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在那个平阳的带院子, 带地下室的条件颇好的家里,一个孩子受了严酷的家暴。这是他人生首次直面生活的肮脏一面,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暴力至死是怎么一会事。
人的身体是可以被打到浑身出血的, 人也是可以至另一个同类于死地的。
所以他必须自救。
他没有家人, 没有能承受这样的痛苦的朋友。
这种事连成人听了也直摇头,只会将这种不正常的家庭避得远远的,只会将这种生活在不正常生活里的人躲得远远的。
所以, 他为什么会喜欢盛妍呢?
因为盛妍对他太好,真真的关心他,爱护他, 需要他。
他怎么能放跑她。
“没有战争,不得胜, 就永远没有资格谈和平。”
“姐姐认为我的做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养狗吗?”
“在没有家人的时候, 它们就是我的家人, 它们看得起我愿意跟在一起,它们需要我, 也帮我的忙。有它们在, 小叔连家里的墙都摸不着他还怎么害我?”
男孩子越长越大, 越长越高, 司元超在还有机可趁的那个时候害怕司辰养在身边的那些野狗。后来司辰就长得越高越大, 司元超就再无机可趁,就学会了讲道理, 讲亲情, 但一个从脏水沟里走出来的人, 哪还相信什么亲情。
偶尔从他手里舍出来的财只能算是施舍, 好玩。就像一条野狗伸着舌头站到他面前,他就看心情扔点火腿肠出去, 然后再看看他能下贱到什么地步。
司辰魔怔了,因为盛妍的两个问题。
他事无巨细地回答了盛妍的第一个问题,也最后回答了盛妍的第二个问题。他会受司元超的折磨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没有父母。
他为什么会没有父母?
一切原于父亲的事故。
他原来多么幸福,他还记得。后来多么痛苦绝望,他也记得。所以父亲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怎么能不自己把一切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盛妍被绑在床头,司辰为她讲这些陈年往事的时候,并没有冷落她,而是在她身上点火。火烧到最旺处,他的故事也讲到了最肮脏之处。
所以盛妍的腿被掰开,也以同样的绳结绑在了床头。
盛妍听了故事,也承受了司辰因为故事而起怒气。中途,在她快承受不住的时候才叫停。
“司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司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停下,”
盛妍的皮肤很白,腰细得一把可握,她在说话,但气若游丝,这样的声音跟呻/吟差不多。不过就是她再有力一点,她的声音或许也已经进不到魔怔了的人耳朵里。
到司辰恢复理智主动把人放开的时候盛妍已经不迷迷糊糊说话了。
两个人虽然在一起时间不短了,但盛妍从来没有放弃过她在司辰面前要的身份。她年长,他比她小,所以她不矫情,没脸承认弱于他,承受不住他的欲/望。
也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因为他而没有办法不狼狈的狼狈样。司辰这样洞悉一切的人当然对盛妍那点天真可怜的自尊心撑握的一清二楚。
盛妍两条手臂都被绑在床上,头发散乱,满身的汗水和被迫染上的脏。样子很狼狈,狼狈到施于她狼狈的人满脸的不知所措。
盛妍白细的四肢有束缚的随着束缚的方向顺从地伸展,没有束缚的微微蜷曲在浅色的床单上。
不知所措的人草草解了系在她手腕上的结就走了,脚步踉跄,像一个小偷偷了别人的东西必须赶紧逃跑,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抱着头赶紧离开现场。
司辰消失了,盛妍就那样躺到后半夜才自己解了系在腿上的结从床上起来去了浴室清洗自己。
第二天盛妍不得不请了假,下午的时候杨禾打了一通电话,她才似乎从夜里的事里彻底醒过神来。
杨禾问她在哪,她当然在公司。杨禾叫她回家一趟,她哪敢不回。只是身体很难受,但她强忍着不适还是出了门。
腿上的勒痕用长裙子就遮住了,手腕上的勒痕用了长袖衫,还好下午下起了大雨,温度有所下降,杨禾没有看出任何异样。
杨禾说盛柏齐不是合理死亡,所以盛家这么久也没有举办葬礼。还有盛柏齐是死在缅甸的。
杨禾把盛妍叫回家里来把这些事告诉她,无非就是害怕她自己在别处听到会害怕。应杨禾的要求,盛妍在家里吃了顿她做的晚饭,第二天再从家里去上班。
一大早天下着雨,盛妍撑着来时的花伞跟杨禾分开,从家里出来却没有去上班,一趟车就到了之前跟杨禾做体检的那家医院门口。
医院24小时都人满为患,医院出来对面小街上的诊所就不那么准时了。八点没有营业,九点依旧没有开门,雨水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阳光。
盛妍握着收住的雨伞站在一棵树下,阳光穿过树的枝丫落到她身上,但她周身却只是暗的冷的。
她是跟怎样一个人谈了恋爱?
她是喜欢上了怎样的一个人?
她真的了解他吗?
没有。
没有。
盛妍泥雕木塑地站在树下,从始至终没有挪动过一步,她等到了诊所开门,也竟然真等到了司元超。
司元超进了诊所没有耽搁太久,不到半个小时再拎着一袋子药出来。他身上不知道受的什么伤,两只脚走起路来有点不顺,但已经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么严重了。
司元超出来,盛妍就朝他走近,司元超原先没看清人,盛妍苍白着脸直走到两个人不到一米的距离司元超才像见了鬼似的把目光好好落在盛妍脸上,然后他整个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就开始往后退,手上拎的装着药的塑料袋磨的窣窣响,他边退边开始像在盛妍背后找人。
司元超表现出来的样子让盛妍打了个冷噤。
他是在她背后找司辰?
这一幕画面似曾相识,盛妍记得,但记不起是在什么时候,被什么人这么在她背后找过人。盛妍只是莫名的就很明白司元超的意思。
盛妍背后当然没有司辰的人,所以司元超反应过来转身就跑了。在盛妍醒神过来的时候,司元超已经折进了一条小路。
司元超腿上有伤,但背后跟的只是一个脸白手白的女人,所以司元超没跑太远就一屁股在小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
他没想到的是盛妍会穷追不舍。
司元超才坐下喘口气,盛妍就追到了跟前。司元超很意外,但也只是一把抓了刚从手上松开的药继续跑,盛妍只得在背后大喊有事找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找我干什么?”
“那天你找我以后司辰是不是找过你?”
司元超已经跑不掉,所以就停了,盛妍的话他脸色明显一暗。
“你的伤是司辰干的吗?”
盛妍这话对司元超来说太蹊跷,“你想干什么?”他问。
“你告诉我是司辰干的吗?”
“不是。”
“不是他你在京都还认识谁?”
司元超看盛妍的眼神也竟然有种恐惧,盛妍看得清。
她这算是狐假虎威?
但她也明知道虎是谁而因此更加惊心更加心凉。
盛妍占着上锋,咄咄逼人地问司元超为什么上次说司辰拿她有什么用处?她对他到底会不会有用处?
但盛妍低估了一个从年轻就没有干过好事的人的本性。
盛妍的确是一个人来的,所以司元超什么话也不答,转身又跑了,这次盛妍再也没有找见人。
从公园离开,盛妍回了家里。
没有开灯,客厅里颜色清凉,但空气是闷热的,只是盛妍压根感受不到。一个人窝在沙发上许久,看了自己手腕上的勒痕许久,和腿上的勒痕许久,直到放在身边的包里电话响起来,看到林笑的名字,才像是从一根木头变成了可以活动的人。
后来盛妍的周末几乎都给了司辰,而林笑的周末都给了杨周。盛妍的热恋苦哈哈的,因为长期两地相隔。林笑就不同了,杨周的成熟稳重周到越来越被林笑体会到。
林笑打电话来是约吃饭的,今天星期四,明天就是星期五了,再熬一天就是星期天。星期天她可没时间陪她,所以周五出来吃点好吃的,周末她的时间是拿来谈恋爱的。
“喂,我说了这么半天,就是没兴趣也好歹出个声儿啊。”
盛妍握着电话擦了擦眼睛,她使劲压了嗓子才说话的,结果林笑还是听出了异常。
“靠,你在哭吗?”
“没,没有,”盛妍咽了咽喉咙里突然变得丰富的唾沫。
“没个鬼。几个意思,跟谁吵架了?干活出岔子啦?”显然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公司里苦熬。
“没有,我在家里。”
林笑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听背景声应该是换了个更合适摸鱼的地方。盛妍已经在这边忍不住地哭成了个泪人。
林笑再问谁欺负她了,是司辰吧,那小子现在连她也欺负啦。热恋中的女人能哭成这副鬼样子除了为个臭男人还能为谁。
“他背着你偷人了?”
“他是不是脚踏几条船被你发现了?”
“他到底怎么你了?”
盛妍嘴巴里已经苦得一个字吐不出来,但她听得到林笑的话,甚至想象如果她是遇上了林笑说的那些就好。
自从她跟司辰在一起,她是从来没有想过过去跟未来。
过去她一直把司辰当杨善那么看待,要看过去的话她怎么有脸。未来她也从来不琢磨,没法琢磨。如果有一天他要跟她分道扬镳了,心里有了比她更合适的更喜欢的人,她也做不到舔着脸不让人家走。
对于林笑所说的那种事盛妍是有处置办法可依凭的,但是此时此刻她遇上的算什么事?
“没有,就是,就是跟他吵架了,你别瞎猜了,我第一次跟他吵架,所以特别难受。”
“吵什么?为的什么事啊?”
“为,就是一点小事,就是一点意见不统一,像以前你跟大姜……”
“打住打住,别跟我提这个人啊,略过。你在家里?”
“嗯。”
“这个死小子,他懂不懂谈恋爱啊,都不让着你的吗?吵完架他都不哄你吗”
盛妍就哭。
“哎呦,哭吧,哭出来心里就舒服了。你等着,下班我过来找你,老娘哄你。”
情侣之间吵架是常有的事,林笑让盛妍打住,但电话挂断林笑是不停地想起从前。她跟大姜爱吵嘴,有时候为一点小事也可以吵到几天不联系。
注定八字不合。
林笑下班的时候是报着当情感导师的身份去的,结果刚将车停到楼下的露天停车位就见单元楼里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那两个男的个子挺高,身材很是魁梧,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其中一个女的不正是盛妍。
林笑看清人,莫名其妙的眼皮一跳,手上立刻挂挡熄火。她推门下车,脚刚踏上地面,那边几个人已经上了一直停在单元门口的一辆黑色奔驰车。
天气燥热,车顶都能看到幽幽的热气。
“嘭嘭”的两声车门响过,车就驶走了,林笑张嘴叫人也叫不动了。她“靠”了一声,赶紧回身将刚刚还没关上的车门又拉开,弯腰进去抓了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给盛妍打过去,结果刚打通那边就给压了,再打,那边已经关机了。
第 52 章
林笑的心慌不是没理由的, 五分钟以前,盛妍在家里听到一阵门铃声以为是林笑来了,结果门打开是两个陌生男人, 衬衫西裤板寸头, 个子挺高,都很魁梧,问她是盛小姐吧, 她应了,他们就说他们老板要见她。
两个人显然是保镖,司辰从来没有让保镖来找过她, 也并没有带过什么人来这个家。如果是在以前,不论谁要找他, 盛妍绝对不会轻易跟谁走, 但是这两天下来, 她糊涂了。
盛妍被带上车,林笑打电话过来, 她手机就被没收了。两个男人把她带到了一处幽静的居民区, 车子驶进一幢带着院子的楼房里, 俩人二话不说, 不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让她配合,盛妍被送进了一间空得只有一张桌子, 几张椅子的屋子里, 让她等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眼看门在跟前合上, 盛妍的害怕才实实在在冲了出来, 她去拽门,却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再拽自然是打不开了。
“开门,为什么要上锁?”
“你们带我要见谁?”
“回答我,不管你们是谁也没有理由这么对我!”
“开门,开门!”
外边连脚步声也听不到了,盛妍使劲拧、拽,一点用也没有。傍晚的夕阳穿过屋子里打开的窗户洒进来,只是漂亮的金黄里有防盗栏杆的阴影。
这屋子再普通不过,阳光能进来,风也能进来,并不是什么阴暗的地下室,除了上锁的门没有什么是值得恐惧的。
但是她等到夕阳的光泽越来越弱,到突然消失,到屋子里黑成一片也没有人来见她。在盛妍又一次的因为恐惧想去砸门的时候,门才突然被打开。
墙壁上灯的开关被打开,屋子一下亮起来。
突然进来的大概有四五个男人,盛妍原先一直靠坐在门边,沉重踢踏的脚步声让她眼花。
进来的人也都穿着规矩,只是被他们带进来的人一身邋遢。
司元超脚上还穿着上午盛妍追着他跑时的拖鞋,这拖鞋也是上一次,她跟杨禾做体检的时候看他穿在脚上的。
司元超没她那么好打发,他应该是不配合的,所以他一双手都被绑着,也不是自己用脚走进来,而是被拎进来的。
司元超被拎进来,用一条带锁的链子穿过他绑在一起的手腕锁在了墙角的柜子上。
盛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她再没了先前砸门的勇气。她回想那人敲她门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她简直想不起来他们有没有说过是司辰要见她。
司元超已经被栓好,盛妍脸无人色地缩在门口的墙边。
带盛妍进来的那个男人拎了个口袋进来,从口袋里拿了几瓶水几块面包放在屋子中央的桌子上,然后指了墙边的一道门告诉盛妍那是卫生间。他不希望再听到砸门声,如果她不配合,那她的下场会跟被锁在柜子上的人一样。
“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儿?”
“是谁让你们这么干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们有什么权利这么对我!”
“你们是要钱吗?”
“到底有没有人要见我?”
那人根本不理会,他回身走到司元超近前,又从口袋里抓了一瓶水、几块面包扔到了司元超脚边,再多一个字也没有直接关门就出去了。
男人走后新来的司元超似乎才发现了盛妍的存在。
门又被落锁了,屋里就一点人为的声音也没有了。窗外的蝉在叫,窗口一直有股风吹进来,所以空气还算凉爽。不过就算在闷热的大街上,盛妍也无心照顾身体是闷得难受的,还是清凉舒适的。
这个时间已经超过了饭点,但屋子里留下的食物没人感兴趣。司元超手腕被绑在一起,手是能动的,他算是被栓在了那角,面包和水就在他脏兮兮的拖鞋边,他只是阴恻恻地看着同样看着他的盛妍,似乎在琢磨她也被锁在这屋里的原因。
司元超突然说话,“我好歹姓司的,再怎么说他不会要了我的命。要不然,这么多年,我早他妈死八百回了。你就不一样了。”
“不是司辰。”
“不是他是谁!”
“不是他,他不会挑这种地方。”
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就对上了话。
这间屋收拾得整洁,但屋里从主体到家具都很陈旧,而房子的地段不便宜。这样的房子贵又不合住,司辰不会投资这种资产。
这是盛妍简单又不合时的分析。
“你还在做你的白日梦呢。这就是你不懂得保密的下场,以为司辰搞完我,就放过你了吧。你知道他的秘密了,我都告诉你了,他就不稀罕跟你装了,这他娘的都不懂。”
盛妍不屑跟司元超这种人胡说,随他去好了。
随他去好了。
脸上掉下透明的液体,盛妍没管,只是从墙角起身到房间中央拿了瓶水喝,喝完拎了把椅子到门口原来她蹲了一下午的墙角坐下。
但司元超不放过她了。今天上午,她希望从他嘴里了解点东西,但司元超一个字不肯说,这下她不需要他说任何了,司元超倒在那边将他宽阔的裤腿扯了起来,露出了那一退的伤疤。
“我原来以为平阳野狗多,不知道京都这种地方,”司元超带着一股愤恨的目光看着盛妍,“这种遍地是黄金的地方也他妈的这么多野狗。”
“你见过把狗当人处的吗?”司元超展示着他的一双布满了疤痕的腿,“那些狗就是他兄弟,就是他自个儿生的,比龟儿子还听使唤,见着他比苍蝇见着粪坑里的屎还亲。”
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灯光明亮,所以盛妍不得不看到司元超故意展示给她看的。果然如他所料,盛妍肩膀打颤的幅度,连阴影都跟着。
司元超越是来了一种邪劲。
“野狗咬了是没有人会出来负责的,所以这世上的所有野狗都是他的打手。比这外边花钱请来的狗腿子还好使,因为狗不会说人话,狗也没有良心。”
“你闭嘴。”
闭嘴?
司元超简直热情得满脸春风得意了。
司元超把腿打直,从长裤口袋里掏了个手机出来,他还有新的花样。
他没有一上车就有电话找他,所以那些人只是制止了他的反抗,却没有清理他的口袋。
司元超把手机掏出来,并不是要报警,也压根没想到看看手机在这屋里有没有信号。他从手机里翻了一段视频出来点了播放就朝盛妍凑近。
“看吧,好好看看你的情人。这些事没见识过吧?”司元超将手机声音调得很低,倒极力将手机朝盛妍那边凑,希望她不仅看见,也能在不惊动外边的那些人的情况下清楚地听见视频里的内容。
这是一段类似访谈节目的视频,但不是什么正规节目。现在网络发达,科技进步,只要有一部手机就能搞出和电视台一样的节目。
主持人是个名不经传的小网红,受访者自称是某某平台的主播,主持人长得不好看也没什么特点,受访者用力过猛的打扮倒有几分滑稽。
“你说你见过司辰?”主持人问。
受访者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头发,仪态倒装得很端庄,她扶了下眼睛上的厚底眼镜点点头。她是想表现得端庄,却是一副神叨叨的样子。
“不是我见过他,是他来找的我。”
“哦,那他来找你干什么呢?”
“我觉得他是个变态。”
“那你先说说他来找你干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找我,说我扰民,你说我在自己家里碍着他什么事了,我半夜睡不睡觉,我半夜走不走路关他什么事,我还得把脚架肩膀上,”
“等一下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司辰是你的邻居?”
“嗯,我住楼上,他住楼下。”
主持人就笑了,因为后者明显生活穷困。后者倒立刻明白主持人的意思,赶紧解释那个时候司辰还没红,大家都是租房子住的。
“哦,那楼上楼下邻居,大家是要迁就的,现在的电梯公寓,大家挤在那么小的空间生活都不容易。为什么说他是变态?”
“开始是他姐跑来找我,我听保洁妇说楼下住的是姐弟俩。我没太在意,我总不能委屈自己吧,凭什么?我也是做主播的,我都是夜里工作。那女的仗着长得漂亮,不得了了,要我半夜不准这不准那的,”
主持人打断,提醒她问题是为什么说司晨是变态。
“隔天就换了个人来找我,来的正好是司辰,你猜他是带着什么来的?”
说到正题主持人听得专心,以为有什么惊人的东西结果答案却是狗,有点让人失望。主持人的失望得很明显,那女人不得不赶紧补充:“不是普通狗,是野狗,每一条都长得跟狼一个样,我一点不说假话,当真跟狼一样。”
“他敲我的门,我一点没防备,结果几条狗一下就钻进了我家里,接着那个变态就朝我屋里扔火腿肠,那些狗抢食的样子跟要吃人一样,牙这么尖,嘴这么大,嘶嘶的流口水,边吃还边发出狼叫,我真听它们会跟狼一样叫,这还没完,他手上拿这么长一把刀,黑的,他威胁我要是再敢半夜扰民,他就让那些狗把我分尸。”
这段视频是司元超在网上找的司辰的黑料,跟其它黑料一样,没引起多大关注,因为内容太无稽,太莫名其妙。
视频弹幕里全是骂那个女人的,所以连带着那个小网红主持人也挨了骂。骂这两个女的想蹭流量可以原谅,但用这么恶心人的方法就很恶心。
网红是将这段视频当成了一场滑稽表演,结果除了骂连浏览量都没赚到。
第 53 章
盛妍认得视频上的女人, 她也记得司辰拿来切火腿肠喂狗的那把黑色军刀。
所以那个女人在电梯里遇到她的时候像见了鬼一样,所以今天上午司元超恐惧地在她背后找人的那副画面她会觉得熟悉。
原来司辰是那么解决的问题,所以那女的自司辰“打过招呼”后就安静了, 最后甚至搬家。
在网上没有人会相信的事, 司元超一听就知道是真事,现在多了一个盛妍,但这世上也只有两个人知道。
司元超亲自受了司辰的野狗的关照, 盛妍见过乌泱泱一群狗围在他身边的画面。他用刀切火腿肠,他吹口哨哄狗,那些狗都是野的, 但绝对听话,也绝对有能力伤人。
“我在电视上听过一句话, 说那脸蛋儿长得俊的人, 不是好到极点, 就是坏到透顶。”司元超收了手机。
“你闭嘴。”盛妍声音发哑。
“这话用到那小子身上再合适不过,我一听这话我就记住了, 这说的不就是他么?是不是?”
“你闭嘴!”
“很明显他就是那种坏到透顶的。”
“所以说脸蛋儿长得俊干起坏事来最方便, 最方便了, 谁都不信, 都信他好。他还最会用借刀杀人的法儿, 什么都干了,但又什么都不是他干的。有文化的流氓, 有文化的流氓, ”
盛妍已没面无人色, 也再不跟司元超多说一个字。司元超是有最多吃点皮肉苦不至于丢命的底气, 所以就像捡到宝似的心满意足地欣赏别人的崩溃。
屋子里一直亮着灯,窗口外边的天空黑得越深沉了, 司元超一直没歇着,帮着盛妍理一理司辰到底拿她有什么用。
这是盛妍在今天上午想知道的,现在司元超送上门了。
司元超慢慢理,从他大哥当年是怎么死的开始。那事发生在南陲,听说是工地上出了事故,是被石头砸死的,也是被石头埋了的,到现在也没掏出来。老家的坟里都只是几件他穿过的衣裳。
但姓盛的老板是陪了钱的,陪得不少,但他一分没得,他大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知道她姓盛,就是盛老板的那个盛。她是小妈生的吧?
所以司辰是单纯的勉强拿了一个小妈生的盛家人玩玩儿?出一口当年他大哥的公司被盛老板收购,还跑到人家手底下伏低做小的气?结果运气还不好,被石头给埋了,这就是俗话说的祸不单行。
不够,只是拿她玩好像又不符合司辰那个恶鬼的习惯。
他肯定憋着更大的事,肯定有大事要干。
司元超已经把地上的一瓶水喝了,又吃了两块面包,也算是酒足饭饱了。司辰从来就不会真的要他的命,就是他在地下室待的那些日子他也是有吃有喝的。
“因为我跟他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是他小叔,你什么也不是。”司元超的样子简直高人一等。
说到这里司元超也像是说累了,盛妍一直窝在门口那一角,脸埋着,看样子也不好过,司元超觉得没劲了就顺在地上睡了。
门在半夜的时候被打开,开门的人把着门,两个男人进门来,没有理会门边的盛妍,倒是一把拎起了被锁在另一头的司元超。
盛妍脸无人色地从椅子上伸展开,跳下地花着眼睛就要去冲门,“盛小姐请你听劝,你要继续闹像那种链子我们多的是。进去,”
“放我出去。”
“进去!”
“至少告诉我是谁,你们老板是谁?”
盛妍被不客气地一把掀进了屋里,门板嘭地砸上。她来的时候是没有在最佳的时机反抗,但司元超是趁机反抗了的,结果只是被绑了起来。
司元超被人从地上拖起来,从屋里出去的时候他就大声叫骂,要他们放开他,他也姓司,他是司辰的小叔,他们这些人不过是司辰养的狗,既然是司辰的狗就应该对他客气点。
司元超的闹腾很快就换到了应得的招呼,隔着门板盛妍也听到了踢打声。
从司元超来,从那么多的保镖,一切都有一种真刀真枪的逼迫感。从不知所措的害怕到现在,恐惧、悲伤、惊心的刺痛,盛妍浑身抖成了筛子,腿软得根本支撑不了身体,她整个人滚到了地上。
外边司元超开始求饶了,那声音再没了跟盛妍夸夸其谈的腔调,他甚至哭着要求他们替他转告司辰。
他说京都太难活了,他愿意回平阳去再不出来了,留他一个完好的身体,今后他就守在平阳去帮他看墓,就算是他外公的坟他也看,求他们放他回家。
司元超求饶了,那声音简直撕心裂肺,但明显没得到丝毫的怜悯。于是盛妍又听到了一顿招呼的声音,接下来司元超就再喊不了什么了。
有一束车灯一样的光在窗口外黑乎乎的院子里快速扫了一圈,接着似乎有车子在院子里停下。
盛妍已经从地板上坐起来,但手掌贴着地面。有不少人从院子里走进屋里的动静被掌心接收到。
有桌椅拉动的声音,有人走来走去的影子晃进门缝里,有司元超低声呻/吟的声音。但很快就又安静了,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走动的影子。
不过所有人都在,包括刚进来的。
说话的声音透过一扇门就模糊了许多,再传进此时此刻耳朵里阵阵轰鸣的盛妍的耳朵里就更模糊,她只听得见后来司元超一阵一阵的尖叫声。
自诩最多吃点皮肉苦的人尖声叫了三次,一次比一次叫得惊骇人。看过杀猪的人也许听过类似的叫声,恐惧,颤抖,痛苦,愤怒,哀求。
盛妍受那种骇人的声音刺激去拍了两次门,要他们放她出去,她甚至承认了外边后面进来的人正是被她了解了另一面的司辰。
司元超说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说他是恶鬼,说他根本没有心,玩儿完了她,她就什么也不是了。
所以那天她遭了那种对待,他把她绑在床上,用一种非刺激,而实在是侮辱的方式在她身上发泄。
盛妍拍门,叫司辰放了她。到司元超那种刺破人心的声音第三次传来的时候,盛妍失去了知觉。
盛妍求救的对象是司辰,却不知道外边的人因为她提到的这个名字眼睛里泛起阵阵杀意。
最后盛妍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完好无损地躺在那间空屋子里,不知是该感谢杨禾的庇护,还是该感谢虎毒不食子。
盛董事长很快就走了,以两个人为质跟司辰的这场谈判成了一半,司元超被砍了三根手指拖上一辆车带走,屋里只剩了一个保镖看着盛妍直到第二天清晨,最后一个中年女人的到来换走了保镖。
盛家的管家,盛妍是认识的。从前在盛妍稚气的眼里,这是一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女人。但是今天,在她迅速成长,迅速被迫地健全了世界观后,她会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因为她知晓盛家所有的大事小事。
盛妍已经从那间在她脑子里扭曲成了地狱的屋子里出来,坐在了昨晚盛董事长坐过的那张沙发上。
管家双臂环抱,站在一个绝对压迫的位置上回答盛妍似是刚从一场梦中惊醒过来的第一个问题:把她带到这儿是谁的意思?
“董事长。”
盛妍的苍白、发抖,女管家不以为意。盛妍的问题她回答了,所以盛妍得回答她的问题了。
“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什么也没做过。”盛妍摇头,脸色白得看不到一丝血色。如果她这副样子出现在杨禾面前,出现在林笑面前,杨禾会心疼到心痛,林笑会急哭。
而管家只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地认可盛妍表现出来的无辜。但是无心之过也是过,何况惹了如此大的灾祸,祸害得,如果原来的盛家是一座巍峨的高山,那么现在这座看似惊人的高山已经被人从中间掏了个大洞。
“现在你有一个弥补的机会,既然祸是你亲手惹进家门的……”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管家竖起眉来,但盛妍眼睛里的求知是情真意切的。
一个人惹了天大的祸,却还不自知。如果是一个该受保护的人也罢,但这只是个无关痛痒的人,女管家很乐意让这个无知的年轻人受点打击,长长见识。
所以女管家在一张椅子里坐了下来,将盛董事长在盛柏齐出事后的这段时间查出来的所有,包括盛和悦跟司辰如何有了联系,见了几次,从第一次,到最后一次,有过的任何牵扯,捡了一条最简单直接的线告诉盛妍。
事起于一则娱乐新闻,盛妍的脸和司辰的脸出现在了同一则新闻里,是盛柏齐第一个看到,于是将这个熟悉的姓查了一查,然后就亲自打电话给盛和悦,让他了解并处理这件事。
盛和悦接电话的时候是保镖替他握的手机,摁的免提,出了事保镖都交待了。
盛和悦以再简单干净不过的答案向盛柏齐交了差,不过一个当年在盛家混饭吃的人的儿子,能闹出什么幺蛾子。但盛柏齐是把这件事彻底交给整天无所事事的盛和悦,告知盛家的人不能跟娱乐圈的人扯上关系。
所以有了后来的盛和悦大半夜找上门,跟司辰动手。这件事是盛妍知道的,盛和悦的保镖也在场。
根据保镖对盛和悦的看法,盛和悦当时根本没有把这个姓司的放在眼里。不过一个小明星,靠一张脸蛋赚钱的,眼睛里除了情情爱爱的东西,什么也看不到。
所以盛和悦放心大胆地跟他做生意,并且从中赚了不少钱,再后来就出事了。
天大的事,起于一个小小的她。盛和悦不以为意,却不知道后者早就一步一步将他计算到了如何落进他的手掌心。
“那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他有什么理由做这些事?原因呢?”盛妍已经抖得不像话,管家眉头打皱,好像在琢磨盛妍的问题。
琢磨的结果的确是缺少一个原由。
管家理完这么一条线,也不在乎再多费一点口舌。
“姓司的跟你们姓盛的,是有仇的。”
“到底是什么仇,是连盛和悦也不知道的?”
的确,盛和悦不知道,盛柏齐也只是以娱乐圈为名,要盛和悦办事。
中年女人的眼睛一直放在盛妍身上,盯着一个地方久就会莫名其妙失神,盛妍这句话问得她莫名其妙失神的眼睛倏然回神。
管家直了直背脊,“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现在唯一该知道的是如何弥补自己的过错。”
“如果我的行为能影响到他们,凭什么不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凭什么?”女人冷笑了一下,淡漠地说:“凭董事长没有这么吩咐。”
提到那个人,盛妍的抖就更明显。
“现在悦少被姓司的藏了,他要董事长拿些东西跟他换,但董事长也扣了他的人,”管家继续说,没管盛妍是接受还是不接受。“你把这些东西拿给他,如果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好促成这次交易,劝他别太得寸进尺。”
女人将一包牛皮纸袋并着昨天被没收的手机放到了盛妍无力地压在沙发边沿的腿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有钱没命花这种事是常有的。”女人警告。
第 54 章
来的时候盛妍是被盛承康的保镖带来的, 走的时候,管家将她带到大门口,一个脸熟的男人站在一辆大开着车门的车边等她。
司辰的保镖, 她见过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这幢不知道具体地址的房子离开, 到城南别墅,车开了一个多小时。
保镖简单说过几句话,但盛妍从始自终只是安静坐在后排一个字没有, 没有问题,没有回答。
车子一路驶到城南,驶进别墅区, 从别墅的后门驶进院子没有进车库,而是在院子里的硬化道路上停了下来。
车门被人从外边打开, 一张英俊阳光的脸探在车前。
盛妍灰暗地坐在车里, 司辰把手伸给她, 要她下车了。清晨的阳光金灿灿的,司辰说他的早饭刚做好。盛妍木讷地看了人数分钟, 这个早晨像某个再平凡不过的早晨, 她还没醒, 司辰的早饭已经做好了。
就像昨天夜里她睡得很好, 快乐、安全。就像那天什么也没有发生。
两人对视着, 但显然没有任何相互通达的交流。
盛妍脸色惨白,整个人像罩了一层阴影, 根本不是什么能掩盖的状态, 但凡长了一双眼睛就会知道她正在经历某种困难。
司辰却只是温和上又加了一层笑意, 笑容明亮得如同洒在硬化地面之外那些草叶子上的阳光。
司辰将手伸进车里, 抓了盛妍的手腕握上,“先吃早饭好吗?”
盛妍被拽着也就从车上下来了, 只是被触碰上的那一霎,盛妍抖了一下,拽她的人也自然有感觉,但是他没有理会。
盛妍连嘴唇都在发颤,拽着她的人一双黑眸平静深邃,两个人都只是沉默,一路从建筑的一道便门进了屋里。
院子里刚带盛妍回来的车已经调了个头,并着车库里驶出来的一辆一起离开了。
偌大的别墅只剩了两个人,走路的声音是唯一的声音。进了屋里,司辰把人带到餐桌上,自己就进了厨房才有了平常生活的气息,但也只有一半。
这屋里的气氛跟透过窗户进来的阳光一样,让这个以围墙为界的小世界一半阴一半阳。
司辰来来回回端了很多食物上桌,有自己拌的小菜、炖的汤,有从外边买回来的小点、鲜牛奶。
司辰摆碗筷,盛妍独自待在阴里,她手指上一直捏着一包东西,直到似乎终于能适应当下必须承受的一切,才在司辰拿毛巾说要她擦擦手再吃东西的时候,盛妍把那包东西递出来。
如果要擦又何止手,盛妍的脸上还有一夜过后的泪痕。
“他们让我转交给你的。”盛妍苍白着脸,声音倒还算平静。牛皮文件包从手指上离开,蹭着光滑的餐桌到只站在一步开外的人手边。
那手指瘦长,骨节漂亮,冷净如玉,温和地捏着毛巾,不像一个恶鬼的手,不像心里藏着肮脏的手。
“嗯,”司辰弯了弯唇。他的目光一俯一抬,来来去去,最多的都不免在盛妍脸上。
司辰手指接过那包盛妍已经放手的东西,接过的态度再随意不过,没有半分盛妍收这包东西的时候给东西的人那种慎重的态度。
“先吃早饭。”司辰转身就将那包东西扔在了餐桌后的一处柜子上,但转身回来再没有一个人等着他摆布。
盛妍已经握着唯一所剩的手机从餐桌上起身,转脸就朝外边去。
她身上是阴沉的,即使路过屋里阳光铺得最彻底的那块地面。
司辰丢了东西就去追人,明朗的脸上仍是平静的,似乎这是他早料到会有的一幕。司辰几步追出去,到客厅拖住盛妍的手腕,“先吃东西吧,都快九点了。”
司辰一双手都放在盛妍身上,时而手臂,时而肩膀。盛妍抬头抬脸,摇头。
“不饿吗?”
盛妍同样抬着的睫毛湿的,在打颤,看着人的眼睛还是往常一样漂亮的花瓣形状,只是眼底没有一点生气,也明显看得出眼睛流过很多眼泪的痕迹。
“放手。”
后者倒似乎看不见这些,也听不见她说的话,“我做了你喜欢的小菜,尝一下胃口就打开了好不好。”
司辰一双手都落在盛妍肩膀上,但留了盛妍拧开的活动空间。所以盛妍就扭开了,她还是摇头。
“你去哪儿。”
“上班。”
“别去了,请一天假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妍仍是摇摇头,不管司辰是拖她的手也好,扣她的肩膀也好,只要他没有狠扣,盛妍就努力的往门口去。
两个人拉拉扯扯已经到了门厅,盛妍的手已经搭上门把,追在她背后的人才骤然换了一副面孔态度强硬地把人从背后抱了,摁进怀里。
两个人的贴近从来都是甜蜜的,被抱着的人是否喜欢,是否心动,抱人的人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此时此刻盛妍从心脏到皮肤的抗拒、恐惧,抱她的人也同样感受得到。
盛妍缩着身体,抖得不像话,从脸颊到嘴唇都没有一丝生气。司辰俯着身抱人,高大的身体几乎把人罩了一大半。
盛妍在发抖,抱着她的人将手臂使劲收紧,被抱的人是怎么一回事,他是清楚的。司辰闭上了深黑的眸子,静默片刻后才说话。
“不要一副害怕我的样子。”
“别这样。”
“别这样。”
盛妍在司辰怀里成了一根迅速被吸干了水份的枯木头桩子,无论司辰如何收紧手臂,如何将嘴唇在她耳朵边蹭,除了冷漠和恐惧再没有其它情绪反馈。
“姐姐知道吗,其实我一点儿不喜欢住你那边,窄,闷,挤。刚来京都的时候我告诉过你我租的房子是什么样的,还记得这件事吗?但是你愿意的事,我也就看顺眼了。”
“其实我也不喜欢吃辣,不喜欢味道太大的东西。也是你喜欢,我也就习惯了,能做,也能吃。”
“我真是太习惯跟你在一起的生活了,姐姐能让我感受到安宁,平静,高兴。”
盛妍是什么态度,似乎已经不影响抱着她的人了,司辰的鼻尖就放在盛妍的脖颈边,盛妍身上最贴身的本来的味道,真的能让他从心底深处感觉安心。
“不管我对别人做过什么,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这是事实。那天,那天是我发疯了,对不起,对不起。”
“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好好待你。如果你愿意再多了解我一点,我们还是会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会变。”
但是在他怀里的人没有一刻妥协过,她一直在发抖,身体绷直。司辰伸手握上了盛妍的下巴,硬将她的脸扭过要吻她,这个举动总算惹了盛妍用尽全力反抗,她伸出去挡人的手有一只打在了司辰的脸上。
“啪”的一声很响。
盛妍已经从司辰怀里挣出来,司辰脸颊靠近下巴的地方挨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这点痛于他倒是没有什么的,但是盛妍,这个单纯的人是第一次用这么坚决的态度对他。
即使今早接到盛妍的时候司辰眼底那种一惯的游刃有余还是存在的,但这个不像巴掌的巴掌把那种自信击出了裂痕。
司辰眼底泛着不确定的烦恼,盛妍因为甩了他一巴掌而惊慌地退进了门和墙壁的夹角。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回去。”盛妍害怕地道。
今天整个早晨盛妍到底是害怕的还是愤怒的,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到底是该害怕,还是该愤怒也同样不清楚。
盛妍不清楚自己,但她表现出来的害怕不是司辰此时此刻想看到的。
“还是要怕我?”
盛妍摇头,但分明还想往后退,只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高大的青年现出一副受伤的样子,但他一靠近,盛妍就流下了泪来。
“姐姐都知道了吧?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以为那些事都是我的错?”
盛妍摇头,“我只是想回家。”
“我在这儿,这儿就是你的家,一直都是,不是吗?”
原本是多么温暖的话,这要是放在从前,盛妍是会抱着司辰亲亲他的。
“你让我回去吧,我不想知道你们的事,我还要考试,就快要考试了你知道的……”盛妍转脸就不看人了,擦着墙壁还是想要去开门。
但是原来不知道的她已经知道了,既然放任她知道,她的今后,她不知道如何接受的下一刻,明天,未来,就已经有人替她计划了。
“我爸爸是被人用枪打死的,一枪,在缅甸,被他们硬定成工伤事故,”司辰异常冷静地说。
“我不想知道这些,”盛妍抗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跟盛和悦一样,那个人也贪得无厌,所以在那种天造地设的地方同样不愿意只做正经生意。都喜欢铤而走险,但是真遇上危险的时候却用了别人的命去填。”
“司辰,”盛妍已经起了哭腔。
“姐姐不用怕我,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犯法的,我学法律的。我从来就没拿过一把刀,任何武器亲手伤害谁,是他们自己骨头里的恶性害的他们自己,姐姐认为这是我的问题?”
盛妍再次被抵进了门厅的夹角里。
“姐姐不能理解我做的事吗?”
盛妍推,掀,司辰只是不停地靠近,不论盛妍什么态度,他都将胸膛贴近将她硬抱进怀里。
“你也是恨那些人的,我知道。我还是我,只是做了你不敢做的事,你不该对我这种态度。”司辰一手禁锢着盛妍的腰,一手禁锢着她的背,将她狠填进自己怀里。
“以前你担心不够了解我,现在了解了,应该跟我更亲近才对。”
第 55 章
路走得太快, 就看不清路过了什么。这几天下来,盛妍已经糊涂了。司辰拉着不让走,她就走不了。但是这个硬拉着他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算了, 她现在不想知道, 也不想知道谁惹了谁,谁害了谁。她只想回家,回去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会儿, 安静一下。
她是被几个人从家里带走的,门上是有监控的,司辰一向对她在家里发生的事有种洞若观火的本事。
他说一来他是想通过那个监控看看她, 二来知道她是安全的他就安心。这次她就不安全了,那个监控却没起到任何作用。
“你放我走吧。”盛妍坚持。
那天晚上卧室里发生的事, 在昨天以前是她遇上的最大的事了。但是到了今天, 那种事就不算什么事了。
盛妍执拗, 事情总不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人就会变得不耐烦,司辰脸上已经从讨好变得阴沉下来。
盛妍还想去开门, 司辰一把将人强扯开。
“我希望我永远不用强迫你。”
“……”盛妍被惊得愣住。
司辰脸色阴沉, 手指狠扣着她的手腕。
盛妍双眼惊诧,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不能离开。”司辰冷声回答。
这个带着强硬的答案盛妍如遭了雷击。司辰看着她, 是同样英俊的面孔, 却没了一贯对她笑的眼睛。
“我为什么不能离开。”
“这几天我都会在。我会陪着你,有什么不好的?”
“我要回去见我妈呢?”
“我带你去。”
司辰的态度是盛妍从未见识过的强硬, 如果说司辰从M国来就早成了个成年男人, 那么现在他跟昨天困她的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几翻的拉扯, 盛妍的头发都散乱了, 她今天的形象也从一开始就不好。司辰倒是不会嫌弃她是一副什么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司辰伸了手,清瘦的手指替盛妍将耳朵边的乱发轻柔地顺了顺。盛妍没有反抗, 司辰脸上的神情又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温和起来。
盛妍看着司辰的变脸心里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道门注定是司辰不打开,她就走不了,因为这屋里除了他们俩以外还有活物。
有好几条野狗开始在厨房里那道通向院子的门上抓刨,声音从厨房那个方向过来。盛妍听过这个声音,她也曾有因为那些狗的存在而被困在这个地方的经历。
只是那一次跟现在今非昔比,她趁了司辰去喂狗的间隙轻松地离开了这个家。
司辰没理会那些饿得急不可耐的狗,耐心地捋好了盛妍两边脸颊侧的头发,“况且,姐姐不是带着任务来的么。你不留在我身边,我跟那个人的交易就会不顺畅,因为他们会担心我不兑现承诺,这些没人告诉你?”
坚固而优雅的别墅沐浴在热烈的阳光里,别墅围墙边的灌木丛郁郁葱葱,吃饱了的几条狗就在那边阳光的阴影里玩耍打滚,也时而如草原上的野马一样风驰电掣地从窗户前掠过。
盛妍躺在曾经她专用的卧室里,白色的枕头映的她的脸更苍白。
院子里大门上的门铃被人摁响了,声音从客厅的方向传来。盛妍无所事事的目光受那方吸引。屋里有控制系统,门开了,一角绿色的快递衣服出现在打开的门扇后。
盛妍的目光骤然定住。
果然,原来在院子里玩耍的几条狗立刻就成了看门狗,那么几条,一条比一条恶,射出的箭头也不会比它们更快。
狗立刻便冲到门口,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男人的惊呼声,还有东西滚地的声音。
盛妍心脏猛缩,屋里已经响起一个短而响亮的口哨声。
几条恶狗最终是点到为止的都调回了头,司辰从屋里出来,盛妍看着他,门外的快递员也看着他,刚才的恶狗围在他身边乖乖的跟着。
司辰身上的浅蓝衬衫被太阳光晒得发光,他走过的石子小路也被太阳晒得发光,几条狗灰头土脸。
在盛妍看不见的门扇后,被狗吓到滚地,东西撒了一地的人一见到屋主就告状,他刚才可是被这几条狗给吓死了。
“抱歉。”
司辰手一挥,狗就自己先回家了。
屋主道歉了,还一脸温和的笑意,并且弯腰帮忙捡东西。
“谢谢,谢谢。”快递感激,“你家怎么这么多狗,这一片,很少多养这么多狗的。”
“养狗一定要注意啊,在家里还好,要是放出了门……你家的狗太吓人了,以后可千万当心伤到人啊。”
快递长篇大论,后者一字未答,快递接过从地上拾起来递给他的东西,两个人才算是又对视了一次,这一次屋主的脸上已经没了笑容。
司辰递出东西后手上还剩了一件大的。
“我的?”他问。
“……啊,对,您签个字。”
司辰黑眸垂下,低头签字,快递木木地愣了一瞬。字签完,司辰丢下笔。
“辛苦。”
“不,不辛苦。”
年轻的屋主一转身门扇就“铛”的一声合上了。
客房里盛妍双眼紧闭,外表看上去是一副进入了睡眠的状态,而内里,只有她自己能体会光洁的额头里在翻滚着什么。
有人敲门,她没反应,房门是她自己进来后反锁的,但门外的人敲门后没人开,他就掏了钥匙打开。
司辰进来,手上托着先前快递送来的新床上用品,这过去的一个多小时时间,新东西已经洗了哄干。
一整套的床上用品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司辰倾身将膝盖压在床沿上,朝盛妍伸手过去。
他的手刚碰上盛妍的身体,盛妍就睁开了眼睛。
“醒啦。”他问。
盛妍的眉皱着,睁开的眼睛有点湿。看人的眼神似乎从什么大老远的地方赶回来,还不清楚状况。
司辰没管那么多,只是立刻伸手将人从床上打横抱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
“帮你换凉被。其实我那边什么都是现成的,但姐姐不愿意过去睡就算了。凉席、凉被跟我那边的一样,很舒服,新买的,刚洗干净烘干。”
盛妍心口起伏,但还不及她反抗,或反对什么,她已经被放在了窗台边的沙发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屋里有冷气,足够解暑,她就那么躺着没盖被子,身上都被冷气浸凉了。
司辰抱她的手臂是暖的,身体胸膛是暖的,但她只想推开。
盛妍的身体才刚着了沙发,她立刻就伸手推人,像推开一个脏东西,不是脏东西也是一件极其嫌恶的东西。
司辰毫无防备地被推得一晃。
他只是想蹲下,蹲在盛妍脚边和她说说话的,险些被推倒。
盛妍目光从司辰无辜受嫌弃的脸上快速掠过,便不再看他一眼。
司辰双手撑着沙发起身,“不盖被子睡觉吹冷气容易着凉。我去换了,你也能好好睡一觉。”
盛妍根本不理他,司辰的手臂搓了搓,还是从沙发边离开。
床上棉质的床单被揭起来,重新铺上去的凉席光滑得反光,同时又轻巧柔软。凉席经过司辰的手铺得很整齐,凉被同样展开,一阵更清晰的洗涤清香很快在屋子里散开。
盛妍已经从沙发上坐起来,不等司辰自己再回沙发边找她,她就朝他伸手。
“把房间钥匙给我。”
“姐姐拿钥匙干什么?”
“给我。”
司辰将长裤口袋里的钥匙掏出来,放进戳在他面前的掌心里,东西放下,指尖触到人,司辰想去抓盛妍的手,盛妍已经手回,半点好脸色也没有。
盛妍收了钥匙转身便走,她刚到沙发边司辰已经抵到她背后。盛妍一转身就被高大的身体逼回到沙发上坐下来,并且如他先前要想的。
盛妍坐着,他半蹲半跪在她脚边。
“换好了,你出去啊。”
“你还没吃过东西,现在可以吃了吗?”
盛妍一脸冷漠,摇头。
“老不吃东西胃会难受的。”
“那是我的事。”
“要怎么才肯吃?”
“放我回去。”
司辰摇头。
“那你还是出去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先吃东西。我心疼你。”
司辰抬手要去抓盛妍的手,盛妍抗拒地躲开。她眉头早皱了起来,这一刻皱得眼睛也压得很紧。
“你没有!”
“我当然有。”
“林笑给你打过电话吧?”
从进这间卧室司辰一直表现得很温柔,这下因为出现了他和盛妍以外的人名而变得冷下来。
盛妍躺在这儿的半天最先确定的是这件事,“林笑给你打电话,你随时都可以看监控,你知道我是跟他们走的吧,你心疼我了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质问让司辰眼睛里最后的一点温柔也散了。
盛妍躺在这儿的中途打开过手机,自然是看到了林笑的未接来电,微信上也堆了消息,她就给林笑回了一通电话。
林笑说去找她了,但是看她跟两个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的人走了,结果打她电话打不通,她就给司辰打了电话。
司辰对她的失踪是怎么回答的?
她跟他在一块儿,她的事不用林笑多管闲事,
“你说话啊,你不是从来不骗我,什么事都愿意告诉我,我不想知道你也要我知道。这件事你能解释吗?说话啊?”
“有些事我必须承受,姐姐就必须承受。”司辰冷静地开口,盛妍的情绪已经冲到气头上,浑身都在打颤。
司辰不看她了,他抬眸从沙发背上朝窗户外边看去,“就像你问我为什么不给它们找个固定吃饭的地方,我不在的时候它们也能有东西吃。狗有狗的难处,人有人的难处。这就是我的难处。”
“但是这不应该是我的难处。”盛妍几乎是愤怒的回答司辰倒是摇着头笑了一下。
一直握在沙发边上的手指动了,如玉冷白的手指轻轻抚上盛妍的裙边。
司辰低了脸,青黑的睫毛也低着,“这个地方是我的家,就是姐姐的家,所以我的难处,当然也是你的难处。”
司辰抬起眼睛把周围都扫了一圈,最后扫上盛妍的脸。他的眼神看屋子,看盛妍,是一种看自己私有物的自信。
最后他的目光仍是落在了盛妍的脸上,盛妍便是他的私有物,所以当然要跟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难道不应该吗?
“我出去拿吃的。我不想强迫你,更不想让你不高兴,但是你也要乖。”
第 56 章
司辰从房间里出去, 盛妍就把房门又反锁了。司辰是拿着换下来的床单走的,过了一会儿他又来了。反锁的门钥匙在盛妍手上,但那只是其中一把。
打开这道门不费事, 但盛妍这种怎么也不能讨好的态度让司辰很不高兴。他手上端着自己亲手做的饭菜, 刚做好,还在冒着淡淡的白色热气。
司辰黑着脸进了对面自己的卧室,从一处抽屉里又拿了一串钥匙出来, 门打开,屋里盛妍又躺回了床上。
他端来的是一碗有菜有肉的饭,东西不多但内容丰富, 菜的颜色也很好看。司辰端着东西走到床边,先前的不高兴没有挂在脸上。
“跟我生气也没必要饿着自己。吃点儿吧, 好吗?”
盛妍坐在床头一个字没有, 早在司辰用另一串钥匙把房门打开的时候她已经警惕地从床上坐起来了。
这种警惕与她所处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她坐下是新铺的凉席, 很舒服,新放的薄被也是同样凉爽的面料, 盛妍坐在一堆浅淡清爽的颜色里脸色灰暗苍白。
“难道打算一直不吃东西?”
在司辰出去煮东西的这段时间盛妍应该是又想到了一件事, “你们的交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司辰眉微动, 自两个人见面, 盛妍对他没有一句私话。
“这不归我定。”司辰冷淡地答。
“那你要困我多久?”
“困?这儿跟从前有什么不一样?”
盛妍嘴里没有一句是司辰想听的话, 看他的眼神也没有一点温存和亲近,司辰英俊的眉眼总算不掩饰地冷下来。
他手里的饭菜还热乎着, 而他心里的耐心流失的比饭菜的温度快多了。
司辰冷脸, 盛妍怔了怔。
如果先前盛妍对司辰的态度是抗拒, 那么这一刻她的眼睛里, 脸上表现出来的已经成了恐惧。
司辰的相貌是偏英气的,所以他的脸一冷下来, 罗里吧嗦的快递员会莫名其妙的害怕。所以当他用对待外人同样的方式对着盛妍,盛妍心里一瞬间的下意识是害怕,就像他突然打开门进来,她不由的警惕。
可是他们分明是恋人,除了恋人关系,他们也在一起生活了几年。
“我还要考试,我还要上班,我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盛妍眼底浸湿。
“电脑可以用我的,要用的东西我都能给你。想上班的话,我会派人接送。现在可以吃东西了吗?”
“……”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片刻,是司辰先将脸色再次温和回来。盛妍低了眼睛,司辰矮身坐上了床沿。盛妍的手撑在床单上,司辰用空着的手抓住她的手握了。
两人手指相触,司辰直握到盛妍的手心里,盛妍自然是想抽手,但司辰没有理会她的态度如何,握着人,还倾身在盛妍额头上吻了一下。
“今天的菜我做得很好,一定会合你胃口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妍妥协了,司辰看着她把饭吃了一小半,太长时间没有进食,东西入腹,盛妍胃里难受。
“怎么啦?”司辰的态度简直已经又回到了体贴。
“太久没吃东西,突然吃,胃不舒服。”
“他们没给你东西吃?”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妍抬起眼睛来看司辰,但被看的人却没有愿意接下这一刻的对视,因为他刚才的问话。
司辰垂了眼皮。
心虚的人该是一副什么样子?
司辰的脸很黑,睫毛垂着也快掩盖不住眼中的戾气。
这不是心需。
两个人见面了,发生了这么多事,盛妍对司辰没有任何问题要问,也没有任何私话要问,也不提任何除了眼跟前,除了她自己的需要以外的任何问题。
就算是司辰想要和她说私话,她也不会愿意去听。
司辰收了盛妍不愿意再吃的东西,很快端了一杯水进来,汤色不太清亮,他说水里放了缓解胃不适的药,盛妍也没管后者解释的难不难喝的问题,接了水,压着眉不取杯喝干净就将杯子递还回去。
盛妍不愿意纠缠的意思很明显,司辰握了握杯子,见盛妍额头上冒了细汗,他想靠近去擦,盛妍已经转身走开。
司辰出了房间,听见门扇合上的声音盛妍才从衣柜里找了一身儿从前留下的衣服,进了浴室。
建筑以外是的几条狗倒是不怕热的,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穿梭。它们的出现是有意还是无意,没人说明,是否带了某种使命,没人说明。但它的确能阻止外边的人轻易进来,也能阻止屋里的人轻易出去。
浴室里,盛妍单薄的身体被温凉的水包裹。水让身体舒爽了,刚才喝的那杯水似乎也起了作用,胃里的不适也在逐渐消失,但身体的主人似乎正在越来越艰难。
在盛妍被迫地遇上的事里,她是谁?她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中间人,对谁都没有权利的中间人。他们的好和坏,他们要做的任何都跟这个本来无足轻重的人没有关系,甚至也不需要她明白她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也更没有主宰任何的权利。
但这个无足轻重的人还是在冥思苦想整个事情的脉络。
她姓盛,可是她在那个人的心里算什么?在过去的一夜她是人质?她现在也是人质?
在过去的三年时间她的爱护算什么?在近来的这么长一段时间她的爱恋算什么?
盛妍冥思苦想,苦想冥思,半夜的时候她从卧室里出来,进了司辰的卧室。
赤着的脚走路几乎没有声音,但盛妍刚靠近床边司辰就警惕地睁开了眼睛,发现是盛妍才放松下来。
盛妍站在床边,光线昏暗,但看得见她脸上有泪水。一个想要害你的人是不会流眼泪的。
司辰一把掀了身上的薄被下地,高大地站到盛妍跟前,赤着的脚皮肤抵上盛妍赤着的脚。盛妍大半夜流着眼泪来找他,不管有什么事他都是高兴的。
“怎么啦?”司辰抵得很近,温声问,一双手立刻捧起了盛妍的手。“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啦?做恶梦了吗?”
盛妍倒非常冷静地道:“没有,我有话要问你。”
盛妍没有抗拒握她的手,但刚才还热情的手,似乎就有了冷淡的迹象。
“所以你确认了你是跟盛家有仇的?”但她还是依照自己的目的。
“姐姐想说什么?”
盛妍咽了咽喉咙里因流泪而丰富的唾沫,“你确认了,但是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
“姐姐以为这种事还能有别的什么解决办法?”
“但是你做的事也是会遭到报复的。”
“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分寸,也有把握。”
昏暗里两个人的面孔是相对的,但都看不真切对方的情绪。
司辰声音冷淡,“就是为这件事半夜来找我?”
“你的终点在哪里?”
“……总要那个人付出代价吧。”
“恐怕他们也是想要你付出代价的。”
盛妍这一番到底是抛开了所有不算在实实在在地担心他,还是什么,司辰不去琢磨,他只是很直接的就不高兴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司辰冷淡的态度让盛妍不得不有了别的琢磨。
处在这件事的中间,她到底被当成了什么。
周末的两天司辰只出去过一趟,照他的承诺,只要盛妍愿意,她可以用他的电脑,她要用的视频、软件他都帮她准备。上班也可以,只要她同意有人接送。
周末司辰还亲自带她回了一趟杨禾那边,她坐在屋里跟杨禾一起吃饭,司辰的车在巷子出去的街边晒了一个下午。
盛家不宁静,杨禾似乎没有受波及,因为杨禾脸色还算好,而受了波及的盛妍不得不在脸上撒了厚厚一层粉才掩盖住。
“以后别化这种妆,不好看。”
盛妍抿开嘴唇笑道,“我就是试试。”
杨禾好笑得直摇头。杨禾没说盛家有任何新的新闻,盛妍也就一个字不提,只是告诉杨禾下周要考试了、公司里最近有好几处外派的工作,有一处她挺想去。
杨禾手上的筷子停了一下,“安排到你头上了?”
“倒是没有。我就听说有个地方特别凉快,那边白天最高温度也不到30度,晚上还不到20度。”
“你们几个人过去?”
“1个人。这个项目本来工作量不算大,就是路程太远,跑来跑去车旅费不划算,所以才打算派人过去留守。”
杨禾笑了一下,已经开始继续吃饭,“你入行才几年,能独当一面啦?”
“那我学校里还有几年呢。我科班来的好吗。”
盛妍神气,杨禾好笑。
“小问题自己解决,大问题视频跟这边沟通。外派的人都是这个程序,况且,你以为外派是什么好事情,要是没人自愿,硬派一个到我头上,还不如我先挑一个。”
杨禾先是没说支持不支持,等厨房收拾干净盛妍要走了杨禾才想通了似的说随她。
周一的早晨,是司辰送她去的公司,下午的时候,保镖的电话准时在5:30打来。盛妍下楼,从公司侧门出来,走上那条灌木葱茏的小路。
街道上热浪滚滚,等她的那辆车缩在街边大树的阴影里。盛妍没有耍花样,如车上等着的司机所希望的那样,顺顺利利地上车,跟着他回到那幢被野狗看起来的别墅里。
司辰已经做好了晚饭。夏天胃口不好,吃不下多少饭,他在网上学了一道黔菜,有鱼有西红柿的酸汤鱼。
餐桌上只有两个人,窗外的夕阳是金黄色的。
“味道喜欢吗?”
盛妍不禁地眼皮眨动,余光里的人殷勤备至,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司辰从鱼汤里挑最好的鱼片给盛妍,盛妍目光恍惚。
就是杨禾也没有这样的耐心,每天变着花样,揣摩她的口味来讨好她。
盛妍喉咙上像哽了什么东西,她咽了咽,拿起筷子,垂了眼皮,“马马虎虎。”
后者笑了笑,“姐姐越来越挑剔了,难怪越来越瘦。”
自那晚过后,两个人谁都不再提及他们背后所压着的事。一顿饭好歹吃完,盛妍没吃几口司辰花心思做的鱼,桌子上的任何一道菜都讨不了她的好。但做饭的人没表现出一点怪罪,任劳任怨地收拾完餐桌,说要带她出门散散步,盛妍以不想动为由拒绝了这个示好的邀约。
司辰双手垂在腿边,朝落地窗外边看了看又回头,“去院子里坐坐呢?也不想去?”
盛妍摇头,眼睛只看着电脑,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夕阳最后的余晖红得像血,沐浴在这种光线里的一切无论什么颜色都成了彩色,肤色冷白的人,皮毛不洁的狗。
司辰一个人在院子里逗狗玩,他喂狗并不用火腿肠,有专门的狗粮,但逗狗的时候就另说了。
别墅的大门大开着,他坐在一张简单的藤椅里喂狗,口里吹着一种漫不经心,随性温和的曲调。椅子旁有张玻璃小桌,桌子上放着个不大的箱子,箱子里都是火腿肠。
夕阳不分彼此地照耀着这一切,和他手上的黑色军刀,将他们染得一片红。他口里吹着口哨,院子里原先只是几条狗,后来竟然凑出了十几条。
这些于盛妍而言的不速之客,野兽一样的野蛮东西在司辰的口哨里倒在它们骨子里的野性里有了一点作客的礼貌。
司辰手上的它们绝不僭越,但扔出来的,它们用尖牙争取。
在司辰以为的如此欢乐的一幕,屋里,他的书房里,盛妍腿软得在椅子里也坐不住。
司辰说,他的过去有大部份的时间都是和它们度过的,但往后他不希望他只有它们了,他也要她陪着。
第 57 章
盛妍跟杨禾约定出差的日子便是她偷偷离开京都的日子。
这次的离开其实并不算逃跑, 因为她什么准备也没做,她只是实在需要足够久的独处时间,希望用这一段时间理清所有的事。
但做这件事其实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司辰能给她的时间也远没有那么长。
盛妍最后在宜安的日子很短暂, 从京都逃跑的那天是考试的日子,从考场出来人那么多,她混在人流里很容易地就溜走了。
可是被找到同样也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除了将原来的手机号码关机,她什么防备也做不了。
8月的第一周,京都的天仍然热得叫人难以离开冷气, 但宜安是另外一片天地。凉爽,雨水多。
天黑得像一张幕布, 雨水哗哗, 这个时候她早应该上床睡觉, 但她坐在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上。车从宜安离开,由高速公路直朝京都的方向急驶。
在被耐心地跟踪几小时后, 驾驶室的人亲自弄清了盛妍来宜安的目的。
的确只是出差, 而非什么复杂的花样, 更没有什么精心的骗局, 所以他对逃跑的人恢复了从前温和耐心的态度, 所以盛妍的出差也就立刻结束了。
因为“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司辰要盛妍回来,盛妍并没有极力反抗。从京都离开的第一天, 每一天她都在多明白一件事, 明白到今时今日足够了。
即使司辰不来, 她的工作也是在勉强支持, 她还能好好工作吗?还能有能力把身边所有的事情都支配好吗?
她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舒坦,她只是不想见人, 不想跟任何人说话。现在她大概马上就要拥有这样一个环境了。
司辰将保镖另作了安排亲自驾的车,但从头到尾,六小时的车程,盛妍对他一个字也没有,甚至不愿意坐在离他最近的副驾室。
上车的第一个小时里盛妍向公司申请重新派人接替宜安的工作,并同时提交了辞职报告。
原由是什么?生病。她生病了,是真的生病,再也没办法好好把工作干好。
半夜行车,即使进京都也是一路通畅的。当车子再次驶进那幢盛妍决心逃离的别墅时最东方的那线天空已经有了发白的迹象。
车子在车库停稳,司辰下车,拖开后排车门,盛妍单薄的一团靠在汽车椅背上,她已经从各种由于司辰的出现而击起的亢奋情绪里麻木得睡着了。
车库里的感应灯提供着柔和的照明,透过车窗的一线柔光正好照亮盛妍的唇瓣。她的唇早由发白转红,但没有留下任何被强迫接触后的痕迹。
倒是后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强吻换来了一道小伤口,血已经结成了痂。没人愿意受伤,但司辰眼睛里没有一点受伤后的不高兴。他无所谓嘴角上的伤,就像无所谓盛妍对他的态度。
就算是她破坏了他的计划,坏了他的事,他还是不计前嫌地伸出手去温柔地握上盛妍的肩膀。
盛妍立刻就醒了,醒来警惕地看向车外的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暗里的人却是害怕的一方。
“到家了。”司辰先开口。
盛妍浑身的警惕一点不加掩饰,司辰看得清,但他只是一副大度的态度,不予理会。
“时间还早,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觉好吗?”
“你告诉我一个期限,你们的事到底什么时候结束,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就能自由了?”
“姐姐不困了吗?”
“别这么叫我!”
盛妍声音突然拔高,能威胁人的后者倒似乎立刻被她呵住了。
两人无言相对。司辰脸色无辜,盛妍默着,怨恨的眼睛似乎在控诉还有什么好装的呢?
既然已经从宜安回来了,工作也辞了,盛妍像是没了什么后顾之忧。两个人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僵持,半晌,司辰还是朝盛妍伸手,但他手指还没有碰上盛妍的肩膀,盛妍就将身子一扭躲开。
“你利用我跟盛和悦产生联系,然后创造接近盛和悦的机会,你从平阳过来找到我一开始就想好了要怎么用我,所以你关心我去盛家的事,也在意我跟盛和悦的一举一动,你利用舆论让远在申海的人也知道了我的事,你……”
“如果姐姐愿意当这些事都没有发生过,我们还是可以和从前一样。”
“我说了别这么叫我。”
“途径有很多,但是姐姐这条最省事。”
盛妍在车里,两道怨恨的目光落在司辰身上越发的有力。
姐姐?
那个一口一个姐姐,姐姐长姐姐短的过往她早就知道是假象了还装什么?
她宁愿那个曾经非要跟她住一块儿的人,真是一个可怜人,没什么亲人了,不愿意交朋友,去一个陌生的环境就焦虑得一个人呆不下去。成天担心她会搬家会不要他,所以她真是没办法,再不方便也只能忍着,带着他。
他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的从早到晚。
她认认真真的喜欢又愧疚不敢的跟他在一起了多久?
盛妍怨恨的眼睛里一点点浸了水,车外的人冷静的看着她道:“我知道产权证你一直没拿出来,现在姐姐可以把它交给杨姨了。你就当这是补偿吧。”
“……”
“它是你应得的”。
说到这件事盛妍眼底的泪就止住了。
以盛妍无论如何也不占他便宜的性格司辰解释,“它也是我做那些事的奠基石,你不用有负担。没有拿出过真金白银作一出戏,盛和悦不会相信,我也没有更充分的理由能跟他有交集,并且让他认为我的出现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过了,它们对我就没什么用了,交给你也是物归原主。”
还是跟从前一样,盛妍想要知道的任何事司辰是向来愿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他拿了盛妍最要紧的东西作为棋子这件事他也以为没什么大了,用完了就还她了,如果不是他她也不能提前拿到手上,这是双赢的结果,没什么不好。
盛妍的胸口更激烈的起伏起来,因为司辰的坦率她想起盛和悦大半夜跑去找她的事。那次盛和悦来了,司辰很快也来了,当时为了护着她,他还跟盛和悦发生了肢体冲突,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装监控的好处。
装的时候就说门上有监控更安全,那次的确起了作用。
盛妍是自己从车上下来的。
她的任务的确还没有结束,就是司辰不去找她,盛家的人也会去找她,这是司辰告诉她的,除非他们的交易结束。
“盛和悦一开始是在缅甸人的手里,为什么他们要跟你做交易?”
“缅甸人要了盛柏齐的命已经回本了,再收一笔赎金他们是很乐意的。我花了一笔钱,买了一场和平,于谁都是感激我的,盛老板是害怕我不爱钱,爱记仇,所以要姐姐作一个中间人。”
“我是中间人吗?”
“也是我的软肋吧。”
盛妍住的还是从前她住过的那间卧室,司辰对她仍然算得上殷勤备至,可是一切都今非昔比了,盛妍认为。
“不只你,还有我的小叔,他也是。”司辰如实回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妍薄薄的鼻翼轻动了动,“这件事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现在看的话应该快了,不会超过下个星期。”
盛妍坐在沙发里,沙发摆在落地窗前,司辰半蹲半跪在她腿边。茶几上放着一份午餐,没动过,早餐她就没吃了。
半夜回来,进了卧室盛妍仍然把将门反锁了,但后者仍然是拿钥匙把门打开了。
她的问题都得到了真实有效的回答,司辰再问:“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可以吃东西了吗?”
盛妍没反映,司辰将手指放上盛妍的膝盖摇了摇她,盛妍才倏然回神。
盛妍凝滞的目光清明了,眸子里映出半跪在脚边的人。再次看清面前年轻英俊的脸,在揭晓了这样的答案以后几乎还是从前那样的阳光温和。
盛妍眼底一点点泛起强烈的情绪,没等司辰将吃的硬塞进她殪崋手里,她眼前一黑,身体就失了重心倒在了沙发椅背上。
低血糖眩晕不是什么大事,但盛妍也难得晕倒一次,人突然从面前倒下去,司辰才第一次真正明白盛妍对在她身边发生的事是如何的无法接受和恐惧害怕。
司辰立刻将人从沙发上抱上床,用凉水替盛妍擦脸,用了简单的急救办法,盛妍才再次苏醒过来。
“你满意了吗?”
“……”
“可是那些事关我什么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把我扯进来?”盛妍没头没脑的就控诉起来。
“我没要你干什么,你什么也不用干。我说了,只要你别去在意这些事什么都没变。”
司辰辩解,而盛妍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眼前的人。
盛妍刚苏醒,却还在气头上,司辰便留下她一个人出了房间,再回来的时候手上端了一杯清火凉茶。
司辰是一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将凉茶递到盛妍面前温声要她喝,盛妍挥手一把掀翻,玻璃杯和着托盘一起翻滚下地,弄湿了司辰的手臂,也弄湿了沙发下的地毯。
“你不会以为这件事完了,我们还能跟从前一样?”
第 58 章
“为什么不能?”
“……”
“过完这几天, 事情结束你不愿意住这儿就随你。”
盛妍感觉脑子晕的厉害,再不争辩什么,脸色明显泛青。司辰看她样子痛苦也就从床边离开了, 身上打湿的衣服不及换, 先做了一杯橙子水又端了进来。
盛妍还躺在床尾,司辰将东西放在床头,将人从床尾抱起来放端正, 盛妍缓过劲来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出去!”
“你喝点东西我就出去。”
盛妍双眼紧闭,不愿意睁开,指着门口的手指打着颤。她耳朵里也是模糊的, 只感觉身边像在下陷,下一刻她嘴唇被什么覆住, 接着就有冷凉的东西在往她口腔里灌。
她是平躺着的, 一口橙汁不用吞咽也滑进了喉咙里。
“不想每一口都用我灌, 就好好喝了。”
司辰将人从枕头上扶起来,半抱着人, 将装着新鲜橙汁的杯子放在盛妍嘴唇上, 盛妍垂着的睫毛下掉下几滴泪水。
司辰自己把先前打翻的杯子收拾走, 也叫人进来换了一张地毯, 盛妍从始自终只闭着眼睛安静地躺着。
进来换地毯的人就是跟司辰一起去宜安的保镖, 从进来到出去,他的眼睛只看司辰, 耳朵只服从司辰, 像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自己, 床上并没有躺着一个女人。
司辰很满意保镖的谨慎, 所以这一整天盛妍的需要都被交给了这个人。司辰从房间里出去,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一直到夜深的时候才回来,才再次推门盛妍的房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妍躺在床上,听见开门声连眼皮也懒得动一下。司辰走近,看着闭着眼睛的人在床沿边坐下。盛妍一动不动,但睫毛偶尔的颤动代表她醒着。
“我听刘印说你吃东西了。”
“他点的外卖姐姐吃得惯吗?刘印不会做饭,不过就算会做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
盛妍不睁眼也不吭声。
“姐姐请个病假吧。不是我不放你,你这样我也不放心你出门去上班。”
“不用费心,我辞职了。”盛妍总算睁眼,她语气讽刺。
俩人在柔和的灯光里对视,司辰觉得自己对她已经极尽讨好了。司辰脸上的变化在灯光的映射下很清楚,盛妍眼皮闭了闭,这不是她要的目的。
“我不是想休息。你虽然从不用像我这样上班,但是你是管理别人的人,你的手底下的员工你允许三天两头请假吗?”
司辰好像无言以对。
盛妍便继续说:“等这件事结束咱们就分手吧。”
“……”
“你也说了,”盛妍喉咙上有点哽噎,“要用我的事已经完了,眼下的事结束我们就分手。”
其实这是明摆着的事,也是多此一举的事。但司辰的态度简直怪异。盛妍不想去追究为什么从前没有认清司辰骨子里的偏执,他跟她不一样,跟常人都不一样。
她不追究他利用她,也不追究自己往后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会不会连累杨禾。
盛妍说的有理有据,也不像一时心血来潮,也始终情绪平和,司辰眉毛越皱越深,于他这是没有想过的事。
分手?
盛妍怎么可能跟他分手?
“姐姐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
“为什么?”
“……”
为什么?盛妍放在被子里的手指深掐进掌心里,但她的目的不是要讨公道,要说法,要道歉。
“我姓盛。”盛妍仍然平静地说。
“我不在乎。”
“我在乎。”盛妍咬着牙,把心底里最自私的话翻出来,“现在不是你不在乎就天下太平的事。你跟姓盛的是有仇的对吧?眼下的事是能很快结束,我信你说的,但是你跟他们的事算是刚开始吧?”
“我保证你安全……”
盛妍摇摇头。
“我也能保证杨姨的安全。”
司辰一说到杨禾,他嘴里说的是安全,可在盛妍听来就是不安全。他已经把她扯了进来,现在还想害杨禾吗?
“你闭嘴,你害了我,我可以不追究,我认了,你要是再敢把我妈也牵连进来,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盛妍情绪高涨起来。
说来说去,盛妍还是怪他的。
盛妍看人的眼里起了愤恨,司辰伸手去摸盛妍的头,被盛妍抽出手撑开。
盛妍的平静已经裂开了,她眼睛里也再无法平静,两个人在手上较劲了一会儿,最后司辰不顾盛妍的抗拒,一双手抓了她的肩膀握住,禁锢住她。
“我说过了,途径有很多,但你这条最省事。用什么办法有什么关系呢?我达到目的,你功不可没,我会补偿你,会更爱你。别再没完没了明白吗,今后我不希望再听到分手两个字!”
司辰握盛妍握得不轻,态度也突然变得强硬,像恨不能把她的肩膀捏碎,让她听话。
盛妍有点害怕了,“你想干什么?”
“我要你理解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放手!”
两个人隔得很近,盛妍看司辰的眼睛是惊恐的。
有很多人会用这种眼神看他,可是盛妍为什么要这么看他。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他,她为什么要害怕他。
盛妍央求,害怕,她的肩膀果然被松开了,但下巴却被握住,视线一瞬被罩住,嘴唇也被覆住了。
司辰的嘴唇是柔软的,但盛妍像是被什么锐利的东西扎痛了。司辰只是在用耐心,用温热的唇舌去讨好盛妍,但盛妍在他身上又推又打。
司辰没有丝毫放松,原本因为肌肤亲近而起了柔情的眼睛里一点点翻涌出了戾气。他一把掀了盛妍一直盖在身上的被子,一掌握住她的腰身,开始带着惩罚更耐心地在盛妍身上点火。
“放开!”
“我爱你。”
“混蛋!”
“姐姐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你怎么能跟我分手。”
“你住手!”
“你也会是最后一个,我唯一的一个,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司辰扯开了盛妍身上睡衣的领口。盛妍在这里所穿的每一件睡衣都是司辰亲自挑的,衣服虽然是他挑的,但款式都是盛妍在出租房的时候喜欢穿的那些。
“姐姐为什么老穿这么保守的?”他从前问过她,“我知道你以前不这么穿的。”
盛妍衣柜里那些跟林笑在一块儿时穿的睡衣要多清凉有多清凉,司辰见过。
“其实藏得越严实,越会引人遐想。”
很快安静的房间里只有被子被□□的窣窣声,和盛妍抗拒的不成字的声音。司辰的举动一点不像能随随便便息事宁人,盛妍意识到他的强硬,先前所有的愤怒开始变味了。
司辰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拒绝不了他。
她似乎能想象得到司元超对他跪地求饶时候的样子了。她害怕盛承康,从小就害怕。司辰在跟盛承康交涉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情形?盛承康会妥协,上他的当。
都是一样的恶人,一样的冷血。
双手被禁锢着,比用绳子绑的还要牢固。有了上次被绑在床上的经历,司辰握了盛妍曲着的一条腿掰开时,盛妍就张口咬上司辰摆在她眼前的肩膀。
她咬得一点不留情,每一丝能调动的力气都用在了牙齿上。
被放开的一瞬间盛妍做的是将自己缩到床头的。
她身上的衣服被扯的不成样子,肩膀有一半凉着,胸口同样,床上的凉被在她怀里抱着。让她成了这副样子的人静默地看着她,不敢再做什么。
他肩膀被咬破,血珠子正从衬衫下浸开。
房间里这下彻底安静下来。
司辰摸了摸肩膀,皱着的眉因为盛妍的状态而放开。
“对不起。”
“别怕。”
“我亲你,你一向都是喜欢的。” 司辰已经一脸无辜的样子。
盛妍坐在床头披头散发,脸白手凉,是一副刚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后的神情。床上的凉被都在怀里,她也尽量缩着身体,但他们原本就在靠近床头的位置。司辰一伸手就握住了盛妍从凉被下晾出来的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妍整个人一抖。
“对不起,我不该,你别这么看我。”
“连司元超那种人也怕你。”盛妍带着哭腔开口。
“但是你不一样,我对你做过什么你要怕我?那天是我不好,我发疯了,除了那天,不是就没有吗?谁都可以怕我,你没有理由怕我。”
“我有!”
“你没有!”
“我姓盛。”
“我说过了,我不在乎。”
“你要报复的人,是……我爸。虽然他对我没尽过什么义务,但是我身上流着他的血。”
盛妍这话简直犹如天上突然来了一个闷雷。
他们在说他们之间的事,怎么会夹一个盛承康那样的人?
“你不觉得恶心,我自己觉得恶心。”盛妍缩紧自己,脚趾是一根不剩的全缩进了薄被的掩盖里。“所以这件事结束就不用再见面了,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不希望再听到你的声音,你们的事,你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你不用故意说这种话气我,”司辰声音发沉。
“不是气话,是事实。”
司辰脸上是震惊和失望的表情,“别说气话!”
“不是气话。”
“认真的?”
“是。”
“但是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我喜欢的,爱护的是那个伪装后的司辰,不是你,如果没有伪装,你以为我会接纳你吗?你以为我会像个傻子一样把一个仇人领进家门,任你监视,任你耍得团团转?”
司辰的脸色跟盛妍一样了,完全失了血色。
司辰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话,从床沿边站起身。他身上的衬衫也揉皱了,肩膀上是被盛妍咬破后浸出布料的血点子。他转身就走了,带上房门的动静,砸得像要将房子震塌。
第 59 章
从那晚过后, 司辰整整三天没有再出现在盛妍面前。从早到晚的饮食都是外卖,保镖按时敲门拿进来,再按时敲门进来收走。
没说关着她的意思, 但盛妍没有出过房间一步。
房间的落地窗很大, 盛妍整天在窗户前呆坐。
从宜安回来,除了辞职她没有联系过任何人,但一辞职办公室的同事就都知道了。肖雅来过一通电话, 肖雅的电话过后就是林笑。肖雅相信她因为身体原因辞职,林笑不相信这种鬼话。
自上次林笑被司辰怼多管闲事,盛妍打电话也没有解释清楚事情的原委, 林笑只是知道应该没什么事也就没再管了。
“我最近老是耽搁,请假, 我不想耽误事情连累大家。”
“那你为什么老是耽搁请假, 你实话告诉我, 你跟司辰到底怎么回事?”
“别问了,你就当我, 当我第一次谈恋爱, 不懂怎么处理纠纷才搞成这样的。”
“你已经回京都了吗?”
“回了。”
“你在哪?在家吗?”
“……没有。”
“你还跟司辰在一块儿?”
“我跟他提分手了, 我会跟他分手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妍没办法把背后的事全告诉林笑, 连一分半毫都没办法细说。从她自己的来历她就没办法说得清楚。
司辰跟常人不一样, 她也跟常人不一样。
林笑知道盛妍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追根究底。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她也有, 她的手机偶尔会收到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 内容是祝福语。她怀疑是大姜就把那号码拉黑了, 但下次又会有一个陌生号码发内容差不多的短信过来。这年头谁没事还发短信呢。
“需要我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好。”盛妍有点哽噎, “笑笑,”
“嗯。”
“改天一块儿吃饭啊。”
“切, 没良心的,你都多久没见我了。”
电话挂断,盛妍眼睛里都湿了。如果当初她没有把司辰领回家,司辰又会用什么办法把林笑从她身边挤兑走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司辰挤兑她身边的所有人,怕就是要她糊里糊涂到今天这步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妍擦了擦眼睛,打开手机,打开网页。在窗户下呆坐的几天,她都在关注一件事。盛氏集团影响力不小,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许能在网上看到点什么,就像当初盛伯齐的婚事。
盛家人的死活于她,就像她跟杨禾的死活于盛家一样,关她什么事呢。她只是害怕这么一无所知的等着,司辰会不会就这样一直困着她。
一天一天下来,盛妍已经怀疑自己有没真正的认识过司辰,而司辰到底对她是什么心思?他表现的不愿意分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他非要带她回来,殷勤的一如既往到底要的是什么?
盛妍一直在关注的事,到了俩人没再见面的第四天才有了动静。
“盛氏集团涉嫌不法生意,董事长被警方要求配合调查。”这一则新闻没有配图,但这段文字似乎就是某种动静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发现这段文字的时间在下午,等到晚饭的时候保镖拿晚饭进来,盛妍问司辰在不在。
“不在。”
“他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您要见他,可以打个电话。”
“……”
两个人正在交涉,屋子里似乎有了他们以外的动静。保镖出去,门没有关,很快门上进来一个人。
“刘印说姐姐想见我了?”
沙发前的矮几上摆着晚饭,虽然是外卖,但也还算丰富,两个菜,一个汤,一盒水果。但一桌子东西盛妍不准备吃了,她已经收拾上了行礼。
盛妍蹲在地上装东西,回头,青年高高的站在房间里,脸色淡淡的,甚至还有几分微笑。几天不见,那天夜里的不愉快在他身上似乎没有。
盛妍回头,司辰看看桌子上的饭菜,又看看盛妍正在鼓捣的事。
“姐姐什么意思?”
“网上的新闻我看了。你向来说话算话,我也说话算话,既然事情有结果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吧。”
“我真该收了你的手机。”
司辰在背后说的这句话很沉,盛妍心里被撞得咚得一声。她顿了顿,还是继续收拾东西。东西收拾完司辰也没有来干涉她。
箱子合上,立起来,盛妍从地上起身。
“至少陪我吃顿晚饭再走吧。”
人已经走到她背后,盛妍莫名其妙的手指发颤。
“你走了就不准备再跟我联系了是不是?就算分手了是不是?”
司辰的影子罩在她身上,盛妍咽了咽喉咙上丰富的唾沫。司辰说的这些其实她完全没想过。事情怎么会这样?怎么就成了这样的。
像做了一场梦。
但是她向往的地方明确的在这幢别墅以外。她觉得光明的地方是站在她背后的人身周以外。
“姐姐连这点要求也肯不答应?”
是不想结外生枝还是别的什么,盛妍松开了手里的行李箱拉杆,转身坐到了沙发上。她没管司辰,但司辰很快也坐到了矮几前。
司辰拎了房间里的单坐沙发推过来坐得和盛妍面对着面。
菜不少,但只有一盒饭,盛妍拿起饭盒,开始吃东西,从始至终连眼皮也没有抬一抬。她能看到的只是司辰的影子,就是这个影子看了也让她心里难受。
“别吃这么快,会不消化。”
“……”盛妍埋头咀嚼,没理会。
司辰只吃菜,中途出去了一趟,带进来一杯鲜榨的橙子汁,放到盛妍手边。盛妍没有理会,吃饭也只像是在完成任务。
很快盛妍就放了碗筷,似乎一分钟也不想再多留。
“不喝汤吗?”司辰问。
盛妍不理,手掌落在沙发上就准备撑起身要走。很决绝,绝没有商量的余地。但盛妍手掌上还没有发够力,身体还没有完全从沙发上抬起,司辰将那杯橙子汁执着地放到了盛妍面前。
“不喝汤,就喝点儿果汁吧。我特意榨给你的。”
司辰这样纠缠,盛妍才抬眼,瞥了司辰一眼。
青年双眼深邃,眉骨清晰,是一副极英俊的面孔,眼也好,鼻也好,都是耀眼的。如林笑所说,长着这样脸的人不招人恨。
司辰的脸色分明阴郁的厉害,但他的每一句话又是不一样的温和。
这个人简直是分割的。
盛妍看着林笑所说的没办法招恨的脸打了个冷颤。盛妍身体实实在在地落回沙发,拿起司辰一定要她喝的果汁喝了一半。
她心想饭也陪他吃了,果汁也喝了,还能有什么花样。
杯子放下,盛妍从沙发上起身,司辰总算没再纠缠。
果然没什么花样了。
从沙发边离开,盛妍就去拿了行李箱几步就出了门,背后没有一点声音,司辰没有追来,屋里也没有看到刘印的影子,院子里也没有那几条狗。
只有她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和行李箱橡胶轮子在地上滚出的沉闷声音。
才走到客厅盛妍就觉得脑子有点晕。
有过一次低血糖眼前突然发黑的事,盛妍走到客厅就将就扶着沙发扶手坐了一会儿。
她分明只是靠着沙发休息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一张大床上了。
窗户外边的天已经黑透了,眼皮沉得厉害,脑子也发沉,很想睡过去,但是盛妍知道不能睡过去。腰上压着什么重东西,肩膀上也同样,盛妍推,却是被压得更紧了。
这是司辰的卧室,床也是司辰的大床。
盛妍平躺着,司辰躺在她身侧,揽着盛妍的细腰,脸埋在她肩膀里,嗅她颈脖里身体散发的味道。
盛妍醒了,司辰就将握她腰身的手从薄被里抽出来,改握了盛妍的下颌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盛妍双眼迷蒙,看人像隔着一层纱。
“看来你是真准备要跟我分手了。”
盛妍嘴唇张了张,张的明显费力,半天嘴唇里才蹦出两个字,“司辰,”
“嘘,”司辰手指摁上盛妍的唇瓣。
“如果是骂我的话,就别说了。我不喜欢听你骂我,谁都可以骂我,我不喜欢听你也骂我。”
盛妍努力的唇肉都颤动起来,但司辰的手指还没有拿开,她的努力也只是像在用嘴唇抚摸司辰的手指而已。
司辰便也用指腹抚摸盛妍柔软的唇瓣,反复的摩挲,像在把玩一件物品,把玩得差不多了,他凑过去亲了亲。
“……”
“我反复想过,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不肯理解我所作的事。”
“要心疼我,会陪着我,不会抛弃我,这些话姐姐都说过对吧?我都记着,记得很清楚。”
“所以我才会这么喜欢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变卦?”
司辰的手指离开了盛妍的唇,抚上她的脸颊,盛妍眼角掉下两滴眼泪,司辰替她抹掉。
“别这样,别这样,你该对我笑的,跟从前一个样,笑着看我,对我好,喜欢我,依赖我。”
盛妍眼角的泪刚抹掉,又落下。
“你,给我吃了,什么?”盛妍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总算驱动舌头说话。
“只是一点安眠药,我每晚都吃。最近我老是整夜睡不着觉,找医生拿的,很安全,不过是能让人大脑放松好好睡一觉而已。”
“你,疯了吗?”
“我没疯,别担心,不强迫你做什么,只是想跟你好好说说话,讲点道理。”
盛妍只是掉眼泪,司辰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地替她擦掉,甚至覆上唇去吮掉。
第 60 章
眼角上的动作一开始只是为了把眼泪吮掉, 但一会儿以后,就变味了。司辰开始认真吻盛妍,从脸颊到嘴角到唇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缠她的舌头, 扫荡她脸颊内侧的皮肤。
盛妍的思想可能改变, 但她的这副身体仍然是司辰所熟悉的那一具,被他亲,它会有反映。司辰细细地撩/拨, 盛妍眼眶红了,浑身的皮肤发烫起来,连脖子也泛起了红色, 司辰才放开,欣赏。
盛妍的呼吸声变成喘/息, 司辰再碰她, 只是摸摸她的脸颊, 盛妍也打了个冷颤。
但如他所说,他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
“我是骗过你, 可我不是生来就喜欢骗人的。我也不是生来就喜欢伪装的, 别人可以不理解我, 为什么你也不能理解我?”
“你应该支持我, 体谅我, 跟我站在一起,就像我无条件支持你一样, 你不喜欢的人我就让她从你身边消失。”
“就算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跑了我也没有怪你, 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 我从来不跟你计较,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还是不听话?”
“你,疯了。”
盛妍的样子很倔强, 司辰又附上去吻。
他以为这是唯一的他能做得出的惩罚她的方法了。
先前的吻已经撩的盛妍浑身发烫,现在司辰又挑开盛妍的唇,舌尖长驱直入,他好好地捏着盛妍的下巴吻,盛妍根本拿他没办法。
自上次司辰气糊涂了,将盛妍绑起来做了那一次后两个人的相处就再没有像这一刻的平和。盛妍四肢无力,被吻得只有拼命吞咽对方的唾液的力量。
而盛妍这种没办法的自然的应对让后者分不清他到底是要惩罚,还是为自己索取了。
司辰握着盛妍的脸将她放开,眼神已经不再清晰明亮。
“姐姐看看这是哪,就是这儿,我的床,咱们在这儿做过多少次?”
“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我爱你啊。”
“你,不爱我。”
司辰摇摇头,“我是爱你的。”
“你骗我,利用我,你,不爱我。”
在司辰尝来盛妍的嘴巴里明明都是甜的,连舌头都是甜的,可是说出来的话是一个字比一个字更让司辰觉得又苦又涩。
“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你自私,你,我不认识你,”盛妍根本没办法把话说的利索,但她还是用尽了全部的力量来说出司辰不愿意听的话。
“不认识?”
“不,认,识。”
司辰再捏上盛妍的下颌,指腹压上她的唇瓣。
既然嘴里听不到好听的,他可以不听。
手指揉开,司辰再次用吻填住盛妍的口腔,他抓起盛妍的手掌,和她十指紧扣,用掌心摩挲她的掌心。
“上次在这儿,那个时候是怎么爱我的,我会让你记起来。”司辰不给盛妍再说话的机会,又埋下脸去亲她,挑逗她。
盛妍的身体两个人早已经研究得透彻了。
司辰知道这具身体喜欢的是什么,厌恶的是什么。盛妍被迫地接受着亲吻,由不得她的思想抗拒,身体早就投降。
她眼眶越发地红,身体更烫,颈脖的红很快就蹿到了耳朵背后,先前紧绷的身体也总算软成了一湾水。
口腔里原先抵抗的舌头也由抵抗变作了邀请,缠绕,追逐。
她邀请他了。
薄被掩盖下的身体最后是自发靠近的,没有强迫,像两块磁铁,彼此相吸是根本的本性,不受任何外物的影响。
盛妍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自发地舒展开了,就像海岸线上埋在沙里的那些贝壳和螃蟹。海水来了它们就张开所有去畅快接受,海水退了颤栗着抱紧自己等待下一次冲刷,一次又一次。
其实有意义还是无意义又有什么关系,海水本来就需要起起落落,而贝壳螃蟹本来就需要它的滋养。
只是海水的起起落落是不需要休止的,而贝壳螃蟹需要的滋养有限。供需不均衡后,后者就沦为了受害的一方,被冲刷的七零八落,支离破碎。
清晨有阳光爬进屋里,别墅区处处绿树环抱,鸟叫声一阵一阵传来。空气清新,风景怡人,从这样的别墅里醒来的人应该是幸福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妍睁开眼睛,背后空着,只有被子里的余温证明这里躺过人。
这间屋是司辰的卧室,颜色极简,但极简里处处透着金贵。地毯质感细腻得如同踩上了羽毛,窗帘在窗边隐隐反光,轻轻晃荡。
身上从腰以下像是被从什么重物碾压过,盛妍强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下地,弯腰一件件捡起昨天晚上从身上扒下来的衣服进了浴室。
盛妍把自己冲洗干净,出门,客厅里没人,连刘印也不在,只是院子里有几条狗。
盛妍回了自己的房间,行李箱还在昨天她扔下的地方,她拿了手机,拨通了林笑的电话。林笑要她有需要就给她打电话,她现在就需要她,需要她马上开车过来带她走。
在盛妍已经没了时间概念,不知道今天周几,也不知道现在几点。
周六,早上七点半,林笑接到这个电话狠不得骂娘,但盛妍哭哭啼啼的声音把她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
“你等着,我马上来。”
周六,还是一大早,哪儿哪儿都不堵车,林笑很快就到了城南,与此同时,盛妍还在厨房里剥火腿肠,整箱的火腿肠都被她剥开了。
林笑的车停在了门口,按照约定林笑摁了一声喇叭。
盛妍听到林笑的车到了,就将整箱的火腿肠从窗户上倒进了院子里。原本在院子里追逐的狗立刻就朝窗下冲来,抢成一团。
盛妍拉上行李就进了院子,门打开停在门廊下的正是林笑的车。但是还不及她好好拎上东西,就发现林笑看看她,又看了看她背后,就是没有下车帮她拎东西。
背后的空气变薄了。
“姐姐要去哪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手腕被人握住,盛妍浑身的皮肤从头顶紧到脚底,整个人像是一脚踩空,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
林笑气冲冲地推门下车,嘴里骂骂咧咧。司辰禁锢着她的手,对林笑的骂词充耳不闻,并且在她耳朵旁吹响召唤狗的口哨。
林笑三步并着两步又回了车里,院子里的几条狗已经扑到她车边,狂吠,利爪抓得车子吱吱响。
那几条狗任意一条站起来也能够着林笑半降的车窗,林笑一脚油门出去,也只是暂时安全,几条狗对林笑的车穷追不舍,它们应该是从主人的口哨声里接收到了某种任务,所以一路狂吠,直朝车窗里扑。
MINI一路狂奔,狗是甩掉了,林笑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林笑不敢相信司辰竟然放狗咬她!
他发疯了吗!
林笑再打盛妍的手机已经关机。
今天一大早接到盛妍的电话,林笑就觉得情况不妙,其实之前林笑就隐隐觉得盛妍的身上似乎有什么坏事发生。
电话打不通,她又不敢再这么回去被狗追。司辰在门口看着她的那种眼神是她从没在别处见过的,渗人,极其渗人,像恨不得把谁碎尸万段一样。
林笑一路开着车,因为害怕,直接就开到了杨周家楼下。
除了找杨周,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也不可能报警。
情侣吵架,她被一群狗追,听起来没办法像一件大到可以报警的事。
但她觉得这不是一件小事。
林笑上了杨周家,最后是拉着杨周给她撑腰,再次找上司辰的家门。
先前,司辰是出门买菜的,有了昨晚的事,在司辰,他觉得可以不跟盛妍计较了。不理解就不理解吧,只要她肯留下来他可以包容她的所有想法,包括她的不支持,包括她不恶他之所恶,不跟他站在一边。
但是盛妍今早的所作所为再一次让他失望,失望透顶。
林笑走后,司辰将盛妍拽回屋里,那几条狗也已经回来,又全挤到了盛妍扔的那堆火腿肠前去抢着吃东西了。
门扇嘭得合上,司辰的手掌抵着门,盛妍背脊压在门上。两个人情绪都很激动,“为什么又要走?”
“疯子!”
“……”
司辰握在门板上的手指向内蜷起,握成了拳头。盛妍埋着去,胸口起伏,说话的声音愤恨颤抖。
司辰眉头深皱,“昨晚,不是好好的吗?”
盛妍抬起脸来,她眼底湿润,嘴角倒扯了一抹冷笑,“你觉得昨晚算什么?”
司辰没说话。
“顶多算你技术好,会讨人喜欢,怎么,没完没了是要找我要小费?”
“……”
司辰脸色一点点变黑,盛妍看着她,最终流下了眼泪。这是个她看走眼的人,她惹不起的人。盛妍又埋下视线去,眼泪一滴滴地落。
无疑盛妍是难受的,可是难受的这些过程不都是她自己闹出来的么?
“为什么一定要找事,让大家都难受?”司辰声音低沉地道。
“我已经不认识你了。”
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再不好好跟他说话,更没有一点笑容拿来对他。
“不认识正好,现在重新认识真正的我没什么不好的。”司辰从门板上收了手,插/进长裤口袋里掏了把钥匙出来塞进门上的锁孔里。
一阵琐碎的锁匙声音后,门被反锁了。
司辰握着钥匙,目光仍然在盛妍身上,盛妍早抬起了脸来。
“我去做早饭,时间还早,要不要再睡一觉?”
“你这是要把我关起来吗?”
司辰手指搓着钥匙,金属相撞,发出轻脆的声音。他低头看了看手里,又侧眼看盛妍。
他摇了摇头,“如果我现在去拿根绳子过来绑住你的手脚,拉到地下室去,让你从今往后除了我再见不到别人那能算是关了。”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