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答应徐意洲参加配音比赛,其实也出乎了我自己的意料。我这人懒劲大,不爱做些麻烦事,在做某件事情前我都会在脑子里过一遍步骤,过于繁琐我干脆直接放弃。
但陈叔说,我这样没法成大事。我当时还顶嘴回了一句,我要成大事做什么,能赚点钱养活自己就行了,要不然得多累啊。
至于我这次为什么答应,又为什么明知麻烦还接手了这事,纯粹是因为崔子千。或许是我太虚荣了,也或许是我太想要崔子千目光落在我身上,所以我答应了徐意洲。
没什么,我就是想要他为我鼓掌,我就是想要和他并肩同行,我就想要让他对我刮目相看。
2.
原本打算和崔子千去自习室学习会儿,我刚和徐意洲聊完,他便打来电话告诉我学生会有事得先去忙了。我应完他的话后,也没了去自习室或回寝室的打算,索性去办公楼找找崔子千。
有的时候我真觉得我这人挺欠揍的,对所有东西都有着莫大的执念,不亲眼见证它们破碎,便不会放弃。
那天我上楼将办公室从头到尾寻了个遍,也没看到崔子千的身影。无奈之下,只好去敲了学生会办公室的门。
开门的人是一个女孩子,短发,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见到我后她有些唯唯诺诺,小声问道:“你好,这里学生会办公室,你找谁?”
我略过她,将视线落在她后方的办公室,扫视了会儿,发现里面除了这个女孩之外再无其他人。
“同学,请问你要找谁?”她的声音又大了些。
我这才重新看向她,缓缓说道:“崔子千。”
那女孩脸上一僵,随后吞吞吐吐地说道:“他…他…”
我有些不耐烦,打断道:“他和我说学生会有点事,我刚刚看整个办公室只有你一个人,他人呢?”
“部…部长找他有点事,他们…他们可能去教学楼那块了。”
她说话有些结巴。
我没有过多在意,冲她点了点头,又准备往回走。
刚迈开步子,女孩便喊住了我,“等…等一下!”
我转过身看她,她连忙跑到我面前,可能有些害怕吧,垂着头一直没敢与我对视。
“你…你是路子天吗?”她刚问出口,便蓦然间抬起了头。
察觉到她眸中的明亮,我有些发愣,木讷地回了一个字:“是。”
“我可以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女孩眼角微弯,小脸上带着期待。
我皱眉,又听见女孩说道:“我叫温嘉宁,军训的时候我站在你斜对面的,当时有点低血糖,是你扶了我一把。”
她这话倒是让我想起来了。
当时军训的时候三个班大锅炖一样,全分在了一起,组成了二营。军训头天我和凌越还闹了些小矛盾。
站军姿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斜对面一个女孩恍恍惚惚,几近要摔倒了。我这人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看了一眼心想应该不会有多大的事。结果这视线刚收回来,她就倒地了。
可我想法和手是不一致的,等我反应过来我不该做这屁事的时候,我已经将人扶住了。更好笑的是,我还举起了手打了声报告,说这里有人晕倒了。
那时凌越还吹嘘了我老半天,说我真不愧是传说中的暖男,英雄救美的剧本玩的这么利索。我当时还追着他打。
“是你啊。”我回过神,懒洋洋的应了一句。
温嘉宁对我点了点头,又说:“我之后一直想和你道个谢什么的,但因为进了学生会,我俩又不同班,一直没找准机会。今天没想到能够看见你,虽然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要要你的联系方式。”
我一时之间找不出什么话来回拒她。
讲实话,我的人生中就接触过两位女性,一位我外婆,一位是那跑了的陈月白。所以温嘉宁想要我的联系方式的那一刻,我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知所措。我想了很多拒绝的话,但是她赤诚的目光实在让我没法说出口。
现在我都不知道,从前我是那么一个冷漠决绝的人,为什么当时还会在乎女孩的情绪。
“我不会常常骚扰你的!我只是想要个你的联系方式,到时候请你吃顿饭,顺便…顺便做个朋友也行啊。”温嘉宁笑着说。
最后,我妥协了。
我把联系方式告诉了她,然后从办公楼离开了。
只是路上,我一直都心神不宁。
我明白温嘉宁看我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就如同我望向崔子千一般。我同意交换联系方式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她像看到了我自己。但我唯一确定的是,我对温嘉宁没有兴趣。
我从前的性子很孤僻,坐在教室后方的时候也曾注意过班上女孩子若有若无的视线,我那时不以为然,甚至久了会觉得真麻烦,只好埋头睡觉。可能正因为我这人不好相处,性子又傲,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我。
来了云城后,我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就比方温嘉宁要电话的方式,饶是放在从前我铁定废话都不会说几句,直接白一眼就往门外走。
2.
出了办公楼,我看了一眼时间,快到饭点了。于是乎,绕了条花园那处近路去食堂。
可我刚走到小路上,便听见花园中心那石桌处传来了道熟悉的声音。
“你是真不明白我想说些什么吗?”
我顿住了步子,寻着声音走到石桌那边去,草堆树木的掩护下,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了,是那个因为学生会有事离开的崔子千。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孩,那女孩比他稍稍矮了一些,身上穿着高领毛衣外边还罩了件风衣,她秀长发丝如墨轻垂,脸庞精致,皮肤吹弹可破。
我从来,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
那女孩将面前的衣服拉紧了些,随后说道:“子千,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但是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为了未来着想,不能只看着眼前。”
“我的眼前和未来都是你,但是你呢?”崔子千声音有些失控。
那吼出来的声音让我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我确定自己没听错,崔子千说的是,眼前和未来都是面前这个女孩。
也就是说,他一直喜欢的人,不在远处,也没有离开,就在这所学校里。
我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胡思乱想。
他俩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崔子千的初恋就是她吗,他们又在争执着什么?
崔子千,是不是不会要我了?
“子千,这些年你一直都在跟随我的脚步,我都看到了,你很优秀也很出色,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你的告白,我现在没办法对你作出回应。”
“为什么,为什么!”崔子千有些激动。
我的步子有些虚晃,下意识扶住了一侧的树。在我印象中,崔子千沉稳老中,任何情绪波澜起伏都不曾有过,但今天,在这个女孩子面前,他失控了。
我看得出来,他很绝望也很无力。
女孩垂下了头,劝道:“眼下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没法决定的,子千,再等等吧,等我们足够有能力,等我可以足够担负彼此的未来。”
可崔子千已经失控了,他推开了面前的女孩,从我对面那条小路跑了出去。
那女孩在背后远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最后泄气了一般蹲在了地上。从我那个角度望过去,她的肩膀在颤抖。
当然,在颤抖地不仅仅是她,还有我自己。
我靠着树,身上的所有气力都像被抽干了一般。
这个男人其实本就不属于我,我在脑海里肖想了他很多次,很多道理我都明白,两个男人在一起会被世俗唾弃,我爱他,我不能让他承受这罪。但是看到他说爱那个女孩,听到女孩嘴里的告白,我还是缓不过来。
心如绞痛。
我好不容易在他这里重新拾得斑驳信心,现在好像被崔子千这人撕得粉碎。我知道的,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在这里说爱他,我也知道关于这份爱意我没法言说,但是这般的疼痛,的的确确让我有了再次放弃的念头。
我的好与坏,都随着这个男人变化而变化;我的崩溃与希望,都随着这个男人起起伏伏。他不曾用心窥探我的爱,我也只将它偷偷藏好,永不见阳光。
崔子千,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看到我,才能让你也为我驻足。
3.
我不知道我怎么回到寝室的。
我没有吃饭,腿蹲地也有些麻了,跌跌撞撞走进寝室的时候,凌越刚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
“路哥?”凌越喊着我的名字。
我没应答,也没做声,反倒是坐在了床边。
他发现了我不对劲,“路哥,你怎么了?脸色那么苍白,是人不舒服吗?”
他说着,还用那温热的手试探我的额头。
我下意识打开了他的手,随后又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眸中黯淡了不少,但即刻又问道:“是不是胃疼?我去给你接点热水。”
凌越又拿起我的杯子,去外边饮水机接开水。
我抑制不住地颤抖。
脱了鞋,什么也不顾地上了床。
被子盖过我的头后,我才发觉自己的已经泪流满面。
崔子千,我有很多很多疑惑想问你啊。
崔子千,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可你又怎么会听见,又怎么只会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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