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路哥。”
一道温润的声音将我唤醒,是崔子千!
我下意识睁开眼睛,入目即是一片黑暗。
我心下一慌,伸手在黑暗里摸索,却扑了一场空。
“路哥。”
崔子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回头,就见一道光束洒在了不远处,那儿站了个男人,他身上穿着大衣,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崔…崔子千。”我喊道。
崔子千微微一笑,迈开步子走到我的面前,“是我。”
我很是激动,想要确认这人到底是不是我深爱着的崔子千。可步子刚踏出,却踩了空。我已经做好了与地面来一个大大拥抱的准备,好半晌,才发现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慢点。”崔子千柔声对我说道。
我发愣,忙抬头望着这个男人,瞬间鼻尖酸涩,“崔子千,是你吗?”
“是我,真的是我,别哭了。”崔子千笑着哄我,还抬手擦了擦我眼角的泪水。
那一刻我忍不住了。
在这黑暗没有边际的空间里,我死死抱住了崔子千的腰肢,将脸埋在他的肩侧,无声痛哭着。
“不哭了,不哭了,我一直在。”崔子千抬手拍了拍我的肩。
我挣脱开来,问道:“你说你一直在,那你是以什么身份陪着我?我想听实话。”
哪怕实话会让我更加绝望。
崔子千双眸温柔,毫不犹豫地回道:“爱人。”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喷洒出来的气息在我耳侧,那声波回荡在我整个心间,许是共鸣了,竟然还颤抖了几分。
我在激动。
我没法抑制住我自己内心深处的激动,张嘴想要喊崔子千的名字,可面前这个人的身子愈加虚幻,我伸手去触碰,却只摸到一角黑暗。
崔子千!
我无声地嘶吼。
2.
蓦地,我猛然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一切尤为熟悉。
我脑子混混沌沌,好半晌才将这一切捋清楚:刚刚那一切只是一场梦。
我坐起身子,甩了甩头,便听见有人喊道:“路哥,你可算醒了。”
寻声望去,发现早上分别后的崔子千等人,此刻都在场。
我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视而过,最终停留在崔子千的身上。我动了动身子,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身上黏糊糊的。
我抬手去擦拭额头,却只感觉到一抹湿润,我这才恍然,原来梦里会哭,会感觉到自己憋屈,是因为出了一身的汗。
“你自己感觉怎么样?”凌越有些急,他上前问着我。
我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抬手抹了把脸,只感觉到自己心跳还在加速,四肢发软。
“凌越说你刚回来那会儿,脸色煞白的,去外边给你接水,结果回来就看你在睡觉,叫你也叫不醒,连忙打了电话,将我和崔子千喊了回来,”谭临川缓缓解释着,“你刚刚睡得可不踏实啊,一直呜呜咽咽的,路哥你不舒服得和我们说啊。”
我微微屈膝,想开口说一声没事,结果发现我连一个字节都没蹦出来,嗓子便生生地疼。
“操,路子天,你是聋了还是哑了,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你倒是给句话啊!”凌越已经不耐烦了。
我掀开被子,强忍住嗓子的不适哑着嗓子道:“没事。”
说完,我便从床上起身下床,脚刚与地面触碰,我眼前一阵眩晕,几近要倒下去。却不曾想跌入了一个厚实的怀抱。
正想说话,就感觉到一手掌抚上了我的额头,我极力想要挣脱,又无力靠在凌越的怀里。
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我要为了崔子千与凌越保持距离,至少我不能让我自己有罪恶感。
可我身上使不出劲,只有一双耳朵听见凌越说道:“操,他发烧了,赶紧的,送去医务室。”
凌越话音刚落,崔子千便连忙走到了我跟前,对着凌越道:“你和临川一直还没来得及吃饭,我背他去医务室。”
“行。”
说罢,崔子千便过来扶我。
我虽然头昏沉,但上午我在花园里听到的话看到的所有事情依然历历在目。
他手伸了过来,我皱着眉头,直接打掉了他的手。
我想,那时全寝室的表情应该是错愕的,因为他们心里都或多或少知道我对崔子千的崇拜,至少像这样粗鲁拒绝他的好意这般的现象是不可能存在的。
至于崔子千,他肯定错愕,为什么上午的时候还说说笑笑,现在我却怒气冲天,更是打开了他的手。
“你发烧了。”崔子千出声道。
我抱着一侧的床杆子,冲着他吼道:“屁,我没发烧!”
我敢确定我是在生气,但是不知道为何他们听完便乐呵笑起来了。
“路哥,你都多大个人了,发没发烧还不知道?”凌越双手交叉发在胸前,一脸笑意地说着。
我偏过头。
崔子千向前扯我的手,劝道:“去医务室打点滴,不然人会难受。”
我甩了甩头,继续没好气地说道:“你管不到我,我自己身体自己最清楚。”
噗嗤一声。
又是凌越的笑声。
凌越不急不慢走到我跟前,轻蹲下来,声音轻柔道:“你怎么生起病来像个小孩子一样呢,还要人哄着去医务室啊。”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想要伸手去打人,崔子千眼疾手快拦在我面前,我自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凌越和谭临川架上了崔子千的背。
我几度想要跳下来,惊异的是,崔子千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这手劲却格外有力。我那裤子布料下,能够感受到他炽热的温度。
“别动。”崔子千出声提醒着我。
我愣了一会儿,顿时觉得鼻尖有点酸涩。
暗恋怎么就这么难呢,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他人表白心意,或许未来还要强忍住不快看着他和他的爱人走向婚姻的殿堂。
崔子千这么背着我,我心里其实早就已经千军万马了。在他背上的那几分钟,我重复演练了一个动作:圈住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耳朵旁,说一句,我喜欢你,崔子千。
可是,什么时候会实现呢,我又有什么勇气对他说喜欢呢。
2.
“你不舒服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崔子千问我的声音令我回过了神。
我反驳道,“我告诉你了有什么用?”
崔子千一时有些语塞,背着我下楼的步子有些不稳,缓过来后,才道:“我能早点带你来医务室,省得让凌越他们担心。”
听他这话,我突然脑抽问道:“那你会担心我吗?”
崔子千淡淡地笑了一声,“我俩这么好的关系,你都生病成这样了,我能不关心你?”
“我俩什么样的关系?”我反问。
崔子千毫不犹豫脱口而出,“能什么关系?好歹我俩高三就认识,大学又这么临近,至少也是革命友谊了吧。”
我心里泛起些莫名的苦涩。
不禁感慨,疯了的人其实看东西更加通透,因为他们明白现实和梦境是两个不同的平行世界。他们觉得这一切似乎不合常理,于是徘徊在现实与梦境之中,世人笑他们疯癫,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一切都是虚幻,现实尤为残酷。
“你初恋是哪里的?”我扯开了话题,没头没脑的问道。
崔子千似乎没多想,回道:“云城人。”
“她长的一定很好看吧,性格也肯定很温柔吧,为人肯定也随和吧…”我絮絮叨叨地说道。
崔子千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人不舒服,少说点话啊,到时候嗓子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冒了的缘故,我一听到他这样的回拒我颇为伤感。他好像在故意转移话题,为了避开谈起自己的初恋。
真羡慕,能够让崔子千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的人。
3.
崔子千背着我走了大概十分钟,到了医务室后,那医生给我量完体温确认是发烧后,给我打起了点滴。
针扎进来的时候,我的思绪才理清不少。
我这人从小到大还真没打过点滴,平时里得了大病便去当地诊所开点药,或者像小孩子一样在屁股上扎一针。
来云城后,身体养得倒是越来越娇了。三天两头地生病,点滴也打了不少。陈叔说,我是典型水土不服。我想,兴许是吧。
也或许是因为我这人一旦遭受什么打击,就喜欢乱来,喝酒也好,吹凉风也罢,每一项都可以让我来医院走一遭。
“医生说你是吹了凉风,估计是早上起太早,衣服又穿太少,迎风跑步的原因。”崔子千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我的床边。
我偏过头,看着顶上的天花板,又怼道:“我身体素质好,你净胡扯。”
“我要是胡扯,你现在就不应该坐着打点滴。”崔子千回道。
我撇了撇嘴,“我他妈这是缺葡萄糖,我来这里补补。”
“你可就自己硬撑着吧,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受苦的不还是自己?”崔子千低声训道。
我顺势无谓道:“那也不用你管。”
崔子千啧了一声,作势起身,佯装离去。
我冷冷哼了一声,随后举着挂点滴的手,忍着头晕,躺进了被子里。
刚盖好,便听见崔子千道:“你连留都不留一下我了?”
“你一直在说教我,你怎么还学林妹妹先委屈上了?”我回怼道。
我听见后方的人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又道:“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想说,我太喜欢你了,我也拿你没办法。
药物的作用下,我想着想着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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