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你介意我父母知道你怀孕吗?
白寂严起身去了隔壁的会客厅, 宋傅正等在那里,其实他单独对上白寂严的时候还是有些发憷的, 尤其是在年前的那件事儿之后,他对白寂严有一种嫉妒,忌惮又害怕交织的情绪。
“什么事儿?”
“表哥,爷爷走了也有五年了,我爸和姑姑商量,这一次除了去墓地祭拜,还要在宋家的老宅举行一次诵经超度,祭拜先祖的仪式, 到时候您一定要回来啊。”
白寂严不知道他们这一次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既然诵经超度也是好的,无论如何, 祭拜外公他都会到场。
“我会到的。”
除了应承了这一句,白寂严几乎拒绝和宋傅聊任何宋家的事儿, 几句话便将人给打发了出去。
晚上,白寂严和骆昭的卧室中。
“再试一试这一件呗,我觉得这个颜色好看的, 试试嘛。”
卧室连着的宽大衣帽间中,白寂严靠坐在穿衣镜对面的沙发里, 腰后垫了一个抱枕, 懒洋洋地用手臂撑着一旁的扶手,手指抚在额角上, 面上有些慵懒却还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而骆昭此刻手里拿着一套米白色的针织羊绒衫凑过来, 一边的衣架上摆了一排的衣服,看样子都是从衣帽间中拿出来已经试过的。
白寂严挑眉看着这一件比一件浅的颜色, 和眼前的人打着商量:
“试那个灰色的吧?”
骆昭却直接凑了过来,双人沙发两个人坐刚刚好:
“你平常穿的衣服都是清一色乌漆嘛黑的,在这家里穿家居服当然要浅色的了,试试吧,纯羊绒,保暖又软和。”
白寂严实在耐不住催,还是换上了这一身,和衣服同色系的米白色针织休闲裤,腰围的地方是系带的设计,很宽松,小宝宝已经四个月了,白寂严的小腹凸起的弧度比之从前明显了不少。
上身的衣服也是宽松为主,这样一身穿下来倒是也看不出身上有什么异样,白寂严很少穿上下都这么浅眼色的衣服,还有些不习惯,倒是骆昭很喜欢看他现在的样子:
“我们白总就是有资本,这活脱脱的浊世佳公子嘛。”
“就你会说话。”
到了16周,也该产检了,骆昭是周六陪着白寂严一块儿去的医院,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骆昭没有之前那样紧张了。
主要也是因为早孕反应终于过去了,白寂严这一个月的状态比之前那一个月前什么都吃不下,还吐的昏天黑的时候要好的多。
只是他这一次还是坚持要留在检查室,白寂严心底到底还是担心他早期吃的药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被骆昭扶着躺在了诊疗床上后便看着周彬问出声:
“周医生,这一次是不是就能看到孩子身上有没有什么问题了?”
“现在孩子是16周,一般来说孩子从20周开始五官和四肢发育的会更加清晰,下个月产检的时候就能看的很清楚了,不过现在如果有问题也是可以看出些端倪的,放松心态,我们开始了?”
白寂严点了点头,冰凉的耦合剂再一次涂抹在了他的小腹上,这一次相比上次两人的关系可谓是有质的飞跃,骆昭直接站在了那人的身边,手握着他的手。
检查的时间和上次差不多,也要小20分钟,等待总是分外煎熬的,直到周彬的手抬起来:
“可以了。”
骆昭第一时间帮白寂严擦了腹部,将衣服盖上,紧怕凉着,然后便是抬头看向周彬。
“别担心,孩子的情况挺好的,白总平常喝水多吗?”
白寂严已经坐了起来,听到这个问题才开口:
“还好吧,不是太多,是有什么问题吗?”
“羊水偏少,不过还在正常的范围内,现在看着问题不大,不过生活上也要注意,羊水少是容易造成胎儿宫内缺氧的。”
骆昭听着这个后果立刻紧张了起来:
“那,要怎么做能让羊水多呢?”
周彬转着转椅面对两人: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多喝水,体内水分含量高,羊水也会自然增多,当然也不是只有白开水,汤汁也一样,鸡汤,鱼汤,海带汤,豆浆也可以多喝一些,还可以补充孕酮。”
骆昭一项一项全都记在了手机的备忘录里,那样子很是严阵以待。
周彬又加了一句:
“半月后再来查一次,观察一下羊水的变化。”
毕竟白寂严现在的羊水的量虽然不算是少,但是也有些压线,还是需要勤观察一下的。
血项的结果出来的也很快,最喜人的一个消息应该就是在升血红蛋白的药和这一个月终于没有早孕反应的折磨下,白寂严的血红蛋白总算是上了110,虽然比正常线的最低值120还有些距离,但是好在已经不是特困户了。
这个结果让周彬这个医生,还有白寂严这个当事人,骆昭这个家属都喜上眉梢:
“嗯,不错,继续保持。”
说完的时候周彬还是下意识看了一眼白寂严,眼中略带询问,白寂严知道,这是周彬在问他,关于生产风险的事儿有没有和骆昭说,他只是几不可见地摇了一下头。
周彬再看了看那个还在为白寂严血红蛋白上来而欣喜的人,倒是也没有觉得意外,毕竟虽然相处的时间还不算长,不过这位白总的性格他也算是了解了一些,怕是还不忍心说吧?
骆昭见他看过来问了问:
“周医生是有什么事儿吗?”
周彬收回了目光:
“哦,就是有些奇怪,你们两个好像从来都没有暗示的问过孩子的性别呢。”
上一次产检,这两人都紧张,没想起来就算了,这一次都这么半天了两个人竟然也没有隐晦地问问。
虽然现在法律规定在不涉及一些和性别相关的疾病筛查的情况下,医生不能为患者透露孩子的性别,但总有人会暗示地问问。
比如这孩子以后调皮吗?准备什么颜色的衣服之类的。
听到这个问题白寂严和骆昭对视了一眼,这几个月来他们最担心的其实就是这孩子会不会因为早期的用药而有什么问题,反倒是真的没怎么在意过孩子的性别。
白寂严笑了一下:
“想现在知道吗?”
骆昭也笑了,微微摇头:
“我们还是等六个月后开盲盒吧。”
从医院出去之后,骆昭坐在后座上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拿着手机打开了百度,输入了一个检索词条“16周羊水少是什么原因?”
骆昭本就想着随意看看,但是越看心越慌。
羊膜破裂,胎儿畸形,胎盘问题,疾病的原因
一连串的可能让骆昭的手都冷了下来,见他半天都没有出声,白寂严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睛,转头就看到了昭那惊恐紧张的样子:
“怎么了?看什么呢?”
骆昭一把放下手机,将两人之间的扶手搬开,解开安全带直接坐在了中间,整个人就搂到了白寂严的身上。
一只手还覆在了那人的小腹上,白寂严今天穿的是宽松的针织衫,腹部的隆起在坐着的时候分外明显了一些。
不知道这人怎么忽然黏了过来,不过白寂严还是温和地也回抱住了他:
“怎么了?”
骆昭的脑袋搭在了他的身边,眼睛盯着他的肚子,还是将刚才查出来的羊水少的可能性说了一遍,说完还不忘吐槽:
“你说百度怎么这么喜欢吓唬人啊,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白寂严的眼底却划过了一丝灰暗的神色,自己的小爱人不禁吓,只是羊水少了一些就忐忑成这样,若是让他知道这样想着他还是准备再往后压一压,手轻轻拍在他的身上,低沉的声音带着纵容和宠溺:
“都说少去百度查病了,周医生不是说了吗?问题不大的,我这一个月来确实是喝水喝的少,这一次回去我多喝一些,不会有问题的,宝宝会很健康的。”
回去的一路上骆昭将后座中间的安全带系在自己身上,腻腻歪歪在那人的身边。
周一上班的时候白寂严忽然开口:
“对了,昭昭,今天下午我要去见一下客户,你就在公司等我吧。”
骆昭抬头:
“见领导?是不是要喝酒啊?我陪你去吧。”
“不用,是之前的一个同学,单身狗一个,不好带家属,放心,我不会喝酒的。”
听说是同学骆昭放下些心来,他不是那种时时刻刻都要腻歪在一起的性格:
“那行,那我在公司等你。”
中午十一点五十,黑色的宾利停在了市东的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餐厅前,他被服务生引着去了之前定好的包间,他特意提前了十分钟到,却不想进包厢的时候对方已经来了。
包厢中的人一身深灰色职业套装,长发挽起,明艳大气,不是别人,正是骆昭的姐姐骆妍。
她此刻也转头看向了一身黑色风衣进来的人,昨天白寂严忽然给她打电话,说想约她单独见一面。
两人微微点头打了招呼,白寂严便坐在了她的对面:
“先点菜吧。”
骆妍微微抬手:
“客随主便。”
两人谁都不是真的来吃饭的,白寂严点菜也很利落,顷刻间包厢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骆妍开口:
“特意避开昭昭,白总是想和我说什么?”
骆妍的风格干脆直接,虽然知道自己的弟弟喜欢上了对面这位大佬,但是她也并不觉得白寂严会有什么事儿需要单独和自己说,来的这一路上想了一圈也没有想出原因。
屋内低哑沉稳的声音渐渐响起,骆妍的瞳孔肉眼可见地放大,在听到了那个关键词的时候,哪怕是淡定见过世面如山阴公主都不禁觉得好像被雷劈了一下。
他,他刚才说谁,谁怀孕了?
那双微挑的挑花眼不可控地微微向下,白寂严不闪不躲,任她打量,坐下之后明显了一些的小腹很显然本不应该在过年的时候还十分清瘦的白寂严身上。
骆妍连着干了三杯茶水才勉强接受了眼前这个她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意外。
白寂严怀了她那个傻弟弟的孩子?白寂严怀了骆昭的孩子?无论从什么层面她都没有想到那两个人的体.位竟然是这样的。
她深呼吸冷静了下来,想了想白寂严今天特意单独来见自己的意图,白寂严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会生孩子的人。
更何况她觉得他就算是对自家的傻弟弟有些好感,应该还不到这个的地步吧?那他今天来见自己的目的
“昭昭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白寂严喝了一口白开水:
“知道。”
骆妍挑眉,那是骆昭想要孩子,他不想生,所以是想让自己去劝劝骆昭?
也不对啊,白寂严看着也不像是会那样在意其他人意见的人,他若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恐怕从发现到打掉,都能完美地瞒过骆昭。
“白总今天叫我来是?”
白寂严微微直了些身子:
“我有一些凝血功能障碍,非病因性的,在生产的时候有百分之十几的可能出现大出血,很可能危及生命,这个概率不大,但是也不算小,为了防止万一,有些事总是要提前打算一些。”
骆妍的眉心一簇,百分之十几的可能发生意外?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声问:
“那小崽子知道吗?”
要是骆昭明知道白寂严生产会面对这样大的风险还选择要这个孩子她非打断他的腿。
像是看出了骆妍这厉色眉眼中的想法,白寂严心中倒是暖了一些,难怪骆昭会是那样暖融融的性格,骆家的人确实会让人觉得温暖:
“他还不知道,他胆子小,百度查病都会吓到,凝血功能障碍就算是拿掉这个孩子也一样会有危险,所以我选择生下来。
我已经提前立好了遗嘱,若是我不甚有什么意外,骆昭作为伴侣,还有孩子,会继承我全部的个人财产。
时间仓促,我也只是让理财经理做了一份报告,基金,现金,固定资产这些倒是好说。
只是我手中的股权纷繁复杂,昭昭到底还是年轻的,白家的有些手段也不太干净,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他未必应付的来。”
说到这里骆妍已经明白白寂严今天来找自己的目的了,说不惊讶是假的,她自然知道白寂严和白家长辈还有宋家的关系并不好,但是这将全部财产都留给骆昭的行为也实在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如果还看不出来白寂严是对自己的傻弟弟真的动了心思,那她这么多年也是白活了。
双箭头本身是非常值得庆贺的事儿,但是思及眼前人生产的那一道关卡,骆妍也确实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这不开心的来源就是自己那惹祸的弟弟,心中的怨怼恨不得现在就将人拉到面前踢上两脚,不知道用套吗?
简直是对自己和别人的不负责任,也不知道那小崽子怎么闹出这样的事儿来。
“白总的意思我明白了,若是,若是真的有那一天,我也好我的父母也好,都会尽力帮骆昭稳住局面的。”
说到这里骆妍顿了一下:
“对了,我最近听说白家倒是不太消停,你,在公司没问题吗?”
她问的非常隐晦,这怀孕后面肯定是瞒不住的,白氏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也了解一些,白寂严靠在了椅子上:
“没关系,再过两个月我会到国外。”
“那,你介意我父母知道你的事儿吗?”
白寂严的神色微顿,手下意识覆在了肚子上,骆昭的父母,那一对只见了他一面便完全接纳他的老人,也是这孩子的爷爷奶奶。
“他们会欢喜吧。”
像是询问,也像是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一样,骆妍敏感地听出了对面的人对这件事儿的在意,所以语气坚定干脆:
“当然会欢喜了,我妈要是知道你咳咳,你有了孩子,一定会恨不得住到你们家去照顾你。”
白寂严想到了那个给他买红毛衣,会给他送病号饭,会眼睛亮晶晶地等着他改口的骆妈妈,神色和软了一些,似乎让骆家的人知道也没有什么问题。
“好,我会找机会说的。”
临走之前骆妍却还是开口:
“白总,骆昭不是小孩子了,二十几岁的大男人,有的时候你不用将他那样小心地保护起来,既然已经结婚了,就应当风雨同舟,哪有什么都你一个人扛的道理?”
男子怀孕的时候本就比女人要更受罪一些,现在受罪的是白寂严,更遑论他还要承受几个月之后可能出现的生命危险。
骆妍就是这个做姐姐的,也看不惯这人一人承受,而他那傻弟弟每天都乐呵呵的样子。
白寂严微微叹了口气,点了头:
“我会和他说的。”
这件事儿总是不能一直瞒着骆昭的,只是他一直不忍心说罢了。
白寂严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这段时间骆昭都很忙,可乐熊公司已经和几个电器厂商正式达成了合作,很快第一批产品就要投产,线上的推广宣传也开始了,线下的快闪店也做了起来。
每天的事儿不少,邮件,电话,视频会轮番上阵,还要帮着白寂严处理和筛选一些文件,可以说他从早上坐到办公室开始,就几乎没有任何摸鱼的时间,忙到飞起。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他才抬起头,起身上前:
“你回来了,中午吃的怎么样?”
“挺好的。”
骆昭将人拉着到了沙发上,站在后面便抬手帮他揉了揉肩膀放松,白寂严思及了骆妍方才的话,抬手按住了骆昭按在他肩膀上的手:
“来,过来陪我坐一会儿。”
第四十二章 白总坦白
骆昭转过身直接坐在了白寂严的身边, 两个人明明只有一下午的时间没见,他却觉得好像好久没有见过白寂严, 黏黏糊糊地就往那人身边增,白寂严话到了嘴边却犹豫了一下,算了,还是吃完晚饭再说吧。
“今天骆总陪我早退吧,带你去吃饭。”
听到早退骆昭一下就笑了,手臂绕到了那人的身后,笑眯眯地开口:
“白总早退不容易啊,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白寂严的手指在骆昭的下巴上微微勾了一下:
“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只是腰上有些酸, 陪我去泡个温泉吧。”
骆昭的一下便扶上了那人的腰后,孩子现在渐渐大了,对着人腰部的负担也会越来越大, 他自然是再没有二话,两人拿起衣服便一块儿早退了。
没有叫司机, 还是骆昭开车,因为怀孕的关系白寂严不曾去自家的温泉酒店,而是去了市郊的一家天然温泉会馆, 这家会馆是会员制,私密性比较强, 每一个院子都是独立的, 两人将菜点到了院子里吃。
四月初天气已经和暖了不少,这院子里的樱花正盛, 虽然天色暗了一些, 不过在庭院的灯光下,也还是能看到独属于樱花的那一份恬静秀美。
白寂严自然是不能喝酒的, 倒是骆昭有些酒瘾上来,不过也只是让人温了一些甜甜的桃花酿,吹着晚风实在是再惬意没有了:
“这院子不大,景色倒是不错。”
白寂严喝着这里的花茶笑着开口:
“若不是如此景色,这里怎么能有如此价格?”
“也是,果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骆昭晚饭吃的多,整个人摊在了椅子上,拍了拍肚子:
“嗯,这份酒酿烧鸡真不错。”
“小心吃积食了,一不留神再引了肠炎,你怕是又要吓得魂不守舍了。”
被提及从前的黑历史骆昭有些尴尬地坐直了身子,然后趴在了桌子上,看着眼前的人:
“那个,我们第一次在医院遇到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来着?”
想到当时他被百度吓成那个样子,拉着这人还一通的交代遗言,他就无地自容,白寂严想起当初那个自以为得了绝症的人嘴角便压不住:
“我当时只是觉得你还真是可爱,应该是很少生病,明明只是拉肚子还弄出了遗言,我那时候想,就算是交代遗言也应该是我先交代吧。”
骆昭一下捏了他的手指:
“别瞎说,不过那次确实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去医院看病,百度查病真是要不得啊。”
刚刚吃完不能立刻泡温泉,两个人便坐在院子铺的十分柔软的秋千上说着话,白寂严仰头,看了看这没有光污染的郊区的星空,心中叹了口气,侧头将骆昭的手握在了手里,这事儿总还是要让他知道的:
“昭昭,有个事儿我想和你说一下。”
骆昭也在仰头看星星,闻言看了过来,他一眼便望进了那人深遂的眼中,本能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嗯?什么事儿?”
白寂严微微收紧了握着他的手:
“我有些轻微的凝血障碍,周医生说这种凝血障碍可能会在生产的时候有一定的危险,嗯,大约百分之十几的可能吧。”
他盯着骆昭的双眼,语气尽量平和,但还是看见了那个年轻人的眼中掀起了一股波涛,骆昭立刻支起了身子,语调都提了起来:
“凝血障碍?你怎么会有凝血障碍呢?还有,生产的时候有危险是什么意思?如果,有危险,会,会是什么后果?”
他的声音紧绷,心脏控制不住地提速,白寂严另一只手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凝血障碍我早就有,之前也去检查过,不是什么病理性的,也查不出什么原因,就是比普通人差一些,算是个体差异吧,平常没什么的。”
看着骆昭的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自己他叹了口气开口:
“嗯,危险,有可能引起产后大出血。”
骆昭的瞳孔肉眼可见地收缩,他就算是再不懂医术,也知道产后大出血的可怕,他这段时间手机里频繁搜索关于孕期的相关知识,以至于大数据搜索到他都推送过一些什么关于产后大出血的发生率和死亡率。
之前那曾经一瞥而过的数据在脑海中骤然清晰,男子发生产后出血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骆昭浑身的血液都有些发凉:
“有生命危险是不是?有百分之十几的概率有生命危险。”
骆昭音调拔高,周身控制不住地有些发抖,白寂严都感受到了那人手心中的冷汗,赶紧开口:
“你先别怕,这个概率没有那么高,周彬只是搜集了一些有凝血障碍的生产病例,但是这些病例的凝血功能障碍都要比我严重,有一定的病原性,而且发生危险的病例中在怀孕的早期就有过出血的迹象,你看我现在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我的情况并不严重,而且就算是出现了产后出血的情况也并不是一定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最坏的情况概率还是不高的。”
骆昭哪还听不出来他这是在安慰他,周彬既然已经说了凝血障碍造成的危险,那就绝对是需要引起重视的存在,他想起了今天白寂严回来好像就像是有事儿和他说的样子,再看到他现在这样冷静: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白寂严顿了一下还是点了头,骆昭开口:
“是第一次产检的时候?”
白寂严再一次颔首,骆昭低下了头,手轻轻覆在了那人已经凸起的小腹上,眼中有着明显的不舍,这是他和白寂严的孩子,他非常非常期待他的降生,但如果要用这么大的风险去换的话,他还是会自私的选择白寂严。
他瞬间松开了和白寂严交握的手,张开手臂一下将人抱在了怀里,心横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原谅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不想让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生这个孩子,我们,我们放弃这个孩子吧。”
抱着怀里人的手不由得收紧,他不敢看白寂严此刻的目光,他怕他对他失望。
但是他预想的不满的声音没有传来,反而是后背上有一道温和带着安慰的力道传来:
“昭昭,就算是放弃这个孩子也是要用手术的,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因为我的身体原因是没办法流掉这个孩子的吗?”
骆昭的身上一僵,骤然想起了这人告诉他孩子的存在的那天说的话,他起身:
“所以,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白寂严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骆昭下意识蹙起的眉心,忽然笑了一下:
“昭昭,请不要说的我已经得了绝症一样好吗?哪怕是在现在男子生产本身也是有一定危险的,而我只是那个概率稍微大了一些而已,并非无药可救,怎么叫没有别的办法了?”
骆昭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态,是的,着急上火,忐忑害怕全都没有用处,既然已经是现在这样的处境,他总不能自己先慌了:
“那周医生有说需要注意什么吗?还是需要用什么药呢?”
“我这个问题并不是疾病引起的,所以不需要用什么药,他只是说不能受累,不能大的活动,不要出血。”
骆昭听着连连点头,是是是,有凝血的问题一定不可以出血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白寂严看着眼前的青年一脸郑重的样子,也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以后就靠他保护了。
骆昭也从最开始的震惊和害怕中平静了不少,思及从第一次产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过月了,这才才和他说,很显然是怕他害怕,也怕他担心,他双手捧起了那人的手,微微低头:
“我是不是不能给你什么安全感啊?”
这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不是第一时间告诉他,那个时候他在被早孕反应折磨,却要一个人扛着这份忐忑,好像从认识了白寂严以来,一直都是他从这人那里获取资源,投资是这样,那一次的会展是这样,就算是协议结婚,白寂严给出的也远比他付出的多的多。
白寂严顿了一下,看着骆昭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很在意这个事儿的,他轻轻将人垂着的头抬起来,两人的目光相触:
“没有,骆昭,你能给我一种很安定的感觉,之所以没有在知道的时候告诉你,是看着你当时因为有了这个孩子那样高兴,我不想让这个消息破坏你的心情,我也并没打算一直瞒着你,只是迟了一些时间,原谅我,好吗?”
骆昭哪舍得怪他:
“说什么原谅啊,你本来就是为了我好,我哪有那么不识好歹。”
白寂严笑了:
“嗯,好,那我们揭过这一页?”
骆昭点头:
“好,你现在就是换宽心,什么都不要多想,养好身子比什么都要紧。”
“嗯,听你的,好了,我们也下去泡泡吧。”
骆昭扶着人进屋,从知道了白寂严现在的状况之后,他几乎是打起了120分的精神在这人身旁,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和他换了如浴的衣服,又在白寂严的肩头披了羊绒的披肩,才带着人出去。
温热的温泉池旁是一个小小的院内竹林,氤氲起的烟雾掩映着,颇有一番意境,水的浮力之下,让白寂严有些酸疼的腰身也舒服了几分,他靠在了温泉池内的台阶上,舒了一口气:
“昭昭,这个孩子是不是要告诉你父母一声?”
骆昭一下抬头,眼中还是有些欣喜的:
“这个看你啊,我当然没有意见,不过你放心,我家里人知道轻重的,就算是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也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白寂严见过了骆妍,自然是对骆家人放心的,他靠在了台阶上修的可以靠的椅背上:
“好,那这个周末你和家里人说一声吧。”
为了避免尴尬,他还是没有选择直接上门去,骆昭点头:
“好,你放心,交给我。”
骆昭也不知是不是喜欢这里的温泉,央着白寂严在这里多住了两天,白寂严随他一贯宠溺,自然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
再一次回家之后,白寂严这才发现家里发生了不大不小的变化,屋内除了卫生间和厨房都被铺上了地毯,家里有些边边角角的地方也都被包了起来,通体暖色系,让整个家中看着都温馨暖融融了不少,他转过头笑了:
“让我在温泉那里多住两天就是为了这个?”
骆昭拉着人进屋:
“是啊,我们现在要小心些,你放心,虽然时间有些仓促,但是这些地毯我都有严格选过,都时手工编织空运过来的,我已经委托了两家机构做过检测,绿色环保,没有任何有害物质超标的情况,可以放心用的。”
白寂严自然放心,他锤了一下腰背,坐在了沙发上:
“嗯,我自然放心。”
回家之后骆昭每天都会让张姨做汤,鸡汤,鱼汤,甲鱼汤,蔬菜汤变着花样做,晚上他还会亲自给他磨豆浆,他还查了椰子水会有助于增多羊水,每天饭后都会开一个新鲜的椰子给白寂严。
而每天这样汤汤水水喝太多的后果,就是白寂严去卫生间的频率高了很多,而且他每一次去卫生间,骆昭的脑子里都会莫名出现这人滑倒,摔跤的画面,以至于好几次他都要跟进去,弄的白寂严一脸无奈:
“昭昭,我没事儿的,马桶前面你不都铺了防滑垫了吗?”
骆昭的手托着那人的手臂,依依不舍,大眼睛里写满担忧,只能在那人拒绝的目光中送他走进卫生间,还不允许白寂严锁门,整个人和变态一样贴在了卫生间的门上,力求里面只要有一点儿不对的声音他就能在第一时间冲进去。
白寂严也从最开始看着磨砂玻璃上那个人影的别扭到了后来的转过头眼不见为净。
骆昭对待他是小心又小心,不过白寂严到底身体的底子并不好,以至于从第四个月开始夜里就出现了寻常人孕晚期才会出现的腿抽筋。
小腿上的抽痛骤然惊动了刚刚入睡的人,白寂严的眉头皱紧,半睡半醒间他的唇边不可抑制地发出了一丝呼痛声:
“呃”
骆昭睡眠很浅,几乎是第一时间醒来,手环住身边的人:
“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腿,腿上。”
骆昭都顾不得扭亮床头灯,立刻将手探到了他的被子里,那人的小腿处紧绷一片,很显然是抽筋了:
“腿上抽筋了,没事儿的,我帮你揉开,忍一下啊。”
白寂严已经不是第一天夜里腿上抽筋,骆昭应对起来已经十分熟练了,他还特意去查过,就为了能让这人舒服些,等腿上的肌肉缓解下来,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白寂严早已彻底醒了过来。
而随着他人一块儿清醒的还有膀胱处的憋胀,思及睡前喝的一杯牛奶他叹了口气:
“昭昭,开一下灯,我去个卫生间。”
骆昭转头扭亮了床头灯,还不忘抬手护住白寂严的眼睛,待他适应了光线才移开手,这人腿上刚刚抽紧过,又是夜里刚醒他哪放心他一个人去。
“我抱你去。”
他掀起了被子,手就要穿过那人的腿弯,白寂严慌忙拦了一下:
“没事儿的,腿上不疼了,我自己可以。”
“你不可以,这大晚上的,不小心摔了怎么办?”
骆昭已经爬了起来,绕到了白寂严的那边,将床边的拖鞋帮那人穿好:
“昭昭”
白寂严的话都还没有落下,整个身子就腾空而起,被小爱人稳稳地抱在了怀里,到了卫生间站在马桶前,白寂严转过头,看着那个丝毫出去的意思都没有的人无奈开口:
“少爷啊,你确定要这样看着我吗?”
骆昭耳根还是红了红,但是害羞和对白寂严的担忧很显然还是后者占了上风,他转过了身去:
“我转过去不看你。”
白寂严看着那人倔强的后脑勺,那个后脑勺好像在对他说,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哎。
身后还是传来了水声,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等到马桶的声音响起,骆昭才转过了头去,二话不说,又是直接将人给抱了起来,白寂严索性放松了身子将身体靠在了他的身上,很显然已经放弃挣扎了。
夜里就是好人也受不住这样频繁的折腾,更何况白寂严这本来就十分堪忧的睡眠质量,重新躺回床上之后,睡意已经不剩什么了。
接连几天下来,白寂严的精神差了不少,随后便是休息不好带来的头痛感,磨的人脸色更差了。
骆昭心疼的不行: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补钙输液来的快些,以后晚上之前我们少喝汤水,尽量在白天喝。”
白寂严的神情疲惫,轻轻点了头。
骆昭还是找了时间和家里人说了白寂严怀孕的事儿,周六的清晨,寂静的院子里迎来了三个客人,骆妈妈边走便出声:
“等等等等,我们到的太早了,万一小白还没睡醒呢?昭昭说他本来睡眠就不好,我们到了他肯定要起来的,不行,老骆啊,我们在这里等等。”
白寂严前一晚确实是睡的不太好,但是他早晨惯常是醒得早,但是以免低血糖,他就是醒了骆昭也不让人起身,哪怕是闭目养神一会儿也是好的。
没一会儿骆昭的手机便传来了轻微的震动声,是骆妈妈的消息,一条三秒钟的语音,骆昭随手点开,那边的声音低的好像小老鼠一样:
“昭昭,你和小白起来了吗?”
第四十三章 他立了遗嘱你知道吗?
骆妈妈的声音从骆昭的手机中透出来, 白寂严瞬间撑着坐了起来,眼前都是一黑, 骆昭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一边顺嘴像同款小老鼠一样回复了自家老妈:
“妈,寂严昨晚很晚才睡着,现在还没醒呢。”
很快那边的小老鼠又回话了:
“哦,好好,那你千万别吵他啊,我和你爸在外面逛逛。”
骆昭这才放下了手机,赶紧看向怀里的人:
“起这么急做什么?头晕了?快躺下。”
白寂严看了看外面都已经挺高的太阳了, 赶紧抓住了骆昭的手臂:
“你妈妈都过来了, 还躺什么,我去洗漱,换身衣服, 让老人在外面等着像什么话?”
他没有想到骆妈妈会突然袭击过来,撑着就要下床, 骆昭知道这人能躺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只好扶着他去浴室,到了浴室门口, 白寂严看了看这个还黏在他手臂上的人:
“你不会要和我一块儿进去吧?”
骆昭眨了眨眼:
“我也还没冲啊,你不是着急吗?我们一块儿多快啊。”
白寂严其实也不是那么着急。
“走吧走吧, 你说了我们是合法夫夫, 以后你身体不方便我肯定要照顾你的呀,我们提前适应一下不好吗?”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面没有分毫的邪念, 满眼都是担心他安危的样子, 反倒是堵得白寂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进去之后骆昭紧怕白寂严害羞,做足了心理建设之后他用三秒钟的时间就脱成了一个浪里白条, 和那人坦诚相见了。
只是这浴室装修的再豪华也只有一个花洒,一个人冲另一个人就得看着,白寂严现在自然是不能感冒的,所以他先冲。
其实他还挺喜欢清晨洗澡的,冲一冲神清气爽,但是这样的享受,绝不是在身边有一个人赤条条看着他的情况下。
暗自想着,明天一定要让人在这浴室中再安一个花洒,不,今天就安。
骆昭那不知收敛的眼神,下意识落在那人无从遮掩的小腹上,脑子里还在回想前两天白寂严的话,暗下决心,他一定要保护好这个人。
白寂严看着那个越来越炙热的眼神,匆匆冲完准备出去:
“你来冲吧,我洗好了。”
骆昭回神:
“啊?可是你头发还没有用洗发露啊。”
白寂严这个洗发露也不是非用不可。
骆昭却想起来什么:
“对对对,洗头地上滑,你等一下啊。”
说着他搬过来了一个椅子:
“你坐下,我帮你洗。”
白寂严见识过骆昭的执着,只好坐下,待身后的小侍从伺候他洗了头发,用了沐浴露,又用浴巾给他擦干净之后终于肯放人的时候,他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半个小时后骆家一家上门,白寂严换了一身浅棕色的家居服,宽松之下身形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
算起来这是骆家长辈第一次到白寂严的家中,或许是孩子的关系,白寂严一度觉得这一次的会面比过年的时候还要尴尬。
但是很显然,骆家有一个永远不会尴尬的骆妈妈,骆妈妈一进门便是笑意盈盈,脱了小高跟,穿上了儿子准备的毛绒拖鞋:
“你这臭小子这么大的事儿还藏着掖着的,小白,怎么看着还是这么瘦啊?是不是那小子没有照顾好你啊,看,妈妈给你带了什么?”
这一句妈妈让白寂严都有些晃神,他低头便看着骆妈妈满脸笑意地拎了手中的一个保温盒:
“这是?”
“这是我昨天亲手熬的燕窝,温过就可以吃,还有这是赤嘴胶,温和补血,不过还是要问一下你的医生,这鱼胶补了一些,就怕孩子大了你后面吃苦头,一切还是你身体最要紧。”
骆昭招呼了他爸和他姐坐下,骆妈妈拉着白寂严说的停不下来。
午饭自然就是在家中吃,骆妈妈说什么都要露一手,她去了厨房这客厅才安静下来一些。
白寂严和骆妍的目光交错了一瞬,骆妍微微向骆道城的方向点了一下头。
白寂严转头看向了骆道城,就见骆爸爸的目光中有些显而易见的担忧:
“别想太多,公司方面的事儿我虽然帮不上太多,但是打拼这么多年在商场上也不是没有能说的上话的人,有什么能帮忙的,寂严不用客气。”
骆道城不是一个像骆妈妈那样话多的人,但是说的也绝没有废话,白寂严还未说什么,骆昭就一下感觉出了不对来。
“爸,你”
骆道城也看了过来,眼神少有的严肃:
“你现在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该承担的责任得承担起来,别一天摇头晃脑心里没数。”
忽然就被教训的骆昭有些委屈,不过他爸不会突然和他说这样的话,他忽然看向了白寂严。
白寂严却侧身倚在扶手上,手中刚好端过了桌子上的温过的椰子水,避开了他的视线,侧头看向骆爸爸,为他解围:
“爸,昭昭还是很靠谱的。”
骆道城是从女儿那里知道白寂严的身体状况的,只是瞒着骆妈妈一个人,他知道自己的妻子藏不住事儿。
若是知道了白寂严的情况,恐怕焦虑的得直到白寂严生产,这样的情绪再传染给白寂严就更不好了。
“寂严身体不好,你更要上心知道吗?”
这样的话一出,骆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爸知道了白寂严的情况?
这,他这一次也没和家里说啊,他还想着等他们平复一下心情再说呢,他看向了白寂严,这人更不可能和他爸妈主动说这样的事儿吧?
这时骆妍直接起身,一身干净利落的套装,带着对骆昭天然的血脉压制:
“这院子我看挺好看的,不带你姐去看看吗?”
白寂严也看向骆妍,他知道这个时候骆妍绝不会是去看什么院子,想起骆妍那天的话,开口就想拦一下,但是骆妍却似乎料到他的意思一样,笑着转头:
“白总陪爸坐着吧,我只是和昭昭转转。”
她都这样说了,白寂严自然不能说不让人家看院子,只能看着骆昭和骆妍出去。
院子中樱花已经败落了不少,淡粉色的花瓣扑了满地,骆妍一路无话,只是寻到了竹林中的一个椅子坐下,随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想问什么问吧。”
骆昭早就忍不住了:
“姐,爸是怎么知道白寂严身体情况的?”
骆妍转过头去看着他,神色肃然:
“上周白寂严曾经约我出来过,那时我还纳闷他单独找我能是什么事儿,也是那天,他和我说了他怀孕的消息,还有生产时候的风险,你小子不知道戴套吗?你知不知道,白寂严连遗嘱都立好了?”
骆昭的瞳孔肉眼放大,从头凉到了脚:
“你,你说什么?他立遗嘱?”
怎么会这样?那人什么都没有和他说过,看着自家弟弟这表情,骆妍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会立什么内容你应该猜得到吧?”
骆昭浑身都有些僵硬,他知道白寂严和他父母的关系,他绝不会留任何的财产给白振江。
而和宋家他也已经有意划清界线,所以那人如果真的立了遗嘱,恐怕只剩下他这个合法伴侣了。
“他上周就和你说了?他怎么和你说的?”
骆昭问的很是急切,如果是上周的话,那白寂言是在和他都没有说的情况下就告诉了他姐?骆妍叹了口气:
“上周,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告诉你,白寂言看的出来是真的挺心疼你的,他怕你害怕,又见你这段时间兴冲冲的,不忍你太早知道,但是你也要明白,白寂言名下的财产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那些能够量化的金钱和固定资产就算了,他名下的股权不是一纸遗嘱就可以平稳过渡的。
尤其是现在的白家,也是多事之秋,他怕若是真的到了最坏的那种情况,你孤身一人应付不来。”
话说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骆昭只觉得心脏抽紧又酸涩的疼,他必然是想要让她姐,或者骆家提前有个准备,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不至于孤身面对这一切,他的肩膀都塌下来了一些:
“难怪,难怪他让我去白氏给他做助理。”
这些日子他虽然是在白氏,但是几乎没有帮着白寂严处理多少事物,反倒是每天都会有人带着他了解一些白氏的产业。
他刚开始还以为白寂严这是想要让他多熟悉一下也好帮他处理业务,其实那人根本就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骆妍看他也想明白了,这才抬手点了一下骆昭的脑袋:
“你这臭小子也不知道是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竟然真的碰上了这么一个真心待你的人,这后面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走吧,回去吧,刚才拉着你出来,你们家那位已经不放心了。”
说起来骆妍都有些感慨,白寂严和骆昭现在也算是正儿八经地领了证的合法夫夫,不过可能是因为差了五岁的缘故,白寂严对骆昭的喜欢里总是带了一丝爱护,就和护着鸡崽子的大公鸡一样。
之前是不忍心让骆昭知道他真实的身体状况,后面又暗暗在后面安排好了一切,就是刚才白寂严应该都怕她和骆昭说些不该说的。
骆昭低着脑袋和骆妍回到了院子里,进去之前骆妍顿住了脚步:
“抬起头来,一幅被霜打了的样子,对了,这个事儿我只是和爸说了,妈不知道。”
骆昭立刻抬头:
“嗯,别让妈知道了,要不她又睡不着觉了,我一定会照顾好白寂严的。”
虽然最后的结果谁都不可控,但是白寂严要是身体能好一分,那危险肯定就会少一分。
看见两个人回来,骆昭立刻就对上了白寂严看过来有些担忧的目光,他眼睛一下就酸了,赶忙卡巴了两下这才走过去,就见白寂严正在和他爸下棋:
“下棋呢?爸,你要输了。”
他转头看向了他爸,骆道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午饭很是丰盛,一家人齐全地吃了顿饭,热闹的好像过年一样,白寂严少见地多吃了些,不过他贫血有些严重,饭后便容易食困。
骆妈妈知道他们在这里白寂严肯定没办法休息,所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走之前还交代会让家里的司机给他们送些她亲自做的吃的,白寂严自然是欣然答应。
等人都出去了,白寂严这才坐在了沙发上,脸上的倦色明显,骆昭坐到他身边,手抚在了他的腰后,帮人轻轻揉着。
发财也跳到了白寂严的身边,用毛茸茸的脸蹭他的手,白寂严恍惚间甚至有一种猫狗双全的错觉。
他抬起手像是每次摸发财下巴那样挠了挠骆昭的下巴:
“你姐和你说什么了?”
骆昭抱住了身边的人,大脑袋落在那人肩头:
“我都知道了,白总还立了遗嘱,我和你说,我这个人可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不稀罕钱,你一定要好好的。”
白寂严就知道骆妍肯定都说了,抬手揉了一把骆昭柔软的头发:
“那就是以防万一,毕竟我那父母都还在,我实在是不想便宜了他们,你放心,这个概率不大的,而且你照顾我这样用心,血红蛋白都上来了,不会有事儿的。”
骆昭点头,他也不想过分揪着这个事儿,现在白寂严的心情放松最重要,他轻轻松开这人低头,目光落在了那人的小腹上:
“你有没有发现这两周你的肚子好像大的明显了一些,后天就到半月产检了,我猜羊水一定是已经补上来了。”
白寂严将抬手落在了小腹上,唇角轻轻勾起刚要说话,神色却忽然一顿,刚开口的声音不由得落成了一道极轻的闷哼:
“嗯”
骆昭立刻抬头:
“怎么了?不舒服吗?”
白寂严低头伸手握住了骆昭的手,带着他到了自己隆起的肚子上,眼里带着些惊喜:
“方才他动了。”
入手处一片温热,骆昭听到之后也有些激动,手甚至不敢有任何的动作,细细感受,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了手心被极轻微地撞了一些:
“这,这是胎动吗?是第一次动吗?”
白寂严神色都温暖柔和了不少:
“四个多月孩子是会轻微的动了,之前睡着的时候他有没有动不知道,不过我醒着这确实是第一次。”
孩子第一次动,就是在两个爸爸都在的时候,生命就是这样的神奇,只是极为轻微的一下,便能让孕育他的人欣喜不已。
毕竟之前有羊水少的倾向,这一次检查两人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倒是骆昭在知道了白寂严的身体情况后,人好像成熟了不少,即便心中忐忑也不会表现出来,拉着那人的手轻声细语地安慰:
“没问题的,小家伙这么好动,一定很健康。”
结果也确实算是好的,羊水补上来了,这也就意味这骆昭之前百度查到的那些可怕后果不存在了。
回去一个多星期之后就到了白寂严外公的忌日,白寂严的身形也明显了一些,好在春天多风,穿大衣的人很多,白寂严本就清瘦,一身黑色的长款大衣一上身,从外面看倒是也不太显身形。
骆昭知道白寂严不耐宋家的那些人,其实若不是这是他外公的忌日,他一定不会让人去,出发之前他亲自帮人理了理衣服:
“今天宋家的人若是出什么幺蛾子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也别动气,和他们那些人不值当的,身子是自己的。”
白寂严颔首,他自然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而动气,骆昭还是不放心:
“一会儿是直接去墓园是吧?这外面的雨还没停呢,墓园那青石板路肯定很是湿滑,你走路的时候可一定要当心啊,我就在你身边。”
“好,我知道的,别太担心了,小小年纪的都唠叨成老婆婆了。”
骆昭冲他哼了一声,不过还是上下看着他都妥当了才陪他出门。
这半月一直降温,一场夜雨之后的清晨更显寒凉,黑色的宾利到墓园的时候,宋家一家老少已经来了个齐全。
宋渝玲一身黑色的束腰羊绒裙,身边站着的是骆昭第一次才见到的宋氏现在的掌权人,宋渝玲的哥哥,宋傅的父亲宋明度。
他的颜值比起他妹妹就差了不少,个子倒是不矮,浓重的黑眼圈,一幅被酒色掏空的样子。
身边的就是白寂严外公两个弟弟家那两支,加上他们各自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的,加起来倒是也有二十多人,家族倒是也算人丁兴旺了。
宋渝玲的目光落在了骆昭的身上,骆昭也坦然看了过去,这是他和白寂严的母亲第一次见面。
他清楚地看到了宋渝玲目光中压抑着的轻视,他心里有些好笑,白寂严的这个妈演技略差啊。
“寂严到了,这就是骆昭吧,我是寂严的大舅,这是寂严的母亲,说起来你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宋明度看着骆昭态度倒是还算热络,伸手不打笑脸人:
“宋总好,伯母好。”
宋渝玲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宋家今天的人都来了,骆昭已经和白寂严领了证,她虽然不稀罕他那一声妈,但是这样堂而皇之地叫了伯母,这分明是没有给她脸面。
她看向了白寂严,下意识就想和从前一样出口,但却见她这个儿子下了车都没有主动和她打个招呼,思及这几个月他的态度,还有一会儿要开口的事儿,她这才按耐下了情绪。
殊不知她这样的表现都看在了对面的两人眼里,白寂严只觉得疲于应付,懒得多看。
而骆昭却终于明白了白寂严从前是多期待有一份亲情,才能对对面那个亲生母亲拙劣的演技视而不见。
第四十四章 赛高(看这章不后悔)
清晨的雨还未停歇, 墓园中阴雨蒙蒙,青石板上湿滑一片, 骆昭索性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扶了一下白寂严,两个人在一个伞里,他手上的动作倒是并不明显了。
这是一个小山坡,白寂严外公的墓在最顶上的位置,白寂严的目光远远便凝在了那个墓碑上,离的近了,骆昭才看到那墓碑上的照片,看起来是个有些严肃的老人, 眉眼和白寂严倒是并不算相似。
宋明度算是宋家现在的家主, 站在了最前方的位置,而白寂严则是直接站在了他的身边:
“爸,我带着家里人来看您了。”
他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 白寂严将手中的花放在了墓碑前,手拉了一下骆昭, 走进了一步:
“外公,我结婚了,这是骆昭, 我们很幸福,您放心吧。”
骆昭的眼睛也看向了墓碑上的那个照片, 乖巧出声:
“外公,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白寂严的,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他身体健康, 顺遂无忧。”
宋明度在后面微微垂着眼眸, 神色都敛在了黑伞之下。
众人纷纷跪了下来,给人磕头, 骆昭的注意力都在身边人的身上,就怕他有什么不舒服,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两个小时之后了,白寂严的脸色不太好,手也冰凉一片。
“寂严,回宋家吧,我们给你外公准备了一场诵经,中午吃斋。”
白寂严撩起眼皮,淡淡点头算是应了。
上了车之后骆昭便赶紧转过头来:
“身上有没有浇湿?快将外套脱下来吧。”
他看着那人身上的大衣在刚才下跪的时候还是被雨打湿了,这两天降温,雨水最凉了,白寂严依言脱下了大衣,骆昭在他的腿上盖了一个羊绒毯,又将早就准备好的热水袋灌上热水:
“快抱着,手这么凉。”
白寂严搂着热水袋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转过来的神色倒是轻松不少:
“今日虽然那些人在有些烦,不过带着你给外公磕了头也是好事儿。”
骆昭笑了:
“那是,你外公一定会保佑你和小宝宝都健康平安的。”
车子滑进了雨幕,两个人谁都没有去提及这一次去宋家可能面对什么幺蛾子,难得的是能顺心一刻是一刻。
这也是骆昭第一次去宋家的老宅,宋家虽然这几年没落了一些,但作为富了几代的人家这老宅看着还是颇有底蕴的,车子直接停在了堂屋前,骆昭陪着白寂严下来。
这刚一下来就听到了不远处敲木鱼的声音,这是真的请了和尚来超度诵经啊?
宋明度和自己的妹妹对视了一眼,这才笑呵呵地开口:
“寂严,小骆啊,今天天冷,还是先进屋喝点儿热茶。”
白寂严知道这是有话要说了,骆昭陪着他进去,进去之后才发觉这宋家虽然现在看着落败了一些,但是这大家的礼仪还真是不少,进门便有伺候的人过来端了浸了玫瑰花和精油的水过来让他们洗手。
骆昭一度被惊了一下,这是进了宋府,还是进了贾府啊?白寂严眉眼微敛,脸上不见分毫喜怒,但是骆昭却在他平静的脸上看到了他对这种做法的鄙夷。
再抬眼却见宋渝玲动作优雅地洗了手,用一旁人递上来的棉巾擦了手,又精致地涂了精油和护手霜。
洗了手就有人过来递了茶,骆昭自然以为是给他喝的,从早上到现在他还没有喝一口水呢,手摸着温度正好,便低头一口喝了进去,再抬眼便见好几个宋家人都在看着他,而余光中宋渝玲正侧头将茶水吐在一旁的盂中。
宋傅的目光带了两分轻视:
“这茶水是漱口的。”
骆昭愣了一下,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一句我艹好悬没有出口,这干嘛呢?贾府啊?喝个茶还漱口,用得着吗?
周边人的目光多少都带了点儿嘲弄的笑意,骆昭本想反唇相讥,却听到身边忽然发出了一个声响,白寂严手中的茶盏重重落回了桌子上,面色已经阴冷一片,目光直直落在了宋傅的身上:
“你这么会喝茶吗?”
白寂严的目光太过迫人,宋傅的身形都僵硬了一瞬,被他盯着他就有一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感觉,他每每都为自己的反应感觉到羞恼和不服气,却又不敢真的正面对上白寂严。
倒是宋渝玲开口:
“寂严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这样说话呢,你弟弟没有别的意思。”
这话别说是白寂严,骆昭听了都一股火起来,她对白寂严哪有丝毫出于母亲的疼爱?倒是满心满眼都是宋傅。
白寂严的唇边满是讽意:
“怎么?我这话说不得,既然宋家的茶这样不好喝,昭昭,我们这就回去吧,外公的法事捐钱到庙里做也是一样。”
说完他直接便准备起身,骆昭巴不得的赶紧走,这个宋家他只觉得恶心程度不亚于白家,当下也起来了,他们今天来不过就是为了白寂严的外公,又不是有求于他们。
他们要走,反倒是屋里的人慌了,宋明度转头便瞪了一眼宋渝玲,赶紧起身拦着白寂严:
“寂严,别听你妈乱说,今天是你外公的法事,一会儿还要祭祖呢,小傅不懂事,不会说话,还不给骆总道歉。”
宋傅脸上沉着,思及一会儿的事儿他这才耐下性子开口:
“骆总,对不住,刚才的话是我不好,这喝茶讲究个人习惯,怎么喝都有道理。”
骆昭看了一眼白寂严,他知道他在意他外公,这法事可以在外面做,但是这祭祖肯定是要在宋家的,要是因为这事儿就这么走了,其他人怎么样他是无所谓,就是怕白寂严心里不好受。
他上前拉了一下白寂严的袖子:
“那就祭了祖,上了香再走吧。”
重新坐下来,又上了一盏茶,骆昭还是直接喝了,白寂严少言寡语,倒是宋家的人都在谈论生意上的事儿,骆昭听明白了,是宋家想要开发之前拍下来的一块儿地皮,但是资金上怕是有困难。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明晃晃的还想要白寂严掏钱,他只想爆粗口,这TM的把白寂严当冤大头了,果然他刚腹诽完,那边宋明度就开了口:
“寂严,你知道的那块儿地也压了几年的时间了,虽然现在房地产不是太景气,但是那块儿地的位置好,现在不少工程公司都不好做,价格上也不会太高,不过宋氏的资金确实一直比较吃紧,你看能不能借给宋氏两亿?”
骆昭第一次见到这样敢开口的人,一张嘴就是两个亿,思及白寂严之前说过他贴补宋家没有还的就有十几亿,只觉得这些人怕是真的将这人当成了摇钱树,他不想白寂严操心,过去也就算了,现在他和白寂严可是合法的夫夫关系。
“宋总,这两个亿可不是小数目啊,如果宋家两个亿都拿不出来,那这房地产项目还是不碰也罢。”
“骆总的公司不也是寂严投资的吗?这公司之间差别太大,如果不懂还是先听听的好。”
宋渝玲对骆昭从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就没有好印象,不过是靠白寂严养着的小白脸,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她要是不说话也就算了,骆昭连同刚才的窝火直接发了出来:
“伯母这是什么话?我和白寂严结了婚,他婚后的资产理应有我一般,宋总开口就是两个亿,这一个亿都是我的,那难不成我还不能发表一下意见了?”
倒是宋明度撂下了茶盏,好像胜券在握一样缓缓开口:
“自然,骆总现在和寂严是夫夫,意见自然没问题,寂严啊,舅舅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这钱就算了,这一次祭祖就是想要上香告诉你外公,这一次宋氏资金吃紧,只能卖掉湖西的庄园,倒是也能应应急。”
白寂严从进屋就没有什么表情,却在宋明度这话落下的时候骤然抬头,眼中的寒芒一闪:
“你要卖掉外公的庄园?”
“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啊,不过你放心,日后资金宽裕了,我一定再买回来。”
白寂严的眼中波涛汹涌,骆昭敏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不过看着这意思,这湖西的庄园应该是白寂严外公的,外公的院子白寂严一定是不赞成卖的,他捏紧了手指,再次看向了那泰然与白寂严对视的宋明度。
好,真是好样的,今天祭祖是假,上香是假,用老爷子留下的庄园逼白寂严出钱才是真。
白寂严断不是好惹的,从前是他为了心中好过一些万般纵容了宋氏,但是这绝不代表宋家的人可以威胁他:
“好啊,舅舅倒是学聪明了,有一件事儿你们最好想清楚,我白寂严不喜欢受人威胁。”
“寂严,你看你想偏了不是,我们这哪里是逼你,这不是没办法吗?”
骆昭已经被这样的厚脸皮给气的头顶都要冒气了,这是仗着白寂严从前给宋家兜底,竟然兜出了这么一群眼皮子浅的白眼狼。
白寂严扫了一眼宋家在座的人,声音不大却分外有威慑感:
“我若是不想宋氏做什么,宋氏就做不成什么,这一次地皮开发的事儿我不赞同,你们若是想试试,尽管去试,我倒是要看看,这项目谁敢接。”
白寂严能走到今天怎么可能毫无手段,只是这手段从未用在宋家身上,现在倒是惹的宋家的人都敢骑在他脖子上了。
宋渝玲气结:
“你”
白寂严这话无端让骆昭的心中出了一口气,对,大佬怎么可能没有脾气,就应该这样对他们。
知道这个事儿不会那么顺利,宋明度也缓和了几分气氛,想要先引着人去上香。
“好了好了,这个事儿先不说了,时间快到了,还是换衣服为老爷子上香吧。”
白寂严直接去了后院,骆昭茶水喝多了,准备出去上个卫生间,因为风水的关系,这祠堂后没有卫生间,要去后面的小楼中上,这后面
的院子仿照苏州园林,一步一景,都是回廊。
骆昭路不熟悉,拐到了一处回廊后才发现路不通,正要回身转回去就看见白寂严走了过来:
“你也去?”
“怕你迷路,果然迷路了。”
白寂严带着骆昭想要穿过这已经被一旁柳树遮挡住的回廊,却透过雕花窗看到了花园的另一侧真是宋渝玲和宋明度,宋明度微微皱眉看着妹妹:
“渝玲你收收你的脾气,你和白寂严闹成这样有什么好处。”
“哼,你看他哪有半分想要帮宋家的样子?”
“他嘴硬罢了,他将老爷子看的那样重要,只要我们真的去卖那个别院,他一定会出钱的,你忘了爸临终前说的话了?他说白寂严最重感情,只要用他做筏子,对宋家的事儿他无有不应,他不就是为了给宋家留下这么个退路才对那小子那么好吗。”
宋渝玲的脸色好了两分:
“嗯,还是爸有远见,开始的时候我还想着他怎么对白振江的种那么好,都越过了小傅,现在也到了他该回报的时候了。”
隔着一道雕花窗户,白寂严的脸色已经一片雪白,手指早已扣进了手心的肉中,那两人的话就像是一道不可遏制的洪流,将他整个人尽皆吞没。
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就连外公对他的亲情,也是早已存了利用之心,不过是看重他能无条件为宋家输送资源而已,白寂严唇边苦涩的弧度越来越大,眼底的讽刺,自嘲渐渐凝固成了无法掩饰的哀伤。
多么可笑,他活得这三十年来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笑话,眼睛干涩的厉害,眼角却已经红了一片,刚才宋渝玲和宋明度的话就像是魔音一样一遍一遍在他的耳边重复。
骆昭听到这些整个人也已经惊了一瞬,也只是这一下他便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了白寂严,他甚至都有些不敢预测那人的反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白寂严的外公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他唯一亲情的来源,唯一一个看做亲人的人,白寂严对他没有设任何的防备,为了他,甘心这么多年被宋家的人利用,做了一个欲予欲求的摇钱树,现在,这一切竟然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利用,何其残忍?
“白寂严?”
骆昭被那人的脸色吓坏了,手下意识扶住了他的手臂,声音都有些发紧,白寂严只是机械地转头想要看看他,却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眼前那人的脸隐在了重重黑雾之后,他心口的跳动杂乱,心慌的感觉让他周身的力气几乎霎时间褪尽。
骆昭的脸色都变了,他只怕这人出什么问题:
“白寂严,别吓我。”
压在他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白寂严面前在黑雾之后看清了骆昭慌乱的神色,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但是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耳边阵阵耳鸣声轰隆响。
他用力捏了一下骆昭的手臂,勉强稳住精神,骆昭知道他可能是有话要对他说,立刻将耳朵凑到了他的唇边,只听到了一个几乎低弱不可闻的声音:
“走带我走”
骆昭现在再顾不得其他,他现在心疼的无以复加,只一下下安慰怀里的人:
“好,我带你走,没事儿的,你还有我,有我的家人,没事儿的。”
这样的变故谁都是始料未及,就是骆昭现在也慌得心脏突突跳,但是现在他必须冷静,白寂严的情况不太好,他顾不上和宋家一家子的人理论,打电话让司机到刚才的堂屋门口,便直接抱起了白寂严大步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第四十五章 欺骗(治愈)
白寂严靠在了骆昭的胸口, 耳鸣并没有缓解多少,但是他却敏感察觉到了小腹的位置有些钝痛, 他的手下意识便覆在了肚子上,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害怕。
骆昭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脚步更快,嘴里却不住的安慰:
“没事儿的,会没事儿的,别怕。”
他的动作也惊动了那边说话的两人,宋明度的脸色一变,快步就追了出来:
“怎么了?寂严这是怎么了?”
骆昭的脚步没有片刻的停留, 更不愿意这个时候和宋明度废什么话, 连着宋明度和宋渝玲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难道他们听见了?宋明度上去就要拦着骆昭,骆昭只想一脚踹过去, 宋家的这群杂碎,从老到少没一个好东西。
不过骆昭多少也还是有理智在的, 现在他不能露出别的神色,这里毕竟是宋家的地盘,人多势众, 现在白寂严的情况不好,多耽误一刻都可能有危险, 他必须稳住宋家的人:
“他早上没吃东西, 这会儿胃痉挛,我带他去医院。”
白寂严的大衣盖在身上, 脸色霜白, 额角都是冷汗,宋家的人虽然不知道白寂严具体的身体状况, 但是多少知道他是有胃病的,此刻看着他这样子倒确实有些像是胃病犯了。
借款的事儿都还没有落实,但是宋明度也不好真的拦住骆昭不让人去医院,就在这犹豫的当口,骆昭已经快步走到了堂屋前,司机已经将车停在了门前,下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宋明度有些将信将疑:
“寂严这么严重,我随你们一块儿去吧。”
骆昭将人抱到了车里,转头克制住所有的情绪开口:
“家里还有祭祀,宋总留步吧,问题应该不大,我带他去医院就好了。”
说完不给人任何拒绝的机会,绕到了另一侧便上了车,车子几乎是在他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便滑了出去。
白寂严靠在椅背上,呼吸粗重,骆昭紧急给周彬打了电话,周彬问了症状,让他们马上去医院。
“肚子疼是吗?不要用力,没事儿,你和宝宝都不会有事儿的。”
骆昭握住了白寂严那双湿冷的手,搂着人靠在了自己身上,白寂严知道他吓坏了,却也只有力气微微勾了一下握在那人手里的手指。
骆昭抱住了身边的人,在他的额角,脸颊不住地亲吻,他知道现在什么安慰的语言都显得淡薄,耳鸣声渐渐褪去,白寂严微微一动,却敏感感觉到了轻轻的一股热流从身下流出,他的心头一沉,手下意识便收紧了一下。
骆昭察觉到了他脸色不对: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白寂严眼角的红意还没有褪去:
“孩子”
他今天穿的是深色的裤子此刻看不出什么,但是骆昭却猜到了些什么,车子拐进了医院的停车场,直接停在了电梯口:
“我们到医院的,再坚持一下,啊。”
骆昭抱着他的时候自己的手臂都在抖,到了顶楼,周彬已经在了,人直接便被送到了急诊室,骆昭再一次等在了外面,这一次里面除了白寂严还多了一个小家伙。
他的目光直到急诊室的门合上之后才变得阴郁冰冷,宋家,他这一次绝不会放过宋家。
白寂严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骆昭蹭的一下站起来:
“周医生,他怎么样?”
周彬摘下了口罩,神色有些严肃:
“下身有出血,宫缩,有先兆性流产的迹象,好在是来的及时,血止住了,刚才进去的时候他血压,心跳都加快,做了检查,心脏没有什么问题,怎么回事儿?你们吵架了?前两天体检的时候状况还很稳定。”
周彬是白寂严的主治医生,掌握的不管是他产检的状况,还有他身体的各项指标,白寂严的身体确实不算好,但是算起来也就胃上的毛病还有贫血严重一些,不应该忽然状况成了这样。
他第一个猜测就是他们吵架了,之前也不是没有见到过两口子吵架,吵到流产的案例,但是看着骆昭急吼吼这样子倒是也不像。
“我们没有,就是,家里出了些事儿,他受的刺激比较大,医生,严重吗?现在怎么办?”
周彬开口:
“他的身体现在怀孕本就负荷大一些,血止住了算是阶段性胜利,住院吧,这些天必须卧床静养,用保胎针,打□□,不过,我不管他是什么原因受了刺激,接下来必须保证心情平稳,不要让他再受任何刺激了。”
周彬又交代了几句,白寂严才被推出来,人还是昏昏沉沉的,骆昭陪着他一块儿到了病房,周彬也跟在后面:
“给他用了一点儿有安定作用的药物,睡一觉会好一些。”
骆昭一直坐在病床边上,握着那人没有输液的那只手,脸色凉的厉害,他从没有这么厌恶过一家人,他的脑海里都是这些年白寂严被宋家那群人利用的画面。
想要在商场上有这样的成绩多难,白寂严的胃就是那样喝完的,倒是宋家的那群蛀虫就这样享用白寂严拼死拼活赚的钱,开口就是几个亿,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既然宋家都是这样的货色,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白寂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骆昭面上之前的冷意顿时褪去,笑着凑了过来,满眼都是惊喜,他手撑着床面,趴在了那人身边:
“你醒了?好些了吗?”
白寂严的手下意识覆在了肚子上,随后手背上也传来了一个温热的温度,正是骆昭掌心的温度,他第一时间开口:
“你放心,宝宝好好的在你肚子里。”
或许是睡了一觉,在宋家的那一幕幕已经没有初听到的时候那样让人撕心裂肺了,白寂严的声线干涩沙哑,落在骆昭面上的目光却柔和了不少:
“害怕了吧?”
骆昭一把将人圈在了手臂间,脑袋窝在了他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之前阴暗的想法都摈弃掉,只有这样熟悉的气息才能让他感受到白寂严的存在:
“害怕,我都吓死了,可不能这样吓我了。”
白寂严的手轻轻落在了他的背上,一下一下拍着,骆昭赖了好一会儿才起来,就见白寂严的目光还是时不时看着肚子,知道他是担心的:
“你下身有些出血,不过别紧张,我们到医院及时,血止住了,周医生说这种宫缩出血不是由胎儿本身缺陷造成的,应该就是你的情绪激动,刺激到了胎儿,静养些时间就没事儿了。”
白寂严的手抚上肚子,半天里面的小家伙动了一下,只是这一下就让他的心安定了不少,骆昭的神色也有些小心,从他醒来到现在他都避免提及宋家的事儿,更没有提及他外公,白寂严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半晌他叹了口气,目光有些自嘲:
“真真假假倒是被骗了这么多年。”
记忆里他外公对他的好好像还历历在目,从前他迷失在这唯一的亲情中,现在真的知道了一切,回头再想想,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外公最后的时候其实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那个时候很担心,总是来医院陪着他,那已经是我创立盛景的第四年了,我对和宋渝玲维持那样表面的母子情分已经开始厌倦,但是他却想要缓和我和宋渝玲的关系,我只当他是不愿看着我们母子走到最后一步,所以对宋渝玲多加忍耐。
那个时候我每次去病房,宋明度都在,每每提到的都是宋氏的困境,资金缺口,我外公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听着,我不想他病中操心公司,所以,大笔的资金汇进宋氏的户头。”
白寂严的眼角眉梢都是苦涩的笑意:
“我那个时候不是没有过别的想法,我在想,外公在意我,但是也同样在意宋家,所以默许了宋明度的做法吧,现在看来”
意思苦笑溢出唇角,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他身在局中,从不敢相信那最坏的结果罢了。
骆昭的心就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一样,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白寂严的想法,那是他唯一抓住的一缕亲情,是唯一给了他家的感觉的亲人,纵使察觉到了再多的端倪,他都愿意自圆其说地相信这份亲情。
他握住了白寂严的手,和他一块儿覆在了那已经隆起的小腹上,眼神明朗坚定:
“不要难过好不好?现在不一样了,你现在有我了,我们还有将要出生的宝宝,你的父母都不靠谱,但是我的靠谱啊,我爸妈就是你爸妈,他们会像爱护我一样爱护你的。”
骆昭的眼神太过诚恳炙热,白寂严一时之间竟陷入了这样一双眼眸里,骆昭的身上有他从未拥有过的东西,他是被爱浇灌长大的,阳光,善良,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感情,也从不吝啬分享他所拥有的爱。
有那么一瞬间白寂严甚至觉得,他前半生这样糟糕的亲情缘,老天终于看不下去,而补给了他一个骆昭,还有他身后的一整个家庭。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无从再改过,他不可能现在回去告诉从前的白寂严不要上宋家的当,不过现在知道了倒也不算是坏事儿,断,就断的干净利落吧。
他缓缓闭上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
“和宋家的一切现在也该做一个了断了。”
骆昭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白寂严是心灰意冷,不过不代表宋家的欺骗就可以这样轻巧地盖过去,见此,他也不再掩饰心中的厌恶:
“宋家实在是比白家都让人恶心,就像是一堆无能的蛀虫,只知道啃食身边的人,不过,你现在要静养,不能操心那些事儿,宋家留给我来收拾吧。”
现在没有什么比白寂严的身体还重要,医生说了他不能受刺激,更不能劳累,宋家他不想白寂严操心。
“交给你?”
白寂严侧过头去,骆昭一挺胸膛:
“干嘛?瞧不起我?你别忘了,我不光只有一个可乐熊,我还是骆家的少爷呢,我们家虽然比不得白总,产业遍布各行各业,但是也在酒这一行里打拼了这么多年,有交情的企业也不在少数,我那些狐朋狗友干事业不行,坏事他们最在行。
宋家现在就是红楼梦里的贾府,也就剩下了表面的光鲜了,还在穷奢极欲,不说打垮宋家,让他不好过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白寂严腰上酸疼,轻轻撑着腰侧过了些身子面对着骆昭,侧身的时候肚子比平躺的时候明显了不少,手自然搭在肚子上,腰上的酸疼让他眉心微皱,骆昭立刻开口:
“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白寂严的脸色还是没有缓过来多少,唇上的颜色都有些浅淡,身上提不起力气,后背的酸疼又磨人:
“腰上酸,没事儿的。”
“我帮他揉揉吧。”
白寂严没有拒绝,骆昭坐到了床边,手揽着人已经有些粗壮的腰身,手一下一下帮他放松着腰部的肌肉,白寂严闭着眼睛缓了缓,这才看向骆昭,接了他刚才的话:
“狐朋狗友?说起来结婚到现在倒是没有见你总和谁出去聚会喝酒……”
他们从结婚到现在,骆昭的生活都非常的规律,晚上也几乎没有什么应酬之外的娱乐活动,骆昭笑了:
“有家室了嘛,那怎么能一样呢?我的那些狐朋狗友多是发小,不喝酒感情也不会淡,有一个常年旅行几乎不着家,一个是夜场常客,还有一个痴迷电竞,做了职业选手,大神级哦,好在他上面还有哥哥能继承家业。”
今天的折腾还是让白寂严的精神差了不少,他一边听着骆昭说话一边精神不济地微阖双眼,骆昭心疼他,亲了一下他的鬓边:
“困了就睡吧,我就这这里守着你。”
白寂严昏昏沉沉睡了过了,但是没一会儿洛扎就发现他脸颊发红,手心也热了不少,立刻帮他用体温枪测体温又夹了水银温度计,37.9°,马上38了,他有些心慌,立刻按了呼叫铃。
“寂严?睡着了吗?醒醒。”
骆昭轻轻搂着人的身子唤他,白寂严闭着眼睛睡的也不安稳,眉心微微蹙着,听到骆昭的声音有些反应,却没有立刻醒过来,周彬来的很快,连着陆河也过来了:
“他发烧了,37.9,今天早上下雨我们去了墓园,待了一个多小时,肯定是那个时候吹了冷风,怎么办?他现在可以用药吗?”
怀孕的人退烧是个麻烦事儿,用药上有很多的顾忌。
“37.9,先试试物理降温吧,我去给你拿几个退热贴,用温水帮他擦擦身上,冷毛巾冷敷额头,先观察一下,如果到了38.5还是退不下来我们再用药。”
“哦,对了,醒来让他多喝些水,晚上要吃饭,退烧药对胃多少会有些刺激,他胃太娇弱,不能直接用药。”
骆昭自然是无有不应的,他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家里,让阿姨做好让司机送过来,张阿姨知道白寂严的口味儿,做的饭还能可口一些。
他帮床上的人脱衣服的时候白寂严才迷糊着醒来,声音已经带上了些鼻音,难得那低沉的声线中听出了几分软糯:
“昭昭。”
骆昭只觉得心都快化了,恨不得将人含在嘴里,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他手轻轻覆着他的肚子,另一只手晃了晃他的手腕:
“乖,你有些发烧,我帮你脱了衣服擦擦好不好?”
第四十六章 骆妈妈上分
白寂严被连上了体温和血氧的检测仪, 额头上清凉的触感让床上的人神智清明了几分,骆昭见他醒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白寂严身上热却又不出汗,倒是配合骆昭脱了上身的衣服。
骆昭也怕毛巾太凉惊了他,便先帮他擦拭了手臂:
“这样会舒服些吗?会不会太凉?”
白寂严微微摇头,嘴唇干裂,像是下一刻就能透出血丝,骆昭用棉签帮他洇湿了嘴唇,又为他倒了温水:
“你现在发烧要多喝些水。”
骆昭从那人的手臂擦到了胸膛,毛巾不凉了便去重新浸湿, 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那圆隆的小腹上, 四个本月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他鬼使神差地低头亲了一下那人的肚子。
抬起头的时候正对上白寂严那双因为发烧而有些水色的双眼,白寂严神色有些别扭, 训斥的声音绵软却沙哑:
“胡闹。”
骆昭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脸皮这东西倒也不是必须得要的, 他索性附身抱着那人的腰身:
“你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有什么不能亲的。”
骆昭年轻人血气旺, 手心什么时候都是热乎乎的,此刻抵在白寂严刚刚用毛巾擦过的腰身上, 比白寂严的体温都要高些, 整个人趴的地方也比较敏感,这举动实在是有些撩拨的嫌疑。
白寂严只觉得体内都有些发热, 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 他清了一下声线,手已经握住了骆昭的手臂:
“昭昭, 你确定要在病房这样撩拨我吗?”
骆昭愣了一些,随后他就低下了头,这才发现他趴在了一个多么敏感的位置,脸不由得红了一下,迅速起来,但是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没有从白寂严身下的位置挪开。
他一下就想起来了之前在网上查资料的时候其中的一个说法,孕期,尤其是孕中期,咳咳,孕夫的情.欲会比较旺盛,现在孩子四个半月了,所以,白寂严是不是也?
白寂严扯了一下被子,还算是泰然自若,但是某处的反应确实是没办法隐藏,骆昭也整理了一下心思,他和白寂严是合法的,而且不光合法了他们还互通心意了,所以,如果,他帮这人那个啥,也是合情合理,合理合法的对吧?
而且,这孕夫的生理反应,要是憋着会不会对身体不好啊?骆昭越是想越是觉得不能对这个问题视而不见。
就在白寂严想要自己平复一下心情,冷静一下的时候,就听这边的人骤然开口:
“那个你别不好意思啊,这是正常的,我查过了,这个事儿最好还是别憋着,要不我帮你用手吧。”
白寂严要不你还是别查了吧,就在他话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就见骆昭秉承着这种事儿当事人不好开口的态度,已经抬手去结白寂严的裤子了。
白寂严忙抬手按了一下,这一按不好,骆昭正在解扣子的手顿时都覆在了那个敏感的位置,手下的触感非常明显,骆昭心跳都快了一瞬,看了看按在他手掌上的那只手,这,这是?
就在他想说话的时候,虚掩着的门被推开,是周彬进来想看看白寂严的情况,结果进来的下一秒他就呆愣在了原地。
床上的人衣衫大敞,骆昭趴在床边,白寂严握着他的手覆在那个位置,这,这画面是不是有些过于炸裂了:
“不好意思,下次我一定敲门,一定敲门,你们继续。”
说完闪人,关门,一气呵成。
骆昭
白寂严
“不看这是什么地方,别胡闹了,你还擦不擦?”
白寂严拎着他的手腕将骆昭的手移开,整个人从脸到脖子都有些泛红,骆昭也不敢吱声了,用毛巾一遍一遍帮他擦拭降温,不过效果甚微。
没一会儿白寂严的体温还是到了38,只是没有继续向上,周彬来看过之后,也不建议用药,家里的司机送来了晚餐。
高烧带来的问题直接体现在了白寂严娇弱的胃肠上,今天这一天他几乎都没有吃进去什么东西,但是现在他毕竟不是一个人,所以哪怕没有胃口他也勉强吃了几口。
只是没一会儿,那股熟悉的反胃感便涌了上来,他的额角都是冷汗,几欲作呕,骆昭见状赶紧端来了干净的痰盂,屋内阵阵干呕声传来。
白寂严冷汗瞬间便出了一身,身影摇摇欲坠,骆昭心疼的厉害,搂着他的身子,一下一下帮他顺着脊背,这人才舒服了几天,就又要受这样的折磨。
刚才吃进去些的东西此刻也都吐了个干净,不比一个月多月前早孕的时候,现在他吐的太厉害,连肚子里那个小东西都跟着凑热闹,白寂严手轻轻安抚似的摸了摸肚子,人已经没了半分力气,只是靠着骆昭勉强喘息。
而身边的手机此刻却响个不停,正是白寂严的手机,骆昭抬眼扫了一眼,脸色就冷了下来:
“宋明度,还敢打过来。”
白寂严睁开了眼睛,方才泛红的脸色都白了下去:
“不用管他。”
这一晚两个人都没怎么睡,好在后半夜的时候白寂严的烧终于是退了下去,骆昭看着那人睡了才躺在了旁边的陪护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却是毫无睡意。
第二天,白寂严的情况好了些,下午还是有些低烧,不过不算太严重,而骆昭这一天都没有闲着,手机里的消息更是一条接着一条的冒出来,正是之前他和狐朋狗友的四人小群。
刚从夜场出来的刘虎,手噼里啪啦的在打字:
“你这是什么情况?和白大佬这是动真格的了?这是对宋家下了追杀令?”
一个赛季刚结束的郑玄坐在电竞椅上,低头看着消息:
“宋家我倒是知道一些,他们家老爷子在的时候还行,这几年听我哥说全靠那老爷子的外孙扶持,也就是你们家白总,不过,要说对付宋家,那就是你家那位抬抬手的事儿吧?”
白寂严难得能吃下些东西,他靠着椅背手中捧着一个温过的椰子,正在吸里面的汁水,就见身边这个人手捧手机,手指翻飞:
“就是不想他操心,我查到宋家的贷款不少,有银行的也有金融机构的,杠杆压的很大,之前是仗着身后有白寂严兜底,现在可没有这么好的事儿了,虎子你家是做工程的吧?帮我个忙。”
刘虎眼皮一跳,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群里聊得是如火如荼,一个计划已经被定了下来,骆昭这才抬头,白寂严笑了一下:
“忙完了?”
“嗯,忙完了。”
白寂严没有问他方才都忙了什么,也没有问他准备做什么,而是话锋一转开口
“昭昭,我有些想吃上次在你家吃到的那个尖椒酿肉了。”
骆昭顿时来了精神,难得这人现在有个胃口吃什么,他立刻就准备给他妈打电话过去,让她让家里的司机晚上给送来,不过手机刚刚拿出来他便顿住了动作。
忽然抬眼看向了眼前的人,
“你,你不介意我家里的人知道这些?”
今天白寂严的精神似乎松弛下来了不少:
“你昨天不是说了,你爸妈就是我爸妈,这种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忽然觉得人生或许就是这样有舍有得,从前他怎么都得不到的亲情,或许老天就是这样补偿他的呢:
“不过,你还是别说的太严重,免得他们担心。”
骆昭看着床上那人的模样,就好像是流浪猫刚刚得到别人的爱护,像上去拥抱又怎么缩手缩脚的不敢敞开胸怀,不过,他一定会让白猫猫有一个非常温暖幸福的家的。
“好,你放心,不过你要做好他们直接杀过来的准备哦。”
果然,照着他的话来了,没两个小时,骆妈妈便踩着小高跟拎着食盒到了医院,骆昭听着走廊中那哒哒哒的声响直接开口:
“你婆婆来了。”
白寂严
门被敲了两下,骆妈妈进来,脸上的急切和心疼还有愤慨遮掩不住:
“小白,哎呦,小乖乖,妈给你带了青椒酿肉,还有好些好吃的。”
骆昭没憋住笑,白寂严石化在当场。
骆妈妈这一路上的心路历程可谓是百感交集不足以形容,听到骆昭说的话,她先是震惊,后是气愤,后来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对白寂严的心疼。
好好的一个孩子,偏偏是爹不疼妈不爱,还摊上了这么些个狗屎亲戚。
“你爸和你姐都出差了,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今天晚上他们必须到家,这件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在车上的时候骆妈妈就已经给骆道城和骆妍打了电话,下了通知书,就是赶最后一班的飞机也务必今晚到家,骆妈妈将食盒往床上的小桌板上一放,气势顿时就不一样了,绝对是当家女主人的风范。
白寂严被震的愣了一下,骆昭摸了摸鼻子,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模样。
骆妈妈一样一样从食盒中拿出了里面的一小份一小份的菜,真的是一小份,每一份也就一个碟子那么大,只有尖椒酿肉是个大份,骆昭有些看不懂:
“妈,您这是喂猫呢?家里又不缺这一口吃的,这一碟子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骆妈妈瞪了他一眼:
“这是我给小白准备的,你要塞牙缝自己找地方塞去。”
她知道白寂严肯定是没胃口,所以和家里的阿姨做了好些样,不过她这带的已经是家里最大的食盒了,若不是用小碟子装,哪能装下这么多的菜。
“小白,乖乖,来,我们不勉强哦,能吃进去什么就吃什么,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昭昭都能打扫掉。”
骆昭合着他是在旁边等着吃剩饭的。
白寂严对这声乖乖喊的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妈,您也没吃吧?我让人送几个菜过来。”
同样还没吃的骆昭刚要点头,就见自家老妈不在意地一摆手:
“我吃过了,这些出锅的时候我就吃过了。”
骆昭无语:
“就我大怨种呗。”
骆妈妈忽然掀开了食盒的最后一层:
“傻孩子妈妈哪能忘了你啊,看,刚烙出来的饼,小白吃剩下的你一夹饼,正好。”
这次是白寂严没忍住笑,骆昭看了看那静静躺在最后一层的烙饼:
“你真是我亲妈。”
不知道是不是病房中的气氛和谐温馨,白寂严这顿饭胃里没有怎么闹腾,骆妈妈怕辣椒刺激胃,所以选的青椒是不辣的,白寂严这一倒是没有吃别的什么菜,吃的最多的还是他想的这一口。
看着他吃下了东西,骆昭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不少,用饼就着他剩下的菜也吃了下去。
饭后骆妈妈才出声:
“小白啊,这过去的事儿呢你不要多想,你从前做的,对得起他们任何一个人,是他们心术不正,不懂得珍惜。
我刚才来的时候可是偷偷问过医生情况了哦,你们两个别想着骗我,小白现在要休息是吧,这后面的你们都别操心了,我和你爸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一身优雅裙装的苏女士眼中一厉,和一直以来养尊处优,又和善的形象有些出入,白寂严倒是知道骆妍像谁了。
白寂严也不想太麻烦他们,正要开口,苏岚娟便微微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不许拒绝,他们这是欺负你吗?这是欺负我们一家子,你现在什么也别管,就好好休息好,其余的有我和你爸呢。”
白寂严活了三十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你什么也别管,有我和你爸这样的话,一时之间语塞之余心头却也热了起来,没有一刻让他觉得,原来他真的可以融入一个家庭,原来家人也是可以依靠的。
骆妈妈嘱咐再三才出去,刚才毫无存在感的骆昭这才重新坐到了床边,手圈着那人圆隆的腰身,手还凑上去摸了摸:
“现在知道我妈的厉害了吧?”
白寂严恍然回神儿笑了出来:
“知道了,大名鼎鼎的骆夫人,自是巾帼不让须眉,我倒是明白你姐的性子是怎么来的了,不过”
白寂严轻轻抬手,抚上趴在自己身边的年轻人的头上,眼神有些玩味儿:
“这同样的父母,同样的基因,你姐能大杀四方,怎么你,憨憨傻傻的?”
憨傻骆少抬眼,一把抓住了人的手,晃了晃:
“谁说我傻的,连我姐都佩服我能拿下你,你知道你在富豪榜上是多么炸裂的多存吗?”
白寂严挑眉:
“炸裂?”
“这富豪榜从上到下,除却财富,这能有神颜的屈指可数,多是些老头子,那几个青年才俊中只有你还未婚,又无不良嗜好,这有多难得啊?其攻略程度堪称sss级,我憨傻?我憨傻能拿下你吗?”
这说的倒是也不无道理:
“嗯,我竟无力反驳。”
两人还不知今天晚上骆家召开了一次紧急的家庭会议,第三天,骆妍出现在了病房中,依旧是精致的套装裙,皇家蓝的项链耳坠更显得神秘高雅,只是黑眼圈精致的妆容都差点儿没遮住,进了屋子就随手一指他的倒霉弟弟:
“快去给我倒杯咖啡。”
五分钟后一杯热牛奶放在了他面前,倒霉弟弟开口:
“还喝咖啡,你不怕猝死啊?”
骆妍白了他一眼,白寂严笑着看着姐弟俩,他和骆妍同龄,姐是肯定叫不出来的,叫名字又显得好像不太礼貌,便干脆省略了称呼,骆妍同样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干脆次次都是叫白总解决问题,她扬眉看向床上的人:
“这小子伺候的好吗?”
白寂严弯唇:
“尚可。”
骆昭说的他好像是干什么不正当行业的一样。
第四十七章 狼人现
骆妍这两天很忙, 忙着理宋家的那些消息,尤其是关于宋家想要开发的那块地的项目的问题, 还有就是宋氏之前的借款,融资问题,不过工作量虽然大,但是每一项却都异常的顺利。
她不禁看向了床上的人,悠悠出声:
“白总,我还从来没有过这么顺利的背景调查呢,就像是有人故意将消息露给我一样。”
骆昭也立刻看向了白寂严,这人插手了?但是这两天他都和他在一起, 也没见他打过电话, 回过邮件啊?
白寂严看着骆昭那一脸控诉的模样,无奈笑了笑:
“只是发了个短信。”
骆昭怀疑:
“真的?”
“你不是整天都看着我吗?我哪有机会做别的啊?”
说完他看向了骆妍:
“宋明度好高骛远,这几年的几个项目都很是冒进, 除了从我这里借到的钱,我知道他还向一些金融机构借过款, 有些也会打着我的旗号,不过书面性质的担保,我从未给过。”
骆妍明白白寂严的意思了, 宋氏这几年走下坡路,按说贷款不那么容易, 不过之前白寂严对宋氏的态度很明显是在兜底, 再加上宋明度扯大旗,所以倒是也不乏有些敢冒险的金融机构, 会贷给宋氏钱。
骆昭点头, 白寂严能放出这些消息给她,倒是也说明了他对宋家是彻底失望了, 那动起手来倒是也不用有什么顾忌了。
宋家倒霉只是或早或晚的事儿,骆昭和骆妍也觉得没必要再让宋家的人影响白寂严的心情,没一会儿话题倒是被扯开了,骆昭一边吃着苹果一边出声:
“哎,姐,怎么最近都没见你身边有人呢?是不是阴沟里翻船了?”
骆妍扫了一眼倒霉弟弟欠欠的样子,直接转头看向了白寂严:
“白总,我一直比较好奇一个事情。”
白寂严微微勾唇开口:
“什么?”
“你看,你身价不菲,这么多年怎么就不流连一下花丛?是花丛里的花不香吗?怎么到头来找了我这个傻弟弟?”
白寂严笑着扫了一眼一边睁大了眼睛的骆昭:
“这样说起来确实是有些遗憾啊,早些年工作太忙了,倒是错过了不少的好时光。”
骆妍煞有其事地点头:
“那真是错过了,每一次我看见那些身材好,相貌好的男人,都会庆幸我有钱。”
毕竟,哪有钱买不来的快乐呢?白寂严很是赞同地点头:
“确实。”
骆昭看着他们这一来一往的,过去就拉着他姐要起来:
“山阴公主,您一个人游戏人生就算了,还要带坏我们家这位啊?赶紧的,你快忙工作去吧,多赚钱,一次包他十个八个的。”
好容易将人给送走了,他这才扑到白寂严身边:
“干嘛?后悔了?后悔找我了,没有去包养小白脸吗?”
白寂严侧过身子,一只手垫在脑后,神色闲适慵懒,他抬起手揉乱了骆昭的头发,眼角带笑:
“我们昭昭白白净净的不也是小白脸吗?而且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把这小白脸给骗过来的。”
骆昭一把抓住了他作乱的手指:
“骗?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
小少爷就是这么自信,白寂严笑笑没有反驳,颇有一股子老狐狸的感觉,却忽然张开了手臂:
“扶我一把,我想去卫生间。”
毫不意外,骆昭将人直接抱了起来,白寂严这几天也习惯了被他抱上抱下,他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孩子渐渐大了,骶骨偶尔会钝痛,这一次他情绪不稳,惊到了孩子,他也怕万一脚下一滑出什么事儿,所以对骆昭这行为也开始放任了起来。
只是被人看着他实在是尿不出来,每每都会让骆昭转过身去,骆昭再将人抱回来,不忘开口:
“周医生说,这一次怎么都要住上小半月,正好,五个月做了产检我们再回去。”
这一次就是大排畸,孩子有没有问题,在这一次的检查中基本就能确定了,骆昭这几天心都定不下来,好在白寂严入院的时候状况确实不太好,但是这几天倒是都没有过出血和宫缩的情况了。
他轻轻摸了摸那人的肚子,还是开口:
“就是,五月了身形可能不好隐瞒,我们是不是要准备出国了?”
可乐熊这边他其实已经在提前安排了,公司有邹明坐镇,倒是也不需要他时时在公司,主要还是白寂严的事情比较多,宋家这个包袱算是甩掉了,但是白家错综复杂,一出国就要半年的时间,恐怕白氏麻烦。
白寂严点头:
“前几天白慕禾打了电话过来,说这月底白振江就要做换肾手术了。”
骆昭骤然抬头,这些日子他忙的团团转,这几天白寂严又出了这样的事儿,他都快将白振江做手术的事儿给忘到了脑后:
“他还真准备给白振江一颗肾脏啊?”
白家的那些人里,他对白慕禾的印象还算是其中不错的,那可是一颗肾脏,白振江那样的人,也配别人给他捐献肾脏。
白寂严叹了口气:
“个人选择而已,我们也左右不了,只是出国怎么都要下个月了。”
骆昭明白,就算是白寂严对白振江没有任何的感情了,但他还是白氏的总裁,白振江的身体变动也会牵扯到公司,白寂严不可能这个时候撇下这一切出国的。
他只觉得心中烦躁:
“我看他这个肾衰竭就是纵欲过度 ,祸害,还要儿子搭上一颗肾脏,手术早不做晚不做偏偏在这个时候做。”
白寂严现在最忌劳累,白振江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做手术。
白振江所在的私人医院中,每日都是周巧宁陪着身边,李升作为他的私人主治医师也是天天都会检测他的身体指标。
病床上的人脸上浮肿,眼眶乌青,早就没了从前神气的模样,他日日都在期盼手术:
“李升,手术什么时候可以进行?”
这样的问题他几乎每天都会问一些,李升不厌其烦地开口:
“定在了五月二十八号,少爷的术前检查都做好了,都没有什么问题,您的身体状况也还算稳定。”
提起白慕禾白振江的情绪还是有些复杂,白慕禾算是他最喜爱的一个孩子了,他自然不愿意要他的肾脏,但是若不用,那就是要了他的命,只是这样想想他便觉得他自己也没有什么错处。
错的是他其他的那些儿子,他不禁又想到了白寂严,这么长的时间他竟然都没有到医院来看过他,白氏就不该那么早的交到他的手里。
只是现在白寂严羽翼已丰,宋家的事儿他倒是也听说了,恐怕白寂严以后也不会再管宋家那个拖累,以后更无掣肘,只是没有想到他找了骆氏酒业这么一个姻亲,虽然骆氏不算是太大的企业,但是在酒业中确是翘楚,而且这两年发展的很好,隐隐也有政策扶持。
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李升到了办公室,屋内却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一身深灰色的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睛,可不正是白慕禾?李升却十分客气地点头:
“白少。”
白慕禾手中把玩着白振江的病历,眼底阴郁难掩,偏偏唇边还露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他抬起头,半边脸都暴露在窗边的阳光下,显得有丝诡异的割裂:
“都准备好了吧?”
李升对他却比防才对白振江还要小心两分,额角都有些冒汗:
“准备好了,28号手术,器官不会有问题。”
白慕禾很满意,轻轻起身,一手将白振江的病例拍到了他身上,凑到了他的耳边:
“那就好,这件事儿办好了,您就还是德高望重的李医生,哦,不,李院长。”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直接从电梯到了地库,进了车内他才打开了手机,页面上正是那天骆昭抱着白寂严到医院的照片,他微微眯眼,修长的指尖将照片放大,锐利的目光盯在了那人手覆在的小腹上,那明显不同于以往的弧度让他的眼底开始酝起了阴霾。
他的手指隔着屏幕摸了摸白寂严的肚子:
“竟然有孩子了吗?这医院的检测还真是不可信呢。”
白寂严实在是不耐在医院,到了第二周他就有些待不住了,和周彬提了三次出院,终于在第三次的时候被获准出院:
“将保胎的针剂换成了口服的药,至少再吃半个月,一天三次,饭后服用,有什么状况一定要及时给我打电话。”
将近五个月的肚子已经有些明显了,白寂严换下了病号服,私服的裤子又大了两个尺码,他依靠在沙发上,点头应着周彬,骆昭更是一项一项地记录着注意事项。
一个小时之后两人终于到了家,白寂严病了一场,脸颊瘦了一圈,唯有肚子见长,在医院的病房时常躺着,下了车便觉得腿上酸软,骆昭看着他锤了锤腿便要抱他进去,白寂严推了一下他的手:
“没事儿,你扶我走走吧,腿上酸软,周彬也说后期要多走的。”
骆昭手扶在他的腰背上,帮他捏了捏,手托着他的手臂,低头看了看那人日益明显的肚子,眼中有些心疼:
“这孩子是不是长得太快了些?”
白寂严微微低头,手扶在腹底,小家伙现在要比月初的时候好动一些,尤其是他走动的时候:
“周彬说是正常的,过几日产检就又能看到他了。”
今日阳光正好,五月份院子里有一片芍药花圃,张姨除了会做饭还很会侍弄花草,此刻芍药已经打了花苞,个个含苞待放,骆昭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人,阳光正打在他的脸上,虽然人瘦了一圈,但是面上的却比刚刚认识他的时候温柔了好多。
他一个没忍住便直接凑上去亲到了他的脸颊上,白寂严转过头就看到了身边这好像是偷吃到的小狗一样,他的身子索性倚在了他的身上:
“你这眼睛明晃晃的,好像要吃了我一样。”
骆昭毕竟也是个成熟的男人,软香再怀,又是自己最喜欢的人,哪里真的受得了这个撩拨?
“你以为我不想吃啊?”
白寂严听着委委屈屈的声音挑了挑眉。
两人刚进屋便有一道流光闪过,不是别家猫,可不正是被放在家里多日的发财?肉垫一样的小爪子便直扑两人的裤腿,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好像在说,怎么这么多天都不回来,你们不要发财了吗?
看的白寂严分外不忍,想要蹲下身,但是腰背一抻便有些发疼,肚子也坠的厉害,骆昭一手扶着他坐在门边换鞋的椅子上,一手捞起了发财。
白寂严换了鞋坐在沙发上,发财那边和骆昭腻歪了一会儿,便一整条从他的怀里溜出来,凑到了白寂严的身边,指甲早已收了回去,圆滚滚一团依偎在白寂严的身边,这几个月下来,发财很是粘着白寂严。
两只粉嫩肉垫轻轻摸了摸白寂严的肚子,嘴边的小胡须一颤一颤的,没一会儿便抬手睁着一双仿佛盛放着星辰一样的湛蓝色的眼睛看着他。
直看的白寂严的心都软了,将发财捞到了怀里,小东西像是知道白寂严的肚子不能乱碰一样,整个猫异常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骆昭看着那个平常闯祸的逆子在白寂严怀里那乖顺的模样,忍不住过去要敲它的脑壳。
却被白寂严一手给挡了回去:
“别乱敲,敲傻了怎么办?我怎么瞧着发财瘦了?一会儿带你去吃小罐头。”
说着便低下了头,一人一猫深情对视,发财听到小罐头好像能听明白白寂严的意思一样,明明是一只猫,却像是狗一样摇起了尾巴。
骆昭双手捂眼,不忍直视:
“你看看它,它都快成煤气罐了,你还说它瘦,白总,你糊涂啊,该吃小罐头的是你。”
他说完就收获了一大一小,一人一猫看过来的眼神。
白寂严自从上次退了烧,胃口差了几天,不过有骆妈妈每天定时定点的各种投喂,这几天明显饭量上来了,现在回了家,比起住在病房更是能舒心不少,骆昭便立刻准备给这人补充上营养。
没一会儿的功夫,这沙发前面的小桌子上便摆上了各种的小食:
“我问过周医生了,他说你现在是可以用鱼胶,燕窝进补的,这是我妈刚才让司机送过来的,她亲手炖的,尝尝。”
白寂严孕后口味偏甜,倒是很喜欢加了冰糖的炖燕窝,他吃的时候还不忘给发财开了一盒小罐头,发财虽然是一只猫,但是它绝不吃猫食儿,每次干饭都非常的积极,脑袋都快要扎到罐头盒子里了。
骆昭看着从小吃东西就没个矜持劲儿的猫,照着它的屁股便拍了一下:
“人家家的猫都跟个小公主似的,只有它,搞得好像我苛待了它一样。”
“喵~”
白寂严见到发财的时候确实也惊异于它干饭的迅速和积极,不像是骆昭这个金大腿爸爸的猫儿子,倒像是刚从贫民窟出来的一样。
骆昭凑到了白寂严的身边,用屁股挤走了发财,手圈住了他的腰身,环住他轻轻摸了摸他的肚子,里面的小家伙轻微地动了动,骆昭轻轻拍抚了一下出声:
“周医生说有的人光长肚子,营养都被孩子给吸收走了,到了后面缺营养都不敢多吃,你本来就贫血,只望这孩子知道心疼你,不要夺走营养,让你吃苦头。”
白寂严难得喝了一整碗的燕窝,放下了碗,笑着低头,手覆在了骆昭的手上:
“会的,我们的小宝会心疼我的。”
第四十八章 白总孩子的姑父?
到家三天的时间白寂严开始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儿, 骆昭对他的定位好像有些不对,对待他好像是一个瓷娃娃一个就不说, 就说此刻:
“你小时候都没去过这些地方吧?你放心,以后就算是我们有了孩子,你也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情人节,儿童节我们一个都不落下。”
白寂严靠在卧室的躺椅里,看着凑在他身边的人手中的那个平板,上面正是游乐园即将推出的六一儿童节套餐 ,他想不明白, 他和儿童节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吗?
他刚想说身, 一转身就对上了骆昭那双大眼睛,眼中分明地写着对他的同情,心疼甚至有一丝怜悯?他不禁开始想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这小子是把他当成小可怜了?
“我们也不是一定要过这些。”
“不行,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白寂严有些心暖也有些好笑。
“好了好了, 这些我今年是去不了了,等着明年你带孩子去吧,这椰子我喝着有些腻, 你去给我拿点儿妈炖的燕窝吧。”
骆昭前脚刚走,白寂严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正是白氏旗下一个医疗器械公司负责人周密打过来的:
“喂。”
“白总, 我注意到一个事儿觉得有必要和您说一下,致和医院的药品大多都是从我们分公司采购, 一直以来药品的品类和数量变化都不算大, 但是我近来发现,致和医院在私下向境外的医药公司采购药品。
我本以为这可能是境外的价格更低, 或者是医院的一些人想要吃些回扣,但是我调差了一下致和医院的进口的几批药剂,发现多是环磷酰胺,硫唑嘌呤,环孢霉素A这类药物,这些药物几乎都是用于器官移植,来达到免疫抑制和缓解排异反应的药物。
但是致和医院从我们分公司进的药品名单中也是有这类药物的,而且也有固定的频率,大体也是符合致和医院做器官移植手术的需要的。”
话说到这里白寂严哪还不明白周密是在怀疑什么,他的面上严肃了一些,眼底森然:
“你是觉得致和医院进这些药已经超出了致和医院做器官移植手术的需要,怀疑”
他没有说下去,医院公开的医药名录中用于抗排和免疫抑制的药物和手术数量没有多少出入的情况下,致和医院却选择从国外偷偷进口药剂,如果不是倒卖牟利,那就是最坏的一种可能了,致和医院在偷偷做器官移植手术。
周密的脸色也很差,只是这样的话不能乱说,若真的是不在医疗备案中的器官移植那是违法的,最重要的是器官移植,那就要有被移植的器官,如果真的有这些黑手术,那器官是绝不可能从正规渠道获得的,那器官的来源他光是想想就是一身的冷汗。
“白总,我现在不敢下定论,这件事儿非同小可,如果,我是说如果致和医院真的有什么违规行为的话,白氏可还有持有致和医院的股权啊。”
周密是总部下去管理分公司的,也曾在白寂严的身边待过两年,一个集团公司沾上走私药品,买卖器官的丑闻,那绝对会掀起轩然大波。
骆昭带着燕窝进来便见白寂严的脸色极差的在讲电话,白寂严安排了几波人去暗查这件事儿:
“详查一下李升这个人,无论什么消息,第一时间报给我。”
他放下电话的时候觉得有些胸闷,闭眼缓了缓:
“昭昭去开下窗户。”
骆昭立刻去开了窗户,他看出了气氛不对:
“怎么了?公司出事儿了?”
白寂严简单说了两句刚才电话里的内容,骆昭的瞳孔都有些放大:
“这,有没有搞错,致和医院敢做这样的事儿?图什么呢?”
白寂严撩起眼皮,神色冰冷:
“图什么,这要看谁来做了。”
“什么意思?”
“若是医院里的人,那有可能是为了钱,若是别的有心人,图的怕就说不清楚了。”
骆昭的思绪也很快,他听得到了刚才白寂严对电话说的话,也知道李升这个人一直都是白振江的私人医生:
“你该不会觉得这事儿和白振江有关系吧?”
白寂严神色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猜关系应该不大,白振江没必要做这样的事儿,问题应该还是在医院本身。”
刚才那一瞬间他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有,李升这几年来一直是白振江身边最近的医生,但是他却也只是寥寥见过几面而已。
“那你是觉得可能和李升有关系?李升是致和医院的副院长吧?那正院长呢?”
“致和医院的院长年纪不小了,在行业里也很有名气,这几年在医院的时间也不多,多是参加一些学术研究,倒是一年中有半年都在研究院,医院的事物几乎都是李升做主。”
骆昭心疼白寂严,怎么总能碰上这样的破事儿:
“大后天就是白振江手术的日子了,手术后你也该产检了。”
白寂严也有些心绪烦乱,五个月后他注定要逛一圈鬼门关,他总要在这之前将这些事儿都料理清楚,若是真有万一,他不能给骆昭留下一个烂摊子。
只是他的身体现在确实负荷不了过激的情绪,他轻轻握了握骆昭的手,盘算着致和医院的事儿,骆昭搂着他:
“又想什么呢?我告诉你啊,现在你是我的,肚子里揣的也是我的,不要有什么都自己扛的心思,我虽然帮不上太多,但是帮你分担,分析一下总还是可以的。”
白寂严笑了,抬手敲了他一下:
“精明了不少啊。”
“那是,不过,致和医院这个事儿真的不用提前和警方通个气吗?万一,我说万一啊,真的有问题,起码有警方做背书,舆论上会安全很多。”
白寂严明白骆昭说的意思:
“再等等,现在一切都不明朗,贸然惊动警方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至少等这一波的电话回过来再说。”
骆昭点头:
“也是,万一致和医院只是想倒卖药品,那就是万幸了。”
时间还是到了三天后,白振江的手术如期进行,同时进手术室的还有白慕禾,骆昭陪着白寂严到了医院,五月份的天气已经热了,白寂严穿着风衣堪堪遮住身形,白家的人来的也十分的齐全。
和上一次的情况差不多,父子之间哪怕是在这样的时刻,也依旧没有太多多余的话说,白寂严只是走到了病房前:
“您放心手术,不会有问题的。”
倒是骆昭对白慕禾投去了有些惋惜的目光,白慕禾抬眼,回以一个清和的笑意,就像是这台手术是他的一个解脱一样。
白寂严静静坐在休息室中等候,这时一个医生过来轻轻躬身问道:
“白总,需要观看手术过程吗?”
白寂严抬眼便看到这休息室中有一块儿大屏幕,很多时候这个休息室并不是供家属休息的,而是给实习生,规培生观看手术过程而使用的,白寂严点了头:
“打开吧。”
大屏幕顷刻间亮了起来,显示的正是此刻手术室中的画面,刀划在了肚皮上,骆昭有些生理不适地微微皱起了眉头,很显然这样的画面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算太过友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同于一般家属对于亲属做手术的期待,这屋子中真正在意白振江死活的人其实并不多,这手术的过程自然也不会一瞬不瞬地盯着看,但是白寂严的目光却是一直都在屏幕上,看着似乎很是专注。
他看着肾脏从一个年轻的人的身体中取出,放到了那个已经腐朽的身躯中,眉眼间不见任何情绪,默然以对。
手术的过程分成一边,一边是白振江,一边是白慕禾,白慕禾的手术是取出肾脏,过程自然要比白振江快一些,两个画面中,白寂严的目光倒多数时候是落在白慕禾身上的,直到腹腔关闭,宣告这一次捐献肾脏的手术结束。
直播的画面也随之关闭,关闭的最后一个画面白寂严的目光落在了白慕禾的手指上,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而过,让他的瞳孔微缩。
白慕禾是第一个被推出来的,白家的人对他没有那么在意,倒是白寂严此刻起身出去,骆昭也跟着他出去了。
白慕禾自然是第一时间被送到了监护室,出来的时候人刚刚幽幽转醒,脸上扣着氧气罩还不能说话,眼睛也有些发直,是麻药的药劲儿还没有过去。
白寂严状似关切地走近,帮他拉了一下被子,目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那只正在输液的手:
“好好休养。”
说完这一句话他送白慕禾到了加护病房,直到三个小时过后白振江出来,白寂严全程都没有说什么,手术成功算是一个阶段性胜利,白家自然也不缺能照顾白振江的人。
骆昭终于松了一口气带着白寂严离开,车子刚刚从医院的地库中离开,白寂严抬手将隔音板升起拨出了一个电话,这电话正是周密信得过的致和医院里的人:
“去查负责白慕禾那间重症监护室的护士,尤其是近期有没有大额的支出,或者不同以往的情况,找人盯着白慕禾,想办法看见他身上的伤口。
还有,关注一下近期重症监护进去的人,尤其是今明两天进去的人都是什么缘由。”
这个电话撂下骆昭就转过身:
“怎么了?白慕禾有什么不对吗?”
白寂严手撑了一下腰侧,神色发紧:
“我怀疑刚才捐献肾脏的人不是白慕禾本人。”
“不是白慕禾?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手术的过程镜头给到的都是手术操作的近景,这也是为了方便实习生学习,所以确实是没有看到手术者的脸,但是推进去的推出来的都是白振江和白慕禾啊。
“手不对,白振江之前还曾开玩笑的提过,说白慕禾的手最像他母亲,若是生在女孩子的身上必然更是好看,他的手骨节纤细,皮肤冷白。
但是刚才手术的最后一帧,那个躺在手术床上的人的一截手指却骨节粗大,有一个指甲修建的并不齐整,这样的指甲绝不会出现在有些强迫症的白慕禾身上的。”
骆昭不禁顺着他的思路想: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难怪他之前答应捐献肾脏答应的那么干脆了,这肾脏如果不是亲属捐献,那么配型可没有那么容易,那个时候他一口就答应下来,如果那时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别人来顶替,那么必然是提前就找好了匹配的□□。”
骆昭越是想就越是觉得脊背都有些发冷:
“要想找到□□,那肯定需要白振江的私人医生,李升的配合,所以,致和医院这背后的事儿会不会有白慕禾一份儿呢?”
想要越过李升拿到白振江身体的资料实在是不可能的,而白慕禾想要在这一场手术中玩上一招金蝉脱壳,那么自然需要李升,乃至全体手术室医生和护士的协助。
能到做到这一点,就说明白慕禾或者李升已经有能力在医院瞒天过海了,那么他们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就更遑论是平时了。
白寂严对白慕禾也好,对白振江也好,都没有什么感情,若是没有三天前关于致和医院的事儿,即便是他知道了白慕禾瞒天过海,也会觉得他只是想要逃离白家,又不想真的付出一颗肾脏而已。
但是现在,白寂严的手轻轻捻动大衣的一角:
“白慕禾,这些年倒是藏得深啊,看来我们有必要找个帮手了。”
他发了一通短信出去,骆昭陪着他进屋,看着他这脸色心里就堵挺:
“乖乖,进去躺躺吧。”
白寂严靠坐在沙发上,也拉了一下骆昭:
“等一下,一会儿有人过来。”
“谁啊?”
没一会儿的功夫门铃就响了,骆昭狐疑地去开门,在看见眼前那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来人一身白衬衣外面套了一件皮质的宽松马甲,解开三颗扣子的白衬衣里是小麦色的胸口,挽起的小臂处肌肉线条流畅,而最让骆昭眼熟的就是这人眼尾处有一颗痣,带着一丝极致的危险和诱惑。
那人狭长的狐狸眼微微一眯,宛如能勾人魂魄一样地开口:
“我们又见面了洛少爷。”
低沉魅惑的声音犹如经年窖藏的红酒一样,骆昭自然不会忘记这张脸,这是上一次邹明带他去酒吧见到的那位身价不菲,调个酒都能拍卖的调酒师,他姐山阴公主就花了十八万拍了他的酒。
他对他的最后印象就是这人笑着坐在他姐身边的模样:
“是你?你怎么来我家?”
那人微微歪头,下巴轻轻向屋里的方向一点:
“那自然是你家那位邀请我来的了。”
“昭昭,让人进来吧。”
听到白寂严的声音,骆昭这才狐疑着给人让开了门口的位置,那个人轻佻地一挑眉就进去了。
那人的目光在白寂严的肚子上微微一瞟:
“哎呦,你说这孩子生出来会不会叫我一声姑父?”
刚要喝水的骆昭好悬没一口喷出来。
这是什么虎狼之地?白寂严撑了一下扶手,骆昭赶紧过去扶他,手搂着他的腰背还不忘凑到他的耳边问:
“这人是谁啊?怎么满嘴跑火车的?”
白寂严的手安抚了一下这会儿有些动的频繁的孩子,轻轻抬眼:
“你直接问他吧。”
骆昭向那个很是不客气地直接坐在餐桌边准备蹭晚饭的人出声:
“怎么称呼?”
那人手撑着下巴:
“你姐花了十八万买我的酒,你就叫我十八好了。”
骆昭
第四十九章 哥哥你真诱人
三个人在一个桌子上, 白寂严神色镇定,十八神色玩味儿, 只有骆昭一头雾水。
十八坐在两人的对面,那双眼睛已经上上下下毫不遮掩地将骆昭扫了一遍,这样看还不够,他干脆将手肘拄在了桌面上盯着骆昭看,骆昭被他看的都有些不自在,就听一声筷子落在桌子上的声音,白寂严抬眼看过去:
“你收敛点儿。”
十八这才笑眯眯地收回了目光:
“你这眼光别具一格啊,喜欢小白兔?”
白寂严也不相让, 他吃饭的礼仪很好, 不刻意却无声地带着修养,此刻随口出声:
“你的眼光也很是不俗,成了山阴公主的入幕之宾, 怎么样?最近争宠的可多啊?”
想起骆妍那一个接一个的男宠,果然对面人的脸色臭了一下:
“好了, 说吧,今天找我过来什么事儿?”
白寂严放下了筷子:
“是想借借你的关系,我怀疑白氏旗下的致和医院存在不正当的手术行为, 移植手术。”
屋内寂静了片刻,十八刚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也收敛了不少, 白寂严继续开口:
“致和医院早年是独立的私立医院, 尤为擅长肾脏移植,我们家老爷子慢性肾炎已经很多年了, 所以在五年前入股投资了致和医院。
并从此通过白氏旗下的医药公司内采药品, 这一次是医药公司的人发现致和医院在私下从国外进口用于器官移植的药品,其数量远大于医院在册的手术数量。”
十八的神色也肃然了不少:
“这可不光是违法手术吧?移植的器官从哪来也是个大问题。”
白寂严直接微微摊手:
“是啊, 虽然这是白氏投资医院的问题,但是现在查清这件事儿所需要动用的资源总不好我出手,而且现在白振江刚刚做完手术,白氏内部也是个多事之秋,盯着我的人太多了。”
十八直接靠在了椅背上,双手抱住了手臂:
“你这是变相找我来备案啊。”
“不然难道是找你来吃晚饭?”
十八
“行,这个事儿我知道了,你有没有怀疑的主谋,或者需要特别注意的人。”
“有,李升和白慕禾。”
“白慕禾?你爸那个私生子?”
白寂严点头,将今天在医院怀疑的事儿和他说了一声: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捐献肾脏的那个人此刻一定还在致和医院,你放心,有办法混进去。”
白寂严真的就很放心地点头了。
“行了,我不打扰你们二位的美好时光了,走了。”
说完十八就告辞了,倒是将骆昭给虎的一愣一愣的:
“他到底是谁啊?你怎么什么都和他说了,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
“酒吧。”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白寂严便接了这么一句,骆昭顿时警惕:
“你怎么知道?”
看着眼前的人像是雷达开启的小耗子一样白寂严有些发笑,他撑了一下腰身转过来,手自然地搭在肚子上:
“我肯定不是去酒吧知道的,昭昭怎么知道的?”
骆昭一噎,他想起他那会儿去酒吧正是和这人那啥之后有些尴尬,才连着“加班”了很多天去的,顿时气势都差了一截:
“我,邹明带我去的,就是为了看那个十八,人家牌子可大了,调出来的酒都是要拍卖的,我姐直接十八万拍了一杯。”
白寂严饭后精神不济,斜倚在椅子里,手一下下安抚这会儿精神了不少的孩子,长睫微微垂动:
“嗯,不愧是山阴公主。”
“他到底是谁啊?”
骆昭止不住的好奇,白寂严却不打算告诉他,伸出了一截手指抵住了他的脑袋:
“他的身份不能说,不过这件事儿告诉了他,就算是备过了案,他出手一定会查清楚的,骆少爷能不能陪我进去躺一会儿了,腰上酸。”
骆昭听着他这样说,虽然还是好奇那人的身份,不过也不便深究,见他面上已有疲色立刻扶着他进去了,这一天下来白寂严也没休息着。
累了一天,人也没精神,骆昭一路护持他到了浴室,此刻的浴室已经有两个花洒了。
骆昭非常满意,他还在这宽大的浴室中加了一个椅子,方便白寂严坐下,伺候他们家这位脱了衣服坐下来,骆昭才眼睛晶晶亮地开口:
“我帮你洗头吧。”
白寂严此刻的衣服都已经脱了,之前的好身材已经不在,肚子越发圆润饱满,倒是一抬眼就能看见骆昭那标准的六块儿腹肌,平常倒是不觉得什么,此刻他一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这人的身材,白寂严难得心中有些不平顺。
偏偏此刻还并没有脱光,底下还穿着一个运动短裤,紧实的肌肉线条带着蓬勃的荷尔蒙,白寂严打开了他的手,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越发觉得不顺眼,凉凉开口:
“骆少洗澡还穿着洗啊?”
“我冷。”
“撒谎都不会撒。”
骆昭不去碍他的眼,直接到了他身后,和每天一样为他洗头发,然后伺候人洗完,擦干,看着他安稳坐到了床上,才深出了一口气。
回到了浴室,然后就将花洒调成了凉水。
白寂严听着里面的水声,一闭上眼睛却都是骆昭刚才那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腹肌。
其实这两周他也感觉身上有些不对,比从前更容易冲动了一些,只不过那个时候在医院,这微末的感觉被他压下去了不少。
而现在,他叹了口气,拿出了手机,找出了百度:
“孕期激素变化有什么影响吗?”
眼睛扫过下面一个个词条,得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男子怀孕期间因为激素的作用,尤其是孕中期的时候性冲动可能会增加,适度的和谐生活可以保持孕夫身心愉悦。”
白寂严平静地关掉了手机,但是身体上的感觉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骆昭顶着湿着的头发出来,就见床上的人侧着身子,怀孕的人怕热,哪怕是白寂严这样气血不好还贫血的人,也盖不住从前那样厚重的被子了,换成了极为轻薄透气的蚕丝被,细软光滑的缎面甚至能清楚地勾勒出那人的身形。
而发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了,一大团凑在那人肚子边上,白寂严一只手搭在腹部,一只手摸着猫仔的脑袋,一人一猫惬意的不得了。
但是骆昭只是看着这幅画面便觉得身上又有些热,他还想进去冲个澡怎么办?
“傻站着做什么呢?”
“哦。”
骆昭凑到了床上,不满发财老是霸占着白寂严,他一只手环过去,隔着被子搂住了那人的腰身,手正覆在白寂严的肚子上,却觉得里面不太平静,他有些惊奇地开口:
“这小家伙这个时间还没睡啊?”
白寂严懒怠翻身:
“嗯,可能也是个小夜猫子吧,这会儿一直在动。”
身边的骆昭好像一个大狗一样,眼里都是担忧:
“那是不是闹得你也不能睡了?”
“我本来也睡不着。”
“因为今天的事儿吗?”
这两天确实发生太多的事儿了,弄的骆昭都有些措手不及,白寂严的手指轻轻划过骆昭的脸颊。
一下一下,像是无形的撩拨,他此刻睡不着还真不是因为这些烦心事儿。
“这事儿虽有些麻烦,不过动不了白氏的根基,十八那边也会打好招呼的,只是”
骆昭低头,只怕他不舒服:
“只是什么?”
白寂严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握着他的手顺着腹顶轻轻向下,略过了腹底便不动了。
骆昭从脸颊红到了耳朵根,一股血气直涌上头顶,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刚刚冲完凉水澡的身体又开始有些发热。
眼中熊熊而起的火气似乎也让白寂严十分的满意,他的手臂勾过骆昭的脖颈,两人的距离已经十分近,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彼此的呼气声。
骆昭浑身的肌肉紧绷,他洗完澡头发湿着的时候不喜欢穿上衣,此刻光裸着上身,完美的腹肌线条隐没在裤线之下。
蓬勃,力量,加之那身体中蕴含的张力对白寂严都是不小的诱惑。
他轻轻附身,唇在骆昭的嘴角上蹭了一下,随后便在那人的唇瓣上轻轻蹭了一下,两人的唇都变的晶亮。
骆昭的肌肉收的更紧,本能让他想抱紧怀里的人,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紧实的手臂环住了白寂严的肩膀,将人往身前带。
并不热烈的吻也不知何时变了味道,骆昭逐渐加深,虽然动作上还略显生涩,但是却像是刚学会捕猎的豹子一样,全力以赴,不肯言败,反倒是最开始撩拨的白寂严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空气逐渐被那个狼崽子掠夺,孕期变化的激素让他此刻的头脑像是微醺一般,有些昏沉,却又带着兴奋的感觉,单薄的胸膛起伏的有些剧烈,连着肚子里的小家伙都跟着凑热闹。
细碎的声音从唇角溢出,却字字句句都能让骆昭疯狂:
“昭,昭昭”
回应他的之后揽着他越发用力的手臂,若不是肚子横在两人的身前,骆昭像是要将白寂严揉进身体里一样。
不过即便此刻骆昭也是知道照顾他的,手环在他的身后,像个铁箍一样,让那人靠在他的怀里,不用用一丝的力气。
骆昭轻轻抬手,温热的大手落在那人的小腹上,手掌中的肌肤紧致细滑,圆隆弧度的触感极佳。
肚皮上轻微的动着,是里面那个不睡觉的小东西在跳舞了,骆昭轻轻用手触动那个在动的地方,里面的小家伙偶尔也会回应他一下。
虽然骆昭也是个从不干粗活的大少爷,但是成年那人的手掌怎么都要比腹部的皮肤粗糙很多。
干燥的手掌白寂严的肚子上来回摩擦,一下一下抚摸着有些闹的孩子。
骆昭轻轻抱紧身边的人,手在他的腹部打了几个圈之后便缓缓顿住,触及那里的时候他停留了一下,白寂严头脑都已经昏沉了起来。
脸颊绯红,要论肺活量和体力,他哪会是比他小了五岁,身强体健的骆昭的对手。
他抬眼看着眼前的狼崽子,眼角的地方都透着微红,骆昭的眼底也再不复往日的清澈,没人能在爱人在怀,此情此景之下保持清澈。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分寸的,若是平常倒罢了,现在白寂严怀着孩子,身体又不太好。
骆昭低头吻了一下那人的脸颊,耳廓,白寂严对骆昭的磨蹭劲有些不满,手扣在了那人的腰上,捏了一下。
骆昭忽然笑了一下,不过白寂严现在到底是体力差,只是靠在骆昭的怀里,呼吸有些急促。
骆昭秉承着不过百度上的东西也不能全信,何况白寂严毕竟刚刚出医院,之前也有些不稳,他不敢放肆。
这样想着,他也只是抱着人又亲亲蹭蹭了一会儿罢了。
白寂严的身子一僵,呼吸的节奏都乱了,胸膛的起伏剧烈,连带着腹部都有些起伏。
那种感觉在逐渐累积,骆昭也时刻观察他的反应,配合他着他,轻轻亲吻他的耳朵。
白寂严的身子都软和了下去,面上潮红一片,骆昭也松了一口气。
抽了床头的纸巾,轻轻吻了怀里的人,白寂严此刻四肢瘫软,全无力气,余韵尚未过去,便是回应这个吻都有些勉强。
骆昭的手重新覆在了那人的肚子上,凑到了那人的耳边,呼气声喷洒在白寂严的耳朵上:
“哥哥,你都不知道你现在多好看。”
一句哥哥让白寂严睁开了眼睛,他还有些喘,想抬手都觉得虚软无力,只是微抬眉眼看着骆昭,声音有些沙哑懒怠开口:
“再叫一声。”
骆昭笑的有些坏,搂着人,手在他的肚子上轻轻揉抚:
“哥哥,你真诱人。”
说完,他便附身,撩开了白寂严的衣摆,在那圆隆的孕肚上亲了一口,白寂严只觉得真是失算了,谁说这狼崽子青涩的,这样能掐会撩。
他的眼睛微微向下,看向了骆昭,声音也已经哑的不成样子:
“你呢?”
骆昭伺候了他半天,就算是出于道义,白寂严也不能对他不管不顾啊。
“我没关系,我一会儿洗澡。”
白大佬的眼皮微微抬起,扫了他一眼,声音还是有些发哑:
“现在水费也挺贵的。”
不过他们家白哥哥虽然在外面是叱咤风云的大佬,但是此刻怀了孩子,还是十分身娇体弱的。
骆昭不舍得他用半分劳动,两个人的手指交握,白寂严半眯着眼睛靠在他的怀里。
一切结束的时候,白寂严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他平常是个很喜洁的人,受不了身上有汗,粘腻的感觉,有些嫌弃地开口:
“一身的汗。”
看这人这样嫌弃,骆昭立刻爬起来,非常自觉,手穿过他的腿弯将人抱起来:
“我们洗洗去。”
骆昭正要抱着人起身的时候,动作忽然僵住了,因为床脚的地方,正趴着一个第三者,发财滴溜溜的眼睛正落在两人大的身上:
“天,它一直在这里,刚才岂不是给它来了一场现场直播?”
白寂严转头也看向了发财,发财歪着脑袋看他,不知道这两个人铲屎官怎么了?刚才不是玩的很开心吗?
白寂严索性眼不见为净,将脑袋靠在了骆昭的肩膀上不出声了。
骆昭带着这人到了浴室,打开了花洒,伺候这位老爷沐浴,白寂严有些困还累,索性倚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白大佬发号施令:
“头发也要洗。”
骆昭笑了笑,想起第一次他想给他洗头的时候他还老大不愿意:
“知道洗头香了。”
第五十章 骆妈妈手撕宋渝玲
洗好被安顿在床上的人已经彻底没了精神, 平时还会被失眠折磨的白寂严,第一次体会到了秒睡的快感, 当真是头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骆昭细心地在他的腰背后面垫了小软枕,为他盖好了被子之后自己也钻了进去,两人相对而眠,甚至那人的肚子都能抵在他的小腹上,温热绵软。
第二日天气放晴,屋外的阳光透过遮光帘的缝隙照进来,难得骆昭醒的比白寂严还早,他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身侧之人绝美的睡颜, 美貌当真可以治愈一切, 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切,骆昭只觉得这份好心情可以维持好多天。
怕打扰了这人难得的沉眠,骆昭犹豫了一下才没有去亲他的脸颊。
白寂严醒来的时候时间都已经八点多了, 这个时间醒来对他来说真是小概率事件,他下意识便寻身边的人, 却看到枕头已空,失望的情绪都还未来得及酝酿,耳边便响起了一个声音:
“哥哥醒了?”
白寂严下意识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才发现是他的手机,手机被架在床对面的柜子上, 此刻正在视频通话中, 骆昭在厨房撂下了锅铲就到了卧室,像一只大狗一样扑向了白寂严在。
手圈住他便是一个早安吻, 大狗一样晶亮的眼睛里满是他:
“哥哥, 早安。”
不得不说,开了窍的狼崽子还是挺让人舒服的, 这声哥哥白寂严喜欢听,他支起些身子,身后立刻便有一个力道撑住了他,骆昭顺势坐到了他身边:
“一会儿我告诉你一个消息。”
白寂严一挑眉,这最近破事儿一堆,他实在是不知道会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之前有些先兆流产,有很快要产检,所以白寂严这几天都没有去公司,今天也一样,早饭过后,他不愿意在屋子里待着,骆昭便在院子里布置了一个舒服的摇椅,带他过去。
一夜好眠扫去了白寂严脸上总是凝聚不散的疲惫之色,紫藤早已经盘在了花架上,骆昭怕这人晒到,特意将躺椅放在了紫藤花架的下面,斑驳的阳光透过花架丝丝缕缕照在了靠在竹椅上的白寂严身上。
发财非常自觉地在躺椅的边上找到了一个位置,贴着白寂严的肚子依偎上来,黏糊劲儿看的骆昭都牙酸,一身淡蓝色家居服的美人和一只金色毛毛的猫咪,实在美的仿佛一幅画。
当真是时光清浅处,一步一安然。岁月静好不外如是。
白寂严手撑着下巴,看着骆昭像是个小蜜蜂似的从屋里搬东西,先是搬出了一个矮几,再放上洗好的葡萄,切好的金果还有两个插着吸管的椰子,然后便大步冲他走了过来。
青年的双手撑在了躺椅的两端,附身便在白大佬的唇上偷了个香,然后便将第三者,发财同志给赶下了躺椅:
“喵~”
猫仔炸毛骂骂咧咧,白寂严无奈弹了他一下:
“小气。”
“我就小气,你好不容易能在家待几天,这小东西比我赖着你的时间都多。”
男人好看的眼角微挑:
“哦?这嫌弃的模样,又不是托孤的时候说发财人见人爱还旺财的时候了?”
骆昭一噎,白寂严也不在意,拿过了一个椰子喝了一口:
“说吧,什么好消息?”
“早上的时候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是今天会澜银行举行酒会,宋家最近日子可是不好过,被几个商业银行断了贷款,之前的融资公司除去从前签订的合同,对宋家新项目都没有投资的意向,宋家急成了没头苍蝇。
这个会澜银行正是宋家现在积极争取的投资银行,会澜银行现在的董事长夫人是宋月兰女士,宋渝玲想要走她的路子,不过”
骆昭笑的好像是个小狐狸,白寂严也十分有兴趣地跟着问:
“不过什么?”
“不过宋月兰和我妈是多年的手帕交了,今天一早苏岚娟女士,也就是你的婆婆,已经换了七八身战袍了,就等着上战场直接秒杀敌人。”
白寂严的眼前好像浮现出了过年的时候不断换旗袍让他们选的骆妈妈的样子,有些失笑,骆昭凑了手过去,轻轻帮他舒缓着腰间有些酸痛的肌肉。
骆昭想起了那次去宋家的场景:
“不过你别说啊,那天我到宋家看着宋家人那做派就像是《红楼梦》里的贾府一样,满眼锦绣,内里腐朽,喝茶不好好喝茶,还漱口,一大家子没几个人,伺候的人倒是一堆,简直就是穷奢极欲。”
白寂严的面上已经见了两分冷色:
“宋家的人最善于从别人的身上牟利,宋家这虚假的繁荣也是时候被戳破了。”
骆昭想起了宋渝玲的做派:
“宋渝玲是不是挺看不起我的?”
白寂严转过头,就见青年的眼里有几分倔强,他自然知道那日和宋家仅有一次的见面,宋渝玲那不加掩饰的轻视骆昭必然是看的出来。
他轻轻勾了一下骆昭的手:
“她的心思都是自己的利益上,除了宋家的人,她很少看到别人身上的光点,自负到有些愚蠢。
她只看到了我投资可乐熊,便认定了可乐熊就是靠我扶持的废物公司,宋家的人对我总是惦记着兜里的银子,看见我掏了大把的银子给别人,心里怎么会气顺呢?”
提起银子骆昭心里都堵挺慌:
“一群吸血鬼,想到你借给他们那十几亿我就心疼,十几亿都买多少跑车呢。”
白寂严忽然有些好笑,细瘦的手指一下一下挠着骆昭的手心,好似在逗弄发财的时候一样:
“哎呦,小可怜,这是看上哪个跑车舍不得买了?叫声哥哥,哥哥给你买。”
骆昭哼了一声:
“这是跑车的事儿吗?”
白寂严手撑着腰侧过来一些,看着自家小管家这心疼钱的模样笑了出来:
“你以为宋家这些日子为什么疲于奔命四处筹钱啊?”
骆昭眼睛一亮:
“你要账了?”
“我只是通知他们还钱,不过这塞到狗嘴里的包子哪有那么容易能吐出来的,所以我让人断了之前和宋氏的几个合作。
而且,在宋氏第一次问我借钱的时候,曾经假模假样的抵押给我了一个办公楼,如果我要求的期限内没有还清指定的额度,我也只好公开拍卖办公楼了。”
宋家在白寂严的面前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大一些的蚂蚁,骆昭听到这些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很爽,但是隐隐也有些担忧:
“都说狗急跳墙,我倒是怕宋家被逼急了做出什么危险的事儿来。”
从前骆昭一个人的时候从不是一个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的人,但是白寂严这两次进医院他实在是怕了,现在他看着眼前的人就像是琉璃做的一样,美丽又脆弱,受不了一点儿伤害,所以这担忧的心思就更明显了些。
“这狗不能赶到死巷子中打死的道理我明白,对宋家我厌恶虽厌恶,却也不是要赶尽杀绝。”
他拉起了骆昭的手轻轻覆在了肚子上,微微低头,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暖色:
“更何况现在有了他,我会给他们留退路的,只是还想向从前那样怕是不能了。”
宋家这些年就像是一个将倾的大厦,白寂严一己之力给扶了起来,甚至扯着它带到了一个本不属于它的高度。
如今这支撑的柱子不在了,宋家若是真能凭自己的本事站起来,他也无话可说,若是不能,那么它也只能遵循市场的规律,回到它原有的位置。
会澜银行门前,豪车如云,这栋银行大楼颇有些年代,在民国期间就是当初的华商银行旧址,一砖一窗无不带着岁月的痕迹,顶层宴会厅中,琉璃灯下,金烛台,红酒杯,衣香鬓影,自是一流的生意场。
电梯厅不断开开又关闭,迎接这一位又一位尊贵的客人。
苏岚娟女士一身剪裁得体的香槟色披肩旗袍,颈间是一条如何都不会被忽视的红宝石项链,硕大的主石哪怕是在这非富即贵,满是名媛富太太的宴会厅都要稳稳拔得头筹。
她的耳上还带着很显然和这款项链是同一个设计的红宝石耳坠,设计其实并没有特别的繁复,而是突出主题,是的,就是那光是看看都觉得是泼天富贵的红宝石。
苏岚娟的目光在会场上扫视了一圈便落在了宋渝玲身上,她和宋渝玲其实并没有怎么说过话,不过这圈子就这么大,两个人总还是碰过面的。
宋月兰笑着迎过来,亲昵地挽住了苏岚娟的手臂,冲身边的骆道城开口:
“骆董,贵夫人我可领走了。”
宋月兰和苏岚娟在未出嫁的时候就是闺蜜,两家来往密切,骆道城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送走了两位惹不起的人。
这样的酒会男女分席,宋月兰这边自然都是各家的太太,宋渝玲自然也在,夫人们谁也不会在这个场合谈什么生意,首饰便成了最容易拉近距离的话题,其中的这顶级鸽血红自然最是能吸引目光了:
宋月兰都向苏岚娟看了过来:
“这鸽血红的颜色真是纯正,什么时候拍的,也不叫上我。”
苏岚娟侧过头,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了宋渝玲,和宋月兰一唱一和:
“这可不是我拍的,这是我那儿婿送的,一整套,说是在拍卖会上得的。”
苏岚娟的儿子和商业大鳄白寂严成婚的消息在圈子里自然是瞒不住的,但是因为两人并没有公开举行婚礼,白寂严身价极高却并不喜露面,所以这个婚姻各人的猜测也不尽相同。
席间已经不少的目光看向了苏岚娟和宋渝玲,宋渝玲早年和白家掌权人那半路婚姻圈子里自然是无人不知的,这些年宋家势颓众人也看在眼里,白寂严和宋渝玲的关系并不亲厚,也算是人尽皆知。
只不过那毕竟是亲生的儿子,圈子里倒是也没什么人愿意开罪她,这也是宋渝玲高傲却并没有怎么在圈子里受气,还能维持那一分自得的最真实的原因。
但是最近白寂严的态度却与以往不同,对宋氏毫不留情面,现在四处挪借资金,已经十分的耐人寻味了,现在,那位商业大佬的亲妈,岳母同聚一堂,真实想想都让人神经敏感。
“原来是白总拍的,那就难怪了,说起来还是你好福气,能有白总这样的儿婿。”
苏岚娟眼角的笑意丝毫不遮掩:
“是啊,那孩子看着在商场上风光无限的,就是亲缘淡薄,身边的所谓亲人除了欺骗就是利用,好在现在想开了,不奢求那用银子买来的亲情了。”
这话就很耐人寻味了,宋渝玲的手指死死捏紧了杯子:
“骆夫人攀了高枝,就在这里混淆视听,怎么?你没有见过珠宝吗?这样的也拿来炫耀?”
苏岚娟撂下了手中的香槟杯,眉眼一厉,说的话是半分情面都不留:
“攀高枝?小白在我们家那是要被疼在手心的晚辈,不是什么枝头,在你们宋家却成了一个不断放血的血袋子,你这个当妈用亲儿子为娘家为侄儿铺路,当真和你那个用亲情骗了白寂严为宋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的亲爹一个德行。”
这是一点隐晦和面子都不留了,直接开撕,就是再坐的人都没有想到平时看着脾气挺好,分外修身养性的苏岚娟能直接这样开炮。
苏岚娟虽然不常在商场,但是这圈子里的消息还是很灵的,这段时间她已经听到宋家传出不少白寂严不顾念亲情,要逼死亲妈的言论了,这种八卦传的最是快,她自然知道白寂严不会太在意外界的声音,但是她也不允许有人这样重伤她的家人。
宋家这样传是吃准了白寂严不会亲自下场说什么,但是现在他们小白有人疼了,他不说,不代表她不会说,今天来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宋家是个什么德行。
“你”
“你什么?我骆家虽然比不得白家家大业大,却也不会如同宋氏一般依靠一个晚辈,哦,对了,你们骗去的十几个亿什么时候还给小白啊?”
“那是我们的家务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家务事?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这么多年可为你儿子做过一顿饭,买过一件衣服吗?现在小白也认清了你们宋家的算计,你们如何我确实不会插手,不过今天我也要告诉你,从前的算盘不要再打,我骆家不允许有人欺辱我的儿婿。”
一场理应言笑晏晏,谈笑换盏的贵妇酒会,成了苏女士的战场,而周围的人也对白寂严和宋家的事儿有了一个不同的理解。
不过明眼人也看的出来,这么多年若不是白寂严扶持宋家,宋家的人哪还能坐在这里?现在忽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要说宋家没有问题那只怕是假的。
骆昭陪着白寂严在院子里,看了看时间:
“算算时间酒会也差不多了。”
他这话刚刚落下手机便响了起来,他在白寂严的眼前晃了晃:
“看,果然结束了。”
他接了起来:
“美丽的苏女士,有何贵干啊?”
“臭小子,你妈我刚从酒会出来,和你爸正好顺路过去看看你们。”
听说二老要来白寂严这才起来醒了醒神,从前他从不嗜睡,倒是现在有了这小的,这阳光一照便昏昏欲睡了。
“没事儿,你躺着吧。”
“不躺了,躺的人都懒了,中午多两个菜,留爸妈在家吃。”
没半个小时的功夫,骆妈妈就踩着小高跟进来了,笑意满满,带着胜利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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