝恨铁不成钢,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自恋耍帅!

    “好好好!我下次打不过肯定用跑的!”安娜赶紧哄道。

    “你发誓!”爱丽丝娇喝道。

    “好好,我发誓!”安娜心都要化了,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娇了。

    “我今天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有香酥鸡,鱼目鱼骨汤,唔……”爱丽丝还没说完就被安娜的红唇堵住了嘴。

    她唔唔两声,踮起脚尖,仰头承受女人的热吻。

    “呦!亲小嘴呢!都要吃饭了还这么腻歪,看来你们吃完饭得赶紧去滚个床单才行!”一道调侃的声音响起,罗夜大主教身后跟着两位主教,他们也换了一身主教便服,撑着伞从雨幕中走来。

    安娜放开爱丽丝,丝毫不见羞赧,大大方方地舔了舔湿润的嘴唇,“我等会吃完饭得去审讯,有的忙,你要不要一起来帮忙啊?罗夜。”

    她一手环着爱丽丝的腰,一手插在裤兜里,过分美帅。

    爱丽丝小脸爆红,私下里安娜怎么玩她都愿意,但现在被别人看见接吻她就羞得无地自容,她将滚烫的小脸埋在安娜怀里,掩耳盗铃,双手揪着安娜的衣服。

    安娜宠溺地看了她一眼,任她躲在自己怀里。

    罗夜闪身进檐廊下,收起雨伞,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大主教兼审判官,您就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他将伞立在墙边,双手插兜耸了耸肩,压低声音道:“这次的事情肯定是要上报神监局的,大麻烦。”

    他手下的两位主教收了伞先进了食堂。

    罗夜看着阴沉的天空喃喃道:“你作为审判官很危险,爱丽丝作为你的修女助理和爱人,关系捆绑,也逃不了。你将她带在身边,可能会稍微安全点,但也不算安全。”

    安娜目光一沉,这些她都知道。

    罗夜撸了一把短发,“我先进去吃饭了。”他瞥了眼爱丽丝,羡慕道,“有个修女助理做老婆就是好,还能让老婆开小灶。”

    “没结婚呢,不能叫老婆。”安娜严谨纠正道。

    “哈?”这老色批什么时候这么矜持了?他鄙夷道,“不是非要结婚才可以叫老婆的,关系到份上了就行。你是不知道,每次你出去办事,爱丽丝都紧张得不行,生怕你出事,上次你不是伤到腿了嘛,我看见爱丽丝偷偷在药房抹泪呢!都到这份上了还不是老婆?”

    安娜一愣,药房偷偷抹泪的事她还真不知道,她惊讶地低头看着爱丽丝。

    “罗夜大主教,您还不去吃饭吗!”爱丽丝顾不上脸红,娇喝制止。

    罗夜举手讨饶,“我立刻!马上!去吃饭!”

    他闪身进了食堂,恋爱中的娇娇女孩惹不起!

    “他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安娜垂眸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答非所问,“我们也去吃饭吧!”说着就要走,但被安娜大力按在怀里,被强势地抬起了下巴。

    爱丽丝目光躲闪,小脸爆红,支支吾吾,“你……唔……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心中羞涩,被戳穿了藏得这么深的感情,有点不知所措。

    安娜一直都是不正经,色色的,看起来不负责任的样子,这让她很是顾虑,如果被她知道自己非她不可,被她吃定了,岂不是没了保障?安娜很可能觉得把她把到手了就不珍惜了,或者直接分手也有可能。

    爱丽丝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甚至觉得不回答会更安全一点,这样还能一直吊着她。

    可谁知安娜的下一句话直接将她击得溃不成军,“爱丽丝,你要不要做我老婆,认真的那种?”

    爱丽丝只能瞪着大眼睛看着她,不会是幻听吧?安娜也会有这样认真而深情的一天吗?

    “认、认真……?”从爱丽丝的小嘴里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

    “对,认真的,做老婆的那种。”安娜从未有的坚定态度。

    爱丽丝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扑闪的大眼睛里先流出了眼泪,没想到让她兢兢战战的感情终于开花结果了……

    “你不否认就当你默认了哦,以后你就是我老婆了。”安娜深沉道,漂亮的眼睛宛如黑宝石,让爱丽丝窒息。

    “恩!”爱丽丝狠狠点头,她将眼泪擦在安娜新换的衣服上,抽抽搭搭地道,“那你也要继续色色。”

    安娜抿唇一笑,露出得逞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喜欢我色色的,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哈哈哈!”

    爱丽丝小脸又是一红,粉拳软绵绵地打了她一下,简直就像只撒娇的小兔子。

    安娜看得心痒痒,抬起她娇媚的小脸,吻住了她的小嘴。

    冷风吹过,一帘雨飘进檐廊,打湿台阶。

    安娜放开她,搭着她的肩膀,“走吧,进去吃饭。”

    爱丽丝幸福地应了一声,恨不得马上围上围裙,再炒它个八菜一汤庆祝甜蜜而幸福的今晚!

    她想到就说:“我再炒几个菜吧?喝点酒,今晚好好庆祝一下?”

    “吃完饭还要审讯,你现在再烧肯定来不及了。”安娜耸了耸肩,玫红色的长卷发搭在右肩,遮住了半张漂亮的脸蛋。

    “唔……”不开心!今晚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都被贤畑大主教破坏了!爱丽丝一时怨念丛生!

    两人穿过长桌,安娜扫了一眼桌上的伙食,看着就不太好吃的样子,这时候她就庆幸自己有个会烧菜的老婆,她们径直走向单独窗口的后门。

    里面暖着爱丽丝烧好的六菜一汤,三荤三素。

    七个菜和两碗饭放在两个托盘里,安娜一手一个托盘端出去,爱丽丝拿着汤勺和筷子。

    她们在一条长桌的同一侧坐下,面前摆着色香味俱全的七个菜,让旁边的教会工作人员看得非常羡慕,只能咂嘴感叹,“呀,爱丽丝修女大人真是贤惠,安娜大主教有福了!”

    爱丽丝小脸浮起羞涩,小口吃着饭。

    安娜哈哈一笑,竖了个大拇指,大方承认,“我老婆就是优秀!”

    教会工作人员愣了一下,“已经是老婆了?”

    安娜自豪地点头,“对!”

    教会工作人员竖起大拇指,“大主教真厉害!”

    一顿饭就这样甜甜蜜蜜地吃完了,吃完后两人还消了消食,消食的方法是爱丽丝洗碗,安娜拿着软布擦干上面的水将盘子放起来。

    两人分工合作很快收拾好了。

    安娜双手抱臂,斜倚在料理台上,扭头看着爱丽丝,“要去审讯了哦,准备好了吗?”

    爱丽丝坚定地点头,“准备好了!”

    “走!”——

    紫罗兰:只有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

    贺里无虞:不对!还有我啊,你不是一个人!感谢在2023-04-15 15:50:31~2023-04-16 20:1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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