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香妮当先走在最前面, 经纪人同她的团队工作人员，立即紧紧跟在她身后。
以她马首是瞻。
戏院经理张了张口，想要当场揭穿李狗仔的谎言。
但是, 而今, 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如果他直接说出来。
汤氏兄弟影业成公司，根本不是为香妮姐而来。
同样重重扫了叶香妮的面子。
“巨龙”同样要暴躁喷火。
只不过, 喷火的对象, 很可能换作自己。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
陈经理思虑再三, 终于闭上了嘴。
叶阿姐自己发现事实, 总好过被自己用话语打脸……
就算要怪，都怪不到他的头上
陈经理赶紧召唤了戏院的两队保安，跟过去。
偶像气势汹汹地冲走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叶香妮的影迷们互相看了看, 不知有谁喊了声：“大家都去声援我们香妮姐呀！”
响应者众。
好多人立即四面八方, 如同潮水一样涌过来，同样紧紧跟在了叶香妮的后面。
狗仔一看，叶香妮这是要搞大新闻啊！
那哪容错过？
一个个全都摩拳擦掌，立即扛着摄影器材拼命追。
生怕大新闻，当面溜走。
那一边, 在车仔摊面前的人群。
先是其他明星的影迷们，发现了不对。
“妈妈咪呀？这样大阵仗？究竟咩事呀？”一个林金龙的粉丝看清楚, 忍不住失声大喊。
另一个黄维知的影迷, 随声看过去，立即愣在当场：“这……是蛊惑仔来寻仇啦？大家快跑啊！”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
只看见：
一个身披黑色皮质衣，穿了长裙，好飒的女大佬
带着身后几百上千个人, 气势汹汹冲了过来。
黑压压一堆密密麻麻的人，足以让所有密集恐惧症吓死在当场。
无数香江犯罪片, 一一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中。
平凡普通的市民们，吓得够呛。
那边也有叶香妮的粉丝，一眼看清婀娜身姿，赶紧安抚大家：
“乱讲咩呀？蛊惑仔咩呀？那是我们叶阿姐！”
还在不停吃菜，喝汤的汤氏兄弟影视公司的员工，也都被这些议论声惊动。
总算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
一看之下，个个大惊失色。
叶香妮的狗脾气，在香江影城，个个闻名。
没被她吼过，也见过她吼过人。
她这样来势汹汹的赶过来，显然来者不善。
所有同事的目光，全都落在大汤生、小汤生两位老总身上。
静等他们的指示。
大汤生仍然在慢条斯理的剥蟹。
沾了金黄色汤汁的蟹肉，被他细心地沥干油，盛在调羹中。
等到剥满一勺，就递给在他身边坐着的汤雅芙。
汤雅芙接过调羹，将蟹肉倒了满口。
吃得不知多香甜。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周围围观人群，不知多艳羡。
小公主身在豪门。
还有这样爱她的爹地。
人人恨不得魂穿汤雅芙。
小汤生夹起一根好长的卤水鹅肠，正要放进嘴里。
李秘书好生为难。
不叫吧，叶香妮那狗脾气，走到面前都没人理她，指不定在媒体面前发什么疯。
可是，叫吧……
大汤生在专心做女儿奴。
小汤生在专心吃卤水鹅肠……
打扰哪个，他都担心，扣人工+炒鱿鱼套餐，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几经纠结，他还是出声叫人：
“大汤生，小汤生……香妮姐……”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
两位汤先生，明显都听见了。
但是，一个仍然继续慢条斯理将手中的蟹腿，一点点剥出雪白的肉。
另一个，总算将卤水鹅肠放到了嘴里。
一脸享受，正沉浸在美味之中。
对他的话，两个人理都不理。
李秘书正要再叫。
忽然发现，叶香妮已经排开众人，直接走到了他们面前。
他吓得赶紧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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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边，他都不想惹啊。
这是公司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宫斗大戏吗？
汤文若头都没抬。
汤文华将嘴里的卤水鹅肠，十分享受地吃得干干净净，才说：“香妮你过来啦？你的签名会全都搞掂？坐，大家一齐食！”
他这话一出，叶香妮经纪人阿杭的脸都白了。
小老板对他们家香妮姐的邀请，过于随意，一句话又透露，他是知道她搞签名会的。
这不是往香妮姐的火上浇油吗？
但是，人家是小老板，也可说是香妮姐的衣食父母。
都是他的衣食父母。
人家知道，人家就是不来。
你能拿他怎么办？
阿杭当然不能也不敢，可是叶香妮敢呀！
双手抱在胸前，等着小汤生把鹅肠吃完说话的叶香妮，忽然冷笑一声。
这一声，让汤氏员工坐立不安。
这一声，让所有狗仔心花怒放。
人人都知，大戏就要开场。
万众屏息，所有人都在等待叶香妮的进一步反应。
叶香妮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
她瞪圆了那双风情万种的眼，提高声调道：“大汤生、小汤生，我过来，就是想问清楚你们，凭咩……”
“啪嗒！”豆大的汗珠，从经纪人阿杭的额头上滴下来。
他赶紧用面巾纸擦了擦额头，继续使劲劝：“香妮姐……咩事咱们下来谈……影迷朋友们都还等着……”
闻声，叶香妮转头，用杀人一样的眼神，瞪他一眼。
阿杭立即闭了嘴，有苦难言。
得罪公司两位老总，香妮姐的咖位，再有底气。
也有祸事呀！
他们手里还捏着，叶香妮好几年的合约。
资本家封杀艺人，只需不准她演戏，不准她接广告，不准她在任何公众节目露面，即可。
如果违约，几千万的违约金，赔不死你！
即便他们家香妮姐是影后。
被雪藏几年，成香江都不一定有几个人还记得……
有“银色恶棍”之称的蒲家，就曾经多次使用这招，逼迫旗下女艺员就范！
汤家两位，虽然没听过有这样的前科。
可是，小汤生一样是谁情面都不给的狗脾气啊！
狗仔们当然也相当清楚，这两个人的性格。
听见叶香妮气势汹汹的责问，所有狗仔全都兴奋起来了。
恨不得小汤生同叶香妮，即刻开打。
银色富豪对上旗下明星。
这样的好戏，本埠市民绝对乐意追捧足一个月！
他们天天都可以变着花样写啦！
“打起来！打起来！”李狗仔心中的小人，简直在拼命呐喊。
结果，叶香妮的后半句，差点让他手中的相机都掉了。
不，那其实不是相机，是瓜田里的瓜啊！
只听，叶香妮疾言厉色的声音，忽然转为浅笑嫣然：“我就是想问清楚你们两位BOSS，凭咩冇通知我，公司有聚餐呀？”
汤文华擦擦手，道：“香妮呀，早都听李秘书讲，今夜，你要到这宝珠戏院里同影迷开签名会。当然工作紧要啦！”
“你都冇请过公司同事前来帮手，但大家又真正重视关心你。所以，我们打算填饱肚子，个个自动进去，给你撑场啦。”
围观的影迷们，听了，都松了一口气。
至少一个肯解释，只要另外一个肯下台阶。
大家不就和和美美，一齐将香妮姐的签名会，搞到风风光光啦？
但是，狗仔们却一个个更加激动。
他们录音的录音，拍照的拍照。
都在静心等待最精彩时刻。
李狗仔心中更加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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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香妮那狗脾气，你把她的事排在第二位，先捧个师奶的场？
她不爆炸，谁爆炸？
李狗仔的瓜，又重新回到心中了。
叶香妮听了果然不买账，连连冷笑：“小汤生，你是糊弄小朋友？今天，既然大家都在，我就一笔笔将账算清楚！”
阿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是吧？
香妮姐，你这么刚……
他赶紧开口又要劝。
叶香妮将眼斜斜横过来，道：“阿杭，冇你事。不准开口。”
阿杭只好哭丧着脸，一个字不敢说。
他一个大男人，一双眼，不住向对面的小汤生送风波。
只想小老板明白，一切都不关他的事啊。
他尽力了……
等到秋后算账，小老板可千万别诛连九族！
将他也炒了……
影迷们一听叶香妮这话，早在议论纷纷。
最后达成一致：
香妮姐一定是给这破烂公司欺负了！
说不定吃了什么暗亏！
连经纪人，都不帮手她。
那他们一定要挺她到底。
所有荧光棒一齐晃动，影迷们齐声大喊：“叶香妮，我们挺你到底。”
群情涌动，一触即发。
狗仔们哪肯置身事外。
李狗仔更加醒目。
头一个冲上前去，将话筒怼到叶香妮的面前，问：“香妮姐，你可不可以同广大影迷朋友们透露，汤氏影业公司究竟对你做咩啦？”
“是逼迫你潜规则？还是财色交易？还是集体……”他越问越肮脏。
路数全是下三路，还全都是些人神共愤的罪行。
叶香妮的影迷们，越听越心疼自家叶阿姐。
但越听，也越警惕在场的狗仔。
如果，叶香妮真是有好凄惨的不幸遭遇，给《星天地日报》这样的厕纸知，也只会写得如同黄色刊物。
将你的人生不幸，搞成别人的厕所读物。
“不要上当呀，叶阿姐……”不时有人出声，想提醒叶香妮。
叶香妮很感念影迷们的情谊，对着他们微微点头，安抚一笑：“我知啦，情大家放心。”
她这才转头，向李狗仔的话筒说：
“李记者是啦？我们公司对我不知多好。大、小汤生都是儒雅君子。你大可不必，用你那些龌龊心思，去荼毒大家。”
李狗仔有点泄气。
这叶香妮还是有名的难伺候。
情绪一会一个样，他完全摸不准，她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做狗仔的。
咬定新闻不松口，是最基础的素质。
李狗仔哪里肯，就这样轻易放弃？
他将话筒怼得离叶香妮更近，强装出笑脸，问：“刚刚叶阿姐，又同小汤生讲，要同他一笔笔算账？”
难道是小汤生生性风流？
始乱终弃叶香妮？
叶香妮想要当众抖落情史，又舍不得伤害昔日情郎？
狗仔的脑子，就是一部波澜壮阔的狗血□□片啦！
对，管她待会怎样讲。
回去后，他就这样写！
李狗仔暗下定决心。
谁知，叶香妮的下一句，直接惊掉了他下巴。
只见，叶香妮对他魅惑一笑，道：“我如果不是这样做戏，你又怎肯一直冲在最前头，同我一齐过来？”
李狗仔一头雾水。
叶香妮声音突然提高，爆发道：“李狗仔，你同我听清楚！我要一笔笔算账的，一直都是你们《星天地日报》！”
全场都被她突然飙出的高音，震撼在当场。
他们等待已久的“暴龙发威”的场面，终于来了！
只是，对象怎么会是李狗仔？
连李狗仔自己都想不通，哭丧着脸嚎：“叶阿姐，我同我们报社，冇招惹过你呀！”
至少还没来得及招惹！
这时，其他各大娱乐周刊、报纸的狗仔们，全都反应过来了。
所有的光源全都打在李狗仔身上，将他照耀得整个人都发亮。
无数麦克风怼到他的脸上。
闪光灯咔嚓咔嚓亮起，一张张照片，雪花一样的拍摄。
李狗仔一生，都没这么万众瞩目过！
102
李狗仔云里雾里, 失魂落魄地站在镁光灯和那些镜头前。
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
原来被这么多麦克风和镜头怼在脸上，是这样难受的滋味。
就好似被人脱光了，放在众目睽睽之下。
平时, 贱到出汁的他。
茫然无措。
只懂得不停喃喃说：“叶阿姐, 我都冇招惹过你呀！”
叶香妮冷冷注视着他。
他只觉得连灵魂，都要被她这样的眼神洞穿。
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叶香妮终于转开头, 朝向另一边刚刚将一碟菜炒好的秦霜树, 道：
“阿树, 而今, 你得闲未呀？”
秦霜树擦擦手，将盘子交给旁边的谢云隐。
向叶香妮露出一个微笑，清清脆脆回应：“香妮姐, 好久不见。而今, 我得闲啦。”
叶香妮的脸上，荡漾出一个十分温暖的微笑，道：“阿树，你过来下。”
两个女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一个温暖, 一个坚韧。
她们同从前一样，惺惺相惜。
彼此懂得。
听她喊秦霜树。
茫然失措的李狗仔, 猛然醒过神来。
终于想明白, 叶香妮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他立即拔腿就要跑。
人群当然早就看出来不对。
哪里容他跑路。
各个明星的影迷们，铁桶一样，将他面前的路挡得死死。
这时，秦霜树从车仔摊走出来。
她离开食档。
忽然一翻身, 来到李狗仔跟前。
伸出一只手，拎住他的领子, 将他像狗一样提了回来。
这才笑眯眯问：“香妮姐，《星天地日报》又做咩坏事了？他是不是乱写你呀？”
所有人全都吃惊地看向她。
原来，秦霜树根本就没看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人乱嘲乱写呀？
因为，她夜夜都在这里出摊，这些天来，生意都很火爆。
她忙都忙不过来。
前几天白日里，又忙着帮手马冰河同彬仔父子。
还真没有留心过《星天地日报》，那狗屁报纸又写什么了。
当然更加没有人，故意在当事人面前提起。
所以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她走过来。
叶香妮笑着伸手，挽住秦霜树，向大家介绍：“相信都不陌生。这是秦霜树，大家又叫她“猪油渣师奶”。她是我朋友，都是我恩人。”
“我从前，又真是脾气好臭呀！在公司、在片场都搅到人憎鬼厌。是以，连我御用编剧阿辉都“食碗面，反碗底”，做反骨仔，蓄意想要害死我。”
“天台意外失足，冇摔死我。是因为阿树她冒险冲过来，救了我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冇想到，阿辉仍然贼心不死，又设计在煤气灯街，累我从高处滚落。这一次，又是阿树，她全然不怕危险，冲过来，抵住我。我才冇事”
她所说的，其实好多人都知。
《香江爱情》剧组的人，更是个个亲身经历。
如今听来，全都无限唏嘘。
叶香妮的影迷们，只知自家影后，两次在片场遇险。
现在才知道，救她的，就是眼前这个年轻秀丽的师奶。
人群中，忽然零零星星爆发出喊声：
“猪油渣师奶，好多谢你救我们香妮呀。”
秦霜树依然是当日那个淡然笑容，回应：“都是举手之劳，大家不须挂住心头。”
叶香妮认认真真看住她的大眼睛，仍然是当日的回答：
“在你，或者真是举手之劳。在我，又是我最宝贵的一条命。如果冇你，今日，我都不可以站在这里，对住大家。”
“更加不可以继续奉献光同热，给这些钟意我的影迷朋友们。”
影迷们被叶香妮情真意切地话触动，忽然一齐出声喊：“好多谢你呀，‘猪油渣师奶’。如果冇你，我们全都失去最钟意的人啦。”
秦霜树的心中，忽然好感动。
她出手救人，其实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只是出于一个习武者的本能。
不愿意看到，一条生命就在眼前消失。
她根本不是为了别人的报答和感谢。
但是，今天在这样万众瞩目的场合，叶香妮当着所有挚爱她的影迷，这样隆重介绍自己的恩义……
而这些挚爱着她的影迷，真正真心诚意地感谢她。
她只觉得，可以救到叶香妮，可以改变她陨落的命运。
实在是太好了！
能看到她光彩照人的活下去，实在是太好了！
叶香妮的话，却还没有说完。
“阿树救过我两次。谁污蔑她，就是污蔑我叶香妮！《星天地日报》毫无底线，执一支笔喷脏，借新闻自由之名，行诽谤造谣之实。”
“记者朋友，影迷朋友们。你们都可以自己试下阿树的手艺。都可以自己问下，刚刚在这里食饭的大家，她所做的食物究竟好不好味？”
王导最是急公好义，竟然比汤家人说话还快：“阿树手艺又真是冇得说。大家都知，我以前根本不识她啦。”
“今日，完全出于好奇，才跟过来食饭。头次试过，就被她的菜品迷住。刚刚都还出声邀请，阿树一定要本色出演，我下一部开机的《食后》啦！”
其实，狗仔们早就闻到，这边香到让他们受不了的食物香味了。
一肚子馋虫给勾引得乱爬，口水不知多泛滥。
如今听王导这么说，一个个更加下定决心，等新闻爆完，改天一定要专程过来试吃。
又有无数声音响起：
“阿树的菜当然是最好的啦。你都不知，阿树离开，我们成班人食不香、睡不着，成日都挂住她这一味炒菜。”
“是啊是啊，香妮姐你不好怪我们啦。不是我们不去捧你场，实在是，太久食不知味。一食到阿树的手艺，我都走不动路啦。”
“aunt的厨艺，真是我食过最好味的啦。不信，你问我二叔？aunt离开几日，他连魂都丢啦！”
“小鬼，你不好乱讲呀！”
“我本身是来请林生，同我签名合影的啦，结果试完一只蟹脚，我连林生都不记得啦！”
……
更多声音此起彼伏。
有汤氏员工的，有林金龙和各个明星影迷的，有附近经常来食的食客的，甚至还有周围各个摊贩的……
他们也都吃过，秦霜树亲手炒的薄壳呀。
这样无敌的味道，吃过一次，一世都不会忘啦。
《星天地日报》竟然造谣，讲秦霜树做菜太难吃，所以根本没人光顾。
有眼睛看的都知，阿树生意每天都爆满。
根本就没有停手过。
那张大特写，不过也是李狗仔捡角度。拍当时人人都只注意林金龙时候的车仔摊，存心造谣啦。
“星天地日报，冇天良啦！”
“做狗仔诽谤造谣，你们都不怕报应呀？”
“李狗仔，你不好连累大家声誉啦。”
最后一个说话的，竟然是别家的狗仔。
无数的斥责声，在李狗仔的耳边响起。
好多的指头，不断指住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多的口水，不断喷在他的脸上。
他第一次尝到，被他造谣的当事人给千夫所指的滋味。
李狗仔的人缩成小小一团，不敢看向秦霜树。
秦霜树听到，《星天地日报》竟然是造谣她厨艺，不由笑了。
这种闻到香气，看到她摊位，试下味，就不攻自破的谣言。
她真是半点都不在意。
不过，她终于想明白。
为什么，这几天，忽然有好多人，组团来帮衬她生意。
先是警察局的阿SIR们。
然后是那些狂飙的士佬。
连嘉峰幼稚园的同学们，今天都全都来了。
还有汤氏成个公司，他们连香妮姐的签名会都不去，就一心一意撑她……
晶莹的水光，在秦霜树的眼中打转。
她一向坚强，遇到任何困难、任何诋毁，都淡然处之。
但是，她永远都承受不住别人的赤心和挚情。
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睛里掉下来了。
她曾经以为，她一个人穿来这个世界。
除了嘉峰，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孤零零地活在异世界，连心都是空空落落的。
在这世界的每一天，她都只有孤独和疲累。
可是，在这一刻。
秦霜树真正热泪盈眶。
原来这个世界，有那样多的人，关怀着她。
有那样多的人，对她的遭遇感同身受，为她默默雪中送炭。
好多好多的情绪，在心怀涌动。
每一种，都叫做人间温暖。
至于李狗仔和《星天地》怎么写？
秦霜树不关心。
叶香妮的话还没结束。
她又指住李狗仔，厉声道：“你同你那厕纸，又怎好意思写咩“衰星克夫”？”
“阿树个老公根本不是人，他下药绑自己仔换钱，又要害死老婆。天生眼，才罚他害人终害己！衰人一直都是他自己！克阿树、克嘉仔的，都一直是他自己！”
“你们男人，自己冇脑？估不到违法犯罪，只有死路一条？罪犯恶贯满盈了，大家都大快人心！”
“你们《星天地》不共情受害人，共情个烂赌衰人，嘲爆受害人？”
叶香妮一声比一声高，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更加严厉。
她的控诉，如同狂风暴雨，一刻不停。
娱乐媒体的狗仔们，在本子上记个不停。
直到这时，秦霜树才知道，《星天地日报》竟然站在恶臭立场这样嘲她。
她环视眼前的媒体和人群。
所有人都发现，秦霜树在这一刻，变得那样郑重。
她开口了，声音很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是，每一句，都展示出她无惧风雨的坚韧和决心。
“我都想不到，我秦霜树只是一个好普通的车仔摊主，竟然给新闻纸这样乱写。在这里，我想话给大家知。”
“以前，烂赌翔花言巧语骗无知少女结婚。等到结婚来了香江，他一日都冇开过工，冇给过这头家一日家用。连政府给嘉仔发放的综援，他都要抢走，母子两连买菜金都冇。”
她由始至终都没有自称，因为她在说的，其实不是她，而是原身的命运。
“他成日只知烂赌，赌输返来，打老婆打仔。为了赌，他连嘉仔的长命锁都要抢去当。自嘉仔出生，他唯一一次买雪糕筒给嘉仔食，是为了往里边落药，当场绑走嘉仔。”
“我同嘉仔早都搬离劏房，住进公司。离婚协议大家都早已签好。他还要同猪朋狗友来绑我仔，还要放火烧死我！结果自己给阴差阳错烧死了。”
“你们话，这样的男人，该不该死？”
所有人，都被她同小朋友的悲惨遭遇震撼。
全场静得连根针落地上，都能听见。
没等大家回答，她忽然笑了，道：“我讲这些，并不是同各位卖惨！我要话，如果这样都算我衰，算我克死他！”
“我希望我还可以更加犀利，将这世界上的家暴男、绑架犯、纵火犯，一脚踢全部克死。你们都可以叫我“犯罪克星”啦！”
说完，她对着镁光灯粲然一笑。
笑容明亮又干净，让这个世界都觉得自惭形秽。
103
秦霜树的话掷地有声, 所有在场的人集体被震撼。
全场上千个人，竟然一时雅雀无声。
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啪啪啪！”忽然, 广场上响起了清清脆脆的鼓掌声。
大家看过去。
鼓掌的是个通身气质矜贵的男人, 一双桃花眼中，好似坠入了满天的星光。
正亮亮闪闪看着秦霜树。
狗仔们大多都认得, 这位是最近经常上《财经周刊》, 目前风头正劲的香江新贵。
云生国际总裁谢云隐。
也是香江最年轻的白手起家的俊彦。
此刻, 他的眼中, 深深地蕴藏的都是真正的欣赏。
只有他真正明白，秦霜树的确是超越这个时代的女性。
90年代初的香江，虽然经济十分发达, 大都会也好繁华。
但是, 同时也还是一个好传统的社会。
好多人，还好迷信一些早就应该摒弃的思想。
在香江，谁如果沾染了一个“衰”字，周围人都会忙不迭退避三尺。
生怕被影响了自己的时运。
而生为女人，最怕的两个字就是：“克夫”。
如果一个女性, 不幸被人扣上“克夫”二字。
周围的八公八婆，都会在背后说是非、指脊梁骨, 以后都别想再有好姻缘。
所以, 《星天地日报》才会故意用这样凶狠的字眼，去诋毁秦霜树。
他们存心想要毁掉，秦霜树以后的人生。
存心让香江人一想起她，就说她“衰”。
一想起她, 就觉得，同她打交道都会带“衰”自己。
没有人再敢和她做朋友。
她的摊档再好吃, 又有谁敢光顾？
甚至连她儿子嘉峰，都会被学校杯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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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狗仔一支笔本身就是为博眼球，报私仇。
居心狠毒，贱到出汁。
也因此，叶香妮才会特意举办，这场集广大影迷和媒体关注的明星签名会。
她是要当众，替秦霜树洗清这个污名。
却没想到，秦霜树更加英姿飒爽。
谢云隐真正激赏的，又是她这份洒脱和气概。
她有嘴，将烂赌翔所做下的人神共愤的恶行，说得清清楚楚。
但同时，这些好似大山一样压在女人身上的传统枷锁，又根本不能规训她。
她绝对不依附于男人。
同时，也绝对不接受，男人自己的过错，推到无辜女人身上。
叶香妮震撼地侧头。
她一瞬不瞬凝视秦霜树，忽然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掌声。
汤文华静静坐了了好久，忽然向自己一笑。
有些东西。
如同窗玻璃上的雾气，终于被擦拭干净。
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终于伸出手，一下下鼓掌。
所有人安安静静之后，忽然响起暴风雨般的掌声。
连嘉峰和小雅芙都在拼命鼓掌。
虽然，年纪幼小的他们，其实并不太明白秦霜树的话。
更加不懂什么是“克夫”。
但是，嘉峰却感受得到。
大家都好激动！
妈咪好飒啊！
他好爱妈咪。
汤文若正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摘下。
揉了揉高挺的鼻子，又重新戴回去。
他低头微微一笑，终于加入鼓掌的人群。
等到掌声稍稍停息。
叶香妮才好激动地说：“阿树，你才是真正的大写的女人！真正洒脱！自古那阵，我们女人就一直为人背锅。”
“男人自己残暴昏庸，历史书上反而怪女人是红颜祸水，克夫克国。”
“男人自己叛国求荣，起兵造反，历史书上反而讲他们冲冠一怒为红颜。”
“阿树问得好！他们是冇脑咩？是巨婴呀？自己不敢担责，都照无辜女仔身上推！”
叶香妮以为自己已经够先锋，够特立独行。
所以才会当众臭批，《星天地日报》污蔑。
她再想不到。
阿树一个厨房师奶，竟然有这样的见识。
竟然有这样的胆略。
她既然敢就这样，直面媒体，挑战自古以来的传统恶俗。
叶香妮就敢当众撑她。
两个女人肩并肩站在一起。
面向世界，无惧风雨。
两个女人，同样的美
一个美得光彩夺目，一个美得坚韧自信。
镁光灯不停闪烁。
狗仔们拍了好多张大特写。
人群中，一个女声忽然爆发：“香江师奶都撑猪油渣师奶！”
往声源处看过去，却是麻麻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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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分辨不清，到底是谁喊的。
也无需分辨！
在下一瞬间，好多的声音同时响起：“香江师奶都撑猪油渣师奶！”
山呼海啸的声音中，大部分都是女生的声音。
但是，居然也夹杂着好多男仔的声音。
声势浩大，壮气凌云！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叶香妮的影迷。
但是，她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的影迷都在应援秦霜树。
她的命都是阿树救的。
何况，她自己也被阿树真正折服。
风情万种的大美人，粲然一笑，向媒体同所有人宣布：
“这个公道，我一定同阿树讨返！我的律师团队，自明日，代表秦霜树，向法庭递交起诉。状告《星天地日报》恶意造谣诽谤！”
被拦在一边的李狗仔，拼命用手挡住脸。
周围的镁光灯，闪耀个不停。
最先进照相机，将他的狼狈丑态，拍得真真切切。
绝望的他，自然知道。
行家们未必是出于什么公义或者同情。
但是，有大爆点新闻在眼前，又可以“落井下石”其他报纸。
当然，个个都争先恐后啦。
好多果皮、瓜子壳、废纸团。
从四面八方的人群中，纷纷砸向李狗仔。
不时，有人痛骂无良媒体。
他被砸得受不了。
奋力爬起来，往人群外冲。
刚刚冲出一步。
踩到一块香蕉皮。
“砰”一声，当众摔了一个“狗啃泥”。
正站在旁边的杨狗仔，第一个精准抓拍到他的丑态。
一边满意的笑，一边连连继续按动相机快门。
面对昔日猪朋狗友的得意的脸，李狗仔连狠话都没力气放。
只有狼狈逃窜。
追随他一路的，都是香蕉皮、瓜子壳、矿泉水瓶……
连他早就用港纸安排下的好戏，都再不敢瞧。
李狗仔只恨，爹妈给他少生了一条腿。
狗仔们的闪光灯，闪个没完。
一张张的大特写，注定了《星天地日报》这样的贱格厕纸，也会尝尝登上新闻纸被群嘲的滋味。
这时，戏院陈经理上前，轻声对叶香妮说：“叶阿姐，签名会各项物料同仪式，戏院都已搞掂。还请您带着影迷朋友们入场。”
叶香妮漂亮的大眼睛，斜睨了他一眼，万分慵懒地说：
“好对不住，陈生。而今，我好肚饿。可不可以请你搬张台，我一边食饭，一边同影迷朋友们签名。”
陈经理愣了一愣，彻底明白。
这一次，叶香妮之所以会将首次签名会，定在他们宝珠戏院。
根本是为了力挺秦霜树。
当然，他是稍稍有些失望的。
毕竟，巨星莅临，进了他们宝珠戏院，才是最大的宣传。
但转瞬，他又开心起来。
叶香妮的影响力，带来了这样麻麻多的人。
这样麻麻多的娱乐记者。
无论是口碑。
还是明天的报纸。
谁提“叶香妮的首场影迷签名会”，都一定会提到宝珠戏院。
虽然，很可能会在后缀上加两个字——“门口”。
陈经理一挥手，保安们立即飞速去搬东西。
汤文华忽然叫过陈经理，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陈经理听了两句，眼中立即放光。
连连点头：“是，是。”
好快，保安们将几张台和椅子搬出来。
一字排开。
《香江爱情》男女主：黄维知、叶香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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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飞鹰》男主：林金龙。
《的士佬》男主：于君城。
四个汤氏影业旗下的大咖红星，同时给影迷朋友们签名、合影。
所有人全都沸腾了。
要知，单是一个从来未曾给影迷签名的叶香妮，已经让大家期盼已久。
再加上另外三位著名型男，怎不让人群心花怒放？
黄维知和林金龙新近成名，咖位稍稍差一些。
但是，于君城本身就是连续三届的金马奖影帝，演技超绝。
在香江城中有口皆碑。
现在正和四大名导中的王导合作新片，等到《的士佬》出街，又是一部风靡香江，冲出东南亚的力作。
到时候，咖位还得再抬一抬，变为真正的国际巨星。
受到这样的鼓舞，四面八方的人潮汹涌而至。
连戏院的保安队，都难以维持现场治安。
接到报告的阿SIR们，火速赶到现场。
才将影迷的热情，维持在一个可控范围中。
此时，秦霜树当然已经悄悄功成身退。
重新回到独属于她的舞台——灶台前。
挥动锅铲，开始新的一轮战斗。
这一次，她在做的，是一道“蜜汁靓花叉”。
早就腌制了好几个小时的叉烧肉，被钢针穿好固定，直接明火炙烤。
一边烤，秦霜树还一边往叉烧上，抹麦芽糖同烧鹅汁。
连脆皮都一起烧至金红。
甜蜜的香气与叉烧酱的多重滋味交融，铺天盖地蔓延在空气中。
正在四个明星身前排队的影迷们，越排队，越觉得是在受天大的折磨。
实在是太香啦！
空气中的浓香，简直勾魂摄魄。
好多人的口水，差点都流出了。
个个肚子中的馋虫，一个劲钻。
明明早都吃饱了饭。
偏偏人人心里，都好似被猫抓一样。
又痒、又难熬。
尤其是，排队的四条大长龙，都是直面大排档方向。
可以清清楚楚看见汤氏影业的众人，正在一波一波欢快地吃着各式各样的好吃的。
他们心里只觉得。
这哪里是签名会？
分明是一种最残酷的酷刑嘛！
看那些人狼吞虎咽的样子！
看那些木筷上下飞舞的速度！
听牙齿与美食不断碰撞的声音。
真是好肚饿呀！
可惜，他们就算现在放弃排队。
秦霜树的摊档，也根本没有位置。
再想到，刚刚好多人为老板娘作证她的菜肴有多香多好吃。
吃过一次，忘都忘不了！
排队的影迷们，就流下了宽面条泪水。
他们也好想吃啊！
人群中，不断有声音响起。
那是认识的亲友间，互相在热情邀约。
过两天，一定要亲身试下老板娘的手艺。
不，什么过两天？
明天就来！
排队等位都要来！
104
等到四位大明星签名, 签到手软脚软。
陈经理安排的下一个环节，姗姗来迟。
两个粉妆玉琢的小朋友，自人群中跑出。
小朋友的怀抱中, 分别抱着一束好大捧的捧花。
男仔怀中是洁白的百合花花束。
女生怀中, 则是一束高雅脱俗的天堂鸟。
天堂鸟金色与蓝紫色交融，花形好似仙鹤举起双翅, 翩然欲飞。
小男仔走到叶香妮的身前。
小女仔却绕到车仔摊前。
秦霜树愕然看着眼前的小女生。
两个小朋友, 同时递出手中的花束。
陈经理又在悄悄擦汗。
他安排的都是给叶香妮献花啊。
临时, 汤家多出这么多位大明星。
他措手不及, 来不及准备那样多可可爱爱的小朋友。
只好，依照原定，照样献花给叶香妮。
怎么, 小女生跑去献花给秦霜树？
是她自己搞错了？
还是, 有人教她的？
不过，对着这么多的媒体记者。
陈经理根本不敢把人给喊回来。
只好将错就错。
反正，刚刚的高潮全都在喊撑猪油渣师奶。
相信，叶阿姐同她的影迷，都不会介意啦。
叶香妮倒是确实不介意, 她笑眯眯伸手，接过小男仔的百合花束, 道：“好多谢你呀, 小朋友。”
秦霜树怔了一怔。
终于，洒脱一笑，也伸手接了花，道：“好多谢你。”
两个女人笑得灿烂极了, 人比花娇。
献花的花童、花女，忽然同时开口高唱：
“灶神转世勤师奶, 高情厚谊义香妮。”
清澈纯净的童声，好似两只百灵鸟，在枝头跳跃歌唱。
孩子们的歌声那样清脆悦耳，空灵动人。
所唱歌词，又是对两位靓女最好的总结。
更加有心思的是：
秦霜树姓秦，人又勤快。
叶香妮姓叶，人又够义气。
只是两句简简单单的歌词，就将现场的气氛染爆。
所有人都带动了，好多人晃动着手中的荧光棒，跟着高唱。
气氛引爆至最高潮。
连叶香妮都忍不住，用夸赞的眼神看向陈经理。
他的安排，实在是太有心思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经理却早就听得呆住。
他从来都没教过这么一出啊！
不过，看见香妮姐赞许的笑容，他忙展颜一笑，默认了。
等到花童，花女下场。
他才轻轻问两个小朋友：“谁教你们的呀？”
男仔笑眯眯说：“给大家扔果皮的阿叔，在好早前，给了我们两张港纸，要我们唱歌。”
戏院经理有些莫名其妙。
李狗仔？
这李狗仔突然转性了？居然出钱出力赞美叶香妮和秦霜树？
可是，看他今晚的表现。
一直都在挑拨离间，搞风搞雨，想做大新闻呀！
哪里像这样善良？
小男仔还没讲完。
他又说：“阿叔让我们唱“残羹剩饭衰师奶，白眼无情贱香妮。”，妹妹仔认为太难听，都不符合事实，就给改返啦。”
陈经理震惊，看向小女娃：“妹妹仔，是你改的呀？”
他都不敢相信！
虽然这两句歌词，并不算太难。
但是，里头包含的心思，同现场发生的事情那样契合。
这些小朋友，究竟有多醒目呀？
小姑娘甜甜一笑，小梨涡中，荡漾出满满的温柔和甜美。
她轻轻挥挥手，道：“经理阿叔，我都要返去了。我阿爸还在那边等我。”
也不等陈经理回应，她高高兴兴地拿着自己挣来的一百块港纸，朝着还在大吃特吃的人群跑过去。
小姑娘走至嘉峰身边，两个小朋友相视一笑。
嘉峰白生生的小手，递给她一串蜜汁靓花叉，说：“给，阿珊。我有让妈咪多刷蜂蜜哦。”
原来，献花的花女就是阿珊。
她阿爸同戏院经理相熟，陈经理到处找长得萌的小朋友，就想起了她。
所以，阿珊一直在旁边等着。
同学们过来吃嘉仔妈咪的手艺，她都没办法过来。
小姑娘馋好久了。
小牙齿一口咬下叉烧肉的脆皮。
酥酥脆脆的肉皮，又香又甜，入口即化。
叉烧肉中富含的油脂同汁液，包裹着肉香，好似能将人的灵魂都全部融化。
欢声笑语中。
大人同小孩们，都在不停地吃。
用久违的美食，安抚着他们的脾胃和肝肠。
无比满足。
这一晚，秦霜树的摊档直开到凌晨两点多。
所有准备的食材，全部卖光。
等到她同嘉峰返回他们所住的劏房，两母子都又累又疲惫。
小嘉峰一回到家，就倒头大睡。
连洗漱都没有力气。
秦霜树勉强将小朋友抱起来，给他好好洗洗，才让他安睡。
这一套下来，秦霜树一看，大挂钟已经指向三点。
她也赶紧洗洗睡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送完嘉峰上学，买完菜。
她才有空将收钱的腰包拿出来。
鼓鼓囊囊的腰包，都快被港纸胀破了。
她一张张的数。
等到数清楚。
不由呆了一呆。
她有些不可置信。
又将堆在桌子上的钱，全部重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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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港纸，足足有两万八千四百块！
要知道，她刚刚到戏院摆摊时，都卖不到一千块！
这一晚上，她竟然卖了这样多张港纸。
这还是食材早就卖光，她又返屋将家里冰箱的全部拿光。
她再没准备多的，连汤氏的人都还没吃饱。
个个意犹未尽。
这样好的生意，真是远出秦霜树的意料。
她都准备不足。
整个人也累得够呛。
如果不是，有人一直在帮手她，就凭她同嘉峰两个人，都得累死。
想到那个穿着一身白色高定西装，在油腻腻的锅边与人群中穿行的身影。
秦霜树忍不住微微一笑。
她将桌上的钱，全部重新装入腰包。
将腰包紧紧抱住。
喜悦油然而生。
她到现在，才知道。
原来只不过是两万多块钱，她就可以这样高兴。
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帝都饮食集团继承人。
同现在这个每天辛辛苦苦靠一双手，养活自己和嘉峰的师奶。
其实，已经有好多不同。
她已经更加懂得，一饭一蔬的意义。
更加懂得食物的珍贵，其实同人间的情味，紧密相连。
好多人留恋的那一口美食，其实不仅仅是美食。
还是他们所眷恋的家的味道。
是一段乡愁。
是一份爱恋。
也或者，是一份永难忘怀的记忆。
她也真正懂得。
钱也并不是她从前，从来未放在心上的阿堵物。
钱，对于普通人来说。
意味着一日三餐，吃饱穿暖。
意味着一个安安稳稳的家。
意味着人生的希望，也意味着厄运时的保障。
加上腰包里这些钱，她就有足足二十万了。
她同嘉峰的生活，总算可以透一口气。
秦霜树面上的笑容灿烂极了。
她是在不知不觉间睡着的。
睡着了，都是满面笑容。
等到再惊醒，是接到一个CALL。
CALL台留言显示，找她的人，是宝珠戏院陈经理。
让她上午，去戏院的办公室，有事相谈。
秦霜树有些纳闷。
她一个摆车仔摊的，戏院经理找她能有什么事？
下个月的租金，她刚刚交给戏院了呀。
何况，地租这么繁琐的事，也不是陈经理直接管呀。
心中好多疑问。
秦霜树赶紧洗漱，简单吃了个饭，就下楼去宝珠戏院。
……
她还是第一次白天，来宝珠戏院门口。
夜晚光辉耀眼，广告牌闪烁的宝珠戏院。
在大白天看起来，有些残旧。
戏院门口，也远没有晚上热闹。
各种摊贩，都是快入夜才过来摆夜市。
白天，这里空空荡荡。
秦霜树走到戏院售票处，问明陈经理的办公室。
走至戏院二楼转角，背后那一间，就是经理办公室。
“砰砰砰。”秦霜树敲门。
“请进。”陈经理的声音在白天听起来，也多了几分严肃。
秦霜树推门而入。
只见，大班椅后，陈经理正在看什么文件。
抬头，看见是秦霜树。
他抬手，一指对面的椅子，道：“阿树来了呀，坐。”
秦霜树依照他的话坐下。
他还在看手里的文件。
她想了想，问：“陈经理，你找我？咩事呀？”
陈经理这才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向秦霜树道：“阿树呀，你有冇想过，换一个更加适合的环境开档？你一个师奶，带个仔，在戏院门口这样人多口杂的地方，走来走去。又辛苦又对小朋友不是几好。”
秦霜树怔了怔，不由道：“陈经理，我刚刚才上交了地租费给戏院呀……”
怎么，戏院突然意图赶人了？
陈经理忽然笑道：“下个月收取的地租费，我们可以即刻退给你。”
秦霜树沉默。
她心中好多猜测。
最后，想来。
只怕，戏院还是信了《星天地日报》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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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认为她“衰”。
做生意的，最讲究意头和口彩。
最讲究吉利。
她只沉默了一瞬，便应承了：
“好，陈经理，你们将下月地租返我。我做完剩下几日，就带嘉峰另找夜市开档。”
陈经理愣了一愣。
忽然，哈哈大笑。
他笑了好半天，才停下来，道：“阿树呀，你误会了。我们戏院怎可能赶你走？有眼都看得到，你是尊大财神！“猪油渣师奶”的名号，有几多号召力，昨日，我都看得好清楚！”
“你的手艺有几好，看食客们一脸幸福，念念不忘，就知啦。况且，你同明星们关系还这样好！”
秦霜树看不懂了，问：“那陈经理的意思是？”
陈经理推过来面前的文件，笑道：“我同老板谈过了，我们影院想邀请你入驻影院餐厅。保证装潢气派，影院还可帮手联动宣传。”
“当然咯，最紧要是，香江人一提起“猪油渣师奶”，就想到我们宝珠戏院。”
105
“入驻戏院餐厅？怎样入驻？”秦霜树沉声问, “如果贵方只是想要聘请我做行政总厨，不好意思，我应该不会考虑。”
她在香江影城做厨房主管, 人工开到一万二。
在当时的香江, 已经算高薪。
就算宝珠戏院这边给的人工更高，最多也不过几万块。
而她昨天一晚上的营业额, 就是两万八千块。
秦霜树之前没有钱, 另外请人帮手, 成个车仔摊都是她同儿子两个人在经营。
所以, 根本没有额外费用支出，光是利润都净赚至少一万五。
陈经理有双利眼，知道经过昨天, 附近都会街知巷闻她的摊档。
她上辈子是餐饮世家继承人, 自己又何尝不知。
人气爆棚，意味着客户群体将要快速拓展。
换成人话，就是说她的生意，一定会越来越火爆。
口碑累积，加上宣传, 一定会形成滚雪球的效应
她一双手，做多得多。
如果返头重当厨师, 即便是做行政总厨, 都是每个月固定人工。
又能拿到多少呢？
何况，秦霜树内心中，其实有个愿望。
她想延续前世的秦家厨艺。
开创自己的品牌！
在影城做厨房阿姐，是为生活所迫。
是不做, 她同嘉峰就没得食。
现在，生活向好。
她再没必要, 做回打工人。
陈经理淡淡一笑，道：“阿树，误会啦。给你戏院餐厅做厨师？池塘太小，又哪里困得住蛟龙？”
“宝珠戏院是想要同阿树你，建立深度合作。我这边刚刚写了三个方案。阿树，你不妨听下，看下有兴趣哪个。”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上在看的文件，反转，推到她面前。
秦霜树拿起文件，飞快地看了一遍。
看完全部内容，倒是有些意外。
秦霜树看得出，宝珠戏院确实相当看好她，给的条件可以说是相当优厚。
第一种，秦霜树技术入股，成为宝珠戏院旗下餐厅的合伙人。
她主要负责菜品研发，指导厨师的日常工作。
再有就是配合公司，定期进行推广营销。
她同餐厅的利润分红，按照三七开。
公司七，秦霜树三。
但是，一切餐厅所需要的运营费用、营销费用，都由公司负责。
第二种方案。
他们间只是简单的场地，租赁关系。
戏院将餐厅租给她。
只收取三万一个月的地租。
押一付六。
餐厅的重新装修和运营团队，都由秦霜树自己搞掂。
这个选择，需要的启动资金不菲。
地租就要先付二十一万。
就算不用重新装修，也还有人工费、设备费、材料费、营销费需要开支。
还有她同嘉峰的生活费。
并且经营餐厅，还需准备风险储备金，还有交税。
林林总总加起来，又得储备至少二十万。
第三种方案。
秦霜树的新餐厅，仍然隶属周氏集团，由公司直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交二十万承包费用，可以承包一年。
餐厅宣发、装修，都由公司统一负责。
不过餐厅的品牌，当然也是周氏集团所有。
三种方案中，秦霜树最钟意第二种。
可以自己做老板，自己定品牌。
着是她以后必然会选择的路。
不租宝珠戏院，她也会租别的地方。
只不过，她现在没钱。
手里的存款，昨天刚刚满二十万。
根本不足以维持一家餐厅的运营。
秦霜树有心无力。
第一种方案，对于她，最轻松省事。
她只需要出技术，出名头。
利润三七开，宝珠戏院直接绑定宣发。
本身是彼此互利的选择。
但是，这个选项的坏处，是合伙人其实也是高级打工仔。
餐厅的运营，她说了不算。
餐厅的品牌，当然也是公司的。
无论挣多少，始终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第三种方案，则是由她承包经营。
这种方案的花费，又比第二种选择，所需要出的钱少好多。
自主经营，自负盈亏。
有什么大事，也有公司兜底。
缺点嘛，品牌还是公司的。
秦霜树看完手上的合作方案企划，说：“好多谢戏院同贵集团钟意我。如果可以拣，我当然选择自己开餐厅。有一间自己的食铺，一直都是我同嘉仔的心愿。”
“不过，而今，时机又的确不成熟。”
她忽然一笑，坦坦白白道：“我手中钱不够数。”
她没有提另两个方案。
陈经理也是通透人，看出秦霜树宁愿再开大排档，自己攒钱。
也不愿意，耗费时间替别人做品牌。
但是，如果秦霜树钱真的攒到五十万。
又哪里不可以盘一间店来做呢？
她未必会选他们宝珠戏院。
秦霜树来宝珠戏院门口开档，才一个月。
他们戏院的人气，就肉眼可见地长红暴涨。
再经昨日一役。
现在，成个香江都知，“猪油渣师奶”在他们宝珠戏院门口开档。
昨夜，成千成百的人，都在排队等位。
好多人根本没机会，吃到秦霜树的手艺。
陈经理最懂人性。
越是吃不到，越是想得慌，越是供不应求。
吃货们越会口口相传，想方设法都会来吃。
所以，好多行业为了产品畅销，都会使用饥饿营销的策略，人为制造市场。
例如做吃食生意的，常常雇人排队。
就是为了给广大吃货制造，“这东西好吃，你不赶紧买，就被抢光了”的错觉。
而秦霜树所带来的，却是实打实的人气。
他英明神武的老板，早都预见到。
“猪油渣师奶”的名号，意味着人气、流量和口碑。
她可以实实在在，拉动宝珠戏院的人气。
如果她攒到钱，跑去别的地方开餐厅。
宝珠戏院刚刚聚集起来的人气，好快又会烟消云散。
何况，她同那么多明星，关系那样好。
林金龙公开露面力挺。
带动好多影迷来试吃。
叶香妮更加离谱。
专门告诉大众和传媒，她是她的救命恩人。
为了她，专程开了昨夜那个签名会。
就连陈经理，都看出了其中巨大的商机。
这才会连夜联系了BOSS。
他一大早，就过来准备了这份合作方案企划。
想为戏院，深度绑定这个天降的财神爷。
不过，出于生意人的精明。
第一次的洽谈，他给到的价位，仅仅是市场上较为实惠的价格。
是为自己留后手，给双方一点点拉锯，留下议价空间。
哪里知道，秦霜树性格，竟然这样直球。
直接只说她钱不够手。
陈经理准备好的一肚子谈判诱导的话，都没办法再说。
他擦了擦一额头的汗，向秦霜树道：“阿树，你请稍等下，我打个电话，向BOSS请示。”
“请便。”秦霜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陈经理拿过大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
一只手拿起听筒，一只手飞速按动数字键。
过了一会。
电话才被对面接起。
“阿陈啊，咩事？”听筒那边，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
陈经理听到，却立即连坐姿，都变得毕恭毕敬。
他轻声道：“BOSS，你让我代戏院，邀约入驻的猪油渣师奶。同她商谈时，遇到点问题。”
“咩问题呀？”那边的声音稍稍停顿。
陈经理赶紧将他草拟的三种方案，说了一遍。
又讲明秦霜树只提了第二种，但是。又提出她手中钱不够。
那边老板听完，忽然道：“陈生，你有冇看今日新闻纸？”
陈经理怔了一怔，问：“BOSS，你指哪一家？”
周生轻笑道：“你叫人走出去，随意拣家报亭，叫卖报阿伯，随手给你十多份娱乐报纸啦。”
陈经理怔了一怔，忽然反应过来。
压低声音道：“你是话……”
他压低声音，显然是不希望谈判对象听见。
“是的啦！”周氏倒是很轻松。
一间戏院，在他旗下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不似陈经理，戏院就是他的衣食父母，兴衰都对他好大影响。
他想了想，给陈经理下了指令：“那师奶不是话她冇钱啦？你就做个特例。让她无需押一付六。”
“我们周氏做事要敞亮漂亮，押金都不收她啦。都不必六个月一起付。让她一月一付好啦。”
“周氏向来仁善，头一期可以容她月尾再交。在这期间，我们大家都可看看。猪油渣师奶的名气，是不是可以实实在在落地化为利益。”
“BOSS高明。”陈经理赶紧狂拍马屁。
这样做，等于先期，秦霜树可以一分钱地租不用出。
到宝珠戏院的餐厅开张，月尾再付三万块。
如果生意兴隆，连带戏院都人气旺盛，当然极大欢喜。
如果只是昙花一现的人气，过后再无人记得，也可随时叫她走人。
一月一付的好处，就是够灵活机动。
等到陈经理恭恭敬敬挂了电话。
他才说：“阿树呀，我们老板最是怜贫惜弱，宅心仁厚。他听讲你手中钱不够，决定免除你押金。交付房租只需要一月一付。”
“就是这三万块，你都可以等月尾，生意结算后再付。这样，你有冇问题？”
这下，连秦霜树都好意外。
这确实是相当优厚的条件了。
相当于将地方借给她开业一个月，再给钱。
“好多谢你，陈经理。我好想试下。但是，我可不可以参观贵餐厅先。”
她手中只有二十万。
即使面对这样有诱惑力的条件，秦霜树也好审慎。
如果位置过于偏僻，到处装潢又好破旧。
她手里的钱，还不够重新装修的钱。
还有请人工的钱。
买设备、买材料的钱。
如果到时生意不好，戏院方随时可以，下月收回地方。
她自己却是实实在在付出成本，不能不计算清楚。
“当然。”陈经理从大班椅中站起，风度翩翩地一摆手，道，“阿树，请同我来。”
他带着秦霜树，从二楼走出。
经过行政部时，陈经理随意叫了个靓女：“阿靓，你出街替我买几份新闻纸。”
“经理，咩新闻纸呀？”
陈经理不着痕迹地看一眼秦霜树，笑道：“娱乐报纸，你随意买。我都看下。”
“好的。”阿靓听命走上街，去报亭买报纸去了。
陈经理这才带着秦霜树，下了二楼。
两个人绕过戏院的大楼梯，走到正对着门口不远处的一侧。
原来，戏院餐厅就开在这里。
秦霜树之前进来，竟然完全没有留意。
她的心中有些隐隐奇怪。
她两世为人。
成日都是在做餐饮。
其实，她平日走路，最留心就是各种食档同餐厅。
在上一世，她还会花好多时间，去一一试吃。
而今，手头拮据，没办法吃。
但是，她经常看。
同是行家，她又比普通人，可以多看出好多东西。
比如，从选址，估计成片区域的客流量。
从装修风格，预估该餐厅的收费档次。
从店容，估计大概的客流量。
有的店看着高大整洁，其实门可罗雀。
没生意，自然比别人干净。
有些店，看着是苍蝇馆子。
但就是因为食物的味道太地道，吃货们纷纷光顾，生意好到爆炸，根本忙不过来。
环境也就相当一般。
看客群，也可以大致研判，一家餐厅的定位。
她上辈子是秦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从小，爸爸妈妈就将这些当做游戏，同她一起玩猜猜看。
所以，她对餐厅食档，有着近乎本能的留意。
然而，这家餐厅，就在进“宝珠戏院”的必经路上。
她竟然都没有留心！
大概是她昨夜太累，一直没休息好吧。
秦霜树抿了抿唇。
跟着陈经理走进餐厅。
一路都有人问好。
只是，餐厅同戏院一样。
大白天，空空荡荡。
都没有客人。
这个餐厅不算大。
有十五、六张台席。
装修风格雅致，成间店装修，都是纯白与淡绿色为基底。
到处都一尘不染。
大概有三十个员工。
厨房设备齐全，管理也很规范。
秦霜树看了一圈，向陈经理道：“好多谢你，陈经理。多谢贵司看好我。入驻戏院的事，还容我考虑下。”
两人寒暄后，秦霜树告辞。
其实，这间餐厅的质素，还是好不错。
只不过，肉眼都可见，它几乎没有生意。
这也是，为什么戏院方愿意这样优厚，近乎免费试开业的方式，邀请她入驻。
光是这样多员工的工资，她就根本付不起。
纵算一个人三千。
一个月也差不多十万。
如果她来做，必然会大幅度精简员工。
但是，如果不可以长期开档下去。
她又何必砸人饭碗？
陈经理目送秦霜树离开。
他并不着急。
毕竟，天底下谈生意，绝对没有一次搞掂的。
猪油渣师奶的人气？
她还在戏院门口开档，宝珠戏院不也同样沾光。
只是，他看一眼这空空荡荡的餐厅，就心烦意乱。
这家餐厅，明明精心选址，位置就在他们戏院人客必经之地。
装饰雅洁。
厨房菜品也相当不错。
却不知为什么。
从开业那天起，就生意惨淡得很。
一直只有小猫两三只。
就说昨夜吧。
叶香妮开影迷见面签名会。
那样多的人群，在秦霜树摊档前排队。
最后个个都没得吃。
被香飘万里的气味，全都馋到流口水。
成个宝珠戏院门口的摊贩，都因此沾光，吃货们都去光顾，生意兴隆得很。
连戏院的电影票，都比平时，多卖了三成。
可偏偏，就他们这间餐厅，还是生意惨淡。
一点光都没沾到。
那些吃货们，宁愿在外间排大队，都没人进来吃。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宁愿用几乎白借给秦霜树的形式，让她来接手餐厅。
陈经理心不在焉一边想，一边走出了戏院餐厅。
才走到楼梯口，他还没上楼。
就被人叫住了。
“经理好，你要看的报纸，我都买返啦。”阿靓跑得气喘吁吁。
她的臂弯中，夹了一大叠报纸。
“辛苦你啦，阿靓，劳烦你将报纸，都送返我办公室啦。”
陈经理接都不接报纸，扬长而去。
等他巡视完一圈戏院，回到二楼经理办公室时。
发现那一大叠报纸，果然已经折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他的大办公桌上。
“阿靓办事好不错啦。”陈经理随口赞了一句。
也不管对方，根本就没在。
绕到自己的大班椅中，坐下。
按了一下叫人铃。
叫秘书给他泡杯茶。
他打算今天白天的时间，都用来看报纸。
陈经理这是领会BOSS精神，万一下次被问到，他总不能什么都不知嘛。
陈经理心安理得地，开始“一张报纸，一杯茶”的生涯。
看完第一张报纸，他特别悠闲。
又随手扯过来第二张看。
他们这些做戏院经营的，其实也算身在半个娱乐圈。
这种娱乐周刊上，写的这位明星、那位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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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普通香江市民，是星星般的存在。
这些娱乐报刊杂志的存在，就是专门戳瞎星星。
到时，对于他这种戏院经理来讲，多大的咖位的明星，他都同他们打过交道。
说不定，他知道的明星秘闻，比娱乐狗仔还多、还真。
所以，他看报纸的心态，放松的很。
完全不会大惊小怪。
他将第二张报纸，翻转一面看。
目光刚刚落到报纸上，陈经理眼睛眨了眨。
有些惊讶。
他立即又拖了第三张报纸、第四张报纸、第五张报纸到眼前……
越看下去，他的眼睛睁得越大。
接二连三翻报纸，他的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
手中那张新闻纸，正好写着：《灶神转世勤师奶，高情厚谊义香妮》！
当然，昨天的场面，必然见报。
这是人人都知的事啦。
真正让陈经理差点惊掉眼球的，是——
新闻纸上，登载着各种各样有关“猪油渣师奶”的夸张描写！
香江狗仔们，穷尽着他们的想象力，用最活跃，最贴地的用字风格。
极尽能事，在大写特写秦霜树。
是，每一张都是！
所有的报纸，全都在写“猪油渣师奶！”
有的，写她掷地有声的话语——
《猪油渣师奶：大家都叫我犯罪克星啦》
有的，在写她绝妙的厨艺——
《师奶菜香气飘几度，为食鬼馋涎流三尺》
还有，在写王导对秦霜树的邀约——
《王导金嘴点名，猪油渣师奶，下部《食后》等开机》
最多的，是嘲爆《星天地日报》的——
《猪油渣师奶妙手捉画皮，“星天地日报”丑态现原形》
《大发利市秦霜树，成世衰人“星天地”》……
陈经理看得简直大跌眼镜，只觉匪夷所思！
90年代初的香江传媒业，极度发达。
可以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各类中英文刊物，一个小小岛屿，就办有五百多种。
其中，又尤以娱乐传媒，最为发达。
这些刊物的狗仔们，为了爆眼球，炒新闻。
彼此拆台，是常事。
互相打对台戏，各执一词，更加深得广大市民的热爱。
但是，好像这样，这样多报纸，铺天盖地写同一个人。
且还个个都偏向她。
从前，陈经理听都没听过，更加见都没见过！
就连昨夜另一话题女主角叶香妮，都被秦霜树完全盖过了风头。
新闻纸提到她们的话题度，是2:1。
陈经理真正震撼。
要知道，叶香妮可是蜚声国际的大明星。
而秦霜树在几个月前，还是个谁都不识的劏房师奶。
这下，他更加懂得BOSS的意思。
千方百计，都要留下猪油渣师奶啦！
…………
秦霜树走出宝珠戏院。
她在长街上略站了站，掉头，往小巴站走去。
而今，已经快中午了，她都还没准备食材。
不管，她以后接手不接手餐厅经营。
今晚的档，可不能不开。
做摊贩的，手停口停。
不开工，摊位费照交，水电气、衣食住行样样都需要花钱。
如果只有进，没有入。
迟早坐吃山空。
她觉都没办法睡了。
走到小巴站，上了车。
歪歪斜斜靠着车窗，才又迷瞪了一会。
睡梦中，好似听见小巴司机，在放一支很好听的歌。
朦朦胧胧中，她好似听清了，又好似什么都没听到。
下车后，她去菜市场，买了好多的食材。
是平时的足足两倍。
她猜：
今晚的生意，一定不会差。
只是，白天，她去了宝珠戏院谈事情。
她没时间处理更多。
将所有的菜，带返家。
又花了一下午，处理食材。
将它们全都搞成，随时可以炒的净菜。
她这才抬头。
发现，已经快要四点钟啦。
秦霜树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接嘉峰放学。
……
“黄莺幼稚中心”。
穿着帅气园服的小朋友们，海潮般从幼稚园中涌出。
好多人跑到秦霜树身边时，都不忘招呼一声：“aunt，今晚出不出摊呀？”
“aunt，你做的朱古力味道好正啦！”
“aunt，我都好钟意食年糕排骨啦，今晚还有冇？我叫爹地妈咪，带我来食呀。”
等娃的家长，也个个向秦霜树打听美食。
不止小朋友，连他们都给香到流口水。
吃了还想再吃。
等嘉峰的过程，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直到秦霜树接到嘉峰。
小朋友牵着妈咪的手，一路都异常兴奋。
小话包说个没完没了：
“妈咪，你都成我们班大明星啦！我一到学校，个个都向我打听你。”
嘉峰好骄傲。
他的妈咪，就是世界上最棒的！
“妈咪，他们都好羡慕我呀，话我可以成日食到妈咪的饭菜，不怪得生得这样靓！”
秦霜树听得哈哈大笑，点点儿子的小额头，道：
“乖仔，你究竟是开心，大家赞妈咪呢？还是开心，大家赞你生得靓呀？”
小嘉峰摇头晃脑，得意非凡：“妈咪，大家赞我生得靓，都是赞你呀。”
秦霜树奇道：“怎讲？”
小朋友笑得好灿烂：“我生得靓，是因为妈咪都生得靓呀！”
秦霜树也忍不住笑了：“古灵精怪！”
她将嘉峰抱起，喊一声：“走罗，我们返家啦！”
正要快步走。
嘉峰忽然在她耳边，很不好意思地说：“妈咪，还有几多女同学，都话要嫁给我！”
秦霜树啼笑皆非，说：“你们这些鬼灵精，才几岁呀？知嫁人是咩吗？”
嘉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溜溜转了一转，开始学女同学说话：“嫁人，就是要住进嘉仔家里，成日都食嘉仔妈咪做的饭菜啦！”
秦霜树哈哈大笑。
被这些宝贝，逗得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止住笑，忽然听儿子指着另一边，道：“谢阿叔！”
秦霜树蓦然转身。
果然，一眼就看见谢云隐。
他着一身深蓝色风衣，里头的黑色西装，每粒扣子都扣得稳稳妥妥。
正斜倚在劳斯莱斯幻影的车头上，笑看正说说笑笑的母子。
秦霜树带着嘉峰走过去，问：“谢生，你是来找我呀？”
谢云隐微微一笑，说：“是呀，昨夜那碟年糕排骨，我都只食到一块。想想，真是不甘心。今日一落班，我就又来帮衬啦。”
秦霜树怔了怔。
这才想起，昨天晚上，谢云隐来吃年糕排骨。
他刚刚开吃，嘉峰的那群同学就来了。
小朋友们不认生，对靓阿叔极尽马屁，就将那碟年糕排骨，一人一块骗光了。
秦霜树忍不住笑弯了眼。
好半天才收住笑容，向他道：“今日，我都又准备好多年糕，欢迎谢生一碟碟试。”
谢云隐笑着回：“那嘉仔，快同你妈咪上车，我都等不及想食啦。”
秦霜树微微一笑，没说话。
嘉峰一边拖着妈咪上车，一边问：“谢阿叔，你是不是，迷上我妈咪做的菜啦？”
谢云隐待他们在后座坐稳，这才上车发动引擎。
一边开车，一边笑答：“是啦，是啦，阿叔的魂，都给你妈咪的手艺迷掉啦。”
“桂花小丸子，糟卤毛豆，年糕排骨……每一样，都好味到我爆眼水啦！”
他知道，小朋友喜欢听人家赞妈咪，相当配合。
不过，他说的也确实是实情。
秦霜树的手艺，真正惊艳。
每一样，都勾起他好多乡愁。
勾起好多他小时候的情味和记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正在默然回忆。
谁知，耳朵里，突然听见一句让人震惊的童言童语。
嘉峰欢快笑道：“谢阿叔，你这样钟意食我妈咪做的菜，不如嫁给她！就可以成日都食啦。”
秦霜树立即轻声道：“嘉仔，你乱讲咩呀。快坐好啦！”
嘉峰笑着做个鬼脸，吐吐舌头。
他用小手做一个，将自己嘴巴，从左到右用隐形拉链拉上的动作。
嘉峰彻底不说话了。
空气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谢云隐的嘴，闭得紧紧的。
秦霜树心头，都好多尴尬。
车子一路在寂静中，开出老远。
谢云隐忽然伸出手去，拧开车上的车载录音机。
歌声忽然流泻满整个空间。
“愁看残红乱舞，忆花底初度逢①……”
一个缠绵的女声，将这支歌唱得温柔至极，绮丽至极。
车中气氛，更加静默。
106
车子好快, 就到了母子两，所住劏房楼底。
“谢生，我们到啦。二十分钟后, 我就可以推车出去开档啦。等你来食排骨炒年糕啦。”
清清脆脆的女声, 划破车中的沉默。
“嗯。”谢云隐随意应了一声。
秦霜树推开车门，将嘉峰抱了出来。
小朋友不说话就犯困。
此时, 已经睡着了。
秦霜树一笑, 将他轻轻抱在怀中, 打算抱着嘉峰, 爬楼上劏房。
“阿树。”车中的谢云隐，忽然唤她。
秦霜树转头看向他：“咩事呀？”
“你将嘉仔就放在我车里，给他睡啦。等阵, 你还下楼, 不是么？”他说得好有道理。
秦霜树怔了一怔。
她都习惯了。
他们只有母子两个人，相依为命。
没有任何人，可以帮手她看住嘉峰。
谢云隐看她没说话，又说：“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事想同你商量。你知我啦, 从来都是无宝不落。我等你下楼。”
秦霜树认真看住他。
那双星光熠熠的桃花眼，眼帘忽然垂下, 不看她。
秦霜树粲然一笑, 真的将嘉峰交给他，放入车里。
自己上楼，去准备开摊的各种所需。
不到十五分钟，秦霜树就下楼了。
她推着那辆铝车车。
走近谢云隐的劳斯莱斯幻影。
正要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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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怔住。
只见半开的车门中。
谢云隐两只手伸出, 正环抱住嘉峰，让他睡得更加舒坦。
嘉峰睡得正香甜。
谢云隐的风衣, 却已经被小朋友揉得皱成一团。
秦霜树眼中多出一丝温暖的光亮。
好一会儿，她才唤：“谢生。”
谢云隐抬头，看见她，解释：“嘉仔刚刚好似发噩梦，一直在讲梦话。我揽住他，他才好些。”
秦霜树微笑道：“好多谢你，谢生。”
他转头，看了一眼秦霜树的铝车车。
这玩意太大，比他的车还高。
他想了想，说：“阿树，你将食材都可以放我车中啦。我开车载走嘉仔，一齐在戏院门口等你。”
秦霜树笑笑，道：“不用，都好污糟啦。我走路，几分钟就到宝珠戏院啦，不劳费心。嘉仔就劳烦你帮手载过来啦。”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诧异。
秦霜树做人特别坚韧要强，从来都不求任何人帮手。
欠了人的情，她都立即要还。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位男主，好似随意得有些过分了。
她也不等谢云隐回答，赶紧推着车走了。
那双桃花眼，在她背后看了好久，才终于发动引擎。
今天的铝制小车车，没有嘉峰小朋友坐在上面。
轻了足足三十斤。
秦霜树推得好轻松。
好快就到了，宝珠戏院门口。
等她推到自己摊位前，整个人都被震撼住了。
只见，她的摊位前，浩浩荡荡排着四条长龙。
同昨日，影迷们等四位大明星，签名、合影时的长度差不多。
单是在这里排队的人，四桌全部坐满，都得吃上三轮！
看见秦霜树来了，人群纷纷打招呼：
“老板娘，你终于出摊啦！我都等你好久啦！”
“昨晚，阿蕙来食过，就吵着今晚都一定要来啦！”这是嘉峰的同学。
“昨日，我都排长龙等香妮给我签名，结果给你的菜香，折磨得魂不舍守。成日开工都在流口水。”这个靓女是叶香妮的影迷。
“我都冇机会食老板娘的手艺，今日，第一个就来啦！”
“阿树，我都排好久队啦！还在队尾，今日，是不是食不到这餐呀……”这是汤氏影城的前同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各种各样的语声汹涌而来。
人潮也如波涛起伏，队伍还在不断增长。
秦霜树赶紧快手快脚，卸台桌和凳子，好让大家坐下。
一边安抚他们：“好快就有得食，大家稍等。”
“妈咪，妈咪。我来帮手。”嘉峰坐在谢云隐怀里，一路大喊。
两人正好费力地从人群中，挤过来。
好多人都认得，嘉峰是老板娘的儿子。
于是，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两人顺利杀出重围。
一齐帮手秦霜树摆摊。
戏院这边，他们齐心合力摆摊。
戏院二楼，陈经理站在楼上。
看得目瞪口呆。
这样汹涌的人潮。
他还只在当红大明星来戏院，做路演宣发时见过。
连他们戏院放片，都从来没有这样火爆的场面。
原来香江，竟然有这样多的吃货！
这“猪油渣师奶”，厨艺的魅力，简直太惊人啦！
陈经理转身进了办公室。
再出来时，手里多出一个尼康相机。
他走到楼下，出了戏院。
认认真真，清清楚楚拍秦霜树摊位前的人潮大特写。
他当然是拍给自家BOSS看啦。
秦霜树这样的凤凰，可不能让她飞走了！
他一定会替她，争取更加优惠的条件。
至少，让这穷师奶不再为难。
可以即刻，挽救餐厅的生意。
带动更多的人潮，进宝珠戏院！
灶火点燃，空气中浓烈的香气飘出。
秦霜树第一个炒的菜，还是谢云隐点的年糕炒排骨。
排队排在最前面的后生仔，好不服，大声嚷嚷：
“老板娘，我都头一个冲过来排队，你怎可以走后门，先炒排骨给靓仔食啦？”
秦霜树微微一笑，道：“不是啦，靓仔。谢生好早就排队了，不信，你问嘉仔。”
嘉峰听到妈咪点名，立即好大声地替谢阿叔作证：“对，谢阿叔为了快点食到我妈咪做的菜，他都来帮手将我开车带返过来！”
刚刚，人人都看到，谢云隐抱着嘉峰，一路挤过来。
一大一小两个男仔。
一个靓一个乖，立即有好多女仔帮忙说话：
“我都看到啦。小朋友讲得对，先到就应该先食啦。”
“这位靓仔先到，就该他先食啦”
“我都可以等，你一个男仔不可以等？”
还有人闻到空气中的浓香，不理闲事，直接点菜：“老板娘，我都要一份年糕排骨啦。”
“我都要。”
“我都要。”
好多人争先恐后跟着点。
一双桃花眼中，波光粼粼。
谢云隐果真第一个，等到了他的年糕炒排骨。
伸筷，夹一块年糕，放入口中。
香香甜甜，软软糯糯的滋味，一直在口中氤氲。
就好似，儿时，被阿妈偏爱的滋味。
这一天，只卖到凌晨1点，所有食物，全都售罄。
又累又困的秦霜树，伸手收摊。
另一只大手也伸过来。
替她将椅子全都折叠好，台席全都放到铝车车上。
她这才发现，谢云隐竟然还在。
“谢生，你帮手到现在？都一点多啦，真是不好意思。”秦霜树感激道。
谢云隐淡淡一笑，道：“你知我啦，一路都无宝不落。今日来找你，有事情要商量。”
秦霜树一边继续飞快收摊，一边随意问：“咩事呀？”
“我有好几幢地产，中环、尖沙咀、铜锣湾，到处都有。”谢云隐说得轻描淡写。
秦霜树看过《90香江商业大亨》，当然知道眼前这位，不但是股市狙击手。
而且在89年楼市楼价飙升前，就早有好多布局。
买下好多楼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以说，是得时代之先的弄潮儿。
如今，正是房价上升期。
也就是他摘果子的时候。
他确实到处都有好多房产。
不过，她有些不明白：
他为什么同她讲？
难道是觉得，她母子都住劏房，所以准备卖一间给他们？
可是，她手头只有二十万。
也买不起呀！
何况，正是积累原始资金的时候。
她并不愿意，随意花费大宗消费。
谢云隐看她思绪万千的样子，轻轻一笑，主动说明：“我是想同阿树合作做生意啦。”？？？
秦霜树定定望着他，等他下文。
“我那些房产，楼底铺位而今都是空置，阿树可以捡一处钟意的，开家餐厅啦。”
秦霜树立即拒绝：“好多谢谢生，无功不受禄，我宁愿用这一对手，一点点攒出自己的天地。”
她不喜欢欠人的情，尤其不喜欢被人施舍。
谢云隐淡淡道：“阿树，你别急。是我钟意你厨艺，想借“猪油渣师奶”的东风，同你做个合伙人。你就好算技术入股啦。利润分成，我们可以三七开。”
秦霜树怔了怔。
这谢生还真是在商言商，开出的条件都和宝珠戏院开出的差不多。
或者，并不算是施舍。
不知为什么，秦霜树鬼使神差般，冒出一句话：
“谢生，我都好心动啦。只是，我应承宝珠戏院的陈经理，考虑他们戏院先啦。”
谢云隐怔了怔，立即明白了。
阿树身上的巨大潜力，有商业眼光的，人人都看得到啦！
所以给人捷足先登了。
他正要说话。
旁边忽然蹿出一个人来，大声道：“是啦，阿树已经应承戏院先啦。周总刚刚应承，如果阿树即刻入驻戏院餐厅，不需要任何押金，房租减免三个月。”
“双方合作，可试营业一个月。试营业期间，所有人工、设备、装修、食材费用，仍由周氏集团负责。”
“如果可以即时盈利，第一个月的利润大家对半分取。之后，周氏再不干涉阿树任何运作。只将戏院的地租给阿树。”
跳出来，开出更加动人心魄条件的，正是戏院陈经理。
他们周氏绝对不想放跑，天降门口的财神爷。
更想试试，猪油渣师奶的魅力，能不能破除戏院餐厅不赚钱的局面。
107
戏院的午夜场快要散场。
平时, 陈经理早都已经回家高床暖枕，舒舒服服睡大觉了。
今夜，这么晚, 他还没有走。
就是因为秦霜树。
她只是一个平民师奶。
他和周氏, 最看重的，还是她能够带来的人气。
所以, 他当然要拿眼睛看清楚, 这“猪油渣师奶”, 被报纸大写特写后, 名号的含金量。
结果，他被自己的眼睛同耳朵，震撼在当场。
人山人海来排队的, 可不是来围观的。
个个都抢着拿港纸来光顾。
他都忍不住想, 如果这些人潮，都涌入的是宝珠戏院的餐厅。
他们的台桌，一定可以坐得满满当当。
有多久，没看到过这样的盛况了？
光是想想，陈经理都有些激动。
所以, 他大晚上专程跑了一趟，去见自家BOSS。
正在忙着应酬的周生, 抽空看了下牛皮纸袋里的照片。
只说了一句话：“阿陈, 全力留下她啦。一个餐厅不紧要，我更加有兴趣知，这中间究竟出了咩事。”
陈经理得了BOSS的尚方宝剑，赶紧跑回戏院。
他专程等着秦霜树收摊。
准备约她再谈一谈。
毕竟, 他也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样人山人海，轰动香江的场面。
街面上个个街知巷闻。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 “猪油渣师奶”，有无限可能性。
为防夜长梦多。
陈经理巴不得即刻就签约，让她接手试下他们的餐厅。
所以，一看见秦霜树收摊，他即刻走过来。
正好听见，有人同他抢人。
再定睛一看，抢人的人他认得。
云生国际谢云隐。
香江新崛起的年轻富豪。
他白手起家，背景成谜。
陈经理生怕秦霜树被抢走了，赶紧跳出来，把新商量的优惠条件，全部端了出来。
一双小眼睛，警惕看住谢云隐。
他生怕对方，再抬出更加动人心魄的条件。
再说了，就看这小白脸英俊不凡的样。
女仔很难看了，不心动。
万一糊里糊涂，阿树就答应对方了？
这点事都办不了。
他要怎么给boss交差？
陈经理心中直打鼓，只牢牢盯着谢云隐。
好似护食的老虎，正盯着自己的对手。
秦霜树心中也认为，谢云隐恐怕还要加价。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巴不得鹤蚌相争
她才好渔翁得利。
双方把价码，抬得越高越好。
但是，秦霜树不这么想。
她做生意，最讲究是诚信。
双方互利，合作才可以长长久久。
如果价码太离谱。
她只会疑心，对方不是因为她的商业价值。
而是想要帮手她。
她不愿意欠别人。
所以她笑着道：“好多谢陈经理，这条件又……”
不等她应承。
谢云隐立即出声提醒：“阿树，提防有坑。哪有这样大只□□随街跳？①”
“你同周氏非亲非故，谈的不过屋租约。他们又肯给这样多优惠条件？”
“猪油渣师奶”这名号，而今意味着衮衮人潮没有错。
但是，他们双方并不是商业合作。
关系只是是房东同房客，戏院并没有那么大的利益。
而且香江人最爱热闹，也是鱼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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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新闻、花边新闻，个个你方唱罢我登台。
香江人又可以，记得“猪油渣师奶”多久？
他是深知秦霜树技艺超群。
可这宝珠戏院，并没有试过她的手艺。
又怎么敢确定，秦霜树永远都可以生意火爆，人潮汹涌？
陈经理听了谢云隐的话，立即不服了：“谢生，你不好乱讲呀。哪里有坑？我都有带阿树敞敞亮亮去参观。”
“我们宝珠餐厅，装修雅洁、窗明几净。选址直面客流量，就在大门一侧。厨师手艺或者冇阿树犀利。不过，她都可以设计餐单，慢慢培训，都可另外找高手胜任。”
“我同BOSS竭力推荐，都是被阿树的厨艺同名气折服。”
听起来，的确半点问题都没有。
秦霜树却淡淡一笑道：“陈生，我都有件事好不明。想要问你。”
“阿树，你请讲啦。”陈经理赶紧道。
“为什么你们餐厅都冇食客帮衬？”秦霜树做人直接，不喜欢兜圈子，单刀直入发问
其实，她白天参观的时候，心中就有好大的疑惑。
宝珠戏院当然不是没有人流量。
否则，她也不会一开始时，考虑在这里摆摊了。
何况，就说昨夜同今夜。
这里的人多到爆炸，外边每个摊贩都生意兴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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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树更加连续两晚，把所有食材全都卖光光。
为什么宝珠餐厅，都没有客人
陈经理立即矢口否认：“冇。我们宝珠餐厅，街坊个个自小都钟意啦！今日只是碰巧冇人。”
秦霜树静静看着秦经理。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得陈经理心里发虚。
她淡淡道：“贵餐厅又真是窗明几净。只不过，做我们这行都知。太过齐整干净，必然食客不多，才得闲时时清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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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波接一波来客，侍应生根本忙不过来。只可以收拾到大概齐整。”
“餐厅成班侍应生，服饰太齐整，动作同反应都不够快。显然是长时间习惯这样的节奏。长时间都冇太多食客。”
这下，陈经理的脸都红了，轻声道：“阿树，你又真正犀利。只不过同我转了一圈，都可以看到这样多事。”
秦霜树微笑道：“如果我可以看到餐厅台账，再可以试下食物。贵餐厅的质素，大致都在心中。”
“只不过，做生意，最贵诚意。如果真是要合作，我都是希望大家可以坦诚相待。”
陈经理犹豫好久，终于还是将一切全都讲了。
原来，这宝珠戏院建于二十多年前，是现在的周氏掌舵人的爹地开创银色传奇时，建立的最早一批影院之一。
宝珠餐厅都有十多年历史了。
曾经是陪伴附近街坊成长的记忆。
从前，这一区的香江人，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走，去宝珠戏院食饭、看电影！”
可见，当时宝珠餐厅，就都在人们口碑中。
可是，最近两年，情况急转直下。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餐厅突然就没了生意。
戏院人流不减。
周围摊贩生意兴隆。
可是，餐厅就真的只有零星客人。
陈经理苦笑：“而今，我们餐厅是开一日，就赔一日人工、水电气同税费。谢生话条件好优渥，疑心有坑？其实，人工本来就要及时发薪，不可能即刻全炒。食材，我们采购部本身每日都换新，只可惜，而今，大部分都倒了。”
“我们BOSS看中，就是阿树你的人气。餐厅本身都一直在赔钱，BOSS又因为念旧，不肯清盘。如果交给你试运营，可以赚钱。即使要分给你一半，我们依然是赚呀！”
“只是免三月房租，小意思啦。周生手面最豪阔，最钟意结交朋友。一他晚上花出去的钱，都不止这个数目啦。”
这一次，他好似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
秦霜树看得出，陈经理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思考了几分钟，准备应承。
戏院开的这个条件，试运营对她来讲，没损失。
她虽然现在生意旺到排大队。
可是，做个小摊贩，只摆得下四张桌。
她又只有自己一个人。
嘉峰才四岁，不可能像成年人那样手快脚快。
如果不是戏院找她。
她也打算，最近物色一两个帮手生意。
但是，地方始终有限。
冲着她的手艺来的人流量，即使爆炸。
她的四张桌，也根本吃不下。
亏得她的手脚，本来就比几十年的老厨师更快，技巧更精熟。
一晚上下来，可以接待的食客，也只有这样多。
去宝珠餐厅试运营，当然是对方想要看清楚，她的人气到底能不能落地，又可以落地多久。
但是，对于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灵活机动？
如果可以做下去，分一半利润给戏院，也是应该。
互利共赢，算是前期积累，也是今后其他方面合作的基础。
如果发现餐厅有特大问题，根本无法补救。
她又随时可以退出来，继续在门口摆摊。
就算香江新闻纸，万众齐发全部宣传“猪油渣师奶”的风口浪尖不再。
她都相信，凭借自己的一双手，一身厨艺。
她抓得住食客的胃，留得住大家的心。
仍然可以同滚雪球般，积累原始资金。
秦霜树正要开口应承。
谢云隐忽然道：“阿树，你给我一日时间。”
陈经理一听急了，忙道：“谢生，小朋友刚刚都话，凡事都讲先来后到啦！”
秦霜树微笑，看住谢云隐那双水波氤氲的眼，问：“怎样？”
谢云隐轻声：“你信我，阿树。”
当着陈经理，他并没有说他要做什么。
惹得陈经理更加焦急，生怕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但是，显然人家两个靓仔、靓女，很相熟。
他急也没用。
只听秦霜树沉声道：“谢生，我等你。”
陈经理心中嘀咕，只怕自己筹码还是不够。
明日找BOSS再汇报，云生国际谢云隐抢人。
周生那样的脾气，遇强则强。
本身对家戏院餐厅的事，不那么感兴趣，说不定也会被激起心意，好好同谢生斗上一斗。
他暗自下定决心。
两人同他话别。
陈经理走后。
秦霜树准备将嘉峰抱到铝车车上，推小朋友返家。
一双手却比她更快，抢先将嘉峰抱在怀中，说：“天气寒凉。嘉仔都已经熟睡啦。放在铝皮车上吹风，好易感冒啦。”
他看一眼秦霜树，又道：“阿树，你个女仔，半夜都推这样多，还要照管小朋友，好不方便！”
秦霜树叹了口气：“我早都习惯啦。”
“你就让我表演一下绅士风度，送小朋友返家。又何必搬来搬去，嘉仔会惊醒啦。”谢云隐深深地看着她。
秦霜树沉默了一瞬，才道：“谢生，我都不知该怎样感谢你，我们母子，成日都劳烦你。”
谢云隐笑容明亮：“谢咩呀。这是我同嘉仔的缘分。我小那阵，冇得过关心，都希望嘉仔多点人关心啦。”
他对嘉峰，总是有种照镜子般的顾影自怜。
小朋友好似他。
同他一样从小失去父爱，同他一样隐藏心中所想。
也同他一样，好容易被温情感动。
他对嘉仔好，其实，在内心来说。
又何尝不是，在补偿小时候那个自己？
说完，谢云隐抱起嘉峰，走在秦霜树身侧。
她提醒他：“你的车！”
谢云隐展颜一笑：“等阵，我走返来开车。”
秦霜树也笑了一笑。
两个人并肩往前走。
一个人推着已经卖得空空的铝皮车。
一个人抱着小朋友。
两个人都好少开口，只偶尔交谈一两句。
夜色无端静默。
一双皮鞋同一双波鞋，不时踩在飘零的落叶上。
清晰微响的脚步声同细微的碎叶声，交融在一起。
今夜的月亮好圆，月光好亮。
桂花的香气，浮动在空气中。
108
第二天来找秦霜树的, 并不是谢云隐。
她同往常一样，送完嘉峰，买好今天所需食材, 请菜场代送。
这才返家, 她刚走到自家唐楼的楼下。
就看见一个熟人。
黄发记！
那个被秦霜树和汤文华发现，跟踪他们的私家侦探。
“秦小姐, 谢生叫我找你。”黄发记好似完全不记得, 自己差点被秦霜树胖揍的事。
做私家侦探, 就是这么专业！
雇主叫干什么, 给钱就可以啦。
私人恩怨，不紧要啦。
“黄发记，好久不见。”秦霜树微笑回应。
他也不废话, 将手中的牛皮纸袋, 交给她。
秦霜树接过纸袋，心中还在猜测，里边装的会是什么。
等到她全部拆开。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似有好多星光在跳跃。
那是一份好详细的私家侦探报告。
全部都是宝珠餐厅的资料。
里边有各种，很难找寻的多年前新闻纸。
还有周氏上任掌舵人和现任掌舵人资料。
更多的资料, 是宝珠餐厅的今夕状况。
原来，周氏集团本身是花城银行业世家, 战争时期, 被迫退守香港。
周生爹地，只是周家的一支旁支。
当年，轰动香江的周家争产事件，曾经连续洗版半个月香江各种新闻纸。
大房同三房大打出手, 都引来了荷枪实弹的阿sir。
新闻纸更加当做猎奇新闻，连篇累牍报道。
周生爹地为了撇清关系, 表明自己绝对没有争产的企图。
用来取信家族，以图自保。
他甚至出走英伦，去求学读书。
数年后，他自牛津大学获得学位归来，也并没有进周家银行。
而是，成为了“天下娱乐集团”的发行部职员。
周生爹地一步步，升至发行部主任。
好多年从基层做起，将影片的发行宣传，乃至戏院经营的种种关窍，全部学到手。
后来，周家因为争产，互斗大伤元气。
召回了周生爹地。
在他的请求下，获得一笔资金。
开创周氏影视公司，主营电影发行和院线业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那个波澜壮阔，人人都有机会淘金的时代。
周生爹地成功为周氏集团，打下深厚基础。
周氏集团旗下，拥有上、中、下三种档次的影院。
业务遍布东南亚，触角深入澳门葡京。
他们家在这些地方的电影院，多如牛毛。
如今，香江城中，周家是数一数二的院线大佬。
即使是香江的龙头影视公司。
要宣发电影，都绝对避不开周氏的院线系统。
所以就连汤氏兄弟影业公司，也同他们家有好多合作来往。
宝珠戏院，只是周氏集团旗下，相当不起眼的一家旧影院。
宝珠戏院地处平民区，服务的对象也都是周边街坊。
二三十年前的建筑风格，同五光十色俗得可爱的装修风格，也算它的标志。
秦霜树看了几眼周生的照片同资料。
如果黄发记调查属实，周生确实是一位性格豪爽、仗义疏财的人物。
并不阴私，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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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交道，不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牛皮纸袋中，还附有宝珠戏院的人流量，二十年对比图表。
以及宝珠餐厅人流量，二十年对比图表。
上面的数据证明，陈经理没有说谎。
确实十多年来，宝珠餐厅的生意，虽然谈不上财源广进，却也还算不错。
生意波动区间，也就同秦霜树之前在戏院门口开档，差不多。
周六周日生意最好，黑色星期三冰冻。
毕竟，戏院条件限制。
来看戏的人少，吃饭的人就少。
宝珠餐厅的生意一落千丈，还是从两年前开始。
连秦霜树都好奇，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黄发记的调查表上，只打了个问号。
他苦笑：“查不到，连陈经理都不知道，我都冇本事查到，做咩会有这样大变化。”
秦霜树感激道：“已经好多谢你了，黄发记。”
黄发记：“秦小姐，你多谢谢生啦。我都是收钱办事。无需客气。”
“嗯。”秦霜树微微一笑。
“那我告辞先啦。”黄发记看秦霜树没有别的要问，即刻告辞走人。
秦霜树点头，客气道：“黄师傅，你慢走。”
黄发记转身，朝他的面包车走去。
秦霜树也返身，想要上楼。
“对啦，秦小姐，还有件事，有点怪。我不记得写入报告。”黄发记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叫住她。
她又走回来，问：“咩事呀？”
黄发挠挠头，道：“我也不知，算不算大事。我去调查时，曾经想要扮做食客，将餐厅环境同餐牌，还有菜式口味，都做一份资料给你。”
秦霜树眼睛一亮，道：“黄发记，你好有心思。”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可能我老年痴呆，路痴啦。入宝珠戏院，行一圈，都冇找到餐厅。”
“谢生规定的时间又急，我就先返来，将报告做好交给你啦。”
秦霜树曾经有过的，那种好奇怪的感觉，重新掠过她的心头。
…………
这几日，《星天地日报》简直人仰马翻。
被香蕉皮、矿泉水瓶，砸到鼻青脸肿的李狗仔，天天都只龟缩在报社中。
根本不敢出门。
就这样，他还是每天被叫去挨骂。
总编大骂主编。
主编就大骂他。
李狗仔的日子，过得简直生不如死。
比从前得罪林金龙，香江电台被点名那次可要痛苦多了。
叶香妮可不似林金龙那样好说话。
说告他们，就真的接连有起诉状交到香江庭审。
不知为什么，这次一个小小事件。
就如同龙卷风，一个传染一个，掀起可怕风潮。
好多曾经被他们报纸，乱写的明星同名人，全都站出来控诉他们。
一张张起诉状，如同雪花般飞向香江审判庭。
其中，又以汤氏兄弟影业旗下的明星居多。
本来，这也没什么。
他们《星天地日报》，本来就案底累累。
就算要罚钱，拖它个一、二、三、四、五个月。
报纸销量都好似雪花啦。
谁还在意出点罚款。
可是，他们这次大概是真的惹到逆鳞了。
好多报纸发声嘲他们毫无底线，乱写乱爆。
连香江电视台，都在新闻中点名批评《星天地日报》。
市民们被传媒这么一宣传。
也不肯再好似从前，力捧他们这种厕纸小报。
《星天地日报》的销量，极度萎缩。
报社上下，都人心惶惶。
生怕哪天，报社就倒了。
他们这样的工作履历，肯收他们的，也只剩同样臭如厕纸的一些报纸了。
这一天，连几乎从来不露面的小老板，都火急火燎的来报社了。
这位BOSS，说起来也是一绝。
身为报业二世祖，从来不关心报纸经营，全权丢给总编。
总编是跟随他爹地多年的干将。
他就好比当年的后蜀刘禅，全都依靠诸葛亮。
平日里根本不上报社来。
只管红粉菲菲的钞票，一叠叠落袋。
但是，这位二世祖，也并不花天酒地。
他竟然是二十四孝好老公和好爹地。
只全心全意陪住老婆和女儿，到处旅游。
这不，就连上公司来吼人，都把他的宝贝乖女带来了。
他召集了所有人，就在报社的会议圆桌上开会。
小囡囡就坐在不远处，对手指。
boss一张本来挺英俊的脸，吼到变形。
连总编的脸色，都被吼到好难看。
李狗仔更加被boss，一指头、一指头指向额头。
这位竟然大骂他：道德沦丧、人性泯灭、造谣成性……
李狗仔心中，白眼差点没给翻到天上去。
如果不是他们这帮狗仔，辛辛苦苦每日到处找新闻。
每日沦丧道德，泯灭人性，使劲造谣。
你哪里来的，多到花不完的钞票？
不过，对他指指点点、骂骂咧咧的，是他衣食父母。
即使，耳朵都快被吼聋了。
他都半个字都不敢说。
只求，小老板骂完了，有什么招，可以让他们现在的状况起死回生。
就在BOSS惊天动地的狂吼声中。
忽然，有一个甜甜的声音插嘴：“爹地。”
本来震耳欲聋的声音，陡然停了。
小老板忽然又变身温文尔雅的男人，他的声音低到温柔如水：“阿云，咩事呀？好对不住，爹地不记得，阿云都在啦。”
小囡囡孟飞云仰起脸，朝她爹地天真一笑，道：“冇事呀。阿云肚饿，爹地，可不可以陪阿云去食一条肠粉呀？”
明亮灿烂的笑容，好似将天空都照亮了。
一颗老父亲的心，立即被融化了。
他也不骂人了，走过来，抱起小囡囡，道：“走啦，爹地陪阿云去食肠粉罗！”
《星天地日报》从总编到狗仔，个个目瞪口呆。
李狗仔更加不可思议，怔怔盯着一大一小扬长而去的背影。
差点风中凌乱：BOSS他，就这样走了？
丢下漫天的舆论风雨……
丢下雪花一样的起诉状……
丢下萎靡到不足以前十分之一的报纸销量……
就这样，走了？
去陪一个三岁的小囡囡，食肠粉去了？
109
“黄发记”走后, 秦霜树独自上了唐楼，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劏房中。
她在厨房，手脚不停, 一直处理食材。
脑子其实也一直没有停。
谢生请托“黄发记”调查来的这些资料, 对她来说，太实用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每一样都关乎, 她是不是考虑入驻宝珠餐厅。
主人的品性, 关系以后是不是相处愉快。
周氏的背景, 又关系着如果有矛盾, 她惹不惹得起。
谢云隐方方面面，都替她想的很周到。
但更重要的讯息，秦霜树认为, 是“黄发记”在最后, 无意中提到的那句话。
怪异感，一直在她心中驱之不去。
秦霜树只觉千头万绪。
想来想去，她还是最终决定，同意“宝珠戏院”提出的试营运一个月的合作条件。
无论餐厅有什么问题，她上手真的去做一做。
也就一清二楚。
她前世有好多做餐饮的经验, 并不畏惧任何艰难。
最紧要是，她现在确实自带好多人流量。
而现在, 在戏院门口的摊位太小, 根本就吃不下这么多人流量。
昨天的营业额，她刚刚数过腰包里的港纸了。
一共是二万五千三百块。
比前夜所挣还要少一些。
但是，并不是她的生意不如前夜。
还有好多排队的食客，根本等不到位。
她只有一双手, 不停做四张桌，一直做好多轮, 已经好勉强。
嘉峰还是个四岁的小朋友，帮手妈咪，更加累瘫。
他们接待不了更多食客。
营收额两万多块港纸，已经是她的摊位的极限。
除去所有成本，每天可以赚一万多港纸。
这对于一个茶餐厅，也是相当不错的收入了。
但是，这样高强度的连轴转劳动，真的足以拖垮身体。
如果她同嘉峰病倒一个。
只怕，赚到的钱，还不够看医生。
所以，宝珠餐厅的入驻提议。
对她来说，也算是天降甘霖。
至少，那里有二十台桌，还有好多人可以帮手她。
虽然要分走一半利润，但本身就是为以后开店，打下基础。
秦霜树下定决心，也就不再胡思乱想。
她手脚利落，将食材该腌制的腌制，该切的切，该泡发的泡发。
一切做好准备。
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她赶紧梳洗好，下楼，带上腰包去一趟银行。
她打算存了钱，就去接嘉峰放学。
香江人的一天特别匆忙。
秦霜树身为一个单亲妈咪，又要开档做夜市。
生活琐事千头万绪，都需要她一个人两只手。
所以，她比普通人又要繁忙好多。
等到从银行出来，存折拿在手，她笑眯眯地看了又看。
200000.
机器的大小写数目字，字迹分明。
她从身无分文的劏房师奶，终于有二十万傍身。
秦霜树轻轻舒了口气。
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一些。
她同嘉峰总算可以不用成日担心，下一顿在哪里。
愉快一笑，秦霜树继续往儿子就读的幼稚中心走。
“阿树！”
“秦主管！”
刚刚拐到“黄莺幼稚中心”所在的小街，她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转身，看过去。
一眼看见两个熟人。
身材高大的那个，是阿东。
在香江影城厨房大家共事时，一开始，他就好关照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连给肥波上供的钱，他都愿意借给她。
阿东是一个好厚道的同事。
另一个矮胖一些，一脸敦厚的，是厨师大D。
这位厨艺虽然一般，却是厨师中，人品最厚道的。
从来没有人，听他说过其他人半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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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事情，都愿意自己吃亏，方便别人。
这两位，在秦霜树的印象中，都相当不错。
她有些意外，笑道：“阿东、大D，好巧呀，怎会在这里见到你们？”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影城厨房，此时应该正在准备晚饭。
香江影视的员工，有一批行政班五点多就下班。
但是，各大开机剧组，却是必须为他们准备晚饭。
如果剧组开通宵，还得有人为他们备下夜宵和早餐。
大D苦笑，没说话。
阿东同秦霜树更熟，笑呵呵答道：“阿树，而今，都不知你住在哪里。”
“问过小汤生，连他都只知，可以在这时，在幼稚中心等到你。所以，我们特意过来等你。”
秦霜树拍了拍额头，歉意一笑，问：“找我咩事呀？”
她自香江影城离开，另租了房子，搬了家。
身上的传呼机，是这两天赚了些钱，才买了一只。
号码仅仅给了嘉峰学校的老师，还有宝珠戏院以及劏房房东。
确实不记得，给前同事们留。
大D和阿东互相看了看，忽然一起道：“阿树，我想求你收我们做徒弟！”
秦霜树更加意外，说：“大D、阿东，而今，我自己都是个车仔摊摊主，可以教给你们咩呀？”
阿东笑道：“阿树，你还同我们客气？共事这样久，我都不知你犀利？”
大D更加诚恳，说：“秦主管，你在时，指导我厨艺。我心中还冇认识到你好犀利。”
“大家都是厨房做事，当时只不过觉得，你比其他人要求又更用心。对细节的把控要求更完美。”
“不过，等到你离开，我才真真实实感受到我们间的差距。”
他也根本不避讳，不觉得丢面子。
大D将影城的情形，原原本本全都说了一遍。
他叹了口气，又道：“以前，秦主管你在的时候，片场排大长龙，个个成日等候的都是这餐饭。”
“而今，样样照足你以前规矩做。不讲剧组明星，就是我们饭堂同事，都个个食到懒心无肠。小汤生，更是来都冇来饭堂了。”
“成日看大家食饭如上刑，我这颗心都不好过呀。”
做美食，技不如人。
是最直观，也最残酷。
大家爱吃什么。
不爱吃什么。
也许不懂得原理。
但是，食客的反应，就是最直接的晴雨表。
不爱吃，就是不爱吃！
大D根本骗不了自己。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同情梁宏盛。
梁师傅未必是自己技艺不行。
实在是他所遇到的师奶，太过强悍。
“洛神凌波”同“雪月怒龙”两个雕刻菜品，光是摆在电视机面前放在一起看。
已经是碾压式的胜利。
秦师奶一手刀工，完爆刀王传人。
梁宏盛还应该庆幸，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全都吃不到他们两比赛时候的作品。
毕竟，一截白萝卜，要拿什么去同经过精心调味，蘸料丰富的潮汕菊花鱼生，比美味呀？
难怪，当时食家们的评分一边倒，全都给秦霜树满分。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大D心中，对秦霜树只有敬服。
秦霜树反而有些奇怪，问：“大D，我不是给小汤生写了一本厨房秘籍？他冇给你呀？”
大D老脸一红，道：“小汤生同公司真正冇话讲，我上任厨房主管第一天，他就将那本册子给我啦。”
“还讲明，是阿树留给公司继任主管。就连我做继任主管，都是阿树推荐给小汤生。”
秦霜树听得怔了一怔。
心中有些感喟。
她留册子给汤文华，是给公司做人情用。
以免变成影城员工感激的是她秦霜树，而不是公司。
没想到，他还是将她的心思，给大D他们说的明明白白。
大D又继续道：“我得到阿树的册子，当然知分量。成日都带在身上，炒菜时又照足书中所有细节，一丝不苟完成。”
“这段时间，我炒的菜味浓鲜香，同以前比，进步可以讲是一日千里。”
“我屋里老婆同仔，都好钟意食每餐饭。而今，安仔成日话，老豆，你真是越来越犀利啦！”
秦霜树微笑，道：“那不就好啦？”
大D苦笑，好半天才道：“那是他们都冇食过阿树手艺。”
秦霜树笑道：“大D你太客气，不好妄自菲薄啦。我试过你手艺，中规中矩，冇差错啦。”
大D叹了口气，答：“是啊，中规中矩，就是特色不够。阿树，经你手的菜，又真正好靓，连我都办冇法忘怀。成公司食过的同事，都是这样。”
“有你珠玉在前，我所做的菜肴，同事们在心里一比，立即高下立判，味如嚼蜡啦。”
秦霜树怔了怔，都不知该怎么回答。
美食一道，也是一种艺术。
同所有艺术一样，同样的材料，经不同的人处理。
呈现的效果，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越是大师，越是个人风格特别强烈。
不同的心灵，涵养出不同的风格。
秦霜树当然知道，自己所做的菜肴相当好吃。
个个食髓知味，吃了还想再吃。
但是，从前，她从没想过。
这，会给别的厨师，带来什么困扰。
连她自己，都不知，应该怎样解决。
大D把心一横，哀求道：“阿树，今日我告假，就是想来求你，收我做徒弟。我愿意执古礼，做你的学徒。一切都照足古法规矩。”
秦霜树更加意外。
说起来，华国各个行业的技艺，自古就有好多规矩。
共同的一点是，师徒如父子。
当徒弟的必须把师父，当作父亲一样孝敬。
古代师徒同现代不同。
现代，你交学费，我收港纸。
银货两讫。
学得到多少本事，是你的悟性和机缘。
古代，学徒不但要敬奉束脩，还要行磕头敬茶等相当繁琐的拜师礼。
平日跟着师父，鞍前马后，听令跑腿。
任打任骂。
而且期间都只管饭钱，不给工钱。
学得到多少本事，是看师父肯交多少。
大D这提议，展示了他的决心。
他确实是诚心诚意，想要拜秦霜树做师父。
想要真正学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
秦霜树有些意动，但是又有更多为难。
她只说：“你待我想一想。”
她又转头看向阿东，道：“炒菜可以话个人风格强烈，不同人不同滋味，大D目前开展厨房工作，又真是面临困境。阿东，你又是做咩呀？”
阿东笑道：“我都有颗精益求精的心啦。看到秦主管那出神入化的刀法，厨房个个切工，谁不是心生向往？”
那样眼花缭乱的技法，他们只在电视机里见过。
但是，他们就是影城的人。
当然知道拍电影、拍电视，好多夸张特技都是剪辑的影像。
并非，对方真有那样夸张的技艺。
可是，秦霜树又真正让人震撼。
当日二十块猪肉，闪电般落下，刀光穿行，肉块分割。
这简直神乎其技。
也就算了。
肥波故意为难，让她一个人切几大筐菜，她就如同开挂般，一个人将平时五个人的分量都切了。
当时，阿东的案板就在她旁边。
他真正被震撼，也因此一直都力挺她到底。
大家最佩服的，就是有本事的人。
秦霜树不好意思一笑，道：“其实当日，我都是有心炫技啦。心中不忿肥波有心为难。所以有心震撼大家。真正厨房功夫，无需这样花哨。”
110
阿东嘿嘿笑道：“我都知啦。不过, 运刀的速度，我怎么练，都练不到阿树你这样的程度……”
秦霜树坦然将技艺关窍告诉他：“刀功的要求不是快, 而是精准。精准知如何配合掌勺大师傅需求。”
“这就要求, 在练习刀工的同时，还需熟悉每一样食材, 了解用它做出来的不同部位, 都有咩不同滋味。”
“我的刀工, 是自六岁起就苦练秦家刀法。我们秦家刀法, 练的不仅仅是速度。每日训练保养的，也不只是这一双手。”
“秦家刀法是手、眼、腰三者的力量配合，眼睛要精准辨认每种食材的不同部位, 手腕和腰部配合发力, 施以不同的刀法。”
“等到运刀真正熟到如臂使指，就可以随心所欲，切割任何想要的部位，想要的形状。随心所欲掌控任何速度。”
阿东听得更加悠然神往。
等到秦霜树住口不说，阿东立即道：“阿树, 求你收我做徒弟啦。我都同大D一样，愿意执古礼, 做学徒。我底子薄, 可以学的，又比大D更多。”
大D也在一边帮腔：“秦主管，你如果同意，我们即刻就去同小汤生提辞职啦。”
秦霜树心中一惊, 马上道：“那怎可以？我自己都还在车仔摊摆摊，养我同嘉仔都好艰难。你两的人工我都拿不出。”
“何况, 公司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怎可以恩将仇报，自己走了，又将你们都带走。”
眼前这两位，一位是她推荐给小汤生的厨房主管，一位是她推荐的切工主管。
她的心中，对汤氏影业本来就有好多歉疚，又怎么可能挖他们墙角呢？
何况，她自己都还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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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厨艺，从前，都是秦家一脉相承。
一代传一代，从宋时传到现代。
秦父喝洋墨水长大，十分开明，很早就废除了从前那种“传男不传女”的恶俗传统。
他将一生技艺，悉数全都传给了秦霜树。
如今她身死穿书，不用再遵守从前的秦家家规。
但是，她也只考虑过将一身厨艺传给嘉峰。
只是，嘉峰现在年纪还好小，也没有流露出特别想学的情绪。
她不想由自己来决定，嘉峰的未来。
秦霜树还是希望，小朋友可以做他真心喜欢的事情。
所以，一直并没有提出让他学习。
她也看得出眼前两位，都是宅心忠厚的人。
又真正热爱厨艺。
光是听她讲到刀工技巧，两眼都在放光。
如果要寻觅传人，热爱同人品当然是第一条。
她其实有些动摇。
一身技艺，取之于华国，本就应该归之于华国。
她想要将秦家的技艺发扬光大，就不应该敝帚自珍，将技艺视为私有。
从前多少惊才绝艳的传统技艺，正是因为许多匠人这样的心态。
到今天，才会渐渐失传。
她想要打响秦氏厨艺的品牌。
本来就需要好多的帮手和助力。
如果只靠她一个人，她再犀利，也必然独木难支。
就是眼前开餐厅，她都好需要有经验的自己人，帮手她。
大D和阿东，她都好熟悉人品。
是十分放心得过的人选。
她不是不愿意教。
只不过，秦霜树有秦霜树的原则。
她不可以不考虑汤氏的感受。
更何况，如果这两位跟着她创业，她也不可能真的将他们当学徒。
只给饭吃，不开工钱。
阿东也就罢了
大D可是有老婆，有仔的。
秦霜树自己手中，仅仅只有二十万，都不够数运营一家正式的餐厅……
又怎么开得出高薪？
种种为难，让她直接拒绝了。
大D自嘲一笑，道：“香江影城成班同事，食我做的饭个个如上刑。我在同不在影城，又有咩区别？”
“手艺不精，尸位素餐，对同事都是折磨啦。当然，我会等到小汤生找到更合适的人选，再走啦。”
阿东笑着附和：“我都是啦。”
秦霜树连连摆手道：“还是不好，得人恩果千年记，我不可以让小汤生同公司怪我。”
三个人说话间，“黄莺幼稚中心”的铃声响彻。
秦霜树看一眼，忙说：“我儿子嘉仔放学啦，改日再聊啦。”
说完，她匆匆逃一般，赶去了学校门口。
大D同阿东互相看了看，都好清楚看见对方眼中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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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树接了嘉峰放学。
这一日，两母子提早到了宝珠戏院门口。
她打算先去找陈经理，将合作事宜敲定，签下试运营同免租三个月的约。
结果，她才到宝珠戏院，到处都是一片欢呼。
那些全是排队等位的人。
秦霜树都没想到，客人们竟然来这样早。
才五点不到，已经排了不短的队伍。
她不能丢下客人们不管，去签约。
只好照常开档。
快手快脚将铝皮车上的台席桌椅全都搬下来，安顿好四桌客人坐好。
这才开火、起锅、烧油。
将斩件的越南大肉蟹，放入油锅中。
油炸螃蟹的响声，在所有人的耳边滋滋不绝响起。
好似一支欢快的小曲，正在勾引肚子中的馋虫。
炸螃蟹特有的扑鼻异香，好快就将排队的人群笼罩。
个个都开始喊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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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树将已经用油浸泡一整天的金蒜同豆豉，一起放入炒锅。
在锅铲的起舞中，更多的调料投入，空气中的香气越来越浓。
闻到所有人都流口水。
吃客们望眼欲穿，等到炒蟹上桌，只觉得自己等了一个世纪这样久。
持蟹大嚼的先到者，又引动后来者的馋虫，让人更加饥肠辘辘。
大排档，本身就是最具市井烟火气，也最纯粹享受食物的地方。
秦霜树一直磨心一样忙。
她的心中，又好舍不得，这样充满烟火气的市井江湖。
也许，今天，就是她最后一天大排档生涯。
等到收档时，又是所有食材全都卖光光。
小嘉峰早已经疲累得呼呼大睡。
她轻轻将儿子，抱在铝皮车上。
爱怜地望着嘉峰。
小朋友雪白的小脸蛋上，都染上了油污。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盖在眼睑上。
眼下有一片小小的青。
可见，天天都没有睡好过。
秦霜树下定决心。
她将车推到租住的劏房楼下。
再将嘉峰轻轻抱在怀中。
打算上楼。
怀中的小朋友，忽然动了。
他揉揉眼，长睫毛如同蝴蝶扇动翅膀。
张开了眼睛。
他看一眼秦霜树，道：“妈咪，到家了呀？你放我下来，嘉仔要自己走。”
“乖仔，你都好累啦。安心睡啦，妈咪好快就抱你返屋。”秦霜树不肯依他。
嘉峰也扭糖般不肯：“妈咪你都好累了呀！”
最后，秦霜树拗不过他，终于放小朋友下来。
她牵着他。
一边走，两母子一边说话。
“嘉仔，明日，你就不用同妈咪一齐开档啦。”秦霜树将决定告诉儿子。
嘉峰没听明白，直接急了，道：“那怎可以？如果只有妈咪一个人，妈咪一定累到病倒啦！”
秦霜树低头，向着儿子道：“我都不想你病倒啦。黄老师话，你成日课堂都在打瞌睡。妈咪给嘉仔这样劳累，心中好不安、好难过。”
她真是好心疼这个乖仔，才四岁，已经体会人生百味。
他好懂事，一直在同她一起，支撑起这头家。
嘉峰甜甜一笑，道：“冇呀，嘉仔不辛苦。嘉仔如果都算辛苦，那妈咪不是更加辛苦？”
“妈咪话过，一家人，就是要同舟共济，同甘共苦。妈咪在哪，嘉仔都要陪住妈咪呀。”
这话，不是秦霜树说的。
是原身，曾经教过小朋友。
秦霜树听得更加心疼，她伸出手，揉揉嘉峰的头发。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让嘉仔过上正常小朋友的生活。
她将宝珠戏院邀请她入驻餐厅的事，全都告诉了嘉峰。
同这个乖仔，她什么事都是有商有量。
嘉峰听了，小手掌拼命拍，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更加明亮。
他欢喜道：“太好啦！妈咪终于有食档啦！”
这是他们想了好久好久的心愿。
妈咪盼了好久，嘉峰也盼了好久！
看到嘉峰这样开心，秦霜树也忍不住同他一齐粲然一笑。
两母子手牵手，开开心心回到劏房。
一番洗漱后，一大一小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
秦霜树闭上眼睛，快要睡着的时候。
忽然听见嘉峰问：“妈咪，明日我可不可以同你去看下餐厅呀？”
秦霜树在困倦中，答：“乖仔，你明日在家好好休息，可以看你好久都冇看的电视机。等妈咪去看过，就带乖仔去啦。”
第二天，秦霜树送完嘉峰上学，就一个人去宝珠戏院，找陈经理签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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