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许先生,不管是心扉复苏还是小短剧,反正该有的都有了,还有人工呼吸呢。”

    “听着你还很骄傲?”

    抿嘴,微笑。

    按得差不多了,晏词准备做人工呼吸,结果后脑勺被按住,他唔了声,捶了下许少淮肩膀没挣脱,便没再接着挣扎,只叹自己不争气,一亲嘴就手脚发软。

    腰被搂住,他顺势扑到对方身上。

    两人位置渐渐对调。

    胸腔里的空气被严重掠夺,呼吸交换不畅,他反手抓住脑袋下的枕头,袖子宽松,一下从手腕滑落到胳膊露出整一条手臂

    许少淮带他到镜子面前,将扇子重新放他手里:“你拿扇子好看。”

    晏词拿住扇子,可是握不稳,镜子里的少年公子面红耳赤,下裙不停晃,他无法直视,蓦地,身体往前冲,一刹那像要被撞飞出去却又牢牢卡在许少淮怀里,扇子从手中脱落,手往镜面撑去,嘴唇也微抖,只得低垂视线看脚尖。

    “许先生,你穿的是衬衫,衣服和我不太匹配”企图在形象上找问题来终止亲密行为。

    不然哪天一定会羞死!

    许少淮看向镜子里的俩人,嗓音沸热:“你就当我是个穿越者,我也重新编一部短剧。”

    “???”怎么还能这样?!

    就离谱!!!

    “我今天不小心穿过来,砸到了你塌上,于是你求我,因为你刚好中了毒。”

    “什么毒?”

    “情毒。”

    “我不想中毒可以吗?”

    “不可以,听话。”

    “”呜~

    许少淮抱起他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喂到晏词唇边,晏词小口轻啜,茶水清香灌入喉间舒畅不少,但是一想他还坐在许少淮之上,耳根的温度便急剧攀升

    下颌被捏住,动作并不重,他侧过脸与许少淮接吻。

    那温柔,搅得茶香四散

    嘭!桌上的台布连同茶杯茶壶一同摔落地面发出叮当碎响,真丝宽袖顺着桌沿垂落,背上是触碰桌面的凉意,一面是火、一面是冰,逃脱不得,两只手腕被捏在同一片掌心里。

    “手腕痛吗?”许少淮亲在他耳边多。

    “不痛,”晏词说得吃力,略摇头,如果装扮上发型,那必是青丝如瀑泻了满桌。

    “不如说句台词?”某人循循善诱。

    “什么台词?”

    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短剧他都没眼看,更别说记住台词了。

    “骂人会吗?”许少淮问。

    “会”他骂人可厉害了,尤其是阴阳别人,分分钟脑海就可以写N篇小作文,可眼下脑子混沌得厉害,半晌才想到是什么,嘴巴张合,“骂你,你不会生气吗?”

    “不会,”许少淮用了点狠劲儿。

    “……!!”

    这下,晏词真有点生气了,眼尾逼出生理性泪水,古代骂人怎么说来着,他铆足最后一点力气,蹬了下脚:“登徒子!无耻!你不是人!你应该被拖出去大卸八块”

    许少淮哑声应了,亲在骂人的嘴上封堵住。

    同时指尖一勾,晏词的里衣带子散落,衣襟肆意敞开

    窗外天色黑透,房内暖色灯光映着一地狼藉,镜子上有了污浊,茶杯碎片与皱巴巴的台布混在一起,倒下的圆凳压着一件被撕烂的衣服,几件外衫一路散落至床边。

    卸下的半边帘帐遮挡不住旖旎风景。

    许久之后…

    许少淮半靠着,晏词贴在他怀里,身上的汉服落在臂弯,早不是原来那身了,脱了换,换了脱,已经不知是第几件,现在又累又困,眼睛都睁不开了。

    “回房间睡?”

    耳边是亲昵问话。

    “嗯”应完唔了声,又咕哝着骂了句,有那么一刻他真以为自己是某国质子,以后都得在床榻上夜夜侍寝。

    身体被抱起,也被裹好了衣服,晏词稍稍掀开点眼皮,睁了睁后很快睡去,可是没睡多久就被背上传来的凉意冻醒,再睁眼自己正躺在浴缸里,许少淮在一旁调水温,水流冲刷过身体,一下暖和起来。

    “先洗澡,洗完澡再睡觉,”许少淮温柔哄他。

    “嗯,”晏词打着哈欠点头,伸手抓住许少淮手腕,反正都那么亲密了,一起洗澡也没什么,“你别去其他房间了,怪麻烦的,就一起呗。”

    “你确定?”

    “你别再乱来我就确定。”

    许少淮一笑,道:“不折腾你了,不怕。”

    浴缸宽敞,完全容得下两个男人,许少淮靠坐在浴缸内,晏词乖乖窝在他两腿间,一会儿掬点水往身上泼,如果身前放只小黄鸭,场景会更可爱。

    “许先生,”晏词拿手指戳了戳许少淮的腿,“综艺的事你到底怎么说?”

    没听到许少淮亲口答应,他还是不死心。

    “可以去,”许少淮道,“但是要注意安全。”

    听到转折时,晏词脑子里第一想法是许少淮会勒令他和别人保持距离,但没想是让他注意安全,于是抄了瓶沐浴露挤了一大坨就往对方身上抹。

    呜呜,感动!

    “会的会的,”他忙发誓保证,“我一定注意安全,但我看他们玩得挺轻松的,应该没什么危险。”

    “在野外说不准,随时可能有意外情况发生,节目组虽然会带医疗人员,但你自己也得注意,别碰着伤着,”许少淮捉住他手,“还有。”

    “还有什么?”

    “你再乱摸我不保证还能坐怀不乱。”

    “咳”脸红。

    晏词缩手,可是他皮,忽然又往许少淮腹肌上摸了一把:“我看着好看,我就想摸。”

    干完坏事迅速逃离。

    可惜方寸之地再逃也逃不到哪儿去,水声哗啦,许少淮手臂一捞就把他捉了回来,轻咬他耳朵:“沐浴露正好也能用。”

    “啊这……我真的要骂人了!”

    “骂一句我听听?”

    “你…”晏词磨牙半晌,“轻一点好吗?”

    “舍不得骂我?”

    “嗯。”

    “我也舍不得,”许少淮没再做,只是抱了会儿。

    洗完澡出来,晏词眼皮有千斤重,裹了浴巾躺床上一动不想动,一会儿脚踝被握起,许少淮帮他穿好了裤子,一会儿手被抬起,又过了会儿一双手不轻不重地帮他擦着头发,擦完,暖暖的风吹拂在脑袋上。

    他想,他真的要被许少淮宠坏了。

    咕噜咕噜,肚子开始叫

    可是睡觉要紧。

    也不知睡了多久,兴许几分钟,兴许一个小时?他只清楚身体特别沉,奈何尿意来袭,于是努力睁开眼,习惯性地想往边上挨去,想蹭一蹭再起来。

    一摸,是空的。

    许少淮不在?

    揉了揉眼睛,他撑起身体又往另一边看,房间里确实只有他一个人,大晚上的不在房间跑哪儿去了?

    上完洗手间他睁着眼坐床上等,可是人没回来。

    又等了七八分钟,他穿上拖鞋去隔壁客房,没人,又去书房找,也没人,四楼乱七八糟的就更不可能再回去了,无形中有只手攥住心脏,发紧得厉害,该不会觉得他麻烦,觉得堂堂太子爷反过来伺候他,于是想不通生气走了?

    还是出了事?

    或者大半夜去赛车了?

    本着凡事都要多沟通的道理,他给许少淮拨打电话。

    两通,均无人接听。

    一气,他甩掉拖鞋扑进床里,随即啊了一声,屁股痛啊,恨恨地捶了一下枕头。

    大半夜丢下他走人都不说一声。

    啊啊啊!!!

    实则,许少淮就在楼下,在客厅抽了根烟后卷袖子进了厨房。

    他处理不了中餐,只能做简单的西餐,比如意面,等他端面进房间,只见晏词正扑在枕头里,抬头的一刹那揪得他心脏抽痛。

    晏词眼睛红了一圈,眼里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强。

    “怎么了!”饶是公司出问题,他也没这么急过,心头会慌的感觉并不好受。

    “我以为你丢下我走了,”晏词说,看了眼意面,又有些惊讶,“你去楼下给我做面了?”

    “不然呢?”

    “我”语塞,原来自己多想了,“可是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许少淮气:“是不是笨,我手机在四楼。”

    怪不得!

    晏词恍然大悟,他就说,这么温油的男朋友怎么会一声不吭走人还不接他电话,是他误会了!瞬间,心情开朗。

    “以为我突然丢下你走了,就掉豆豆了?”许少淮抬手抚过晏词眼角,眉头拧巴得厉害,“怎么总那么容易掉豆豆?”

    “哪有,我没有!我忍住了!”

    “哦,还忍住了。”

    呃…好像被嘲讽了。

    晏词难为情,其实早见识过了人情冷暖,他的泪点应该很高才对,不至于动不动红眼睛,但是许少淮的温柔他抵抗不了,就是如此才会全盘接受,接受到不想失去一丁点的好。

    这段感情,已经抽不了身了。

    嘴一撅,眼睛发酸。

    许少淮捏住他嘴巴:“不准哭!”

    顿时,晏词笑了,哪有捏嘴巴让人不准哭的,他推掉他的手:“我才没有!我是堂堂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流血不流泪!”

    “既然说的比唱的好,那拼酒那天怎么回事,从眼睛里掉出来的是什么?”

    那颗泪珠子,许少淮至今还记得。

    晏词昂起脑袋:“好汉不提当年勇!”

    “呵,”他牵唇,似笑又似无奈。

    晏词瞄一眼面。

    许少淮给他台阶下:“肚子饿不饿?”

    “超级饿!”

    “那就吃面。”

    “好嘞!”他伸手捧过面碗,因为坐着不方便,只好趴着。

    某道目光注视着他,晏词吃了两口才发现关注他的视线一瞬不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趴在太子爷的床上吃面显得太没规矩,要不要挪地方?

    “好好吃,没让你挪地方。”

    晏词摸了下脸,自己的想法很明显吗?

    许少淮道:“很明显。”

    晏词:“”

    “吃吧,别等面凉了。”

    “嗷\\(^o^)/~”

    晏词一边用叉子吃面一边说:“我刚才生气,把你的枕头踹地上了,抱一丝。”

    “没关系,”许少淮把枕头捡起来,“你的大白鹅我也扔过好几次。”??

    好啊!原来真凶在这里!

    “采访一下许先生,”拿叉子当话筒,“请问,你为什么要扔我的大白鹅?让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天天躺冰冷的地板你是否会感到愧疚?”

    “我毫无愧疚,”许少淮在他身边坐下,说:“因为你老抱着鹅,我不喜欢。”

    “哦,”晏词收回叉子,戳了戳面,接着噗嗤一声笑得肩膀颤抖,甚至差点被呛到:“许先生,你知不知道,全世界的醋都快被你吃完了。”

    “我知道,我愿意。”他用亲吻吮掉小男友唇角的奶油酱。

    没办法,谁让他那么那么喜欢一个人。

    喜欢这颗小太阳。

    喜欢晏词。

    今晚晏词也不抱鹅了,主动抱着他的许先生。

    之后几天许少淮很忙,每晚回来晏词都已入睡,但晏词会留一盏床头灯,并且打开窗帘,在车辆驶入大门时可以一眼望见亮灯的房间。

    而褚卫那边很快帮他敲定好了综艺合同,《快乐生活》每周播一期,一期拍摄三四天,签约一个季度。

    两天后,褚卫接他去节目组,这一季参演人员全部大换血,因此路上也会拍摄,所以他没让许少淮送。

    抵达节目组后,褚卫带他见了见节目组导演以及组内直接和艺人对接的团队,导演姓汪,三十左右,圆脸。导演客气地接待了他们并讲了一些注意事项。

    比如节目没有语言和人设台本,只有活动环节的流程规则本,其他的需要随意发挥,偶尔会设计一些卖点。

    晏词拍胸脯保证:“导演您放心,您说的意思我都懂了,我一定好好表现。”

    “咳,”褚卫插话,“以我的直觉你尽量还是收着点好。”

    “不用不用,越有趣越好,越有话题嘛,”汪导连忙摆手,“根据我这么多年录综艺的经验证明,名场面都不是写出来的,都是自由发挥出来的。”

    晏词在心里给导演大大点赞,比了个OK:“我完全了解了!”

    导演笑着点点头。

    不多时,其他参演的艺人都到了,名单他有提前了解过,很巧,他又和夏侯师哥、白老师成了搭档,除此外还有请他喝过咖啡的陆辰野,天降过《青云》剧组的宋陈晨,年轻歌手高朗和音乐制作人厉辛泽。

    而有一位,习星宇,既不是艺人,网上也查不到资料,褚卫一打听后倒让他颇为意外,竟是和许家交好的世家的独生子。

    不在娱乐圈工作,却突然跑来参加娱乐综艺?

    参演人员陆陆续续到,晏词看到了那张在网上查不到的陌生面孔,汪导相当客气地迎上前,而那道视线朝他射来,像要用眼神剜了他。

    晏词:“?”

    第52章

    “晏词!”一道洪亮的声音朝他喊来,是夏侯。

    “师哥。”晏词也打招呼,看见曾经一起拍戏还相处过那么长时间的熟人,倍感亲切。

    夏侯拿拳头捶在他肩膀上:“你小子,离开剧组的时候就群里说了句再见,挺心狠啊,哎,”他又叹气,“我那天要是有空也送送你,咱们拍戏可能随时有合作,也可能一忙起来几年都见不着面,都说不准。”

    “所以啊,我怕你们对我依依不舍,到时茶不思饭不想,这戏不就因我废了吗,我哪敢担这罪,”晏词与他开玩笑。

    他们不止是师兄弟,现在还是朋友。

    “哈哈,”夏侯大笑,“你还是一样,活宝一个,我看节目都不用录了,有你就够乐的了。”

    晏词跟着笑:“录还是要录的嘛,我师哥那么帅,不出境天理难容。”

    夏侯的脸皮也从来没薄过,肯定道:“还真是。”

    褚卫无语。

    夏侯又向褚卫打招呼,同来的还有白晓逸,遭受过心灵和视觉双冲击后的白老师看晏词眼神多了不一样,倒不是嫉妒,是惊奇,至今回想仍觉得不可思议,但仔细一琢磨其实有迹可循。

    为什么剧组困难的时候天降投资人,明明没酒量的晏词却能斗过孙庆阳,后来遇上“朋友”夜不归宿,之后许总时常探班都是因为晏词与许总是恋人关系,饶他觉得自己还算聪明,竟然没看破。

    “卫哥,晏词,好久不见,”白晓逸简单寒暄。

    “嗯,都好好拍,”褚卫说,又特别关照晏词,“尤其是你,听导演听指挥,千万别乱来,懂?”

    “懂,肯定懂,”

    “录综艺比拍戏轻松,我就不跟组了,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OK!”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褚卫驱车离开,他相信晏词这么大一个人,自己能顾好自己,而且这小子鬼得很,人身安全基本不用担心。

    按照节目组的要求,所有人九点集合,八点五十左右,歌手高朗到了,阳光、帅气,长得也高,是他们之中年龄最小的,才19岁。

    “看着如此鲜活的小鲜肉,我们这种刚刚三十的都成老腊肉了,”夏侯整了整衣服,拨弄了几下头发,尽量让自己显得年轻,“是吧?”

    晏词从并列三人中退一步。

    夏侯揽上白晓逸肩膀:“是吧?”

    “猴哥,”白晓逸一脸严肃,“我今年28,离三十还有700多天,远着呢。”

    “晏词你呢?”

    “我今年18。”

    要属脸皮谁最厚,非晏词不可。

    高朗人如其名,性格开朗,开口管人都喊老师,晏词第一次体会头衔是老师的称呼,只觉得当这名头他还胜任不了,于是高朗改口叫了声哥。晏词大咧咧受了,之后是陆辰野,厉辛泽与宋陈晨,几人见面后,导演招呼大家上车。

    “白老师,”晏词叫住他。

    白晓逸听见了,落后些与他并肩:“有事?”

    “没什么事儿,”晏词说,“我就是想问问,你不会和我生分吧?”

    “我还怕你看不上我这朋友了呢,”白晓逸开玩笑说,这想法当时真有过,但想到相处的时日,他直觉晏词不是那样的人,小声道,“你的事我没对外说,毕竟是你的私事,后来我想想你能坦言告诉我我还挺高兴,这不没把我当外人吗。”

    晏词就是这个意思,这一说开,心里不由踏实。

    白老师还是那个白老师。

    他咧嘴一笑:“录制的时候咱俩一组呗,我会下厨。”

    “嚯,是吗,以前都没看出来。”

    “在剧组拍戏没机会啊。”

    “也是。”

    正聊着,肩膀被一撞,他踉跄往前,白晓逸及时抓住他胳膊,不用晏词回头,撞他的人连句道歉都没有,擦着他胳膊往前走,此人正是习星宇。

    “没事儿吧,”白晓逸关切道。

    “没事,”晏词说,“他好像对我挺有敌意,下车的时候盯着我看,像要吃了我。”

    “有得罪过他?”

    “压根不认识。”

    “总有原因,”来之前彼此都做过功课,尤其是白晓逸的性格谨慎,知道习星宇背景不俗,说雄厚也不为过,但性格方面完全不了解,“你倒是也不用怕,有什么问题和许总唠唠,肯定能保你无虞。”

    “能自己解决的我一定自己解决。”

    “哟,”白晓逸打趣,“这么体贴不愿麻烦人?”

    晏词不好意思笑笑。

    “晏词,老白,你们快点儿,”夏侯靠在车窗边朝他们招手,“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剧组安排的商务车包括司机在内可以坐七人,但车内也得拍摄,需要摄影师跟随,于是一辆车只能上5位艺人,剩下三位连同导演坐另一辆,团队工作人员乘坐其他车辆随行。

    晏词上车时车内还有三个座位,他挑了临窗位置坐下,白晓逸坐在他身旁,最后一个空位留给了后上车的高朗,车子启动,镜头也朝在座的各位一一划过,按摄像师的提醒,大家可以随便聊聊活跃气氛。

    “要不要一起唱个歌,唱着歌前往目的地,享受新生活,”夏侯提议。

    第一期的地点,山里农庄,感受大自然的朴实无华。

    “猴哥,谁提议谁起头,”白晓逸说。

    “那可不行,”夏侯说,“我们这儿有歌手,我不能抢了风头,是不是高朗?”

    “不会不会,”高朗摆手,“夏老师您先唱。”

    夏侯哈哈笑:“我的意思高朗你别谦虚,唱歌你是专业的,我知道你从小练的美声,后来又学了通俗,歌唱比赛拿过不少奖。”

    高朗笑得腼腆:“那我想想,我们来首欢快的。”

    晏词道:“我五音不全,我就跟着哼哼了啊。”

    车内气氛不错,摄像师也正录得起劲,忽然一声嗤笑响起,满满的讽刺打破了和谐氛围。

    镜头调转向习星宇。

    他坐在靠前位置,也没回头,只道:“真是有自知之明,还知道自己五音不全没有才艺,我们在座的不是演戏在行就是唱歌了得,什么也不会,还参加什么综艺。”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不免有摩擦,但是像他一样才碰面就拉满嘲讽的是少之又少,大家静了静。

    奔着话题点,摄像师没关机。

    “你有什么才艺?”晏词问。

    在赵成誉那儿他练出了心平气和,只要不触及底线,一般都没什么所谓,又不会少块肉,但是太过分就另当别论了。

    习星宇哼了声,十分骄傲:“我四岁开始练钢琴,12岁就通过了10级考级,7岁开始登台,拿过国际钢琴艺术节奖项,我还精通英、法、俄、西班牙、阿拉伯语言,翻译水平达到正高级,会书法、绘画,开过自己的画展,你能和我比吗?”

    呵,晏词笑了笑。

    习星宇回头时正好看到他的笑容,顿时眼中爆发出怨恨:“你笑什么,你有资格嘲笑我吗?”

    “怎么说话呢,”夏侯看不过去,“好端端突然开火,干嘛呀?”

    “有话都好好说啊,正录节目呢,”白晓逸提醒。

    高朗则是一脸懵。

    难道是台本?

    晏词依旧是微笑,笑得无辜:“我先申明啊,我没有嘲笑你,我是自己觉得好笑,好笑我干嘛要跟你比啊?来录节目之前我认识你吗?”

    习星宇一时语塞。

    “哦不对,”晏词乐道,“是你在拿你自己和我比,为什么呀?你出身好学习资源好,跟我一草根百姓比成就感能爆棚是吧?”

    夏侯开始发笑,安然坐下,晏词的嘴吃不了亏。

    噎了半晌,习星宇还是没说出话来,没讨到便宜倒是把自己气着了,冷冷剜了一眼晏词。

    晏词耸耸肩。

    气氛呈现出诡异的安静,白晓逸率先打破沉默:“来首歌?”

    高朗唱了首自创的歌曲,一曲过后大家又接着聊开了,除了习星宇,因为路程长,也不需要全程拍摄,聊过一阵后开始各自休息或者看窗外风景。

    肩膀上被戳了戳,晏词回头,夏侯用嘴型说:手机。

    晏词拿出手机。

    这是拉小群密聊了啊。

    [夏:习星宇,辉鸿集团习董事长的孙子,家里的独生子,你怎么得罪的他?@晏词。]

    [晏:╮(╯▽╰)╭真不知道。]

    [夏:看你不顺眼?]

    [晏:有可能。]

    [夏:娇生惯养出来的少爷,脾气多少有点直,但没想到这么直,也是奇怪了,又不差钱又不混娱乐圈,怎么还来参加综艺,不会冲着怼你来的吧?]

    然而晏词也没想明白,他和习星宇根本没半点交集,怎么会和自己杠上?

    “晏词,”白晓逸开口,示意他看消息。

    他才注意到白晓逸私聊了他:[有没有想过,他们家和许家有交好,他又针对你,会不会是你情敌?]

    嗯??

    警铃大作!

    [这年头,男人喜欢男人这么普遍了吗???]

    [哎冻nou.]

    []

    下午三点多,节目组抵达提前布置好的农庄,两人一个房间,但谁和谁住需要抽签决定,导演准备好了抽签的盒子,一共八张字条,按照房间号1234各两张抽取房号。

    所有人轮流抽签,夏侯和白晓逸抽到了2号,两人先拿了房卡。

    “晏词,你是几号?”陆辰野走近他。

    “你几号?”晏词反问,他最不想抽到的就是陆辰野,直觉告诉他,对方不怀好意。就聊了两句的功夫,其他人都已经找到了搭档,习星宇与厉辛泽,宋陈晨与高朗,而他,恰好是和陆辰野。

    陆辰野微微一笑。

    晏词则抿唇,微笑不失礼貌。

    每个房间标配两张床,空间宽敞,有窗户,站在房间内能听到隔壁夏侯师哥和白晓逸大声说话的嗓门,说明隔音不太好。

    隔音不好,他就放心了。

    “晏词?”墙上传来咚咚声,白晓逸敲了敲墙。

    “白老师,我在呢,”晏词喊话。

    “这感情好啊,”夏侯的说话声也传来,“咱们晚上可以四个人聊天了。”

    “要聊天还需要隔着墙吗,你们来我们房间,或者我们去你们房间,”陆辰野虽然是歌手,但是认识的人广,原先便和白晓逸和夏侯认识,说不上熟,但一些活动上见过,算是点头之交。

    “也是啊,节目组虽然分配房间,咱们私下换着睡也可以啊。”夏侯说。

    这点,让晏词茅塞顿开。

    “当然可以,”陆辰野说这话时看着晏词。

    晏词直接忽略掉,尴尬?不存在的,他就是想换房间,咋地啦?

    “晏词,”陆辰野坐在床边,状态轻松,像是开玩笑地说,“我们第一次见面聊得挺愉快的,我还请你喝了咖啡,后来多少也有联络,怎么第二次见面你态度反而转冷了?”

    晏词不怕说真话:“上次我们喝咖啡,我男朋友看见了,他吃醋了,所以我想和你保持距离。”

    原本他是想帮许少淮,但是许少淮不想让他冒险陷入什么危险,他也思考了自己的能力,怕帮不上忙反而拖后腿,所以那次喝咖啡之后,陆辰野微信问他关于养鱼事项他会礼貌回答,聊其他的就以忙为借口客气终止。

    聪明人应该能感受到他的做法只是维持普通朋友,而不是想成为热络的熟人。

    陆辰野讶异,实是没想到晏词这么直接:“你这么在乎你男朋友?不会是被你男朋友PUA了吧?”

    晏词快速反问:“你不惊讶我一个男人对象为什么会是同性,是因为早知道吗?”

    “可能只是我见怪不怪?”

    “我上次返回装裱店问了老板,你没在他那儿下过单。”

    “我用的朋友名字,你应该理解,身为艺人用真实名字不太方便。”

    晏词掏出手机:“那你下单装裱的画是哪幅,我有老板电话。”

    “哈,”陆辰野抱起胳膊,呷笑,“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倒是有件事告诉你,”晏词拉了把椅子坐下,同样笑了笑,“你上次问我养的是什么鱼,我说是兰寿金鱼,你说你也养兰寿,我夸兰寿的百褶尾漂亮,你说是。”

    “所以呢?”陆辰野有些不解。

    “兰寿没有百褶尾。”

    陆辰野再次哼笑,一脸上当的表情,但不到最后不会轻易承认。

    晏词继续说:“你应该有我资料,出身家庭、工作经历、健康状况包括我现在和谁恋爱,有什么爱好,但我估计你手里的资料应该没详细到去介绍我爱好里的一条鱼的特征。”

    陆辰野眼里的目光已变得奇异,本以为是个笨蛋,没想到脑子这么灵活:“你不如再来一根稻草看能不能压死我。”

    “我只要证明你确实在说谎就可以了,或者我再给你个机会,我问你,兰寿的背鳍是丑还是漂亮?”

    “看你这么狡猾,我赌它没有背鳍。”

    “你用‘赌’这个字,你就输了。”

    一怔,陆辰野反应过来。

    此时外头传来工作人员喊话,让大家去楼下集合。晏词放好行李箱走人,他把话挑明了便是告诉对方自己早就心知肚明,会提防他,没必要做无谓的算计,大家最好相安无事。

    陆辰野还在回想着刚才的交锋,而那道背影已转去了隔壁。

    本来他对“接近晏词”这件事就做得很敷衍。

    现在嘛,有点想认真了。

    第53章

    所有人在楼下集合,导演讲述接下来的活动,今晚的晚餐是烤鱼,但是得大家自己去捉鱼,自己准备配菜,配菜的材料需要请求农庄里的“菜地守护者”提供,而如何请求,用什么交换又得自己想办法。

    “听着好麻烦啊,”夏侯道。

    “一起解决晚餐的目的就是让大家动起来,动手,动脑经,相互配合,我们现在开始分两组,四个人一组自由选择队员。”导演说。

    “晏词,我和老白加上你,我们再拉一个,”夏侯拉过晏词。

    “好啊,”晏词说。

    然而不肖说,陆辰野主动加入了他们队伍:“算我一个。”

    夏侯:“那行,我们四个人齐了。”

    “你们动作也太快了,”宋陈晨原本也是想和夏侯一组,因为和其他人不太熟,只和夏侯合作过一次电影。

    夏侯笑着与他聊天:“下次我喊上你,组队嘛可以换着来,今天是他们,明天就是咱俩。”

    宋陈晨笑笑:“OK。”

    高朗:“宋老师,那我们和厉老师还有习老师就是一组的了,怎么分配任务?”

    他们四人开始商量。

    菜园在农庄内,而捉鱼要去外面,因时间充足,所以晏词这边决定慢慢来,两组队伍在农庄内分开,几名摄像师跟上。

    晏词组第一站准备先摘点菜,农庄很大,他们边走边逛,前往菜地的路上还见到了圈养的小鹿,几个人在铁围栏外看鹿看得稀奇。

    “来来来,再给我点叶子,”夏侯朝后伸手。

    白晓逸递上叶子给他:“猴哥,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

    夏侯:“喜欢小动物不分年龄大小。”

    白晓逸:“这几头鹿我看着也不小了,这么大个儿。”

    夏侯:“”

    摄像师给小鹿来了个特写。

    晏词也喜欢小动物,正伸长了手臂摘树叶,低矮处的叶子早被小鹿啃完了,高处的有点够不上。

    “我来吧,”陆辰野道,说着摘了好几片递给他。

    晏词看了眼叶子,如果一些小事都避着显得太刻意,他道了句谢,接了叶子转身投喂小鹿。

    白晓逸催着他们去摘菜,于是四个人接着往前走,菜地内有节目组找当地人或是农庄内的工作人员作为“看守”,想要摘菜得自己想办法拿东西交换,比如上才艺,或者说服看守者获得对方允许。

    而他们到时,习星宇与厉辛泽也到了,对方是从另一面绕了一圈找到的地方。

    青菜地看守是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扎着两条麻花辫,圆脸,大眼睛,笑起来十分可爱,看到几人来,她一点儿不怯场,甜甜地喊道:“大哥哥们好~~”

    “你好呀小朋友,哥哥们来摘菜,可不可以让哥哥们摘呀?”夏侯略弯腰,用哄小朋友的语气说话。

    小女孩儿坐在一条小板凳上,摇了摇头:“不能让你们这么轻易过关。”

    白晓逸说:“那你看看,喜欢我们哪个大哥哥,给你唱个歌或者给你签名要吗?然后放我们摘菜。”

    小女孩儿指向陆辰野说:“这个大哥哥是妈妈偶像,唱歌可好听了,但是这样太轻松了,所以不能用唱歌来换,你们想点别的吧。”

    陆辰野失笑:“小姑娘,你想要点什么,你说说?”

    小女孩儿想了想,摊手:“我也不知道。”

    晏词正要开口,习星宇故意抢他一步,直接说:“我和他们不是一组的,你让我先摘菜,等到想要什么回头告诉我,我给你买。”

    他这一说完,摄像师立马提醒:“不能用钱来诱惑,这个违反节目组规定。”

    习星宇瞪向摄像师:“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能摘菜不就行了吗!哪儿那么多规定。”

    他语气不善,在场的目光都直直盯着他,而他没有觉得任何不适,和在家里教训犯错的帮佣时一样趾高气昂。

    摄像师为难:“这个真不行,就是摘了菜回头也得剪了然后再补一条,还是按照节目的规则来吧。”

    厉星宇哼了声,余光瞥了眼厉辛泽:“你干看着干嘛,你来啊。”

    厉辛泽想了想对小女孩儿说:“哥哥讲个笑话给你听好吗,我们把你逗笑就算我们赢了。”

    小女孩儿思考一会儿,点点头。

    节目组安排的东西不难,主要还是增添趣味。

    可惜,厉辛泽的笑话有点深奥,小女孩儿听得云里雾里一点也不懂,甚至还撅起了嘴,无奈摊手摇头:“哥哥,你的笑话真的好冷好冷哦~”

    她这一说,反倒把其他人给逗笑了。厉辛泽摇摇头,没折了。

    “吃的行吗?”晏词问。

    所有目光齐刷刷转向他。

    夏侯惊讶:“你竟然带了吃的?”

    白晓逸失效:“你个吃货,你藏好吃的了?”

    习星宇忽的也一小,不过满满的恶意,像抓到他的小把柄,嗤道:“上节目还能带小零食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这样难道不违反节目组规定?”

    “没规定啊,”晏词道。

    仔细一想,节目组确实没有明确规定不能带零食,只是大家不约而同会空身上阵,而有带零食的也放在行李箱或者留在房间内了。

    习星宇看向跟着摄影师录制的工作人员,对方是名年轻男子,他说:“是没有规定,但肯定不能拿来自己吃,这样我们自己做菜的意义就没了。”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不吃就行,但可以作为交换的道具。

    “我没有吃,我就是喜欢随身带,”晏词道,“带着我有安全感。”

    “哈哈…”夏侯乐,“我听你胡说八道。”

    “那”工作人员犹豫了一瞬,没再反对,“行吧。”

    于是,晏词从一左一右的外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一块巧克力、手再往左侧内袋一掏,又拿出了一根火腿肠、一块牛轧糖、一只真空包装的泡椒凤爪,接着展开右侧内袋,还有一颗卤蛋。

    众人:“”

    简直是个百宝袋。

    小女孩儿眼睛都亮了:“全都给我?”

    晏词笑眯眯:“对,都给你!”

    “谢谢哥哥,那你们摘菜吧,随便你们摘,”小女孩特别高兴,还叮嘱,“一定要多摘一点,摘得越多越好,”不然她不好意思拿这么多零食。

    晏词摘了两颗青菜,夏侯他们弄了点菠菜。

    接着再走下一站,他们走时,习星宇愤恨地盯了他一眼,陆辰野提着菜篮子,笑说:“你麻烦还真多。”

    是随意聊天,也是承认他也是来者不善。

    晏词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几人走走停停,菜篮子里装了不少东西,蔬菜、一些水果、连各种调料也领到了一份,他们几次都有碰到厉辛泽和习星宇,习星宇看他的眼神没有一次不充满戾气,像是每一次见面都会增加怨气值。

    “星宇,”厉辛泽试探着问道,“你和晏词以前就认识吗?”

    他问得委婉,实际是想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恩怨,因为从习星宇身上散发出的不快,作为同行人感受得清清楚楚。

    “当然认识,”习星宇望着晏词离开的方向说,“卑鄙小人一个。”

    他们说话时人还在镜头内,聊天内容有被录到,厉辛泽表情有一瞬茫然,他是好奇习星宇为什么对晏词有敌意,但不想对方答得这么直白,毕竟现在正录节目,他不想落个在别人背后乱嚼舌根的形象。

    “啊”他有些接不上话。

    摄像师也尴尬,显然这种内容播不了,后期得剪掉,他看向一旁陪同一起跟拍的同事,节目虽然求真,但不少地方也得重复拍几遍,后期挑最自然的剪辑。

    同事轻咳了声提醒:“星宇,厉老师,我们尽量还是不要聊一些私人恩怨好吧。”

    厉辛泽点头。

    而习星宇则是充耳不闻,他从小被惯着长大,怎么可能听别人指挥,对他来说,工作人员的话就是耳旁风,他甚至想借着综艺把晏词的名声弄臭,而做这件事,就是要从身边人开始洗脑。

    “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们拍你们的,我说我的,觉得播不了到时候剪掉不就行了,”习星宇将傲慢不讲理体现得淋漓尽致,他看向厉辛泽,“他这种人,你们都最好少接触,保不准什么时候咬你们一口,毒得很。”

    厉辛泽尴尬笑笑。

    他原不想再接话,奈何习星宇没有闭嘴的意思,越说越起劲,害得他也渐渐被同化,不免问了句:“他真是那种人?”

    “当然,我有必要骗你吗,”习星宇轻蔑道,“他在新悦的时候经常出去陪酒,明明是自愿,是他求着经纪人自己上赶着去的,结果反过来咬自己经纪人一口把他经纪人送进了牢里,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恩将仇报?”

    “这么狠啊?可是据我了解新悦风气本来就不好,艺人很容易踩坑。”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不就是喜欢这样才去的吗。”

    “好像有点道理。”

    “后来跳槽世逸,是因为勾搭上了别人,”说到此,习星宇眼底的阴冷更甚,“是他千方百计爬别人床换来的,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恶心得要命。”

    “我知道圈内是挺乱的,屡见不鲜,不过一直耍这种手段确实下作,”厉辛泽评价道。

    “可不是吗,”习星宇说,“我敢保证,他陪过的男人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厉辛泽露出鄙夷。

    眼见话题再发展下去后面真没法录了,工作人员又一次尴尬提醒:“星宇,厉老师,我们还在拍摄。”

    “好好,抱歉啊,”厉辛泽道。

    习星宇却当没听见,继续诋毁,厉辛泽虽然被同化,但他比习星宇理智得多,对方有强大背景撑着,怎么说都影响不了自己,但他不一样,到底没有那种强硬底气,于是转移了话题,拍摄这才得已恢复正常。

    不过到底在别人心里种下了小种子。

    后期播出会剪辑,如此直观的侮辱性内容肯定不会播放出来,可由于习星宇讲得太真,又确实有能力了解别人的背景和隐私,所以工作人员也不得不信几分。

    而习星宇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一传十,十传百。

    他要让晏词还没大红就先塌房。

    收集完了配菜,晏词与夏侯他们去往农庄外,外面有个鱼塘,农庄的一半蔬菜和肉类食品是由市场提供,一部分自己种植养殖,而鱼塘正是农庄的一部分,节目组为他们准备好了下池塘摸鱼的连体衣。

    宋陈晨、高朗与习星宇二人是分头行动,两个人负责拿配菜,两个人负责捞鱼。

    晏词四人走到小池塘边,池塘里宋陈晨弄了满身的泥巴,但一条鱼都还没捉到。

    “老宋,”夏侯开始套近乎,“我看这捉鱼挺难的,你们下也下了,要不也帮我捞两条?”

    “宋老师,你们捞到鱼没有?”晏词对捞鱼很感兴趣,“里面鱼多不多?”

    “还行,”宋陈晨回答,又指向夏侯,“你别想使唤我,要抓鱼自己来,我们组还一条都没抓到呢,太难了!”

    他喊话时,高朗也叫苦:“我从来没抓过鱼,滑不溜秋根本抓不到啊。”

    池塘边架了摄像机,正对准他们,场面有些滑稽。

    导演向他们介绍了规则,可以一个人代表整组人抓鱼,也可以四个人同时下去,无论用什么方法,抓到鱼就行。

    晏词跃跃欲试:“我去我去,我想去!”

    “你行吗?别逞能啊,”夏侯倒不是质疑他,只是习惯了保护自家师弟和比自己年龄小的,“不如你们在岸上看着,我下去捉,我保管给你们捞一条大的,不,捞俩!”

    晏词摩拳擦掌:“师哥,我真想去,咱们一起呗?”

    夏侯见他兴奋,道:“那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白晓逸摇头:“抓条鱼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上刀山下火海,既然你们下去,那我就算了,我旱鸭子,滑一跤得把我呛个半死。”

    “行,你就乖乖等着,等你猴哥给你捉鱼,啊,”夏侯哈哈笑。

    白晓逸望天。

    陆辰野道:“我也来吧,看着挺好玩的,试试。”

    “来来来,”夏侯招手,又朝宋陈晨和高朗喊话,“要不咱们来比一比谁先捉到鱼?”

    “你们三个人,我们才两个,不公平啊,”宋陈晨道。

    此时习星宇、厉辛泽刚好也到了小池塘,习星宇朝晏词看去,道:“我也下来,三对三就公平了。”

    公不公平,比不比赛无所谓,他只想下去推晏词一把,让他摔个狗吃屎,给他点教训。

    第54章

    晏词穿好了连体衣下水。

    连体衣防水,有厚度,但是在四月的季节里淌池塘还是会冷,夏侯哇了声,抖了抖胳膊,晏词适应了会儿水温。

    导演在岸边喊话提醒:“池塘里面滑,你们走路当心,摔了的话会有人过来搀你们,也不要着急啊,注意安全。”

    “好嘞,导演,”晏词比了个OK。

    陆辰野走到他身身边:“怎么样,冷不冷?搭着我手走不容易滑倒。”

    “不用,没关系,我能行,”晏词说。

    “你客气什么。”

    “真没客气,陆老师,你不要小看我。”

    “以前下河摸过鱼?”

    他们聊天的同时,习星宇也穿好了衣服下到了小池塘,他一娇生惯养的人从来没摸过鱼,更不要说一脚踩进池塘的泥巴里,一下把他恶心坏了,脸色一白,开始打呕。宋陈晨看他一眼,还三对三比赛呢,一点胜算没有。

    “星宇,你还好吧?”厉辛泽递水给他。

    习星宇拧开瓶盖,拧了两下又想吐。

    厉辛泽说:“实在难受就算了,你上来我下去。”

    “你当我废物吗!”习星宇深呼吸,缓了会儿丢开矿泉水瓶,一步一步朝着晏词走去,他走得特别笨重,走一脚,带起一阵巨大的哗啦声。

    看他样子也知道,走路都困难更别说捉鱼了。

    于是陆辰野提议,他暂时切换阵营,就单摸鱼比赛他换到宋陈晨一方,大家都没意见,反正是玩儿而已。

    晏词走到池塘中间,认真观察着游到脚边的鱼,因为鱼不少,即便四散开来,有些也会从脚边游过,尽管水被搅得浑浊了些,但依稀能看见。

    他集中注意力。

    一尾草鱼缓缓游到身边,他以极缓慢的速度俯下身,正待捉鱼

    “晏词。”

    鱼吓跑了。

    陆辰野叫他,几步走近:“我们要不要玩点有趣的,打个赌。”

    晏词道:“我不赌。”

    不管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要他不接招,耍什么花样都会统统被摁灭在摇篮里,再说,他也没兴趣和陆辰野打赌。

    “你会不会太无趣了点,”陆辰野笑说。

    “我这个人本来就很无趣,出身没有亮点,读书时期也没有拔尖到数一数二,所以陆老师,你就别关注我了,关心关心怎么录节目吧。”晏词道。

    “可是你让许少淮注意到了,”陆辰野一笑。

    他们背对着镜头,说话声小,背面看只以为是在研究怎么捉鱼。

    “我说纯属意外你信吗?”

    “我不大信。”

    “我无所谓你信不信,”晏词不欲多聊,于是走开几步,然,陆辰野一直跟着他,虽然是歌手,但演技不在话下,偶尔指一下说“有鱼”,装和他“聊鱼”装得十足像。

    晏词抽了抽嘴角,要是在陆地上,他绝对健步如飞把人甩开一大截。

    “你们真的在谈恋爱?”他又问。

    “有必要告诉你吗?”晏词有些不耐烦了,“陆老师就这么喜欢八卦别人的私生活?”

    “我是好奇,”陆辰野说,“许少淮这样的人真的能和一个人认真谈恋爱?据我所知,他虽然没有花边新闻,但以他的地位能看上一个小艺人?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只是说说心里想法。”

    “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能指使得动陆老师,你明明金钱、地位、名声都有了,为什么要来接近我?有把柄被人握住了?还是受到了威胁?”

    “你的嘴真伶俐。”陆辰野故意扯开话题。

    晏词乐得终止谈话,只道:“过奖。”

    但显然,陆辰野只是不想聊关于自己的:“我听说你们是在酒会上认识的?”

    “你确定是听说而不是看的资料?”

    “我”

    “陆辰野,”晏词打断他,“你再追根问底的话我不介意让他治你,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特别想得通,自己能解决的自己解决,自己解决不了我从来不会放不下面子而不肯求人,何况他是我恋人。”

    以许少淮的能力,治一个人轻而易举,陆辰野虽然在乐坛有分量,但论强大远比不上许少淮,更没有许家的背景。

    他到底变了脸色,不过只是一瞬,很快恢复淡然:“我只是随便和你聊聊。”

    “可是我不想聊了。”

    “好,不聊这个,”陆辰野道,“咱们还是比捉鱼,要是我先捉到,你就认输给我做道菜?”

    资料里有写,晏词会厨艺,而且还不错。

    晏词将散落的袖子慢悠悠卷起,轻飘飘问:“我男朋友都还没尝过我做的菜,你确定你要做第一个?”

    “”陆辰野摸摸鼻子,“算了算了。”

    他们聊天时,习星宇正在慢慢接近,他已经适应了水温也适应了在水里走动,于是找准时机,不管陆辰野有没有看到,更不在乎摄像机的拍摄,伸出双手就往晏词后背推去。

    “当心!”导演急切大喊。

    同时响起的还有白晓逸:“晏词,小心后面!”

    他们在岸上观看,本来没察觉,大家在池塘里是自由活动,谁从谁身旁走过都正常,但没料到习星宇到了晏词身后时竟然做出了推人动作,他们这才意识到不妙。

    闻声,夏侯和宋陈晨也在刹那抬起头。

    晏词转过了身,只见一双手向他推来。

    他迅速侧身。

    一躲。

    习星宇推了个空,往前踉跄。

    俗话说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躲开的同时,他在水下绊了习星宇一脚。

    不是来阴的嘛,谁还不能耍点小阴招了。

    噗通一声巨响,习星宇栽进水里,混着淤泥的水淹没他的嘴巴、鼻子、眼睛,他想大声呼救却只灌入更多的水,手脚在水里扑腾,池塘里的水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站在水里可以淹到膝盖以上。

    陆辰野就在他们身边,正想要不要扶,因为这是习星宇咎由自取,突然,耳边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晏词扯开了大嗓门,“有~~蛇~~~啊~~~”

    调调高低起伏,犹如唱山路十八弯。

    “蛇?哪有蛇!”宋陈晨最怕的就是蛇,捉鱼前再三和导演确认过没有才下来的,“你们救一下人啊,我先上岸了!”

    在场除了工作人员,陪同的还有各自的助理,助理立马上前抓过宋陈晨的手拉出池塘外。

    晏词还在大喊,水里扑腾的习星宇听得也真切,吓得魂都飞了,喉咙呛进水直觉要窒息,晏词拉住他扶起来:“你别怕,蛇刚你脸上游过去,没咬你。”

    “噗噗噗”习星宇吐了好几口水,呛得说不出话,又听晏词这么说,差点要晕。

    “啊啊啊——”晏词又一声惊叫,“蛇又来了!”

    他手一松,本来还没站稳的习星宇又掉下。

    噗通!

    陆辰野:“”

    “快点快点快点,”导演在岸上指挥救援的工作人员,“你们快把人拉上来。”

    晏词在池塘里跳脚,东倒西歪又撞了陆辰野一把,就是要陆辰野走开,突然卧槽一声:“我靠!是条大蟒蛇!”

    习星宇:“???”

    “咱们快跑!”晏词扑进水里重新把习星宇捞起来,接着“啊”,又摔了。

    夏侯和高朗着急过来救人,两人都往池塘中间跑,短短一段路,晏词把习星宇摁进水里两回,陆辰野离得最近,最清楚晏词是不是故意,连习家大少爷他都敢往水里摁,自己招他也是惹祸,于是装成害怕的样子往岸边走。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晏词!习星宇!”夏侯冲上来一手抓住一人胳膊。

    高朗也扶住他们:“我们快点上岸,被蛇咬了会死人的!”

    “对对对,”晏词直点头,“我快吓死了!”

    晏词是不是真的怕蛇习星宇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被摁了好几下,吃了好多水,这个仇非报不可!

    一上岸,所有人围上他们。

    好几个人搀着习星宇在机位旁的椅子上坐下,工作人员为他批上外套和毛毯,他抖着唇不住发抖,刘海不断滴落水珠,被水吞没的恐惧尚在,冰冷寒意包裹着全身,冻死他了。

    “星宇,快喝点热水,喝完了我们回去换身衣服。”

    温助理半蹲下递上水杯。

    温子盛,不是习星宇的助理,而是习老爷子的助理之一,习老爷子为了保障孙子出门在外的衣食住行都能安排得妥妥当当,便派了人跟随照顾。

    嘭,习星宇打掉水杯,缓过了一口气后猛地站起来冲向晏词。

    他要把人撕了才解气!

    此时晏词也是一只泥猴子,身上沾了不少泥巴,头发、连体衣里面的衣服裤子也都湿了,风一刮,通体发冷,于是裹紧身上的毛巾捧着纸杯喝水。

    才轻啜一口,只见习星朝愤怒地朝他冲过来。

    “晏词,我要弄死你!”

    哗——

    晏词一杯水泼上去,淡定如斯。

    狗日的,害他一次不成还想直接上手了,当众挨耳光?不能够!

    “啊——”习星宇捂脸大叫,抹掉脸上的水,气急败坏,“晏词,你是不是想死!我告诉你,我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你有病吧,”晏词朝他骂回去,“我怎么得罪你了你非得弄我?”

    整件事情习星宇推人在先,他报复在后,池塘就算真的有蛇也不会有大蟒蛇,他纯属瞎喊但不怕被揭穿,谁让对方先有恶意。

    而且他发现厉辛泽看他的眼神里明显带着鄙夷,和之前不一样了,厉辛泽一直和习星宇组队,不出意外便是习星宇在对方面前瞎造谣他,不然他不会把人摁进池塘两回。

    白晓逸将岸上看到一切都告诉了夏侯。

    夏侯站晏词:“我师弟的人品我给他担保,要不是你无缘无故想推人,自己也不会摔进水里。”

    习星宇怒瞪他:“什么我自己摔的,是他绊了我一脚!”

    白晓逸道:“那你想推他,他绊你不活该吗?”

    “我劝你们,说话站队的时候先掂掂自己的分量,有没有资格,”温助理上前,薄薄的镜片后面泛起冷光,“我现在和你们说话,代表的是我们习董事长。”

    这话无异于是拿资本压他们。

    夏侯磨了磨牙,白晓逸拽了他一下,让他收着点。

    晏词完全冷下脸色,皮笑肉不笑扯扯嘴角:“我知道辉鸿集团,也做功课了解过,习董事长年过70依然坐拥集团一把手,商业头脑清晰,前段时间还出现在新闻访谈上,言辞凿凿,宝刀未老,为什么教育出来的孙子这么没素质?”

    先推人的事,温助理也有看见,但现在承认是落下风。

    他扶了扶眼镜,四两拨千斤:“无风不起浪。”

    意思一定是晏词有什么过错在先,不然不会引得习星宇做出没有理智的事。

    “和他废什么话,打电话告诉我爷爷,我保证让你一夜之间在娱乐圈里无法立足!”习星宇恶狠狠地说。

    “既然无风不起浪,你倒是说说,我和习星宇之间有什么恩怨,就算让我死是不是也得死个明白?”晏词直接忽略掉习星宇,与其和没脑子只会鲁莽做事的人聊,不如与眼前的助理交锋。

    “是啊,有矛盾就说出来,我们一起评理,”夏侯忍不下去。

    其他人不敢帮腔,也不敢表态,眼看事态发展不受控制,导演赶紧出来制止,但他说到底只是拍摄团队的导演,而不是电台总导演,说话不够分量。

    尤其温助理代表辉鸿集团董事长的前提下。

    习星宇推开挡路的导演,他指向晏词:“说就说,还不是你”

    “星宇,”温助理截住他话,“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这件事我会帮你解决。”

    习星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了,但是怒气未消,死盯着晏词,恨不得剥皮拆骨。

    温助理不疾不徐:“什么矛盾就不需要明说了,说出来只会让晏词难堪。”他故意没把矛盾挑明白,如此更容易引人遐想。

    晏词心道一声高明,会玩话术。

    夏侯也听得出来:“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谁对谁错?”

    白晓逸尽量帮着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以当下的情况看,晏词更容易吃亏:“不如这样,大家都有错,各退一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节目也得接着拍,拍不了大家都违反合同。”

    温助理依旧从容:“我劝你们少掺和,和你们无关,至于一个合同,你们觉得我们会放在眼里吗?”

    “看样子你是不想讲理啊!”夏侯是个直脾气,撸起袖子,“不如我们俩比划比划?”

    “夏侯,你是不是想把事情越闹越大!”白晓逸及时拉住他。

    “白老师,师哥,你们别帮我了,免得拖你们下水,我自己来,”晏词往前一步把他们拦在身后,道,“你想怎么解决?”

    “很简单,”温助理说,“首先,你得态度端端正正地向星宇道歉,他是想推你,事实却是他没推到,所以我只看结果,第二,”他看向他们身后的池塘,“你把星宇摁进了水里,不能一句道歉就了事,你下池塘,在水里站上一个小时再出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四月是春末季节,白天虽然温暖,晚上却依然凉,何况很快太阳就要落山,谁在冷水里泡一个小时受得了,又不是夏天。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晏词。

    “你是不是欺人太甚了,泡一个小时,你当古代呢,君主制啊,卧槽!”夏侯的暴脾气上来直接开粗话。

    “你冷静点!”白晓逸抓住他胳膊。

    “我怎么冷静,欺负晏词就是欺负我!”夏侯放话。

    晏词很感动,在这种时候有白晓逸和夏侯挺自己,但他不能连累人,帮着一左一右拦住夏侯。

    “师哥,你放心,我不会吃亏,吃亏了我也会讨回来。”晏词道。

    白晓逸提醒说:“你要不要打个电话?”

    打给谁,自然是许少淮,晏词想了想:“我觉得事情还在我可控范围内,我再刚一会儿。”

    白晓逸汗:“”

    晏词理直气壮:“我不答应!道歉没有,下池塘我也不干,今天要是你们逼着我下水,我就打电话报警!全程我都让我助理录下来!”

    小冬准备好了手机。

    “我要看看你们辉鸿集团是怎么横行霸道欺负人的!我虽然是个小演员,但我也是老百姓,你们集团欺负老百姓,名声还要不要了?我豁出去事业前途,和你们刚到底,来啊,拉我下水!你不是代表集团董事长吗?你亲自来。”

    温助理慢慢绷紧了脸,确实没想到晏词这么硬气,原本代表集团董事长是撑面子,此刻却隐约觉得要踩坑。

    而他都没明白,星宇为什么一定要针对晏词,他只是按照董事长的吩咐,照顾好他孙子,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导演一个头两个大。

    收不了场了。

    一旁,宋陈晨从上岸后便录了视频,他并不站队,他和双方都不熟,纯属平时喜欢拍东西发动态,小助理在他身旁,弱弱问道:“宋哥,你不会要发微博吧?”

    “我不发微博,这种吵嘴的事发到我微博上做什么。”宋陈晨说。

    “那你这是?”

    “发给顾哥,他说这档综艺没有勾心斗角,我给他看看,都快打起来了。”

    “哦”

    *

    许家。

    许思恒将这次建桥项目的资料狠狠摔在书桌上,怒不可遏,他来回在书桌前踱步,敞开的西装外套翻飞,视线在泰然自若坐于皮衣内的许少淮身上划过,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许少淮,你是不是要逼死你三叔,现在连我手上的建桥项目你都要换人接手,你怎么不干脆让我下台得了!”

    “我是有这个意思,”许少淮道。

    “你”许思恒气得手抖,他看向许思华,“大哥,亏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大哥,你就这么管教自己儿子?你们现在是要联合起来把我踢出凌远是不是?你别忘了当初是我们兄弟三个把老子的生意接手过来拓展的业务才有的今天凌远!”

    “我知道,思恒,”许思华叹气:“可是这些年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做了,我没说穿是给你留了脸面,少淮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做吧。”

    “好啊,好啊,逼急了我也能和你们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三叔,”许少淮抬眼,只送他一句话,“好自为之。”

    说完,他起身走人。

    与此同时,许思恒收到了一封邮件,全是他这些年经济犯罪的资料,包括去年的实验室动手脚,历年来挪用公款、冒凌远集团名义诈贷等等,足够判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你、你”许思恒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最近凌远内部血雨腥风,股价都跌宕了几个来回,许少淮又借机收拢股权。

    凌远如今的当家,换人了。

    “少淮,”霍雁叫住他,“现在也不早了,你就别回去了,留下来和我们吃个饭,晚上住下。”

    回去也是一个人,他点头,而后去茶厅坐了坐。

    霍雁让阿姨切了水果端来,她不插手公司的事,就想问问儿子近况。

    轻缓悦耳的手机纯铃声在茶厅里响起,许少淮倚向楠木椅靠背,长腿交叠,接起电话:“喂。”

    “在做什么?”顾钧问。

    “在家。”许少淮说。

    “你们集团的事解决得怎么样了?”

    “很顺利,怎么?你有指教?”

    “指教不敢当,”电话里传来笑声,“是想你有多忙,还能不能顾得上你的小男朋友。”

    “什么意思?”他收敛起淡漠,目色略沉。

    “给你看一段视频。”

    通话结束,许少淮打开微信,一条视频随即而至。

    第55章

    晏词拿过小冬手里的手机,对准了温助理。

    “有本事你现在再说一遍,你站在这里让我下池塘里泡着,是代表了谁在说话?是谁要我下去?”

    温子盛张了张嘴,却是哑了声,让别人去水里受凉这种事不是一个集团董事长能做的,最最起码不能摆到明面上来执行甚至让人录下来。他本以为小演员不惊吓,一吓唬,为了前途着想一定会屈于权利的压迫。

    哪想这么硬气,倒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我还有心脏病,”晏词说,“要是感冒发烧算谁的?心脏病发作谁负责?

    “你还有心脏病?”温子盛实属没料到。

    在场的人也大吃一惊。

    白晓逸想起在《王朝》剧组,晏词在房间里脸色惨白如纸那天,心道原来如此,又一想他顶着病完成打戏、吊威亚,不禁替他捏把汗。

    夏侯同样吃惊,朝对面怒喝:“连个心脏病人都想害,心思要不要这么毒!”

    温助理脸色难看:“我并不知情。”

    “所以我不用下水了?”晏词缓缓一笑,对着习星宇扬起唇角。

    绝对的挑衅。

    他就是要估计激怒习星宇。

    有些人脾气一上来脑子不会转弯,习星宇就是这类人。从小傲惯了,吃什么用什么都讲究最好,参加任何比赛都是冲着拿第一名去,觉得自己一出生世界就该绕着他转,他哪受得了落败,更不能受到嘲讽。

    这一挑衅使得他气冲头顶,讲话不经大脑思考:“有心脏病了不起吗!你少拿这个来说事,你手术早就做完了,身体好得很!”

    “我做过手术?”晏词问。

    “当然!”习星宇气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有心脏病?”

    “那又怎么样!”

    越听,温子盛越是心惊,看晏词的眼神也起了变化,不再是不屑,而是惊异于对方的脑子转得太快,先是让他以董事长的名义自掘坟墓,接着是此刻给习星宇下套。

    他及时阻止:“星宇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他明明已经做过手术,还是半年前做的,身体早就恢复好了,还想拿这个来脱身,凭什么!凭这个以为我会放过你?没门!”习星宇放下狠话,也更加证实了他早就知道晏词的身体状况。

    温子盛闭了闭眼,一颗心往下沉,对着晏词道:“别拍了!”

    他上前来夺过手机。

    夏侯与白晓逸站出来,他们有一定影响力,温子盛没法和他们动手,咬牙忍下。

    陆辰野只在一旁看戏,其他人还没理清对话中的厉害关系时,他隐约猜到了晏词接下来会说什么。

    晏词好笑:“谁说做完手术身体就和正常人一样,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后遗症?”

    话锋一转,他一字一句,咬字极其清晰地把重点道明:“辉鸿集团,习董事长的孙子,习星宇,在明知道我身体状态很差,曾患有心脏病的前提下,竟然还想推我进水里,你是想杀了我吗?你口口声声说要弄死我,我有权利马上报警,你现在是故意杀人未遂!”

    习星宇的脸色唰得白了!

    也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说想弄死人是出于他真心,但实际行动上远还没有达到杀人的目的,可是晏词的一番话,他把的一个举动定义成了刑事犯罪。

    旁听者们怔住,看晏词的目光染了些畏惧,看着没心没肺,嘴竟然这么厉害。

    “我、我”习星宇气愤不已,“你还不是把我摁进了水里,怎么说!”

    “你故意杀人,我正当防卫。”

    “你胡说八道!”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之后所说的话都会记录在我的视频里,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晏词越是一脸严肃,习星宇越是紧张,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还污蔑他杀人。

    如果因此影响到集团声誉爷爷也会教训他,一时间他想不到怎么回嘴,只恨温助理是个脑残,一开始把他爷爷搬出来干什么!

    “星宇,你回去换衣服吧,本来是小打小闹的事情,没必要这么吵下去,”温助理不知道他想什么,适时开口。

    和晏词斗嘴,习星宇完全不是对手,就连他现在也无话可说,只能把事情归咎为小打小闹来化解晏词的声色厉茬。

    习星宇不甘心,可不甘心也只能作罢。

    晏词结束录像。

    温子盛愿意退一步,他也不会拿捏着他们不放,因为追究下去习星宇不会再吃更大的亏,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

    “晏哥晏哥,”小冬有帮他保管手机,上面有来电。

    X先生。

    晏词接了,趁着他接电话的功夫,温子盛已带上不情不愿的习星宇走人。

    “他们逼你下水了?”电话里问。

    晏词感到惊奇,知道得好快!

    “没有,已经走了,凭着我三寸不烂之舌把他们赶跑了。”末了他还加一句,“灰溜溜走的。”

    十分骄傲,叉腰。

    许少淮只道:“知道了”,随后挂了电话。

    这一通闹腾,天都快黑了,今天的拍摄无法继续。导演让大家先回去休息,工作人员也陆续收拾好设备。

    晏词回房间洗了热水澡,换了身干爽衣服。

    夏侯师哥在他房间里唉声叹气:“晏词啊晏词,你现在是躲了一劫,但只要习星宇在节目组,不对,是你已经得罪他,躲过一次还有下一次,你说你以后怎么办?”

    他站在晏词的角度为他考虑,忧心忡忡。

    “师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儿的,又不是我主动惹的,”晏词擦着头发,在床对面椅子上坐下,不是他能确保习星宇事后不追求,是他相信许少淮不会让他有事,不然今天他没这么大的底气。

    “放心吧,你的师弟出不了事儿,”陆辰野靠着自己的床,把玩着手机。

    夏侯瞥他一眼,嗤了声,有些人只看戏他不是没注意到:“净说风凉话。”

    陆辰野笑笑不再开口。

    白晓逸带了个果盘推门进来:“我刚看见习星宇他们去楼下吃饭了,我们先吃点水果休息会儿,错峰下去,免得撞上又起争执。”

    “我师弟的嘴不怕他们,”夏侯道,说着,又长长叹了口气。

    白晓逸好笑:“你干嘛呀?”

    夏侯说:“我担心晏词啊,他以后怎么办?我得想想辙,看看有什么关系能用上,哎对了,晏词,你给卫哥打个电话,这事儿必须要告诉他。”

    “你担心晏词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性格这么冲动早晚闯祸,亏你还混了这么多年演艺圈,”白晓逸摇头,捡了空位坐下。

    晏词还有不少零食和饮料,他拿了两听可乐分给白晓逸和夏侯,而他们四人中,也只有夏侯师哥还不知道许少淮与他的关系,所以格外紧张,他不想让他白白担心费神,准备坦白说:“师哥,你别伤脑筋了,其实我和许”

    咚咚咚!

    小冬在外面急促敲门:“晏哥,晏哥!”

    晏词打开门。

    小冬非常气愤,说:“晏哥,楼下几个服务生说你坏话!”

    “?”疑惑。

    “我刚去帮你们点菜,听见几个服务生议论八卦,他们在说你,”小冬相信晏词为人,所以异常生气,“他们说你把前经纪人送进牢里什么的,说你小心眼手段多,还有今天的事都传开了。”

    明星有什么矛盾都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倒是不奇怪,但是传那么快,又牵扯出前经纪人,一定又是习星宇或是温助理的手笔。

    他们故意制造大众印象里的既定事实,给他贴上标签,他一张嘴可以对峙一张嘴,但堵不住那么多悠悠众口。

    真特么损!

    晏词在心里大骂。

    什么狗玩意儿脑瓜子进水要这么来害他,神经搭错就赶紧去医院,就不怕耽误治疗吗?!

    真是有病!

    “别管他们,反正我不会少块肉,”晏词道。

    “但是太气了,白白遭他们诽谤,张嘴只管说话不用付法律责任吗?”小冬替他打抱不平,晏词拍拍他肩膀,反过来安慰他,“不气不气,待会儿多吃点饭化愤怒为食量。”

    小冬点点头。

    他说的夏侯他们都听见了:“敢乱造谣就发律师函,晏词,不用怕,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谢谢师哥,我”

    “工作群有通知!”陆辰野的话突然打断他,他抬头看着众人,掩饰不住满脸的不可思议:“《快乐生活》从我们这期开始,要改为网络直播。”

    “嗯??!”夏侯蹭得站起来。

    包括晏词,一脑袋问号。

    白晓逸迅速拿手机看消息,群里已经炸开了。

    [高:@汪导改为直播我们怎么拍啊?这样和先前签的合同不一样,是不是得重新签?]

    [宋:有具体如何直播的策划方案吗?]

    [陆:@汪导]

    [厉:节目改直播的话我可能要重新考虑录制问题。]

    [夏:导演,出来说句话呀!]

    夏侯也在群里发了言,此时习星宇蹦了出来:[改直播好,有些人的嘴脸就再也藏不住了。]

    晏词骂了一句神经病,这时候还在计较个人恩怨。

    网络直播和后期剪辑的综艺可不一样,近年来直播趋于大火,但有利有弊,直播对于艺人的综合素质要求较高,需要有灵活的随机应变能力,没有台本只有临场发挥,也相当考验艺人对实时弹幕的心里承受力。

    而观众能更加直观得面对艺人,从细枝末节中看出一个人的人品,若是有什么隐私不小心爆出来,信息便容易被公开化,透明化。

    晏词是无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

    倒是习星宇,大概是以为自己撞大运了,能在直播上再害他。

    几分钟后,导演有了回复:[抱歉各位,我是刚收到台里通知,改播出形式已是铁板钉钉,合同我们会重新拟过,很快会先以电子版本先发到各位邮箱,团队也已经在紧急调整活动方案,若是退出这次综艺,台里也会承担各位的违约金,但是继续参加的话,片酬可以重新商量。”

    而重新商量的价格,就绝不会往下跌。

    房间里,大家面面相觑。

    “你们还参加吗?”夏侯发问。

    录制综艺期间节目组突然改直播这种事都是头一回遇上。

    “我参加,反正来都来了,”晏词说,他后面没戏也没广告,不参加综艺又得在家无聊度日。

    陆辰野看他一眼,觉得越来越有意思:“我也参加。”

    白晓逸比较谨慎:“我等节目组的策划案出来再说,先看看他们安排,播出段,时长,一个季度播多少次,我再考虑。”

    “按晏词说的,来都来了,半路走人还有多没劲啊,”夏侯也决定接着参加,“我还没上过直播综艺,试一次,应该蛮好玩的。”

    此时,温子盛正打电话派人去了解晏词的背景。

    习星宇进了他房间,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忙便道:“导演发的通知,生活综艺要改为网络直播,我要你想办法让他在节目中出丑。”

    他不是完全没脑子,经过温子盛的提醒,明白了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落入晏词的话术圈套,但没就此罢休。他想过了,自己动手又会落人口实,所以脏活儿就该找个替死鬼来做。

    比如温助理。

    温助理略一皱眉,挂了电话审视着习星宇。

    对方的想法都表现在脸上,太好猜了。

    他失笑,真的觉得好笑,他是来照顾习星宇的日常,确保他在拍摄期间的安全,不是来当他对付别人的工具人,而经过傍晚一役,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个猪队友,带不动。

    “你笑什么!”习星宇恼怒。

    “没什么,”温助理道,“你为什么要针对那个叫晏词的?”

    “我的事需要你来过问?”

    “不需要,但我也没有义务听从你的安排。”

    “你说什么?”习星宇的表情里浮现怒意,姣好容颜被扭曲,“你再说一遍!”

    温子盛坦言:“我随行的目的是保证你没有头疼脑热,身体完好无损,如此我就能交差,而不是去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如果你非要做,请让董事长传达命令给我。”

    “好,你等着!”

    当着他的面,习星宇立即拨打了习德明电话,娇纵跋扈转变为委屈:“爷爷!我录节目被人害惨了!!”

    *

    六点左右,晏词与夏侯几人去楼下吃饭,正巧碰上宋陈晨与高朗,于是大家凑了一桌,拍摄延期,又改直播,大家的话题还是在节目上。

    “动作很快啊,”宋陈晨握着筷子,手背撑着下颌,另一手正刷手机,“节目组在网上发了公告,你们看看。”

    “这动作堪比雷厉风行啊,”夏侯边吃边说。

    白晓逸放下啤酒罐,拿出手机。

    晏词也上网凑了波热闹。

    这档综艺本就有不少话题和热度,此次又有影帝宋陈晨和夏侯、白晓逸这样的大热艺人,加之其他人颜值也高,这一期光预热就比往期反响好,现在一通知改变播放形式,广大网友的关注度更是热烈。

    [差点以为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我惊了!!!]

    [直播好啊,我喜欢直播,斯哈斯哈!]

    [据说直播时演员也可以看到实时弹幕是真的吗?]

    [措不及防!震惊!但是我喜欢!]

    [啊啊啊啊啊,晨晨!我老公,我老公要上直播了!]

    [为什么突然改版?是知道我这些年追《快乐生活》一期不落才给我的福利吗?]

    [谁也别拦着我,我要给导演加鸡腿!!!]

    [我不废话,就感动!]

    节目组官博下的评论盖起高楼,网友们对此相当支持,也有部分觉得不妥,因为消息来得太突然,此前没有任何预告。

    他编辑信息,发给许少淮,单纯因为分享欲:[许先生,《快乐生活》要改成直播了~(^◇^)/]

    [我知道,吃过晚饭了吗?]

    [正在吃,你不惊奇吗?]

    [惊奇,你喜欢后期剪辑,还是直播?]

    [惊奇得好敷衍,我都可以,反正怎么录都是录。]

    [嗯,好好吃饭,不准挑食。]

    [所以要结束聊天了?╭(╯^╰)╮]

    [没有。]

    晏词笑了笑,夹了块油焖笋放进入口中,淡淡甜味和竹笋的清香弥漫齿间,和许少淮聊着天吃饭感觉菜都变香了。

    消息再次跃然屏幕:[今天被人为难,为什么不打我电话?]

    [我觉得还没到求助的份上,但之后可能会有麻烦,]他哒哒哒打字,手速飞快,[针对我的是辉鸿集团董事长的孙子,习星宇,可能看我不顺眼,之后应该还会找我麻烦。]

    [不怕,有我。]

    [我知道你会给我撑腰,所以我没怕,我底气超足的!哈哈!]

    [不会再有下次了。]

    想到某个问题,他犹豫了会儿,还是问了。

    [采访下许先生,请问你和习星宇有矛盾吗?]

    [没谈过话,陌生人。]

    看过视频后,许少淮第一时间做了了解,习星宇从来没接触过晏词,但他们许家和习家是世交,这中间必然有某种联系。

    晏词相信他,许少淮是两年前才回国,就算和习星宇认识也不可能熟络,按照习星宇说得自己那么优秀,也不像是有时间出去玩比赛的人,但这人脑子是真有问题,一而再再而三针对他,这才怀疑他和许少淮有摩擦,然后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想错了。

    也许习星宇只是脑残?

    吃过晚饭,晏词和白晓逸在周围散了散步后回房,晚上睡觉没敢睡太死,因为陆辰野也不是省油的灯,等窗帘缝隙间有了划破黑幕的黎明色他才真的睡沉。

    其实因节目变动,所有人都睡得比较晚。

    白晓逸醒来时夏侯还躺在他床上打呼噜,两人已相当熟稔,于是他一脚蹬在夏侯屁股上。

    噗通一声,夏侯翻身掉落床下。

    “你踹我干什么”他困顿地从地上爬起来,攀着床沿。

    “谁让你睡我床的,”白晓逸活络了下肩膀,“我说昨晚睡着的时候总感觉鬼压床,感情你没回自己床上。”

    “不是聊着聊着睡着了吗,懒得动,”说完又爬了上来。

    白晓逸懒得再踹他,问道:“去吃早饭吗?再晚可能没早饭了。”

    “呼~~~”回答他的是呼噜声。

    “……”猪吧这是。

    默了会儿,他下床洗漱换衣服,在阳台抽了根烟后转身去敲隔壁房,开门的是陆辰野,被子已经整理好,穿戴整齐,他朝另一张床努努嘴:“他还在睡。”

    说完自己出了门。

    现在的形式他看得清楚,习星宇的背后是习董事长,晏词的背后是许少淮,虽然后者强于前者,然而前者是血缘至亲,后者只是恋爱关系,许少淮愿意拿出多少权利来保护晏词还说不好,所以他静观其变,不站对任何一方。

    “晏词,起床了,”白晓逸喊他。

    晏词咕哝。

    白晓逸扯扯他被子:“走了,陪我吃早饭去。”

    晏词从被子里钻出脑袋,扭头第一眼先看陆辰野的床,空的,松口气,咚,脑袋磕回床面,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白晓逸瞥也瞥了眼陆辰野的床,问道:“他有问题?”

    “来者不善,”晏词说,又问,“几点了?”

    “快十点了,吃早饭太晚,吃午饭还早,但是我饿死了,一起下楼吃点东西?”

    这一说,晏词也饿了:“行。”

    不多时,宋陈晨、高朗、厉辛泽几人都陆陆续续下了楼,走在末尾的是习星宇和与他基本形影不离的温助理。

    晏词吃完面,又叼了个包子在餐厅正门外呼吸新鲜空气。

    他一眼瞥见习星宇。

    习星宇态度良好地朝他笑了笑。

    “?”

    脑子又抽了?

    才刚这么想,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跑来通知他,对方身后还跟着另一名同事,手里提的正是他带过来的行李箱。

    对方向他鞠了个躬,抱歉道:“不好意思,经过组里的商量,你不能参加录制了,违约金会按照合同赔偿,所以”

    他不好意思说下去。

    晏词懵了一瞬,不由得冷笑:“连我行李都给我搬下来了,所以要我走人?”

    “对的,不好意思,”对方再次道歉。

    这是明摆着赶人,办事儿的人不地道,被赶的人也丢尽脸面,所以导演没有第一个来说,只是待同事说完之后适时帮腔:“对不起晏词,这是台里的决定,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以后有机会再合作了。”

    呵,晏词气到脑仁疼,想起习星宇刚才的笑容。原来不是友好的表示,是向他展示胜利者的姿态。

    是习星宇干的!

    他娘的!

    嘴上斗不过他,就想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赶走,真特么够损的!

    狗东西!

    大家在房间里待不住,都在外面晃,现场不少人,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晏词身上,看热闹的,纯纯吃瓜的,幸灾乐祸的,还有农庄内不少员工都在围观突然发生的状况,周遭窃窃私语。

    宋陈晨出来说了句公道话:“突然间不明不白就让签了合同的艺人走人,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

    “宋老师,这不是我的要求,我也是迫不得已接到上面通知才”导演非常为难。

    白晓逸质问:“那是不是也得给个理由!哪有这么平白无故说不让录就不让录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导演发愁,这事儿摊在他身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干:“我”

    “汪导,你不用说了,我来说,”温子盛直言,“这是我们董事长的安排,这档节目我们有赞助,董事长的意思,艺人享有资源的同时也要对社会负责,应该保有匹配的道德素养,显然,他没有,无德的艺人不该出现在公众面前。”

    今天的事和昨天的“池塘事件”是两码事,所以他不怕再搬出习董事长,也是习星宇告状之后,董事长给了台里压力,小打小闹的出丑就不必了,直接封杀。

    这番话,引起了不小哗然。

    “想要欺压我还硬扯上我没有素养,你们真够厚颜无耻的,”晏词愤然,说完撸起了袖子。

    奶奶的,干一架得了!

    白晓逸本想劝,想想还是算了,这些人就该吃点苦头才知道谁才是真正不能惹的,逼到晏词动手,那位该心疼了吧?

    “你想干嘛!”习星宇后退一步。

    导演拉住晏词,言辞间也严厉起来:“晏词,我警告你,你要是动了手就不是被劝退这么简单了,节目组不仅不会赔付你违约金,你还得倒贴,你要想清楚!”

    “有本事你就动手,我看谁能保你,”温助理盛气凌然。

    此时,一辆宾利越野从餐厅尽头处的大门口驶来,油漆黑亮灼眼,瞬间吸引了在场诸多视线。

    有人不自觉让出道,宾利停在众人眼前,车子停稳的当下,韩助理从副驾下车,恭敬地打开了后座车门。

    许少淮从车里下来,白色上衣,浅色裤子,仿若刚从哪个地方度假回来,他随意自然,一派闲散,只是眼里的光冷得掉冰渣子。

    这一瞬,所有人都微微屏息,不知道许少淮为什么会突然来到农庄,但有件事他们很清楚。

    太子爷,惹不得。

    只有晏词,气哼哼。

    “都聚在这儿?有热闹?”他看向晏词。

    晏词还没开口,温子盛立马回话,许、习两家是世交,家族友情深厚,商业上又有不少往来,他随董事长见过许少淮,不会不认识,就算没交集,凌远太子爷的名头大家也都听过。

    他道:“许少,是这样,《快乐生活》这档综艺这期正好在农庄录制,今天呢,有个成员要离开,我们送送他。”

    他尽量把话往好听了说。

    宋陈晨嘲讽:“你确定是送,不是赶?”

    温子盛不怕被揭穿,笑笑说:“这是我们习董事长的意思。”

    许少淮淡淡哦了声,问:“赶谁?”

    温子盛看向晏词:“他。”

    他相信以两家的交情,这一点点薄面许少淮一定会给,不少人也是如此想,吃瓜的同时在心底对晏词表示惋惜。

    得罪了大老板也是没办法的事。

    许少淮牵唇,极浅笑意却激得温子盛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像被最残忍的狩猎者盯上,下一刻便会被撕为碎片,思维停滞中,只听对方幽幽开口。

    “赶他走,问过我许少淮的意见了吗?”

    第56章

    许少淮的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震惊众人。

    导演嘴巴来回张合却找不到话。高度紧张之下,温子盛的脑子终于开始高速运转。

    晏词和许少淮什么关系?

    两个人认识?

    是不是有什么信息错峰而没有及时掌握?

    许少为什么突然来到度假农庄?

    此时已经不用察言观色的能力判断,因为一看便知许少淮是来者不善,否则怎么平白无故出现在农庄,有这么巧?

    “许少,您的意思是”他试探着问。

    韩助理冷默扫他一眼,不苟言笑说:“晏先生是许少的恋人。”

    恋人。

    简简单单两个字,冲击力巨大。

    话音炸开在围观者们的脑海,汪导身形往后跌,好在被同事及时扶住,方才他对晏词说过的话以及拉扯的动作,无一不是在赶人走。

    厉辛泽面色渐渐发白,回想习星宇之前的吐槽,自己也插嘴编排过几句,要知道晏词是许少淮的恋人,就是对方手段玩上了天他也不会多一句话。

    宋陈晨则是缓缓一挑眉,也是大感意外,忽的想起去年空降《青云》剧组时,好像也有个叫晏词的演员。

    怪不得

    所有人里属高朗年龄最小,私底下乱七八糟的事儿没接触过多少,只能无措看着,陆辰野在他身旁,接着看戏。

    温助理陡然失声。

    看这些人都傻了眼,晏词也不打算再动手,免得以为他趁人之危,他拿过某员工手里的行李箱,咚一声,滚轮重重落在地上。

    手可以不动,但气是真气。

    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通知,甚至没人去敲他房门就进去拿了他的行李箱,这叫什么事儿啊!太特么不尊重人了!

    某道视线从他握紧行李拉杆而泛白的指关节缓缓移到气哼哼的脸上。

    许少淮问道:“节目还要录吗?”

    所有视线又调转方向,看向晏词,只要许少淮一句话,别说节目录不录了,以后还有没有《快乐生活》都不一定了。

    “录,”晏词掷地有声。

    男朋友都来了,他哪能这么轻易就走了,走了才是真的掰不回面子,他偏不走,他是按照节目组的正常流程签的约,也是受邀来参加,没有这么白白走了的道理。

    “许少,既然晏词是您恋人,那必定是误会一场!”温子盛及时补救。

    他终于想到了关键,他是耳闻过许少有一位恋人,可是从不带人出来玩,没在娱乐场合里露过面,而董事长在许家老爷子过世后再没去过许家,逢年过节都是小辈们在走动,且董事长只关注自己的孙子和集团业务,别家孙儿辈的感情哪有心力去了解。

    掌握的信息这才出现了漏缺。

    “是吗?”许少淮淡淡反问。

    “不是,”晏词当即否定,“没有误会,我一不更名二不改姓,昨天要被下池塘的是我,今天莫名其妙被要求离开的还是我,你们有弄错人吗?”

    温子盛哑口无言。

    “肯定是弄错肯定是弄错了,”导演赶紧出来打圆场,“我向台里报备一声,一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抱歉啊许少,晏词,我代表节目组也向你道个歉,对不起了,许少,您先里面请,咱们都坐下来慢慢谈。”

    到底是做节目的,导演的应变能力很强。

    当然,最重要的是求生,至于周围多少人看,自己丢不丢面子那都是小事儿。

    温子盛也适时给自己找台阶,于是把习星宇拉了出来,即便习星宇是董事长的宝贝孙子,但要没董事长撑腰,这么个人在许少面前真够不上分量,而一切起因都是因为习星宇找晏词的茬儿。

    “星宇,你也给晏词道个歉,都是口角上的摩擦,说开了就没事了。”

    他又一次企图将事情化小。

    白晓逸凉凉道:“要真只是点小摩擦怎么能把晏词气成这样,他气得都快要打人了,可见你们有多过分。”

    许少淮的目光又冷了好几分。

    温子盛只当没听见他的话,做助理的,脸皮也要够厚。他向习星宇使眼色,而从头到尾,习星宇没有任何惊讶,不管是许少淮的出现,还是对方承认晏词是恋人,他只是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他。

    小时候,爷爷带着他去许家做客,他就听大人们说,许少淮有多优秀。

    可是他从来没见过。

    直到两年前在一次集团年会上,他终于见到了真人,那人万众瞩目,众星捧月,即便是再耀眼夺目的璀璨灯光都掩不了对方一丝一毫的光芒。许少淮就那么站在人群中,也深深扎入他心底,优秀、耀眼、俊逸非凡,惹得他心跳加快。

    他一直以为许少淮是异性恋,为此不敢袒露自己真实感情,小心藏着自己的喜欢。

    哪想从去年开始一切都变了。

    他爸说许少淮有了恋人,是位同性。

    那一刻他恨不得把对方抽筋扒皮,然后浸泡在油锅里滚上一个来回,他恶心透了,恨不得晏词马上去死!!

    他往前,不是道歉,只是痴痴唤道:“少淮哥哥。”

    和一个人关系好不好彼此亲不亲近,有时也可以看称呼,比如现在,而这一句话又似乎暴露了某条信息:习星宇和许少很熟。

    那么为什么习星宇反而要针对晏词?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视晏词为情敌,不然怎么解释?

    这次,真是所有人的表情都精彩纷呈,眼里赤果果写着“好狗血”“哇”“卧槽”“我去”“原来如此”等等,N多词汇都从眼神里表达出来。

    白晓逸看向晏词,我就说可能是情敌你还不信?

    晏词的小脑瓜也蒙圈。

    心里一酸,握了握拳头,还少淮哥哥,他都没这么亲昵地喊过许少淮!

    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

    许少淮拧起眉头,神情中只有厌恶。

    不肖他吩咐,韩助理已经上前,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抽在习星宇脸上,“啊”字才刚出口,瞬间被截断,因为韩助理反手又是一巴掌,道:“既然长了嘴,说话就该注意分寸,别什么称呼都往许少头上按。”

    习星宇眼冒金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要不是温子盛扶着他,他现在已经趴在了地上,“啪啪”两声恍若还在脑海中翁响。

    也响在众人耳旁。

    树梢上的鸟儿扑棱棱飞走,万里无云的高中客机轰鸣而过划出一条淡淡尾线,餐厅旁是一方别致小喷泉,洒出的水花浸入池中叮当作响,有服务生手里抓着托盘,因差点惊叫而紧握的指甲刮擦出了动静。

    大家安静如鸡,安静到周围事物的声响都清晰可辩。

    认知又被颠覆,震惊!

    还以为习星宇与许少淮会有纠葛,哪想两巴掌扇了个一干二净,有个屁的关系,看起来有仇还差不多。

    晏词也惊了。

    他想过许少淮一定会帮他,肯定会教训习星宇,却没料到会扇人,若是自己上去干架顶多是揪一把人家头发,耳光的性质就不同了。

    必须是尊严尽毁。

    啊这

    “不够。”许少淮道。

    还不够??

    浅淡如谈论天气的语调说出的话再一次砸进众人耳朵。习德明的孙子被扇俩巴掌还不够,还要再来一次???

    卧槽啊白晓逸不自觉爆粗话。

    啪!韩助理扬手,毫不留情又抽在习星宇左脸颊上,鲜红巴掌印呈现在他脸上,并且没有褪下去的迹象:“这一巴掌是教训你,不该得罪的人不能得罪,即便是许少都舍不得对晏先生说重话,你算哪棵葱。”

    习星宇嘴角渗了血,痛到几乎晕死过去,前两巴掌还没回神又来一次,眼前不禁发黑。

    “星宇,星宇!”温子盛扶着他肩膀。

    韩助理捏起习星鱼的下巴摆正,照着鲜红五指印又抽了一耳光,清脆响亮:“这次,是希望你记住前几个巴掌的教训。”

    温子盛想拦不敢拦,他自认工作多年,做任何事都已游刃有余,今天却慌了神,手足无措,习星宇要是有事,他的助理生涯就到头了,但他也不能和许少淮去拼,简直鸡蛋碰石头。

    他额头满是汗,慌道:“许少,星宇年纪还小不懂事,您别和他计较,他出了问题我不好向董事长交代,而且许家和习家是世交,两家关系匪浅,您看在我们习董事长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两家的关系,和我有关?”许少淮淡问。

    一个人的可怕之处,不是他呵斥怒吼,是谈笑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对身旁事物淡漠到无所谓畏惧。

    许少淮便是这样的人。

    他自小国外长大,许家的那些交情和他本人关系的确不大,可他掌握着大家的利益命脉,不用他攀关系,自有数不清的关系来攀附他。

    温子盛的脸色白了又白,哑口无言,目光一瞥,找到了救命稻草。

    晏词!

    而不等他开口,晏词已经走到了许少淮身旁,拽了下许少淮衣服:“可以了,我觉得差不多了,他嘴欠故意诋毁我,活该挨揍,不过我身上没受伤,他也颜面扫地了,扯平了吧。”

    习星宇背后是集团,再出恶气也不能把人弄残了,他更不想许少淮为他背上纠纷,为这种人可太不值当了。

    “没有这么简单,”许少淮放话,对温子盛道,“让你们董事长亲自过来。”

    众人又倒吸一口冷气。

    晏词呆。

    好像越闹越大了?

    “走吧,”许少淮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问,“住几楼?”

    晏词说:“二楼。”

    门口让出了道,行李箱的滚轮摩擦着地面骨碌碌往前,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进了门,晏词回头喊白晓逸,白晓逸随他们一起,韩助理则吩咐司机去泊车,留下一圈围观的人和几乎昏死的习星宇。

    温子盛紧绷的弦没有放松,让人送习星宇去就近医院,也是让他即刻远离许少淮,免得对方再拿他开刀,随后他拨打习德明电话。

    而被留下的众人,尚未消化完巨大信息量。

    从许少淮来到农庄,承认与晏词是恋人,再到习星宇称呼亲昵结果被打脸,而后许少放话要习德明亲自来,也就是说并不会善罢甘休

    这些,在一个上午的短短半个小时内发生。

    “宋哥?”助理轻轻喊了声宋陈晨。

    宋陈晨眨眨眼,朝农庄的另一处走去,准备去散步,高朗紧随在他后头,总觉得不跟着有资历的影帝多学习,自己也会犯错,还有,男人和男人是恋人?他挠了挠脑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陆辰野杵在原地,既不想去散步,也没法上楼,他与厉辛泽对视了眼,彼此大眼瞪小眼干看着。

    导演仰头望天,头顶太阳高挂,却让他冷到了脚底板,可一摸后背全是汗。

    冷汗。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久久无法平复心绪,只等着导演说话,下一步要做什么?

    楼上,白晓逸没当他们的电灯泡,打过招呼后回到自己房间。

    夏侯已经醒了,刷着牙从洗手间出来,含糊问道:“我听见楼下闹哄哄的,发生什么事儿了吗?难道是节目组又邀请了哪位嘉宾?”

    “差不多吧,”白晓逸说。

    “谁?”夏侯问。

    “拍摄《王朝》时隔三差五来探班的许总。”

    “”同有探班阴影,“他怎么连拍综艺都不放过啊!”

    “又不是来看你的,他来看晏词。”

    “?”

    “他们是恋人。”

    “!!!”

    吧嗒,牙刷掉地上。

    *

    许少淮进房间,视线在两张床上扫过,问道:“和谁住一间?”

    晏词思维敏捷,迅速在许少淮脸上亲了一口才说:“陆辰野。”说完看着男朋友脸色,果然流露出了一丝不高兴,他再次使用哄人技巧,左脸亲一口,右脸亲一口,最后贴上两片薄唇。

    腰上被揽住,许少淮将他拥入怀中,托着后脑勺加深缠绵。

    主动变为了被动,因为他有些跟不上,气息乱了节拍,脚后跟随着身前的压力后退了半步,下意识抓住许少淮胸前的衣服。

    吱嘎——

    许少淮拉过一把木椅,抱起晏词坐自己腿上。

    晏词伏在他肩头,喘了会儿气。

    亲得有些凶。

    他微微偏过头,目光正好落在许少淮颈项间,脑袋蹭了蹭又挪近些在对方脖子上亲了亲:“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还不告诉我一声。”

    “你被人欺负,我还不能来了?”许少淮垂眸。

    “当然不是!”晏词挺起身板,一想,心里甜得要命,眼角弯弯,“所以许先生,你是因为我被欺负所以特地过来为我打抱不平?”

    “不然呢?”

    晏词笑得欢,但也担心:“事情会不会闹得太大了,我怕上升到两个集团的矛盾,到时候反倒给你惹麻烦。”

    “我说了,我不怕麻烦,”许少淮喜欢抱紧他,懒懒地将下巴支在他肩窝里,“不需要为我担心,力所能及之下还护不了你,那我许少淮也不配谈恋爱,倒是你,有一点让我不太满意。”

    “什么?”晏词愣愣的,脑筋转了转,“我没有习星宇好看?”

    此话一出,许少淮也微愣,难得锐利的眼眸中也会流露出一丝迷惘:“你在说什么?”

    “说你对我不满意的地方啊?”

    “和姓习的有什么关系?”

    “那问你啊!”

    他说话声陡然变大,但一出口便后悔了。

    自己那么大声做什么!

    许少淮略略松开他,捉住晏词下巴抬起,眯起眼与怀里人对视。晏词吞咽唾沫,他可不想和许少淮吵架,然,他渐渐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笑容越来越大,几欲从眼底漫出来。

    不是,笑什么啊??

    “原来你也会吃醋?”某人如发现新大陆,心情忽然间特别好。

    “?”

    晏词哑声,一语惊醒了梦中人,想反驳,但不诚实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还真吃醋了。

    从习星宇喊许少淮哥哥的时候,又听许少淮说对自己不满意,两者结合,醋意和郁闷纠结一起,于是发了点小脾气。

    “嗯,吃醋,”他老实说。

    “那你也喊一句?”许少淮逗他。

    晏词瘪瘪嘴:“算了吧,你对我又不满意。”

    他捏起晏词两颊,紧抿的嘴巴被捏成圆圆的O型:“我对你的不满意,是你在受到威胁时不肯物尽其,男朋友不是拿来当摆设的,我的人,我可以自己宠坏自己欺负,但绝不允许别人来给你添难受,懂吗?”

    “呜,”晏词动动嘴,嘴巴被松开,眼眶发热,“许先生,你为什么这么好。”

    他不是没有想过抬出许少淮,但也想着尽量不给对方添麻烦,而他的尽量,成了许少淮的不允许。

    不允许他难受,不允许他憋屈。

    他确信,再也不会有人像许少淮那样对他好了。

    因为,他要赖定这个人了。

    除了许少淮,谁也不要。

    “那为了我的好,换个房间?”许少淮道。

    “没问题啊,你要在农庄住下吗?陪我录完节目?”他已经无所谓抽签规则,毕竟节目都要改形式,他甚至差点被节目组轰走,还凭什么不能和男朋友一间房。

    “嗯,”他环着他,握起晏词的手,揉捏着其中一节指骨把玩,“陪你一起录节目。”

    晏词抓住重点:“一起?意思你也会参加?”

    “不愿意?”

    “我怎么可能不愿意,是你竟然愿意出镜?你确定?”晏词很惊讶。

    许少淮失笑:“你觉得我像开玩笑吗?”

    “可是这么一来,你不怕我们关系被曝光吗?”

    “我们的关系为什么不能曝光?”

    理所当然的问题,一刹那直击晏词心扉。

    许少淮对他们彼此感情的看重远比他想象得深厚,他是那么自然地想要把恋情呈现在灿烂阳光下,想要把两个人的关系牢牢维系住,即便不用手掌覆盖住对方胸膛,也知道那颗心脏跳动得有多热烈。

    也能感知到,许少淮有多喜欢他。

    晏词蹦到地上,像学生参加升旗仪式那般站立得笔直,认真道:“许先生,如果你在全国观众面前承认我们在恋爱,那你以后就只能是我的了,全国人民作证!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你将来要是敢分手敢不要我,你就是小狗!不,巨狗!巨巨狗!你听见了吗许少淮!”

    “都听见了,”大手一捞,许少淮将他揽到身前圈在自己的领地内,抬头与他对视,“同样,你是我许少淮的,是我一个人的,也只能是我的,知道了吗晏词?”

    “好!”晏词抱住他脖子上嘴就要啃,一激动,撞了牙齿,“啊”

    许少淮也嘶了声,用拇指按在晏词唇上轻揉:“好点了吗?”

    “还是疼,你再轻点,撞得太痛了”

    隔壁。

    白晓逸和夏侯面对着面坐在各自床边,听着动静,蹭得红了脸。

    咻,两人错开目光。

    夏侯看向窗外:“咳,他们到底在干嘛?”

    白晓逸低头看着空气里某一点:“不知道,不清楚,别问我。”

    第57章

    “滚,都滚!离我远点!”

    习星宇将桌上的水杯砸了,推翻了护士手里的治疗盘,乒乒乓乓的东西撒了一地,护士惊呼,气恼地瞪他:“来医院就是来治疗的,你不治疗你上医院来干什么!”

    “不好意思,他情绪不太好,见谅啊,”温子盛替他道歉。

    护士不再计较,捡起盘子和镊子,洒了的碘伏是肯定用不了了,道:“我让大妈来打扫吧,好了叫我一声我再过来。”

    “好,谢谢。”

    温子盛关上门,冷眼看着习星宇发疯:“你要是早说你是因为许少淮针对晏词,我就绝不会让你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你在说风凉话吗!”习星宇一边脸颊高高肿起,“那个晏词有什么好的,他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为什么!”

    “就凭借你这个样子,许少瞎眼了才会看上你。”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想听实话吗?”

    习星宇愤恨地盯着温子盛:“你有病吧!你也想来教训我?凭你也配?你的工作是我爷爷给的,前途都攥在我爷爷手里,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你也说了,是你爷爷不是你,没有董事长你习星宇算什么,”温子盛心里也有火,他已经向董事长汇报了情况,如自己所料,工作是保不住了,过完今天,他就不会再是辉鸿集团的员工,所以他不怕坦白了讲。

    “你不是想知道许少为什么喜欢晏词不喜欢你吗?我来告诉你,你是优秀,你会弹琴会书法会绘画,但你的优点在他眼里一文不值,要优秀他自己没有吗?他要你?你再看看你那些缺点,嫉妒心重,气量小,心思歹毒,你就是从小被

    董事长给惯坏了!”

    “闭嘴,滚!”习星宇歇斯底里,面容扭曲。

    温子盛把这么多年对习星宇的印象一骨碌说了,顿觉通体舒畅:“晏词的资料我刚收到了,他根本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编排诽谤你是真有一手。”

    “我让你住嘴,你没听见吗!信不信我杀了你!”

    习星宇抽动抽屉,企图找东西砸人。

    温子盛退出门外。

    *

    晏词换了房间,新开的商务大床房,足够他和许少淮两个人住。

    而汪导报备了台里,上面很快做了调整,总导演亲自打来电话向他致歉,态度诚恳,台里当初有这样的决定是因辉鸿集团习董事长的授意,这才不得已要他走人,说到底根本原因不在他们,因此晏词接受了道歉。

    节目组也退回了习董事长的赞助,之后会邀请他继续录制《快乐生活》。

    他也由此知道了改直播是谁的主意,许少淮,但是和习德明的赞助没有冲突,所以导致了上午的这一出。

    叮咚。

    汪导摁了摁门铃。

    晏词开门:“导演?”

    “晏词,”导演笑了笑,说话比之前还客气,“为了表示歉意,我代表节目组在楼下包间定了一桌,正式向你道歉,你和许少给个薄面,一起吃个饭?”

    其实汪导人不坏,有上面领导压着也只能按照上面说的办。

    正好,也到了午饭时间。

    “汪导,要不你把其他人也喊上吧,大家要一起录节目共处好几天呢,你搞太特殊我不习惯,”晏词说,也显得和白老师、师哥他们太生分了。

    “这”汪导看向房内,想征询许少淮的意思。

    “听他的,”房内传来话。

    “好,那我通知他们。”

    十分后,大家坐在了包间内,气氛显得有些拘谨,导演带头说了些恭维话,也当着大伙儿的面正式向晏词赔礼道歉,晏词大方接受,这一茬儿就算过了。晏词又以男朋友身份介绍了许少淮,等于在圈内公开了恋情。

    许少淮很满意,神情中不吝啬显露自己的愉悦。

    他表情松快了,在座的也轻松起来。

    夏侯开玩笑道:“我说那会儿许总为什么总来探班呢,我还以为自己哪儿干得不好被盯上了,原来是来看男朋友啊,哈哈。”

    其他人一起笑笑,气氛还不错。

    晏词脸红:“师哥,你不要说了,都去年的事儿了。”

    夏侯摆手:“嗨,你难为情什么,你早该告诉我们了,不然许总来那几天我们能天天跟上了发条似的?”

    晏词哈哈一乐。

    “以后还请多关照他,”许少淮说。

    “许总,您这话太客气了,”夏侯马上端起酒杯,大家跟着一起敬酒。

    晏词也想喝一口,以前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时常记着要养生,现在手术成功身体倍儿棒,偶尔喝点应该不要紧,他伸手去拿红酒,但手腕被捉了回来,许少淮道:“不准喝。”

    “我就喝一点点,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我又不发酒疯。”

    “许总,您让晏词喝一点呗,他出生酿酒世家您忘了?”夏侯帮腔说。

    “咳咳,”白晓逸被酒呛了,迅速抽了几张纸巾捂住嘴,免得嘴里的酒喷出来,桌下踢了一脚夏侯,这个笨蛋,还不知道当初的白酒是做了手脚的。

    晏词与白晓逸对视一眼,笑了。

    夏侯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饭桌上闲聊,没什么不能说的,许少淮一笑,淡声说:“晏词喝的是白开水,我没有让他碰酒。”

    夏侯:“”

    许少淮:“谢谢你后来让他喝了一碗真的。”

    夏侯:“”头皮发麻。

    导演听着也不禁莞尔,但在座的,除了高朗心思单纯,其他人脑筋都转得快,许少堂而皇之道明,也是在坦言他有多护着晏词,即是闲聊又是敲警钟。这圈里,充斥着潜规则、情人、小三、打着恋爱幌子的地下情,单单一句“恋人”谁知道真假,只有行动才看得出来。

    “这”夏侯尴尬,还真不知道该咋办了。

    “师哥,没事儿,”晏词笑说,“都过了。”

    刚说完,他不小心碰翻了许少淮的酒杯,咣当一下,一杯红酒撒了许少淮一裤子,聊天声顷刻粟灭,静得落针可闻。

    如今知道他们是恋人,却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的相处方式。

    谁也不敢贸然开腔。

    “我光顾着乐了,我不是故意的,”晏词拿起餐巾帮他擦拭掉身上的水渍,但红酒颜色鲜红,根本擦不掉。

    许少淮握住他手,抽出他手里的餐巾随意掸两下,然后起身,手掌覆在晏词脑袋上,只是那般自然地摸了摸说:“我去换身衣服,你好好吃饭。”

    “我一定吃两大碗!”

    “好,吃成一只小猪。”

    许少淮离开包间,韩助理喊服务生来收拾了下。

    一段小插曲,和常人无异。

    许少淮根本没有计较晏词的冒失,或者说他们早就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些小事已无需计较。

    陆辰野举起酒杯,朝晏词敬道:“你们感情还真好。”

    晏词回以一笑,心说知道好就不要再来打鬼主意。

    他伸手拿红酒,白晓逸拦住他:“许总不是不让你喝?”

    “我就咪一口,你们不说他不会知道,”晏词嘴馋,红酒有水果香,回味甘甜,浅尝一点出不了事儿。

    汪导亲自帮他倒上:“这次综艺改直播要花点时间,场地、设备都要重新布置,这两天你们都好好休息,有事群里联系我。”

    “OK,”晏词道。

    “那习星宇还录吗?”厉辛泽忽然问。

    “脸肿成那样怎么录?两天也好不了吧,”宋陈晨说,“你的问题等于一句废话。”

    想想也是,再留下来也只是丢人,厉辛泽朝晏词看去,犹豫了下说:“晏词,我也向你道个歉,先前和习星宇一组时听他说了你不少坏话,我还当真了,实在是抱歉,但你给我的感觉就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他一而再地说”

    “算了,别提了,过了,”人心不坚定容易被蛊惑也是常理,每个人算一遍账,晏词怕自己累死,他倒上酒,也与厉辛泽碰了一杯。

    “晏先生,”韩助理小小提醒,“您已经喝了三杯了。”

    “是三小杯,加起来还没有整一杯,”他砸吧嘴,甜甜的,可比啤酒好太多了。

    说完他跑到门口看了眼,见许少淮还没回来,又倒了小半杯。

    一顿饭吃完,酒劲儿也上来了。

    他脸颊微红,走路步子有点晃,许少淮没揭穿他,到了楼梯口时他却站着不动了,身体慢慢往后仰。

    许少淮揽住他肩膀。

    夏侯也喝了些,没上头,但情绪比之前高,哈哈笑道:“晏词啊,我们都叫你别偷偷喝酒,这下醉了吧,还瞎编酿酒世家呢,你可真行。”

    晏词呼吸有些急,缓了缓说:“我没有喝醉。”

    夏侯:“好好好,没醉没醉。”

    “猴哥,”白晓逸拽他一下,“晏词都上头了,你就别起哄了。”

    晏词抬头往上,上头?上头有什么?他盯着天花板转身,结果脑袋晕眩得不行,得亏许少淮把他捞进怀里,道:“上楼吧,回房间休息。”

    “可是我没有醉,我不上楼!”晏词来小脾气了。

    他说话还算清楚,但只有自己知道心脏跳动剧烈,咚咚咚的声音不停响在耳边,脑海里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好,没醉,没醉也回房间,好吗?”许少淮与他打商量。

    晏词嘿嘿笑:“叭好。”

    “哈哈,”宋陈晨放声笑了,“晏词真的挺有趣的,怪不得许总您会喜欢,不过我就不碍眼当你们的电灯泡了,我先上去了。”

    许少淮点了点头。

    其他人也纷纷打招呼准备离开,韩助理自动撤退。

    而晏词还杵着,酒精作用下,他又想到了习星宇的那句称呼,有点小生气,嘴巴一噘,瞪了眼许少淮,鼻子里哼哼唧唧。

    “你哼什么?”许少淮不解,眉梢一挑,“突然对我有意见了?”

    晏词摇摇头。

    许少淮问:“那为什么哼哼?”

    晏词说:“你说的话不对。”

    “哪儿不对?”

    上楼的白晓逸、夏侯、宋陈晨才踏上几步台阶,身后的说话声清楚,饶是觉得他们和普通恋爱没什么两样,还是替晏词捏把汗。

    这是要教许少说话??

    不会刚吃完饭就要吵架了吧。

    夏侯竖起耳朵,只听晏词认真又板正地说:“你要说,王子请上楼。”

    白晓逸/宋陈晨:“”

    夏侯慢一步,不由自主转过身去,不怕死地看着,眼里透露出浓浓惊奇,不知道高高在上的许少会不会哄人,要是俩人吵起嘴来,他必须得下去拦着,毕竟抽习星宇那几嘴巴子还历历在目。

    然,许少淮只是亲了亲怀里的醉鬼,哄得温柔,且字字清晰道:“老婆请上楼。”

    晏词眨巴着眼睛,慢慢红透了脸。

    一波狗粮来的措不及防,白晓逸拽了夏侯赶紧走,宋陈晨也加快脚步,这两人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哄,他们这帮人都是多余的。

    晏词将脸栽进许少淮胸口。

    有点清醒了,难为情!!!

    “我是男人!”

    “是男人也是我老婆!”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你确定还要继续在楼下讨论这个问题?”

    “不了不了。”

    因为头晕,下午晏词睡了一觉,醒来三点多,睁眼时许少淮靠坐在床头,低头玩着手机。他仰起脖子瞄了眼,竟然玩的是益智小游戏,和玩赛车时的酷炫呈两个极端。

    “醒了?”许少淮说。

    “嗯,发现了许先生不一样的一面,竟然也会玩手游,”晏词抬起他手环自己脖子上,手指故意在手机上戳了几下捣乱,卡通小人掉进火坑被灭了,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皮。

    “不玩手游玩什么,看你睡得香就没闹你,”许少淮淡笑。

    意思晏词不喝醉,玩的就是别的,晏词面上一热,假装听不懂,“在房间里挺无聊的,我们去周围逛逛?”

    “好,”许少淮收起手机。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农庄附近的小湖边,垂钓。

    仰头是蓝天白云,远眺是绿水青山,未落的太阳照着湖面波光粼粼,张开双臂是徐徐春风,晏词发出感慨:“啊~~~”

    “别啊了,”许少淮将捻好鱼食的钓竿递给他,“拿着。”

    “好嘞,”晏词接过鱼竿。

    许少淮从背后圈住他,手把手教:“先将钓竿举起来,朝着天空,捏住子线,好,再松手,饵料像这样甩向远处,叫作荡抛法,比较省时省力,会了吗?”

    饵料落入湖中,湖面荡开涟漪。

    晏词忙点头:“懂了,你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会。”

    “我也是从不会学起,钓几回就熟了。”

    许少淮松开他,重新拿了一把鱼竿,娴熟地捻鱼食、抛线。

    俩人坐下开始钓鱼。

    晏词盯着湖面,脚边是鱼箱鱼桶,一切工具都有农庄提供,这片湖本就是农庄客户野钓的好地方,目之所及,远处也有那么一两个人正安静坐着等鱼上钩。

    忽然一道出水声拉回了他注意力。

    许少淮钓上鱼了!

    “鱼鱼!”他激动。

    “嗯,是鱼,”许少淮说,“不是虾。”

    “”好像被嘲笑了。

    许少淮将鱼丢入水桶,十几分钟后,他又钓上第二条第三条。

    晏词有些坐不住了,抖着腿,时不时从支架上拿起鱼竿:“许先生,是不是你给我捻的鱼食味道不够正,所以它们不爱吃?”

    “有没有可能是你太心不在焉,静不下来?”

    “不可能,我都没怎么动。”

    “十分钟提竿五六次,这也叫没怎么动?”

    “我心急。”

    “心急什么,又不是我钓几条鱼晚上就折腾你几次,”许少淮缓缓扬唇,“你说对吗?”

    “”面红耳赤,“咳,许先生,你有没有想过我在上面?”

    趁着氛围好,他大胆提出想法,自己本来就不是弯的,那个功能也相当好,看在许先生这么爱他的情况下,说不定也会为爱躺平,他用希冀的目光看着许少淮,眨巴眨巴。

    “可以,”许少淮说。

    蹭,晏词站起来,双目圆睁,不可思议:“真的啊???”

    许少淮看向他,眯起眼:“脐橙也不错,你说呢?”

    墩!晏词坐了回去。

    榴芒!

    一害羞,他憋了十几分钟没说话,这一安静也让他钓上了一条鱼,只是荡回来的鱼“啪”一下打在他裤子上湿了一大片。

    许少淮拉过他,帮他擦拭裤子。

    “我自己来,太阳还没落山,我到太阳里晒晒一会儿就干了,”晏词拿手抖了抖裤腿,他抬头找阳光处,正巧看到韩助理领了两个人朝他们走来,一个是上午挨过耳光的习星宇,另一名是位老者。

    想来便是辉鸿集团的董事长,习德明。

    “许先生,他们来了。”晏词说。

    习德明虽拄了把手杖,走路却相当稳健,尽管两鬓斑白,精气神依旧饱满,他一来便把审视的目光落在了晏词身上,眼中有着极大的怒气与严厉。

    晏词傲然回视,自己行得端走得正,不怕被瞪。

    “好久不见了,少淮,”习德明调转视线,“你小时候没出国前我还抱过你,转眼都是快成家的人,上一次见你,是不是在那次年会上?你爷爷走后我没再去过你们家老宅了,几十年赤膊兄弟的交情,去了怕睹物思人啊,哎。”

    晏词听出来了,这是上来就打感情牌啊。

    然而许少淮根本不接这招,冷淡道:“言归正传,习董事长的孙子蓄意谋害我的爱人,这笔账怎么算?”

    “就是小孩子们间的小打小闹,较不得真,谁还没有个顽劣的时候,两年前你刚回国时,我还常听思华说你不着家不着调呢,”习德明笑笑,“至于我孙子,年纪就更小了,我看这事儿啊就这么算了。”

    “算不了。”

    “你”老爷子变脸,怒气浮现,“你别忘了,我们两家还有不少合作,你就真的一点情面就都不给?就为了这么个小子丢了两家的情分?况且你打也打了,你还想怎么样!”

    “爷爷”习星宇开口。

    “你别出声!”习德明怒道,“就是你惹出来的祸事,否则我一把老骨头能舔着脸过来!”虽是怒斥,但只是形式主义。

    晏词看得出来,习董事长看孙子的眼神里只有心疼,就算真的来道歉也只是骂几句,不痛不痒。

    习星宇闭上嘴,恨恨地盯了眼晏词后迅速收回了目光。

    晏词在心底哼哼。

    就这态度,还道歉呢。

    “两家的情分和我无关,您就是抬出我爷爷,我印象也不深了,我只看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触了我的逆鳞就得付出代价,”许少淮毫无半分松动。

    他悠悠然转身,闲情逸致地拾起支架上的鱼竿,一扬手,又是一条鱼。

    噗通,鱼儿丢进桶里。

    “晏词,”他道。

    晏词乖乖到他身边,许少淮重新捻了饵料,依旧是手把手教他抛线。

    晚霞渐渐染红了天边,黄昏近前,似乎也预示着廉颇老矣,习德明朝远处望去,沉默半晌,终是叹了口气:“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许少淮开了三个条件。

    习德明一一应允,随后,带上习星宇离开了小湖边。

    许少淮的三个条件,第一是要习星宇公开在农庄内道歉,澄清之前对晏词的诽谤。第二,要习德明做到,习星宇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第三点,其实并不算什么条件,而是提前预告,预告辉鸿集团将再在接下来的几年受到重创。

    许少淮为的人,狠得不留分毫情面。

    “哎”习德明重重一叹,“我老了,护不了你几年了,许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习家,”他看了眼孙子摇头,“你爸撑不起公司,你几个叔叔的能力也平平,你嘛,更是被我宠坏了,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做人做事得三思而后行。”

    而习星宇根本听不进去,他只知道,他再也见不到许少淮了。

    小湖边,晏词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将钓到鱼全部放回水里,放生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悄悄数了下许少淮钓到的数量。

    好多!

    “几次?”许少淮有注意到他念念有词。

    “10次,”晏词说。

    “哦,10次。”

    “嗯嗯???”他猛地反应过来,脸被晚霞染得通红,“不对!不是次,是条!条!10条鱼!”

    “好了,不跳脚,”许少淮提起鱼箱,“给你打个折。”

    晏词甩了甩手里的水桶:“打几折哦?”

    “九折。”-

    _-||

    “这和没打折有什么区别?!”

    “那就不打折了。”

    “别啊!!”腿已经软了。

    第58章

    回到农庄正好吃晚饭,习德明的车从他们身旁缓慢驶过,那也是晏词最后一次见到习星宇,之后再没有过。

    吃过晚饭,他们在农庄内散了散步后上楼。

    平时夏侯和白晓逸都会在小群里找他聊天,今天格外安静,一条信息都没有,必定是不想打扰他和许少淮。

    他换好拖鞋,将两个人的鞋子收纳进鞋柜。

    许少淮接了通电话,谈的是工作上的事,晏词转身从行李箱里拿衣服挂进衣橱,换了房间后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会儿,身后变得安静,熟悉的怀抱拥住他,有只不老实的手探入衣服里。

    他唔了声,微微拱起背。

    许少淮的嗓音很沉,道:“我想要。”

    晏词张了张嘴,房间隔音是真不好,他想拒绝,可他又舍不得拒绝,来录节目前,他们有段时间没亲密过了,那时许少淮忙,时常回来时他早就睡了:“先等我把衣服挂好,我再想一想。”

    “我来,”许少淮接过他的衣架,一抬手挂进衣橱里。

    晏词又弯腰拿起一件,许少淮接着帮他挂,挂着挂着,他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只是一路脸红到了脖子根,而且难以启齿。

    脑海中的小人捶胸顿足,指着另一个自己。

    晏词啊晏词,你男朋友都没再提出那种要求,你怎么能自己上赶着呢,你涩不涩,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

    啪,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小人转团,倒地。

    羞死了。

    “晏词,晏词?”

    “啊?”晏词回神,“怎、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许少淮担忧地看着他,手背在晏词额头上碰了碰,“身体不舒服了?脸怎么这么红?”

    “没有没有,就是啊好热,房间闷热,”他拿手扇了扇风,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没有换洗的衣服吗?”

    “还在后备箱,”许少淮说。

    “我去帮你拿。”

    “想跑?”

    “不是,我又不会开车!”

    “让韩助理去吧。”

    “我和他一起去,”晏词拿了车钥匙就跑,身影闪得飞快,到了门外依旧通体燥热,他呼了口气,蹬蹬瞪下楼,也没喊韩助理直接跑往停车场,然后找到许少淮的车,开后备箱,拿行李。

    箱子不太沉,估计也就几套休闲装,他拉着拉杆慢吞吞往回走,之前的想法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不禁觉得天气更热了。

    转角处,他遇到了另一条路走来宋陈晨和高朗,两人手里拿着冰淇淋,原来西门餐厅今晚有自助,且供应冰淇淋,于是打过招呼后,他绕路去西门餐厅带了一个冰淇淋回去。

    吃凉的东西可以降热。

    他将行李箱放下,连蹦带跳冲上沙发,掀开盒盖舀的第一口冰淇淋是给许少淮。

    男朋友就是拿来宠的。

    “你尝尝,奶油抹茶味,我路上都舍不得吃,专门先让你尝,”晏词卖乖。

    许少淮哼哼:“你确定你是不舍得吃,不是因为路上腾不出手?”

    分分钟被揭穿。

    “那我也有先想着你,我就是多长一百只手一千只手我也会管住自己,说让你先吃就先吃,”晏词将小勺子又往前递了递,“来,啊~~”

    可是他舀得太大太滚圆,许少淮还没张口,啪嗒,冰淇淋掉下来落到人身上,又骨碌碌滚到了对方裤/裆里。

    晏词:“”

    许少淮看了眼,眸色渐深:“晏词。”

    “嗯?”

    “你今天一而再地弄脏我裤子,是不是在提示我什么?”

    “什么???”晏词惊跳起来,“请你不要瞎说!我就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我能提示什么,什么也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乱七八糟的事情!”

    “什么样的事情是乱七八糟的?”许少淮抬头,对视上晏词的眼睛。

    “就”就算亲密过也说不出口,“我就不说!”

    他跳下沙发,许少淮站起来,双臂环住他,一手拿过晏词手里的勺子,同样舀了口冰淇淋,不过分量很小,他将冰淇淋喂到晏词嘴边。

    晏词啊呜一口吃了。

    好吃!

    但是,白色小勺子没有及时抽走,光滑拱起的背面轻轻碾压着舌面味蕾,勺子往上,慢慢顶住牙关,又一点点滑过牙齿到最里颗,如牙科医生检查口腔,晏词不得不张开嘴。

    眼尾微红。

    “告诉我,”许少淮勒紧了他的腰,缓缓吐息而耳旁,呼吸也比方才重,“你之前脸红,是在想什么?”

    他发不出完整的字。

    “在想这个?”勺子触碰舌苔。

    晏词抓住许少淮手腕推开,再说下去真是没脸见人了。许少淮丢开勺子,拿走他手里的冰淇淋,亲吻上唇瓣。

    他被亲得迷糊,迷蒙中吐露了自己真实想法,他想用那什么帮许少淮,这样一来动静小,别人听不到,但是自己主动提出来又很羞耻,他还咬过许少淮,万一许少淮有心里阴影,不肯,那自己丢脸丢大了。

    等意识到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沙发前。

    许少淮坐着,深不见底的眸子就那么看着他,说:“我没有不肯,我很乐意。”

    擦,晏词撇开脸。

    许少淮试图软化他:“宝宝?”

    “”靠,腿酥了。

    “老婆,求你了。”

    “!!!”晏词被露骨的眼神盯得心惊肉跳,真是什么虫上脑后下限都没有了,求人的话竟然都能说出口,这还是许少淮吗!

    咕咚,吞咽了口唾沫。

    好吧好吧。

    说好的要宠男朋友。

    晏词曲起膝盖,忽然,手臂被抓住,他疑惑:“不用了”

    许少淮拿过一个靠垫垫在他脚下:“好了。”

    晏词:→_→

    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偶尔觉得呼吸特别不顺畅,第一次,很僵硬很生涩,一点不得要领,有手掌抚在他发丝间,稍稍用了点力迫使他抬头,以这样的姿态对上男朋友的视线,臊得他想钻地洞。

    以后还有脸站在光天化日之下吗?

    一想,许少淮也不是没帮过他,而且很多次,彼此彼此。

    于是释然了

    许少淮俯身,轻轻揉捏着他两颊,问道:“酸吗?”

    “还好,”他眼角一笑,脑袋里冒出馊主意,眼睛不自觉瞥向冰淇淋。

    男人喉间溢出重重哼声,胸膛一阵明显起伏,眼底情潮翻涌。

    他想把晏词吃了,狠狠吞进肚子里,吃干抹净一口不剩,或者把小兔子弄得泪汪汪,即便啜泣着求饶都没用,既舍不得,又特别想弄坏。

    “晏词。”

    晏词还很得意,抬眼看许少淮,一对视,心里咯噔一下,惨了!

    悔之晚矣

    沙发上的靠垫全掉在了地上,只有一个,晏词牢牢抓着,埋首在其间死死不发出声音,因为用力,沉香手串在腕间压出了浅淡痕迹,没一会儿,他被许少淮翻转过去,指腹碾过他唇,重重吻了下来。

    许久,许少淮抽掉他手里弄脏的靠垫。

    晏词只听一阵窸窣,是丢开的靠垫砸在了几只撕开过的小包装上。

    许少淮俯身。

    晏词遭不住了,双手捂住脸:“许少淮你是不是畜生!”

    许少淮拿开他手,边接吻边欺负,且不要脸地承认:“我是。”

    *

    次日,晏词睡到了日晒三竿,到了下午吃过饭一看手机才知道工作群有了通知,大约四点左右,导演召集参演人员开会,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并且多了一个有直播经验的导演来亲自指导。

    网上也发布了公告,习星宇因身体不适退出综艺录制,由凌远集团最大股东,被业界称为太子爷的许少淮来代替。

    消息一经发出,分分钟冲上热搜。

    #《快乐生活》诚邀凌远集团许少淮参演直播#

    #许少淮是何方神圣#

    #揭幕太子爷参演综艺背后的独家真相#

    #许少淮/凌远/血雨腥风两三事#

    博眼球的标题党不少,晏词趴在床上刷得津津有味,但基本都是介绍许少淮的背景,比如在集团内部的职位,挖得深一点也就是他喜欢赛车、潜水、滑翔等等很多内容都有重复,至于独家真相压根没有,看完一大片文字也不知道真相在哪里。

    饶是如此,他也喜欢看。

    重复的背景介绍,重复的名字,一遍一遍在心底复读,偶尔刷完一条信息他就抬头看会儿房间里正用笔电的真人。

    黑色上衣衬得男朋友面容更严肃,偶尔闲适地支着下颌的样子也好看,又有能力又温柔,体力也非常不错

    擦!跟体力有什么关系!

    闭眼闭眼。

    再睁开,许少淮刚好看过来:“不收你费用,喜欢看多久看多久。”

    咔嚓,晏词咬了口苹果:“许先生,你难道是侧面长了眼睛,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目光太专注,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因为喜欢你。”

    “嗯。”

    交汇的视线中,彼此都看到了眼中的笑意,晏词又吭哧吭哧啃苹果,用来掩饰自己的难为情,道:“许先生,你在网上的热度很高,你有想过开通微博账号吗?”

    “我不需要粉丝,”许少淮道,目光重新定落在电脑屏幕上,上面是一副对戒的设计图,叠加的页面露出的一角是草坪、是鲜花、是蔚蓝海边洁白的沙滩,他选着地址说,“你若是需要我陪你营业,我倒是可以考虑。”

    “那倒不用了,我没想过,太高调多不好。”

    “你喜欢怎么来就怎么来。”

    “我还是好好拍戏吧,”晏词抓了个枕头垫在脑后,单手枕着,嚼着苹果问,“你觉得我能拍有挑战性的电视剧吗?”

    “比如?”

    “比如谍战、悬疑?”

    “可以尝试,”许少淮合上笔电,走到晏词身边躺下,窗外的阳光铺在床面,暖融融地晒着两个人,偶尔一丝微风吹进来,惬意舒畅。他拿走晏词的苹果,握住那只手,两指慢条斯理揉捏着晏词无名指的那一寸骨节。

    晏词看着,忽然胸腔咚咚,心如擂鼓:“许先生,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许少淮沉默良久,难得的,他竟然紧张了,薄唇动了动:“以后少刷手机,容易得关节炎。”

    “”

    晏词转过脸,凝视他,目光炽热坦诚,他知道许少淮想说什么,也体会到了他的紧张,咚,他钻人肩窝里抱紧许少淮:“我愿意我答应我同意我爱你!”

    许少淮一怔,眼眸中荡漾开无限柔情,遇到晏词之前,他从未想过要结婚,遇到晏词之后,从未想过别人。

    此生唯一,是晏词。

    第59章

    《快乐生活》正式开播,宗旨不变,依旧是围绕吃吃喝喝聊聊天,做做小游戏,但是吃喝都得自己动手。

    节目组选了农庄外一处地址,紧急搭建了一座木屋,说是木屋其实更类似凉亭,四面通风暴露在阳光下,经过装饰之后从镜头里呈现的画面像模像样,他们可以聚在一起聊天,吃饭。

    因不再像之前的几期是通过剪辑,所以这一场直播播完,这一期也就结束了。

    房间住宿也改为了露营。

    节目组准备了四个帐篷,导演宣布规则:“我们按照自由组队方式,一个帐篷两个人,先从搭帐篷开始。”

    晏词自然是选择许少淮。

    白晓逸和夏侯、宋陈晨依旧搭档高朗,剩下陆辰野与厉辛泽组了一队。

    四组人开始动手。

    许家。

    “老许!老许——”霍雁冲着楼上大喊,“你快下来,你儿子和晏词上综艺了,你还不赶紧来看看!”

    “太太,我帮您去叫吧,”阿姨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兴许先生在书房听不见。”

    “好好,你快去。”霍雁说。

    刚说完,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许思华不紧不慢从楼上下来,面孔严肃地哼了哼:“不就是上个综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一大把年纪了还看综艺,传出去让人笑话。”

    “看综艺还分年龄大小吗,你是哪个旮沓里出来的老古板!”

    “我不和你抬杠。”

    “我也懒得和你说话,你爱看不看!”

    “哼。”

    许思华表现出不屑,不过到底还是坐在了沙发上,看儿子上综艺可比去玩比赛安心多了,不由得感到欣慰:“晏词这孩子挺好,能拴得住他。”

    “可不是,”霍雁也这么认为。

    某会所台球室,一公子哥儿抬头看了眼墙上连接了直播平台的综艺节目,眼中露出震惊,一秒后,他大声喊道:“那不是许少吗,许少上综艺了诶!经理呢,经理死哪儿去了,把声音给我调大了!”

    经理急匆匆赶来。

    大家也缓缓聚拢,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许少怎么会有闲情逸致参加综艺?他喜欢综艺吗?还是现在改口味了?”

    “前几天预告你没看吗?节目组邀请的啊!”

    “邀请了就去?那不是他风格啊。”

    “他身边那个人好眼熟啊!我在哪儿见过,”丁陆直盯着晏词看,使劲儿回响,猛的豁然开朗,“他他他他是那个谁!”

    “谁啊,不就是刚好搭档的小明星?”

    “你傻啊,”丁陆戳了戳朋友脑门,“好好想想,在赛车场打架那个,还打出了鼻血,许少那会儿可紧张了!”

    “啊”好友恍然大悟,“是他啊!”

    “这么说传言中许少的宝贝疙瘩也是他了?”有人好奇求证,“这人什么背景?”

    “背景重要吗,”丁陆道,“许少喜欢的人还管他什么背景。”

    “也是啊。”

    现场,大家开始手忙脚乱搭帐篷,宋陈晨的帐篷支了一半就歪了,白晓逸他们还在研究搭建的部件材料。

    “猴哥,我不会搭帐篷啊,你怎么说我怎么做,靠你了啊。”白晓逸说。

    夏侯苦恼:“我也没有搭过啊。”

    几人朝晏词看去,晏词也不会,可是许少淮会啊,他喜欢极限运动喜欢跑户外,搭帐篷这种小事手到擒来。晏词先帮忙选好平坦地方,挪走一些小石块小石子,然后铺好地布,等着许少淮指示。

    因为节目预热时关注度就很高,开播后弹幕如雪花般飘过。

    [听说改直播了,我必须来看看。]

    [呜呜,都好帅,全是我喜欢的类型,看他们做什么我都觉得赏心悦目!]

    [哇,穿白色上衣的就是许少淮吗?颜值这么高?!]

    [小护卫加油!]

    [我还以为陆辰野最高呢,刚才有人从他身后走过,竟然比他还高??]

    [这位就是太子爷啊!]

    [宝宝们会搭帐篷吗?不行赶紧让节目组邀请我来!]

    许少淮对晏词很有耐心,将帐篷和材料取出后一一向他讲解:“内帐、风绳、帐杆、外帐、还有这个是地钉,固定内帐用,我们先把内帐铺开,再打地钉。”

    “好,”晏词抱起内帐展开,四个角对准了下方的地布。

    许少淮拿了地钉走到他身边,把其中一根地钉递给他:“这一条,这个孔待会儿穿帐杆,这个挂外帐,最外面的打地钉。”

    晏词对准了打地钉的孔:“这样吗?”

    “不太对,”许少淮说,然后圈着晏词,手把手握住晏词的,“应该这样,45度角斜着打入。”

    “哦哦,我懂了,”晏词说。

    许少淮教得认真,宋陈晨拉着高朗一起来观摩学习怎么搭帐篷,他们对许少与晏词的亲昵已见怪不怪,但是观众就不一样了。

    [哇,这个许少淮好像把我家小护卫抱在怀里了!!!]

    [“好像”可以去掉。]

    [动作好亲密啊!]

    [我有点想磕怎么办?!!我在生活综艺里磕CP行吗家人们?]

    [朕准了!]

    [讲真,有点般配的样子,还有这个身高差!]

    按照许少淮的教学,晏词将另一个角的地钉打好,待他做好时,剩下两个角许少淮也已经固定好了地钉。

    “现在穿帐杆,两根帐杆交叉,对角穿,”许少淮说。

    “许先生,你真厉害,”晏词又忍不住夸男朋友,接着了其中一根帐杆接着干活儿。

    对于晏词的夸奖,许少淮相当受用,哪怕只说一个“好”字:“知道就好。”

    [哟哟哟,一点不谦虚啊。]

    [我怎么感觉他俩在调情??]

    [同感同感。]

    [他还喊他许先生诶,先生…]

    搭好了内帐,两个人一起把外帐支起来,然后固定好外账地钉,卡好风绳,又把一些小细节检查一遍后,帐篷总算是搭好了,因为他们的步骤没有出差错,有条不紊,所以第一个完成搭建。

    “哇,你们也太快了,”夏侯望过来,他和白晓逸还在系内帐顶端的两个绳子,“晏词,你能不能帮我们一把?”

    “当然,”晏词脑子活络,教一遍的东西已经牢牢记住,有他当帮手,夏侯他们很快也把外帐支了起来。

    许少淮则指点了几下宋陈晨他们。

    “晏词,”厉辛泽想套套近乎,见晏词有空便喊了话,“你可以帮我们看看这些绳子是怎么系的吗?”

    陆辰野看一眼厉辛泽,在摄像头拍摄不到的地方摘了一个卡扣。

    他也会搭帐篷,只是搭得漫不经心,所以动作比较慢,他也懒得教厉辛泽怎么弄,因此他们看起来特别没有默契,只自己顾自己,偶尔搭一两句话。

    看着晏词要过来,他莫名心底雀跃了下,说:“这个卡扣做什么用,我也不太懂。”

    晏词教了厉辛泽,又抬头看陆辰野。

    尚未说话,许少淮过来了,二话不说将刚才被陆辰野摘掉的卡扣轻松卡好,冷冰冰道:“下次有问题可以问我。”

    陆辰野硬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感谢。

    见许少淮已经帮了忙,晏词便不再管陆辰野,对许少淮道:“我们赶紧去挑菜,挑你喜欢的,我什么都能做。”

    “走吧,”许少淮越过陆辰野的帐篷,和晏词去木屋挑菜。

    节目组有准备食材,也有准备搭灶台的地方和材料,一切都需要自己动手。

    “青椒炒肉片你喜欢吃吗?萝卜嘛可以拿来做摆盘,雕个花吧,”晏词把菜篮子给许少淮,将选中的蔬菜放进篮子里。

    “好,再选份牛肉,”许少淮说,“我给你做牛排。”

    “我挑块儿最大的!”

    此时夏侯他们也来了,拿了篮子选蔬菜,其实他们多少都会做点菜,不过在野外自己搭小灶台生火是第一次,白晓逸道:“待会儿我来炒菜,你就负责添柴,别让火灭了。”

    “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你说了算,”夏侯应着。

    [为什么这一期我觉得大家好有CP感!]

    [可不是吗!]

    [有谁注意到许少淮那句话吗?给我你做牛排]

    [注意到了,我就想问他们是不是特别熟?]

    [呜,好好磕!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般配!]

    [晏宝也好贴心,会先问对方喜不喜欢吃?啊啊啊啊这到底是不是生活综艺!]

    众多弹幕里还夹杂着不少“许少加油”“许少,我们看到你老婆是谁了!”“为了他你多久没玩赛车了!”等等,就连顾钧都在屏幕那端发弹幕。

    [不知道是谁当初说不会再多看一眼,不会追着人屁股跑,呵。]

    [前面那个别跑,姓顾的是不是你?]

    [是我。]

    [自己老婆没追上所以闲得慌来挖苦人?]

    此条弹幕是傅寒松所发,他一眼就在众多弹幕中捕捉到了兄弟,其实他最近也很痛苦,他觉得他有可能喜欢上了安玉溪,想确认感觉,可是安玉溪油盐不进,送花花不要,送巧克力巧克力不买账,于是他送了辆跑车,结果还被骂神经病。

    人都约不出来,他还确认个屁的感觉。

    所以想从兄弟这儿取取经,少淮他是不敢找了,上回被逮后真把他送上了天,明知道他恐高还让他跳伞,那天的感觉像在鬼门关走了好几遭。

    [咱们半斤八两。]

    []

    傅寒松直接拨打电话私聊。

    晏词挑选好了菜,然后和许少淮一起在帐篷边上搭小灶台,找柴生火,导演见他们太顺利,让员工举牌子提示:【请表现出一些困难,争议点,或者发生点口角。】

    晏词看了眼,这还不好办吗。

    “哇~太难了太难了,生火怎么这么难!”他嘴里嚷嚷着。

    “嗯,是好难,”许少淮特别敷衍。

    然而嘴里喊着困难的两个人,一个拿着点火的材料,一个不停用工具打火,一下就有了火苗,简直轻而易举。

    导演:“……”

    但火苗太小,风一吹便灭了。

    好啊!导演开心了,让你们这么顺利。

    想到导演说要有口角,晏词朝许少淮使眼色,意思说:我要吵架了!

    许少淮读懂了,不过…

    晏词蹲在原地,生气地将手里的小石头轻轻一摔,抱着膝盖:“都怪你,你都没有帮我挡风,你挡一下就不会灭了。”

    一看来戏,导演马上给他们镜头特写。

    许少淮道:“好,我的错。”

    “哼,”晏词扭头。

    许少淮看向导演,他不喜欢和晏词吵嘴,即便是假装的。

    一被盯,导演冷汗潺潺,寒气从脚底蹿上头顶,只觉自己是脑子抽了才提示他们来点小争议,他哭丧着脸,赶紧让同事把牌子撤了,换了另外一句:【没有争议也可以!】

    真的!

    晏词重新拿起点火工具,“吵架”也吵过了,接着该把火再生起来,刚想喊许少淮,眼前落下些许淡淡的阴影,有什么靠过来,一抬头,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唇角。

    许少淮吻了他。

    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吻了他。

    他说:“我们不吵架,好吗?”

    接着,弹幕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啊,他们接吻了!]

    [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卧槽!!!!!]

    [妈妈呀我看到了什么!!]

    [他们是接吻了吗?是吗是吗是吗?!]

    [这特么是我不付费就能看的吗!]

    [许少威武啊!!]

    [OMG我的天呐!我竟然在生活综艺里看到了我想在恋综里看的,不对,我特么在恋综里都没看到过当众接吻好吗!!呜呜,再来一个!]

    [我哭了!这期的福利好好!!]

    弹幕瞬间暴增,负责管理筛选的工作人员措不及防,导演更是目瞪狗呆。

    这不比吵架还有热度

    第60章

    弹幕还在不断激增,层层叠叠,如果说先前是像雪花般飘来,那么现在是大块大块的“积雪”砸落。

    综艺里,男生亲吻男生不是没有,不小心碰到或者开玩笑撞一起也会发生,但许少淮的动作显然不是不小心。

    是心之所向。

    是真的亲吻。

    [他们是情侣吗?!是不是现实生活中的情侣!我好想知道!]

    [是提前安排好的剧本??]

    [不管是不是提前安排,我已经磕死了好吗!!!]

    关注综艺的不止普通观众,还有平时和许少淮在赛场上玩过的一帮子人,即是凑热闹,也是为了讨好,因此也在不停发弹幕,甚至刷屏。

    [他们是真情侣!!!]

    [他们是真情侣!!!]

    屏幕被“情侣”二字覆盖,为了不影响观看,很多人只能设置减少弹幕,但还是有陆陆续续飘过的文字,比如:[他们两个从年前就开始谈恋爱,许少把人护得跟眼珠子一样,从不带出来玩。]

    [弱弱的说一句,许少已经定好了婚戒。]

    [啊啊啊啊,晏宝脸红了!]

    [是不是真情侣还得晏宝说,不然就是偷袭,就是耍榴芒!]

    弹幕自然也有不同声音,但大多被尖叫覆盖。

    好看的眼睛在镜头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的又睁大了一点点,是吃惊,晏词不介意许少淮吻他,可这是在全国观众面前,不诧异才怪呢,但他一点儿不怪许少淮,他们早就说好了,不怕被曝光,他们的爱情要走在阳光下。

    他抿了下唇,耳朵、脸颊、脖子都红了。

    毕竟镜头前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好,不吵架了,”晏词答应他,还小声解释,“刚才导演不是给了提示说要发生口角吗,我才那么做,我还用眼神告诉你我要开始了,你刚才读懂我眼神了吗?”

    声音虽小,但都录在了屏幕里。

    弹幕又疯了,笑疯。

    [哈哈哈哈哈笑发财了,特么居然是作假的!]

    [哈哈哈]

    [笑得我肚子痛,这是什么绝世可爱大宝贝!]

    [活该被亲,太可爱了!]

    [就说你俩是不是不知道镜头给了你们特写?]

    导演:“”

    “读懂了,可是我不喜欢,”许少淮说,“吵架这种事容易弄假成真,万一我哪句话伤到了你,我肯定会第一个后悔,你也会难受,我们不要这样。”

    “许先生,你说得太对了。”

    晏词的话被弹幕复制刷过,一大片一大片,观众们都很赞同,就怕演着演着情绪会上头,一上头真吵起来,伤人又伤己。

    [许先生理智!]

    [磕疯你们俩,不准吵架!]

    [你们平时营不营业,我路转粉了!]

    “换我来打火?”

    生火的活儿还得继续,晏词说了声好,把工具交给许少淮,两个人没有对调位置,许少淮正要低头,晏词忽然大叫一声:“天上有头牛!”

    许少淮信他才有鬼,只哼笑了声,抬眸看向他。

    吧唧,晏词在他脸上偷亲了口。

    有来无往非礼也!

    至此,好不容有减缓趋势的弹幕再次疯狂增长,甚至已有网友将两个人的亲吻截取后做成了动态图,弹幕尖叫、卧槽、啊啊啊等重新如浪潮般疯狂覆盖屏幕。

    汪导与另一名导演对视一眼。

    热度是真的不用担心了。

    此时晏词忽然站起来,自己跑到了镜头前,脸对着摄像机。

    导演不知道他要干嘛,但直播中肯定得配合一下,于是问道:“晏词,你是有话要对观众讲吗?”

    “对,”晏词说,“对于我的行为,我要说几句。”

    [好好好,你说你说,说说你为什么偷亲你男人!]

    [洗耳恭听。]

    [该不会是要坦白恋情?]

    “是的,我们是恋爱关系。”

    []某观众在电脑界面查看了番,确认自己边念边打字的时候没有把语音发出去,而这档直播也没有开启和观众互动的语音连接。

    “我和许先生在恋爱,”晏词大方承认,因为亲吻的举动太过亲密,他不想让观众误会他的许先生是在耍流/氓,所以他要说出来,主动亲回去也是同一个道理,“我们是去年确认的关系,交往有段时间了,所以刚才的行为不是耍流/氓,也无意教坏未成年,请未成年人包括成年人千万不要模仿。”

    导演赞同地点点头。

    这番申明确实需要,综艺受众广,不当行为容易对思想上还不成熟的年轻人造成误导。

    “所以,我们的行为在合法范围内,但是,”晏词的转折来了,“如果你对一个陌生人或者只是朋友关系的人做出类似行为则属于违法,会构成猥亵。如果情节严重,则构成犯罪。如果当事人追究偷亲行为,根据我国相关法律规定,会给予治安处罚,情节恶劣的”

    越听,导演越觉得不对劲。

    把生活综艺变成了恋爱综艺还不够,这是又想把恋爱综艺变成普法栏目。

    “咳咳,差不多可以了,”汪导稍稍提醒。

    “好的,我还有最后一句话。”

    “那你再说一句。”

    “如果猥亵的对象是不满十四周岁的未成年人,智力残疾人士或其他情节严重者,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

    “咳!!”导演再次咳嗽。

    [好了好了,我们懂了,晏宝乖乖回去做饭好吗?]

    [再不回去导演要咯血了。]

    [哈哈哈哈笑发财了!]

    [许先生,快把你家晏宝带回去!]

    [哟哟哟,许先生来了,他来了!]

    “晏词,我饿了,我们抓紧回去做饭,”许少淮牵过他手,晏词这才停止叭叭叭,末了还要说一句“记得搜一搜度娘,比我讲得更详细。”

    “好了,”许少淮说。

    “我是怕别人误会你啊许先生,”晏词重新蹲下开始捣鼓生火材料。

    许少淮打着了火,道:“我知道,不过你再讲下去,我怕导演整张脸都要抽了。”

    晏词哈哈一乐。

    弹幕也刷起一片哈哈哈。

    论动手能力,陆辰野也不差,忙完帐篷后搭好了小灶台,砧板等一系列用具也准备妥当,他和厉辛泽两人各挑各的菜,而宋陈晨那边是不用导演提示就已经在按提示走的真实场面。

    “宋老师,灶台我来搭,我很有经验,寒暑假露营野炊都是我自己动手,”高朗信心满满。

    “那正好,我还真没做过这些东西。”

    “你就看着我做好了,你只管休息。”

    在宋陈晨眼里,高朗就只是个小孩儿,只让他干活儿哪好意思,但别说,小孩儿的动手力有时比年长的人更强,于是,他信了他。他只在一旁递递砖块,递递木头,然后递上已淘洗过米并且加好水的蒸锅。

    高朗把蒸锅放在灶台上。

    嘭!灶台塌了。

    宋陈晨:“”

    我信你个鬼!

    高朗非常无措:“今天太紧张了。”

    [紧张得手指头都搅在一起了,哈哈。]

    [这一对也好好磕。]

    [我发现这期就是来磕CP的。]

    拍摄氛围很轻松,宋陈晨他们灶台没搭好,晏词几人便过去一起帮忙,陆续完成之后,先做饭的做饭,做菜的做菜,大家有条不紊。

    “我本来还想来出出风头,结果风头全被师弟给抢了,小白啊,我们得找补回来,”夏侯仰天长叹。

    白晓逸顺着他说:“行啊,做菜我也挺拿手,待会儿我露一手绝活儿。”

    这话被厉辛泽听到了,立马转述给了陆辰野,于是两人商量决定研制一道金针菇肥牛卷,比起普通的家常菜难度高一些,不然真是什么镜头都没了。而为了让宋陈晨改观对自己“不靠谱”的印象,高朗也想在做菜环节好好表现自己。

    镜头一一滑过四组队员。

    都非常用心。

    [上几期都是干啥啥不会,唠嗑第一名,这一期请来的都是卷王!]

    [朗朗好认真的样子!]

    [晨晨加油!晨晨你最棒!]

    [我家晏宝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背对着镜头?]

    [嚯嚯嚯,太子爷为恋人洗手做羹汤,他好爱啊!]

    镜头给了每一队充足展示自己的时间,高朗做的是简单的番茄炒鸡蛋,不过他相当用心,先是煎成荷包蛋,再将每一个荷包蛋切割成爱心形状,接着下锅与番茄一起炒,炒得还特别小心,每个爱心都没有碎。

    [年下这对也好好磕,妈妈呀我不行了!]

    [高朗你好样的!]

    因为他们的菜简单,所以第一个上桌,还有一道青菜切丝的清汤,虽看起来寡淡,但名字很好听,叫作“白玉翡翠汤”。

    “不错不错,”镜头给到他们,导演大大地给了一个赞。

    接着是夏侯和白晓逸,两人做了汤汁浓稠的红烧肉、炒青菜,卖相也相当不错。再来是厉辛泽和陆辰野,厉辛泽不知道陆辰野怎么了,总觉得他有点较劲儿,但那是好事儿,他们一共要做四道菜,金针菇肥牛卷、宫保鸡丁、红烧鱼、酸辣土豆丝儿。

    前两道已完成,厉辛泽负责上桌。

    “哇~”夏侯发出赞叹,“你们是练过才来上节目的吧。”

    其他人赞同,高朗真心道:“色香味俱全,一看就好吃。”

    宋陈晨:“我们有口福了。”

    “还有两道呢,陆老师挺会做菜的,”厉辛泽笑说。

    而陆辰野的关注点在许少淮与晏词,他们做了三道,一道是青椒炒肉片、一道牛排,因为菜式是完成之后所有人一起共享,所以牛排不是单人的西餐,而是中餐菜式红烧牛排。

    至于最后一道,摄像头都没拍摄到。

    晏词叠了两个菜篮子将手里的菜挡了,许少淮陪在他身边,偶尔说一句小心手,引得大家好奇。

    [我记得晏宝之前说要雕朵花。]

    [期待他的花花。]

    [这期综艺简直是美食大比拼啊我去。]

    “晏词说会做菜是不是真的?”夏侯记得晏词说过,做菜很拿手,可鉴于晏词吹起牛来也是不打草稿,他开始怀疑,“会不会是虚幻一枪?”

    “这我真不知道,”白晓逸摇头。

    夏侯一队与宋陈晨一队已经收拾好,四人盘腿围坐在木屋的餐桌前,十分闲适,白晓逸拿来饮料和杯子,高朗打开饮料给大家满上,先喝着等其他两队。

    这时导演发话:“我们现在临时决定,做菜做得最好的一组可以获得赞助商提供的一块小金条。”

    “吼~~”

    “哇~~”

    “竟然还有奖品啊!”

    大家十分配合得发出感叹,夏侯手一撑就要站起来:“有金条不早说,不行我再去做两道。”

    “哈哈哈,”宋陈晨大笑,“来不及了啊,你就消停会儿吧。”

    夏侯摇着头坐下:“我看我们俩队不用比了,就看陆辰野和晏词他们了。”

    “我觉得晏词吧,”白晓逸琢磨着说,“我有直觉。”

    “我对我们队有信心,投自己队伍一票,”厉辛泽又端上了一盘土豆丝儿。

    晏词那边也完成得差不多了,他朝着镜头一笑:“欧了!”

    [有没有可能雕的是个人。]

    [有可能,说不好是雕了他的许先生吧。]

    [看他们恩爱秀的,必须是玫瑰!!!]

    [斯哈斯哈,快点让我们看看,搓手手。]

    “晏词,你快端上来!”夏侯喊道。

    “马上!”晏词双手叉腰,骄傲坏了。

    许少淮替他拿走遮挡物,镜头给到位,盘子里雕的不是花,也不是人,而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飞龙!

    [我靠,龙哇!!!]

    [这是哪儿请来的五星级大师!!]

    [牛掰了哇!]

    [许少看上他是有原因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定是厨艺抓住了咱们许少的胃!]

    导演:“!!!”

    他莫名想起晏词经纪人的话,当初签合同时,褚卫特地说了,晏词有点小厨艺,这叫有点吗?可太谦虚了!

    晏词用的是两根小臂粗的萝卜,一根萝卜雕龙的前半身,分为两截用牙签串联,另一根萝卜雕后半身两截,如法炮制,衔接时做了点角度倾斜,并且用残余的萝卜做了几根依托的小柱子,于是呈现出了盘旋而上的飞龙。

    许少淮将烹制好的几片山药倒入盘子中间。

    最后一道菜正式出炉。

    “真不错,”许少淮夸他。

    一被夸奖,晏词更嘚瑟了,他不是为了拔得头筹,就是为了让男朋友觉得他厉害,发现他的闪光点,因此笑得眼睛又眯成了缝,像只特开心的包子。

    弹幕刷过一片哈哈哈。

    他开始正式介绍:“我与我们家许先生做的最后一道菜,叫作‘龙翔九天’!”

    在座的都给力鼓掌。

    “不瞒大家说,其实我们家的厨艺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他仰头指天,“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那辈儿开始就在宫里当御厨,煎炒烹炸样样行,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就没有什么是不会的!”

    白晓逸/夏侯:“”

    各种身世都不带重样儿的。

    啪嗒,厉辛泽掉了筷子。

    许少淮捏了捏眉心,又开始飘了。

    镜头外,韩助理直愣愣看着,余光瞥见导演又开始示意同事举牌子:【可以了可以了,不用报菜名了,冠军是你的了!】

    在导演提示后,大伙儿聚在一起吃饭,开开玩笑外加商业互吹,其乐融融。

    吃过饭,在节目组的安排下,大家又在农庄里进行了一些活动,比如喂小鸡喂羊,一个下午悠闲度过。

    傍晚,依旧是大家自己做菜,之后是一场小型篝火晚会。

    头顶是稀疏星光和皎洁圆月,身后是搭建的各色帐篷,他们席地而坐,火光跳跃着,明暗光线勾勒出每张年轻拔尖的脸庞。

    晏词挨着许少淮坐,手里拿着小零食与男朋友分享。

    为了增加趣味和笑点,导演又安排了小游戏。

    “我们接下来玩的游戏,叫作三字游戏,”导演讲述规则,“第一个人先说三个字,之后的人必须同样说出与前三个字有关联的字,且只能说三个字啊,多了少了或者和前者无关都不行。”

    “导演,”晏词问道,“有示范吗?”

    宋陈晨:“对,给我们演示一下。”

    导演叫三个人来演示,并且配合讲解,比如第一人说出“在学校”,后面可以接“小树林”“两个人”“在干嘛”等,答不上来或者说的连不上节奏都是输,输的次数最多的两个人在下一期要接受节目组安排的小惩罚。

    “听着很有意思啊,我迫不及待了,开始开始,”夏侯跃跃欲试。

    晏词也对这个小游戏很有兴趣,规则无外乎就是接龙。

    “来吧,”宋陈晨吃掉最后一块饼干,拍了拍手。高朗附和着点头。

    “我们都准备好了,”陆辰野道。

    因许少淮离导演最近,导演指定他第一个,也是考虑到他身份所以想着尽量不让许少出丑。许少淮倒是没想这么多,既然来参加,便没有任何包袱,他想了想,看了眼身旁准备接龙的晏词,轻轻一笑道:“我爱你。”

    晏词扬唇,脑子转得特快,含笑说:“我也是。”

    后面一串人:“”

    你们让我们接什么!!!

    导演:卒。

    弹幕笑疯。

    [哈哈哈哈哈绝了绝了没有任何问题!]

    [确认了,这一期绝对是恋综!]

    [这两位怕不是都是现眼包!]

    [真应了一句早晚都在秀恩爱哈哈!]

    [让后面一串单身狗怎么活啊哈哈哈哈]

    [单身狗说:我目瞪狗呆。]

    坐在晏词身边的是夏侯,夏侯没答上来,主要是被这一波恩爱秀的一时间脑袋卡壳,他指了指俩人:“你们”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好,第一回是夏老师输了,”一旁有工作人员当裁判。

    夏侯输得起,按照大家的意思扯开嗓门嚎了一首歌,接着是第二回,依然是许少淮开头,他一手搭着屈起的膝盖,一手随意地撑在身后,身体朝晏词微微倾斜,说:“结婚吧。”

    这题晏词也会答:“我愿意!”

    “吼吼吼~~~”

    “啊啊啊——”

    “又被你们秀到了啊!!!”

    有过了一波恩爱,对于第二波大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所有人拍着桌子嚎叫起哄,基本和弹幕处在同一状态,工作人员赶紧提醒,游戏还在继续。

    夏侯立马接:“我参加!”

    白晓逸喊:“我也是!”

    高朗哈哈笑:“送祝福!”

    宋陈晨不落人后:“送红包!”

    厉辛泽拍了拍桌子:“喝喜酒!”

    轮到陆辰野,提了一口气,结果没答出来:“你们参加啊,喝喜酒啊送红包啊都说了,还让我说什么。”

    晏词笑得开心:“谢谢大家。”

    话落,高空之中炸开烟花,是许少淮安排好的一处环节,如同他们第一次确认恋爱的那天晚上,同样是夜空灿烂,不过烟花并不是就近放置,因为农庄地处偏远靠近山林,所以是在安全区离这边相对远的地方,由韩助理掌握好时间,再通知那边燃放。

    冲天而起的缤纷夺目惹人眼球,一处处的烟花组成了人间星河。

    我在星河这端,牵你手,一起走向永远。

    “晏词,我喜欢你,”这句话,不是许少淮第一次说,他还想多说几遍,谁让喜欢晏词的这份感情是如此满满当当。

    无法不宣之于口啊。

    “我也是,许先生,我也喜欢你,”晏词抱着膝盖,紧挨着许少淮肩头,看着对方的眼睛笑得异常甜蜜。

    “诶,那个是什么?”高朗指着飘近的一点亮晶晶移动的光点。

    “火星子飘过来了吗?”宋陈晨猜测。

    “不会吧,”夏侯狐疑,“有点远啊,这火星能飘过来?”

    高朗看得清楚:“好像是无人机。”

    厉辛泽:“不是好像,就是!”

    无人机从烟火中飞来,缓缓停滞在许少淮面前,无人机上架着一个小盒子,红色丝绒盒,晏词已经猜到了是什么,眼睛在烛火中慢慢变得热意盈眶,遇到许少淮之后,每一天都很开心,而没有一天比今天更好的了。

    喜欢你的时候,刚好你也爱着我。

    没有再好的了。

    许少淮摘下盒子,取出里面的对戒,将它戴入晏词指间。另一枚,晏词以同样的虔诚帮的许先生戴上。

    屏幕内外一片祝福。

    晏词与他十指相扣,笑道:“许先生,我们这样会不会太高调?”

    “不会,”许少淮握紧他的手,“我只是宣布一下所有权,避免你将来被闹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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