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白寂严遇险
骆昭笑着迎了上去, 就看见了她妈脖子上那几乎可以把人闪瞎眼的红宝石项链,整个人珠光宝气, 满面红光:
“您这是炸碉堡去了?”
苏岚娟女士的小高跟“当当当”地进了屋子,压根就没理身边的倒霉儿子,目光直接就落在了白寂严的身上:
“哎,我看小白的脸色好多了。”
白寂严笑着点头:
“是好多了,昭昭比较细心。”
骆昭跟在老妈的身后瘪了瘪嘴,骆妈妈坐在沙发上,右手向上一伸,骆昭去给她倒了一杯茶, 温度刚好, 然后往沙发的扶手上一坐:
“说说您的辉煌战绩吧。”
提起刚才宴会上的事儿苏岚娟的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
“宋家的那群人啊,对外面造谣,想要拿亲戚关系, 母子关系说事儿,你们放心, 妈给你们骂回去了,让他们回去好好照照镜子,也让这圈子里的人心里有个数。”
其实即便她不去这个就会, 会澜银行也不会给宋家贷款,去帮白寂严辟谣才是苏岚娟今天一定要去这个酒会的原。
这个道理白寂严何尝不懂:
“谢谢了, 妈。”
他每一次叫出这个词的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 在他成长的过程中,这个字确实并不是一个常用词, 而且一次比一次叫的更不开心。
“哎呦, 傻孩子,谢什么, 要说起来妈还要谢谢你呢,你们不知道这红宝石项链有多引人注目,真是光戴着都开心,你们看我今天配的旗袍好不好看?是不是红宝石被衬的更大了。”
骆妈妈总有一种不经意间显露的孩子气,前两年白寂严也礼节性地送过宋渝玲一些珠宝,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她的表情,会喜欢,却又不想显露出来,做派拿的十足十,要,却又不削。
所以他真的很喜欢骆妈妈喜欢他送出去的东西,他知道他哪怕送的并不是名贵的珠宝,骆妈妈也一样会珍惜,这种被人珍惜的感觉,实在是格外的美妙。
白寂严毫不吝啬地夸赞:
“是搭配的很好看,妈很适合戴这样的珠宝,这红宝石比展厅里看着好看多了。”
这么甜的嘴,连骆昭都有些震惊地看了过去,这是他平时认识的白大佬吗?
骆妈妈笑眯眯地看着老公和儿子:
“听到没?小白说我适合戴这样的珠宝。”
骆道城和儿子对视一眼齐齐无奈一笑,骆妈妈看了看白寂严,又看了一眼儿子,像是炫耀的小孩子一样:
“我今天在展会上说了这珠宝是小白送的。”
白寂严顷刻间便知道骆妈妈是想说什么了,今天的展会宋渝玲也会在,她是怕自己心里介意,这样想着,白寂严笑了笑:
“嗯,那妈肯定引来了不少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吧。”
松弛的态度,让骆妈妈也放了心,从前的一切看来他是真的放下了。
“这个自然,下一次我要换一套戴出去。”
快开饭的时候骆妍才过来,是骆妈妈特意叫来的,难得人齐,吃饭就是要一家人一块儿。
骆昭看见他姐却一下想到了那个十八,骆妍瞧着他冲自己瞄了好几眼的样子点了点筷子: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
“姐,您最近忙着宠幸谁呢?”
骆妍不知道是想起了谁,好看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烦躁:
“怎么?在家腻了?想和我出去见见世面吗?”
骆昭瞥了一眼身边的人:
“你可不要冤枉我,我可没有。”
“那你还问。”
骆昭小声嘟囔: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一旁的白寂严听着这姐弟的话实在是没人忍住笑。
产检就在第二天,这一晚骆昭一边在对话框中和设计婴儿房的设计师沟通一边有些心神不宁,白寂严就靠在他身边的床头上闭着眼睛听胎教,见身边的人半天没有声响,这才转过身看了他一眼。
眼睛顺便扫了一下他用平板和对面设计师聊天的对话框,随即就笑了:
“昭昭,你确定你这错字连篇的对方能看懂吗?”
骆昭回神,才发现刚才那一句话打出去好几个错别字,还有些语句不通,还来不及说话,手中的平板便被白寂严给抽走了:
“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骆昭抱住了那人的手臂,靠在了他身后的枕头上,手轻轻摸到了他的肚子上:
“你说我想什么呢?”
白寂严笑着用手像是挠发财一样,挠了挠骆昭的下巴:
“我觉得小家伙会很健康的,你看,他现在没睡,多欢实。”
骆昭的掌心覆在他的肚子上,轻轻和里面的小家伙互动,没一会儿附身亲了一下。
四维检查大排畸,这几乎是孕期最重要的检查了,骆昭和白寂严早早便到了医院,先是抽血,周彬又问了问最近在家的情况:
“还好,没有出血,就是身上没什么力气。”
“这也是正常的,孕期本就比较消耗体力,你的指标又比较偏低,觉得劳累,无力是正常的。”
骆昭扶着他躺在了诊疗床上,拉住了他的手,整理好了情绪,焦虑都消失不见了。
四维的检查比之前的时间都要长,检查室中,只有周彬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越是这样紧张的情绪反而越是浓烈,没一会儿的时间周彬收回手:
“下来走走 。”
骆昭着急: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周彬笑了一下:
“别紧张,孩子这会儿睡了,有些地方有遮挡,走一走让孩子动一动才能看清。”
白寂严撑着起来,骆昭扶着他慢慢在走廊里走,时不时轻抚那人的腹部:
“这小家伙不是一向很精神吗?怎么关键时刻还睡了。”
来自亲爸的吐槽,骆昭摸了半天都不见动静,便蹲下甚至,轻轻拍了拍:
“喂,小崽子,醒了,上工了。”
这样子让白寂严有些失笑,抬手揉了一把骆昭毛茸茸的脑袋:
“你雇佣童工啊。”
走了不好几圈,肚子里的小东西总算是有动静了,白寂严也有些累了,两人这才回去,骆昭探着脑袋问:
“能看见吗?”
“可以了。”
又是将近二十分钟周彬才收回手,白寂严和骆昭都是第一时间看向他,周彬也放松了不少:
“这次可以放心了,从影像上看没有什么问题,发育也跟上来了。”
“那羊水呢?还少不少?”
“羊水看着也正常了,是个好消息,这小东西很坚强。”
之前他还担心白寂严前段时间胃病犯了,这孩子大的发育会受影响,白寂严和骆昭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出门的时候骆昭脸上的笑意都遮不住,坐到车里便给家里人打了电话,报告了这个好消息,然后抱住了身边的人,在他的脸颊上亲了又亲:
“哥哥,你真是太厉害了,就是太辛苦了。”
白寂严也揽住了他的药:
“怎么嘴像是抹了蜜一样?”
“当然要抹蜜,要哄你开心啊,我公司都安排的差不多了,现在孩子的状况也比较稳定,白氏那边要不要问问消息啊?”
这几天骆昭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儿,宋氏他是不担心了,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倒是用不着白寂严一直在国内,但是白氏这个事儿却是说不准的。
如果致和医院真的涉及到买卖器官做黑手术,那么白氏这个投资方肯定是要受到牵连的,白寂严这个当家人也需得在国内,他实在不想到时候白寂严到了孕后期还要这样折腾回国。
“嗯,是要问问消息了,明日我去一趟公司。”
“那就都明天再说,今晚我们得庆祝一下。”
可乐熊的以一批联名加工的商品上市,白寂严也知道:
“明天你不用和我去公司了,去忙你的吧,晚上接我下班就好。”
骆昭不情不愿的,白寂严也笑了:
“好了,去吧,我没事儿的,走路也会小心。”
第二天骆昭将人送到了白氏这才去自己的公司,白寂严也想着将事情安排一下,后面就在家办公了,毕竟天气暖了,肚子越来越不容易遮住了。
开了一上午的会他精神也有些差,中午却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是白振江的情况不太好,他还是起身准备去医院看一下眼,正好也能借着这个机会探一探白慕禾的情况。
他坐在了黑色宾利的后座,中午没有时间躺一躺,这会儿靠在椅背上便有些昏昏欲睡,却不曾看到车子上了一个高架,并不是去致和医院的路线。
白寂严的自控力一直很强,只是怀孕之后精神差才会在午后犯困,但是去医院他的心里一直藏着事儿,他并不能容许自己在去见白振江的时候露出破绽,所以只是眯了一会儿便想要清醒一下。
但是眼皮却异常的沉重,精神昏昏沉沉,想清醒却十分挣扎,白寂严敏感地察觉到了事情不对,他之前因为失眠,常年都在服用安定安眠类的药物,对这一类的药物其实都已经有了免疫。
他发觉这车中有一丝淡淡的味道有些不对,他没有贸然睁眼,只是装作还是熟睡的样子轻轻骗过了头,眼睛睁开了很狭小的一个缝隙,车窗外的景象看着已经出了中环线,这不是去致和医院的路。
他的手指下意识收紧,心跳也快了几分,刚才的那通电话就是一个骗局,而前面他的司机很显然也已经被买通了,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人,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送消息出去。
手机就在怀里,前面的司机一定会一直查看他的情况,换做平时他既然清醒过来还能拼一下,但是现在有肚子里的孩子,他半点也不敢冒险。
车子下了环城快速,越走越是偏僻,白寂严的手拢在大衣里,手腕上是早上骆昭亲自给他带在手腕上的表,他只来得及按了一下调节时间的按钮。
车终于停了下来,这像是一个废旧的厂区,周围的厂子因为前两年城市推行环保而大批量倒闭迁出,以至于原来很是热闹的一个厂区现在都是废旧的厂房。
一个厂房旧迹斑斑的大门被从里面推开,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笔挺西装,扎着红色领带的人从厂房中走出来,一步一步靠进那个黑色的宾利,幽深的瞳仁如同深海中怪物的瞳孔,夹杂着极致的兴味,迷恋和阴郁。
他伸出了一双冷白的手触摸到了黑色宾利后座的门把手上,透过暗色的车窗,他已经能看到后座上躺靠着的那个人了,白寂严就这样平静地睡在他的面前,光是想一想,那双握住门把手的手都兴奋的有些颤抖。
站在门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应该刚刚被取了一颗肾脏而在医院里躺着的白慕禾,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后座的门就这样被打开了,朝思暮想,曾无数次出现在他自.渎幻想中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伸出手,轻轻用手背迷恋似的贴了一下那人的脸,他轻轻附身,凑到了白寂严的身边,闭上眼睛,深深洗了一口气,随即睁眼,目光落在了白寂严的肚子上,眼底闪烁,晦暗不明。
他从他的衣服中掏出了手机,扔到了司机的身上:
“去,扔到河里去。”
说完他便轻轻附身将坐在后座的人抱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刚才的那个厂房走去。
骆昭到了公司之后便抓紧一切时间开会,安排工作,又去看了一下生产线,手中一直握着手机,没一会儿便会给白寂严发个消息,而那边的人也回的比较及时。
“刚才医院那边来电话,说白振江的情况不好,我先去医院,一会儿你来医院接我吧。”
两个人前后又聊了两句,但是没一会儿那边便没了消息,骆昭几天消息都没有人回应,而快二十分钟之后他的手机忽然疯狂震动,他下意识拿了起来,正是一个系统警示报警,红的大感叹号出现在屏幕上。
骆昭整个人忽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都险些握不住手机,这个警示还是在之前白寂严让他签了那个以情侣身份相处的协议之后,协议上有一条就是需要报备下班之后的应酬,包括不限于应酬的地点和陪同人员,已经什么时候结束。
那个时候他一门的心思都在白寂严的身上,满口答应,还不忘付诸实施,拿来了白寂严平时戴的最多的一块儿表,给了他们单位的技术人员,植入了一个芯片,这个芯片出场的时候就是一对。
因为他平常总喜欢换表,所以一个安在了白寂严的手表上,另一个安在了他的手机上,其实这芯片也没有什么大的用处就是有一个定位和警示的作用。
白寂严身体不太好,本来骆昭是想着如果他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按下手表的按键,他就会立刻赶到,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那人从来也没有用过。
骆昭几乎是立刻打了过去,但是直到挂断也没有人接听。
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只是身体不舒服,白寂严一定会给他打电话,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联系他。
再看向刚才他们的对话,致和医院,骆昭目眦欲裂,一定是出事儿了。
他抓了车钥匙便冲出了办公室,他没有敢直接报警,现在就算是报警,他也没有证据证明白寂严有危险,报失踪,时间也不够,他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十八,白寂严这个时候失联,又是去致和医院的路上,那么和致和医院的事儿脱不了关系。
他立刻给他姐打了过去,语气极快:
“姐,你认识的那个酒吧的人号码给我,快。”
第五十二章 囚?(赛高)
废旧的厂区中, 一间非常不起眼的厂房中,外面的大门都已经被锈迹斑驳, 屋内和预想的一样,破旧,废弃不堪,白慕禾面无表情地将白寂严的外套脱去,将他身上多余的配饰都摘了下去。
他的目光触及到了那块儿表,放在了手中颠了颠,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脸色一变, 立刻让人带着这块儿表出去。
然后抱着怀里的人一路往里面而去, 一道设计的非常隐秘的暗门,暗门打开,是一排通向地下的阶梯。
白慕禾拾级而下, 随着他的脚步,地下的灯一点儿一点儿亮了起来, 巨大的水晶灯吊灯将整个地下都照的通亮,这地下室恍如进入一个中世纪的梦境一样。
鎏金镶嵌的雕花木床,雕刻复杂, 繁复而精美,四周都是雕刻精美的镂刻壁画, 墙上在一盏一盏铜鎏金壁灯, 将这些画映的分外鲜活。
仔细看来,这一幅一幅的壁画竟然尽是交.媾图, 再看的详细些, 这些图上描绘的并非是男女之事,而是两个滚在一起的男人, 每一幅图描绘的都分外大胆,淫.邪不堪。
满屋透着浓烈的西方古典韵味,大胆的配色,华丽的装饰,还有用满屋玫瑰而营造出的所谓浪漫主义在,让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奢华又糜烂的味道。
白慕禾将人放在了床上,他轻轻凑近那个人,却在唇角马上触碰到他的时候轻轻一顿:
“醒了就睁开眼睛吧。”
白寂严睁眼便看见了眼前的人,他虽然能保持清醒,但是身上也几乎毫无力气,他的手搭在肚子上,声音都有些喘息:
“白慕禾,你果然没有做那个手术。”
一声放肆又疯狂的笑意回荡在屋子里,白慕禾人前的那种温润,谦卑的面具尽数在这里被撕得粉碎:
“手术?你觉得我真的会为了白振江那个只有下半身的人割掉一颗肾脏?开什么玩笑,肾衰竭,不正是他最好的死法吗?你说是不是?”
他忽然凑到了白寂严的身边在,笃定的神色像是能够看到白寂严的内心一样,手轻轻想要触碰到他的脸上,白寂严侧过头躲了过去,白慕禾却并不在意,看着白寂严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精致,华贵,却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一样。
像是想要得到他的认同一样,声音充满的蛊惑的感觉:
“你也恨他的,是不是?你一直都是恨他的,他那种管不住自己□□,四处撒种子的人早就该死了,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啊。”
白寂严的目光森寒,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医院里的那个做手术的人是谁?”
“是一个愿意三十万卖掉自己肾脏的人,毫无强迫,□□,有什么问题吗?”
白慕禾轻轻一摊手,将这样的事情说的理所应当,半点没有心理负担。
白寂严的心思几转,看来致和医院里的交易和白慕禾是脱不开关系的了,只是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实在不认为白慕禾若是为了钱会选择样冒险的方式。
买卖器官就算是再暴力,一个器官也就几十万,还要冒着天大的风险,白慕禾若是想要钱,来钱的地方太多了,犯不上用这样的办法。
“白慕禾,你现在的作为是在犯罪,不用我提醒你吧?”
白寂严知道他的手表被摘掉了,白慕禾很有可能将那只手表让人带到了别的地方,但是虽然如此,他知道骆昭的那个芯片中不光有实事的位置追踪,应该也是可以调取路线的,所以骆昭找过来只是时间问题,他现在必须稳住白慕禾。
白慕禾眼底的欲望再也不加掩饰:
“犯罪?笑话,我犯什么罪了?我将你囚禁了吗?我绑架你索取赎金了吗?我只是将自己的哥哥带到一个我喜欢和你分享的地方而已,我犯了什么罪?”
白慕禾的目光流连到这屋子的每一处地方,就像是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疯子一样:
“你看,这里好不好看?这是我特意为你打造的,你看这些壁画,每一幅都是我亲自画出来,找人雕刻出的,你认真看,仔细看,看看这上面的人的脸像不像你?”
白寂严的目光落在了四周的壁画上,每一幅图的画面都让他感到生理上的恶心,胸口一阵一阵的恶心感传来,他侧过了头,抬手抚上了心口,白慕禾却忽然转过身:
“说啊,像不像?这些人像不像你?”
白寂严从未想过白慕禾对自己竟然存了这么肮脏恶心的思想,刚才车上的迷香让他的意识还是有些昏沉,他紧怕这样的情况对孩子造成伤害,肚子上的那双手微微收紧。
白慕禾的目光骤然落在了白寂严的肚子上:
“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有了那小子的孩子,从前我和十分遗憾我们不能有一个孩子呢,却不想你却可以生,但是我不喜欢你和别人的孩子,我们不要他,你给我生一个怎么样?”
那黏在他身上的目光就像是是毒蛇的信子,白寂严浑身的神经都已经紧绷到了极点,他的眼神微眯,感的察觉到白慕禾的精神状态好像有些不对,今天的一切他没有防备也没有预料。
一切发生的都是那样的没有预兆,对,就是没有预兆,即便是白慕禾对他存有什么心思,但是这么多年都过去的了,从来都相安无事,为什么偏偏在今天白慕禾选择剑走偏锋?
让一个人铤而走险的原因,要么是他已经无路可走,选择满足自己内心中隐藏的最深的欲望,要么就是这个人现在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在一个人思维正常的时候做的。
白慕禾的眼神开始变得危险,那双手马上就要触及白寂严的肚子了,却被一个虚浮无力的手给扣住了手腕,白寂严撩开眼皮决定赌一把,他迎上了白慕禾的目光,唇边勾勒出了一抹轻佻的笑意:
“你喜欢我?”
喜欢这个词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从白寂严的口中说出,白慕禾只觉得灵魂都有那么一刻的颤抖:
“是,我喜欢你,我恨不得将你每天都攥在我的手心里。”
白寂严再一次笑了:
“那你希望我死?”
又是一个十分有重量的词,白慕禾瞳孔一缩:
“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白寂严冷冷开口,目光扫向了这屋子周围那些仿照着他的模样做出来的壁画,忍着恶心开口:
“不想我死,就别打这个孩子的主意,你这么了解我,难道没有查到过我有凝血障碍吗?
这个孩子有了问题,我也要跟着赔命,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留着他?”
白慕禾的动作忽然一僵,他确实之前有查到过白寂严有凝血上的问题,而且,他自欺欺人的一直认为白寂严和骆昭不过是权宜之计的联姻,能有多深的感情,但是白寂严却留下了这个孩子。
他挣脱了白寂严的手,却是轻轻在他的肚子上摸了一下,恰逢里面的孩子有动作,手心中轻微触感,让他忽然有了一个不一样的念头:
“好,既然这个孩子连着你的性命,那自然是要留下来的,一个生命的离世寓意一个生命的诞生,很好,这很合理。”
白寂严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这样的话:
“你什么意思?”
白慕禾忽然笑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骗了你?不,我可没有骗你,那个老畜生就快不行的消息是真的,若是我的预计不错,他熬不过今天了,并不适配的肾脏怎么可能在一个人的身体中待的长呢?你说是不是?”
白寂严听到这话都是心底一寒,他原以为白慕禾不捐献肾脏,是给白振江找了一个配型匹配的肾脏,但是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直接拉来了一个人,他确实是对白振江没有什么感情,但是白慕禾的行为已经无异于故意杀人。
就在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白慕禾上前扯开了他的衣服,白寂严纵使身上没有力气,也一把要将人推开,但是他的力气哪推得开现在精神已经有些癫狂的白慕禾?
白慕禾钳住了他的手腕,毫无预兆地对着他吻了下去,白寂严奋力转头,两个人一时之间纠缠在一起,肚子忽然有些钝痛,白寂严害怕孩子出什么意外,挣扎的动作忽然就和缓下来,喘息剧烈。
白慕禾的眼中全是占有欲:
“这个孩子我可以给你留着,不过你要再给我生一个,我不介意养着这个小杂种。”
白寂严手扶着肚子,尽量深呼吸平缓心虚,减少情绪引起的宫缩和对孩子的刺激,额角的冷汗一层又一层地冒出来,他喘息剧烈:
“你别忘了,我们是兄弟,孩子只怕是个畸形的怪物。”
白慕禾将他的双手抵在了床头,眼中尽是不削嘲讽的笑意:
“兄弟?我们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兄弟,白振江那个下半身的动物可从来都不是我爹。”
“你说什么?”
白慕禾饶有兴致地讲起了他的身世:
“怎么?很意外吗?白振江找回我妈的时候,我妈已经有了我,这么多年白振江对她自诩真爱,却让她死在了自己的床上,为了心里的那么一丁点儿的愧疚和自以为是的深情对我疼爱有加,反而对你这个亲生儿子多加防备,你说可笑不可笑?”
整个房间中都充满了白慕禾疯狂的笑声,他这也算是给他妈报仇了。
撕裂布料的声音,白慕禾再也无所顾忌,直接撕开了白寂严的衣服。
骆昭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得到了十八的电话便立刻打了过去,那边得知这个消息立刻开口:
“白慕禾,白慕禾从医院跑了,警方已经在布控了,你别慌白寂严那边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啊,有,我之前在他的表中植入了一个芯片,那个芯片可以报警,可以追踪他的位置,但是现在这个位置一直在变,我现在共享给你,我已经在追的路上了。”
骆昭手机屏幕上的地图上赫然也有一个正在移动的小红点,十八没有想到他竟然能追踪到白寂严的位置:
“世伦桥下,我们在世伦桥下的位置会和,你别一个人冲动行事,到时候救了白寂严你却搭进去。”
电话那边的声音十分沉着,几乎是在一瞬间的时候就规划好了追捕路线,但是心里却总是隐约有个地方不对。
骆昭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是冷汗,心脏跳动的剧烈,白寂严的身体不好,现在又怀了孩子,刚刚出院没有多长时间,根本禁不住任何的变故,只要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提着怎么都放不下来。
世伦桥下,十八招手,骆昭直接将他的车开到了路牙子上后就直接上了十八的车,之前这个满眼挑逗的酒吧调酒师,此刻身上带着一股莫名能让人镇定下来的气场,不等骆昭发问,他便直接开口:
“交警已经在你定位的地方设卡,很快就能拦截车辆,把你手机给我。”
骆昭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就将手中的手机递给了他,就见十八非常顺畅地操作着这个定位的系统:
“你在干什么?”
十八连头都没有抬:
“你就这么确定现在那只手表还戴在白寂严的手腕上吗?如果带走他的人摘掉了他身上所有的配饰,那么这个手表也一定会被摘掉,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地图上移动的目标就已经不是白寂严了,而是一个混淆视听的幌子。”
听着这个话骆昭的冷汗都出来了,如果白寂严不戴手表,那,那就连这唯一的线索也断掉了:
“是我的错,我今天应该跟着他的,我天天都跟着他,为什么今天就没有跟着他。”
指甲已经陷进了手心的肉里,骆昭的自责,后悔的情绪到达了顶点。
十八却头都没有抬直接开口:
“你还是庆幸你今天没有跟着他吧,不然搁进去的就是两个人,连现在的线索都没有了。”
这话看似说的不客气,但是细想也是事实,无论那个人是不是白慕禾,能这样悄无声息地直接将人带走,必然是做好了准备的,就算是骆昭当时跟着白寂严,也未必就能改变什么。
半晌十八将手机的画面定格,手指落在了其中的一个坐标上,骆昭立刻出声:
“这是哪里?”
“这个芯片的移动轨迹从十一点三十八之后就一直在移动,白寂严给你发消息的时候只比这早三分钟,说明他就是这个时间上车准备去医院的,但是在后面的移动中,这个芯片只有在这个坐标的时候短暂地停留了三分钟,这个地点是个废旧的厂房区,并不存在等灯的可能。”
他刚才就是在回溯芯片的轨迹,排除掉可能在路上正常因为等红绿灯而有的片刻停顿,唯一的一个停顿点就是这里,他瞬间抬头,骆昭听明白了他的话。
如果那只手表现在已经不在白寂严的手上而还在移动的话,就说明有人故意在带偏他们的视线,而如果白寂严的手表是在车上被抛出去的话,那位置应该不动,所以现在这样的情况,很有可能是白寂严已经被带到了一个什么地方之后,才被摘下了手表。
那么这个坐标就是白寂严现在所在的位置,车子在路上疾驰而去。
而那个奢华又糜烂的密室中,白慕禾已经剥下了白寂严身上的衣服,白寂严吸入了一些刚才车上熟悉的味道,死死咬着舌尖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第五十三章 焦虑症复发?
地下室的床上, 白寂严的手死死压在上腹,胃部的抽痛几乎牵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上腹的位置一片冰冷,那个本来柔软的器官此刻更是硬的如铁板一样,严重的胃痉挛让白寂严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激烈的情绪也牵连到了孩子,腹部本来还安静的孩子此刻也动了起来,白慕禾双眼猩红,好似情绪已经不受控制了一样,他的眼中只能看到床上这个已经被他脱光了的人。
红色的被褥,衬的那人的肤色更加的白皙, 就连他看的不顺眼的肚子此刻也好像也和那个人本身一样变得对他有了致命的吸引力, 这么多年隐秘从不肯对人言说的欲望,终于要在这一刻实现了。
他的手划过了白寂严的肩膀,肢体相触的感觉让他浑身战栗, 他控制不住的想要更多,白寂严其实已经被疼痛折磨的意识有些昏沉了, 但是身上的那让他恶心的触碰还是加剧了他的恶心感。
他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一把将身上的人推了出去,匆忙中只抄手拿过了床头的一个烟灰缸, 眼前黑雾弥漫,人都看不真切, 他照着人影的地方用尽全身力气砸了过去。
那一烟灰缸正好砸在了白慕禾的额角, 他顿时偏过了头,额前的血如注流下, 白寂严也脱力地倒了回去, 只来得及扯过一旁的被子。
而此刻的高速公路上,十八正在开车往这个地方疾驰,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不等他问出声,那边的声音便直接传了过来:
“已经截获了目标车辆,白寂严不在车内。”
“老吴,我发给你一个地址,人多半在这个地方,我刚才已经通知那边的分队了。”
现在他们只能赌一下白寂严就在刚才十八刚才分析的那个位置,一路上骆昭的心都已经吊到了嗓子眼,手脚冰凉,眼睛不断看着前路,十八已经快将车开的飞起来了:
“在前面,就是那个路口。”
他看见了地图上标注的那个废旧工业园区的入口,十八的车直接便拐了进去,但是车子进去之后便就找不到合适的路了,因为这个工业园区已经废旧了很久,这一片平常都没有什么人来。
之前厂子和厂子之间的路现在已经布满了左一道右一道厂子随便里的栅栏和铁皮门,导航在这样的地方也找不出路来,骆昭眼睁睁看着地图上那个小红点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手落在车门上就要下车穿进去。
被十八一把给拉住了:
“干什么去?”
骆昭现在已经急的没了分寸,满心满眼都是白寂严的安危。
“我进去找,他一定在里面。”
“别添乱。”
说着他扫了一眼地上的痕迹:
“你下去看能不能推开那个蓝色的铁皮门。”
骆昭立刻下去,用了吃奶的劲儿推了铁皮门,铁皮滑过水泥地发出刺耳的声音,眼前果然多出了一条路来,他赶紧回到车上,十八一脚油门开了进去。
地下室,白慕禾用手摁住了淌血的额角,血液顺着他的眉毛和睫毛滚落下去,落在鲜红的被子上,让这整个屋里更填了几分血腥和诡异。
他低低的笑出声来:
“好,砸得好,出气了了吗?出气了我们就继续。”
他将手移开,任由额角的血淌下来,人却整个冲白寂严扑了过去,白寂严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
仅剩的力气落在了手上,一下一下安慰着肚子里的孩子,精神已经在慢慢溃散,脑海里只剩下了骆昭的影子。
神思昏沉间,他感觉身下好像流出了一股热流,但是他实在再没有一丝的力气了,仅剩的动作便是微微收紧了一下覆在肚子上的手指,心底所有的恐慌和希冀都化作了一声嘴边无意识的呢喃:
“昭昭”
两个字像是激怒白慕禾最后的一把钥匙:
“骆昭,他有什么好?你不是喜欢孩子吗?我可以让你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他已经解开了皮带,白寂严咬紧了舌尖维持清醒,眼前的一幕幕让他觉得屈辱,难堪,他奋力向一边躲,但是力气哪挣得过白慕禾?
“就是这里。”
十八将车停在了一处厂房门前,地图上他们已经到了红点所在的位置,身后最近的那一组警车也已经跟了进来,十八扯住了要冲进去的骆昭,训练有素的刑警持枪拉开了大门,废旧的厂房中立刻被照进去了数道强光手电。
几乎顷刻间便将里面的布局看了个清楚,里面处处都是旧迹斑斑,看着实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但是看起来没人不代表就真的没人,地面上还是留下了痕迹:
“有脚印的痕迹,应该是刚刚留下的。”
骆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总算是生出了希望,人在这里就好,人在这里就好,十八拉着骆昭在身边,随着刑警的脚步进去。
“没有出去的脚印,人肯定还在里面,有暗门,找一找。”
地下室中白寂严用最后的力气和白慕禾撕扯在一起,直到他听到了一声门那边的响动,骆昭看见暗门的时候就已经顾不得一切地冲了进来,以至于十八都没有拉住他。
暗黑的甬道出口是一道门,为防里面的人有准备,刑警用器械直接轰开了门,屋内的场景顿时印在了骆昭的眼中。
白寂严身子陷在被子里,脸色极差,手还死死拉着白慕禾的手臂,白慕禾也已经反应了过来,他已经脱了一半的衣服,额角都是血,看着宛若一个疯子,他看见身后那些用枪指着他的身神色更加癫狂。
骆昭立刻要冲过去,白慕禾却大喝出声:
“站住,再近一步我就引爆这里的炸药,谁也别想活。”
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微型遥控器,骆昭立刻举起了双手,眼睛都在白寂严的身上:
“你别冲动,别冲动。”
白慕禾的情绪似乎已经失控了:
“哈哈,好啊,既然你活着的时候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那死了我们也能死在一张床上。”
就在他的笑声中,这屋内响起了一声枪.声,一颗子弹直接射在了白慕禾的手腕上,那个遥控器应声而落。
骆昭再顾不得别的,冲了过去,白寂严早已经撑到了最的时候,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的时候,已经有些涣散的目光随着声音移动。
白慕禾被逮捕,十八看着床上的样子,及时让警察撤了出去,骆昭在看见白寂严身上什么都没穿的时候血气已经上涌到了极点,他恨不得夺了警察的枪将白慕禾打成筛子,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浑身都在抖: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我来了,对不起。”
湿冷的手覆在他的手上:
“孩,孩子”
白寂严的声音已经细碎地不成音调,骆昭微微掀开被子,便看见了他身下的大片殷红,脑子徒然炸了一下,他顾不得别的,用床上的被子将人裹起来,便小心抱了起来,疾步出去,大喊:
“医生,救护车呢,救护车。”
解救人质,救护车和警车几乎是一块儿来的,白寂严被直接抱到了救护车上,骆昭手抖着给周彬打电话。
他是最熟悉白寂严情况的,来的救护车是第一医院的,但是第一医院并不近,一般来说救护车是要拉着病患到自己的医院的。
但是这种急救都是事急从权,优先最近的医院,加之白寂严之前有固定看诊的医院,还有骆昭这个第一监护人签字,所以这一次还是直接送人到了之前的医院。
骆昭帮他仔细盖好被子,救护床上的人身上已经被连上了管子,从掉救护车的时候他就说了白寂严怀孕且有凝血功能的障碍,所以好在车上预备了可能的急救药,周彬更是在电话那边指导用药。
救护车一路绿灯开到了医院,骆昭一直握着那人的手,跟着救护车跑的时候他害怕的眼圈红了一片,周彬将人接近了急救室,骆昭再一次站在了急救室外面。
白慕禾已经被警方捉拿归案,十八没有跟回去,而是跟着骆昭到了医院,骆妍从接到骆昭的电话就感觉事情不太对,此刻她的电话打进来,骆昭接起来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哽咽,骆妍一听立刻站起身:
“昭昭,你在哪?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骆家父母和骆妍是二十分钟后到的,苏岚娟第一次这样头发散乱的出门,站在急诊室前面的时候她腿都有些软:
“小白怎么样了?这,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儿呢?”
刚接到电话的时候她耳边轰的一声,耳鸣好久都没有下去,骆妍的目光盯在了骆昭身旁的人身上,十八难得有些局促地冲她勾了一下唇角,然后就低下了头,再不复刚才和骆昭追凶时候的干脆果决,雷厉风行。
骆昭的眼眶瞳孔,肾上腺激素的飙升让他现在腿都是软的:
“是白慕禾,他没有给白振江捐献肾脏,给白振江移植的肾脏找来别人割的,刚才警方已经来了消息,说白振江已经在致和医院抢救无效身亡了。”
电话他也是刚刚接到的,致和医院现在已经被警方控制了起来。
哪怕现在担忧到极点,骆昭还是隐瞒了白慕禾对白寂严那肮脏的心思,刚才地下室里的事儿只有他和十八还有两个冲进去的警察知道。
警察是不会向外透露案件的,而十八他也信他不是乱说的人,这样的事儿他不想再多一个人知道,哪怕那是他最亲近的人,白寂严是那样骄傲的人,他不会让他面对任何别样的目光。
这些消息实在是过于震撼了,就是骆道城都没有想到这短短的一天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儿,骆昭低着有看着裤子上刚才蹭上的白寂严身上的血,越是看便越是害怕的浑身都在抖,骆妈妈心疼地坐在他身边,手轻轻按住儿子的肩膀:
“我们要相信小白,他那么坚强的人,一定会挺过来的。”
其实她心中也没底,白寂严凝血障碍她知道,这样大的变故,她没有问骆昭白寂严进去时的状况,但是看着他身上的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急诊室中在紧急调用A型血的血袋,和上一次的幸运不同,白寂严这一次的状况很严重。
出血量一直在加大,血袋一袋一袋地输进去,周彬的眉头自始至终都没有松下来过,不光是刺激之下的宫缩和出血,他胃上的问题也不小。
人从急诊室被推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擦黑,骆昭蹭的一下冲到门前,张了张嘴却发现好像都发不出声音,周彬先开口:
“出血量很大,现在将将止住,孩子暂时保住了,人要送到ICU。”
白寂严的脸色雪白,几乎和白色的床单融为一体,他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单薄的身形印在被子下面,只有腹部的地方才有一些弧度。
骆昭甚至不敢过去牵他的手,而他也再没有上次的幸运,因为床上的人没有和上次一样醒来对他安抚一笑。
一家人将人送到了ICU,骆昭就坐在门口不肯离开,这一坐就是一晚上,直到十二个小时之后,有十五分钟的探视时间。
他第一时间换了防护服进去,但是人依旧没有醒来,他只能那样静静地陪着他,绕开他身上的检测仪器,握住他的手,和往常一样和他说着话,手轻轻覆在他的肚子上:
“宝宝,你要坚强知道吗?爸爸为了你吃了很多苦,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他记得,这人哪怕是意识都已经模糊的时候,手都是一直护着腹部的,嘴里喃喃念叨的也是孩子,他真的很爱很爱这个孩子。
“我知道你累了,但是你也别一直睡知道吗?我有点儿害怕。”
骆昭说着眼睛红了,眼眶中闪着泪意,将那人冰凉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眼泪还是一下掉了下来。
白寂严是在第二天的中午醒来的,入目是冷白色的墙壁和冰冷的医疗器械,医院里特有的味道充斥在他的鼻腔,耳边都是器械发出的轻微声响。
随着意识清醒的还有昏睡前的记忆,窒息,惊恐,厌恶,屈辱的感觉一切具来,监控仪器检测到了他的心跳紊乱,发出了警报声,在外面的骆昭一下站起来,周彬和陆河也冲了进去。
骆昭趴在窗户上看着里面,白寂严的身影被医生的身影挡住,知道十分钟之后陆河才出来,额角都是冷汗,他看向骆昭目光带了两分问询,骆昭却顾不得别的:
“他怎么样?”
“醒了,但是瞧着状况不太好,人过度紧张,还有些恐惧和自厌,这情绪不太对,他现在的身体受不住情绪过度的冲击,昨天发生了什么能不能和我们说?”
陆河也认识白寂严很多年了,对白寂严身上的问题还有曾经的焦虑症都是清楚的,很明显刚才白寂严的状况不对,骆昭死死捏住了手心,他知道白寂严之前就因为小时候火灾的事儿被噩梦折磨过。
他怕这一次的事儿让白寂严的病情有反复,但是昨天的事儿,周彬毕竟是产科医生,他也看到骆昭的为难,所以主动回避。
陆河多了一层好友的身份,又对白寂严的情况了解,所以最后骆昭还是将昨天找到白寂严时候的状况说了。
陆河气的再无修养:
“白慕禾这个畜生。”
“陆医生,这一次的事儿会不会让他的焦虑症复发?”
骆昭紧盯着眼前的人,陆河的神色也有些凝重:
“这个说不好,他刚刚醒来就有控制不住紧张的情况,这并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第五十四章 接触应激
陆河毕竟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 而且白寂严确实也是刚刚醒来,所以他现在的心里状况到底如何也不能十分的确定, 但是紧紧是这一句“不是太好的信号”,就足以让骆昭紧张起来了:
“那需不需要心理咨询师来看看?”
他毕竟不是什么老古板,现在的人心里有问题的多了去了,他虽然从未接触过心理咨询师,但是对于心理咨询其实并不排斥,周彬却微微摇了摇头:
“白总之前并不是很喜欢看心理医生,只有那一阵子他焦虑症急性发作到影响工作的时候他才会去做咨询,后来就是自己吃药。
现在人刚醒, 身上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还是不适合见心理医生, 倒是你可以进去多陪陪他,精神放松才有利于恢复。”
有了陆河这个话,骆昭穿好了防护服戴好了口罩, 挑在白寂严醒着的时候进去,白色的病床上那人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
却在听到门开的时候肢体不受控制地微微一僵, 搭在腹部的手也下意识的收紧。
骆昭在进来的同时就向他热情地招了招手,虽然口罩遮住了他唇上的笑意,但是眼角的笑意却是非常明显的:
“是我, 哥哥,你可终于醒了, 都快吓死我了。”
骆昭尽量不将担忧和害怕表现出来, 只当做是平时一般地和他说话,白寂严看见他的时候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急促的呼吸泄露了他紧张的情绪, 脑海中都是昏睡之前的画面, 他记得,骆昭找到了他, 但是此刻他也有一种控制不住的难堪。
理智告诉他骆昭不会介意的,他很担心他,但是心底的声音却让他过不了这一关,张了张口想要安慰一下他,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骆昭抬手想要握住那人垂放在床边的那只没有输液的手,但是两人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那人却骤然将手指缩了回去,骆昭愣了一下。
白寂严却闭上了眼睛,脸色比骆昭刚进来的时候白了不少,眉心不自主地微微蹙起,额角沁出了细密的冷汗,胸腔中的器官跳动的空空作响。
尤其明显的就是他的呼吸声,粗重又费力,像是呼吸不到空气一样,骆昭立刻紧张了起来:
“是不是不舒服?我这就叫医生。”
他的手刚要触及呼叫铃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仿佛是砂纸打磨过的声音:
“别叫。”
他的手顿在了空中,骆昭实在是不放心他的状况,白寂严却在此刻睁开了眼睛,那双透着疲态的眸子落在了骆昭的身上,最后还是安抚似的对他勾了一下唇角:
“没事。”
骆昭想到之前查过的焦虑症发作的症状,心里一沉,却也没有再去按呼叫铃,也没有再试图碰那人的手。
“好,不叫医生,你放宽心,这一次确实是惊险,但是好在你和宝宝都撑过来了。”
顾忌白寂严的情况,骆昭不敢提白慕禾的受审情况,也没有和他说白振江的死讯,现在什么都比不上让这人脱离危险。
白寂严的话少的厉害,他的全副精神都用来抵抗肢体发出的紧张抗议,只是目光一直落在骆昭的身上,骆昭始终脸上带笑,避免提及引起这人不适的话题:
“陆河说要在这里观察三天,出血的状况如果没有反复就可以回到普通病房了,我刚才软磨硬泡让陆主任将每6个小时可以探视十五分钟的时间,宽限到了一个小时。
可是还是好少啊,不过他说你现在需要休息,所以我这里有两个选项,一个是我三个小时进来一次,一次半小时,还有一个是我两个小时进来一次,一次二十分钟,你来选吧。”
骆昭乖巧地坐在床边,将手揣起来,那动作很像发财冬天出门的时候要将两只前爪揣进去的样子,白寂严轻声开口:
“两个小时吧。”
“好,那就两个小时。”
骆昭真的就两个小时一进来,但是白寂严刚刚醒来精神不济,有时候进来那人还便昏昏沉沉的睡着,有时候就是醒着也很少说话,只是看着骆昭说。
说是两个小时进来一次,其实也就白天几次,白寂严需要休息,药物中也有镇定的成分,晚上他睡下骆昭就只能隔着门看他了。
一连三天白寂严出血的状况是抑制住了,但是情绪上却依旧没有什么好转,骆昭也只能寄希望于出了加护病房能有好转。
白寂严转进普通病房之前骆昭在病房花心思布置了一番,力求看不出太多医院的痕迹,白寂严是早晨出来的,病床直接推进了病房,骆昭一路跟着他。
一进门他就闻到了淡淡的苹果香,看床头摆了一果盘的苹果,垒成了一个金字塔型。
骆家的人知道他今天出icu都来了,骆妈妈带了很多好吃的过来,但是白寂严似乎对人的靠进很警觉,一旦有人离得太紧他就会呼吸困难。
这样熟悉的窒息感他并不陌生,他知道他的焦虑症应该是复发了,只是他不想骆妈妈误会,还是强打精神,控制住身体的异样和他们聊了两句。
但是他的异样瞒不住骆昭,骆昭这几天已经详细咨询过心理医生,关于焦虑症发病期的情况,所以没过一会儿就找理由让他家里人回去了。
白寂严的手指捏着被叫,手心中都是冷汗,胸口起伏剧烈,在骆昭送爸妈回来之后,他微微垂着头,声音沙哑无力:
“昭昭,抱歉。”
骆昭心疼到无以复加,想要像从前那样将人抱在怀里,却又不敢:
“不许说抱歉,碰到这样的事儿,你不适应是正常的,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却不想他这句话落地之后白寂严骤然抬头,脸色霎时间血色褪尽,气管中像是堵了一层棉花一样,却还是费力开口:
“这样的事儿?”
只要想起那天骆昭找来时候的场景他就止不住的恶心,肮脏的地方,恶心的画面,骆昭看到之后是什么想法?这样的事儿是什么样的事儿?他是觉得他和白慕禾已经
骆昭电光火石之间听明白了白寂严这没头没尾的话,手脚都凉了一下,深知是他说错话了。
他想要去拉一下白寂严的手,却又收了回来,想要补救又怕再次刺激到白寂严,最后只能蔫哒哒地叫了一句:
“哥哥,你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的,我知道你和白慕禾那畜生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就算是有,错也不在你的,我对你只有心疼,我你知道我不太会说话的,但是我的意思你懂吗?”
骆昭一双眼睛里都是关切和真诚,他紧怕白寂严会误会他会在意那天的事儿。
白寂严也盯住那双眼睛,看清了骆昭所有的情绪,半晌闭了一下眼睛:
“我懂了。”
只是这样的屈辱画面他自己都不愿回首。
白寂严出了icu,这一瓶的药点完便要去洗澡,骆昭轻轻凑近:
“你现在不能大的动作,我抱你过去好不好?”
那天的出血孩子险些没有保住,现在需要卧床静养,多余的动作一律不许,白寂严不会用孩子冒险,骆昭十分小心地将人抱起来,却感觉到怀里的人周身都很僵硬。
他此刻对白慕禾的恨已经到达了顶点,他轻轻低头,脸颊在怀里人的颈窝边上蹭了一下:
“哥哥。”
软软的声音,肢体接触处那种熟悉的触感,让白寂严从那种控制不住的紧张感中缓解出了一些。
骆昭从未经历过这些,这两天定然是也吓坏了,他顿了一下,抬起手臂轻轻环住了他的肩膀,闭上眼睛将头靠在了他的怀里,声音是和从前一样的平缓柔和:
“别怕,我缓缓就好。”
骆昭却有些想哭,明明被伤害最严重的是白寂严,现在这人发泄也好,发脾气也罢好歹能让他心理上舒服些,现在却反过来安慰他。
骆昭的手臂紧了紧,微微仰头让眼中的水汽散去,只是在嗓子眼里“嗯”了一声。
进了浴室脱衣服的那一瞬间,白寂严的手骤然拉紧了衣服,眼前的画面不断闪回到那天,他被扒光了衣服的那一幕,眼前都还是发黑,耳边轰鸣阵阵,消瘦的身子坐在浴室的椅子里都有些摇摇欲坠。
“昭昭,你,你先出去一下。”
白寂严的声线不稳,骆昭不放心他的身体,但是更怕刺激到他,最后还是听从他的话:
“好,我先出去,就在门口,你叫我我就进来,一定小心,不要勉强好不好?”
白寂严闭着眼睛胡乱点了一下头,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他才睁开眼睛,一个人的空间让他逐渐平静下来,他缓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面容冷静到有些麻木。
终于衣服脱完了,他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子,手臂,胸口,腰间的地方有很多的淤青,这些大力抓握造成的痕迹让他呼吸逐渐粗重,反胃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他忍不住按住胸口干呕出声,骆昭听到了里面的干呕声,再也坐不住,手敲了两下门:
“寂严?哥哥?你怎么样?”
“我可以进去吗?”
“别别进来”
白寂严不想他看见这些痕迹,骆昭生生顿住了脚步,直到里面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花洒被打开,白寂严一遍一遍地往身上冲刷沐浴露,一遍一遍地冲,不知过了多久,浴室中的水汽让他胸闷,他这才关上了花洒。
骆昭很周到,浴巾,换洗的衣物都放在他触手能够到的地方,他擦干了身上,撑着换好了病号服,没有再坐在湿了的椅子上,周身酸乏无力,肚子沉甸甸地在身前,一步也迈不动:
“昭昭。”
骆昭几乎是光速开门进来,就见那人手扶着肚子,撑在一边的架子上,他立刻过去将人抱了出去,白寂严脱力地靠回床头,骆昭拿来了吹风机:
“我帮你吹吹头发吧,可不能感冒了。”
吹风机的热风呼呼地吹过,就在骆昭关上吹风机的那一刻白寂严开口:
“致和医院那边是什么状况,白振江是不是死了?”
骆昭的动作的都是一顿,这些他都还和这人说,他看了看他的神色最后还是点头:
“是,就,就救你出来的第二天凌晨白振江抢救无效死亡,医院的说法是死于器官排异,不过现在致和医院已经被警方封控起来了。
白振江的遗体昨天我听说已经被暂存在了医院的太平间,因为他的死涉及到非法器官移植,所以有可能被解剖。”
白寂严也猜到是会是这个结果:
“如果警方那边征求家属的意见,你就代我同意解剖就好,白振江移植的那颗肾脏应该是并不匹配的,是白慕禾随便找了一个人花三十万买来的。”
骆昭现在是真的觉得白慕禾就是丧心病狂,他想起了今早接到的警方的电话,是关于审讯白慕禾的情况,但是又有些犹豫,白慕禾轻轻按了按额角,看出了他的顾虑:
“说吧,是不是警方审讯有进展了?”
骆昭点头:
“嗯,警方从白慕禾的体内检出了毒品残留,那天他嗑药了。”
白寂严骤然蹙眉,想起了那天白慕禾癫狂的精神状态,他那个时候其实就有过怀疑,却没有想到他真的沾染了那东西:
“咎由自取。”
一夕之间,白家的老家主死了,一个坐镇最大子公司的儿子锒铛入狱,白寂严也因为身体原因没有露面,白家现在算是一团糟,经过这一件事儿,白寂严怀孕的消息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了。
下午他便强撑着精神换了衣服和白氏的几个重要股东还有高层开了视频会,两个多小时的会议,井井有条地安排着后续事宜。
好在白振江已经许久不参与公司大的管理,他死了除了人心浮动,倒是并不影响白氏的日常业务。
反倒是白慕禾的那个子公司,白慕禾到底参与了多少关于器官买卖的事情,公司是不是涉及违法行为都需要彻查,他们一边要等警方的消息,一边也要开始自查。
这一下午敲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儿就是接管子公司,和调查组的人员,两个小时之后视频才算是结束,白寂严的脸色极差,骆昭收走了电脑:
“要不要睡一会儿?”
白寂严第一次主动拉过了他,闭上了眼睛:
“昭昭,我累了。”
骆昭心都被这句话给撞了一下:
“我在这陪你,睡一会儿吧好不好?你不困宝宝都困了。”
白寂严的手轻轻抚上了肚子,五个多月的孩子已经十分好动,手心被轻轻撞了一下,活跃的小家伙让他的心徒然便安定了不少,那一天他看着那些血,最怕的就是孩子离开他。
手一下一下安抚这孩子,唇边总算是有了一丝笑意,由着骆昭扶他躺下来,侧过了身子,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出血的情况直到一周之后才算是完全止住,只是白寂严的胃口一直不好,总是干呕。
但是他也不想孩子因此受影响,通常是吃了吐,吐了吃,最后看的骆昭都已经不忍心了,白寂严看着将碗端走的人抬眼开口:
“没事儿,我可以吃……”
骆昭却看不得他这样,难得声音有些冷硬:
“吃不下就不吃了,这样胃里哪受的了。”
这样频繁的呕吐,胃粘膜和食道的黏膜也受不了。
“我不吃孩子哪受得了,拿过来。”
白寂严似乎也有些偏执地开口,骆昭却还是不动地方:
“你不能只顾着孩子不顾自己吧,输两天营养液孩子也饿不死。”
一个死字却让白寂严瞬间白了脸。
第五十五章 白总的治愈小狗
屋内寂静了片刻, 两人僵持当场,骆昭手中拿着刚才白寂严还要吃的饭, 动作都有些僵硬,他自知说错了话,但是总不能真的让他这样自己和自己赌气一样地继续吃,再这样吐下去,人怎么受得了?
白寂严的手攥紧了被单,骆昭连忙将东西放在一边,半蹲在床前,想要去拉一下白寂严的手, 又怕他不愿:
“我,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频繁呕吐对你的胃不好,你想如果你的状况不好, 宝宝也不会好啊是不是?我们不差这一两顿,慢慢来, 把胃口养好,好不好?”
白寂严偏过了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有些沉默,这样的画面让骆昭更加自责不忍。
“躺下歇歇好不好?”
白寂严沉默的躺下, 身上其实很疲惫, 但是紧张的精神却始终松懈不下来,心慌的感觉如影随形, 那是控制不住的一种焦虑情绪, 没有办法将身体放松下来的状态时隔三年再一次复发。
半晌病房中才响起白寂严的声音:
“昭昭,你去将陆河找来吧。”
骆昭听到这话一个激灵:
“是不是身上不舒服?”
“没有, 去吧。”
骆昭随陆河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白寂严已经撑着靠坐了起来,白寂严的目光落在了骆昭身上片刻,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让他出去,陆河听到这人主动见他,就知道事态不太妙:
“怎么了?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白寂严抬起眼眸,眼中是死水一样的平静,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并没有那么轻飘飘了:
“陆河,我的焦虑症应该是复发了,镇定类的药物现在是没办法吃的是吗?”
他的一句话让骆昭的心已经沉到了底,手指的指甲已经紧紧扣在了手心里,陆河的眉心也锁在了一起,其实他对这个答案有心理准备:
“镇定类的药物确实大多数都是孕夫禁用药品,不推荐这个时候使用,需要我帮你联系心理医生做一下疏导吗?”
白寂严点了点头,自始至终他的情绪都十分稳定,稳定的好像心里有问题的人不是他一样。
但是骆昭和他日日在一起,却还是轻易发现了白寂严的情绪不对,虽然他没有表现的十分明显,但是他知道那个人一直在克制。
他现在的平静就像是汹涌湖水中最上面的那一层冰一样,岌岌可危地粉饰着那所谓的太平。
骆昭送陆河出去,出了门他再也不加掩饰他的焦急:
“陆医生,你看他的情况严重吗?我做些什么会好一些呢?”
陆河和他走到了办公室才开口:
“我和你说过的白寂严其实很不喜欢看心理医生,那意味着他要对着心理医生再剖析一次过往,将内心深处的东西剥开给人看,他那样的性子怎么肯轻易示弱于人?这一次这样主动,我想是因为孩子。”
骆昭紧紧抿了一下嘴唇,那人是怕自己的精神状况不好而影响到孩子,又不敢吃药,所以哪怕心里再不愿意,也还是主动要求看心理医生。
陆河看了看继续开口:
“焦虑症发作的时候其实很难捱,心慌,呼吸困难,头晕,身体的震颤,伴有肢体触碰的应激反应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你要有耐心,多和他说一些轻松的话题,也可以试探性地接触他,让他放松下来。”
骆昭回到病房的时候白寂严已经躺了下来,目光正看着门口,就像是在等他回来一样。
这让他的心都跟着一软,恨不得将人搂在怀里亲亲抱抱,就在他斟酌靠近的时候,床上那人忽然冲他伸出了手。
骆昭受宠若惊,几乎是立刻小跑着过去,小心地握住了那只有些冰凉的手:
“手这么凉,是不是身上也冷啊?你等一下,我帮你灌两个热水袋。”
说着他立刻起身,灌了几个温度合适的,然后将热水袋放在了他脚下,膝窝,还有怀里,这才又坐下握住了他的手。
脚下和膝盖处温热的温度让白寂严轻轻出了一口气,他抬眼看向骆昭眼底的担心和害怕,轻轻勾了一下手指,大量的失血让他的声音中气不足,但是语调却和从前一般无二:
“是不是害怕了?”
骆昭摇头,乌黑的眼睛盯着他:
“担心你但是不怕。”
白寂严轻轻勾了一下唇角:
“你放心,我的问题不会有自残和自杀倾向的,别担心。”
骆昭恍然想到这人应该是记起了他之前和他说过他有一个自杀未遂的室友,所以怕他害怕担心,才刻意和他解释吗?明明受罪的是他。
他心里发酸,低下头用脸颊贴了一下那人的手指,明显感觉到那人的手指微微僵了一下,这在从前是从不会有的情况,所以他现在其实对于别人的触碰也是会有应激反应的。
只不过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白寂严便轻轻抽出了手,覆在了他的头上,像是从前的时候一样,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他的头发。
熟悉的微痒触感让他眼睛都有些发热,一把拉住了人的手,像是捧着珍宝一样捧在了手心里。
“哥哥。”
软软的声音,顿时就冲淡了一些白寂严那紧绷的情绪,难得有心情地开了一句玩笑:
“干嘛?要哭给我看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骆昭此刻非常认真地盯着他:
“试着依靠我好不好?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不用什么都一个人扛着,身体不舒服或者心里不好受你都可以依靠我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可靠?”
这话的意思就像是在说你要是不依靠我就是觉得我不可靠一样,他耍的小心眼白寂严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现在确实和从前不一样了,他不是一个人,他有了满心都是他的小爱人,有了在他肚子里即将出生的孩子。
“这锅可是够大的。”
“那自然大,你现在是不是别人靠近会紧张?不过你现在毕竟身体不方便,我们慢慢来,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触碰直接和我说没关系的,我们一点一点儿适应好不好?”
骆昭每一句话的后面都软软地加一句好不好,不强硬不逼迫,耐心十足,白寂严点了点头,骆昭得到肯定回答立刻笑了,他更靠近了一些:
“我这几天好想你啊,那走廊的椅子真是不好睡,我好想念在家抱着你和宝宝睡的时候,现在,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他睁大了眼睛,白寂严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张开了一下手臂,骆昭小心地弯腰抱住了床上的人,他感受到了那人的手臂环上了他的腰,又摸了摸他的头:
“傻呀,晚上怎么睡在走廊的椅子上,不怕感冒。”
白寂严的声音很低,却带着对他的浓重的关切和担心,骆昭将脑袋埋在了他的颈窝里,轻轻蹭了一下:
“我快吓死了,那天你出了那么多的血,我只要离开加护病房远一些就根本睡不着,好在你真的很厉害,三天就可以出来了,我有盖好衣服的,我还要照顾你们呢,怎么会感冒,就是椅子有些硬。”
小少爷锦衣玉食的长大,这几天真是将没遭过的罪没担过的心通通经历了一遍。
白寂严也闭上眼睛,沉浸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除了最开始接触的时候那熟悉的心慌感之外,他的身体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熟悉的拥抱。
他的手臂轻轻收紧,侧头在骆昭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委屈我们昭昭了。”
“不委屈,你好好的,我都不委屈。”
白寂严虽然人出了加护病房,但是状况却并不好,吃不下什么东西,复发的焦虑症,最明显的一个表现就是他晚上开始几乎整夜的失眠。
孩子渐渐大了,对身体的耗损本就加大,这样吃不好睡不好,人哪还有什么精神?常常是晚上睡不着,白天昏昏沉沉地瞌睡,生物钟都乱了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白家的事物又多,骆昭哪忍心看着那个白天好不容易能睡一会儿的人再被电话会议吵醒?
所以这几天他几乎放下了自己公司的事儿,反倒是真的做起了白寂严的秘书。
白氏的情况他先从助理和高管那了解一遍,助理送到医院的文件他也会先过一遍,自己心里也拿个注意。
等到白寂严什么时候睡醒了,精神好一些,他再将这些简单复述给他,怕他劳神,同时还会将自己提前想好的处理方法说一遍。
这样一来倒是高效了很多,就是骆昭每天忙的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晚上要照顾频繁起夜的白寂严,白天也没有时间补觉,白寂严心疼他:
“昭昭,找个护工吧,晚上你回家去睡。”
骆昭哪舍得,直接一个眼神剜过去:
“这话不许提了,我怎么放心让别人晚上照顾你?必须我留在这里。”
他凑了过去,亲在了白寂严的嘴角:
“好了,你不用心疼我,熬个夜看个文件算什么辛苦啊?我这个年纪熬夜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今天你多喝了半碗汤,多吃了一个奶黄包,还是值得庆贺的,对了,下午陆医生介绍的心理医生会过来。”
白寂严点了点头,最后心理医生来的时候,白寂严还是支了骆昭出去,骆昭也不在意地笑着抱着笔记本出去,只是一点儿都不肯离他太远,就坐在了病房门口的椅子上,一边处理文件一边等。
直到一个小时之后那个心理医生出来,他才进去,白寂严神色有些倦怠。
就这样持续了三天,而第四天白寂严便没有再让心理医生过来过,骆昭看过去:
“怎么不让刘医生来了?”
白寂严低头拧着眉心,冲他伸出手,骆昭立刻过去拉住他的手:
“心理医生的办法就是那么几个,聊来聊去的没什么作用,昭昭,你来做我的心理医生吧。”
当天晚上,骆昭和每天一样抱着这人去了浴室洗澡,帮他擦干净,吹了头发,换好衣服才抱着出来,但是这一次他将人放在床上的时候却被人拉住了手腕:
“昭昭,上来陪着我躺着吧。”
骆昭看了看这医院的单人床,但是这是出事儿之后白寂言第一次主动要和他躺在一起,他自然是不能拒绝的,他小心贴着床边躺过去。
两个成年人躺在这样的单人床上确实很是拥挤,何况白寂言现在身子重,骆昭又要很小心地避开他的肚子,不过即便这样两个人还是挨的很近。
那人的肚子就抵在他的小腹上,骆昭手搂过他的腰身,手一下一下和从前在家的时候一样,帮他松泛着腰背后酸疼的肌肉:
“哥哥,想我了是不是?”
白寂严靠过来了一下,骆昭只觉得怀里抱着他的一切。
“昭昭,我睡不着是因为眼前总有那天的画面,别人一碰我我总觉得是要剥我的衣服。”
骆昭手上都是一僵,这么些天来,这是这人第一次提到那天的事儿,骆昭不顾别的,手直接将人搂到了自己的怀里,将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什么都没有说,却是一个吻落在了白寂严的眉心,一点一点向下,眼睛,脸颊,鼻子,一直落到他的双唇上。
没有天雷勾地火的热情爱意,只有缠缠绵绵无尽的心疼和怜惜,他抱着人带着安抚的意味,吻轻轻落在那人的锁骨上,他看见了那人身上那还没有消散的手指印。
心里的怒火和恨意几乎燎原,但是他依旧克制自己的情绪,他的吻停在了那人的锁骨上当,抱着他的身体,像是哄弄小孩子一样轻轻地晃了晃,含糊不清地出声:
“哥哥,我想亲亲你。”
他的手已经落在了白寂严身上那件病号服的第一颗扣子上,这样敏感的动作让白寂严的呼吸骤然有些加快。
熟悉的那种焦虑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睁开了眼睛,却对上了骆昭那双满是他的双眸。
干净,清澈,带着纯洁的爱意,他缓缓调节自己的呼吸,没有拒绝骆昭,或者说他无法拒绝这样一双眼睛。
骆昭的动作很轻,避免引起他任何心理上的不适,他解开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病号服的领口服微微敞开,露出了那人单薄消瘦的胸膛。
他的目光向下,快六个月的肚子在这人的身上已经十分明显了。
圆隆的腹部随着那人的呼吸微微上下动着,他双手圈住了那人的腰身,手一点点帮他揉着因为孩子渐渐长大负担日益加重的腰。
然后缓缓附身,亲呢地用脸帖在了他的肚子上,他的头发蹭的那人的皮肤有这痒,白寂严微微想躲,声音有些不稳的沙哑:
“昭昭”
骆昭抬眼,两人的目光交汇,白寂严抬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骆昭将人圈在了怀里在,他轻轻亲在白寂严的身上,尤其是那些有痕迹的地方。
他在用他的方式告诉白寂严,这没什么的,一个烂人就算是碰了他,也只当是被癞蛤蟆恶心了一下,他还是好好的,干干净净的。
白寂严的上衣被缓缓脱下,骆昭在他的身上亲亲蹭蹭,白寂严被他弄的浑身都有些发软。
唇边几不可闻地露出了两句闷哼,他甚至一低头就能看到在他身上作乱的那个青年的发旋。
骆昭最后将人整个都搂在了怀里,在他的唇上印上了一吻,然后看着他的眼睛霸道地开口:
“今晚不可以想不好的事情了,要是想你就想想刚才的画面,是我在亲你,在亲你和宝宝,我真的怎么爱都不够,我们家哥哥怎么会这么好看呢,哪里都好,好的不得了。”
第五十六章 哥哥躺平任宠好不好?
这一晚骆昭就赖在了白寂严那张单人的病床上, 手将人搂在怀里,就像是一只熊在抱着他最真实的珠宝一样, 白寂严的肚子就在两人的中间,甚至骆昭都能感受到孩子那人腹中轻微的动静。
肌肤相亲,这样紧挨着的距离让白寂严的心底好像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那抑制不住的心慌感在慢慢褪去,呼吸的频率也渐渐变得正常,最后久违的困意袭来,他就靠在骆昭的身边闭上了眼睛。
骆昭听到了身边均匀的呼吸声,侧头便看到了那人瘦了一圈的脸颊, 他再次抬眼看了一下时间, 九点半,这个时间让他的眉眼都舒展了不少,更是半点儿都不敢动。
他也轻轻搂着人美滋滋地睡了过去, 只是白寂严现在实在是睡不了一整夜,凌晨的时候便被小腿上的抽紧给疼的惊醒了, 他睡的迷糊,唇边不可抑制地轻轻闷哼出声,手下意识就要去碰小腿。
只是他现在身子重, 睡久了腰背僵硬,更何况这床上现在还有一个人, 他动弹不得, 骆昭几乎是立刻惊醒,手搂了一下人:
“小腿抽紧了?别急, 我帮你揉揉。”
他立刻坐起身, 轻轻掀开被子,给他揉腿的动作已经十分的娴熟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原本僵硬抽痛的小腿肚便渐渐恢复了柔软,只是这么一番折腾白寂严也已经醒了过来。
他借着外面淡淡的月光看着忙活着帮他的人:
“又吵醒你了?”
骆昭帮他盖好被子靠了回去,二话不说就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
“哥哥,我不喜欢听这话哦,要不要去卫生间?”
孩子渐渐大了,会积压腹腔的位置,膀胱受到的压迫也会越来越大,最直观的问题就是频繁的上厕所,晚上很少能睡上一整夜的觉。
白寂严还是点了头,因为这一次周斌要求他要尽量卧床,所以夜间骆昭从没有人让人走着去,而是低头帮他穿好拖鞋,将人直接抱到卫生间。
肚子里的孩子经过这两趟的折腾,也醒了过来,白寂严躺下,肚子里的那个便也不消停,他轻轻将手搭在腹部,轻轻打圈安抚着小家伙:
“是不是小东西醒了?”
白寂严十分懒倦,躺下轻轻点头,骆昭的手覆在他的肚子上,帮着他安抚小东西:
“你睡吧,我帮你哄哄他。”
白寂严轻笑着闭上了眼睛,可能今晚的情绪确实是放松了很多,骆昭的手掌很是温热,贴在肚子上倒是格外的舒服,没一会儿他真的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因为骆昭和家里人打过招呼,所以骆妈妈只是每日都让人送来家里做好的饭菜,倒是不怎么来医院,只是每天都会给骆昭打电话问问白寂严的情况。
“昭昭,是你没让爸妈来吧?”
白寂严也敏感感觉到了这段时间骆妈妈很担心他,却没有过来看他,骆昭凑过去搂着他:
“嗯,我也没有说别的,就说你刚出加护病房,还需要多休息。”
白寂严叹了口气:
“惹他们担心了。”
骆昭直接就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我们是一家人,彼此担心不是很正常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周医生说这一周结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就可以出院了,不过,输液还是要继续,他每两天会到家里一次。”
听到能回家白寂严确实心情好了一些,不过还是侧过了头:
“是你和周医生争取的吧?”
其实这也是骆昭和周彬,陆河商量的结果,住院的这小半月白寂严先兆性流产的症状是抑制住了,但是胃口差,睡眠不好的情况其实并没有太明显的改善,这人现在也只是他在身边的时候没什么问题。
只要屋子里的人一多,尤其是有其他人靠近他的时候,他都明显能听到那人急促一些的呼吸声,这样绷着的情绪对他现在的身体没有好出。
他们商量的结果是尽量还是在他熟悉的环境,有助于他的情绪舒缓,现在危险的情况已经过去了,只剩下持续用药,还有卧床静养,在家里其实反倒更好。
“是啊,还不好好谢谢我?”
白寂严是在周末的那天出院的,出院之前将六月份的产检做了,孩子大的发育偏迟了六天,倒不是太大的问题,只是白寂严从检查室出来便有些沉默,低着头轻轻抚了抚肚子里的孩子。
骆昭用轮椅推着他,只是看着他都都心疼,进屋就蹲在了他的面前:
“哥哥。”
白寂严抬眼就对上了这么一双大眼睛,看出了他的担忧,冲着他微微勾唇笑了一下:
“我没事儿。”
时隔半个月白寂严终于又回到了家里,骆昭一路抱着他回去,张妈已经做好了饭,熟悉的饭菜香味儿,还有一只喵呜喵呜扑过来的猫仔,将家庭的氛围拉满。
这些天白寂严住院,骆昭也几乎没有回来过,发财是张妈照顾了半月,现在看见两人回来,猫仔黏糊的不行。
圆滚滚的一个毛团子凑到了骆昭的脚边,骆昭看着发财的样子也觉得有些愧疚,抱起来亲了亲,发财圆溜溜的眼睛里面水汪汪的,看的骆昭更心虚:
“不是不爱发财了,是爸爸身体不舒服住院了,小爸爸要在医院照顾他,这些天没有陪发财,但是小爸爸有让张奶奶多给你小罐头吃的。”
发财只是蹭了两下就高冷了起来,圆溜溜的眼睛看向了白寂严的方向,骆昭吃不准白寂严对发财会不会紧张,还不等有动作,这水一样的猫咪就从他的怀里溜了过去。
和从前一样,凑到白寂严的身边,软软的小爪垫儿轻轻贴了一下他的肚子,小脑袋抬头看着上面那人,然后软软依偎在了他的身边,骆昭就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白寂严同样愧疚地将发财搂到了怀里
白寂严搂着发财,在它的小脑袋上亲了亲,发财喵呜喵呜地撒娇,骆昭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的忽然就酸了,想他在这人刚出加护病房的时候,连拉一下手都小心翼翼的,现在这小崽子,上去就能被亲亲。
白寂严出院,骆妈妈他们是下午过来的,问好了骆昭时间,刚好赶着白寂严午后睡醒了才到,因为骆昭的嘱咐,所以这一次骆妈妈没有直接过来坐在白寂严的身边,只是说话还和从前一样,带了好多滋补的营养品。
老两口更是怕白寂严不自在,晚饭都没有留下吃,骆妈妈只说是要和她家老头子出去浪漫一会儿,白寂严何尝看不出来两位老人是在照顾他的情绪。
“哥哥,来,这燕窝里我加了牛奶,你尝尝。”
晚饭后白寂严斜靠在落地窗边的躺椅上,腰后垫了软枕,显得肚子越发明显了一些,发财就蹭在他身边,那人腿上放了一个平板,一只手一边撸着猫,一边翻看平板,他以为这人又是在处理什么文件,刚要过去收走平板,就见这平板上不是什么文件,好像都是珠宝的图片。
白寂严抬头,接过了他手里的杯子,一只手撑着躺椅想坐起来些,只是腰间太沉身上也没什么力气,骆昭立刻扶了他一下,又在他身后垫了一个软枕:
“这是看什么呢?”
“哦,是国外的一个珠宝拍卖会,多是一些收藏家手中的,三年一次,这一次的拍卖就在月底,主办方的邀请函上个月就送到我手里了,这是这两天才发过来的拍卖品。”
骆昭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其实他没有怎么参加过拍卖会,他家虽然也算是三代经商,但是说起来其实没有多大的文化背景,和书香门第扯不上关系,拍卖会上的东西一家子都不是很感兴趣。
还有一点儿就是他们家也没有豪到那个程度,小的拍卖会东西看不上,那种几年一次的拍卖会,动辄几千万上亿的藏品他们说实话也不会买。
果然看见起拍价上的那一串零骆昭咽了一口口水:
“就一个胸针,起拍就要三百万?什么胸针啊这么贵。”
白寂严笑了一下:
“这个拍卖会最开始是西方皇室轮流举办的,藏品大多都来自宫廷,后来各国皇室的权利受到了限制,这拍卖会也就不是所谓的皇室专属了,不过底蕴还在,藏品还是不错的,妈不是快过生日了吗?正好,从这拍卖会上选一件礼物。”
骆昭没想到他这是为了给他妈买礼物,忽然想到了他妈他们今天走的时候这人的神色不太对:
“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妈他们为你费心了,心里不好受啊?”
其实他发现了白寂严其实得不了别人一点儿好,只要别人对他付出一点儿真心,他便要几倍的还回去,从前对他是这样,现在对他的家人也是这样。
白寂严没有说什么,只是神色有些发紧,揉着猫脑袋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妈他们照顾我的情绪,我明白的,也不光是因为这个,这是妈在我们婚后过的第一个生日,理该重视的。”
对于骆妈妈,白寂严是很感激的,她让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长辈的那种纯粹的关切,不掺杂利益,没有交换,所以他本能地希望尽他所能给她她喜欢的东西,让她开心。
骆昭忽然就想起了网上闲来的时候经常看到的一句话,有些人究其一生都在治愈童年,过往的经历和遭遇终会在一个人的身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烙印,哪怕这个人强如白寂严。
白寂严得到过的纯粹的关心太少了,所以一旦有人真心对他好,他就会不断地拿他能付出的东西给别人,其实潜意识里,他只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留住这一抹关切罢了。
想到这一层骆昭就有些眼热,他做到了那人身边,环住他的腰身,声音很轻:
“哥哥,躺平任宠好不好?”
白寂严没听明白,下意识转过头:
“什么?”
骆昭没有回答,却直接吻住了他的唇,一手揽着他的要,一手轻轻揉抚他的肚子,怀里人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脸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手却下意识抓紧了骆昭紧实的手臂。
骆昭手下圆隆的肚腹也微微挺动,孕期本就有些敏感,没一会儿白寂严便浑身都有些发软,身子都靠在了骆昭的身上,两人的唇微微分开,白寂严本来血色寡淡的唇上多了些气血和水色,让骆昭光是看着都觉得要命。
白寂严微微有些气喘,看了一眼这越来越会撩的小狼崽子:
“这个时候来招我。”
骆昭抱着怀里的人哄弄似的轻轻晃了晃,一个吻落在那人的耳朵上,微痒的感觉引得白寂严的身子都轻轻瑟缩一下:
“胡闹什么?”
“哥哥,不要觉得有负担好不好?亲情和爱情,自然而然,舒心就好,不需要走人情,也不需要你去还些什么的,躺平任宠,以后所有的日子,我都会无条件爱着你,宠着你的,你只需要好好享受就可以。”
心中最深处的潜意识被人看透,白寂严的手指微微缩了一下,这样的心事被点明,还是被一个比他小了五岁,在他眼里处事还不够老辣娴熟的小爱人直接点出,他顿了一下才轻叹开口:
“昭昭,你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通透。”
他何尝没有发觉自己的问题?他已经习惯了利益交换,你来我往,各有所求,各有所需,这样的利益往来让他厌倦,但是却同样能为他带来安全感,他只有感受到自己对对方是有价值的,才会有安全感。
白寂严有些失力地依靠着身后的年轻人:
“昭昭,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磊落,我第一次和你提起协议结婚的时候,之所以开出那么高的价码,除了真的想要弥补你时间和情感上的损失之外,其实我还想告诉你,我可以给你很多。”
他说着有些难堪地闭上了眼睛,思绪牵连着上腹的器官,他不动声色地抬手覆住胃部,缓缓开口,道明那些当初他心中的算计:
“你想要做出的成绩,你很难获得的高额的融资,你想要的事业,我都有能力给你,我有意让你看到这些,看到我对你的价值,再后来,你慢慢融入了我的生活,这一段所谓的协议结婚,比我想象中要幸福的多。
所以我给你的东西更多,我想要用这些匹配你在我身上花的心思和那些关切,用这些留住你,是不是有些阴暗啊?”
因为刚才亲吻而生出的血色渐渐褪尽,白寂严的脸上恢复了往常的苍白,面上的疲惫倦怠在这一刻不加掩饰,这些他原以为他绝不会在骆昭的面前说出口,更不会承认。
但是今天他忽然想要让骆昭看清他,他不是他眼中那样的大方,和善毫无算计之心,而是早在他们的关系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将算计用在了他身上。
覆在胃上的那只手被上感受到了一片暖意,骆昭拿开了他的手,温热的手掌在他的胃上轻轻打着圈揉着,随后便听到了年轻人熟悉的声音:
“这算什么阴暗?你管送我几个亿叫阴暗?这最多就是个糖衣大炮弹,这现在两个人谈恋爱还要送对方礼物呢,这世界上哪有没有目的的事儿?你的目的是我答应和你协议结婚,是我甘愿留在你身边,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就像是我喜欢你,就会对你好,关系你,我没有目的吗?我也有啊,我的目的就是你也喜欢我,你看,要说阴暗,我们半斤八两,是不是很般配呢,哥哥?”
第五十七章 还真是不好骗了
骆昭的话并非是一味的安慰, 细想也确实是有道理的,毕竟有谁做事儿能说毫无目的?要是做事儿带了点儿目的就要被算作是阴暗的话, 这天底下没有光明的人。
白寂严看着那双盯着他无比认真的双眸,忽然就抬起手,揉了一下骆昭的脸,骆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的懵了一下,脸颊被那人的手掌挤了一下,嘴都撅了起来,眼睛有些震惊地睁大。
这样的模样一下就逗笑了白寂严:
“我们昭昭真是个通透的人,是我胡思乱想了。”
骆昭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却没有那么容易被揭过去:
“你知道你是胡思乱想就行了, 你都不知道你有多优秀,可能就是因为你太优秀了,老天看不过去, 才会给你安排了一堆的极品亲戚,不过人家大师不是说吗?人一辈子没有十全十美, 总不会每一样好处都占到。
所以你亲缘不好,这不就补给你姻缘了吗?你看我们多有缘分啊,因为一个投资案相识, 你做了我的伯乐,你还帮了你的忙, 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白寂严方才的心情因为骆昭的原因真的被治愈了不少, 回头想想他和骆昭确实也算是有缘分:
“好,那以后就仰赖骆少照顾了。”
骆昭凑上前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这样就对了, 你从前不习惯别人对你好, 现在要开始习惯了,不要老想着自己付出什么, 你就躺平,好好享受就好了。”
这回到家的第一晚骆昭在床上和那人有些腻歪,不过有一件正事儿他还是要说:
“哦,对了,经过这么一件事儿,白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你怀孕的事儿也肯定透露出去了,我看我们就不要出国了吧?”
之前白寂严也是怕在国内白家的人出什么幺蛾子,也怕后期他无暇自顾,有人暗地里耍手段,这才准备去国外的,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白振江忽然就死了,白慕禾这个狼人也已经进去了。
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再去国外的必要了,更何况白寂严现在的情况能不能长途飞行都是个问题,白寂严点了点头:
“嗯,现在确实不必去国外了,白氏子公司在自查的同时也在配合有关部门的调查,白慕禾的案子恐怕一时也完结不了。”
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变故实在是太多了。
白寂严作为被害人,是需要录口供的,只是之前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口供是警方的人去医院录的,但是他却不光是受害人,白氏持有致和医院的股份,白氏集团作为法人股东自然也要接受调查。
而白寂严是白氏的负责人,免不了也需要回答一些警方的询问,介于他现在的情况特殊,这一次的问询还是由警方到白寂严的家中问询。
来的是这一次案子的负责人,刑侦支队三队队长良程,还有一个办案刑警,最后一个则是一个熟悉的面孔,十八。
骆昭给白寂严换了一身稍微正式一些的衣服,扶着他到了客厅,良程看着四十多岁,很是符合很多人心目中刑侦队长那种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
骆昭给那三位倒上茶,良程微微点头示意:
“今天来是有几个问题想和白总交流。”
白寂严的身后垫了软枕,靠着扶手坐的直一些,显得精神倒是好了些:
“没问题,良队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上一次您说白慕禾曾说他并非是白振江的亲生儿子,我们回去检验了这白慕禾和白振江的DNA,他们确实不是父子关系,现在我们也在排查白慕禾生父的信息,白慕禾有没有和你透露过什么有用的信息?”
白寂严想了想,微微摇头:
“没有,白慕禾当时只说白振江并不是他的生父,并没有提及亲生父亲,不过我早些年倒是在家中听说过,他的母亲在当初和我父亲分开的时候好像有过关系密切的人,现在白家老宅的管家周安当年就在白家,或许他会知道一点儿。”
那边也正在记录,骆昭想起了前两日警方持搜查令搜查了之前由白慕禾负责的那家子公司的几个他主要的活动场所,虽然是按规矩办案,但是毕竟警方搜查公司不是小事儿,这几日虽然公司放了假,但是也难免人心惶惶。
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良队,白慕禾有没有在公司有什么违法的行为?”
他实在是担心,企业只要是和毒.品扯上关系,绝对没有什么好事儿,良程抬眼看向骆昭没有开口,白寂严笑着拉了一下骆昭,看向了良程:
“良队别介意,我们家这个是有些担心,规矩我们知道,案情明了之前一切依警方的程序。”
骆昭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问的太多了。
后面良程主要是拿过了一些有关白氏和致和医院的投资协议,还有他们在报表中发现的一些问题和白寂严询问,这一坐就是两个小时,临走的时候十八还笑着和两人招手,等人都出去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白寂严应付了一上午也有些精神不济。
人刚一出去他便松了身上的力道靠近了椅背里,骆昭坐了过去:
“累了吧?刚才我是说错话了吗?那些不能问?”
白寂严的手轻轻覆在肚子上,看向了他:
“警方的搜查令下来的那么快,直接便搜查了白慕禾几个重要的活动地点,很显然应该就是在找他吸.毒的证据和地点,什么事儿只要一沾上毒.品都会变得分外敏感,如果白慕禾真的在吸毒的话,那么追本溯源,还要追查源头。
这种案件不告破是不会对外披露的,无论他们现在有没有在白慕禾的办公室中找到线索都不会告诉案情之外的人。”
骆昭的脸色难掩担忧,还有一丝愤恨和懊恼:
“如果这些和白氏扯上关系,是不是很麻烦?”
白寂严看出了他的忐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别太焦虑了,我派去查子公司的调查组也有消息回来,虽然账目上确实是有一些问题,但是绝大多数的问题在于对外转移资产,到目前为止倒是还没有发现他以公司的名义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
所以即便真的和毒扯上关系,也仅仅是白慕禾的个人问题,后续事情报出去,有人用这个名目来攻陷白氏,集团也可以及时和子公司做切割,而在亲属关系上,白慕禾这个白振江最疼的私生子,却不是亲生的,这样的豪门密辛远的话题度也一样不少,针对白氏的舆论不会太难看的,别担心。”
骆昭看了看他:
“你真把我小孩儿糊弄了,现在的问题是一个白慕禾吗?致和医院违规做器官移植手术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一个是白氏的子公司,一个是白氏投资的企业,一个总经理涉毒,一个医院涉嫌器官买卖,非法移植。
一旦这个消息报出去,不知情的人第一反应就是白氏烂了,里面都是一群牛鬼蛇神。”
事情哪有白寂严说的那么轻巧?两人的目光对视,白寂严笑着叹了口气:
“还真是不好骗了。”
骆昭不满: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瞒我?你现在都是六个月的身子了,周彬的话你也知道,最后的手术又,又有风险,你有什么想法,想要做什么通通不许瞒着我。”
骆昭现在想不焦虑都难,白氏前面的一道坎就是可以预见的,但是此刻离那人生产就不到四个月了,最后生产的过程本身就有风险,现在白寂严的身体状况也并不好,公司又有这么一堆的烂摊子,他怎么放心?
白寂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那双手有些凉,却很稳,带着能让骆昭稳住心神的力量:
“放心,我会护好自己和孩子,需要用到你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后面的事儿虽然麻烦却也不是无解,清者自清,白氏没有做过的事情,谁也栽不到我身上。”
这么多年过来,白寂严遇到的危机多了,这一次和从前的区别只在于因为这个孩子,他很多事无法亲力亲为,但是现在他多了一个帮手,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骆昭。
当天下午家里又来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就是白寂严的私人律师,之前为两人起草过婚前协议的林呈,林大律师。
骆昭看见来人的时候一愣:
“林律师?”
林呈依旧是一身笔挺的西装,拎着一个黑色的律师包,想到此刻公文包里装着的那份文件,他对眼前这位的敬仰之情可谓是滔滔不绝。
白寂严午睡刚醒,听到门铃声撑着起来,换了一件能见客的衣服这才扶着肚子缓缓出了卧室到了客厅。
林呈虽然上一次帮这人起草遗嘱的时候已经知道他这位学长怀孕了,但是此后就没有怎么再见过他,现在看着身形已经十分明显,步履迟缓,手扶着肚子走出来的人时,内心还是难掩惊讶,再看向骆昭的时候,那眼神中的敬仰更胜一筹。
这位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啊?一个协议结婚能让白寂严开出那样高的价码,才结婚没两个月,这位协议结婚的结婚对象就让他学长直接揣崽了。
揣崽还不算,还干脆利落地直接立下了遗嘱,想到此前的种种,他对前两天白寂严让他起草的这份合同也就完全可以淡定了。
白寂严微微抬手:
“随便坐吧。”
林呈赶紧收回目光,将文件拿了出来:
“学长,这是代理权合同,拟好了。”
白寂严靠在了沙发上,刚醒身上没什么力气,只是拉了一下骆昭的手,指了指文件:
“签字吧。”
第五十八章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骆昭看着眼前的文件下意识问向了林呈:
“这是什么?”
林呈抬手翻开了协议的第一页:
“这是白总名下所持有白氏所有股权的委托管理协议, 签了这份协议你就可以全权代表白总行使股东的权益。
包括不限于代表白总出席股东大会,参与白氏的重大决策甚至选择管理者等一切依据法律规定和公司法规, 白总所享有的一切股东权利。”
这一份文件的重量可是不轻,这相当于将公司托付给他,想起那人生产时可能有的危险,骆昭忽然心里升起了一股浓重的不安来,他将眼前的文件一把推开,转头看向了白寂严: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签。”
弄的和交代后事似的。
白寂严刚睡醒,头还有些昏沉的发胀,他的手肘撑在沙发上, 瘦削的手指揉了两下太阳穴, 看着眼前倔驴一样的青年忽然笑了出来:
“这是干嘛要吃了我啊?刚才还说让我在家养着,不让我操心,现在就不记得了?”
“我当然记得, 不过也用不着签这样的协议吧。”
这协议都快将白氏直接送给他了。
白寂严笑了,一手扶着肚子一只手撑了一下沙发的扶手坐起来, 伸手拿过了桌子上的钢笔,一下便敲在了骆昭的脑袋上:
“小崽子长点儿心,你也要去公司替我解决麻烦, 不签这个谁认你?不想我去公司就痛快签字。”
他拟这个文件还真是没有什么消极的想法在里面,这后面公司一堆的事儿是可以预见的。
而他不会真的不顾自己的身体, 毕竟他现在有骆昭了, 还有没出生的孩子,由他拿主意, 骆昭出面解决是最好的。
骆昭深深看了他一眼, 似乎在判断这人有没有唬他,不过最后还是签了字, 他确实是不想白寂严后面还要去公司。
送走了林呈,骆昭正襟危坐在白寂严的面前,弄的那人有些哭笑不得:
“做什么?三堂会审啊?”
“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白寂严勾了勾手指:
“离那么远做什么?我腰疼,过来。”
果然,小狗就是这么听话,说让过去立刻就起身过去了,手搂住了那人粗壮了不少的腰身,这才发现孩子这会儿动的厉害:
“小家伙醒了,是不是闹得你难受了?”
白寂严微微低头,唇边的笑意温柔了两分:
“还好,没事儿。”
骆昭帮他一下下揉着后腰的位置,孩子对腰间的压迫越来越大,这人平常不说,但是明显坐着的时候就会频繁变换姿势,骆昭凑过去:
“说吧,白总有什么想法?”
“警方调查不会用太长的时间的,案件一旦侦查结束移送检察院,案情就可以见光了。
那个时候大量的消息出来,对白氏集团肯定是有影响的,而白氏作为上市公司,也需要公开对民众解释说明。
我会在那个时候召开记者发布会,由你来主持,对外披露事件。”
骆昭不禁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发觉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毕竟他和白寂严是合理合法的夫夫关系,而且在这一场事件中,别的不说,单就白寂严本人来说他就是受害者。
他的身份既是代替白寂严主持发布会的合法伴侣,同时也是受害人的家属。
这双重的身份会明显将白寂严和白氏同白慕禾的所作所为割裂开,民众会认为白慕禾罪恶深重,倒不至于将舆论都牵扯到白氏的身上。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你放心吧,后面的事儿交给我。”
骆昭忽然有一种要扛起家庭重担的感觉,这种感觉沉甸甸的,但却反而让他舒心。
晚上睡觉之前骆昭才忽然想起一个事儿来:
“哦对了,下周一我妈让我去一趟药王庙还愿,你那两天在ICU把她吓坏了,我晚上在医院陪着你,她连夜去了药王庙上香,给庙里捐了三十万的维修基金,许愿你和宝宝都能好好的从加护病房出来。
现在你们真的平安出来了,我妈让我去磕头,然后将许诺的沉香木送过去。”
白寂严转身从床头上一个锦袋中拿出了之前骆妈妈给他和骆昭求的那串沉香手串。
那个时候他和骆昭还没有在一起,这手串他洗澡的时候会摘下来,除了上班戴表只要回家他都会戴上。
此刻刚从浴室出来,他再一次戴上,骆昭笑着看着那清瘦腕骨上的一串手串,衬的这人格外的矜持清贵不过还是故意找茬地说:
“白总怎么这么偏心啊,我送你的那串小叶紫檀就没怎么见你带过,倒是我妈求的这个你时时戴着,干嘛?不喜欢我送的啊?”
白寂严想起他从金鳞桥下算命大师那花8000请来的假冒伪劣小叶紫檀手串忽然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真想知道为什么吗?”
骆昭自然点头:
“当然,就是你偏心。”
白寂严撑着腰侧过身子看向他,手自然地抚在肚子上神色慵懒带着淡淡的倦色,唇角微勾地开口:
“傻小子,你那8000买了一串假珠子,不过仿的倒是挺像的,我自己带着倒是无妨,只是现在有了这个小崽子,这才没有戴。”
骆昭听到这句话一下睁大了眼睛,直接跳下床,就翻出了那个小叶紫檀的手串:
“这居然是假的?我花了8000呢。”
白寂严拿过来一点儿一点儿给他讲,最后断定这就是一串假的小叶紫檀,骆昭有些愤慨,这可是他送给白寂严的第一样东西,竟然是个假的,声音有些发闷:
“你是不是第一眼就知道是假的了?”
白寂严淡淡点头:
“拿到手上看出来的。”
骆昭从他手中拿过手串就要去丢了,被白寂严拉了一下:
“别扔啊,这可算是你送我的第一样礼物。”
“就是个假货。”
白寂严笑着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脸:
“东西是假的,心意总是真的,等有空拿去测一下,若是没有什么有害的物质,戴着也无妨。”
听着他这样说骆昭这才重新将手串放起来,却忽然有些愧疚,他和白寂严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竟然就送过这人一样东西,还是个假货,反倒是白寂严连着应季新款定制的衣服都会给他准备好。
他一下圈住了那人的脖子,难得的腻歪,白寂严挠了挠他身上的痒痒肉:
“怎么了这是?上当受骗不舒服了?”
“我觉得我对你不好。”
白寂严听着这话笑了:
“哎哟,小少爷这是被一假手串弄愧疚了?好了,这话我听着都亏心,你对我还不好?还想怎么好?”
“把你揣兜里天天带着。”
白寂严的眼角尽是笑意,不过想起刚才的事儿还是开口:
“妈是不是很喜欢沉香啊?这一次的沉香是你家里的?”
骆昭松开他,帮他一下下轻抚乱动的小家伙,点了点头:
“嗯,这一截沉香是我妈早些年买的,是一整段木头,之前想雕刻物件不过沉香松软,雕刻的风险大,她也有些舍不得,后来就一直放着了。
这一次她许愿若是你们平安,她就用沉香雕刻药王菩萨像供奉到佛塔中,周一就是将这沉香先拿去开光,然后送到雕刻的师傅那。”
白寂严听完有些沉默,整段的沉香木难得,骆妈妈这么多年都没动,显然是很珍惜的,骆昭一下就猜到他想什么了:
“你别乱想啊,一切自有福缘,这沉香木或许等的就是这个契机,被雕成佛像享受供奉不比放在我家有意义多了?”
白寂严笑了:
“嗯,你还真是会安慰人,药王庙是在郊区吧,车能开上去吗?既然是还了我的愿,保佑了我和孩子平安,是不是我也要去拜一拜?”
从前他惯是不信这些,但是如今想想,祈福祝愿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他也希望孩子能平安降生。
骆昭其实是怕他受不了劳动,不过他记得药王庙车确实是能上去的,不行他就找个轮椅来,推着他过去:
“也好,等我和我妈说一声。”
骆妈妈听说白寂严想去,问了骆昭他的情况,说是好了不少这才没有劝阻。
“哥哥,寺院白天香客多,你不太方便,而且给沉香开光是在晨起师傅们做早课的时候,早课清晨四点半就开始了,你看我们是提前去住一晚还是早上起早去?”
白寂严顿了片刻开口:
“还是起早过去吧。”
“嗯,那也好,你试试这个轮椅坐着舒不舒服?药王庙建在山上,缓坡台阶比较多,我还是推着你比较安心。”
白寂严看了看那被骆昭放在身边的轮椅,内心其实还是有些抗拒的,骆昭看出他的拒绝:
“没关系的,其实你出院的时候周医生就和我建议过,你如果出门建议轮椅代步,怀孕期间有先兆性流产症状的孕夫用轮椅其实是很普遍的,用的人多了。”
白寂严这两次实在都太危险了,现在他绝对经不起第三次,但是人也不能一直在家里待着,轮椅出行倒是两全。
最后白寂严还是被他半扶着坐在了轮椅上,坐下看着底下那两个轮子脸色有些臭地开口:
“真是别扭。”
逗笑了骆昭。
骆昭轻轻趴在了他的耳边开口:
“对了,告诉你个秘密,这一次我妈去药王庙除了为你还愿可还有别的重要的事儿呢。”
白寂严转头:
“什么?”
“这药王庙的后山有一颗古桃树,说是有几百年了,桃树自古是姻缘树,你猜她还想求什么?”
骆昭直接在他身边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满脸的打趣揶揄,白寂严哭笑不得,爸妈恩爱,骆昭现在和他也算是修成正果,骆妈妈现在去拜桃树还能是因为什么?
“为了给你姐求?”
骆昭一点头,不禁吐槽出声:
“我还是上次打电话的时候听我爸说的,我妈每次去药王庙都会去拜桃树娘娘,你说我姐那后宫佳丽三千是不是就因为我妈拜的次数太多了?这桃花一下开了满地。”
这新奇的说法让白寂严忍俊不禁:
“那要这么说你不是也要佳丽三千了。”
骆昭立刻反驳:
“我可就你一个人,在你之前我可是母胎solo的,所以我怀疑桃树娘娘是把我们姐弟的姻缘都给牵到我姐一个人身上了,主打一个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言语间老大不满意,白寂严冷哼一声:
“怎么?嫌少了?”
骆少立刻起身,一个吻就落在了自家这位的脸上:
“怎么会呢?桃树娘娘精准扶贫,直接就给我这个单身狗送来了一个样样都好的神仙伴侣,这一次我一定要到后山给她老人家多磕两个,多谢她牵线的大恩大德。”
从这里开车到药王庙要一个小时的时间,为了赶上早上四点半就开始的早课,他们三点出头就要出发,凌晨两点多就得起来。
这一晚两人七点就躺下了,白寂严为了晚上能睡着,中午便没有午休,现在孩子耗了他太多的精神,白天不休息,人便倦怠疲乏的厉害。
以至于晚上七点躺下的时候,真的有了些睡意,没一会儿倒是也能昏昏沉沉睡过去。
反倒是骆昭,在他近十几年的人生中,几乎就没有不到七点就睡觉的时候,虽然卧室里已经拉上了遮光帘,和晚上无异,但是这么早的时间他还是睡不着。
这就导致,白寂严两点多被闹铃叫醒的时候虽然还是困倦但是到底是得到了休息的。
而骆昭这个本身就是起床困难户的人,在两点起来简直就是噩梦,人被意念支撑着坐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顶着一个鸡窝脑袋眼睛都睁不开。
白寂严看着床边那个左摇右晃的人笑了:
“这么困啊?不过劳烦少爷扶我一下,我得先去个卫生间。”
果然闹铃叫不醒骆少爷,但是白总要上厕所可以,骆昭立刻醒了醒神,安稳地将人抱到了卫生间,洗漱之后给他加了一个风衣,扶着人坐到轮椅上,司机已经等在门口了。
上车之后白寂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
“要不要过来再睡一会儿?”
骆昭东倒西歪地窝在了后座上,头枕在了那人修长的腿上,那人的肚子就在他的眼前,他亲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第五十九章 我不赞成他去见白慕禾
骆昭实在是太困了, 搂着那人的圆隆的肚子睡的四仰八叉,一条腿都掉到了座椅下面, 白寂严看着他这别扭的姿势想帮他调整一下,但实在是起不来。
外面的天还黑着,白寂严微微低头就能看到枕在他腿上的青年的侧脸,这么大的人了,睡觉的时候微微张着嘴,倒是有些孩子气,他轻轻帮他拨动了一下鬓边的碎发。
唯一有些难熬的就是这大脑袋的重量还不轻,他腿有些麻了, 腰背也开始僵硬地酸疼, 脸色也渐渐白了下来,不过还是没有叫醒怀里的人,只闭上了眼睛忍着。
车子拐到山道上的时候骆昭才醒过来, 睡蒙了,睁眼醒了醒神才知道这是去哪, 他刚要起身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醒了?”
白寂严也睁开了眼睛,骆昭抬眼和他对视,迅速擦了一下唇角流出的口水, 神色尴尬无比,白寂严微微眯眼随即低头, 果然, 他的裤子上湿了一圈。
骆昭半边脸睡的都是红印子,赶紧找出纸来给那人擦:
“那个, 不好意思啊。”
白寂严总算能轻轻活动一下腿, 看着腿上湿的一片笑了:
“没想到我这裤子没有被小家伙的口水染上,倒是先染上你的了, 好了,不用擦了,过来扶我侧下身子。”
他腰背实在是僵的厉害,孩子又重,他现在不太敢动,骆昭立刻反应过来,搂着他侧过了身子,手绕到了他身后帮他锤着腰:
“是我没脑子,你本来就不舒服,我还枕你腿上这么久,腰上疼怎么不叫醒我。”
“一会儿还指着你推我呢,总要让你睡饱了。”
外面的天已经见了亮,这药王庙在山顶,车要从盘山路上去,快六月的天气,这林中的枝叶已经十分茂盛了,透过车窗能看见远处的山峦中清晨还未散去的雾气,白寂严降下了车窗,外面的风夹杂着晨露的味道袭了进来:
“嗯,真是好久都没这么早到山中了,还是这里的空气好。”
白寂严微微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骆昭也看了出去,然后搂了一下怀里的人:
“我们家在这山脚下有个小院子,早年我妈买的,等白氏这一次的案子一了结,我让人收拾出来,陪你来这里住上一周吧,周医生让你静养,再一个月的时间天也热起来了,这里也凉快些。”
白寂严这么多年都是忙忙碌碌的,倒是少有说能闲下来找个院子静静待一周的时候,看向山下郁郁葱葱的样子倒是也升起两分兴趣:
“好。”
车到山顶的时候骆家的车已经到了,骆昭扶着白寂严出来,司机已经组装好了轮椅,他扶着人坐上去,骆家父母正好下车过来,白寂严坐在轮椅上还有些不自在。
“小白好些了吗?怎么脸色还是不好?”
白寂严笑着开口:
“可能是起的早了,我们这就进去吗?”
骆妈妈点头,因为提前就约好了,一到山门就有师傅迎了出来,骆妈妈今天一身中式长裙,头发盘起,脖颈上带了一串菩提子的串珠,温婉又优雅:
“这是智空师傅,师傅,这是我两个儿子。”
骆妈妈笑着向大师介绍,自从同性婚姻合法之后,就有不少人称自己儿子的同性伴侣为另一个儿子,出门介绍就是两个儿子,骆妈妈说的自然,白寂严却是心头一阵暖意。
两人都是双手合十和师父行了礼,这才进了山门。
清晨山顶的寺庙中佛音袅袅,寺院的周围古树参天,一排一排的殿宇具都是依山而建,除了三大殿外倒都是高低错落,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晨钟的声响悠悠磬磬,穿过那层层雾霭向远处传去。
脆生生的鸟叫声伴着诵经声,让人的心瞬间就能静下来,白寂严之前很少来佛寺,此刻靠在轮椅的椅背上倒是觉得这一趟来的确实值得。
师父引着几人先去大殿前面上了香,白寂严不好坐着,便侧头开口:
“昭昭,你扶我一下。”
骆昭这才扶他起来,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盯着他:
“可以吗?”
白寂严笑了一下:
“没事儿的。”
到了佛前他总要给佛祖磕个头,毕竟这一次来他是有所求的,三柱清香,福由心生。
白寂严敬了香,被骆昭扶着有些费力地跪在了蒲团上,双手合十,他只许了一个愿望,他希望四个月后他可以带着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地到这个世上,三口团圆,他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个愿望。
团圆这个词已经很多年都不存在他对生活的期盼中了,但是现在他真的希望能有机会拥抱触手可得的幸福。
他双手向上扣头,腰背处被牵扯的有些疼,磕了三个头,起身的时候眼前一片昏花,脚步都是一个踉跄。
骆昭时刻在边上护着他,几乎是立刻便将人稳稳搂在了怀里:
“头晕?”
“还好,我没事儿,坐一会儿就好了。”
他重新坐在了轮椅中,骆昭这才规规矩矩去磕头,白寂严便坐在一旁看他,见骆昭闭上眼睛许了好久的愿轻轻笑了一下,小崽子愿望还不少。
沉香木被供奉了上去,随后被请到了早课的殿中,诵经声穿出屋阁,回荡在了清晨的古刹中。
一个小时的早课结束之后,几人跟着师父去了斋堂,骆妈妈很显然对这里很是熟悉:
“小白,这寺中的菜都是师父们在田里种的,你多尝尝。”
白寂严点头应着,他第一次来这里,可能是心情轻松,他不免生出了几分好奇,多看了两眼,出家人食不言寝不语,整个斋堂很是安静,直到推着这人出了门骆昭才笑了出来,白寂严侧头:
“笑什么啊?”
骆昭轻轻俯身,下巴抵在那人的肩膀上:
“我笑你啊,怎么好奇宝宝一样,哪都看,之前没来过?”
白寂严对他这形容词不置可否:
“还真是没怎么来过,也是第一次在寺里吃饭,我看你对这里挺熟啊。”
“那是,我小时候胖嘛,我妈就说我是肉吃多了,非要周末带我来吃斋饭。”
说起小时候的事儿现在骆昭都还委委屈屈的,倒是逗笑了白寂严,他抬手捏了一下搭在他肩头的人的脸:
“哦?你小时候是个小胖墩啊?”
“谁小胖墩了?我没有。”
“骆熊,确实胖乎乎的可爱。”
骆熊这两个字从白寂严的嘴里吐出来便有一丝淡淡的揶揄,骆昭立刻转移话题:
“带你去看桃树娘娘吧,我妈可能都过去了。”
白寂严但笑不语,六月份的清晨温度刚好,清风拂面很是惬意,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这通向后山的路有些不平,轮椅难免颠簸,骆昭推的很小心,却还是担心那人受不住:
“怎么样?路不好,是不是有些颠啊?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白寂严腰后垫了一个小软枕,撑着手臂靠着,一只手轻抚已经醒来的小家伙:
“还好,就是这小东西醒了,没事儿,慢点就好。”
两人到了后山就见骆妈妈正在树上系红飘带,骆爸爸在下面帮她扶着梯子,骆妈妈下来之后就一直闭着眼睛许愿,再往下就是土路了,轮椅下不去,骆昭没有和人下去。
“你说我妈这愿望有没有希望在今年实现啊?那个十八不会真的成我姐夫了吧?他靠不靠得住啊?”
知道他这是又在套话了,明里暗里的打听十八的身份,白寂严手肘撑在轮椅的扶手上,闻言故作神秘:
“大约是有希望的吧,人是什么人我是不能说,不过可靠自然是可靠的。”
骆昭干脆蹲在这人的轮椅边上,点了点大脑袋:
“那倒是,这一次能及时找到你其实也多亏了他,哎,对了,要是这样算的话他也算是咱们家恩人了,你说我请他来家里吃顿饭怎么样?去我妈家吃。”
白寂严哪看不出他打的什么鬼主意,他懒洋洋地靠着,随手扒拉了一下他的头发:
“你可以试试啊,看他敢不敢来。”
从山上下去骆妈妈便叫他们回家吃饭,到家也已经中午了,倒是是起了早,白寂严吃完了午饭便有些撑不住了,身上懒倦乏力,骆妈妈立刻出声:
“昭昭,带小白去房间睡一会儿吧,晚上你姐出差回来,吃完了再回去。”
骆昭也是哈欠连天,扶着人回房间。
白寂严却被孩子闹得有些睡不着,月份大了些,孩子的力气也打了,已经不像是四个月刚会动的时候那样小打小闹,现在调皮起来,白寂严也有些吃不消。
他靠在床头,手轻轻在肚子上大圈哄着里面的孩子,骆昭上来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肚子:
“小东西别闹你爸爸了,爸爸累了得睡觉了,不然等你出来打你屁股。”
半天孩子才安静下来,白寂严昏昏沉沉地睡去,却不想人刚睡下没二十分钟,骆昭的手机忽然响起了起来,他忘记调静音,白寂严骤然被惊醒,心跳都快了几分,骆昭赶紧去拿手机。
正想不由分说地挂断,就见上面的电话是警方的电话,他顿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您好,骆先生,我是禁毒支队支队长曲平,您和白先生方便来一趟公安局吗?”
撂下电话骆昭的神色有些凝重,之前负责白慕禾的是刑侦二支队,但是这一次给他打电话的却是禁毒支队,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电话里的声音白寂严也听到了,他撑着起来些,缓了缓起身时的头晕:
“走吧。”
骆昭心疼他,这人才刚躺下:
“你在家歇着吧,我去。”
“警察这个时候打电话应该是案情有了进展,不差这一会儿了,帮我拿一下衣服。”
出门的时候骆昭才发现那人的脚上有些浮肿,鞋子穿进去都很挤,白寂严却不在乎地安慰他没事儿。
两人直接去了曲平的办公室,曲平看着应该不到四十岁,是个严肃的国字脸:
“两位坐吧,我想和你们聊聊关于白慕禾审讯的问题,他对那天对白总的人身限制供认不讳,但是他否认了自己主动吸毒的问题,在称那天是有人对他下了药,目标指向了白振江之前的主治医生,也就是致和医院现在的副院长李升。”
骆昭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
“他倒是推的干净。”
对于骆昭的态度曲平并不意外,不过他还是开口:
“我们检验了白慕禾的头发,检测结果能证明他至少6-12月内没有吸食过毒品,他的口供直指致和医院,现在也有证据表明,致和医院不光参与了器官买卖和进行了非法的器官移植手术,还和境外的贩毒集团有牵扯。
现在白慕禾说他可以提供这个李升的上线下一次交易的时间和地点,但是他想要见白总。”
曲平的黑眼圈很深,看的出来这几天他熬的不轻。
白寂严一直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从进了这间办公室他的精神便不受控地开始紧张,他的精神都用来调节呼吸,但是骆昭却不顾其他,直接开口反对:
“曲队我们家这位身体不好,还怀着孕,这才刚出院,情况您也是知道的,我不赞成他现在去见白慕禾,白慕禾是嫌疑人,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既然李升和贩毒集团有牵扯,为什么不直接审李升?”
骆昭紧紧握住了白寂严的手,这人刚出加护病房就连看见他都紧张的样子他现在想想心里都揪着一样,这段时间他都有意识地避免在他面前提起白慕禾这个人,别说是让他去见白慕禾了。
这几天白寂严的情况刚刚好了一些,骆昭绝不允许他这个时候去冒险。
曲平何尝不知道这个时候对嫌疑人妥协有多窝囊,他深吸了一口气:
“李升昨晚死了,现在尸体已经移送去尸检,结果还没有出来,他昨天已经要吐口了,我们得知最近确实是有一笔交易要进行的,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
曲平都已经快一周没回家了,李升就像是个滚刀肉,眼看着终于开口了,人却忽然死在了审讯室,还是在他刚刚吐口说最近有交易的时候,他现在恨不得去解剖床上将他的尸体拉起来问。
审讯室死了嫌疑人这件事儿可不小,督查的人今天也到了,李升的突然死亡昭示着这些天他们的努力都白费了,而白慕禾却在这个时候开出了条件。
曲平绝不会向嫌疑人妥协,但是事急从权,他干缉.毒多年,深知挖出一个人抓到现行是多费力,一个罪犯隐没下去,会给多少个家庭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所以他这才撇着脸面不要给骆昭打了电话。
第六十章 阴沟里的蛆永远不会理解太阳
骆昭就像是一个斗鸡一样护在了白寂严身前, 身后那人看着青年的后脑勺心中微暖,不过还是轻轻握了一下拉着他的那双手, 看向了曲平,声音沉稳:
“我可以去见他。”
骆昭骤然转过头来,满眼都是不赞同:
“你怎么能去见他呢?不行,凭什么他说什么我们就要照做?”
这事儿说起来是有些窝囊,好在是曲平本就脸黑,这会儿就是脸红也看不出来,白寂严轻轻握了他一下:
“别担心,他现在被关在里面又出不来, 若真的是有贩毒集团最近要活动的话, 错过这个机会就太可惜了。”
白寂严多少是了解一些有关缉毒的工作的,知道这一行的危险性和重要性,若不是警方掌握了一定的证据, 曲平今天是不会对他开这个口的。
骆昭听完之后也闷了下来,若是让他自己冒险他没有二话, 换到白寂严的身上他就舍不得了。
曲平带着白寂严到了审讯室:
“白总请。”
骆昭扯了一下白寂严的衣服,男人回身看他轻勾了一下唇角:
“没关系。”
白寂严推开了门,审讯室中此刻并没有警察, 玻璃罩中,白慕禾坐在审讯椅上, 身上套了一件黄色的马甲。
他早已不复了之前每次见面时候打理的精致模样, 头发长了不少,胡茬也没有及时打理。
微长的头发轻轻遮挡住了一点儿他的眼睛, 有些暗色的眼眶, 显得整个人更加的阴郁死寂,直到他看见了从门外进来的人影, 神色才终于有了些变化,白寂严能来确实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
骆昭此刻跟着曲平到了审讯监控室,他的手心都是攥紧的,他看着白寂严坐在了审讯室的桌案后面,他一语未发,目光却深沉冰冷,除此之外再找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
倒是白慕禾双手顿时扒住了眼前的桌子,手铐磕在桌子上发出了一声闷响,目光像是阴戾的恶狼,疯狂中带着对眼前人极致的欲望。
他的声音干哑,开口却是低笑出声,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审讯室中,有些渗人。
“我知道你会来的,好久不见啊,哥哥?”
这个称呼让白寂严从心底生出一股子恶心来,眉心微皱,却依旧没有开口,他知道急着开口的人是白慕禾。
只是审讯室中的骆昭听到白慕禾那声吐着蛇信子一样湿冷黏腻的“哥哥”时,拳头都攥紧了,这两个字他也配叫?
白寂严一直以来的沉默似乎反而让白慕禾羞恼,从前就是这样,从他第一眼见到白寂严,这人从来都不会正眼看他。
不过没关系,那个时候他是白家的大少爷,而他是个私生子,他知道白寂严有不待见他的理由。
所以他就想着他早晚有一天要摆脱这个私生子的身份,他会得到一切,那个时候白寂严就不会对他再有成见了。
“看着我。”
里面的人忽然发疯了一样叫喊出声,眼睛里血丝密布,阴郁恐怖,白寂严却也只是淡淡抬眼,如同从前那些年中一样,目光寡淡。
白慕禾却偏执地开口:
“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我顶着一个白家私生子的身份,因为当年白振江在火场中救了我妈,却将你扔下,所以你才从不将我看在眼里对不对?”
白寂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唇角却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
“白慕禾你在我眼里从来都可有可无,你一定要为这件事儿找个理由我也无可奈何。”
他并没有刻意激怒白慕禾,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白振江的私生子再多,他都不会看在眼里,毕竟撒种子的人是白振江,只要这些私生子安分守己,他也犯不上和谁过不去。
可有可无,四个字敲在了白慕禾的头上,他不甘心在白寂严的心中做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他要拥有这个人,如果不能拥有他的爱,那他也要占有他的恨,他的目光开始变得直白而迷恋。
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味那天和白寂严关系最亲近的时刻:
“还记得那天我是怎么脱下你衣服的吗?我可现在都记得摸在你皮肤上的感觉”
黏腻的声音勾起了白寂严对那天的回忆,他生理性的有些恶心,手指嵌在了掌心,却还是生生忍住了。
他知道白慕禾的目的就是激怒他,得到他的回应,对待这种人最好的报复就是无动于衷。
骆昭听到这样的话几乎是立刻就要冲出去到审讯室将人接出来,却被曲平给拉住了。
他顿时火都窜了上来,曲平知道他的心情,不过他审了这么多年的犯人,对白慕禾这种心理变态地想要占有一个人的想法还是很了解的,他直接开口:
“白总并没有落下风。”
这一次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让白寂严摧毁白慕禾心中所有幻想的机会。
白寂严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他秽俗不堪的话,像是看一个做最后挣扎的跳梁小丑,他越是沉默白慕禾就越是疯狂:
“那天的事骆昭都知道了吧?怎么样啊?他有没有嫌你脏?”
白慕禾的精神已经在疯狂的临界线,每一句话都那样尖锐,骆昭,这两个字出现恍然间就让白寂严从刚才那汹涌而至的回忆中抽了出来。
骆昭,单单只是这个名字就像是照进阴霾中的太阳一样,让他从冰冷的湖水中感受到了温暖。
他的眼前不再是那天淫靡恶心的一切,而是那个青年的脸,他对他笑的时候,抱着他的时候,吻他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眼底尽是笑意,反问了一句:
“你觉得呢?”
白寂严的态度太过自信,没有分毫的勉强,也没有分毫的强撑,白慕禾的手死死抓着审讯椅的桌板,眼睛似乎要将白寂严盯穿,他不信,他不信骆昭会对那天的事儿毫无芥蒂,想到这里他反而嗤笑出声:
“白寂严,你也学会了自欺欺人。”
白寂严只是施施然开口:
“阴沟里的蛆永远不会理解太阳,你这辈子都理解不了骆昭。”
这句话彻底让白慕禾的心里防线崩溃:
“他有什么好?富家小少爷,废物一个,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他的一切我都喜欢,现在是以后也是,而你,从前可有可无,以后也不过是我记忆中一个让人作呕的存在而已,对于恶心的存在,我会选择抹去。”
白寂严第一次正眼看他,白慕禾的种种都不值得他记得,他的所作所为自有法律来审判,对他一丝一毫的情感都是浪费。
说完白寂严就抬手撑了一下桌案起身,准备出去,六个月的身形已经明显的无从遮掩,白慕禾的眼睛阴笃地盯着他的肚子:
“好啊,我恶心,我倒是要看看你和骆昭能生出一个什么样的孩子,你还不知道吧?白振江有两个在外面连你都不知道的私生子,两个都是生来痴傻,整日瘫在床上,哈哈,他以为他送的远远的,瞒的严实,却瞒不过我。
你留着白振江的血,他恶心的基因你也有一半,哈哈,我要看着你生出个什么孩子来。”
白寂严的脸色瞬时煞白,骆昭再不犹豫地冲出门去,审讯室中只剩下来白慕禾扭曲的脸和那疯狂的笑声。
出了审讯室的门,白寂严便抬手托住了肚子,身子倚在门边有些迈不动步子,脸色白的吓人,骆昭立刻冲这边奔了过来,将人一把搂在怀里。
白寂严昨晚便睡的少,从凌晨折腾到现在都没有睡一会儿,这时候已经是强撑着精神了,白慕禾的脸他光是看着都会恶心,何况刚才在里面和他对峙了那么长时间。
骆昭顾不得其他,和曲平打了声招呼便带着白寂严回家,到了车上的时候骆昭发现白寂严一直抬手抚着肚子,呼吸急促,精神紧绷,就像是那天刚出加护病房的时候一样。
他立刻凑到了他的身边,手环住他的腰身,轻轻抚着他的肚子,手一下一下在他的手臂上搓着,一连在他的脸上落下了好几个吻,黏黏糊糊的。
白寂严知道他是担心他,便也抬手轻轻拍了拍他,他以为骆昭开口是要安慰他,却不想听到了一道极为不满的声音:
“那个傻.逼也配叫你哥哥?”
白寂严顿了一下,反倒是为他这句没想到的话弄的精神松散了两分,他实在是累了。
孩子渐渐重了,这样坐着压着他的骶骨都跟着疼,他微微侧了一下身子靠在了身边那人的身上,腰椎比直坐着要轻松一些。
骆昭在他的腰下垫了两个靠枕为他分散压力,他就怕刚才白慕禾那个疯子的话又引得这人不舒服:
“哥哥,说好不想从前的啊,要想就想我。”
白寂严闭上了眼睛,轻轻点了一下头:
“嗯,若不是那会儿想着你,我怕是会吐出来。”
他其实在进去之前就有心理准备,毕竟白慕禾吐不出什么好话来,他现在只是担心孩子,白振江竟然有两个有先天残疾的私生子?这件事儿他确实是从来都不知道。
单单是这样想着他的手便收紧了一下,只是他刚刚动作,肚子上便传来了一个十分轻柔的力道,骆昭一下下在他的肚子上大圈,孩子这会儿正巧在动,骆昭也听到了白慕禾最
后的话:
“你看小家伙多欢实啊,他天天闹你,一定是个聪明又好动的孩子,不要多想,先不说白慕禾是不是信口开河,白振江有没有这两个私生子都是两说,就算是有,也证明不了什么的。
产检我们一直都在做,之前最新的基因筛查我们也做了,宝宝都是好好的,健健康康,你若是多想,担心,反而对你和孩子的身体都没有好处。”
白寂严也知道这个道理,也不排除白慕禾故意编了这两个私生子,他睁眼看了看路,这才发现这是回家的路?
“这是回家?妈不是说晚上要一块儿吃饭吗?去妈那吧。”
骆昭看着他的脸色心疼的厉害:
“家里的饭什么时候都能吃,你都累了一天了,这会儿去我妈家再回家正好是走冤枉路,我们回家,你得休息了。”
见白寂严要起身,骆昭立刻将人搂住:
“看,我都给妈发消息了,一会儿家里的司机会将晚饭送来,我们虽然不在一起吃,但是吃的菜还是一样的呀,而且妈说还让司机给你带了一个礼物,我问是什么还不和我说。”
他举着手机将他和妈妈的聊天记录给白寂严看,语气还闷闷的。
回去的时候骆昭直接将人抱回了屋里,从早晨凌晨两点多出去的,这会儿都快六点了。
进屋张妈便从这厨房出来:
“先生回来了?菜需要现在热吗?桌子上是刚才小郑送过来的,说是骆夫人给先生的礼物。”
骆昭扶着人去客厅坐下,一边和张妈说:
“热吧,麻烦张妈了。”
张妈其实已经照顾白寂严很多年了,从他独自一个人住她就在,所以骆昭对她很尊敬,张妈笑笑:
“不麻烦不麻烦。”
白寂严坐在沙发上便看见了眼前一个包装很精致的礼盒,这就是骆妈妈送给他的礼物?这礼盒是扁平,倒是挺大的,两人一时之间都猜不出是什么。
白寂严便抬手拆了上面的丝带,打开了盒子,就在盒子滑开露出一个角的时候,骆昭心中忽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那个非常熟悉的封面。
白寂严只是一晃眼看见了里面的东西,都还没有来得及拿出来的时候,骆昭就动作十分迅速地抄手抱起了盒子就跳了出去:
“不许看。”
白寂严眼前一花,骆昭已经窜出去两米了,他后知后觉根据刚才那东西的外形反应过来,那好像是一本影集,看着封面有些老旧,不像是近些年的。
他忽然想起来上午骆昭提起他小的时候胖,妈总带他去吃斋饭的事儿,回来的时候他便顺便问了一句骆妈妈骆昭小时候是不是胖乎乎的,骆妈妈当时笑眯眯地说过后他就知道了,难道那是影集里面是骆昭小时候的照片?
这样想着他还真多了两分兴致,骆昭小时候什么样他还真是好奇,骆昭跳出去的太突然,给一旁刚才蹭在他身边爬着的发财的都吓了一跳,也跟着窜了出去,却被铲屎官给踩了一下脚。
此刻客厅中骆昭抱着影集像是一只被踩了脚的猫,而真的被踩了脚的猫喵呜喵呜地直叫,屋里热闹了不少,白寂严索性靠回沙发的椅背里看着那个瞪着一双圆眼睛的人:
“你不给我看我就打电话给妈,让她派司机来接我去家里看。”
骆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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