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于是立即喊了金银来, 让她去给司云峥传信。
也是这般,从御书房里和司云翎一起出宫的司云峥也因皇姑姑之事,兄弟俩难免是有些伤感难过, 只追忆起这皇姑父的好来。
只是才出宫门, 司云峥就见着不远处那夜色凉风里翘首盼望的金银。
“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司云翎也认出了是李若水的丫鬟, 连忙加快脚步, 催促司云峥赶紧上前。
金银见着这两位尊贵的爷, 也忙小跑上来, “奴婢参见太子, 世子爷。”浅浅福了一礼,便朝司云峥说道:“我家小姐说,今日你们带回来的什么黑毛人,叫作董元清。世子爷您若是得了这名字, 要查也好查一些。”
说完,因这夜色不早,便又紧接着道:“奴婢先去回话了。”然后又行礼告退。
她匆忙来去, 却没有留意到这皇城墙根下面色大震的司云峥兄弟二人。
两人是等着那金银走了好远,才恍然反应过来,各自怀疑地看着对方, 然后便确定了他们刚才没有听错。
董元清,那不就是皇姑父么?
“怎么没听你说救了人?”司云翎忙问起他来, 心急如焚,立即就要打发人去通知永安公主了。
然这时候却被司云峥一把拽住:“不是,那人……”这叫他怎么说?那人身上全是黑毛一样的东西,密密麻麻的, 连五官都看不清楚,如果不是他的行为举止像是人, 自己铁定是要将他做人猿看待的。
也是这样,他自然是没有同皇伯父提起此事。
眼下张了张嘴,也不知如何同司云翎解释,索性道:“三皇兄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随我去看看那人,你再做决定要不要告诉姑姑。”
如此这般,兄弟俩便直径去往司云峥关押此人之地。
说起来,他当时叫暗卫先将那黑毛怪人带回去,回来后又忙着送那些新鲜果蔬鱼虾回府,便匆匆进宫了。就这会儿晚饭都还没赶上,全靠着在御书房里吃的那几块点心撑着。
不过李若水说那人叫做董元清,他虽不信这世间还有如此巧合之事,可能那人只是与姑父重名罢了。但事实上内心还是更偏向于那黑毛怪人就是自己的姑父。
两人得了这般消息,自是心急如焚,哪里还等得了那慢吞吞的轿子,只趁着此刻夜色街上行人稀少,骑着快马而去。
“可那周石臼不是说,早将姑父杀害埋了么?”司云翎一边策马扬鞭,一面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的确,消息是如此,可是司云峥这里总是想着,兴许有什么意外。
两人快马加鞭,很快便到了司云峥这一处别院中,匆忙去见那黑毛怪人。
又问带其回来的暗卫,这黑毛怪人可有什么怪异之举?却被告知一切形同如人一般,只是不会说话,吃饱了呆呆坐着,就算发现被关着,也漠不关心。
一面打开那关押黑毛怪人的房门,只见这黑毛怪人果然挺直着背脊骨坐在床榻上,见着他们俩进来,才扭头看了一眼。
但是他脸上都是那些黑乎乎的毛发,所以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容貌甚至是表情。
不过他很快就将头转回去了,由此可见他对于自己是否被关,又是被谁关,来人是谁,都漠不关心。
“去请雪卿弋过来。”那雪卿弋与司云峥回上京后,就一直在太医院那边,还未曾离开上京回药王谷。
所以司云翎见了这黑毛怪人,立即开口。
兄弟俩人此间也上前与这黑毛怪人说话,只是对方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好像没听到一般。
可司云峥断定:“他不聋,听力必然有,当时在林子里的时候,他正是听到我们打猎的声音,才吓得躲进了树洞里弄出动静。”然后被自己察觉。
司云翎不信,当下只抽出剑来,也不知是那剑出鞘的声音还是寒光骇着了他,他忽然抬起手臂,抱着头卷缩成一团,嘴里发出呜呜的怪叫声音。
见此,司云翎忙将剑收起,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云峥刚才要阻止自己将此消息告知姑姑了。
因为现在的这黑毛怪人,虽没清楚脸面,但若只是个寻常人,哪里会叫人如此下足功夫来对付算计?
而且对方体型,甚至那端正笔直的坐姿,都如同姑父一般无二。
就是也不知他是此前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即便现在他成了这副样子,仍旧害怕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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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俩几乎已经认定了这个董元清,就是皇姑父。
也是确定了他的身份,这等雪卿弋的时间是那样的难熬。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终于听得那院落外面清冷街道上传来的马蹄声,两人齐齐起身。
果不其然,没多会儿那雪卿弋就背着他的药箱急匆匆来了,见了司云峥二人,拱手作揖,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扫视:“你们谁受了伤?大半夜还要叫人催?”
虽知晓自己是倒霉男配,为了和太子争女人害了整个药王谷,但他很确定自己根本就不喜欢陆冰洛,而且这一次南方之行,与司云翎也共同经历了许多生死,又发现这司云翎是个体恤民心的好太子,还善用人才,所以几次交心,两人算得上是那货真价实的生死之交了。
因此现在见了这身份尊贵的兄弟俩,也就是意思意思地行礼。
“你先进来看。”司云翎让开了一步,示意他进房。
司云峥走在前面,将那房门打开,入目就能看到挺直腰杆端坐在床沿上的黑毛怪人。
才跨上台阶的雪卿弋见此,满脸惊骇,但也只是一瞬,就马上恢复了过来,随后疾步进到屋子里,连忙上前要检查对方的身体。
但他这忽然靠近,吓得那黑毛怪人忽然跳起来,往床角落里缩过去。
“你们在哪里找到的?”雪卿弋见此,回头朝他兄弟两人问,又叫上去按住,或许封住他的洞穴也行。
很快,司云峥就将被封住穴道的黑毛怪人从角落里带出来,一面与他细说从何见到这怪人的。
末了,看了司云翎一眼,见司云翎点了点头,便又道:“前些日子董家的案子,你想来也听说了吧?”
雪卿弋颔首,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黑毛怪人的身上。这时候竟听司云峥说道:“我皇姑父被他的同胞兄弟害了,还叫那假驸马不知埋在了何处。”
雪卿弋被他这话吓了一跳,这等皇家密事是自己能听的么?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然而这时候又听司云翎说:“可是眼前这人,他也叫做董元清。”
董元清?雪卿弋前一刻还想,这和真驸马被害有什么关系?随后忽然反应过来,那董驸马,不就是叫这个名字么?
不过他也是本书中的神医,本事自然是有的,也是这个时候脑中一阵电石火光,忽然找到了眼前这人满身黑毛的缘故了。
但是他不敢确定,只连忙伸手,“给我烛台。”
司云峥不知他究竟将这些话听进去没?但见他如此专注,还是将烛台给递了过去。
没想到雪卿弋竟然就举着烛台,把那跳动的火苗凑到了黑毛怪人的手上。
顿时之见那黑色毛发瞬间被火苗惹起,小小的火苗带着一股青烟而起。
司云峥两人皆是被雪卿弋这举动吓得不轻,正要阻止,好在雪卿弋已先一步扑灭了那小小的火苗。随后放下烛台,拾起那黑色的烟灰递到两人跟前:“可发现有什么不同?”
司云峥凝眉嗅了嗅,“没有毛发烧焦的味道。”所以这黑毛怪人身上的,不是毛发?好像还隐隐有些奇怪的味道。
司云翎也闻了闻:“有些菌类燃烧后的香味。”是他的鼻子出问题了么?
这时候只见雪卿弋一脸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因为他身上的,极有可能是一种可寄生人体的菌类。”
“菌类?”司云峥忙看朝黑毛怪人,“怎会如此?听说过西疆有蛊毒,却从未听说过,还有菌类会寄生人体。而且他这……”照着雪卿弋这话,这些是菌,还是菌丝?
雪卿弋自己其实都觉得匪夷所思,因为这本身就是个记载在书中只有寥寥几笔的案例。
可现在他眼前这人,的的确确和那古籍中记载不是随手涂鸦。
“他体内这种寄生的菌类,其实还算好,最起码不会立即要他的命,甚至我方才检查了过了他的身体,好几处被利刃伤过的地方,都因为这菌丝的快速生长而重新长好。”
司云翎难以置信地挑眉:“你的意思,这菌丝似乎对人的伤口还有此奇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雪卿弋摇着头:“不能一概而论,也许是他体质特殊的缘由。这终归是一种毒。不过他这个还算好,最可怕的还是那传说中的大冬虫夏草,但凡吞食了其菌种的人,会散发出奇香,然后肚子会越来越大,七天后肚子里会钻出一根如同天南星一般的嫩芽,那时候人也会在一瞬间被吸食得如同干尸。”
那才是没有办法救治。
司云峥二人听得他这般一说,那脑子里先是想到了冬虫夏草,随后就立即联想到了这人变成所谓的大冬虫夏草,究竟是什么样子了。
一时只觉得无比恶心。
不过更担心的是眼前的黑毛怪人,“那些菌丝,可有办法拔出体内?”
有肯定是有的,但雪卿弋也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病例,更何况此人极有可能就是董驸马,所以他也不敢随意试药。
于是便问:“此菌类早就已经消失多年,你们方才说他被那凶手埋了,显然当时还未气绝,那所埋骨之地,又有此等残留的菌丝。”
反正一切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就这样水到渠成了。菌丝需要人的血肉来生存,本该在地里气绝的他,也靠着菌丝将性命延续了下来。
因此可以说,这菌丝和他现在是相辅相成,想要剥离,不是那样简单的。
司云峥和司云翎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而且听雪卿弋的话,他也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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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倒是可以先用药浴将这外面跗着的菌丝都给清除掉。
司云峥二人为了立即确认他的身份,自然是竭尽全力给雪卿弋提供药材。
所以忙活了大半晚上,等着黑毛怪人从哪药浴里出来,身上犹如黑色毛发的菌丝,也所剩无几,他原本的容貌也露了出来。
不是董元清,又是哪个呢?
只是说起他谁也不认识,就晓得基本的生存,用雪卿弋的话说,脑中并没有淤血,当然可能是因为菌丝当时疯狂生长,反而将那淤血给吸收了。
但虽然没了淤血,却又大量的菌丝在他脑中,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个问题,才导致他整个人丧失了所有的记忆,就像是处于那种新生儿的懵懂之中。
而这菌丝生长得很快,现在外表的除去了,也许明日或许是后日,又重新长出来了,这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将菌种从他体内彻底消除杀灭。
可是这必然会有他们承担不起的后果,董元清极有可能因此丧命。
这是司云峥和司云翎不能替董元清做这个决定的权利,最终相商了半响,还是决定让人去请董鹤南来。
他是董元清的儿子,当是有权利来替他父亲做这个主的。
于是这一宿,又是个无眠之夜。
李若水这一夜却是睡得相当的踏实,第二日又揣着辣椒种子一个人去了麓水庄园。
辣椒种子的培育,仍旧是先育苗出来再移栽,但她对于种植是个新手完家,因此和这阿大他们说明了这辣椒的种植条件后,便任由阿大他们自由发挥。
杂交水稻的种植成功,让李若水已经无条件地信任了他们的种植实力。
玉米苗种在靠近山里的旱地里,昨天和司云峥去山林里的时候,还路过了,才不过是二三十来厘米高,明显他们已经薅过草施过肥了,地里还有些臭臭的。
也是如此,当时就没在那里做停留,更没和司云峥仔细介绍,那又是什么新产物了。
不过她看着这里独天得厚的气候条件,十分放心。
庄子里玩了半日,才懒洋洋地骑着马回城。
城里这个时候人来人往,她将马儿丢给了天机宫的暗桩,便打算自己走回去。
也是巧了,竟是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不是大伯母娘家的表姐小文氏么?见她穿得干净利落的,在茶馆门口张罗着什么,便快步走过去打招呼。
小文氏见了她,也是十分惊喜,只是看到她身后无一人陪同,有些担心,立即拉着她的手往茶馆里去:“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也不带两个人跟着。”
李若水却见她对这茶馆熟门熟路的,甚是好奇。
然还没等她问,小文氏就将她领着到了后间,竟然见着葫芦崽儿也在这里。
葫芦崽看到她,立即兴奋地起身迎过来,高兴地唤着姨姨。
“表姐,你们这是?”
小文氏给她倒茶,葫芦崽则从靠墙的壁橱里拿了些五花八门的糕点出来,招呼着她坐下。
以免才慢慢说来:“那日你说了那番话后,我就看清楚了,他们不把我做一家人,我也没有必要做什么贤妻良母。”说到此处,目光慈爱地落到葫芦崽身上:“只有我娘俩才是一家人,我的嫁妆可不敢落到他们的手里,索性就找人盘了这间铺子。”
不过她也聪明,到底还未和离,指不定那小蹄子将来生了儿子,这茶馆还要便宜她母子两个。
所以便找自己的姑姑,记在了文氏的头上。
李若水一听,满脸赞同:“这倒是好,你如今在自家姑姑的茶馆里搭把手,他们不敢说甚。”
“正是这样了,而且那女人现在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也不敢在她跟前,免得她出了什么岔子,又赖在我的头上来。”小文氏心里打算着,等这生意逐渐做大了些,手里的银子攒积得多了,就和离。
她如此清醒,自立自强,李若水自然是欢喜的。只是这样一来,她和李汝兰的鲜明对比,让李若水便又想起李汝兰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开窍呢!
在这里吃了几盏茶,外头竟是不知什么时候乌云密布,忽然下起雨来,哗哗落下的大雨顺着瓦缝流下来,好似雨帘一般,完全将出去的路给堵住了。
小文氏便将她给拉回来,“这不怨我,感情是天要留客,你且在这里多坐一会儿,等雨小了些,我让跑堂的去府上说一声,叫他们来接你回去。”
李若水便也没推辞。
大盛虽也是男权社会,但其实对于女子,也没那么多约束,未婚男女可大方相邀出游,所以富贵人家的女子也会来这茶馆里听听书。
忽然楼上热闹起来,一阵阵姑娘家的欢喜雀跃声不断传下来。
小文氏听到,忽然就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来,“你怕是不知晓,这大朝会上,你那未婚夫一招就胜那什么天下第一大剑师,如今这满上京的小姐们,个个对他是崇拜爱慕不已。昨儿街上就有他的画像出售,那舞剑的看花的赏月的。唉哟!起先五两银子我听到时,已然觉得贵得离谱,没曾想等着今儿,居然给炒到了二十两。我这楼上啊,有一桌女客正是来换画像的。”
李若水昨儿是将大家一夜的成果交给后门看门婆子乌老娘的干孙子小巴豆。
这小巴豆虽才十一二岁,但走街串巷他最在行,入行十年的货郎,只怕都不是他的对手呢!
但是昨天下午回来,并未听到消息,今天又再去了一趟麓水庄园,自然是不清楚。
这会儿听到二十两,眼睛都瞪圆了。
这时候又听小文氏问:“我是没有见过世子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听说现在大家就认那薄玉的画,也是他的最值钱,还有什么定制的。不过,这上京城里,好像从前也不曾听说过有这么一位画师呀。”
额,薄玉,是她们胡编的。
那时候考虑到了可能会有盗版,但是谁的画工能比得过李焉知呢?那真正画得好的大家名手们,又不耻画这些。
所以为了打响名声,美玉那里就急匆匆挑了个水头不算好的玉头来雕了这枚章子。
因为薄,所以得了这个所谓的字。
每一张画上,都戳一下,盖个章,认证。
没想到才两天,薄玉就出了名。
不过万幸,听表姐这口气,分明大家都当薄玉是个男子了,那这样一来,肯定是联想不到自家的身上。
于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又加上得知销量如此美丽,此刻只迫不及待想要回去让李焉知加个班。
奈何大雨滂沱,寸步难行。
好在也就下了大半个时辰左右,逐渐变得淅淅沥沥起来,只是屋檐上的积水声仍旧是哗哗作响,茶馆里的小二们拿了盆子来接着,再引入沟渠中。
如此以免溅到门口来往行人们的身上。
小文氏也立即打发人去李府,那几个姑娘家这时候下了楼来,个个宝贝一般护着怀里的画卷,叫小丫头撑着伞纷纷扶上了自家的马车。
李若水从帘子后面探头探脑地出来,见着好几个熟面孔,生怕叫她们看到自己。
毕竟那是自己的未婚夫,虽然她们不知道是自己卖出去的画卷,但总归是心虚的。
【难怪在现代都想做爱豆,就单卖周边,就能赚好多钱哦。】洞洞幺忽然冒出头来:【水水,你要是最后完成任务回到你的世界,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要做爱豆,我要挣大钱住大别墅!】
李若水本想喷它两句的,但是想到它到时候可以自行选择物种和性别,那肯定也能选外貌了。
于是立即就狗腿子地笑起来:【那到时候我给你提包。洞洞幺苟富贵勿相忘啊!】
洞洞幺也十分仗义:【水水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绝对饿不了你。不过今晚咱们回去要加班么?都没素材了,要不要再约司云峥?】
就这茶馆外街道上,司云峥的马车才从过去没多远,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心声,立即示意车夫找个位置停下来。
但也没下马,容他细细听来。
第 52 章
若水想约自己做什么?很期待。
秦照雪也在马车里, 听到这话,不禁将从一直落在司云峥断水剑上的目光转移到司云峥的脸上,一脸赤果果的嫉妒地叫起来:“再?什么时候, 若水还约你了?”
他这口气, 就很让司云峥不高兴了, 眼里的不悦立即就弥漫出来, 挑眉反问:“怎么?我的未婚妻约我, 有什么不妥么?”
秦照雪也不满, 他并不害怕司云峥, 毕竟现在自己还是病患,他真敢朝自己动手么?“又还没成亲,拽什么拽。”一面自惋惜,当年爹娘怎么不给自己和若水订亲啊。
不然的话……目光又不自觉落到司云峥的佩剑断水之上, 不然的话,这绝世好剑就是自己的,现在约的也是自己, 怎么可能让表哥如此嚣张?
但这是没有如果的事,秦照雪现在也只能暗戳戳地想,忽然又感受到司云峥那带着嫌弃的目光眼神, “又怎么了?与其在这里瞪我,不如去找若水, 送她回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送司云峥肯定是要送的,这都遇着了,没有不送的道理。
而就在这时候,洞洞幺的声音响起:【话说不会有人要定制限制级的吧?】
限制级?李若水忽然想起上次不小心摸到司云峥, 看着瘦弱,可是摸着分明是有腹肌的, 一时是神情激动,【那不行。】随后又补了一句:【得加钱,就不是那点银子了。】
“限制级是什么?他们在说什么?”秦照雪听得云里雾里的。
司云峥隐隐明白限制级是什么,不过同样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李若水和洞洞幺的话题,那是一向都跳跃得特别大,这前一刻还在说爱豆与司云峥定制画像,随后又开始说起什么时候启程去眠州之事。
听得她要去眠州,秦照雪立即就紧张起来:“那眠州什么地方,可不能叫她去,若是有个万……”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得李若水又说:【马上就要刷到卫无忌的秘密了,是该启程了,到那里也差不多。就是还不知道怎么说服家里,让我出这趟远门呢。】
“卫无忌的秘密?”秦照雪当然知道,那卫无忌是何人。按理说那眠州虽说铁矿资源丰富,但是终究只是小小一个州罢了,赵王就算是手底下的将士多,那也多不到哪里去。
可偏偏他有那骁勇善战的卫无忌,此人并非是那种有勇无谋的武夫,而是智勇双全的猛将。
有他在眠州,朝廷也不得不将远在边境的沈家军都给调过来,就是为了对抗这卫无忌。
此刻的秦照雪紧张地看着司云峥,一副恨不得进宫告知皇舅舅的表情。
他这般大惊小怪,几乎是李若水那边说一句话,他就要吱一回,司云峥到底是嫌弃他舌燥了,“你能安静点么?”
洞洞幺的声音在继续:【就跟家里说,要去你爹那里?反正你才收到你爹的书信,他们又不知道信里到底说了没,水水你从前也没说过谎,肯定没人怀疑你的。】
李若水觉得洞洞幺太天真了,这怎么可能嘛?【如果我是我哥,还差不多,我一个姑娘,你觉得大伯母和祖母能放我走么?即便是允我去,只怕也是不少人护送我,到时候我还怎么掉头去眠州?】
所以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而听到这话的司云峥,这时候已经命车夫离开。
秦照雪急了:“怎么不听了?”而且这也不是去茶馆的方向啊。
司云峥心想还去什么茶馆,当然是进宫,找皇伯父那手谕去眠州啊。若水知道那卫无忌的秘密,虽还不知是什么,但能叫她这样看重,想来多少是有些用的。
所以只要有一点用,他都不可能放弃。
也是他们离开没多会,李方年就亲自赶车来接了,又和小文氏这个表姐说了些话,给葫芦崽买了街头的零嘴,才一起回了家去。
就是司云峥那里,从宫里出来,才回了家,还未换衣裳,就被他母妃一把抓住,“峥儿,你看着是什么?”
居然是自己月下舞剑的画,“娘这是?”谁这么闲,还给自己画下来了?
长宁王妃却是一脸的兴奋,“你可知道,母妃手里这张你舞剑的画,花了多少?”
司云峥被她这话逗笑了,“母妃要儿子的画,还要花钱?”一面拿起来仔细瞧,只见着那最下角朱红色的朱砂章子:薄玉。“这薄玉又是何人?”
长宁王妃将那画从他手里拿过来,宝贝一般收起来:“自然是薄玉画师了,母妃现在可真后悔,从你出生到现在,应该每年就该找个画师将你的画像给画下来的。不然的话,想来要不了几年,母妃都该忘记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不是,司云峥觉得母妃没有说重点。“他画我作甚?”而且还要母亲花银子买,这就过份了?而且经过自己的允许了么?
“自然是画你卖钱,你不知道这画是我从虞小姐手里高价买回来的,自打你在大朝会上出了风头,这名声水涨船高,只是你有若水了,那姑娘们知道分寸,现在就只求你的一幅画。不过有一说一,这薄玉先生画的可真好,我已经找中间人帮忙接定制了,到时候让他给母妃和你画一副双人画像。”长宁王妃一边夸赞着那作画的薄玉先生,一面爱不释手地又人忍不住打开画卷欣赏起来。
司云峥总觉得那里不对劲,一时更是担惊受怕的,“她们买我的画作甚?若是叫若水晓得了,生气如何是好?”
长宁王妃显然只顾着想接定制,画同儿子的双人画,所以没想到这一茬,一时也着急起来,于是伸手就将司云峥往门外推,“峥儿,你快去同若水解释。”
司云峥没半点犹豫,将正在解马车的车夫唤住:“去李府。”
只是上了马车,长宁王妃又差遣人追了出来,三四个身材粗壮的奴仆,将六七个也不知装了什么的礼盒往他马车里塞。还在一旁叮嘱道:“王妃说,吃了晚饭再回来。”
司云峥倒是想吃,但也得看人家留不留。
虽说司云峥去得很急。
但李若水以为来得不巧,因为这会儿刚要晚饭,难得李汝兰的夫婿那黄西江一起来了。这还是自打成婚后,他头一次登老丈人家的大门。
也算是李汝兰终于不是空着手来的,手提了一两银子可以得五大块的下下品红砖茶。
但大家都往好处想,礼轻人意重,礼物不看贵贱的。是这样劝服自己,为的就是心里好受些。
可李方年不这样想,家里就他和李若水最小了,所以不敢去同李丹青说,就拉着李若水讲:“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羞辱人,那黄家就算不如咱家,但也没穷到这个地步,到底是不看重我姐。”
李若水对于这种老生常谈已经没了什么聊下去的欲望,无奈地摊了摊手:“又不是现在才知道。”
恰是这时候,有人来传世子爷来了。
她是李若水的未婚夫,如今李时俊的亲女婿在,总不可能将这侄女婿给冷落,自是赶紧亲迎。
不想此举动,却是引起那黄西江心中暗暗不满。
李汝兰察觉到了他的不悦,看着大家因司云峥的到来忙前忙后,几乎将目光和热情都转到了他的身上,一时也觉得自家的爹娘和兄长们,到底是有些攀附权贵嫌贫爱富的意思。
尤其觉得司云峥带来的的那些礼盒十分刺眼。
他们就因自家夫君是白身,又不是皇亲国戚,便遭他们这般冷落。
想到这里,一时竟是替黄西江愤怒起来,只同他说道:“夫君,不若我们早些回去吧。”
黄西江当然想走,可是他不能,因为父亲马上就要被调离上京了,那等偏远之地,虽说还是五品,却不如这上京一个七品县衙。
所以他今日才亲自来岳丈家中,看看是否能帮忙周旋一二,若是岳丈能愿意代替父亲去,就再好不过了,他们虽不是同一个部,但却一样是五品的官员。
李若水这会儿已经和李方年回到了花厅,已准备用膳,李时俊觉得都是一家人,坐在一起也是无妨,并未分席。
也是想让两个女婿坐在一起,司云峥即便是未曾入朝,但到底是陛下的亲侄儿,让黄西江与他多接触,到底是有益无害的。
而李若水这里,司云峥虽说坐在她身旁,可惜她实在遗憾,焉知又没在这里,画不着了。
且司云峥也一直在同大伯父和大哥说话,她和李方年交头接耳说了几句,洞洞幺忽然喊起来:【我就说嘛,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平白无故提着礼物上门,原来是居心不良。】
这话一说,司云峥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他只是能给若水解释,那世面上的画与自己无关,应该不是说自己吧?
李方年和李丹青就比较默契,直接偷偷看朝了黄西江。
果不其然,只听洞洞幺继续说道:【那黄大人果然不日就要被调离上京了,这黄西江不是有些学问的么?怎么会没有脑子呢?水水你可知道他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找我大伯父活动?】可是大伯父一样为五品官员,和爹爹在外丁是丁卯是卯,朋友都不一样,大伯父怎么能活动得了?
叫李若水看,这黄西江还不如现在说几句好听的话抱抱司云峥的大腿管用呢!
【是啊是啊,不过他大概也知道,你大伯父活动不了,所以想劝你大伯父主动揽下这个缺,这样他爹就不用举家带着往那偏僻之地去了。】洞洞幺觉得,这黄家到底是有点不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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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司云峥一如看怪物一般看朝那黄西江,本来想着以后也算是连襟,若是他真有些本事和学问,待科举到来,若得了好成绩,也要帮忙提携一二的。
但是就现在冲他这想法,如此利己自私,就算真有本事学问,以后上了朝堂去,怕也不会用在正途上了。
李丹青尚且还算是淡定,但是李方年却嗖的一下站起身来,气急败坏地就要冲那黄西江破骂。
不过他是没得这机会的,因为下一瞬就被李丹青拽下来坐好,又受到了司云峥的眼刀子。便连忙朝震惊地齐齐将目光望过来的爹娘解释:“脚,脚脚麻了,起来活动一下。”
如此,算是将方才的愤怒失态给敷衍了过去。
谁知道黄西江抓住了这个机会,直接转过话题,朝着李时俊这个岳丈开口:“近日朝堂上的传闻,岳丈大人只怕也听到了吧?”
李时俊颔首,事关自己的亲家调任,他自然是晓得的。正要与黄西江开口,叫他们趁着现在天气尚好,早些收拾行李启程,免得这转眼入了秋,阴雨连绵的,不好赶路。
谁知道黄西江竟然一脸严肃道:“此事小婿翻来覆去想,其实岳丈此去也十分合适。”
这就很突然,李若水大惊:【我还以为他会在饭后与大伯父在书房里提及此事,怎么就放到饭桌上了?】
【估计想着你大伯父要面子,司云峥又在这里,不好拒绝吧。】洞洞幺猜想。
文氏虽不知朝堂上的事情,更不晓得什么调任,但是能叫这个女婿开口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当下脸色就变得不好看起来。
李方年更是气得又重新站起身来,直接了当地开口问道:“你怎么翻来覆去想的?确定是用脑子想的么?”依照他看,分明是用屁股想出来的。
李汝兰对于小哥这个态度以及说的话十分不满,也随之站起身来训斥着:“小哥,此事爹还没表态呢?你插什么话?更何况夫君也不是同你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时俊没有表态,是因为他这一时间,竟然是有些缓不过神来。此刻听到儿女的争执声音,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
但是并未给黄西江答复,而是一脸惭愧地看向司云峥,“让世子笑话了。”
“自家人,伯父不必介怀,何况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司云峥也很震惊的,但是更同情李时俊。
李时俊点了点头,这才同满怀期待等着答案的黄西江:“贤胥,你还未入仕,不知此事的深浅,我并不怪你,而且这调任之事,并非我等可随心所欲,一切皆看朝廷如何安排。”
但李时俊想了想,不管这心思是谁起的,都太危险了,他索性也是给直接了当地拒绝:“何况,你祖母年迈,经不起这一路的颠簸奔波,便是这调任真落到我的头上来,我只怕宁愿辞官,也去不得这样远。”
言下之意,他不可能离京,大不了这官不做了。
可是这个时候,捅刀子的往往都是至亲之人。那黄西江面含难色,没说什么,反而是李汝兰不满地开口道:“这些年来,一直都是父亲在照顾祖母,如今还要被祖母拖累,依照我说,应当也叫二叔来敬一敬这孝道才是。”
只不过她这话才说完,忽然就挨了一大巴掌。
当然,不是李若水打的,虽然她想。
但大伯母已经先一步了,李方年见了只觉得解气,李时俊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淡淡地看了李汝兰一眼:“你祖母是我的亲娘,没有她就没有此刻的你,她也从来不是什么拖累。时辰不早,你们回吧。”
这个女儿,李时俊一直都觉得好,总爱偏帮他人,他从前觉得是心地善良。
一时想起旁人说起李家的小姐,首当其冲都要点名指姓说若水,说她嚣张跋扈任意妄为。
但其实李时俊看来,这个侄女儿性子是有些胆大妄为,不如旁人家的姑娘温婉,也不似汝兰好善乐施,但是她知道轻重好坏。
可我什么这好善乐施,变成了牺牲家人呢?
而且母亲那般疼爱她,她怎么能用拖累两字能形容母亲呢?
李汝兰也没想到,母亲会忽然动手打自己,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更何况自己也没说错。
父亲不但没有吱声,还要赶自己离开。她自打出嫁以后,连日积攒的委屈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只捂着那被打的半张脸愤怒地控诉起来:“我怎么摊上了你们这么嫌贫爱富的家人?”不但如此,还指着李方年:“还有你,你不就是看不起我夫君是白身么?我次次回来都防我如防贼一般,你扪心自问,谁家的哥哥会这样对妹妹?”
李方年不惯着她,“那你也扪心自问,谁家的妹妹像你一样?这头到底是你的家,还是你的钱庄?”
不过李汝兰的脑回路,往往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理解的,她反驳着:“家里这么多,我拿点怎么了?”
“家里,那是咱家的么?咱家一家子都是靠着二叔二婶。”李方年说完这话,忽然考虑到会不会伤到自家老爹的自尊心,连忙也朝他脸色并不好的爹看去,解释着:“爹,我没那意思。”
李时俊会在乎么?如果在乎的话,那他和现在的李汝兰有什么区别?甚至很坦然地说道:“人有多大的本事就端多大的碗,在养家之上,有钱出钱,没钱出力,我自己没有那本事,一辈子就混了个五品,大抵还是靠自己的弟弟,所以我心里有数,家里的事情,我多担着一些,少与弟弟添麻烦,好叫他在外安心做事。”
这是李汝兰完全没有想到的,不但被母亲打,还被父亲和小哥当着外人的面训斥,终究是脸面上过不去,一把拉起也是完全傻了眼的黄西江,“夫君我们走。”
末了,不知忽然想起什么,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目光冷冷地扫视着花厅里的众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莫欺人太甚!”
这话李若水几乎是每一本大男主文里,都是见过的,忍不住问起洞洞幺:【怎么回事?我姐拿了什么剧本?大女主要崛起了么?】
谁知道洞洞幺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喊口号嘛,放狠话什么的,多少能给自己挣点面子回来,不至于那么狼狈。】
那自己就放心了,不然依照这句话出现的可能,如果成真了,以后姐姐脚踏祥云归来,家里肯定是要被杀得鸡犬不留的。
于是看朝司云峥:“要不,云峥哥哥去我院子里坐一坐?”都这样了,这饭大家都怕是没心思吃了,但是大伯父他们肯定也不好赶司云峥走,因此李若水就趁机开口。
司云峥自然是没拒绝,想着母妃喊自己吃了晚饭再去,这好不容易都吃上了,又被这黄西江夫妻俩破坏。
现在见李若水开口,也就顺理成章去她的小院子。
李丹青自然是没有不长眼地跟着去了,而是留下来收拾乱局。
只是今日李汝兰的话,到底是伤到了大伯父和大伯母的心。但这也是谁都没想到的,本来以为这女儿只是有点糊涂罢了,哪里晓得这黄家人也糊涂。
今日他们来,可见是那黄大人授意的了,难怪黄西江这个女婿会忽然跟着上门。
甚至还如此没有脑子,当着司云峥这个皇帝亲侄儿的面,就开口说那样的话,这是不想要命了么?
但现在这些对于李时俊夫妻来说,都不是重点了,重点还是女儿,竟然觉得老人是拖累。
也不知老人家那头知晓了,该是多伤心难过。
而李若水这里,带着司云峥回自己的小院后,顿时心情美滋滋,刚进门就连忙冲金银使眼色,叫她赶紧通知李焉知就绪。
今天她从小文氏的茶馆回来虽已晚,但还是听到美玉她们汇报了小巴豆这两天的销售情况。
其火爆程度比李若水在茶馆里所了解的还要夸张,就目前为止,定制就接了二十多张,出乎意料,有一张还是长宁王妃的。
不过其他小姐们的定制,也就是一起吃饭一起赏月图罢了,半点过份的都没有。
叫李若水说,她们还是太单纯了,要是自己的话,最起码得画个那啥,以免下意识地朝司云峥的腹部看去,腹肌呀!
可惜不能摸。于是突发奇想:【洞洞幺,我要是画我和司云峥的沐浴图,会怎样?】焉知给画么?
走在前面的司云峥忽然觉得路不平了,险些摔了一跤,耳根子马上红了起来。
第 53 章
沐浴图?这是他能想的么?确定能想么?不行, 画师可以画自己给若水看,但绝对不能画若水。
李若水和洞洞幺在兴致上,很明显没有留意到夜色里司云峥那从耳根处开始蔓延的绯红。
而洞洞幺想起被扣反派值的事儿, 【水水要不算了, 虽然现在咱们都有赚反派值的门路, 就别去搞带颜色的, 免得被扣了又心疼。】
李若水心想这要是扣, 天理不容啊!【他是我未婚夫, 我俩之间弄点小情趣怎么了?难不成以后我还不能成婚了?】
【话是这样, 但是水水你觉得人家又没看过司云峥脱了衣服的样子,哪里画得出来?】而且洞洞幺想着焉知是有原则的人,肯定不会画的。因此劝着李若水歇了这心思。
司云峥听到洞洞幺劝李若水歇了心思的话,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不怕自己被画, 就怕别人画若水。
然后脑子里只有李若水说他是她未婚夫的话。
美玉早就得知前面花厅发生的事,这会儿已经安排人将晚饭重新备上了,见着他们俩到来, 连询问要在何处用?
李若水心说这还用问?肯定安排在外面,不然焉知还怎么捕捉细节?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才问司云峥:“云峥哥哥, 咱们在哪里用膳?”
“就在小亭里吧。”司云峥自然看到了她看月亮,心想若水妹妹必然是在想外面的。
“那好, 就听云峥哥哥的。”李若水欢快地应声,示意美玉去安排,主动伸手拉起司云峥就往亭子里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举动,俩人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牵手, 事后洞洞幺问起,她说是为了素材, 万一人家客人想定制和司云峥牵手的画呢?
只是司云峥却不知,回去的路上,满脑子都是那双忽然伸过来的小手,细细软软的,吓得他当时就不敢用一分力,生怕给捏断了,只能任由她抓着。
不过现在又后悔,这种事情,怎么能叫女孩子家主动?该是自己去牵她的手才是。
但后悔药这个东西,就算是9527他们那里也没有,更何况他家都没回,快到家门口就被董鹤南给截住了。
原来是那六品朝议郎王满德的案子已经安排好了,如今商议着,天亮就直接拿出证据去抄家。
毕竟朝廷急用钱,拖不得了。
司云峥有些不情愿,主要他也好几晚没睡好觉了,而且这手若水才牵过的,他也不想拿去杀人。“这么快?”
董鹤南如今已经将死而复生的亲爹认了回来,即便对方不记得他们,但只要有一线生机,还是满怀期待,对未来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因此干劲十足。
听到司云峥的话,冷哼一声:“我也很忙,要照顾我父亲,又要关注着各藩国动向,若是不早早将这王满德的案子办了,过两日你一撒腿就往眠州去,我一个人难道还能掰成两个人来用?”三皇兄那里,又不顶用。
“也不是不可以,你应当相信自己潜力是无限的。”司云峥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还是不想去。
但却听得董鹤南一声冷哼:“好啊,你不去,那照雪要跟你们去眠州的事,你就别指望我。”
司云峥立马改口:“去。”秦照雪那么舌燥,吵到若水怎么办?
两人正要上马车,忽然听得有人喊,司云峥回过头,居然是阿加竺哲以及他妹妹古丽西琳。
兄妹俩的目光都在司云峥的身上,不免是让董鹤南生出怀疑来,“你和他们?”总觉得人家看他的眼神,不大对劲,别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那可真是个绝世大渣,还配拥有断水么?
就这当头,阿加竺哲已经领着妹妹上来了,这让司云峥不得不防备起来,他妹妹不会真想赖上自己吧?不会是想设计自己害若水误会自己吧?“你们,想干嘛?”
兄妹俩朝他二人行了礼,才看朝司云峥,“世子别紧张,我们只是想同你打听一个人。”说着,那古丽西琳便从随身携带的羊皮筒里抽出一幅画来。
原来古丽西琳还没找到当初的救命恩人,可谓是心急如焚,这两日忽然看到城里卖司云峥的画像,她立即有学有样,将那救命恩人的样貌给画下来。
阿加竺哲从妹妹手里接过画递给司云峥:“劳烦世子帮忙辨认,这是何人?”
司云峥松了一口气,不是找他就好。一面将画卷打开,那董鹤南也将头凑了过来,看到上面坐在乱石下仰头豪迈饮酒的青年,当即就点评道:“这画,也是薄玉先生画的?”还不忘问司云峥:“李家姑娘有买你的画么?”
司云峥没有理会他,只是有些惊讶,那时候大皇兄居然也去了戈壁上?难怪当时自己任务那么顺利,感情是他在暗中帮忙。
不过对不住了大皇兄,你既然救了人家,总得给人家回个话不是,不然小姑娘不是认错人就是魂不守舍的,怪可怜的。
于是将画卷递还给阿加竺哲:“此人乃我大皇兄司云飞,不日就要回上京了。”说到此处,想起这家伙打着自己的名号招蜂惹蝶,是该给他一些教训的,于是特意看了阿加竺哲身后的古丽西琳一眼:“大朝会还未结束,应该是能等到他的,祝公主好运。”
古丽西琳将画卷收回去,满目感激地朝司云峥道谢,大抵是寻到了救命恩人,所以激动得用他们本国语言和她兄长说着什么,一面还在继续朝司云峥弯腰道谢。
阿加竺哲那日见着太子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大致猜测到了,不过他并未与司云翎有过接触,因此便来找这司云峥。
不想,还真是皇室中人。
当下有了个答案,便也朝司云峥董鹤南告辞,带着妹妹回去了。
董鹤南这才问道:“那狐月国的公主,怎有大表兄的画像?”
“画工还挺好。”司云峥甚至怀疑,她别就是那薄玉吧?
“你这人……鸡同鸭讲,走吧。”董鹤南瞪了他一眼,催促着上马车。
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翌日一早,李时俊方下朝回来,就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亲家黄大人被的调令下来了,可真快啊!
去的还是那个地,但是却不再是五品知州,反而降了一级。
一个则是那当日在大朝会上指责若水的六品朝议郎王满德被抓。
李若水一听这消息,连忙好奇地凑了过来:“犯了何罪?”
“多了去,我就知道一两件。不过实在看不出来,平日里那样一个热情又长袖善舞的人,背地里却做了这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李时俊不免又要感慨一句,这人不可貌相,他一个六品的朝议郎,大殿都进不去的人,这次居然牵扯了好多朝廷大员。
一面又庆幸自己平日里都是谨言慎行,就生怕给弟弟拖后腿,没与那帮人乱来,不然的话,没准这次是要牵连自己的。
本来大家对这个人都不了解的,但是鉴于那大朝会上的事情,现在李方年和李丹青也加入讨论之中,反而那黄大人要举家离开上京的事情,没啥热度了。
李若水却觉得这景帝的运气真好,每次银子用完了,就能查到一个贪官送银子。【洞洞幺,你说是不是啊?这不,王满德一抓,这军饷不就来了么?】
洞洞幺连连点头,【果然这做皇帝的,都命带星宿,还真是每次都这样。水水你说有没有可能?皇帝其实都知道,但觉得银子放在国库里不安全,我可听说后宫三千佳丽,每个月就要花费好多,他生怕这些女人们管自己要钱,所以就换一个方式存在官员的手里,等养肥了就开始收割。】
从那一开始赈灾缺钱,又到江家满池子的金豆子,再到现在王满德的金转头和金书架,也不知下一次是哪个。李若水不免好奇:【现在朝廷里还有什么大贪官么?】
李丹青和李方年也好奇,凑着耳朵仔细听。
可洞洞幺除了主角们的结局之外,其余的剧情和人都只能是发展到了那一步才会提前知道。
所以注定是让他们失望了。
不过她觉得洞洞幺的这个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一时不得不感慨,这做皇帝的果然是老谋深算。
李丹青和李方年听了这话,心想其实皇帝也是凡人,没那么多神通的,就是心眼有点多,所以有没有可能是从别的途经得来的消息呢?
【水水,要出大事了。】洞洞幺总是这样毫无预兆地大叫起来。
莫说是李若水被吓了一跳,连李丹青和李方年的耳朵都有被炸到。
李若水示意它小声些:【怎么了?王满全那里又有新发现?】
洞洞幺着急地说道:【不是,而是你姐,看到王满全被抄家,得了个启发,一会儿要回来。】
这话,让李若水极其李丹青二人都有种不好的预感,三人几乎都紧张起来。
让李时俊好奇?这兄妹三个怎么了?无声无息的,表情怎么能做到一致的?
李若水着急担心地问:【她来做什么?道歉?】依照她的性子,不能一天就解气了吧?
洞洞幺都被气得结巴了:【是道歉,不过才不是真心的,她想回来找你爹和你大伯有没有犯罪的证据。】
【啊?】李若水完全傻眼了,所以李汝兰这是希望李家被抄家?那她也是李家的女儿,就算是嫁出去了,可是娘家被抄,她能得到什么好?
就为了赌一口气?什么骚操作。
沉不住气的李方年再一处上演昨天晚上在饭桌上忽然惊起的场面,但是这一次他反应还算是快,不等李丹青提醒,就马上揉着腿,“脚麻了。”
这话不免是让李若水和李时俊都担心地看了过去,尤其是李时俊,“可是要紧,不然寻个大夫好好诊一诊?”
“不不不用,想来是近日在家闲着,不似从前那般到,所以有些不适应。”李方年连连摇头,尤其是见着父亲关忧询问的时候,那两鬓间的丝丝白发,忽然就更恨李汝兰这个妹妹了。
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而李若水听得李方年的解释,心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从前跟着大哥在外面游学,天天在外活动,这些日子回了上京,几乎不见他与从前的伙伴们出游,所以腿不适应。
一面也赶紧问起洞洞幺:【我爹和我大伯,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官吧?】原来剧情里,他们都是被自己连累的,并不是因为他们自己走歧路。
可洞洞幺却叹起气来:【水水,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陷害,现在满上京都是番邦人,她想害你们家,简单得很,找不到证据,她会准备的。】
【你什么意思?】不会是想伪造爹和大伯勾结他国的证据吧?可这也要对方认啊?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洞洞幺忽然意识到,它和若水的大剧情虽然还没偏离主线,那司云翎和陆冰洛已经订了婚,但是李汝兰拿的这个虐文女主剧情,三观是超级不对劲啊。
她如果是牺牲她自己一个人就算了,人家搞搞她的心头血什么的,那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但是现在怎么为了她这芽都没发的爱情,就要迫不及待地拉上自己的亲人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它不由得开始反思:【水水,是不是当初你不该吱声的,任由她跟着那马永生私奔了,也许现在就不会这样了。】
所以那时候剧情就改变了,但不但没有拯救到李汝兰这个虐文女主,反而引发了蝴蝶效应。
可它又看了看李若水:【但是,你明明是恶毒反派,你也尽了你的本职做好一个反派,可是你从来没有害人。所以水水,问题不在剧情上,还是在人上,对不对?】
李若水其实更愿意去想,也许是剧情的作用,使得李汝兰变成了现在这样。可是事实上,洞洞幺说的对,剧情就算再怎么厉害,但是如果本心不变,那剧情又能奈何呢?
但李若水也开始后悔了,也许马永生要是不死的话,他俩私奔了,说不定就没现在这些破事。
恶人自有恶人磨,可现在没了恶人磨她,她就来折磨家里人了。
不过当前最重要的,都是要阻拦李汝兰进这个家门。
只要不给她找机会放所谓的证据,现在她就算是去顺天府告状,也不畏惧她半分的。
“爹,我忽然想起来约了个旧友,我先出门去了。”李方年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表现得算是十分自然。
李时俊没有半点怀疑,只是想到这个小儿子不如大的稳重,不放心,就朝李丹青看了过去,“丹青你今日可得空?”希望这个素来沉重稳重的侄儿能跟去看着些才好。
李方年想李丹青的文隽,他若是跟着,只怕是优柔寡断的,会拦住自己。于是连忙道:“爹,我原来的那些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都怕丹青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时俊一下想起那帮不务正业的小混子,就更不情愿让他去了,“若是他们,丹青就更该同你一起去。”
最终,两人还是一起出门了。
刚踏出门槛,李方年就一脸冷静地对李丹青说道:“你不要拦我,也不要劝我。”
李丹青始终是年长些,也许此前对于李汝兰还是带着那么几丝希望的,之前虽说李汝兰也说了许多伤害至亲们的话,但是这一次可是抄家灭族的事情。
他想,也许有些事情,的确得阻止了,但是方年这样毛躁,是做不好的。于是淡淡说了一句:“放着我来吧。”
“那你要怎么办?”李方年急得很,心中又有些愧疚,明明他们家过上现在的好日子,基本上是和二叔二婶脱不了关系的,可是现在二叔二婶,反而要被他们家给拖累了。
自己又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情绪一时激动起来,红着眼眶道:“她小的时候,明明那么可爱的,为什么大了就变成这样?我不信都是什么剧情的缘故,就像是洞洞幺说的那样,若水怎么就没想着害我们呢?”
这话让李丹青一时无言以对。
不过李方年最后到底是听了李丹青的话,可是这心里,对自己这个亲妹妹,还是带着几分期待的。
总想着这是一场误会。
李丹青当下叫了自己那两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去查探。
那李汝兰还没来,护卫们就先来了消息,只说李汝兰去了慈恩街,还见了东突厥的大王子苏古达。
听到这话的李方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疯了,她是真的疯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准备怎么害自己的娘家!”所有的期待在这一瞬都全部破碎了。
李丹青将他按住,只让他冷静些,“我已经让人去办了,不会让她走进这个大门的。”
与此同时,李若水也没闲着,她不能坐以待毙,也许自己和李汝兰的姐妹之情,此刻应该划上句号了。
她想着李汝兰现在要害自家,现在除了叛国能让李家全家被抄之外,其余的都暂时李汝兰都做不到。
所以猜想李汝兰必然会去慈恩街,只是没想到,她还没发现李汝兰或是黄家人的身影,反而先被一个东突厥小侍卫找到。
竟是那大木扎找自己。
李若水见到他的时候有些意外。
更没想到的是大木扎说一见到她就着急地说道:“有一位自称你们府邸的小姐来找了苏古达,我虽不知他们商议了什么,但是听苏古达说,能拉下一位大盛的二品大员,也不虚此行。”
然后一打听那位李姑娘,居然是李若水的堂姐。
李若水对他算是有救命之恩的,因此是立即打算去想办法通知李若水的,没想到竟然看到李若水来了慈恩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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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得果然长生天都在帮李家。
得了此消息的李若水匆匆忙忙地往家里赶,和洞洞幺商议着如何暗示家里,或是偷偷解决。
没想到在这回家的路上,却听得人说前面的街道上,一匹惊马撞到马车,车上的年轻妇人满身血,瞧着那腿好似断了一般,看着恐怖得很。
这会儿衙门都来了好多人,那里的路都堵住了。
她虽遗憾又同情那位年轻妇人,但到底是自家的事情要紧,正打算绕路,忽然听得人群里有人说了一句:“真是作孽啊!可怜了这李家姑娘,竟然是被自己夫君的马儿给踩断了腿。”
李若水现在对李家姑娘这几个字,十分敏感。下意识问了洞洞幺一句:【什么李家姑娘?和我们没关系吧?】
洞洞幺连忙读取剧情,然后被这突发事件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若水看着它那吃惊的表情:【殪崋怎么了?】心里越发担心了。
【你,那什么水水,咱们不用着急回去了,这个断了腿的李家姑娘,就是李汝兰,她正在回李府的路上,刚好被惊了的马撞着马车,还从马车里颠了出来,又被那马踩在了腿上。而且你敢信么?那匹马居然是黄西江的马车,他与那表妹在马车上呢!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寻求刺激,他们在马车上点了些那种香,大抵是叫马儿给吸进去了,就控制不住,脱了缰绳,正好李汝兰这辆马车的马屁是匹母马……】
这异性相吸就算是动物间,也是本能,何况那马儿极有可能真对那种香也是有感觉的,然后就发生了这一场意外。
李若水硬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洞洞幺这一堆话,不是字太难理解了,还是洞洞幺没说清楚,而是这情节,真的大离谱。
她深深吸了口气:【咱们,去看看吧。】
她到的时候,大伯父和哥哥他们已经在了,还跟着大夫,已经将李汝兰抬上平坦的车板送去医馆,他们疾步紧跟在后面。
但是她看到大伯父的神情里,除了担心之外,好像更多的是愤怒和失望。
【洞洞幺,这是怎么回事?】李若水来得晚了,找人问,肯定是问不清楚的,所以直接问洞洞幺。
【她不是伪造了证据么,这刚才你大伯担心她,上去跟着想搭手的时候,从她怀里掉出来的信,让你大伯拿到了。】所以洞洞幺想,看李时俊哲表情,应该已经晓得那里面是什么内容了。
李若水闻言,呆在了原地,老天爷何止是佑大盛,还护他们李家,回头要好好给老天爷烧几炷香。【她的腿,严重么?】
【马蹄子从上踩过,你觉得还能站起来么?】直接大半粉碎性骨折,还有那黄西江,怕是想入仕,有点艰难了。
他们追求刺激,想在这热闹繁华的大街上做那种事情,是他们的自由,但这现在伤了他人,还是自己的妻子,怕不是这样好平息的。
第 54 章
李方年急匆匆地跟在他爹和李丹青的身后, 他也看到了妹妹怀里掉出来的信笺,还带着血迹,父亲此前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信物, 捡起来忙打开一瞧。
然后他便看到了父亲整个挺拔的身体忽然变得伛偻起来, 浑身颤抖着。
不知丹青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他才勉强站稳了身体, 一言不发地将那信笺揣进袖袋里, 然后紧随着医馆大夫的步伐跟去。
可是李方年也看到了父亲眼睛忽然变得黯然无光了, 脸色也灰白。
这不应该只是担心李汝兰的生死。不过他对于这一场突发的意外, 还是充满了恐惧和疑惑,尤其是当得知这马儿发狂的缘故,是因闻到了那种香味,所以寻着李汝兰这里的母马冲过来。
可是, 他想着那黄西江就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和他表妹在这大街上行苟且之事?就算要行,他们之间, 也不至于要用这种东西吧?
既是那相互爱慕的青梅竹马,这种事情早就水到渠成了,哪里还需要这些辅助?
但是此刻他也顾不得多想, 快步跟上前面的脚步。
医馆并不远,到处挤满了人, 黄西江和他的表妹也受了些伤,但并不算严重,只是此刻药效又未退,大夫便将人分别送到里头去。
李方年和李丹青坐在一起, 父亲也不知是不是接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此刻整个人黯然地站在医馆的后院里发呆。
高高的墙垣隔绝了外面噪杂的各种声音。
他看了一眼, 缓缓将目光收回,到底把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口:“丹青哥,这真的都是巧合么?”
李丹青的语气和神情一样淡然:“当然不是。”
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性,意外都是出自于自己这个堂兄,但李方年又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可能?
但要说巧合,同样更不可能。
所以还得是人为。
可是,李方年同样没有想到,李丹青能这么爽快地承认了,使得他反而一下有些缓不过来,只吃吃地看着李丹青,竟然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这时候,李丹青忽然转过目光,“方年,你可以恨我。但是,如果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仍旧会如此,一切会伤害到我爹娘和妹妹的人,我都会阻止,不择手段那种。”所以即便是堂妹,也不行的。
李方年听到这话,终于是回过神来,连吐了几口浊气,甚至是有些紧张地看着李丹青:“所以,所以你,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用脑子就好了。”李丹青抬手指了指他的脑袋。
但是李方年这个脑子肯定是不行的,他此刻既害怕又崇拜地看着李丹青,怎么想不通他怎么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办到一切?
李丹青似看出了他清澈目光里充满的好奇,“黄西江和他表妹今日去汝兰陪嫁的铺子里娶银子,准备上珍宝斋买头面。”
所以这也是天时地利了。李方年知道,汝兰的陪嫁铺子,母亲为了她方便打理,都在一条街上,刚好离李府也不远,所以黄西江他们从汝兰的陪嫁铺子里过来,必然是要经过这条街。
而汝兰回家,同样也要经过这条街。
因此李丹青就选择在这里动手!
“我明白了。”李方年恍然道。
李丹青摇着头:“不,你不明白,也不要学,这是件危险的事情。”一面朝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形人指过去:“前提,得不要伤害到路人。”所以兄弟,你把握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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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李方年恍然反应过来,好像果真是没有伤到一个无辜路人,甚至两方的车夫都完美平安避开。
于是他看着李丹青就越发崇拜了,甚至没脑子地说了一句:“丹青哥,我永远不会害咱们家的,你放心,所以踩了汝兰的腿,就不要再踩我的,我听话。”
李丹青失笑,“放心,你看汝兰不听话,我也留了她的命。”他怎么看都是个文俊的儒雅之人,单从他的行为举止和外表来看,是怎么都无法将他与这件巧合联系到一处的。
是哦,汝兰只是断了一条腿,命还在呢!李方年心想,堂哥还真是善良,毕竟汝兰是想让李家全部下大狱被砍头的。
房中又一阵沉寂,过了许久,李时俊从那宁静的后院里踱回来了。“黄家之举,实属没有将李家放在眼里,更没有将你们这妹妹当媳妇来待。丹青你劳累一回,陪着方年去黄家一趟,将你妹妹的和离书与嫁妆都一并取回。从此以后,黄李两家再无任何关系。”
听到父亲这话,李方年愣了愣,对李丹青的崇拜又上了一层楼。汝兰活着,和离了还能将嫁妆都带回来。
不错不错。
要真没了,和离都是问题,那么多嫁妆,也便宜了黄家。
当下与李丹青一起应声,又叮嘱父亲千万要保重身体,便去办了。
刚从这小厅里出来,便见黄夫人和黄大人已经赶来了,已经退了药效的冯秋岚被他们揪着打,现成乱成了一团。
但是,李丹青还是看到了冯秋岚头上脖子上戴着的簪子项链,都是李家的东西。
不必说,又是自己这个妹妹送的了。
医馆里因此乱成了一团,但也不妨碍让李丹青和李方年听到黄西江现在的状况并不是很好。
马儿当时忽然发狂,兴头上的它顾前不顾后,使得黄西江的命根子硬生生在工作中被掰断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李方年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一面朝李丹青问:“丹青哥,咱们还去黄家么?”还是等黄家打完了再说?
医馆里外围了七八层老百姓,如果只是普通的撞车案件,肯定吸引不了这么多人,着重还是里面夹着些风流的桃色韵事,以至于这传播之快,面积之广,短短一瞬间,不知是吸引了多少人来围观今日的主角们。
李若水也就没能挤进去,但是已经从洞洞幺的口里得知了这个剧情,一半是天意,一半是人为。
而这个人,竟然是她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亲哥。
【我的个神!】李若水知道后,只惊奇地发出了四个字来总结。【你现在看我大哥还温润如玉么?】
【好像更带劲了。】洞洞幺也是很坦白。
李若水:【……】
听说李家姑娘撞了马车,还是那个李大人的李家,那司云峥哪里能放心?快马加鞭与身后的拖油瓶秦照雪一起赶来。
也没挤进去。
如果李丹青他们在最中心点,那李若水就在外五层,而司云峥他们则在外六层。
虽然一眼看去,全是人头,但是并不影响司云峥二人听到李若水和洞洞幺的对话。
秦照雪在听到李若水的总结后,也紧随着她的步伐:“我的个太清祖师爷祖师奶奶哟!你这个大舅兄有点凶猛,人不可貌相啊!”忽然,也不是那么想和李家姑娘订亲了。
司云峥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挺好?”如此就算自己不能日日夜夜在若水身边,有这么个大舅兄看着,自己也不用担心得食不下咽寝不能安。
“好吧。”就是受害人不会这么想。不过秦照雪更好奇:“那现在你知道这不是意外了,是不是要将你大舅兄抓去蹲大狱?”
“一切得讲究证据,我一张嘴说来,没证据有何用?”司云峥给了他一个白眼,奋力想往前挤进去找李若水。
一面只催促着秦照雪:“你傻站着作甚?快些疏散人群,这样挤出事来,你得担责。”
那可不,司云峥虽说是天机宫的大殿主,但那是暗地里的身份,这明面上他用不了啊。
秦照雪无奈,只能脚下一跃,跳上斜对面酒楼的楼台上扯着脖子大喊:“都散了散了!再不走的话衙门来人将你们全抓了。”
司云峥按了按跳得厉害的太阳穴,心说哪里有这样驱散人群的?这不是给地方衙门招黑么?
而他这一喊,李若水也发现了身后不远处的司云峥。
只是两人中间隔着的距离虽然不宽,但是人不少。
急得洞洞幺直喊:【你伸手过去拉住他不就好了。】
李若水摇头。
【你害羞什么,你昨晚不是才牵过么?】洞洞幺只觉得李若水怎么这样奇怪?
【那一样么?昨晚又没那么多人,再说当时黑灯瞎火的。】现在白日青天,彼此能看清对方就算了,还有这么多人看着,谁好意思?
司云峥吓了一跳,还以为若水不喜欢自己了,不愿意再牵自己的手!原来是人多啊。
一时间看着这些人,不免是觉得碍眼,只赶紧挤进去,主动一把拉起李若水的手。
两人是费劲千辛万苦才从中出来,可惜李若水却要忙着回家安慰大伯母,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怕她已经知晓消息了。
回到家中,果然大伯母已经得知了消息,还晕过去了一次,大夫也才走,小文氏在这里陪着。
见了李若水,松了一口气,“有你在这里,我姑也安心一些。”
李若水心说自己也起不来什么作用,而且这件事情的始末即便自己知晓,却又不能道来与她听,只能一起坐在发愁叹气。
没想到隔了两盏茶的功夫,她大伯居然回来了。
大伯娘见此,只双眼通红地起身迎过去:“汝兰怎样了?这黄家天杀的,我要去报官,要叫她们给汝兰一个公道,亏得汝兰这样顾着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恩将仇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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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俊脸色并不好,也不知是疼惜女儿,还是为旁的,一把将文氏扶住,“去母亲那里,我有话要说。”一面又将李若水叫上,“若水你也来。”
朝着小文氏这里道谢了几句,便将文氏和李若水都一起带着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老太太昨儿被亲孙女骂的事儿,是没有瞒住的。
但和文氏一般,到底是血亲,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万分疼惜。
这会儿也是哭红了双眼,见着儿子将媳妇也一起带来了,一样问起李汝兰当下状况。
李时俊却是没说什么,而是把那带血的信笺拿出来,递给了文氏,“你读给母亲和若水听。”
信里有突厥语,也有大盛汉文。
文氏拿着那信,有些手足无措,一时摸不准李时俊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将那大盛文字的信笺打开,却发现居然隐隐与自家夫君的字迹有七八分相似。
正是疑惑,忽然看到那信中言语,吓得浑身一颤,信便如黄叶一般从她手里飘落而下。
“老大媳妇?怎么了?”老太太见此举,目光狐疑地在李时俊夫妻间来回望。
随后得来的,却是文氏捂面撕心裂肺的哭啼声:“这个孽障,怎么不叫她死了?她怎么能如此!我们哪里对不住她了?”嫁妆上,就算是老大夫妻远在外州,也不是十分宽裕,大儿媳妇却还是拿了两个铺子给她这小姑做嫁妆。
李方年这里,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把攒的私房银子都塞进了她的箱子里。
若水和丹青更是没有追究她暗地里拿走二房不少头面。
她还有什么不足惜?就因昨日老爷没有答应女婿的要求,替黄大人去外任么?
“死了,反而便宜了她,照着我看,留她半条命才好。”李时俊这个时间,已经冷静了许多,既然女儿已经不要他们这个家了,那他自然也不去考虑,李汝兰是自己的女儿。
可文氏仍旧无法接受女儿为了给黄家出气,要害自家的事,到底哭晕了过去。
李时俊打发人将她扶着躺倒一旁的榻上,亲自灌了些凉水,让人清醒过来,这才严肃地一字一句道:“夫人,你不止是她李汝兰一个人的母亲,你还有两个儿子,有孙子!我也不是吝啬舍不得汝兰去帮顾黄家,而是黄家不配,古人言,投桃报李,而来不往非礼也。”
黄家一样做不到的。李家不欠黄家!
这话似乎让文氏冷静了许多,没有再哭天喊地。
只是这由始至终,老太太都一脸茫然,虽然猜到了李汝兰可能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但如何也没有想到过,她会设计陷害李家叛国。
所以眼见着大儿媳妇这活生生哭得气晕过去,心急如焚:“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孽障,伪造我和二弟勾结东突厥的证据,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在回来放证据的途中,叫黄家自己的马车撞了,断了腿。”说罢,回头看朝李若水,带着些警告道:“若水,她要害的是全家,要全家的命啊!你素来和她好,可是她不知足不珍惜,又或许大家对她的好成了顺理成章,她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次不满她就生出歹意来。她回来后,你不许去见她。”
李时俊已经想好了,等和离书跟嫁妆拿回来了,再去状告黄家,至于这个女儿,自然是关起来。
终究是亲女儿,她没死在这场祸事里,是她的命大,但是自己也不能放任她在外,更不能亲手了结她的性命。
那就将她关起来,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好过她在外叫人提心吊胆要好。
他警告完了李若水,转头又看着自己的老母亲。
老太太到底是活了一辈子的人,什么风雨都见过了,即便是被这消息给惊到,但也没像是文氏那般晕过去。
但颤抖的双手,仍旧是出卖了她看似还算平静的表情。
李时俊走上去一把扶住她削瘦的肩膀:“母亲,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告诉了你们太过于残忍,但是这个家里的每一份子,都有权利知晓。我更不可能自以为地为了你们好,而隐瞒你们这件事。”
他更觉得,这个女儿不配得到家里人的关怀和疼惜。
李若水站在一旁,她没有发言的机会,只能时不时地点头应和。此刻听到李时俊这话,十分赞成,【我大伯其实挺清醒的,若是他真以为隐瞒大伯母和祖母李汝兰准备陷害李家的事情,是为了她们好。那李汝兰被接回来后,我大伯母和祖母不知这些事情,必然十分心疼可怜她。但是我们这些知道实情的人,却再也没有办法原谅她,更不可能像是从前那样爱护她。】
如此一来,大伯母和祖母看到大家对李汝兰的冷待,必然会心生不满,甚至认定了这一家子都是冷血心肠。
女儿不过是犯了点小错罢了,何至于如此冷待她?
那样,实在是不利于家庭的和谐。所以不管是家人还是爱人间,最忌讳的就是自以为是为了对方好,长了嘴就是要用来说话。
“我明白。”老太太点着头,饱经风霜的枯老面容上,却满是对儿子的心疼,“你们只有她这样一个女儿,心里想来也十分难受吧。”看了那此刻仿佛失魂落魄一般躺在榻上的大儿媳:“好好陪陪你媳妇,这个家里,你不能垮,她也不能垮。”
可是,李若水分明看着祖母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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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忙扑倒在床边跪下,“祖母,若水陪着您。”她此刻只万幸,大朝会上和洞洞幺误打误撞,另辟出一条大道来。
不然以后是不是也会牵连到家人的?
想到这里,她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不行也不能,她可能没有那么善良,看到街上的老弱妇孺就对他们产生悲悯而伸出援手。可是面对自己的家人们,他们哪怕没有说此刻心里到底是有多痛苦,但自己却能切身感受到此刻他们内心到底是多难过。
仿佛这些,从来都是自己的家人,自己也不是什么半路从异世而来的灵魂。
她哭了多久不知道,只晓得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了,李焉知和金银美玉都守在她的床前。
见她醒来,三人焦灼急切的神情都舒展开来,“小姐你吓死人了,老太太都没晕过去,你倒是好,听说明明是去宽慰老太太的,最后反而哭晕在老太太的床前。”
“是啊,听说把大夫人吓得当场就从榻上跳起来。”当然,她们没亲眼所见,都是听老太太院子里的嬷嬷们说的。
李若水其实并非是哭李汝兰哭晕过去的,她是想到了此前洞洞幺说的原剧情,是不是已经发生过了?自己曾经也为了追求那所谓的爱,将家里人牵连跌入地狱过么?
那是她么?如果是,那她和现在的李汝兰又有什么区别?她一时分不清楚,究竟他们是别人笔下撰写创造出来的人物,还是独立的精神体,并不受任何人或者别的因素控制。
“他们没事吧?”她张了张口,声音有些虚弱。
“没,公子还回来了一趟,太医也来瞧过了,你就是伤心过度。不过奴婢这就过去回一声,免得大家悬挂着。”美玉说着,从她床前起身。
金银那里也去奉养神茶过来。
李焉知则在床边陪着她说话,见着她逐渐好起来,才放心了些。
李若水将她们都打发下去了,才得空问洞洞幺:【你实话告诉我,这里的李若水是我么?所谓的原剧情,曾经是真实发生过的么?】
洞洞幺也被李若水晕过去吓得不轻,但是没想到李若水张口竟然问它这个问题,吓了一跳。
长久以来日夜的相处,也让它没有办法跟李若水撒谎,最后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只是没想到,李若水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所以,我曾经也将这些爱护过我的人,害得生不如死。】
洞洞幺连忙解释:【那不一样的,若水你是一直被剧情所控制,你根本不能产生自己的独立思想,即便有也会马上被抹去,所有的言行举止都要为剧情服务,所以你在最后的关头,终于冲破了原剧情,脱离了这个世界。】
【那我又怎么回到这个世界的?】李若水问,对于洞洞幺的话,半信半疑。
【你成了真正的人,不再是书中的角色,但事实上你的灵魂根本就没有办法忘记书中世界的家人,你对他们充满了自责,所以没有办法,才重新将这个世界回档,让你入梦进来,给你一次选择。可是水水,你虽然是第一个从书中脱离角色成为真正的人,主神愿意给你选择的机会,可这回档的代价很大。现在你也看到了,因为你终于不再受剧情控制,所以很多人的命运和人设都发生了转变,我现在都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剧情不受控,而导致世界崩塌。】
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死,不止是它和水水。
【所以我姐,是受原剧情所控制?】李若水对于李汝兰的所行,仍旧是带着些期待。
洞洞幺有些为难:【若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李若水忽然就明白了。
但洞洞幺还是继续说道:【剧情和配角,都是在为主角服务的,你姐姐是女主。】哪怕是虐文主角。
第 55 章
那如果这样说来, 现在看到的司云翎和原来的怎么不一样?李若水问出自己的疑惑:【他甚至和雪卿弋能和平相处,且还大力扶持他推广各种医学典籍。】就自己拿出去的那些健康防疫手册,雪卿弋甚至让药王谷的人帮忙跟着推广。
洞洞幺也曾经疑惑过, 但它的宿主是李若水, 与之无关的就没怎么留意过。但现在李若水问起, 也纳闷起来:【难道是因为雪卿弋没有喜欢冰妹么?】
说起这个问题来, 洞洞幺发现这些男配都不对劲, 【水水, 咱们先不说雪卿弋为什么没有爱上冰妹, 还有阿加竺哲,这大朝会结束后,就要回狐月国了,现在也没半点动静, 而且董鹤南也从未单独约过冰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最最重要的是,按照现在的时间线, 秦照雪不是应该已经爱上冰妹了么?但是他们俩好像都还没也什么接触。
而且现在的冰妹整日都在府里,即便是和司云翎关系绑定后,仍旧在她家后院里, 和原著也不符合。
她不出来不露面,就算是被欺负了男配们也看不到, 这还怎么英雄救美?
不整理的话,没发觉问题的严重性,这仔细整理起来,洞洞幺自己都吓得瞠目结舌:【怎么会这样?现在除了男女主角有婚约维持之外, 好像其他的配角都出现了变故。】
但是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要坍塌的迹象。
正常情况下, 它听前辈们说,如果剧情偏离原本的轨道,这个世界就会天灾频繁而出,逐渐毁灭。
可就目前为止,不管是这个赵王要造反,即将引起的战乱,还是此前南方的洪灾,这都是原剧情里的啊。
这样一说来,李若水仔细想起,好像即便大家是有些交集在,但也跟所谓的爱情无关。于是便分析道:【董鹤南没有爱上冰妹,应该是因为家庭突如其来的变故吧?秦照雪的话,他太倒霉了,接二连三受伤,不是在养伤中就在养伤。】
哪里来的机会和冰妹来个桥上偶遇?
反正李若水更倾向于这些可能性,自己一个恶毒配角,即便觉醒了,但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连带着这一大帮子男配都忽然清醒起来。
洞洞幺那核桃仁的大脑,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只能赞同了李若水的分析,【也许真的是这样吧。所以司云翎只要没有人同他抢冰妹,他就不会像是原著里一般,大开杀戒?】
现在的司云翎挺好的,那些原著里的恶习都还没展露出来,所以听到洞洞幺这样说,李若水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反正咱们已经找到赚取反派值的途经了,以后就誓死捍卫男主和女主的爱情。】
只是她喊完了口号,又神情又突然萎靡了下来。
洞洞幺有些担心,毕竟她连哭都能哭晕过去。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水水,你怎么了?】
李若水摇头,【没事,只是忽然想,司云翎真的爱冰妹么?冰妹也爱他么?你确定主角不受剧情控制?】
洞洞幺心说,这自己也是第一次做任务,哪里晓得?从前都是听别的系统呱呱讲。【不爱的话,司云翎怎么可能让陛下赐婚呢?】
【可如果爱的话,怎么会是侧妃呢?】李若水想,就算是冰妹在家中不受宠,但她爹是丞相,她这个丞相嫡女是货真价实的,又不是配不上这太子妃的身份。
【哎呀,水水,我弄不懂了,你们人类的感情太复杂了,反正咱们现在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咯。】只要这个世界没有出现坍塌毁灭的意向,现在洞洞幺才不在乎谁爱谁?反正水水有反派值就能活,现在知道不用去在男女主角之间搞破坏就能赚到反派值,还管这些做什么?
李若水吐了口浊气:【是啊,走一步看一步。】而且现在最重要的,当是眠州之事。
说起来,9527他们今天就该发布任务了,自己昏迷了,也不知任务是什么?这9527也没像上次自己去麓水庄园时候等自己。
便问起洞洞幺:【他们的任务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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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洞幺这才想起,连忙道:【发了发了,他们俩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么多反派值贡献给他们,还天天休眠。】一面吐槽,一面与李若水说着9527和9528发布的任务。
他们俩的任务从来都不按照常理出牌,李若水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次会这样么离谱。
9528的任务尚且还好,与它这个农业好歹还有些关系,就是买一匹马。
不过,这个马又不能随意买,还要全身黑,不能有一根杂毛。
黑马不少,问题在于,怎么可能一根杂毛都没有?
李若水觉得这到底是有些为难人。
不过对比起9527的离谱,他这尚且还算是李若水能接受的范围内。
那9527就不像话了,乞讨一天。
特么这和他一个基建系统插件有二毛钱的关系?而且乞讨?她上哪里乞讨去?她虽说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和司云峥这亲事,又有出息的爹娘,现在李汝兰还出了大新闻,保管一出门,满街都是自己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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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洞幺,你确定没听茬,认真的?】李若水不确定地问着洞洞幺。
【真的水水,他居然让你去要饭,我当时还打了他一顿。】
李若水嘴角直抽,【渣渣。那明天先去买马,还是找金银帮忙易容去要饭?】
【先做难的吧。】与这要饭一天比起来,洞洞幺觉得买马反而是小事情了。这偌大的一个上京城,现在又还是大朝会期间,这马应该好买。
李若水长叹一声,准备起床吃饭,然后再回来睡觉。
她能从房间里出来,李焉知她们都松了一口气,“小姐能想通就好了,大小姐那事儿,都是她自找的,也是命啊。”
她们由始至终都以为,李若水是为李汝兰的事情伤心难过。
为李汝兰伤心难过肯定是有,但也没那么多,“现在怎么样了?”都一天了,现在多半是已经过了子夜,外头感觉都静悄悄的。
果然,只听得金银说道:“已经确定了,那黄西江此后不能人道,那以往叫他们家捧着手心的柔弱表小姐冯秋岚被打个半死了,现在也没人管她,都在围着黄西江,听说还去求了雪小神医。”
虽说雪卿弋作为一个大夫,当然是不可能拒绝诊治,但东西的确是坏了,修不好那种,他也没办法。
没想到却被黄夫人指着他的鼻子骂,说他分明就是为了讨好李家不给自己的儿子治。
“那雪小神医被气得不轻,当场就拂袖而去。而且经过此遭,旁的大夫也不怎么愿意到他们家跟前去,就怕也被黄夫人指着鼻子骂。”美玉提着食盒进来,听着金银的话,便接了话茬。
“如此说来,雪小神医倒是平白无故遭这无妄之灾了。那和离了么?早前我听大伯父说,要叫他们和离。”李若水心疼雪卿弋一秒钟,立即又追问起和离之事。
金银方答道:“自是和离了,嫁妆也都拿回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不要脸,居然还私藏了不少东西,说是找不着,实在是小家子气得很。还是咱们公子见着他们家本就不宽裕,没在追究,免得这眼下掏了家底给黄西江看病,回头那黄大人去任上没得盘缠了。”
说到此处,少不得是将黄家取笑一回,好歹是五品的官宦人家,人口也不多,却将日子过得这般拮据。
然而李焉知却有些纳闷,“那黄夫人嫁妆听说是有一些的,又不是真的只靠黄大人的俸禄过日子,怎可如此寒酸?且他们也都不是那种奢靡之人。”
在场几几人,却是无从而知。
李若水自然是要问洞洞幺的。
洞洞幺读取了一下这些配角的剧情,【水水,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李若水哪里有心情开玩笑,她还要细问这撞车事件,最后到底是定位意外还是旁的,就怕自家大哥被牵扯进去。
因此一面也问起金银她们。
得知衙门那头来检查过,就是意外。
李若水松了一口气,洞洞幺也在她耳边说道:【一件事情的发生,天时地利人和都要占一些的,那冯秋岚虽说受黄西江爱慕,但这迟迟还是表兄表妹的纯洁关系,如今黄西江取了亲,她心里着急。所以香的确是她今日买的,准备预用。】
所以查起来,香是她买的,即便不是她点的,但她也是百口莫辩了。
【原是如此,那你说的意外呢?】李若水问。
【黄夫人不善掌家,陪嫁铺子早就亏算,让黄大人早年就做主给卖出去了,不过水水你一定想不到,这新买家,其实是黄大人的外室,如今两人生了七个儿子,都健健康康的,大的十五岁,小的才六岁。】
李若水心说这哪里是意外,特么就是天降惊雷啊!【七个儿子?难怪得知黄西江断了命根子,他好像也没那么着急。】不然今儿指着雪卿弋鼻子骂的,该就不止是黄夫人了。
【而且七个儿子哦,黄夫人那些嫁妆虽然如今在外室手里,可分成七份,好像也没那么多了。难怪这黄大人一直都纵容黄家在李汝兰身上吸血,今儿你哥去取嫁妆回来的时候,又少了许多东西,没准都是黄大人给搬到外室那头了。】
辕门外面,李丹青和李方年听得她醒过来了,虽说李若水叫人去说了不必担心,但他俩还是结伴而来探望。
哪里晓得就听得这么一大件秘密。
“丹青哥,咱可不能便宜了这黄大人。”李方年觉得这事儿必须捅出去,虽然当朝不管官员在外养多少外室,只要不触犯律例,其实都是他的家事。
可是黄氏要是知道了,应该不会就这么算了!儿子毁了不说,自家郎君还将自己的嫁妆都转给了外室去。
最重要的是,外室有七个健康的儿子。
本来吧,他们和李家无冤无仇,可就怪这黄大人,将那些没追回来,说找不着的陪嫁,都弄到了这外室和他七个儿子的手里。
尤其是那间茶叶铺子,分明在李家手里的时候,一直进项都不错,这李汝兰带着嫁过去才多久?竟然就亏算被黄大人做主卖掉了。
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就在那黄大人外室手里了。
李丹青淡淡一笑:“直接去查茶叶铺子的主人是谁。”哪里还用得着到处打听消息?查黄大人的外室是谁?
不过还真没看出来,那黄大人竟然是这样一个精于算计的老匹夫,万幸他只是算计他自家人。
“那我现在就去。”李方年迫不及待地。反正现在听到若水和洞洞幺说话的语气,想来已经恢复正常状态了。
那也就不用担心了。
李丹青推门进去的时候,李若水和洞洞幺已经停止聊天了,现在正与焉知她们几个说这黄家的后续。
也不知是否会影响黄大人的仕途等。
忽然见着李丹青进来,大家连忙起身,李若水更是直接扑到她哥的怀里,那前世害死他们的愧疚感又席卷心头。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么?”李丹青揉着她的发髻,语气宠溺,只是眼底却满是担心。
不过万幸,今日自己所行所举,并没有吓着妹妹,她对自己这个兄长还是一往如故。也叫忐忑不安的李丹青暗自松了一口气。
“没有,只是想哥哥,也想爹娘他们了。祖母现在还好么?”李若水从他怀中抬起头。
李丹青却见着那桌上摆放着的饭菜,拉起她直接走过去,与她布着菜:“好多了,老人家比咱们想象的都要坚强许多,又或许大抵这样的事情,年轻的时候没少见吧。”
祖母的冷静,也是超脱了李丹青的预想。现在最叫人担心的,反而是大伯母那里了。
只怕她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接受得了这个事实。
“我明早去看祖母。”本来想去陪祖母的,可是任务问题迫在眉睫啊,毕竟这一转眼,大战前夕了。
所以明天她还要去要饭一天。
想到这个问题,看着桌上的饭菜,只恨不得都全部一口吃下。
李丹青见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生怕被噎着,只在一旁拍着她的后背:“你慢些,又没人同你争抢。”
等她吃完了这顿极其晚的晚饭,李丹青又陪着她在院子里消食了,才回去。
李若水方与洞洞幺商议,明天怎么把黄大人外室的事情捅出去?
可她一觉起来,金银就迫不及待地与她分享今日最新消息。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昨儿不是说大小姐的嫁妆,丢了不少没拿回来么?里头竟然有一家铺子,方才听前院的人说,是间极其赚钱的茶叶铺子,但是近来总是亏损,那黄大人就做主给转出去了,谁知道咱们三少爷昨儿不死心,想去给买回来,却不想竟然意外发现,那新买家和黄大人关系匪浅,小姐你猜猜,他们什么关系?”
金银满怀期待地看着李若水。
奈何李若水早就晓得了,但见她如此期待,只能作出好奇的夸张表情:“怎么了?是什么关系啊?”
“是黄大人的外室,一个被窝的那种,而且两人生了七个儿子,整整七个,一只手还数不过来呢!”金银兴奋地比划着自己的一双手,到现在她都觉得匪夷所思。
“那现在呢?”其实李若水更好奇的,黄夫人知道后的修罗场面。
“现在啊,外头热闹死了,那黄夫人的嫁妆铺子,也是当初这样被黄大人以亏损低价转出去的,现在发现了,和黄大人在扯皮,可是她儿子躺在床上,女儿又嫌丢人露不敢露面,就她一个人站在那外室母子八人面前,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而且这正室和外室,都是黄大人的女人,属于他自家的事情,偏偏以前的转卖手续又齐全,黄夫人想要追回来,怕是难上加难。
至于李汝兰这茶叶铺子,黄大人和他那外室自然是不敢留在手里,昨晚连夜就将契约都全部还回来了。
倒也算是免去了一桩官司,如今就跟着黄夫人扯皮。
“她倒是活该。”李若水心说,但凡她把对媳妇的压榨放到自家男人身上去,何至于这么多年男人在外头生了七个儿子,也不可能不察觉。
不过李若水好奇得很:“她自己一个内院妇人,不知晓这些门门道道就算了,难道那黄西江就从来没起疑过?”
“这就要说黄大人的厉害之处了,自己一面想办法给外面的七个儿子敛财,家里的儿子却从小就教育他,那都是些肮脏的黄白之物,所以黄西江从小听到大,对于金银压根就没有什么概念,再何况他又不知外面还有七个弟弟,这家里的一切将来都是自己的,自然是没有那么多心思。”金银说到此处,一时竟然有些可怜起这黄西江来,不过说到底也是他自己太蠢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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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爹娘的话要听,但也要自己用脑子分一分什么是好坏啊!难不成做爹娘的喊你去吃屎,也要去吃么?
所以又觉得,这黄西江算是自作自受了。
而且这件事情的发生,金银她们都觉得是好事情,只道:“原本大夫人看到大小姐现在的样子,无精打采的,不过得知此事后,一下来了精神,如今也去外头看热闹了。”
李若水麻利下床洗漱,“我也去瞧瞧,你帮我收拾一下,最好叫人别认出我的模样来。”毕竟要乞讨一整天。
金银不疑有他,还以为是不是天机宫那边有什么任务,小姐不方便说,于是爽快答应,“那小姐先用早膳。”
如此这般,李若水行云流水地吃了早饭,跑去看了她祖母一回,就立即回来让金银帮忙收拾,然后从侧门出去了。
果然,街道上很热闹啊!也是,这连续两日,日日有大家喜欢的八卦来听,这不爱出门的都一下热衷出门了。
她也是沿途听着,就是这越听版本越多越离奇,竟然还有人说那黄大人外室的七个儿子是一胎七宝,一家药铺子还跑出来说,正是吃了他们家的药丸。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居然还有人信,跑去买他们家药丸了。
李若水最后挑了个离家远些相对偏僻的街道,却发现每个角落都有人了,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分画地盘的,自己忽然插队进去会不会挨揍?
于是左看右瞧的,索性就蹲在一家棺材铺门口了。
金银虽帮她易容了,但是现在这身破烂装扮是和洞洞幺出来后才换上的,那寿材铺子里的木工见着了,只当她是死了亲人,想来求一副薄棺的。
不由分说就拿扫帚将她往外赶:“去去去,我们老爷也是要吃饭的,少在这里凑,没有那白给你的,找个席子一卷,埋也好埋。”
李若水只能换位置,这寻寻觅觅的,却在一处小巷子交汇处发现地上卷缩着一个人。
上次这种情形,遇着的是那秦照雪。
【洞洞幺,咱上前去看看么?】李若水小心翼翼地问,主要是他看那人没动静,好像胸口也不起伏,别是已经挂掉了吧?
那还不如直接报官呢!
【水水,探测不到他的身份,我拿不定主意。】洞洞幺试着查探了一下今天即将发生的剧情,里面并没有这个人的身份。
但是好奇心这种东西嘛,越是无法得到答案,就越是好奇,所以李若水移着步伐,【那我们看一眼?万一人还有救呢?】一面捡起旁边不知谁家丢在这里的晾衣杆,慢慢走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脚步声。
一点不噪杂,因为都是光着脚在地上跑的。
她一回头,就见着十七八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堵了过来,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乞丐上前来,应该算是这帮乞丐的头子了。
对方环手抱胸看着她:“我就说吧兄弟们,咱们这里鸟不拉屎,一天讨不到半碗饭,却还有新人来,这就不对劲,果不其然,就是这厮的同伙。”说罢,挥臂一喊:“兄弟们,给我上!”
【洞洞幺,什么情况?】李若水眼见就要被这气势汹汹的人潮淹没,吓得连忙运起莲花步跳上一旁的墙头上。
洞洞幺也不知道啊!【水水,他们应该觉得你和地上那人是一伙的,咱们快跑吧。】
可偏偏这个时候,李若水觉得可能挂了的那人,忽然虚弱地睁开眼睛,然后缓缓抬起手来,指着李若水。
第 56 章
【不是, 洞洞幺他干嘛?】这紧要关头,自己正要忙着和他撇清关系,他反而指着自己, 这不仗义啊。
【有没有可能, 他想让你救他?】洞洞幺猜。
毕竟它看到那人的嘴巴好像蠕动了一下, 应该是喊救命。
既然还活着, 李若水也不能见死不救。但俗话又说得好, 能吃多少饭就端多大的碗, 如若那只是个小乞丐就也好办了, 可他一个七尺男儿,自己驮不动啊。【走,他们一人一个拳头,都能把我活活锤死。】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觉得这帮孩子,好像有点暴力的样子。
洞洞幺自然是跟在李若水的身后,还以为李若水就这样放弃了, 没曾想李若水顺着墙头跑,瞬间就甩掉了这堆小乞丐,回头就在街上的包子摊前停下。
这寿木街上偏, 都是纸火铺和那寿材木,旁人都嫌弃此处阴气重, 所以来往行人不多,生意也不好,老板一早就开始打瞌睡,隐约感觉到有客人来, 连忙起身,满脸热情:“客官, 要买包子,咱家包子三鲜猪肉羊肉豆沙……”
只不过老板的热情只维持了一瞬,绕过高高的蒸笼看到摊位前面站着的李若水,脸色马上冷下来,连忙挥着手驱赶:“走走走,小要饭的,别处要去。”
哪里晓得李若水下一瞬探开掌心,竟有一两碎银子在里头,“能买多少买多少。”随后指着前面那巷子:“去喊他们过来分。”
老板的本要将李若水当偷儿来办的,不然小乞丐哪里来的银子?有两个铜板就算是富裕的了,而且她也面生,不是这里的小乞丐。
不过到底是做生意的人,在这市井里什么人没见过,立即就察觉出了李若水虽一脸寻常,又穿得破烂,脸上还涂满满了草木灰,但是这一双手,分明就是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立即就换上了此前的热情笑脸,“好嘞。”
说罢,马上就朝着巷子口那边狂奔而去,一边跑一边喊:“小黑蛋儿,有老爷请客了!”
巷子里那帮还围着地上那人的小乞丐们一听,不免是心动,但又担心走开,李若水这个同伙还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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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香喷喷的热包子,他们谁不想吃啊?
于是犹豫了一下,领头的小黑蛋儿还是觉得填饱肚子最重要,又不是每天都有心善的老爷请客。
当下挥臂一呼:“走,兄弟们,吃包子去。”又看了看地上那半死不活的男子,“那小子都跑了,就是个贪生怕死见死不救的,必然不会再回来。”
所以谅地上这厮也跑不了。
李若水在包子摊老板高喊这帮小乞丐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如今见他们都从巷子里出来,赶紧又原路返回去。
蹲在地上检查了一回那人,果然是有气儿的,当下两手穿过他的手臂,拖着就往巷子另外一头去。
少不得是要埋怨这衙门和巡防营不像话,这么大一条街,虽说行人是少了些,但是竟然看不到一个巡逻的衙役,不然自己早就报官了,哪里用得着现在死命地拖他?
就在她抱怨之际,那人忽然张了口:“放……放开,你给我放开!”自己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好像被她给扯开了。
李若水心说我这拼了老命救你,你就这态度?不过看着眼下离那条巷子已经老远了,兴许那帮小乞丐回头找不到人,也以为是走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坚持将他拖进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松开手自己坐靠着墙根大喘气。
然而却没想到,那人刚才分明看着都要死了,这会儿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支匕首来,竟然趁着李若水放松之际,悬在李若水的脖子上:“你,是何人?”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离了个大谱,早知道就不救了,倒贴了一两银子不说,累死累活将他拖到这安全的地方,却反而被他当做仇人。
这不就是典型的农夫与蛇么?
但是对方根本就没有将她当做救命恩人,反而继续审问:“你的同伙呢?”昏迷的时候,分明听到还有个孩子跟着她。
被当做同伙的洞洞幺恰好开口:【水水,这人的身份出来了,魔教的少主元风冥,天资聪颖,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在江湖上与那武林盟主之子束竹言齐名。也是这个世界在你之上的大反派之一。】
元风冥又听到这小孩的声音了,四处巡视,却未发现对方的身影,正要逼问李若水耍什么花招?是不是武林盟派来的人?
却听到李若水啧啧赞道:【元风冥,这名字倒是十分符合魔教中人。不过他这么怎么落魄啊?】刚还以为他都要死了?
她之前看到这元风冥拿着匕首的手都在抖,分明就是重伤,根本没有那个力气杀自己。于是也没将脖子上的匕首放在心上,只专心和洞洞幺打听八卦,更没留意到对方那四周寻找洞洞幺的异常举动。
而元风冥听到李若水竟然不知自己如何落到这般下场的缘故,也隐隐皱起眉头来,心想莫不是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
一面又想起这武林盟的人实在是狡猾,居然胆敢害师妹,也不知现在娉儿怎么样了?
就在他担心自己的师妹之际,却听洞洞幺点评起他:【哎呀,他居然也是冰妹的男配团之一呢!此人前期恋爱脑,受了情伤被欺骗,后面就有点变态了,竟然试图把冰妹囚禁起来。】
【啊?】这玩得有点花啊!李若水大惊。
元风冥满脸怒火,不过他一脸的血,李若水这会儿也看不出他什么表情来。
洞洞幺继续说道:【他现在正是被自己的师妹骗了,她师妹喜欢上了武林盟主的儿子束竹言,那束竹言许诺她,若是能成功攻破魔教,她便为武林盟立了大功,以后就一定为她正名,不再是什么魔教妖女,甚至还要娶她为妻,所以元风冥的师妹就暗地里给他们都下了毒,还将魔教的地图都给了束竹言。】
洞洞幺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故作高深地道了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没脑子去。】
而元风冥当即愣住了,师妹?是师妹将教里的地图送给了束竹言?还给大家下了毒?当即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他浑身一震,是再也支撑不住,匕首松落在地上,人也奄奄地顺着墙根倒下。
李若水吃瓜心急如焚,瞥了一眼,试了一下,还有气,便催促着:【那这和冰妹有什么关系?】干嘛要囚禁冰妹?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你们人一但为了爱上头,脑子就木有了。你不知道,束竹言是有未婚妻的,说起来她这未婚妻和你还有点关系?】
【怎么就扯上我了?】李若水表示自家没人混江湖。
却听洞洞幺说:【因为束竹言的未婚妻是南宫山庄的大小姐啊,和你未婚夫是不就是亲戚么!所以束竹言怎么可能去娶一个背叛宗门的女人呢?而且明年就要开武林大会了,到时候五年一选的武林盟主,束竹言他爹还能不能连任,是个问题呢!这当头他要是真娶了这元风冥的师妹,那这次攻打魔教,他就没有一点功劳了。】
可不,大家都当他是为了迎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才会这么尽心尽力的。
李若水整理了一下,暂时撇开亲戚不亲戚的,【所以,这束竹言其实也是利用元风冥的师妹?可惜她师妹不知道,还下毒害了养大的师父以及从小长大的小伙伴们?】
【对啊。不过现在元风冥不知道,他现在估计还挂记着他师妹的安危呢!不过纸包不住火,最后他还是知道了真相,所以后来他爱上了对他有着救命之恩的冰妹后,也生怕冰妹哪一日像是他师妹一样,所以就试图囚禁冰妹。】洞洞幺说完后,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李若水反应就够快,已经与墙角下躺着半死不活的元风冥拉开了距离,瑟瑟发抖:【我的个娘咧,洞洞幺咱这不算救他吧?】好怕他忽然赖上自己,到时候也要和自己玩这种变态游戏。
洞洞幺也害怕,和李若水一起退开:【要不水水,咱们走吧,他都耽误咱们乞讨了。】
李若水点着头,但听到洞洞幺说乞讨,很快又反应过来,下意识摸了摸脸,【唉哟,慌什么,咱易容了。洞洞幺他现在很坏么?杀过无辜之人么?】
【那倒没有,虽说是魔教,那是所谓正派自己定义的,其实更像是全部会武功的商会,且还是世袭的那种罢了。不过说起来,水水这些所谓的正派好讨厌,什么除魔卫道,分明就是生意做得不如人家好,嫉妒罢了。真要是什么杀人如麻的魔教,哪里还等得他们这些江湖浪子来动手,朝廷难不成是吃闲饭的么?】
洞洞幺的这番话,让李若水震惊又陌生地看着它,【洞洞幺,你这话让我觉得你整个人的灵魂好像一下升华了。】她也鄙视某些自诩正道中人,就那束竹言骗利用元风冥的师妹,本就不光彩,还杀了魔教那许多人。
这就算了,他杀了无辜之人,还要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这未免是恶心了些。
一时有点担心:【南宫山庄不会也如此吧?】
【那倒没有,他们有自己的翡翠坑,算是不问世事。】所以没有牵扯到这些所谓的江湖利益之中。
李若水松了口气,不然就算是南宫山庄里有商月尘,她也要一起鄙视。
元风冥强撑着一口气,硬是将这些话都给听完,最后终于是忍不住,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却在一处客栈中,刚醒就有小二推门进来,“公子您总算是醒来了。”
“我,这是在哪里?”他分明记得是昏死在那巷子里的,还有那俩人呢?虽不知道为何只看到一个,那小孩始终没露面,但是听他们的话,好像和南宫山庄有些关系,且还易容了。
“有位公子将您送来的,还付了您一个月的费用,托咱们好生照顾,这未来一个月啊,就小的伺候您了,哪里不舒坦,赶紧与小的说。”不然实在对不起这丰厚的佣金。
“公子?”元风冥很确定,是个姑娘和一个小孩子,怎么救他的又成了一个公子?不过他的窗外,就是繁华热闹的长街,还能看到不少番邦人在熙攘的人群里往来。
一时又想起他们俩的对话,想起娉儿,以及那心思歹毒的束竹言,但除了徒添他胸口处的疼痛之外,并无任何好处。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他见小二殷切地站在一旁,压住心中的仇恨和怒火,挥手示意对方退出去。他需得好好想一想,这究竟是梦,还是真的。
倘若巷子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那些话,以及娉儿,的确是背叛了圣教。
可为什么?娉儿要这么做?就为了一个骗她的男人,她就能害这些与她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们么?而且父亲哪里对她不好了?师兄弟们又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她?
而就在这街上不远处,李若水蹲在一处墙角,继续为时一天的乞讨生活。
她实在弄不动这元风冥,也不能真见死不救,所以最后找人送信去给她哥。
简明说了一下元风冥的身份,又说他和天机宫的案子有关,自己今日还有事,就托付他帮忙安顿。
对于妹妹的信,李丹青从来没有质疑,立即就赶到了那巷子里,将人带到了此处来安顿。
李若水是暗地里偷偷跟来的,自以为是在马车后面,又乔装打扮了,她哥断然认不出她的。
本来李丹青的确没认出来,可奈何她和洞洞幺一路聊啊聊的。
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李丹青都全知道了。
甚至晓得妹妹现在就在这街上乞讨,大概也猜到了是她所谓的任务,于是安排了几个人,去赏了几个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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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叫她忙活一天无功而返。
李若水得了这几个铜板,干劲十足,吆喝起来就更卖力了。
只是看着小山一般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大木扎,一时有些紧张起来,心说不会被认出吧?
哪里晓得她心里才担忧,那大木扎就仿佛没有看到她的易容一般,疑惑地问道:“李姑娘,你这是作甚?”
李若水吓了一跳,慌忙朝四周望去,深怕叫熟人发现。
这里好是好,不会被乞丐们驱赶,但就怕被熟人遇到。
这不,怕什么来什么。
但更好奇,这大木扎怎么认出自己的?一面忙嘘声示意他别声张。
大木扎见此,顿时一脸严肃,果然没有再多问,只是摸着自己的钱袋子掏了半天,竟然给了李若水一个大金币。
李若水看着灰土碗里的大金币,慌得一批,这不是叫自己遭人红眼么?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这大木扎把金币放进自己碗里的时候,四面八方就立即聚集了不少目光来。
现在他们不敢明抢,但是夜深人静后谁晓得呢?
但木已成舟,也不可能叫大木扎将金币拿回去,只能冲他道谢,顺便低声问:“哪里有黑马,帮我寻一匹。”
“好办,明日给你消息。”大木扎爽快应下,也没有多待便离开了。
他倒是走了,可是李若水接下来的乞讨可谓是如坐针毯,就巴不得等着天一黑,立马莲花步逃命去。
可千万别被这些乞丐给逮住。
忽又想起早上那帮小乞丐,忙问起洞洞幺:【小黑蛋儿他们为什么打元风冥?】而且还下死手。
【元风冥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他一路逃到上京,满身是伤,又身无分文,便与这些小乞丐抢食物,自然是要挨揍的。】洞洞幺解释着。不过它停顿了一下,忽然又开口道:【水水,我刚刚扫了一眼小黑蛋儿,他们那帮小乞丐,要到的钱根本不能自己花。】
【为何?】李若水有个不好的预感。
【因为,他们乞讨的银钱都是要上缴的,如果不够就会挨打。所以他们对于地盘一事,处理才会如此激进。】毕竟被抢了地盘,就少一份收入,就有多挨一份大的可能。【而且你发现了没有,那些小乞丐,全都是男孩子。因为女孩子都在背后人的手里,但是现在我没探到,幕后掌控他们的究竟是何人,咱们要跟进这个分支剧情么?】
这还有什么可想,那么多小乞丐,年纪都一般大,而且小女孩们的处境更不会好到哪里去。
当然是要跟进!也马上做了决定:【等天黑后,我们再过去一趟。】
而在她这身后头顶上茶楼的二层,李丹青就在里面,听到妹妹的这话,示意暗卫将鸽笼给拿上来。
他身前的桌上,不但摆放着茶盅点心,还有文房四宝。
只见他将写好的小条放进竹筒里,示意暗卫绑在鸽子身上。
李若水听得‘扑棱’一下,抬头望过去,是一只鸽子。
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却不知晓那街上小乞丐之事,她哥已经接手了去。
好不容易等到夜色起,只这个时候却下起了大雾,天怕是要落雨了。
不过也方便她躲过了那些乞丐锐利贪婪的目光,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
可到底这两地相隔胜远,等她到的时候,雨已经下起来了,本就空荡荡的街道上,此刻更难得见一个人影。
那些小乞丐们,都像是仿佛间就消失了一样。
没办法,李若水无迹可寻,只得返回家中。
焉知还在作画,实在是订单太火爆了,市面上如今得了她们的启发,画的不但是司云峥,主角还有别人。
所以市场足够大,匆忙挤进这行业的画师也不少。
但大家都认定了焉知这个薄玉先生的名号,所以订单仍旧厚厚一叠,还不知要画到猴年马月去。
李若水宽慰着她:“这是大家对你的认可,你看现在外头多少人学你,可大家就只认你这薄玉先生,所以你可要好好努力,千万别辜负大家对你的爱戴。”当然,银钱现在李若水几乎不沾了,都是李焉知的。
毕竟画是她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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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喊她去吃饭,金银凑过头来:“大小姐给接回来了,还住她原来到底院子里,不过看着的都是些壮实的嬷嬷。还有这黄大人外室的事儿,今儿是真真掀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家的夫人,都在查自个儿的夫君,连咱们大老爷都没逃过,夫人还没美玉借去了一天。”专门用来查账。
李若水这才发现,好像真没见着美玉,莫不是还没回来,一面问道:“没查出什么吧?”按理,大伯父这点胆子,应该不会犯这种原则问题的。
就是不知道她爹有没有了?
不过她怎么记得,家里的产业,几乎都是大伯母在打理,大伯父这月奉也上缴了,上哪门子挤出银子养外室?于是觉得大伯母说不定是怕闲下来想起李汝兰的事情难过,倒不如让自己忙起来呢!
等她这里换了衣裳洗了脸去花厅吃饭,却没见着她哥的身影,还没问就听李时俊对她和李方年说道:“这两日你们兄妹俩少出去,今儿西坊寿木街那边,发现好几个小乞丐,都是早年城中丢失的孩子,有一个还是丹青同窗的弟弟。”
寿木街?这不就是今天自己去要饭那里么?李若水急忙问起洞洞幺:【怎么回事?他们就是上京城的人,怎么不回家?】
洞洞幺还未解答,李方年就插话道:“也不知是真是假,丹青哥都认出他了,他却说自家不是这上京的,可是问老家哪里,又答不上来,就只记得这一两年发生的事情,也是奇了怪了。”
【水水,你外祖父府里有个腿脚不好的老兵托你哥帮忙相老寿木,你哥今天下午就去了寿木街,正好就遇着那些小乞丐,从重认出了他同窗的弟弟,便报了官,现在还在查。】但是关于这些小乞丐为何没有此前的记忆,暂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就玄乎了。
第 57 章
李若水一面点头应下大伯的话, 却见大伯母没来,大伯父已在动筷子了,也就问了一句:“大伯母呢?”
“不管她, 闲着没事做。”李时俊提起文氏, 态度很不好。
不过想来也是了, 平白无故遭受无妄之灾, 被怀疑被查, 他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方年这个时候笑嘻嘻地朝李若水凑过来, “当然是在查我爹的帐咯。”一面又朝李若水说道:“如今都在关注这黄大人家的七个儿子, 却没人留意到那王满德家里究竟抄了多少金砖出来。”
别说是旁人在关注黄家的事情,就是李若水也是一门心思在上面,压根就已经将这王满德贪污受贿之事给抛到九霄云去了。
当下听得李方年重新提起,想着那许多金子, 都是他靠当官贪来的,也算是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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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俊一向对这些贪污受贿的官员是没有好颜色的,当下不禁也是说了此人几句。
李家的饭桌上, 没那么多规矩,加上李方年又是个活泼的性子,这三个人的晚饭, 硬是给吃出了一大家的感觉。
过了晚饭李若水见着还早,估摸着她祖母也还没睡, 便去那头的院子里坐了会儿。
等回到自己院子里时,夜色已深,只洗漱睡下,今儿反正是等不了她哥了。
不然的话, 她还想询问那些小乞丐的事情呢!
还有买马的事情,等着这事儿办妥了, 和9528的任务一起抽奖。
心里还盘算着,这要如何找借口启程去往眠州才好?
其实她最担心的这件事情,司云峥却已经给她办好了,如今就等着这王满德的案子整理得差不多,便由着三皇兄和董鹤南来办。
现在最主要的是雪卿弋这里暂时还没有办法将姑父身体里的菌种给除掉 ,所以董鹤南有一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雪卿弋那里。
司云峥看他每日这样几头跑,还要防着他母亲和妹妹,实在辛苦,便建议道:“索性直接告诉姑姑她们,到时候姑父这里,也好由着她们来照顾,你也能抽出些空闲来。”
董鹤南也在想犹豫,“是啊,我也想告诉母亲他们,只是想到父亲这隔两三天,又是好大一个黑毛人,我也怕母亲日日见着心里着急。”
而且现在也是告诉她们真相的最好时机,那周石臼冒充父亲,如今死在任上途中的消息,也快来上京来,这个时候还能改口,只说是受了重伤。
如此,母亲那里就能将父亲给接回府上去,正大光明照顾着。
“姑姑如今正是伤心,你若是告诉他人死而复生回来,便是姑父现在身上有那菌种,但也好过他的死讯,总归人还活着,且又还有的治。”司云峥劝着,眼见着这董鹤南肉眼般削瘦下去,真怕有一日他撑不住,先倒在他爹跟前。
董鹤南应着,下了马车,还在纠结:“我想想。”主要是他了解他爹,最在意的就是个人形象,要是哪一日他清醒过来,晓得这最狼狈的时候被大家都所见过,怕心里接受不了。
司云峥也不多劝了,只在心里琢磨着,自己这马上就要启程离开上京了,该是将其余的皇兄皇帝们喊回来才是。
只是他这还没法子将这些一个个躲得远远的皇兄皇帝们喊回来分担一二,翌日一早就被司云翎急诏。
却发现自己未来的大舅兄也在。
昨日李丹青发现了自己同窗的弟弟,当时也在衙门里报了案,本当是一桩拐卖人口的案子,因此司云峥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然而眼下看到既然已经惊动到三皇兄这里,只怕并非什么小事了。当下也不由得担心起来,“怎么,那些小乞丐有什么问题?”
李丹青将昨夜从衙门那边得来的口供递给他,但上面并不全面,毕竟抓到的那几个专门操控这些小乞丐的人,发现不对劲之后,快天亮的时候立即转送去大理寺。
没想到半路这些人就忽然暴毙而亡了。
后来大理寺的仵作检查,才发现他们的牙缝里藏了毒药。
如果只是普通的拐卖人口案件,他们犯不着如此,这服毒自尽之举,反而更像是欲盖弥彰,有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所以整合了此前从他们口中得来的只言片语,李丹青断定,他们于这拐卖团伙中,只怕是地方蛇头,虽接触不到所谓的权利中心,但多多少少肯定知道些消息。
而且听他们的住处,并没有搜到半分银钱,可是听小乞丐们说每日里,他们这些人从各处乞讨的,或是在瓦市里耍杂戏赚来的,还有他们掌控着的那些少年少女们在青楼楚馆里,每日银子流水一般进他们的口袋。
也是这时候,大家才知道,这些人手中掌握的,可不单独是他们这些小乞丐,还有青楼楚馆中无数的年轻少年少女,以及瓦市里耍杂戏的孩子们。
司云峥见此,气得浑身发抖,“实在是可恶至极。”
这时候司云翎却道:“这还不算什么,从那小乞丐口中得知,他们偶尔听到那几个已经自尽了的嫌疑人说,每一个州府都有他们的堂口,也就是说这背后是一个极其庞大的组织,而且遍布着大盛的每个州府。”
司云峥听到这话,顿觉背脊骨一阵寒凉之意,一时除了那赵王,实在想不出谁会如此处心积虑织这么大一张网了。
还有,他有些不明白,指着那最底下的一层名单,这些小乞丐的名字,竟然都是用朱砂写的,“这是什么意思?”
他问着李丹青。
李丹青的神色并不怎么好,“他们中了毒,雪小神医才一一替他们诊断过,服用此毒者,都是那先天极好的孩子,熬过后将来便可做一等一的兵人,熬不过去的,两年后皆受五脏六腑之痛而死。”
不但如此,这药十分霸道,使得这些孩子们,会逐渐失去自己的记忆。
眼下,就小黑蛋儿他们,也就只记得这一两年的事情了。
可是等药效再继续的话,他们将什么都彻底忘记,那时候倘若熬过了五脏六腑之痛,活了下来,他们就成为幕后者手里一把快刀。
这些话,让司云峥忽然联想到了什么,只下意识地看朝司云翎,眼里满是惊恐:“死亡军团?”
李丹青却从未听弋㦊说过,他虽是学了些武功,但到底是个文人。
只是这名字,便给人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果然,司云翎也一脸沉重,“是,我也想到了,眼下只怕也等不得更多的证据了,须得早早禀与父皇那里。”
司云峥握着那些卷宗的手,此刻还在发抖,“事不宜迟,皇兄你快些去,我再去看看这些孩子。”一面朝李丹青问起:“上京总共涉及多少?”应该,不止是他们递上来的名单这点。
“负责乞讨的儿童,就目前统计到的大概数量,约摸在四十多左右。”这些孩子,也是所谓先天极好,天生练武的好胚子,同样也意味着他们身重剧毒。
如今那毒素侵蚀的,何止是他们的记忆,而是他们的五脏六腑他们的生命!
另外还有瓦市和城中各处杂耍团的孩子,大概也有一百来个,至于那困于青楼里生不如死的就更多了。
司云峥听罢,好一阵子才压住了胸中的愤怒,看着李丹青那苍白的面容,“大哥,你先回去休息吧,此事我来接手。”
李丹青也不是第一次通宵,而是这一夜里所得到的消息,无一不像是一支锋利的矛,刺入心中。
谁能想象得到,要不是听到若水说这西坊寿木街的小乞丐不对劲,过去瞧了,怎会知道会有这么一群无辜老百姓,在这天子脚下,过的却是那生如地狱的日子。
这还只是天子脚下,那其他的州府呢?
也不知多少人在受着这等迫害。
他告别了司云峥,从太子府里出来,昏昏沉沉回了家去。
李若水今日本是要出去买马的,不过昨天不是遇到大木扎了嘛。托他帮忙寻,没想到一早他就让他们草原上的海东青送来了消息来,约李若水下午方便的的话,去挑马。
所以李若水这个时候也就在家里,忽然看到一夜不见就失魂落魄,仿若那形尸走肉的哥哥,吓得不轻,“哥,你怎么了?”
李丹青并未直接回自己的院落休息,而是先来了妹妹这里,想看看能否套出什么话来。
如今见李若水问,只摇着头:“没事,就是有些累,在你这里坐一坐。”
他没有提起那些小乞丐的事情,李若水也就如同他预想的那般,问起洞洞幺来:【我哥怎么了?他这样子是一宿没睡么?】那般憔悴,而且整个人感觉也不大对劲。
【若水,你等下。】洞洞幺探查了一下,居然是隐藏剧情,要反派值,连忙征求李若水,【要五千反派值。】
【花!】别说现在已经存了那么多反派值,就算是只有一万反派值,事关自家兄长,李若水也要查。
洞洞幺应了声,随后就紧张起来:【水水,出大事了。】
可不是出大事了嘛,也不知幕后者到底是何人,如此居心叵测布局,只怕少说也是花了个十年八载。
李若水一下紧张起来,下意识地看朝静静坐在那里方发呆的哥哥,【我哥怎么了?】
【不是咱哥,是昨天那些小乞丐。】洞洞幺连忙解释。
【他们怎么了?】可是这些小乞丐出了什么事?李若水下意识有些担心起来。
洞洞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些小乞丐,都是一个神秘团伙从各地拐来的,而且给他们吞食了一种毒药,慢慢地抹去他们的记忆,改变了他们的经脉,熬过的人就活下来,也许会成为死士,熬不过的人,五脏六腑活活疼死。】
李若水听到这话,嗖的一下站起身来,不过下一刻急忙朝她哥看去,生怕李丹青发现端倪,便连忙又坐下来,“哥,你没事吧?要不我让金银美玉扶你回去休息?”
李丹青摇着头,斟酌了一下,适当地给李若水透露了些昨儿晚上查到的消息:“那些孩子被人下了毒,听雪小神医说,两年后便会毒发。因此案是我昨儿报去衙门的,又有我往昔同窗的弟弟,他们家已离上京,所以我昨晚便一直在衙门里,却意外得知,除了他们之外,那些人还控制着瓦市里耍杂的孩子和勾栏院里不少人。”
李若水又重新站起身来,又急又气,恨不得立即将这背后之人绳之以法。
然而这时候李丹青又继续说道:“听那几个人说,在每一个州府,或是大一些的城池,都有他们的人控制着这一群人,只是可惜这几个贼人在送往大理寺的路上,吞毒自尽了。”线索也就这样断了。
【洞洞幺,我哥说的都是真的么?】李若水只觉得头皮发麻,照着这样来看,到底是多大的一个组织,才能掌控着这么多人?且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单纯的只是要靠这些人赚钱,那为什么要给那些小乞丐们下毒?
洞洞幺的声音也有些沉重:【水水,这是原剧情里没有的。就现在咱们花的这五千反派值看到的,的确像是咱哥说的这样,八九不离十。而且这些孩子,先天体质好的,便用来喂药洗经脉,活下来的将他们打造一支不死军团。体质不好样貌又不好的,便在杂耍班里赚钱,好的便送去那青楼楚馆里。】
李若水不理解:【原剧情没有的?】
洞洞幺解释着:【这个世界的结局,撰写人结束的时候,正是冰妹和太子成婚。之后究竟如何,是否有人造反等,都不在我们的监测范围之内了,不过现在可以给你确定的是,此事与赵王没有一点关系。】自己第一反应是赵王作妖,但是查了一下,与他没关系。
所以,现在这股暗中势力,到底最后对大盛有什么影响,大家并不知道。
【那你能查到幕后主使么?】李若水不敢想象,这大盛每一个像样的城池里,都有他们的人,这些孩子们或许这里十个那里二十个,全部加起来,是完全可以凑成一支军队来。
洞洞幺一脸的抱歉:【水水,不行。不过你放心,这种突发事件,我们都有应急处理,我现在就想办法联系主神。】
然而它将这紧急消息发出去后,立即就得到了一条官方自动回复,当场就吓傻了。
【怎么了?】李若水看到洞洞幺那一脸惊恐的表情,吓得不轻。
洞洞幺的声音几乎在发抖,还带这些哭腔:【呜呜呜,人家才出来第一次做任务,就遇到病毒感染。而且很多世界都出现了这样的病毒感染,如今为了以免病毒攻击主神空间,现在已经关闭了所有通道。】在此之前,自力更生,等主神空间的解决办法。
可是它一个弱小无助没有任何外挂的系统,怎么自力更生嘛?
【这话什么意思?】李若水隐隐有猜到了。
【就是意味着,我们只能自生自灭,呜呜。主神空间切断了所有的联系,现在除了知道这是病毒,剩下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洞洞幺说完,是真的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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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李丹青在理解什么是主神空间,这出现的暗势力,是不是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病毒时,都能感觉到洞洞幺那哭声里的伤心欲绝。
可惜了,他看不见这小东西,也不知妹妹有没有抱起来哄一哄。
不过李若水也是第一次看到洞洞幺哭得这么难过,的确像是她哥所希望的那样,将洞洞幺抱在怀里哄:【你别怕了,老话说的好,邪不压正,咱们一定能挺过去的。】那些人心思歹毒,如此残害生命,怎么可能有好下场?
只是现在处于绝望中的洞洞幺大约是有些杠精附体,一边哭一边说道:【可是老话说的好,好人不长久,祸害遗千年。】
李若水张着嘴要继续安慰的话,顿时给吞了回去,将它往那桌上一丢:【反正你别哭了,病毒而已了,咱们现在手握那么多反派值,还有9527和9528,难道还干不过这帮丧心病狂的贼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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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洞幺听到她的话,这才想起还有9527两个,虽然他们是插件,但好像比自己还要有用,随时随地给若水奖励的东西,不就好像是那叮当猫的口袋嘛。
唯一不同的是,要什么不给什么。
【那水水,咱们真的可以么?】它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李若水。
李若水纠正着:【不是可不可以,是必须,不是他死就是咱们死!】不过李若水也发愁,病毒啊病毒。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啊,如果像是赵王这种货色的话,还担心什么呢?
消息李丹青也打听得差不多了,起身与妹妹告辞,只说回去休息。
不过这休息之前,还是让李方年亲自去找司云峥一趟。
这件事情棘手得很,连洞洞幺都没有办法探到半点有用的情报,还浪费了妹妹将近两个月活命的反派值。
李若水的心情也很郁闷,不过这洞洞幺的状态,让她压根就没空去焦灼担忧的时间了。
安慰洞洞幺都不够呢!
【也不知咱们还能不能抽万能解毒药水,要是抽出来了,可以给雪卿弋,让他照葫芦画瓢批量生产,给那些孩子解毒么?】旁的受迫害的她还没看到,但是就看那些小乞丐,最小的才七八岁啊!却因这些不法之徒,不但与亲人骨肉分离,且还将他们忘记。
这就算了,还命悬一线。
两年,说起来不短,可是也不长啊。
洞洞幺摇着头:【我刚才叫了他们俩,都没反应,全在休眠。】也不知一天天在干什么。
不然的话,洞洞幺也想问,能不能像是上一次给冰妹作弊那样,抽奖□□上,全弄成万能解毒药水?
【算了算了,收拾一下出门看马去。】等任务做完了,9527他们自然会醒来的。
洞洞幺也抹着眼泪,跳到李若水的肩膀上去。
只是昨天晚上李时俊才打了招呼,不许出去了。所以李若水又让金银易容成自己的样子,自己偷摸出去与大木扎见面。
见面的地方,正是昨天李若水乞讨的地方,她今儿也易容了,不过一点都不担心大木扎认不出自己。
果然,她还未到,那大木扎就一脸急切地朝她快步走来,“李姑娘。”不过看着李若水今日一身男装小斯的摸样,又改了口:“李小哥,马我已经给你挑好了,有五匹,你去看看要哪一匹,还是全都牵走。”
又说这些马,都是从他们番邦人的队伍里换来的,耐力什么的,都远超过这上京贵族们玩乐的马匹。
只是李若水却觉得他神情不对劲,就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便和洞洞幺悄悄说起来:【大木扎今天状态不对劲啊。】
洞洞幺还在为病毒的事情担心难过,有气无力地趴在李若水的肩膀上,听到李若水说,才抬起头来看了大木扎一眼,顿时又忽然活了过来,呲溜一下跳到李若水的手臂上挂着,【水水,他们东突厥也遭病毒感染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东突厥也有这股案势力?】李若水震惊。
心说果真是病毒,无孔不入。
也连忙朝大木扎问:“你今天是有什么急事么?”不过问完后才觉得唐突,人家是突厥王子,就算知道些消息,也不可能和自己说吧?于是又道:“不方便说就罢了。”
没想到大木扎却停下了脚步:“李小哥,你是不是长生天下来的神女?”
“啊?”李若水一脸愕然。
“每次有事,你都能猜到。”随后又说道:“哈玛雅的弟弟,不是被狼叼走的,我今天早上听到苏古达说,他们找到了哈玛雅的弟弟,但是他已经不认识自己的阿妈和阿姐了。而且各个部落里,也出现了许多这样的事情,现在这些可怜的孩子都在草原上流浪着,却不认识自己的亲人。”
他大概已经等不了大朝会彻底结束了,想今日就禀报大盛皇帝准许他提前离开,他要回去查一查,这些孩子究竟是怎么了?
第 58 章
【水水, 苏古达的确找到了哈玛雅的弟弟,但是他并没有将其他孩子放在心上,而是一心想要将哈玛雅的弟弟来威胁哈玛雅, 他想做东突厥真正的掌权者。这样一个自私自利没有一点责任心的人, 难怪最后东突厥会毁在他的手里。】他自己死有余辜, 只是可怜了这些东突厥的牧民们。
洞洞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愤怒, 可能是与李若水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 以至于它看这个用文字堆砌起来的世界, 不再是毫无生命的纸片人, 而是有血有肉有感情活生生的人。
他们有亲人爱人朋友,不是撰写人手里的提线木偶。
所以洞洞幺产生了悲悯之心。尤其是它看到此刻大木扎眼底的坚定和迫切,更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李若水其实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但是她想告知大木扎自己所掌握的那些消息。让这真正一心想要救这帮孩子的大木扎能少走一些弯路。
那些无辜之人, 也能早些获救。
但是她也没有贸然开口,毕竟这件事的严重性,已经远超了赵王谋反。
赵王谋反之事, 最起码这自古以来多不胜数,朝廷完全可以借鉴着先贤们留下的各种对策以及经验,去糟取粕。
而现在这股恶势力, 被主神空间当作是病毒一样存在的神秘组织,真真是犹如流沙一般, 无孔不入。但是要查,却又无从下手。
当下那几个人服毒自杀,更让朝廷的处境越发的被动,所以不出意外的话, 此事明面上只怕就这样了,没准这会儿那些小乞丐们都已经放了出来。
瞒下去, 不但是怕打草惊蛇,更害怕在百姓之间引起恐慌。甚至极有可能被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大势利用。
反正对于整个大盛,终究是没有什么好处。
【我想建议大木扎,进宫一趟,面见圣上。】她和洞洞幺商议着。大木扎不是想禀明陛下,早些启程离开么?既如此倒不如直接趁此机会告知陛下。【又或许,我引他去见司云峥?】
【见司云峥吧,这样的话,到底如何?由着司云峥来做决定。】洞洞幺生怕此事出现了什么纰漏,连累到李若水的身上,自然是不愿意她冒险,这件事情是由着她口中说出去。
更何况大木扎虽然可信,但终究是外邦之人,陛下不见得能像是水水这般信任大木扎。
此事商议得结果,便也没再多言,只不过李若水作为朋友,还是安慰了大木扎几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马场就在这慈恩街旁一条小巷子穿过去,那里有一条小街,一头沿着河,一边紧挨着慈恩街。
跨过桥,对面就是他们这些番邦人照看牲口的地方,此处空气里充满牲畜们粪便发酵味道,让人下意识地就抬起袖子想要掩住口鼻。
大木扎在前面引路,等穿过那条满是骆驼铃声的小巷子后,大木扎边推门进去,入院就是一个靠着墙而建造的临时马棚,李若水一眼就看到了那几匹黑漆麻黑的马。
“都在这里了。”大木扎指着那几匹黑马,先一步走过去,却见竟然多了一头出来,立即朝着那喂马的汉子问:“谁让你们将这匹马牵过来的?”
李若水的目光本来被那匹高大俊健的大黑马给吸引过去了,忽听得大木扎口气里的责斥,不由得看朝那匹小马。
一样的黑马,也没有多一根的杂毛,只是那匹黑马和其他的比起来,太过于弱小了。
甚至是有些无法入眼。
大木扎见到李若水已经看到那匹小马,立即解释道:“那是一匹奇怪的小马驹,母马已经死了,它不肯吃别的母马的奶,所以长得比别的马儿都还要瘦小。”而且,当初并未带来这大盛的,也不知它是如何混在马群里的。
李若水闻言,走过去打量了一下,其他的马儿都自顾吃草料,并未抬眼看她,倒是这匹小马,竟然眨巴着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李若水几乎一下就做了决定:“它身上也没有杂色毛么?没有的话,我就要它了。”这马儿也合眼缘,而且看起来温顺,年纪又是最小的,没准养一养,还能亲近人。
可是其他几匹大马,俊是俊,可看起来凶也是真的凶,就他们那矫健的蹄子上满是肌肉,李若水甚至怀疑被它们不小心踢一下,脑袋都要开花。
大木扎完全傻眼了,他尽心尽力给挑出来的几匹大马,李若水没相中,反而挑中了这匹半大的小黑马。
他还试着劝李若水:“李小哥,这匹马小时候没好好吃过一天的马奶,如今长到这样大,已然算是奇迹了,它以后大概就只能是这个样子,做个玩物罢了。”
若是让它载人,或是拉车,一点都不顶用的。
李若水才不去考虑那些,她这买马就是为了做任务而已,挑一匹温顺的回去正好。
见这大木扎是为了自己好,便笑道:“我知晓你好意,不过我便中意这一匹。”说罢,只问起银钱几何。
大木扎哪里要她的银钱?别说是这匹病弱的小马,就是全部牵走,也不能要他的前。
可李若水是带着任务来的,因此一个劝,一个躲。
最终李若水只得将银子强行扔给他,赶紧牵着小马跑了。
等大木扎追出去时,李若水已经带着这小黑马跑出巷子去。
大木扎没有追,因为他看到那匹总是恹恹无神的小马,这会儿竟然撒欢跑得飞快。
一时忽又觉得,想来这小马果然是与李姑娘有缘,本还以为它要如同以往一般犟,死活不肯跟着新主人离开。就比如现在喂草料,旁的马都在听话的吃着草料,唯独它在一旁呆呆站着,好似那喂给它的是毒药一般。
却没想到现在居然跟着李姑娘就这样跑了。
李若水也没想到这小马儿这么通人性,自己跑它就乖巧地在后面哒哒地跟着跑,如今过了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那不算油亮光滑的黑脑袋:“以后你有新家了,好好吃草,长高长大,成为这上京最俊的马儿。”
小黑马发出咴咴的声音回应着。
这让李若水越发兴奋了,【洞洞幺,它好像真的听得懂呢!】
洞洞幺直接跳到小黑马的背上,有点遗憾:【可惜它听不到我说话。】不然可以跟小马玩儿。
牵着这么一匹马回家,自然是要走小后门的,鬼鬼祟祟地带到自己的院中,只在屋后倒座旁边的棚子里给它安了家。
在旁边一点,就是大鹅的家。
李若水当初在院子里养大鹅,虽说立了大功,发现了蛇,但到底是随地大小便,养在姑娘家的院子里像是什么话?
所以让文氏劝过,这如今又来了一匹小黑马,也不知文氏晓得了,当如何说她。
不过这会儿李若水是顾不上了,这也出去了一天,急忙换衣服沐浴。
只是因和大木扎来来回回劝银子,将正经事给忘记了。
所以在花厅准备吃饭的时候,和洞洞幺说起,便让李方年和李丹青都听了过去。
这下便不容她来操心了,很快司云峥那边,也知晓了这一伙暗势力,连那东突厥都没逃过。
而且既然东突厥有,但只怕其他番邦国也差不多了。
也不知他们将如何对付这些病毒,就后来李若水知晓的,司云峥主动找上了大木扎,但并未和其他番邦人交流这股暗势力之事。
不过这不是李若水和洞洞幺能考虑的问题了,因为第二天就听得司云峥领了圣命,不日就要离京办差。
天机宫里没了这大殿主,所以原本司云峥的眠州之行,如今便落到了她这个二殿主的身上,由秦照雪来保护着。
其实原本司云峥的计划,没有出现这一伙暗势力的话,他必定要借着这去眠州办差的事情,趁机与李若水一路游山玩水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现在只能让李若水自己去了,不过终究不放心,也需要人随时收集她那里的情报,所以这身体才有些好转的秦照雪,就是不二之选了。
李若水忽然得了密旨去眠州,对她来说就是瞌睡来遇到枕头的好事,这下不用她想着怎么敷衍家里了。
只是唯一不放心的还是李汝兰,她如今虽然注定了站不起来,但虐文女主,即便是虐,但仍旧是有诸多的奇遇。
【怎么办?我们走了,谁知道我姐未来的人生会不会忽然在这段时间里出现转折?】她问着洞洞幺,但其实有了一个主意,【我虽是拿了密旨,但仍旧不能光明正大离开,到时候怕也要找个在道观里或是庙里替祖母祈福的借口,我不若劝一劝大伯母,让她允我将我姐也一并带去。】
这样,李汝兰在那山野孤庙里,还能有什么转折?即便是真有了劳什子的奇遇,但没有发生在家里,应该暂时祸及不到家人,终究让她放心些。
【水水你不要觉得我恶毒,但是依照我说,她只有死了,才能叫大家都放心。】洞洞幺很直白地就开口。
毕竟是虐文女主,结局未到,前途未知。
李若水叹了口气:【到底是手足,如何下得了手?】便是她也如此,更不要说大伯父和大伯母了。
【所以说,人类的感情好奇怪。哎,对了,咱们还没抽奖,等我叫他们俩。】洞洞幺忽然想起抽奖的事情,任务都完成了,昨天回来竟然给忘记了。
很快,9527和9528都醒来了。
洞洞幺则一脸期待地看着李若水。
李若水见它那傻愣愣的样子,【你看我做什么?抽奖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诶?你不求菩萨了么?】
【还求什么菩萨,真有用的话,这个世界就不会有病毒,更不会有让人脑血栓心肌梗的虐文女主了,抽吧抽吧。】李若水放弃了,求神拜佛能有啥用?难不成还能抽个能一下将这些病毒都杀了的武器么?
【哦。】洞洞幺听到她说起病毒,一下也是有些沮丧起来,随后开始抽奖。
9527和9528一副精神不足的样子,都不报奖了,抽完后李若水就看到他们身上的光顿时暗了下去。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又直接休眠了。不知怎的,她对于这抽奖没那么期待了,好东西虽然不少,但压根就抽不到自己想要的,但还是礼貌性地问一问洞洞幺:【抽到什么了?】
洞洞幺像极了兔子的三瓣嘴居然露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水水,你中大奖了。】随后嘴里还配着乐:【当当当!你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李若水看朝跳上桌面的洞洞幺,忽然见它的脚边放着一把红绫伞,以及一张泛黄薄纸。她先捡起那红绫伞,却发现好像比寻常的伞还要轻许多,便在要撑开。
却被洞洞幺拦住了,将那张泛黄的薄纸塞给她:【你先看这个,和莲花步一样,你看一眼就融会贯通了,用两次就能达到炉火纯青,然后就天下无敌了!】
这话一入耳,李若水心情顿时飞跃起来,嘴角也是肉眼可见地扬起来:【终于来点实用的东西了。】随后急忙拿起来查看,却是一篇内外兼修的功法。
果然如同当时的莲花步一般,她立即就明白了这一张纸上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她会武功了,且还有不低的内力。
至于功法,则是配合眼前这把红绫伞。
当下宝贝一般拿起来左看右看,越看越稀罕:【洞洞幺,我怎么觉得,主神空间好像在时时刻刻关注着咱俩啊?现在我要去眠州了,最缺的就是武力值了,这马上就天降绝世武功。还有这把伞,让我打开瞅瞅。】
【水水你小心些,你别看这伞轻巧又平平无奇,但是你只要按这里。】洞洞幺不但解说,还伸出毛茸茸的小爪爪按了一下伞柄上的机关,顿时只听‘噗’地一声,那每一根伞骨里都伸出指甲长的锋利的尖刺,这伞要是转动起来,只怕是连风都能切成两半。
李若水看着那些锋利无比的尖刺,忍不住发出啧啧的称赞声:【这才是真正的绝世神兵。】断水剑在这红绫伞面前,好像什么都不是了。
一面也放了心,【本来还想着秦照雪跟着我,反而是个拖油瓶,没准真遇到危机还要连累我。而且洞洞幺你发现没有,他特别倒霉,走到哪里好像都是人肉沙包。但是呢,皇帝亲自指派的,我也不敢拒绝,兴许人家信不过我,打发他来我身边同行,说得好听是保护我,没准其实是监视我。】
不过监视保护她都不在乎,反正行得正站得直,有什么可怕的?就是唯一担心真遇到危险,自己有这莲花步跑肯定是能跑的,问题是秦照雪,自己到时候没准还要倒回去救他呢!
但现在不怕了,自己有这红绫伞在手,到时候肯定能大杀四方。
只是李若水的沸腾热线一下就凉了,收了伞转头楚楚可怜地看着洞洞幺:【不行,杀人我不敢。】她终究是在法治社会待了将近二十年啊!
洞洞幺斟酌了一下,【没让你杀人,是让你正当防卫。】
这样一说,李若水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宝贝一般将这红绫伞收好,【走,就按照刚才说的那样,咱们去找大伯娘,劝一劝她,我带着我姐去庙里给祖母祈福。】
不过事实难料,李若水这才从房间里出来,甚至是院子都还没踏出半步,就见金银急色匆匆赶来,见着她连忙道:“小姐,出大事了。”
“嗯?”小乞丐们昨儿果然是放了的,难道他们出什么事情了?李若水下意识地想到这帮半大孩子。
但金银却说道:“大小姐那条腿彻底废了,她接受不得,又听闻当时她昏迷之际,大老爷就做主替她与黄家和离。”
“她不愿意和离?”李若水察出金银言语中的不对劲,下意识脱口问?她疯了么?这还不合理?这都还不合理?图黄西江什么?图他从此后睡不到他表妹了?
不出意外,金银点着头,“正是了,所以知晓后,又摔又打,后来听说那姓黄的断了命根子,她竟然想要拖着这残废身体去照顾姓黄的,这不是失心疯是什么?还说现在黄家出了事,她更不能和离,求着大夫人送她回去,还骂了大老爷和李家绝情无义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说起她想去照顾那黄西江的时候,金银忽然将整个身子朝李若是靠过来了些,压低声音说道:“她还说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可是大小姐还是个姑娘身子呢!这算哪门子的夫妻?”
“额……”李若水一时无言以对,但是十分奇怪:【洞洞幺,依照我的认知里,也有可能是我太浅薄了太无知了,但是我真的无法苟同这些话本子里写的,什么成了婚动不动要不就是男女主角从未见过面,男主角喜帕都不揭就直接抛下女主走了,后来遇到女主还不认识就算了,对女主一见钟情,什么鬼?要不就是成了婚,天天睡在一个被窝里,居然还是童男童女,这这这你信么?】
她真的不想吐槽,女的可能还能做到不吃肉,但是男的面对一个娇媚如花的合法年轻妻子,是怎么个个都保持得了吃素的?只能是萎了不行。
洞洞幺嘿嘿一笑,【水水,友善提醒,这些话可能聊了要扣反派值哦。】
李若水顿时就闭上了嘴,才转头问起金银:“真疯还是假疯?”
“当然是真的疯了,奴婢话还没说完呢!她骂了哭了,把那屋子里能拿到的都砸了后,后面就昏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又哭又笑,连大夫人都不认识了,反而将枕头抱着做自己的孩子。你想她一个黄花姑娘,哪里来的孩子,现在却拿枕头做孩子,莫不是疯了还能是怎的?”
李若水不敢确定,半真半假,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却叫金银看出来了她的心思,连忙给拦住:“小姐可别去了,那大夫人的脑袋都叫她砸见血了,方才三公子那里就找了好几个大夫来瞧,头乱糟糟的,正忙活着呢!”
如此,李若水只能收回腿。【这倒是巧了,如此我还怎么带她离开李家?】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洞洞幺你吱一声啊?】
【吱。】洞洞幺很配合。
不过这积极配合没得到李若水的赞赏,反而遭了她一个大白眼。
这让金银十分疑惑:“小姐,你眼睛不舒服么?”怎么感觉小姐翻了个白眼呢?
“没事,你忙去吧,我去祖母那里看看。”李若水摆摆手,示意她忙去,还是出了院子。
她想着,等着夜半三更的时候,偷偷去瞧一眼。
只是她没这机会了,天色才暗下来,李时俊就匆匆忙忙赶回来,官服都来不及脱,就让李若水赶紧收拾行李。
说是宫里的哪位娘娘不好了,那钦天监的今日推算了一下,要个八字与娘娘和的年轻姑娘去道观里帮忙祈福。
正好李若水被挑中了。
天家的意思,是断然拒绝不得的。
但是李若水知晓,其实是找借口让她离上京,去往眠州罢了。
文氏自然是不知晓的,得知这消息赶来时候,眼睛还红红肿肿的,头上果然包着几圈纱布,隐约看到些血迹,一边哭一边张罗着金银美玉给李若水收拾行李,一边啜泣着:“咱们自家这许多事情都顾不过来,宫里的娘娘既然不舒服,多的是公主,何苦要点咱们家的女儿去给她祈福?”
想是女儿的事情打击到了文氏,眼见着李若水又要去离上京有着五六天路程的一处山中小道观给宫里的娘娘祈福,终究是绷不住,将这番大逆不道的话给说出来。
李时俊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其实也心疼侄女儿去眠州那么远的地方,甚至打起来了,也不知那沈家的哥儿们可是能护得着她。
但是天子有命,又说得玄之又玄,说若水是这场大战的关键。
他也没办法啊!只是当下听得文氏的话,吓得满头的毛毛汗,“夫人你糊涂了。”一面急忙朝四周张望去,生怕叫那有心人给听了去。
第 59 章
女儿成那般摸样, 痴痴傻傻的,连自己这做亲娘的她都能动手,怎么也无法将小时候那粉雕玉琢又可爱的女儿联想到一处去。
所以心中甚是伤心难过, 使得那平日里行事小心谨慎的她, 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 只求个心里畅快。
因此叫李时俊急急拦下那话后, 还不解气, 仰起头来与他争辩道理:“我虽是妇人, 只是这话哪里说错了去?别人家的姑娘再尽心, 难不成还能比得过他们的女儿亲自去给祈福要好?”
李时俊气得直跳脚,偏他又晓得自家夫人从来都是个贤良淑德的,如今说这番话,到底是因今来多事之日, 她心里难过,不免是言语失态。
最后也只得气急败坏地回了一句:“罢了罢了,我不与你争辩这无用之话, 只是我还那句话,你不单一个女儿,你还有两个儿子, 还有孙子。”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口, 文氏一怔,便将余下的话都全数给吞了进去,不再抱怨心中不满。
但见着李若水这细皮嫩肉的,往昔要去那山野道观中修行祈福, 也不知是何时才能归来,只上前拉住她的手又忍不住哭起来:“好孩子, 你到那头,也不要太难过,这是宫里的意思,你大伯父也没得法子。”
李若水可不难过,只是没想到不知实情的大伯母会这么担心自己,还为此将宫里的娘娘给冤枉了一回。“大伯母放心,我和我娘一样,这上京城条条框框的我还不爱呢!我就稀罕那山里头自由自在,作甚都没人指指点点,嫌弃我不像是朱门闺秀。”
这话结合她本身的性子,多少是有些安慰到了文氏,这心里才好受了一些,想着可能若水真没那么多难过。
又见金银忙里忙外的,但收拾的都是李若水的行李,便道:“你两个也收拾着,跟若水一并去,你们会武功,真在山里遇到什么危险,也能护得住若水。”
她俩倒是想去,可她们知道李若水其实拿的是去眠州的密旨。当下得了文氏之言,面面相觑,随后齐齐看朝李若水。
但李若水还未开口,李时俊就走了上来,一把将文氏拉过去:“你不舒服就去歇着,哪里要你操心。那多的是皇家安排的人马护送若水,金银美玉两个小丫头,能去做得了么?再说去那道观里,是清修,凡事要亲力亲为,你叫她们跟着去,是不是让宫里觉得咱家不愿意,不诚心?”
文氏闻言,少不得一番埋怨,只不过这次是在心里了。再看李若水,越发心疼。
李若水心说自己出了这上京,那就是脱缰的野马,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可大伯母以为自己是去受罪的。于是上前安慰了她好几句,最后又道:“大伯母,您且去休息吧,头上的伤仔细些,这时间也催得紧,我这里收拾好,去看看祖母就启程了,您也不必担心我,我这么大一个人,难道还照顾不了自己么?更何况我哥得空了,也可叫他去看我。”
李时俊在一头听着,心说李丹青那头怕是也没空了,他虽早前就从将军府沈老将军那头晓得了李若水进了天机宫办差。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侄儿和自己的小儿子,也到天机宫去了,眼下听说是接了什么案子,和那永宁王府的世子一起办。
而自家这小儿子,也每日早出晚归的,一个个大忙人。
还有自己这个五品的朝廷官员,放在那地方州府上,是了不得的,简直是一州之主,可是到了这上京里,一个棍子落下来要打中七八个自己这样的。
连皇帝自己虽然总是上朝,但御书房却没有进过几回。今儿算是沾了若水的光,居然还得进了一回御书房。
果然,早年那算命的说,自己这天生的木命,偏偏又不是什么好木,只能投靠上面的大树。
还真是,先是靠弟弟,这以后是不是要靠这帮小辈了?
他想想,又觉得好笑,不过更觉得自己好命,唯一遗憾的是那个女儿。
其实现在想来,傻了倒也还好,免得那嘴里再说出些刀子一样的话来伤人心。
而李若水,也在他的注视之下,匆匆忙忙收拾了行李,去见过了老祖母,在大家的催促和拥簇中离开家,上了那宫里安排的豪华大马车。
消息虽是今儿傍晚才从宫里传来的,但是这会儿华灯初上,却已然传满了这上京城,多的是笑话的,觉得这本就是待嫁之年了,即便是有个不错的未婚夫,可是去那山中道观里回来,不得变成一个土包子一样么?
更何况这还不知几时回来,虽说现在永宁王世子在病中出不得门,可司云峥这身体,时好时坏的,没准明日又生龙活虎能舞剑了。
到时候她们这些姑娘的机会,可不就来了。
所以不少人心说那李若水和司云峥有婚约又如何?如今她远在天边,世子想成婚了,难不成还要专门等她?
李若水坐在宫里安排的马车里,和洞洞幺赞叹着:【这宫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啊,你看着垫子好软,还有这车厢好大,车壁上都嵌了一层软布。】
她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上下打量着马车,这里摸那里看的。
洞洞幺却是朝窗外看去,十分疑惑:【水水,这平时你独来独往的,也没见有多少朋友闺蜜的,如今怎么你要出远门了,这大晚上的,还有这么多人来送你?】
李若水闻言,【当真?】一面将脑袋从车窗里伸出去,果然是见着了不少熟面孔,虽她们都坐在马车里,隔得也不近,但李若水竟然看到她们眼里都是笑眯眯的光。
也是很匪夷所思:【想不到我这么受欢迎。】
却不知,人家高兴,专门来送她,就是不确定消息的真实度。如今见她果然上了宫里的马车,不知道多开心呢。
当然了,也许司云峥没有在大朝会上打败那天下第一的大剑师,没有露这风头的话,兴许还没有这会儿的热闹离别呢!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司云峥在大朝会上的风姿,已经完全镌刻在姑娘们的心中,本他身份又尊贵,如今即便晓得他身体孱弱,总是犯旧疾,但仍旧是止不住姑娘们的爱慕之心,宛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
人家现在有机会了,怎么可能不高兴?
洞洞幺和李若水一样误会了大家的意思,还点头赞同道:【水水最好了,算她们还有些眼光。】
秦照雪身体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做了一番乔装打扮,仿若那江湖少年一般带着斗篷,骑着马跟在身后,自是将李若水和洞洞幺的对话听见了。
但他同样也听到了这些姑娘们来送李若水的目的是什么。
因此听到李若水这自恋的话,心说这是天大的误会啊!可惜自己不能上去和她说,不然的话实在想看看她若是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秦照雪觉得有些不对劲,那队伍后面怎么还跟着一匹黑不溜秋的小马驹?
可若说小马驹,好像也不算太小。
他踢了一下自己的马肚子,扯着缰绳加快了步伐上前一些,终于看清楚了,是匹半大的黑马,只是绳子也没有,竟就这样跟在队伍后面?
便以为是谁家走丢的黑马?便与那护送李若水出城队伍里的人知会了一声。
没想到他们也不知是谁家的马,这便要驱赶,哪里晓得小马儿哒哒地绕过他们,追到了马车旁边。
李若水一下看到出现在窗口的小黑马,有些不确定:【洞洞幺,你看这马好像是咱们的小白。】本来李若水是打算给取个雅致些的名字。
比如这小黑满身黑没有一根杂色毛,因此就准备用它这一身黑来取名的,但是黑的雅称不是元青、玄英、玄青什么的,便是墨影等等。
她和洞洞幺一盘算,好像和人撞名了,于是最后决定返璞归真,就叫小白。
洞洞幺也是惊呼:【真的和小白一模一样,难道马儿也有双生么?】
小白很急,有没有可能,它就是他们的小白?
【是真的像,不过咱家小白确定关住了么?要不我叫它一声,它要是答应,就是咱们家的小白。】李若水和洞洞幺说着,随后朝窗外唤了轻轻一声:“小白?”
小黑马顿时高兴得抬起前面的蹄子,发出咴咴的回应声。
李若水和洞洞幺大眼瞪小眼,还真是小白,只是它怎么跟来了?怎么从家里出来的?
而听到这话的秦照雪得知这是李若水的马,便示意队伍里的人作罢。只是他怎么看着小马儿,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李若水想要马,开开金口就是了,什么宝马不由着她来挑?
到底是上哪里弄了这么一匹病马来?
而且,浑身通黑的马,叫小白?
大抵是任务来得及,李若水感觉这出城一路有些兵荒马乱的感觉,尤其是出了城后,她忽然想起自己麓水庄园里的高产粮食,一下着急起来:【完了洞洞幺,我的稻谷还没收呢!还有玉米,忘记和他们说了,嫩的时候也可以摘来吃。】
一面慌里慌张地在宽大的马车里找笔墨,急着要给老陈和阿大他们写信。
这会儿已经出城了,秦照雪也不用躲躲藏藏,直接就跟在队伍里,等过了这五里短亭,队伍再度精简,就该将这马车改一改,佯装城那商人队伍。
听到李若水说起麓水庄园的粮食,心说哪里要她操心,现在大表兄就在那里看着呢!暗卫更是数不胜数,如今那麓水庄园比皇宫都要安全。
就这么说吧,里头的蜜蜂但凡想带着点蜜出来都成问题呢!
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这大表兄在外浪就浪吧,还去招惹人家小姑娘。
如果招惹的是寻常人家的就算了,偏还去招惹那狐月国的公主,如今人家非他不嫁,他躲在麓水庄园,人就守在麓水庄园外面。
让皇帝舅舅觉都睡不好,生怕那狐月国的公主已经知道麓水庄园里的秘密,压根就是不是想嫁给他儿子,而是眼馋里头的稻谷。
他正想着,李若水的信就从车窗里递了出来:“小侯爷,劳烦帮忙想办法送回去。”她上面的收信人虽然是她哥,但是里面还有一层,她哥能帮她转到麓水庄园去。
秦照雪接了信:“李姑娘你客气了,也不必总叫我小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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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什么?”小雪?小秦?李若水觉得哪个都不如小侯爷顺口。
是啊,叫什么才好?重点以后自己要喊她表嫂,但是现在还没成婚,倒不用着急喊,问题在于自己年纪还比她小一点,不然到时候可以伪装成兄妹。
他正想着,忽然听李若水说道:“我听云峥哥哥说,你月份还比我小呢!到时候咱们不如以姐弟相称,你看如好?”
秦照雪大惊,心说不是吧?自己才在心中想,她就说出了口,莫不是也同自己一般拥有了读心术?
李若水倒没有这什么读心术,只是想着这出门在外,到底找个合适的身份才好,方想着以姐弟相称。
不过见秦照雪露出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来,便道:“罢了,是我没考虑周到,小侯爷身份尊贵,怎可能与我姐弟相称。”她嘴上说完,心里却和洞洞幺吐槽道:【我大意了,竟然想和他姐弟相称,我又不是冰妹,他拒绝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现在没直接跟我说不,而是以不说话的方式婉转拒绝,已经是算是给我这个恶毒女配面子了,对不?】
洞洞幺深以为然:【不过好久没看到冰妹了,也不知现在有没有被她继母欺负?】
秦照雪心说自己没有拒绝,只是以为李若水听到自己的心声才犹豫了一下。眼下见她误会了自己,急得忙脱口道:“没有没有,我觉得这样甚好。”
李丹青太凶,夫妻做不成嘛,做个姐弟也行,四舍五入,以后李丹青也是自己的大哥了。
【呀,他怎么又忽然答应了?不会是想耍什么阴谋吧?】李若水坐在马车里挑眉。
秦照雪心说冤枉啊!自己就是对皇帝舅舅有什么居心,想耍阴谋,也不敢对她啊。一面弱弱地开口问:“怎么?姐姐不同意了么?”
“同意同意。”这声姐姐叫得心都化了,李若水立即就重新挑起车帘:“这样甚好,以后我就是你姐了。”有事自己罩着他。
洞洞幺等李若水将头伸回来,这才啧啧道:【水水,你现在这副嘴脸好像坏人。】
秦照雪表示也想看看李若水现在什么神情?但是他不敢拉起车帘看。
当夜他们入驻在官道边上的驿站,第二日启程,队伍里的人已经回去了大半,宽大华贵的马车也被改成普通的马车了。
秦照雪围着转了一圈,最后决定让余下的人也会去,他来赶车。
这样,更像是寻常人家的兄妹俩。
李若水觉得也好,反正经费足够,一路上又有官方驿站歇脚,最重要的是自己现在会武功轻功又好,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如此这般,翌日就是他两个独自启程了。
这样断断续续走了三天,沿途李若水须得做9527他们那三天一刷的任务,在一处小镇子上歇了半天。
堪堪将任务潦草完成,所以抽奖也不怎么理想。
不过总胜于无。
于是又继续赶路,转眼间已是到了源江,等乘船跨过源江,他们就真正地到了西南地境。
此刻已然入秋,河边的芦苇丛里开满了白毛花,那风一吹,到处都是芦苇花,使得李若水喷嚏连连,便扯了个头巾搭在头上,又拿面巾捂着脸,与秦照雪排了好久的队伍,终于等到了那大船来。
这样的大客船,不但是载人过江,还连带着车马等一起运送过去,只是如此一来,价钱也不太便宜。
但经费是宫里出的,李若水他们有公费,倒不去介意这多出来的银子。
顺顺利利上了船,成功横渡了源江,准备下船离开时,却发现渡口边上忽然来了一支统一着白袍子的队伍。
个个长袖大开衫,如果不是因为头提着刀剑,李若水差点以为是哪个书院的学生们要过江了。
而且个个面色凶神恶煞的,一上来那船老大就立即伏小做低上前。
李若水二人和大家一样,被困在船上下不去,自然是心急如焚,有那胆子大的询问起来,才说是武林盟的义士们再捉拿魔教妖人。
李若水忽然觉得颇为讽刺,正经的朝廷官府都没他们这样的阵仗,以免朝秦照雪望过去:“对于江湖人的管理模式,你怎么看?”
秦照雪环手抱胸坐在车板上:“我坐着看。”
李若水给了他个白眼,一面看着那些武林盟的人鱼贯而入地跳到船上来,搜查有点暴力,连准备过江看望女儿坐月子的大娘的鸡蛋篮子都给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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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篮子新鲜的土鸡蛋,顿时就全碎裂在甲板上,黄色的蛋液让大娘哭得伤心欲绝,几番欲给捧回自己的篮子里。
这时候,便听得秦照雪有些愤怒的声音:“我看着武林盟的人,更像是强盗。”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表情有点狰狞起来了,坐在马车上也不下来,叫那武林盟的人看到,顿时不满地皱起眉头,一下朝他围过来,“你是何人,要去往何处?”
秦照雪小年轻,年轻气盛,身份尊贵,可没受过这种气。
而且对方还是些拿鸡毛当令箭的江湖人,顿时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关你们什么事么?”
不想这话彻底激怒了对方,当下就听得‘嗖嗖’的拔剑声,几个武林盟的人就把马车围住,“搜!”
不是,李若水好端端地坐在里面,这忽然来了无妄之灾,赶紧拉开车帘,刚要解释,剑刃就递到了她眉间。
如今会武功的她自然是下意识地就躲开了。
哪里晓得这一举动,顿时引得对方挥手摇人,“这里有魔教妖人!”
刹那间,无数的武林盟弟子便围聚了过来。
李若水大惊,还没容她开口解释,对方就盯着她包得只露出眼睛的头,就水分笃定道:“鬼鬼祟祟的,还包得这样严实,不是魔教妖人又是何人?而且还会武功,抓起来!”
拜托,她包得这么严实,是因为满江的芦花,她对芦花有一点过敏,容易打喷嚏。
而且落到头发上,梳头也麻烦。
怎么就忽然被这些人定义成了魔教妖人?
一下几十把利刃就将他们俩包围在其中。
秦照雪气得一脸的铁青,心想要不是因为得行程保密,免得叫赵王的细作查探到他们的来意。
不然他早就掏出密旨了。
而就在秦照雪要反击之时,忽然听到传来一阵急促声,听得有人说:“是少公子来了。”
又有人立即得意道:“娉儿姑娘也来了,看你们还怎么狡辩?”
李若水微微蹙眉:【洞洞幺,是束竹言这个骗女人吃软饭的渣男和元风冥的师妹来了么?】
【是哒,不过我觉得水水你别看了,当务之急不是该想办法逃命么?】洞洞幺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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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那娉儿来了,还怕什么?咱们是不是魔教的人,难道她还分辨不出来?】李若水自信满满。
却不知自己犯了个极其致命的错误,那武林盟丢了元风冥这个魔教少主没踪迹,魔教余孽也没抓到多少,现在心急如焚。
娉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而且当初的为爱热血的冲动冷却后,忽然又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师兄弟们。
可看着竹言哥哥着急,当下跟着走进人群里,几乎都没仔细看李若水和秦照雪一眼,马上就指认:“他们就是魔教的人。”一边又想,对不起这两人了,但没办法,只有这样,既然能安抚竹言哥哥迟迟抓不到魔教余孽的急促,又能给师兄弟们拖延时间逃跑。
【啊?】李若水当场就傻了眼:【什么时候,咱们加入过魔教了?】
洞洞幺学着人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
第 60 章
束竹言闻言, 当下就抬手示意这武林盟众人将李若水和秦照雪拿下。
他同样是一身雪白长袍,外还罩着一层白纱,江风吹起来之时, 衬着他那张本就长得英俊夺目的脸, 两道剑眉微微一扬, 确像极了个侠义之士。可忽然他就按住太阳穴, 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眼里满是痛苦之意, 整个身体也颤颤巍巍的, 似有站不稳之相。
“竹言哥哥。”娉儿见他这突如其来的痛苦,吓得忙扶住了他,关切地急忙问着。
原本有序的武林盟弟子们也都围了上去,个个都想趁此机会朝着这少公子表达自己的忠心。
【他这是怎么了?走火入魔了?】李若水想着, 江湖人露出这幅摸样来,不就是走火入魔?
洞洞幺摇头:【谁知道呢?水水快趁机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跑我肯定是能跑的,可是秦照雪怎么办?还有咱们小白?】这马车可以不要, 可是秦照雪和小白不能不管啊。
尤其是小白,这山高水远的,它可是放弃了家里的荣华富贵跟着来一起共苦的。
将三个包袱都挂在自己身上准备轻功先跑的秦照雪听到李若水将他和那匹黑瘦的小马混作一谈, 脚步不由得一怔,有些生气起来:“天天夸你这小瘦马怎么聪明, 那你叫它自己逃啊。”
一直就站在马车旁边的小白好像真的听懂了秦照雪的话,忽然抬眼看了他一眼,竟然就朝着前面拥挤的人群里冲过去。
一匹又黑又廋的小马罢了,而且上面也没人, 那武林盟的人自然是没管,反而都纷纷让开了身。
李若水和秦照雪被小白的举动都给惊住了, 尤其是看到小白成了他们中第一个上码头的。
那还等什么?“走。”既然小白都已经安全到码头上了,到时候天高地阔,任由他们走,看着武林盟的人还能怎么追。
话音一落,她人影一闪,那帮还在关心着此刻抱头蹲在地上,头疼欲裂发出痛苦声的束竹言的武林盟众人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不在船上,更不在渡口上。
只能依稀看到秦照雪在逃的身影。
“追!”那束竹言不知刚才为什么,忽然就觉得耳朵里传来了阵阵奇怪的声音,滋滋滋的,不是很大,但却让他整个人都十分难受,就好似什么脏东西在耳朵里脑袋里一样,恨不得叫他伸手直接掏出来。
如今恢复了些,察觉到那魔教妖人已经跑了,便强撑着身体,让人赶紧追。
娉儿扶着他勉强站起身来,“竹言哥哥,你现在怎么样?”
很奇怪,刚才束竹言简直要疼死了,可现在他竟然恢复如初,他甚至自己诊了诊脉,发现脉象也是正常的,就越发疑惑了。
方才,他到底是怎么了?仿若撞邪了一样?但是这大白天的,能撞什么邪?他忽然开始怀疑起身旁扶着自己的娉儿,心想她终究是魔教妖女,哪怕此刻已然改邪归正,可从小在魔教那种地方长大的,即便是天性善良又如何?长年累月在那样的环境之中,怎么可能为了自己就变得大义凛然了?
而且细细想起来,刚才她指认那两人的时候,分明迟疑了些,没准刚才那两人是魔教中的重要之人,且与她十分相熟,所以为了阻拦自己,特意给自己下了毒?
如此,刚才自己耳中突如其来的痛苦,似乎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想到这里,他不着痕迹地将手臂从娉儿的手中手腕里抽出,“娉儿,这一阵子你跟我走东奔西的,也着实累了,不若就在这三家庄小歇几日。”
不能让她再跟着自己了,到底是妇人之见,魔教已经灭了,她就算是对自己使这些下作手段,又能如何?
难不成还能将魔教的人都救回来?
他是真心想将这娉儿甩掉。
可娉儿却会错了他的意思,以为自己这些天不辞劳苦跟在束竹言身边,终于感动到了他,叫他晓得心疼自己了。
心中也十分受用,立马就摇头拒绝:“不,娉儿不累,娉儿此前答应过竹言哥哥的,一定要帮竹言哥哥将魔教余孽一网打尽,怎可半途而废。”
束竹言凝着眉眼,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作为正人君子,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直接开口赶人。
最后也只好作罢,心里想着,往后到底是要防备着她一些才好。
娉儿压根不知道,自己抛弃所有追随的这个男人,因为刚才耳朵忽然的疼痛,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之心。
还一脸期待,觉得自己总算是没有付错情。
“走吧,不能再让这两个魔教余孽逃了。”他朝身旁站着露出傻笑的娉儿看了一眼,随即大步下船去。
也是他们走了没多久,李若水又倒回来了,只是可惜船老大也相信了那武林盟的人,将他们做魔教余孽。
所以气得将他们留下的马车给砸了个稀烂。
她见此,只能无奈返回。
这时候的秦照雪已经在一处相对偏僻的小客栈里落脚了。她的轻功好,专程回来找马车的。
谁知道是这个结果。
【洞洞幺,你不是说魔教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么?】为什么这些老百姓们,好像也恨魔教。
洞洞幺也不明白:【要不水水你去问一问?】
李若水还真去问了,这时候天色已经逐渐入夜幕,街头小巷子的馄饨摊子已经摆上了,她去要了两碗,一碗在这里吃,一碗带回去给秦照雪。
顺便与那卖馄饨的老婆婆聊起来,随后就压低声音问:“今日见城中许多身着白衣裳的人来来回回的,是何人家奔丧?”
老婆婆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她说的那些着白衣在城里来回跑的人是武林盟的弟子,连忙警惕地小声回道:“小姑娘,我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可是外来的,必然不知道,那是武林盟的人。”
“武林盟?”李若水故作不知,一脸疑惑之色。
正巧街上也无多余行人,老婆婆也坐到她身边来,只与她小声细细讲解着:“那武林盟的人啊,最近在抓什么魔教的余孽呢!”
李若水一面吹着有些烫的馄饨,“那魔教的人杀人放火了么?怎么要他们来追,官府的人呢?”
老婆婆听得她这天真言语,不住地摇头笑道:“你这样的小姑娘,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偷偷出来的。你不知道,这源江不知是贯穿了多是州城,原本这江面的生意,是那日月教和武林盟在做,别的小门小派可都插不上手,可是武林盟的的价钱实在是高,这出门在外做生意的,本就是图银子,大半给了他们,自己还赚什么?所以瞧着日月教要的银钱少,便找他们走货。”
这不,日月教和武林盟可不就起了纷争,这到现在,很明显就是日月教落了下风。
如今整个源江水上的生意,就都在这武林盟的手里了。
李若水听得这话,心想难怪今儿那船老大看到武林盟的人,跟个鹌鹑一样。
原是如此。
可是她不明白:“漕运上的事情,有地方官府,为何会由着帮派之间来掌控?”
然她此话刚问出,那老婆婆还没想着如何作答,竟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声音:“漕运之事,自孝惠帝时开始,便由着沿途地方势力来掌控,官府每年只从中收取一定饷例。”
李若水吓了一跳,虽被那武林盟的人追了一回,不至于像是惊弓之鸟,但还是防备起来。
然那男子踩着厚底长靴,腰间配着刀,还挂着衙门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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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竟是个捕头。
对方察觉李若水打量他,将目光回望过来:“姑娘是外地来人,近日这源江两岸都不安全,还少在这些地方做逗留好,免得被牵扯到其中去。”如今那武林盟的人越发嚣张,守在两岸渡口,上下个人便来回盘问。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拿了朝廷的圣旨,在抓什么钦犯呢!
“多谢。”李若水没想到这人还怪好,刚才解惑就算了,现在还劝自己赶紧离开。
于是也没多留,只等回去问一问秦照雪为何当年要将这漕运之事交给江湖人手里。
她此刻能在街上来去自由,到底因白日里在船上的时候都戴着头巾蒙着面巾,所以倒不怕叫人认出来。
也是这般,才敢在街上大大方方来回行走。
当即朝老婆婆道了谢,带着给秦照雪的晚饭,也回了那小客栈里。
她一回来,秦照雪就紧张又庆幸地接过馄饨,一面邀功似的:“幸亏我今天机灵,看小白那样聪明,叫它出去自力更生。不然你不知道,你出去后没多久,那武林盟的人就来了,好在他们自打听一男一女带着一匹小黑马,没上来搜。”
而他们来入住客栈的时候,小白已经出去自力更生了,所以客栈里的人不见什么小黑马,就李若水和秦照雪来入住,与那武林盟找的人不匹配。
李若水心说可怜小白了,一面将自己在外打听来的消息告知于他,随后又问道:“这是为何?漕运乃如此重要之事,怎么能交到旁人手中?”
秦照雪却叹着气,一脸无奈道:“你也说了,这是在孝惠帝年间的事了。”
孝惠帝?李若水有点映像,是大盛开国皇帝的嫡长孙。
大盛的开国皇帝本来已经培养好了接班人,没想到他这个太子死在了而立之年,爱子心切的他算是爱屋及乌,对这个嫡长孙是疼爱有加。
最终也是力排众议,还在生前的时候就为这个嫡长孙安排好了无数的顾命大臣。
这孝惠帝虽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但好在他听劝,老皇帝留下的顾命大臣们又都是一心一意为了大盛好的纯臣。
不然的话,现在还有没有大盛另说呢!
不过这孝惠帝在史书上留有文墨最多的,当属是他与月贵妃之间的爱情故事了。
民间有很多版本,甚至还有月贵妃死后化作牡丹仙子与孝惠帝相见的戏文。
“你不知道吧?那月贵妃哪里像是戏本子里说的什么扶风弱柳窈窕佳人,她是个江湖女子,当初孝惠帝正是觉得对不起她,不能给她这一国之母的位置,便在顾命大臣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下达了圣旨,将这源江漕运之事,交给了月贵妃的母家。”也是从那个时候便开启了江湖人掌管漕运之事。
这么多年来,为了漕运上的事情,他们打打杀杀不知道多少回了。
那月贵妃死后,没了她的庇佑,她家那小门小派与别的江湖大派比起来,就不配掌管这漕运之事。
几番争抢,一大盘美羹就分成了好几份。
秦照雪叹气,幸亏这不是自家的老祖宗,不然自己还不能骂。“这送出去容易收回来难,而且江湖人的本事,你也不要小看了,盘根错节,和那世家们也相差无几。”
“那这一次日月教和武林盟厮杀,死了这许多人,朝廷也不管?”李若水问。
“这要看地方官府如何,遇到那尽责尽力的,自然是会插手管一管,若是遇到那碌碌无用的,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不然这案子要管,得罪了武林盟不说,且还要一一去查死者信息做卷宗。
能躺平谁想干活?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么?关键这还会得罪人。
此时此刻,李若水只想说一句,恋爱脑真是害死个人啊。
这孝惠帝,不就是活脱脱的恋爱脑么?
李若水不由得也叹气,“那怎么办?我尚且还好,他们没看到我的脸,你难道就一直躲在这客栈里了?”
那肯定是不行的,秦照雪想了想,一咬牙,“明日我乔装一番,我就不行他们还能认出来。”
李若水压根没将他这话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却见秦照雪穿着一身女装,也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还挺合身的。
而且这眉眼一描,还真有几分风情。她硬是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彼时秦照雪已经扭扭捏捏走到她跟前来,夹着嗓子问:“怎么样?人家美不美?”
“美。”李若水这绝对不是贬义。她一直觉得男人穿女人的衣裳,都会显得人高马大的,而且还有喉结。
但是这秦照雪好像骨架虽然高,但是细,穿起女装来简直是毫不违和,脖子上还系了纱巾,刚好将喉结给挡住,就是这故意夹着嗓子有点让人觉得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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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补了一句:“不说话更好。”
两人从姐弟做成了姐妹,只是马车被砸了,只能从这三家庄重新雇一辆马车到下一座城。
骑马也不是不行,就是这起马好像又会被对方当成江湖人了。毕竟两个弱女子,骑马单独行走,不是江湖人又是什么?
至于小白,自己走在后面继续流浪。
果然,这法子是十分有用的,他们离开三家庄的时候,拉车的车夫说车里就是两个走亲戚的小女子,那守在城门口的武林盟人自然是不信,拉开车帘一看,果然见着是两个小姑娘,娇娇怯怯的,方没在怀疑,放了行。
李若水松了一口气,可洞洞幺却在这时候忽然开口:【水水别大意了,那束竹言就在前面的短亭里,他们在那里又设了二道闸,到时候还要检查一回。】
【这还没完了。】李若水无奈地看朝已经准备想要在马车里拉个帘子隔着就想换衣服的秦照雪:“别急,前面还有武林盟的关卡。”
秦照雪当场就口吐芬芳,整个人都气闷闷的。
李若水见他心情不好,便只能和洞洞幺聊天解乏。
然而那原本从昨天在码头离开后,就从未复发耳疼的束竹言,忽然又开始耳朵疼起来了。
如同昨日一般,连带着自己的大脑都像是进了东西一样,疼得他龇牙欲裂。
恰是此时,李若水他们的马车也途经此处了,照例停下来检查。
车帘被打起来检查,李若水朝亭里看过去,只有那束竹言又像是昨天一样,只差没抱着脑袋在地上疼得打滚了,反正摸样十分狼狈,但是身边却没有娉儿,不免是有些疑惑:【居然不见那个娉儿,别是下面还有一站,她驻守在那里吧?】
秦照雪闻言,也有些担心。却不知他这张脸,配着这妆容,眼里一担心,那来武林盟来检查的人看到他,便以为是自己唐突的举动惊着了他,连忙拱手赔礼:“小姐勿惊,在下只是例行检查而已。若有打扰,还请小姐勿见怪。”
随后便十分客气地示意其他人放下车帘退开,让他们走。
李若水看着眼前这一幕,有点不服气:【洞洞幺,那人眼睛有问题么?我这么一个货真价实的大姑娘他不怕惊吓着,却给秦照雪这小子道歉。】
【额……虽然水水你是对的,可是秦照雪今天看起来的确格外娇媚,就是男人们喜欢的那个样子。】洞洞幺当然不是随口乱说,而是有大数据统计的。
末了,还添了一句:【果然还是男人了解男人。】秦照雪是男的,所以他知道男的喜欢什么,自己就装扮成什么样子了。
瞅瞅他胸前塞的也不知是什么,反正馒头肯定没那么大。要么就是好几个馒头!
这话让李若水顿时没了脾气,也仔细打量起秦照雪来,【好看是好看,但一看就是外面那种妖艳贱货,可见刚才那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不然怎么喜欢秦照雪这种呢?】
洞洞幺忽然将目光朝李若水胸前一放:【水水你不要束胸的话,也是你嘴里说的那种哦。】
秦照雪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失聪比较好,这种话是他能听的么?要是云峥哥知道了,不得把自己打个半死么?
他不想听,那亭里的束竹言更不想听,他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就忽然间耳朵里又满是这种让他觉得头开欲裂的声音了,不像是人的,滋滋滋的,仿佛活的灵蛇一样,从耳朵里钻进去,在大脑缝隙里到处拱来拱去,疼得他生不如死遍地打滚。
明明昨日,没这么疼的。
昨日没有这么疼,那是因为李若水和洞洞幺没说上几句话,可今儿就秦照雪的装扮而言,便讨论了这么久。
而现在马车走远了,这种让束竹言疼得生不如死的疼痛,就忽然间消失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不过此刻他已然是满身的冷汗了,脸色苍白,四肢僵硬。
此处的武林盟弟子都吓得不轻,甚至是有人极力劝道:“必然是少公子这些日子为了剿除魔教妖孽劳心尽力,到底是精疲力竭。不如先回乌当城,找大夫瞧一瞧,若是还不行,便去药王谷。”
太疼了,束竹言甚至是联想到了,会不会是自己前些日子为了早些除掉这些魔教妖人,太心切了些,练功走火入魔了?
但是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作为一个正派人士,还是武林盟主的儿子,怎么可能走火入魔,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于是便隐晦地提了一句:“早前听闻那魔教中便有控制人的蛊药,捣毁魔教后,却不见这蛊药半点踪迹,而且如今我等每次前脚收才收到有魔教余孽的消息,后脚他们就像是得了消息逃了去。”
身边有那聪慧之人,立即就反应过他话里的意思来,一时也紧张不已,声音下意识放低了许多:“少公子的意思是娉儿姑娘?”
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更有那阴谋论的担心起来,更是一脸正气说道:“剿灭魔教之事,娉儿姑娘虽出力不少,只不过无论如何,她终究不是我们正派人士,从前又是那教主的弟子,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少公子难道相信,她真会弑父?”
“不错,且不说那教主只是跌进万丈悬崖,谁知晓那下面可另有玄机?而且元风冥如今也没踪迹。”说起来,如今他们就是杀了一帮小喽啰,抓了一帮无用之人罢了。
束竹言本来只是害怕大家觉得他走火入魔,才将祸端引到娉儿身上,没想到叫大家这么一说,一时也紧张起来,严肃了不少,“此事,立即上报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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