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这样的话,还请各位通知一下各位老总,今晚五点半,酒店三楼的‘鸿运当头’,务必赏光啊。”
“好的。”一群人齐声应和。
花重锦混在一群穿着正装的男男女女真助理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尤其是他下来的时候没穿外套,此时只穿着一件学院风的白色毛衣,里面搭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衣,在毛衣的圆领下翻出衬衣领,看起来十分乖巧。
“麻烦各位跑过来一趟了。”主办方负责人客套完,大家也就四散离开。
花重锦刚准备去等电梯,就被人喊住了:“阿锦!”
那个在楼下打过招呼的李总助理又凑了过来。
“您好,请问有事吗?”
那人压低了声音:“那个什么,我听人说,你老板要走了那个大床房?真的假的?”
“真的。”
“那你这……你这……”那人支支吾吾,“你跟你老板……?我听说,傅总可是娶了个男老婆的。阿锦,你长这么漂亮……”
“谢谢关心。”电梯到了,花重锦进了电梯,只留下一句,“没关系的。”
那人看着电梯门被关上,傻住。
花重锦刷卡进门,就见傅琢祈已经处理完工作,坐在沙发上用平板看着什么。锡木萧早就离开了,花重锦知道,至少在傅琢祈给自己发消息前就走了。
“回来了?”
“恩。”花重锦走到桌边,坐在自己电脑前,“祈哥哥工作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只是要的有点急。”傅琢祈看他进门后没有脱衣服的动作,问道,“你就穿这些出去了?不冷吗?”
“只是去了一趟五楼,没出门,不冷的。酒店走廊里暖气开得也很足。”
“下次还是尽量穿上外套吧,我看走廊也有窗户,万一开着呢。”说完,傅琢祈才问,“经管局那边的负责人叫你们过去的吗?”
“恩,说是今晚五点在三楼的‘鸿运当头’包间,要请大家一起过去吃饭。”花重锦问,“祈哥哥你要去吗?”
“去。”
“好的,我订个闹钟。”花重锦顺手在手机备忘录上加了个闹钟提醒,打开被傅琢祈最小化的论文继续修改。
傅琢祈在借用完自己的电脑后,果然清掉了处理的文件,但花重锦决定带会儿等傅琢祈去赴宴了,自己抽空恢复一下。
毕竟傅琢祈删除,最多只是扔进回收站,再清空一下而已。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傅琢祈反过来问,“毕竟那个刘总知道你的身份,要是在桌上问起来,大家也会问的。”
“那边给助理也单独包了一桌,我去那边就好。”花重锦说,“你们谈的东西我也不懂,要是跟祈哥哥你一桌,到时候他们问我一些相关的事情,我答不上来,就给你丢人了。”
“你要是觉得压力太大,在那边也行。”
“恩。”
两个人聊完这个话题,又安静下去,屋里只能听到花重锦闷闷敲键盘的声音,以及傅琢祈手写笔在平板上签字的声音。
直到花重锦手机上备忘录闹钟响起,才打破了这份安静。
傅琢祈换了件衬衣,之前那件因为穿着睡觉弄皱了一点,虽然不明显,但他一向一丝不苟,还是换了下来。
“不跟我一起下去?”
“我论文最后还有一点,我想写完再过去,也就五六分钟了。祈哥哥,你先去吧。”花重锦编了个理由。
傅琢祈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自己先出门。
等傅琢祈一离开房间,花重锦立刻开始着手恢复数据。傅琢祈删的东西不多,很快便恢复结束。
花重锦打开文件,发现是傅家旗下跟花盛昌合作的神农生物被人给举报了,举报了消防隐患,又举报了税务,最后还举报了生产安全,简直把恶意写在了明面上。
这可不是自己的手笔。花重锦想,那会是谁干的呢?傅琢祈最近得罪人了?
他倒不觉得是花盛昌干的,毕竟神农生物是跟花家合作的,举报了神农生物,对花家也没有好处。难道是其他不想看到傅家跟花家联手的人做的?
可除了自己,还有谁不想看到这一点呢?其实瑾城里还是能找出这么几家的。只是联姻的事,如果算上婚礼前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三个月了,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下手呢?
尤其是现在,神农生物自己就停了一条线,这个时候举报,亏损也不能最大化。如果是他想报复人的话,一定会选在A线刚刚复产一周左右的时候举报,这样才能让对方的亏损最大化。
突然间,一个词从花重锦脑海里冒了出来。
——自导自演。
会不会是傅琢祈自导自演呢?花重锦再次删掉了文件,关了电脑,起身拿起外套,揣上房卡也出了门。
主办方给助理们准备的包间在二楼,花重锦直接坐到二楼出来,远远就听到了开着门的包间里传来热闹的声音。
然而等他一进去,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哟,这不是那个跟老板睡大床房的助理嘛!”男人多的地方,恶意更是锋锐。
明明是最简单的恶意,却还是要套上一层名为“玩笑”的皮,也说不好这群人的脸皮到底是厚还是薄。
花重锦直接在最下首的位置坐下。
又有人取笑道:“哎呀,有事助理干,没事干助理嘛。都是助理了,睡一张床怎么了?”
“像阿锦这样长得这么好看的助理,我要是老板,我也想跟他住一起。”
花重锦看向说话的那人,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原来大家的工作也包含陪老板上床啊。那你们今天都是标间,床那么窄,没问题吗?”
按理说,被人这么怼了,是应该生气的,可是花重锦的表情实在太茫然了。加上他外套下的学院风毛衣,看起来跟十八九岁一样,一时间他们也拿不准,这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说话那人给自己打圆场。
本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没想到花重锦又一脸了然地道:“原来只是玩笑啊,我还以为助理的工作真的是要这样呢。我刚刚还在想,你们几位的老板——也挺不挑的。”
这话一出,很明显刚刚是装不懂。那人顿时挂了脸。
“后生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花重锦眨着眼:“抱歉,我刚刚是哪里做得不对吗?我第一次当助理,还不太懂,所以各位前辈怎么说,我就怎么信了,如果哪里冒犯,给您道歉了。”
旁边一个年纪大点的女助理嗤笑一声:“都是玩笑,不至于一群这么大年纪的人,还跟一个刚毕业的小孩计较吧?”
“都是男的,就算是陌生人,睡一张床也没什么吧?倒是傅总今天这一手解围,给主办方留下了个不错的印象。”又有人跟着打圆场,转了话题,“真羡慕啊,跟着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的老板,好好学,以后一定有大出息。”
话题就这么顺势被转到了这次的座谈会上。
关于座谈会的讨论,花重锦只听不说,只有被人cue到的时候,才一脸茫然地表示自己:不懂、不清楚、不知道。
几轮下来,这群人发现花重锦真的像个刚入职的傻小子,一边啧啧称奇,一边也就懒得再搭理他。
*
傅琢祈一落座,接二连三就有人来找他搭话。
毕竟傅家虽然根基和主产业都在瑾城,但傅琢祈接手这五年,也往其他城市扩展了不少新生产业。傅氏发展之迅猛,让不少人都将傅琢祈当做拉拢的对象。
等轮到猥琐刘总搭话的时候,酒局已经开始了。
“傅总怎么没带夫人一起来吃饭呢?留夫人一个人在房间多无聊啊。”
刘总这话一出,立刻有另一个老总开口:“哎呦小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带弟妹一起来南城了,怎么能留弟妹一个人在房间呢?赶紧打电话,叫弟妹过来一起吃饭。”
“没关系的,他在助理那桌呢。”
“那哪儿行啊!怎么能让弟妹跟那群助理坐一起呢!服务员儿,去楼下,把咱们傅总的太太给请上来!”
“对了,顺便给我们这桌加把椅子,就加傅总旁边。”
傅琢祈拦了一下:“他自己也不是很想上来。”
“诶——小傅你这刚结婚,就不懂了吧?老婆说不想来,那只是说说而已,你要真当真了,回头就跟你吵架。”
“是啊,吵一架就好几天哄不过来,我家那个至少得买三个包才消气。”
“今天咱们这顿饭又没什么不能给老婆看的,叫过来,少吵一次架,能省一二百万,多好!”
一群中年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给傅琢祈插话的功夫,就已经把服务员都给安排好了。
傅琢祈看着自己身边加的椅子跟餐具,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这下小狐狸又要记自己的账了吧。
服务员从三楼来到二楼包间,敲了敲门。
里面酒喝得正欢,没人听到。
服务员只能再敲敲门,问道:“请问傅太太在吗?”
傅太太?
这下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了门口服务员,心想:傅太太是谁家的太太?
很快,有人笑着说:“我们这儿都是助理,哪儿有什么傅……”
“怎么了?”花重锦慢吞吞擦了擦嘴,才站起来,走到门口。
“是这样的,老总们听说您来了助理这桌儿,让我请您上去。”服务员看着眼前人,起初微微有些诧异,随即又十分敬业地转达了情况,“麻烦您跟我上去吧。”
“我在这边就挺好的。”花重锦摇摇头说。
“李总说,您要是拒绝的话,就让傅总亲自下来请您。”
花重锦:……这群中年老头儿戏真多。
“那好吧。”花重锦转过身,冲着屋里的人摆了摆手,“那个……大家慢慢吃,上面叫我,我先上去了。”
等到花重锦跟着服务员离开,屋里又沉默了许久,才有人小声开口。
“傅太太的傅,是哪个傅……?”
“你傻吗!这次来的老总里,就一个姓fu的。而且刚刚那小子正好就是那个姓傅的助理……”
“草!那是傅总他夫人?!”
“不是,他一个堂堂老总夫人,跑咱们助理这儿干嘛啊!”
“怪不得人家觉得跟老总睡一张床没关系呢,人家两口子别说睡一张床了,就是钻一个被窝都应该啊!”
一群人后知后觉自己今天说了不该说的话,酒喝进嘴里也没了滋味。
花重锦有些不高兴。
他明明说了不想上来,傅琢祈竟然也没帮自己拦一下,他难道真不怕自己给他丢脸吗?
服务员把他领进包间后就退到了门外,花重锦只能自己乖巧走进去,在傅琢祈身边唯一空座上坐下。
“哎呀,弟妹长得这么好看,怪不得傅老弟不舍得带过来呢。”
“弟妹现在做什么生意?”
花重锦一脸胆怯的看向傅琢祈,决定把那些抛给自己的问题全都甩给他。
“他还在上学。”傅琢祈看他这样,只能无奈笑着替他回答。
果然小狐狸生气了。只希望记自己这笔账可以轻一点。
“哦呦,傅老弟好福气。”立刻有人暧||昧笑着,“有弟妹这么年轻貌美的夫人,怪不得傅老弟的事业一飞冲天。”
“过奖了。”对于这种话题,傅琢祈也只是笑着敷衍一下。
“弟妹学的什么专业啊?”
看花重锦依旧没有回答的打算,傅琢祈只能继续:“中文。”
“学中文好啊,咱们老祖宗的文化博大精深……”
听着中年老总滔滔不绝,花重锦觉得自己胃口都变差了。
楼上的菜品明显要比楼下看着好很多,可花重锦没吃两口就觉得饱了。
傅琢祈眼尖,看他几乎不怎么动筷,小声问:“不喜欢?”
“没有,只是感觉有些饱了。”花重锦解释说,“我刚刚在楼下吃了一些。”
坐对面的人发现两人耳语,立刻打趣:“哎呀,咱们傅总跟老婆真是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夫,这刚上来就迫不及待说上悄悄话了。”
对于打趣,傅琢祈依旧表现得坦然:“抱歉,阿锦他性格比较内向,有点怕生。”
“内向怕生好啊,眼里只有你。傅老弟好福气,太让人羡慕啦!来来来,这杯酒你可得喝了,老哥现在可嫉妒死你小子了。”
“既然李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陪李哥喝了这杯。”傅琢祈端起杯,一口闷掉里面的半杯。
花重锦本以为这群人会聊些有关明天开会的话题,然而只字不提,还没楼下助理们透露的消息多。
酒倒是喝了不少,一杯接一杯的。花重锦看着傅琢祈耳朵一点点红起来,接着是耳后的位置,也慢慢红了起来,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酒色。
“弟妹今晚怎么不喝点?”
花重锦本来还打算扔给傅琢祈去回答,然而傅琢祈此刻手搭在酒杯上,一动不动,没人喊他继续喝,他就好像放空了一样。
喝醉了?
没办法,花重锦只能自己回答:“我酒量不好。明天还要开会,祈哥……的助理有事没来,明天我得代助理帮祈哥哥做下会议记录。”
“贤内助啊!傅老弟,你这老婆娶得可太值了!”
虽然花重锦很烦这类娶妻值不值的言论,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傅琢祈跟自己联姻很值的。毕竟在瑾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嫁”给傅琢祈,简直就是德不配位,就像那贪图嫦娥的猪八戒。
听到有人喊自己,傅琢祈抬头看向说话的人,笑了一下,端起酒杯。
真喝醉了?
花重锦赶紧一把傅琢祈的手腕:“祈哥哥,你醉了。明天还要开会,就先别喝了吧。”
“看看,弟妹多心疼你。行了,傅老弟,看你醉得也不轻了,就别喝了,明晚再继续啊!”
其他人还没喝尽兴,花重锦只能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先带着已经醉了的傅琢祈上楼。
傅琢祈歪在他的身上,手环住他的肩后,刚好垂在了他的胸前。
花重锦好歹把人拖到了房间门口,正低头摸索自己口袋里的房卡,就发现自己的胸,被人隔着衣服捏了一下。
花重锦:!!!
傅琢祈这老流氓!
“祈哥哥……别乱动,我先拿房卡。”花重锦总算摸到了房卡,赶紧开了门,把人往床上一放,准备脱身离开。
然而那人却拉住了自己。
“祈哥哥?你放开我,我帮你脱掉衣服。”花重锦试了各种说辞,对方都没有放开的意图。
在花重锦打算再找个理由的时候,床上的人却突然一个用力,抓着他的手腕,把人拽进了自己怀里,脑袋立刻歪进对方颈侧。
傅琢祈的头发很软,掻在颈侧,很痒。
花重锦本能地缩了下脖子:“祈哥哥……痒,能不能放开我?”
但这么一喊他,花重锦颈侧反倒被温热又柔软的东西舔了一下。
傅、琢、祈!
他不确定醉酒的傅琢祈会不会断片,所以花重锦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任由那人舔舐着自己的颈侧,甚至自己耳后那颗凸起的小痣。
花重锦以前也不知道,自己这颗痣竟然这么敏||感,只是被舌尖轻轻扫过,竟然就像过电一样,带起一阵酥||麻。原来自己摸来摸去,压根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祈哥哥……”话一开口,花重锦发现自己声音变得奇怪得要命。
下一秒,自己就被人按在了床上,而那个醉酒的家伙,正撑在自己上面,低头注视着自己。
“阿锦。”
傅琢祈的眼神很深情,深情到花重锦有些恍惚地以为,傅琢祈喜欢自己。
花重锦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只有自己。
瞳孔里的自己渐渐变大,直到唇上传来温热,齿间被人撬开,口腔中的空气被另一个人肆意掠夺,酒气扑满了没有喝酒的自己,花重锦才回过神——他又被亲了!
四条腿交叠错乱,很快,花重锦的大腿上就传来了西装裤都藏不住的温度。
……不会吧?
傅琢祈亲得很认真,舌尖扫过每一颗牙齿,似乎在一一给它们编号。
花重锦穿的牛仔裤裤扣咔哒一声被解开。
不行!
不能再放纵他继续下去!
可傅琢祈实在是太会接吻了,花重锦糟糕地发现,不止西装裤下的温度藏不住,自己牛仔裤下的温度也早已暴露给了另一个人。
“帮我解开。”傅琢祈一手拉过花重锦的,搭在自己的扣子上。
花重锦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蛊。
不然为什么明明喝醉的是傅琢祈,最后乖乖听话的却是自己。
两个人上半身都还衣冠楚楚,傅琢祈的领带甚至都没松下去,只是微微有些歪在衬衣领子下,花重锦的衬衣连带毛衣,也只是被微微撩起来一部分,露出他精瘦的月要肢。
可藏在审核看一眼就要原地gc的地方,却已经是审核看不得的模样。
“小坏蛋,”傅琢祈温柔的呼吸打在耳边,“自己一点都不努力,只等着老公卖力?”
花重锦:???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傅琢祈自称老公,花重锦险些没绷住再次丢人。
他真的醉了吗?花重锦有些拿不准。
毕竟他也曾听说过,真醉的人是in不起来的,可现在傅琢祈不仅in了,而且还烫得像烙铁一样;可要是说他没醉,平时的傅琢祈又不会说出这样孟浪的话。
要……试试他吗?
花重锦舔了舔唇,试探着小声开口:“……老公?”
掌心传来的温度似乎又高了几分,可傅琢祈却没有其他什么表现。
所以是真醉了,只是没醉到断片的程度吗?花重锦依旧有些拿不准,手上的动作依旧慢吞吞。
然而傅琢祈也不急,只是轻啮着花重锦的耳廓。花重锦的耳朵和他的五官一样小巧精致,灯光下,似乎能看清白色皮肤下淡淡的血管。
直到几分钟后,傅琢祈好像终于沉不住气了,连带花重锦的手一起包在自己掌心中,带着他一起。
“啊……”花重锦刚小声轻呼出声,嘴巴就又被堵上了。
傅琢祈的动作和他表现出来的温润不同,狂野中又带几分不羁,花重锦被他亲得有些窒息,呜咽着有些想要逃离。
“祈哥……哥,放……唔……”唇间溢出来的呼叫,最后也散作一团。
房间里的气氛热得与窗外寒风仿佛两个季节,窗上弥蒙上一层白色雾气,像是将这个不大的房间笼罩在结界中。
门铃却在此时突然响起。
傅琢祈置若罔闻。
花重锦身子紧绷,在门铃响起第二声时,瘫软下去。傅琢祈也在短暂的继续后,放松了身体,在花重锦唇上轻轻啄吻几下,抽了床头纸巾清理过后,躺在他的身边。
门铃又一次响起,花重锦转头看了眼身边人,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
花重锦本来也想干脆无视掉,可门铃按起来没个结束。皱了皱眉,花重锦只能起身,抓起地上的裤子随便套上,赤脚踩在地毯上去开了门。
门外,锡木萧看着来开门的花重锦,一时间失了神。
昏黄的灯光下,门缝里的花重锦眼尾泛红,嘴唇不自然红肿还泛着浅浅水光,就算是只看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人,一眼也能明白,刚刚屋里发生过什么。
尤其是花重锦的衣领跟上衣下摆看起来还有些乱糟糟,颈侧也带着些不自然的红色痕迹。
“有事吗?锡先生。”
听着花重锦有些虚虚吊起的声音,锡木萧手在身侧握成了拳:“傅总在吗?我有事想找他商量。”
“祈哥哥醉了,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是醉了睡了,还是因为尽兴了才睡?锡木萧很想问问,可就算不问,他也知道答案,何必自取其辱。
原本,原本这个机会是他的!可偏偏眼前这个好命的家伙,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既然傅总睡下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夫人,晚安。”
“恩。”花重锦浅浅应了一声,反手关上门。
回到床边,就见床上的人虽然还躺着,却睁着眼,哪儿有一点睡着的模样。
“祈哥哥,刚刚吵醒你了吗?”
“没有,”傅琢祈坐起身,“我想去冲个澡。”
“啊,好的。”说完,花重锦觉得自己表现得好像有点平淡,又补充问,“祈哥哥你现在这样子,洗澡没问题吗?”
“你跟我一起吧。”傅琢祈转头看向他,“还能省时间。”
花重锦:……
早知道就不该多这句嘴!
跟着傅琢祈一起进了浴室,花重锦承担起了调水温、放水的工作。
等他调好水温,准备回头给傅琢祈脱上衣的时候,一转头,对方已经自己收拾好了。倒是麻利。
傅琢祈站在水流下,看向那边那个还站着不动的人,似乎在说“要我帮忙吗”。
花重锦立刻自己脱掉了衣服,扔进旁边的脏衣篓,等着明天叫人收走去洗。
“过来。”
喝多了还知道指挥人。花重锦心里嘟囔,还是走了过去:“怎么了,祈哥哥?”
然而人刚走过去,就被一下抓住了手腕,整个人跌入湿热的怀中。
吻夹带着温热的水流攻击着花重锦的感知细胞,最后两个人一起终究还是没能省下时间。
等再次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花重锦打着呵欠缩进被子里,没两分钟就睡了过去。
而身后拥着他的人,却没有丝毫困意,甚至眼里连半分醉意也没有。
傅琢祈只是想借着醉酒的理由,再跟花重锦做点什么,没想到最后竟然钓出来一句小狐狸讲的“老公”,倒是意外之喜。
浴室里那次,小狐狸脑袋搭在自己肩膀,脸埋在自己颈窝,不肯看自己的样子,像极了那晚他故意跑近洗手间的时候。
会害羞是好事。傅琢祈想,若是小狐狸表现太坦然,反倒说明他心里没当回事。正是这一次次的不肯看着自己,傅琢祈才越发觉得,小狐狸心里是在意的,哪怕他可能还没明白,这份在意是为什么。
“快点喜欢上我吧。”傅琢祈亲吻着他耳后的痣,小声呢喃,“我真的,越来越着急了。”
人就是这样,在联姻之前,傅琢祈渴望着,却也并没有欲壑难填的感觉。可随着跟花重锦接触的越来越多,他越发渴望对方真的喜欢上自己的那天快点到来。
“我很贪心的。”傅琢祈轻笑一声,搭在他腰间的手收紧了些。
怀里的人似乎有些不满,微微挣扎了两下,最后手搭在傅琢祈手背上,依旧安稳睡去。
*
早上被闹钟叫醒的时候,花重锦还有些迷迷糊糊,一转身,便一头扎进了身边人怀里。好在傅琢祈喝了酒,比他睡得要沉。
花重锦轻手轻脚起床后,傅琢祈依旧还在睡。
还好会议是下午一点才开始,现在才九点,花重锦也就没有叫醒他。
一个人洗漱完,花重锦带上一张房卡,去楼下自助餐厅用餐。
那些老总们昨晚都喝了不少,这个点儿倒是没人来吃饭,餐厅里只有几个昨晚见过的助理,凑在一起边吃早饭边聊天。
见花重锦进来,一群人赶紧低下头,假装没看到。
看见他们尴尬的样子,花重锦心情好了不少,取了早餐选了个离他们远的桌子坐下,一边吃饭,一边给云婷发了来南城的感受。
不过云婷有当代年轻人的通病,早上起不来,所以花重锦也没指望收到回复。
没人聊天,他又跑去学校匿名情感论坛,随手发了个贴。
[标题:男朋友总是酒后乱搞怎么办?]
[1L:你知道的,我们一向是劝分的。]
[3L:认真回答一下,男人所谓的酒后乱性,都是给自己的出轨找个借口而已。酒精只不过是他内心各种肮脏想法的催化剂罢了。]
[5L:这么早就来发帖,姐妹想必一宿没睡吧?何必为个渣男为难自己!]
[6L:这事儿吧,他要么就是喜欢乱搞,谁都行;如果只是喝多了跟一个人乱搞,那就是那个人才是真爱。不管是哪个,姐妹,都分吧!]
因为时间太早,学校论坛也没什么人在,花重锦看着个位数的回帖,挨个看了,觉得大家说得都有道理。
但问题是——傅琢祈酒后乱X的对象,是自己啊!花重锦看着手里白白嫩嫩的煮鸡蛋,一时间有些下不去口。
总觉得,自己这一口下去,要噎死自己。
早知道不发这个贴了,至少不该在早上发。捏捏眉心,花重锦觉得楼里分析的很好,就是不太适用于他跟傅琢祈。
远处的助理们在花重锦坐下后,便忍不住偷偷打量起来。
见花重锦捏着眉心,一脸愁容,有人小声嘀咕:“这是跟傅总吵架了?”
“应该不是。你们知道的吧?这次傅总来开会,还带了个小明星。”
“知道啊,怎么了?”
“昨晚我吃完饭去十二楼酒吧喝酒,就看到那个小明星一个人在酒吧买醉呢。”
“这怎么了?”
“还怎么了?他不是住傅总人两口子隔壁吗?肯定是昨晚听到了什么动静,这才跑去买醉的,嘿嘿。毕竟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小明星肯定是对傅总有意思的。跟过来应该是想发展一下,结果没想到人两口子刚到这边就大战一场,他觉得自己没戏了呗。”
“兄弟,你这能力当个助理真可惜了,你该去中情局做个特工。”
花重锦并不知道那边都在讨论什么,关了论坛后安心吃完了早饭,起身准备上楼,却在门口迎上了锡木萧。
看到花重锦,锡木萧的目光落在了他颈侧。
下楼吃饭的花重锦只穿了件圆领卫衣,没有东西遮盖的颈侧露出昨夜傅琢祈留下的印记。但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好极了,脸色红润,像极了被滋润过的样子。
“夫人有时间吗?”锡木萧看起来就憔悴多了,眼下挂着青黑色的黑眼圈,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有事吗?”
“想请夫人喝杯咖啡。”
花重锦点点头:“我请你吧。”
酒店楼下有一家连锁咖啡厅,两人一前一后推门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杯冰美式。”锡木萧毫不客气先点了,随后看向花重锦。
面对他挑衅一般的目光,花重锦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
看着他点的东西,锡木萧无声嗤笑:纯纯的小孩子。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夫人有没有想过,傅总为什么会答应带我来参加这个会谈。”锡木萧倒是也不藏着掖着,直入正题。
还真是……直白。花重锦低了下头,藏住自己的笑意。
“祈哥哥跟我说过,因为你想演好以他为原型的那个角色,所以一直在他身边学习。这次会谈也是因为你没参与过,想要学习一下,演得更真实一些。”
“傅总是这样跟您说的啊。”
当然没有。傅琢祈甚至压根没有解释为什么要带锡木萧来,因为花重锦也没问。
两个人谁都没有提,但花重锦知道,如果自己问了,傅琢祈也会是这样一个回答——等一下,不对,自己没有在意锡木萧的事,是不是表现的有点不对劲?
连云婷给自己发来的消息,担心锡木萧跟着傅琢祈一起来会有什么事,可自己作为一个“喜欢”傅琢祈的人,竟然毫无表示!
糟了糟了糟了!
看着对面的人,因为自己一句话,脸上便露出糟糕的表情,锡木萧心里总算舒服多了。
“不过夫人您也别多想,傅总跟您说的话,也不算骗您。”
现在开始演吃醋在意还来得及吗?花重锦在脑海里复盘着自己从听到消息开始的表现。
好像确实一次在意的样子都没有表现出来啊!
“只是傅总可能隐藏了一部分他的真实想法,毕竟,傅总也怕您……”
“您的冰美式好了。”服务员端着咖啡上来,“您的焦糖玛奇朵也好了。”
“谢谢。”花重锦这才回神,跟服务员道了谢,看向锡木萧,“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锡木萧以为他是在问被服务员打断的话,于是继续道:“毕竟,傅总也是担心您不高兴。”
所以他前面说了什么?傅琢祈怕我不高兴?怎么可……
不对,昨天刚到酒店的时候,傅琢祈确实误会了自己在不高兴,所以他真的会担心。
“恩,祈哥哥一向很关心我的情绪。”不管锡木萧说这话出于什么目的,花重锦这么说,对方必然不会开心。
所以,昨晚的事,是傅琢祈在照顾花重锦的情绪吗?这么想着,锡木萧到时松了口气。
至少不是因为喜欢。
“是的,傅总是个很温柔体贴的人。”锡木萧刻意把话说得暧昧。
“恩。所以锡先生叫我来,是想要了解私下里的祈哥哥对吧!”花重锦故意扭曲他的意图。
“当然……”不是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花重锦的手机铃声就打断了锡木萧的话。
“抱歉,祈哥哥打电话,应该是醒了没看到我在找我。”无辜的表情,说着专往锡木萧痛处上戳的话。
说完也不等锡木萧回应,花重锦就已经接通了电话:“祈哥哥,你醒啦?……恩,我下楼吃了早饭,遇到了锡先生,聊了两句。……好,我马上回去。……祈哥哥要吃什么?……恩,好。对了,要给你带一杯咖啡吗?”
锡木萧听不到那边说了什么,但只从花重锦这些回复里也能猜到一些,都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东西。
但,傅琢祈一醒来就要找花重锦这个行为所释放出来的信号,却十分不好。这说明,不论傅琢祈是否喜欢花重锦,至少在他的生活里,花重锦已经成了必要的一环。
花重锦挂了电话起身:“抱歉,祈哥哥找我,我得先回去了。如果你想了解私下的祈哥哥什么样,等开完会可以再来找我。”
“一杯拿铁外带,谢谢,跟刚刚两杯一起结。”花重锦扫码结完账,站在吧台前等着咖啡做完。
锡木萧却跟了过来:“最后再跟夫人说一句话。”
“什么?”
“夫人有没有想过,傅总继承人的问题?”
花重锦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祈哥哥的继承人,当然是祈哥哥自己来考虑,不需要我来考虑。”
反正,最多再有半年,他们就可以桥归桥路归路了。
傅琢祈推门进来,刚好听到花重锦这句薄情的话,也猜到锡木萧刚刚跟小狐狸说了什么。
径直走到两人身边,傅琢祈抬手搭在花重锦腰上:“锡先生看起来很憔悴,再不上去收拾一下,下午的会议可能就要赶不上了。”
第42章
--楰巇睁丽!
在傅琢祈那句话后,锡木萧灰溜溜离开。
因为他总算是明白过来,傅琢祈在面对花重锦时的种种表现,压根不是瑾城传闻里的那样!
至少,不全是。
他看到的傅琢祈,在面对花重锦时,会有占有欲,会有保护欲,甚至还会……宣誓主权。尤其是在傅琢祈自然地把手搭在花重锦腰间,瞥向自己的那个眼神里,充满了警告。
不是因为看透了自己对他的别有所图,警告自己离远点;而是觉得自己骚扰到了他的“妻子”,所以才来警告自己。
凉水拍在脸上,锡木萧有些不明白,瑾城的那些传闻,为什么会跟自己这两天见到的大相径庭。那些人,是没见过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样子吗?
等锡木萧离开后,花重锦有些不自在起来。昨晚傅琢祈喝醉了,他自己可没有。不是没有拒绝机会的,只是他选择屈服于本能。
“吃过早饭了?”
“恩,吃完了。祈哥哥你也快去吃吧。”花重锦依旧能感受到,傅琢祈的手还搭在自己腰间。
隔着并不算太厚的卫衣,甚至似乎还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
人都走了,还做给谁看?花重锦在心里默念:你也快走吧。
傅琢祈指尖状似不经意地,在他腰上轻轻点了两下:“不是给我点了咖啡?我等做好再去。”
花重锦:???
他刚刚是不是动了手指?!
店员倒是也会接茬,很快端过咖啡杯:“您好,拿铁外带好了。”
“好的,谢谢。”花重锦赶紧借着去接的理由,上前一步,试图躲开傅琢祈的手心。
然而对方似乎预判了自己的动作,自己刚上前一步,那人也跟着上前一步,反而先他接过了咖啡,接着就着这个姿势,带着花重锦离开了咖啡厅。
站在门店外的花重锦有些茫然:……这是演哪一出?
“早饭就先算了,待会儿直接带你去吃午饭。”傅琢祈慢悠悠喝着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的拿铁。
不过他倒是也能猜到,为什么花重锦要给自己点拿铁,无外乎是向外人宣誓:你们了解到的傅琢祈都只是表面,我不一样。
本以为小狐狸压根没理会到那个锡木萧,毕竟自己让人提前两天就放出了消息,可自己那两天回家,小狐狸压根问都不问这件事,连拐弯抹角的打听都没有过。不过这两天看他的态度,似乎也是有些在意的。
但,傅琢祈想起自己推门进来时,听到的那句话,本来翘起的嘴角瞬间就垂了下去。
小狐狸压根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去找其他人,甚至和别人去生孩子——即便他开始在意自己,他对自己依旧没有独占欲。
“离午饭还有一个多小时呢,祈哥哥还是多少去吃点东西吧。”花重锦觉得,自己现在就简直像是被傅琢祈带着在走。
他得找个理由,先把傅琢祈支开。现在这个姿态算怎么回事?又不是真情侣。
“傅总跟夫人这么早就一起下来喝咖啡啊!”
刚转过拐角,就遇到了昨天酒桌上见过的一位老总笑眯眯迎上来打招呼。
“牛总也很早。”傅琢祈扫了一眼旁边那个陌生的女人,知道这群人昨晚吃完饭,又干了些违法的事儿。
牛总摆摆手,随后把手搭在女人腰上:“哎呀,没有傅总早。年轻就是好呀,像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折腾不动了。”
花重锦在心里嗤笑,知道自己老胳膊老腿了还不消停,不过就是出个差开个会,短短三天的功夫,都要去闝一下,还真是人菜瘾大。
“牛总也不减当年。”
“比不过比不过。傅总跟夫人昨晚休息得好吗?”牛总问完,还油腻地笑了笑。
花重锦抬起杯子挡住了自己险些控制不住的嘴角。
果然,中年男人凑在一起的三大爱好:秀自己的X能力,打听别人的X能力,攀比X能力。还真是一点不掺水分。
“挺好的。时间不早,我们就不打扰牛总去吃饭了。”傅琢祈显然并不喜欢这个话题,直接截断,带着花重锦离开。
看着傅琢祈进电梯后直接按了九楼,花重锦又一次赶他去吃早饭:“祈哥哥,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的。”
“偶尔一顿不吃没关系。”傅琢祈从电梯门的反光里看着身边人的表情,勾了勾嘴角说,“不是你做的早饭,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欲望。”
哈?!
花重锦险些以为身边人被夺舍了。但这好像确实是傅琢祈的风格——在态度飘忽不定的阶段时,偶尔有那么几次表现得和现在很像。
但自从自己假生日那晚之后,傅琢祈就稳定在了这个状态下。
别扭,且,很可怕。
花重锦觉得自己被他搂在怀里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这就是熟练工的实力吗!
回到房间,傅琢祈总算放开了花重锦。但花重锦觉得,如果不是傅琢祈要回头关门,大概可能还会继续把手放在自己腰上。
这有什么好放的呢?花重锦不懂。他腰上又没有什么宝藏,也没有什么502能把人给黏住。
即便不喜欢,傅琢祈还是喝完了那被拿铁,毕竟那是小狐狸特意给自己买的。
站在阳台上晒着冬日的太阳,傅琢祈目光落在花重锦的腰上。
花重锦很瘦,却不是精瘦。看得出来,他私下里应该是有运动的,不是健身房那种健身,应该也是比较高强度的运动,但并没有刻意去练肌肉。
所以,花重锦的腰很细,没有一丝赘肉的细腰在晃动的时候,格外让人移不开眼。
轻轻拈了拈自己的指尖,傅琢祈似乎还能感受到,自己双手掐在那节细腰上时的触感,让人有些着迷。
花重锦余光偷瞄着窗边的傅琢祈。他并不知道男人此刻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这一幕的傅琢祈看起来,倒是像极了偶像剧里那些站在高层写字楼落地窗边的霸总。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是云婷睡醒,开始回消息了。
[挺好的,记得邀请傅琢祈多待两天啊!]
花重锦想起那个被删除的文档,心想,自己这计划还能行吗?傅琢祈估计要开完会就往回返吧。
想了想,花重锦给姜月发了条消息:[最近神农生物有什么动静吗?]
[?你真想跟傅琢祈联姻了吗?]
花重锦:???
不过姜月很快发来第二条:[没听说有什么动静。神通广大的安总听到什么消息了?]
[消防、税务以及生产安全都被举报了。]
姜月:[?]
姜月:[从哪儿听说的?傅总床上吗?]
花重锦:???
她皮这一下很开心吗?不过花重锦没问,如果他问了,姜月肯定会回答:是的,皮这一下真的非常开心。
[跟以前一个信息渠道,我拿到了举报原件,写得很详尽,像内行举报。]花重锦绕过了姜月皮的那句话,认真回复。
姜月也刹住车:[看起来像是打击报复,但瑾城一点儿动静没有。虚假举报?]
虚假举报吗?那些证据如果不是伪造的话,还是十分详实的。但花重锦之前也没有特意关注过神农生物的具体情况,也不确定那些证据是真是假。
[不好说。]
不过花重锦倒是排除了自导自演的嫌疑。
如果真是傅琢祈自导自演,那么现在瑾城不可能毫无动静。所以,还是有人背后里做了这件事。可会是谁呢?
花重锦之前并没有怎么关注过神农生物,要不是傅琢祈跟自己这场节外生枝的联姻,自己压根都不会分心去关注傅家。
姜月又发了条消息过来,说如果瑾城一有动静,会立刻通知自己,花重锦也在犹豫,要不要趁机再多打探一下神农生物的情况。
“在想什么?”傅琢祈终于从窗边离开,身上晒得暖煦煦的。
即便隔着一定距离,花重锦都能感受到阳光残存在他身上的温度。
“没什么,只是有点紧张。”花重锦说,“我临时学了一点速记的内容,不知道能不能准确记录会议内容。”
“没关系,不用太紧张,当做一次简单练习就好。”
“恩,我会努力不给祈哥哥拖后腿的!”花重锦一副励志偶像剧女主的姿态。
这一幕落在傅琢祈眼里,只觉得可爱。
他的演技,都是从偶像剧里学的吗?
花重锦的演技确实是从偶像剧里学的,当然,只有面对傅琢祈的这一部分。对于感情,他实在是找不到更合适的模仿对象。
瑾城豪门圈里向来不讲感情,只讲利益,身边唯一能称得上真爱的,只有云家那二位。可他们的情况又不能直接带入自己跟傅琢祈,所以到头来,还是没有参考。
“要是你表现好,可以跟我要一个奖励。”
“什么都可以吗?”花重锦开始考虑,直接要求傅琢祈不要插手花家的生意可不可行。
傅琢祈却笑了笑:“当然不是。”
小气。
偶像剧里从来没见过哪家霸总许诺的时候,不是“什么都可以”的呢!花重锦腹诽完,决定暂时先把条件放得低一点。
“那,那我要再想想。”
“好。”
午饭主办方没有再把人聚在一起,到时给了酒店内的餐厅招待券。
花重锦早上吃了餐厅的饭,感觉味道一般,不过他还没提,傅琢祈就主动提出,带他去外面吃。
南城特色的铁锅炖大鹅,配着玉米面的锅贴,在寒冷的南城冬日,确实又温暖又香。等花重锦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狂吃了几大碗。
最后打了个嗝,也全是炖大鹅的酱香味儿。
会议在南城市里刚刚建好的新会馆内如期举行,花重锦坐在第二圈圆桌后,傅琢祈坐在他前面的内圈。
傅琢祈今天依旧穿着西装,外套被脱在了会议室门口,腰背挺得倍儿直,跟周围大部分松散着身子还腆着大肚子的中年男像两个剧组——一个霸道总裁偶像剧,一个纪录片。
对花重锦来说,会议内容有些无趣,基本就是在讲这些在座的已经事业有成的企业家们,应该如何发挥自身的优势,带动小地方企业经济发展巴拉巴拉。
换句话说,就是希望在座的这些人,把业务多往小地方拓展一下,带动小地方经济发展。
花重锦尝试着用速记的办法在本子上记录这次会谈的发言。
直到坐在上面的人说:“今天咱们也请到了,刚刚在瑾城参加过一项福利项目建设的傅总,下面有请傅总向我们传授一下相关经验。”
傅琢祈调整了一下面前的座麦:“首先,感谢各位前辈愿意听我一个年轻后辈讲一些个人经验。作为一个企业家,我们身上不单单……”
花重锦停下了手里的笔,抬头专心看着傅琢祈。
这番话讲得冠冕堂皇,谁都会说,可到头来,这群企业家们,有几个人会听、有几个人会做?但傅琢祈明知如此,还是讲得认真,讲得仔细,丝毫没有怠慢。
手里的笔在指尖无声地轮转,傅琢祈讲话没有打稿子。至少花重锦看到的时候,傅琢祈并没有写过稿,也没有背过。
但讲得有条有理,丝毫没有打艮。
看着这样的傅琢祈,花重锦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根本不了解这个人。这个跟自己领了结婚证,还做了这样那样事情的人。
讲话的傅琢祈并不知道身后人在想什么,但身后那道一直盯着自己未曾转开的视线,却是不容忽视。
在角落里作为旁听者的锡木萧,对于会议内容一窍不通,注意力也就落在了那边傅琢祈跟花重锦身上。
果然,年轻有为的傅总在工作的时候,比这私下里要更有魅力。锡木萧忍不住想,或许傅琢祈对自己的警告,只是因为自己拎不清自己的地位,擅自跑去挑衅了花重锦,并不代表他对自己不感兴趣。
像这样由政府部门主办的会议,他还能同意让自己一个演员出席旁听,就已经代表着一些东西了。
对傅琢祈这样年纪轻轻就站在高处的人而言,或许他的心态跟古时候的皇帝差不多。明媒正娶的妻子代表着他的脸面,或许没有多爱,但那是他的元妻,是他第一次步入婚姻的伴侣。
所以,他身边可以有很多人,但那些人不被允许去挑衅花重锦。
锡木萧觉得自己参悟到了真相,顿时又燃起了希望。毕竟他也没指望自己能够取代花重锦,成为傅家的另一位主人,他只要能跟傅琢祈攀上一层更亲密的关系就好。
“我的发言到此结束,谢谢各位。”傅琢祈说完,关掉了面前的座麦。
会议室里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
花重锦看看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掌声不是认可傅琢祈的发言,只是出于对更大资本的无脑捧场。
对花重锦而言十分无趣的会议,最后还是开了足足三个小时,中午吃撑的大鹅跟锅贴也已经消化了个差不多。
“各位都辛苦了,晚上咱们再聚一聚。”
一听聚一聚,花重锦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昨晚这群人聚一聚之后,他跟傅琢祈就在酒店的双人床上这样那样了。要不是因为今天开会,他甚至怀疑,傅琢祈会更进一步。
现在会开完了,这要是再聚一聚,岂不是……不行,得找个理由拒绝,至少,自己一个人拒绝也好。
“傅总、傅夫人,昨晚没尽兴,咱们今天再继续啊!”一个花重锦没记住名字的老总凑过来。
傅琢祈也没有拒绝的意思,跟着人群一起朝外走去。
看花重锦还没跟上来,傅琢祈回头看他,倒没有说话。
错过了最佳时机,花重锦一路上也没找到开口的机会跟理由。毕竟,这次老总们也都叫上了自己的秘书助理,一二十口人浩浩荡荡,上了来时的中巴。
花重锦依旧坐在傅琢祈身边。
过道对面坐着早上碰到的牛总。
“傅夫人跟傅总感情真好,刚刚开会的时候,我坐傅总对面,傅总发言的时候,夫人可是一直盯着傅总,目不转睛的。”
附近也有其他坐在对面的人,登时附和:“是啊!那眼神,都快能拉丝了。”
放屁!花重锦觉得这群中年老男人简直老眼昏花。他今天看傅琢祈的时候,更多的是在打量这个自己了解,却又不怎么了解的人。
什么眼神拉丝,就是让他演,他都演不出来!
“是嘛。”傅琢祈微微侧过身子,嘴角噙笑地看着花重锦。
花重锦低下头,假装被拆穿的害羞。
“阿锦他脸皮薄,容易害羞,大家就别调侃他了。”见状,傅琢祈说。
牛总又笑眯眯道:“傅总好男人啊。”
傅琢祈只是笑了笑,没有回话。
晚饭不像昨天是在明亮的酒店里,而是选在了一个看起来隐蔽性十分好的私人场所。
进包间前,牛总小声问傅琢祈:“傅总是让夫人跟着,还是去隔壁?”
“他跟着我。”傅琢祈也大概猜到了今晚是个什么局,觉着还是把人放在自己身边更安心点。
唯二的女老总也已经猜到了,嗤笑一声,直接结伴去了隔壁包间。
花重锦低着头,跟在傅琢祈身边,一副还在被调侃的害羞中,没走出来的模样,直到坐在傅琢祈身边的椅子上,都没有抬头。
有人好奇地问:“弟妹这是还在害羞吗?”
傅琢祈看了一眼,失笑道:“恩。”
然而小狐狸大概只是单纯不想看这群人而已,尤其是在那些中年男人一人搂着一个女人进来之后,便旁若无人的开始说着些荤话。
直到上菜,花重锦才抬起头,却也不跟任何人交流,只是闷头吃菜。
“你们南城的姑娘虽然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里长大,皮肤倒是不错呢,一点不输水乡的姑娘。”
“哎呀,哥你见过这么多女孩子啊!”
“吃醋啊?哥跟你说,这陇城的女孩子最会喝酒,这江城的女子叫得最甜……”
花重锦桌下的左手紧握成拳,压在自己腿上,桌上拿着筷子的右手手背青筋微微凸起,紧咬的牙关昭示着他的隐忍已经快要到头。
啪。
清脆的筷子拍在玻璃上的声音,在一众嘈杂的荤话中毫不起眼。
但花重锦拍下筷子后猛地站了起来,身旁傅琢祈第一时间看了过来。
“怎么了?”
傅琢祈的问询声顿时引来更多人的关注。
花重锦低着头,手捂在胃部:“抱歉,祈哥哥,我有点不舒服,需要去下洗手间。”
扔下这句话,花重锦便逃一般地出了包间。
即便他低着头,傅琢祈还是看到了刘海遮挡下的那张脸上,面无血色,当即不放心地起身跟了出去。
“傅老弟真是好男人。”刘总冲着傅琢祈竖起拇指。
牛总也笑了一声,跟坐在自己大腿上的女人说:“看到没,刚刚出去那个,可是我们这一桌上唯一的好男人。”
说完,旁边就有人嗤笑:“嘿。好男人。”
女人从进来开始,就对那边两个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的年轻帅哥感到好奇,不过身份让她们不好开口去问。
现在听他们主动提起,女人好奇地问:“那两位老总,是什么情况啊?”
“也就是他老婆在这才装好男人的,当我没听说吗?他在瑾城可是出了名的玩家子。”说完,男人跟身边女人解释,“刚刚先出去那个是后出去的男老婆,估计这是看大家玩得火热,忍不住了,找个借口去厕所……哈哈哈!”
没明确说出来的话,在座的没一个不懂的,一群人互相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继续跟自己怀里的人喝酒。
花重锦一跑进洗手间,立刻脱力般地撑在洗手台上,弯着腰,止不住地干呕。
傅琢祈快步跟过来,就听到里面传来干呕声,赶紧推门进去:“还好吗?”
“没……呕——”此刻的花重锦说不出话,只能冲着傅琢祈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事。
今晚他们两人都没喝酒,显然花重锦并不是因为喝多了。
“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
中午吃完饭,一下午开会都是好好的,就是在开始吃晚饭之后,才不舒服的。傅琢祈想,会不会是今晚的饭菜出了问题。
“要不去医院吧。”看着花重锦撑在洗手台上,因为干呕,眼里噙着泪水,眼尾也泛起了红,傅琢祈止不住心疼。
花重锦又干呕了几声,似乎终于能止住了,声音有些虚弱地开了口。
“没事的,可能只是吃的不舒服。”花重锦顺着傅琢祈给自己找的借口说。
他不能说,他并不是吃错了东西,只是那群中年男人的嘴脸,忍不住让他想起花盛昌,想起在二十四年前的时候,花盛昌是不是也像那群人一样,在这种场合,用那些吹牛的话,玩弄着年轻女人们的心。而其中一个,在酒局结束后,被花盛昌带到附近的酒店房间……
一想到这些,他便忍不住地恶心。
虽然小狐狸逞强地说着没事,傅琢祈还是不放心,一直在他身后站着:“还是去下医院吧,毕竟你第一次来南城,水土不服也是很难受的。”
“真的没……”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不对,花重锦咳嗽两声,赶紧遮掩着自己的失误。
听到这番语气,傅琢祈大概也猜到,吃错东西只是自己提供给他的借口。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傅琢祈还是担心他的身体。
“不去医院的话,那就回酒店吧。”傅琢祈大概猜测,跟屋里那群人有关。
“可是饭还没吃完……”花重锦找回了状态,忍着喉间不适说。
傅琢祈看他又开始演,知道他现在心里舒服些了,松了口气的同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没事,跟他们说一声,就说我们回去还有些事要处理。”
“对不起,祈哥哥,我总是在给你添麻烦。”花重锦垂眸。
添不添麻烦另说,但自己遇到傅琢祈后,确实一直在出各种不好的状况,花重锦都快要怀疑,他们两个之间,是不是八字犯冲。
傅琢祈带着他回了包间。
一群喝高的中年男人看着花重锦脸色微红,眼角更是红得一塌糊涂,登时猥||琐笑了起来。当傅琢祈说回去还有工作要做的时候,一群老男人只是嘿嘿笑着。
“工作,老哥懂!”
“回去吧回去吧,我们这群老男人就不耽误你们小两口了。”
在一众夹杂着油腻与酒气的起哄声中,花重锦觉得自己又开始有些反胃。还好傅琢祈带着他沿着私宅小路朝外走去。
私宅的小路很黑,没有灯光,来时是有车灯照亮,花重锦也才没注意到。即便开着手机上的手电筒,也不过只能照亮脚下一点。
隐蔽的场所,糜烂的酒色,花重锦不懂这些事到底有什么好,好到几乎每个有钱男人都放不下。
“这边不好叫车,我们再往外走走吧。”傅琢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你的身体还可以吗?”
“恩,我没事。”花重锦情绪有些低沉。
如果可以,他现在恨不得一个电话,把里面那群家伙全举报掉。
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也有些走神,花重锦一个没注意,脚下被绊了一下,整个人超前扑过去,最后扑到了温暖的怀里。
傅琢祈的大衣上海沾染着刚刚房间里的酒菜气味,但花重锦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还是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草木香。
“小心点。”
“……好。”花重锦被扶着站起来,准备专心看着脚下走路,没有拿着手机的左手便被人握进了掌心。
抬头看过去,冷白色的光晕中,傅琢祈并没有看向自己,只是牵着自己的手,慢慢朝前路走去。
噗通。
似乎有什么落入水中,激起了涟漪。
走到路边,傅琢祈用手机叫了辆车,司机大概是就在附近,没几分钟,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了两人面前。
“你俩这地儿挺偏的啊!”一上车,司机就十分健谈的说了起来。
花重锦靠在椅背上,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还不太舒服。
傅琢祈应了一声后又说:“麻烦开慢点,他身体不太舒服。”
“身体不舒服啊!那要不去医院一趟呗?咱们这医院可好了,有啥病给你看啥病,从来不给你乱开检查乱开药的!”
“不用,谢谢,我现在需要安静地休息一会儿。”车里的气味儿混杂着两人身上的烟酒味儿,让花重锦本就不太舒服的状态更加雪上加霜。
听着司机大嗓门地热情,花重锦也顾不上演了,只想着让对方闭嘴。
司机虽然嗓门大,但也挺识趣,被这么说了之后,全程只是安静地开着车,直到把人送到酒店门口,等着傅琢祈结了账,看着两人下了车,才重新开口。
“这小子有意思哈,喝多了不哭不闹的,就想安静。”
听他误会,两人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打算,前后进了酒店大堂。
这个时间的酒店大堂很安静,电梯也都无人使用,两人安静地上了电梯,安静地下了电梯,直到看到927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
花重锦好不容易松开点儿的眉头又皱到了一起。
“有事吗?”傅琢祈看他并不打算搭理,只能自己问。
锡木萧一改早上的态度:“我是来找夫人道歉的。今天早上,我喝了些酒,加上昨晚通宵,对着夫人说了些不太好的话……”
“没关系的,我没放在心上。”如果可以,花重锦现在更想说另一句——没拿你当盘菜,快滚!
锡木萧看他态度敷衍,还想继续道歉,被傅琢祈拦住。
“他不舒服,有什么想说的,明天再说。”说完,傅琢祈刷卡开门。
开了灯,花重锦目光落在那张大床上。昨夜被他们微微弄脏的床单被罩已经被换上了新的,客房服务也把被子重新铺成了没人入住的模样。
花重锦一言不发地前去洗漱回来,换上睡衣,躺在了床上。
“抱歉,祈哥哥,我今天可能真的不太舒服,想先睡了。晚安。”
听着傅琢祈轻轻应了一声,没几分钟,花重锦就觉得床另一侧往下陷了几分,随后,热源便逐渐朝着自己靠近。
傅琢祈伸过胳膊,将人揽进怀里,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那双睡凤眼,睫毛颤了颤,还是睁了开来。
傅琢祈的吻又轻轻落在了他的鼻尖上。大概是用凉水洗的脸,花重锦的鼻尖上还带着微微的凉意。
最后,这一个不带丝毫晴色意味的吻,落在了花重锦有些失了血色的唇上。
他今晚没有喝酒,傅琢祈也没有。
这是两人都处在清醒状态下,第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吻。
傅琢祈吻得认真又温柔,似乎在小心翼翼地通过这个吻来安抚他今晚波动过大的情绪。
在亲过来的一瞬,傅琢祈顿了顿,似乎是在给他推开自己的机会。但花重锦还是没有推开,任由这个吻继续下去。
舌尖被另一个舌尖勾着,浅浅描摹着彼此的形状,花重锦发现,自己竟然意外地被这个温柔的吻给安抚到了。那些嘈杂的纷乱的让人焦躁到反胃干呕的情绪烟消云散,只剩下鼻尖擦过对方脸颊时,那微微的凉意。
花重锦本以为,这个吻发展下去,会变成更深层的提液交换。
然而傅琢祈却没有其他动作,只是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他的耳廓、他耳后那颗痣,一次次地吻着他。
要不是自己太了解自己演出来的形象有多惹人烦,花重锦险些就要以为,傅琢祈是真的爱着自己。
在睡过去前,花重锦想:这么会的傅琢祈,竟然没正经谈过恋爱?真是稀奇。
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潜意识,早已变了个模样。
*
第二天,花重锦又是在傅琢祈怀里醒来的。
两人昨晚止步于亲吻,但早上的傅琢祈,却是格外精神。
冷静清醒过来,花重锦再次感到了尴尬。
小心翼翼从还未醒来的人怀里试图撤离,然而花重锦刚一动作,那圈着自己的胳膊便如影随至,将他再次圈入怀中。
如此往复了三次,傅琢祈终于睁开了眼。
“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花重锦终于顺利坐起身,摇了摇头:“对不起,昨晚我失态了。”
“没什么,我本来也不愿和他们一起,有个理由早早离开也是好事。”
起床洗漱完,花重锦坐在桌边,整理了昨晚本该整理的会议记录,然后拿给在叫送餐服务的傅琢祈看。
“祈哥哥,这样可以吗?”
傅琢祈看完后夸奖:“做得不错,还挺像专业的。想好要什么奖励了吗?”
“我想……”花重锦小声说,“我想,祈哥哥能不能陪我再多在南城留两天。我做了南城的旅游攻略,想跟祈哥哥一起去……”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傅琢祈都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不过,他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你想待几天?”
“……三天?可以吗?”花重锦试探着问。
傅琢祈毫不犹豫应下:“恩,可以。还有其他要求吗?”
“没有了。”
等到早餐送到,傅琢祈也没能等到小狐狸开口,问自己,能不能让锡木萧先回去。果然,还是没有独占欲啊。
哪怕昨晚,在清醒的状态下,他接受了自己的亲吻,甚至到了最后,还会主动逢迎。可爱情里最最重要的独占欲,却依旧不存在于小狐狸的世界。
但傅琢祈并没有着急。
至少,现在是在朝前走的。
吃过早饭,花重锦拍了张笔记本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第一次做会议记录。虽然是连夜浅学的速记,但被夸奖了,开心。]
很快,列表里那些纨绔们纷纷点了赞。
大概是有着傅琢祈之前的行为,这些人倒是没有留言,不过花重锦也能猜到,他们私聊或者群聊里,肯定已经讨论起自己。
不过往常永远冲在第一线的花鹤瑄,倒是迟迟没有动静。难道还没出院吗?花重锦想了想,自己下手确实狠,没出院倒是也不意外。
等到十点多,傅琢祈出了个门,没跟花重锦说去哪儿,但花重锦也没有主动问。
从929房出来,傅琢祈敲了敲隔壁927的房门。
锡木萧睡得有些迷迷糊糊起来开了门,在看到门外人时,顿时清醒了:“傅,傅总!您怎么过来了?”
“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进来说吧!”锡木萧立刻让开门口。
傅琢祈的到来,让他欣喜若狂,以为自己的目的就快要达到。
然而傅琢祈拒绝:“也不是很复杂的事,就在这说吧。你跟我来这里是为了参考真正的会议,现在你也观摩完了,我叫助理给你订了票,明天你就回去吧。”
虽然花重锦并不会吃锡木萧的醋,虽然他对自己的邀约也并不是真的出于约会的目的,但傅琢祈还是不希望有其他任何人来打扰他们两个的二人世界。
愣了一会儿,锡木萧才问:“啊……傅总您不回去吗?”
“阿锦想在南城多玩两天,我陪他转转。”
“啊——哦。”锡木萧嘴动了动,最后还是说,“那祝二位玩得愉快。”
毕竟花重锦还在,自己还是很难成功的。锡木萧想,等回到瑾城,傅琢祈总有一个人的时候,到时候,总能有机会。
打发走锡木萧,傅琢祈顺手看了看南城的旅游攻略。
作为雪国,南城跟冰雪有关的娱乐项目还是很多的,不知道小狐狸会选什么。傅琢祈隐隐期待着,期待着明天他们的旅行。
花重锦没问傅琢祈要去哪儿,可男人离开自己房间就去敲隔壁房门的动静,在安静的走廊里,还是十分明显的。
怎么,连去玩也要带着锡木萧吗?花重锦嗤笑一声,心道,昨晚的温柔,果然是谁都能给。
这酒店隔音说好,还能听到隐约交谈的声音;说不好,却又听不清两个人说了些什么。花重锦觉得有些胸闷,大概是房内取暖做得太好,又热又干燥的,干脆站起来,去阳台开了窗。
凉风迎面扑来,呼吸总算舒畅了几分。只不过,花重锦被凉气激到,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傅琢祈开门进来,就听到阳台上接连的喷嚏声。走过来,就见小狐狸穿着单薄的睡衣,正站在开着的床边吹冷风。
……其实并不愿意跟自己去旅行的吗?随口一提的要求,没想到被自己答应,所以现在是在想办法躲掉?
傅琢祈觉得有些胸闷,走过去,伸手关掉了窗户:“小心感冒。”
第43章
如果知道傅琢祈在想什么,花重锦一定会发誓,他绝对没那个想法。如果有,他何必多此一问。
按照做好的攻略,花重锦第一站带着傅琢祈去看了冰雕。冰雕是直接从河里取冰做成的,里面还夹杂着被冻在河水中的鱼。
“怎么了?”看花重锦站在那里一直看里面被冻的鱼,傅琢祈问。
花重锦收回视线,小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些鱼好可怜。”
可怜?傅琢祈是不信这个借口的,所以他更好奇了,小狐狸为什么看得这么仔细。
傅琢祈想不到,理由其实很简单,因为没见过。
瑾城虽然会下雪,但也只是下些小雪,花重锦其实连大雪纷飞的场景都没有见过。跟大部分南方人一样,他对下雪还有冰雕充满着好奇。
冰很透明,被冻住的鱼姿势各异,连品种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一路看过来,花重锦兴奋地拍了一堆照片。
傅琢祈看着他相册被冰雕占满,忍不住想,自己现在甚至都还比不过冰雕。连这些没有生命的物体都能在随意分走小狐狸的心思,自己就在他身边,这一上午过去,他甚至都没回头看自己两眼。
酸。
人过三十,傅琢祈没想到,自己也有为了一堆死物吃醋的一天,有些幼稚,却又无法自控。
花重锦不知道自己身边人此刻的心理,简直种了棵产量极高的柠檬树,看完冰雕,兴奋劲儿过去,终于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
一个昨晚清醒状态下,自己还是亲吻到入睡的人。
要命。
花重锦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半张脸也缩在围巾下——原本他今天出门戴的还是锡木萧试图送给傅琢祈的那条围巾。
但出门前,傅琢祈说锡木萧今天要回去,天冷,让他把围巾还了回去,回头又直接买了条新的给他。
新围巾不是什么奢牌的,倒是比锡木萧那条暖和多了。花重锦在心里嗤笑傅琢祈真是优秀的中央空调,还真是两不耽误。
然而傅琢祈只是不想看到他一直围着别人的围巾,谁知道那个小演员之前自己有没有戴过这条围巾!
“祈哥哥,你饿了吗?”两个人安静地走在雪地上,花重锦觉得沉默的气氛尴尬到不行,试图出点声音缓解这份尴尬。
看着那张几乎全藏进帽子跟围巾下的脸,傅琢祈喉结滚动:“恩,饿了。”
红色的围巾是花重锦全身上下唯一一抹亮色,衬得花重锦露出来的皮肤更加白皙。
傅琢祈觉得,很多事情是不能开头的,一旦开了头,就一发不可控制了。比如,此刻他对眼前人的欲望。
“那我们去吃饭吧。”
饭店也是在旅游攻略里找的,都是些不怎么出名的街边小店,但都是当地人表示味道很好的。花重锦进了店,就立刻被房间里的暖气热到摘了帽子围巾。
围巾挂在椅背上,羽绒服脱下来也被挂在了椅背上。
店里的老板娘热络地过来指着墙说:“菜单都在这儿了,你俩瞅瞅要吃点啥。”
“祈哥哥你点吧。”花重锦打量着傅琢祈的表情。
傅琢祈表情依旧,丝毫看不出对这样跟他身份不符的小菜馆有任何意见。
“你来吧。”傅琢祈依旧温润笑着,“我不太了解这边,你不是做过攻略吗?”
花重锦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干脆随便点了几个。
老板娘热情地说:“你俩外地来的呀?那你们得试试我们这个招牌……”
一通介绍后,花重锦干脆又加上了老板娘的推荐。
傅琢祈全程只是看着,没有其他什么表示。花重锦也拿不准他现在是真的没有情绪,还是装出来的。毕竟一上午,自己只顾着看冰雕也没顾上傅琢祈,换位思考一下,花重锦觉得,自己绝对已经有情绪了。
毕竟邀约是对方发的,可对方却只顾着自己,是个人都难免会有情绪。
可傅琢祈脸上丝毫表现都没有。花重锦一边吃饭,一边还不忘继续观察傅琢祈。
等结完账回来,傅琢祈已经站起身,把他的黑色羽绒服跟大红围巾拿在了手里。
“先穿好再出去,小心着凉。”看他过来,傅琢祈先把围巾给他戴上,又拿着羽绒服展开,准备给他穿上。
温柔体贴得好像他们现在是在约会的热恋情侣一样。
花重锦:……?
其实从昨晚自己没忍住在酒桌上反胃开始,花重锦就觉得傅琢祈不对劲,今天更是将这份不对劲延续了下来。
“下午想去哪儿?”从店里出来,傅琢祈被冷风吹得微微瑟缩了下脖子。
花重锦看着他大衣下在这座城市略显单薄的正装,犹豫了一下,还是摘下围巾,给傅琢祈在脖子上围了两圈。
他没想到傅琢祈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所以给傅琢祈收拾行李的时候也没给他装厚些的衣服。
不过傅琢祈明知自己没带厚衣服,竟然还会答应跟自己来玩?花重锦想不明白,X这件事,对男人来说,影响真就这么大吗?
摸了摸帽子下耳后的痣,花重锦觉得手背被风吹得一冷,赶紧揣回了口袋里。偷偷瞄了一眼傅琢祈,却见傅琢祈放着口袋不揣,两只手就这么垂在身侧。
不冷吗?
傅琢祈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花重锦主动来牵自己的手。
按照小狐狸现在“喜欢自己”的人设,不是应该发现自己手放在外面很凉,然后拉过去一起揣到他的口袋里吗?看来这会儿是全忘了。
那这会儿他在想什么?傅琢祈有些好奇。
花重锦这会儿在想刚刚那顿饭。那么多菜,味道也好,结账的时候竟然只花了二百多,南城真是个好地方。
东西好吃,物美价廉,人也热情。等瑾城的事情都结束了,或许可以考虑来南城发展。唯一的缺点就是,室外实在太冷了。
没了围巾后,花重锦缩着脖子,努力把自己藏到温暖的羽绒服下。正努力缩着,口袋里却突然涌进一股凉气,以及,一只带着凉气的手。
花重锦:???
扭过头去,看着傅琢祈正把他的手往自己口袋里揣,花重锦差点条件反射抓着那只手扭出去,还好控制住了。
当那只冰凉的手握住自己的时,花重锦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作为一个“很喜欢”傅琢祈的人,竟然一点儿都没去关心他,这好像很不合理啊!
反手将傅琢祈的手握紧了自己的掌心,花重锦想了想说:“我们先去趟商场吧。”
“好。”
商场里厚重的长羽绒服没什么版型可言,略显臃肿,但傅琢祈个子高,穿上后倒平添了几分时尚感。
花重锦想了想,又从旁边搭了条墨蓝色的围巾——红色围巾围在傅琢祈颈间,怎么看怎么别扭。
红色那条再次围到了自己脖子下,似乎还带着不属于自己的体温,花重锦去付了款,拎着装着傅琢祈那件名贵大衣的袋子回来。
换了衣服的傅琢祈看起来情绪好像有些低落。花重锦觉得是自己想太多,可能傅琢祈只是刚刚太冷,还没缓过来。
没了理由再把手赖在对方口袋里,傅琢祈情绪确实低落了许多,在心里一遍遍想着小狐狸的没心没肺,却还是依旧陪着他去了滑雪场。
滑雪场离他们住的酒店有些远,花重锦干脆在滑雪场内订了一晚的房间。
“祈哥哥会滑雪吗?”想着自己上午太过投入,本末倒置,花重锦从一上车,就开始努力把话题往傅琢祈身上带。
“会。”傅琢祈点点头。
花重锦其实并不会滑雪。在江城的时候,他只是个生活在小山村里人人嫌弃的“野种”;后来去了瑾城,他也只是整个圈子里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花瓶”。
后面难得有自己的时间,他也只一心想着如何搞死花盛昌,自然没有时间去跟其他少爷们一样去玩这些有的没的。
这种时候,花重锦再次意识到,自己跟傅琢祈,本就不是一路人。
“你呢?”
“我……我其实不会。”
傅琢祈现在也不敢信他口中的不会,但仔细想想,花重锦好像确实也没机会去滑雪。
花盛昌虽然不怎么管花重锦,但花重锦这十几年来也一直伪装得很好,花盛昌不喜欢他出门,花重锦也就没怎么出过门,除了被云婷喊着出去玩,花重锦几乎都在家里待着,像个真听话的乖孩子。
“没关系,我教你。”傅琢祈心想,真不会还是装不会都不重要,反正,这对自己而言,总是个好事。
租借了滑板护具,花重锦学着傅琢祈的样子一一穿戴好,等着被教。
然而傅琢祈只是看了他一样,又去旁边买了个东西回来递给他。
“这是什么?”花重锦接过来,发现是个被棉花填充起来的乌龟玩偶。
傅琢祈指了指旁边被家人领着教学的小朋友:“防摔的。”
小朋友屁股后面正绑着一个同款不同色的蓝色乌龟。
花重锦:……
这也太羞耻了吧!甚至傅琢祈还买了个鲜亮的橙色。
见他拿着乌龟防摔垫一动不动,傅琢祈干脆从他手里拿过来,给他穿戴上。
“祈哥哥这……”
“这样摔了不疼。”傅琢祈态度倒是没有半分玩味的意思,看起来真的就只是担心他摔疼。
但花重锦还是觉得,这只亮橙色的乌龟实在是太扎眼了!尤其是他戴上之后,总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有人在看自己。
傅琢祈却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那些视线,等一切就绪后,像个尽职尽责的教练,开始从头教学。
“祈哥哥好厉害,什么都会。”花重锦接着被他面对面扶着双臂的姿势,微微仰头,做出一副钦慕的表情。
傅琢祈只看了一眼,就别开视线:“你愿意的话,我什么都会教你的。”
语气太过认真,听得花重锦身心都跟着震了一下。
他这话什么意思?什么都会教?哪怕是公司经营这一类的事吗?
“可是,我不会的东西太多了。”花重锦试探着说。
“没关系,可以慢慢来。”
这样暧昧不清的话,花重锦已经记不清傅琢祈说过几次了。可每次听到,还是忍不住为之一颤。
傅琢祈实在是太熟练了!
微微有些走神的花重锦一个没把握住平衡,身子晃了几晃,最终还是摔到了地上。
亮橙色的乌龟扎眼却有用,有了柔软的乌龟做缓冲,花重锦觉得自己的屁||股得到了拯救。不然这么一屁股摔下去,那些被踩实的雪简直跟砖一样硬,绝对要疼死。
三个小时后,花重锦已经可以自己滑着玩儿了。
傅琢祈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嘴角噙着浅浅笑意。
他其实看得出来,花重锦学东西很快,其实一个小时的时候,花重锦就已经学会了。只是小狐狸似乎不想被人发现他学东西很快、人很聪明,所以假模假样又装了两个小时的不会。
傅琢祈没有拆穿他。因为他也很享受教学的过程。虽然彼此都穿着厚重的衣服,没有太亲密的接触,但氛围却无比的好。
看着小狐狸小心翼翼地平衡着身体,看着他摔在雪地上后露出懊恼的表情,看着他在约会后冲着自己露出的笑容……
温馨。
温馨得就像他们真的是一对热恋情侣一样。
傅琢祈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要是能有一天把这一幕变成真的,那就更好了。
晚饭是在滑雪场内的那家酒店吃的,味道反倒没有午饭那家小菜馆好。
两个人都吃得有些不满意,结完账就直接返回了房间。
原本花重锦打算订个标准间,但又觉得这样太崩人设,最后还是订了间大床房。
房间的灯光是有些暧昧的昏黄色,房卡插入取电处,屋里顿时亮了起来,带上了几分暖意。
脱掉厚重的羽绒服,连带围巾一起挂进衣橱,花重锦看了眼时间,才晚上七点半。就这么跟傅琢祈两个人一起待在房间里吗?
如果就这么单独待下去,花重锦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想起路过酒店大堂时候看到的广告牌,花重锦说:“祈哥哥,这边儿酒店有温泉,要下去泡一下吗?”
“浴室也是引入的温泉水,就不用下去了吧。”很显然,傅琢祈也看了宣传牌,甚至看得比花重锦还要仔细。
花重锦:……
这么短时间,竟然连广告牌上的小字都看到了?不得不说,傅琢祈的观察力真不一般。花重锦没想到自己找的理由,这么快就失效了,甚至因为傅琢祈这一句话,还显得有了那么几分不一样的意味。
等一下……他该不会觉得自己在邀请他做点什么吧?!
花重锦心里顿时敲起警钟。
还好花重锦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赶紧去衣橱里,摸索着自己的衣服口袋找手机。
看着花盛昌打来的电话,花重锦这会儿也没有平时的嫌弃,干脆直接接了起来。
“爸爸,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有事吗?”
花重锦面朝着开着的衣橱打着电话,身后却突然一道阴影盖了下来,随着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颈后。
花重锦:???!!!
转过头去,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收起的惊诧,花重锦无声问:你在干嘛?
傅琢祈却一脸坦然,指指衣橱上方的空间,从那里拿了块浴巾下来,无声回答:去洗澡。
松了口气,花重锦也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儿太大,点了点头,捂着通话口,小声说:“那祈哥哥快去吧,我先跟爸爸打电话。”
等听着傅琢祈开了浴室门进去,花重锦听着电话那边花盛昌的喋喋不休,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话,是不是有点歧义在?
说得好像自己挂了电话,就要进去于是找他一样。花重锦倒吸一口气,心想,这都怪花盛昌,分了自己的心,害自己话没三思就先出口了!
于是不论花盛昌在那边说了什么,花重锦都回答得十分敷衍。
“你跟琢祈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再说。”
“会都开完了,赶紧回来!琢祈他公司那么多事要处理,你也别老耍小孩子脾气,缠着他、耽误他的时间。”
“哦,好的。”
直到花盛昌被气得憋不住火,怒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在听的爸爸,”花重锦决定放个大招结束这通电话,“但是祈哥哥现在喊我去洗澡,我得先挂了。有什么事,等我们回去再说吧。”
说完,花重锦直接挂了电话,顺便关了机。当然,他才不会真的进去跟傅琢祈一起洗。
本来就是因为害怕时间太早会发生点什么,才找了个借口,没想到最后借口没成功,真是大意。花重锦随手按开了床尾那边的电视,把枕头垫在身后,靠坐着看起了新闻。
南城本地新闻正在讲昨天结束的座谈会。主持人用标准的播音腔念着这次座谈会最后的成果与意义,还点名表演了来自瑾城的傅总,不仅在公司经营上有见地,在慈善公益方面也颇有心得……
总之天花乱坠一同夸奖下来,花重锦觉得,傅琢祈这人倒是适合去官场混一混。
新闻结束后,就是电视剧。
南城地方台播的电视剧基本都是些年代剧,花重锦之前只跟着云婷一起看些偶像剧,还是第一次看年代剧,看得津津有味。
傅琢祈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狐狸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上,一大群人在那儿吵吵嚷嚷,看得入迷,连自己出来都没察觉。
“水温刚好,你要去泡一下吗?”傅琢祈不得不出声。
花重锦这才注意到他已经洗完出来了,转过头来,注意力倒还有几分在电视剧上:“祈哥哥没多泡一会儿吗?”
看了眼时间,傅琢祈失笑。
他都泡了快有四十分钟了,再泡下去,人都要浮囊了吧?小狐狸这是看电视入迷了吗?竟然连时间都没在意。
“已经很久了。”傅琢祈指了指那边挂着的表,又问,“对了,伯父打电话来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关心一下我们在这边的情况。”花重锦面不改色撒着谎。
傅琢祈点点头,从双人床另一侧坐下:“没事就好。”
身边柔软的床垫跟着下陷,花重锦总算从电视剧上剥离了全部注意力。
酒店沐浴乳的气息带着浓郁的香精味儿,混杂着温泉的热气,随着那人上床的动作而离自己越来越近,花重锦猛地坐直身子,跳下床。
“我……时间不早了,我去洗澡!”路过开着的衣橱,花重锦随手拽上了一块浴巾,逃一般地进了浴室。
浴室里还残留着上一个使用者使用过后的湿热与气息,看了一眼放了水却还是湿漉漉的浴缸,花重锦没有选择泡澡,而是简单地淋浴了一番。
即便带了护具,下午滑雪的时候真摔假摔的那几下下来,身上还是有些地方泛起了红。冲完澡,花重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自己这身体还真是娇气,明明都没觉得疼,竟然还红了。
裹着浴袍出去,这次换成了傅琢祈认真地看着电视,目不转睛。
花重锦好奇自己离开后的剧情发展到哪儿了,一边朝床边走着,一边扭头看着电视上的情节。
——男人偷偷摸摸开了一扇漆着绿色的门,在黑暗中蹑手蹑脚进了门,在窗户里透进来的月光下,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床上的女人似乎是没睡,听到响动,小声问:“是狗蛋儿吗?”
“是我。”男人压低声音回应。
“等你好久了,你咋才来呢。”女人娇嗔抱怨。
男人也刚好走到床边,立刻翻身上床。接着,原本昏暗的屏幕又暗了几分,只能听到清晰的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以及啧啧水声。
再然后,就是女人的娇嗔:“慢点儿,这么猴急干嘛。”
以及男人粗重的喘息跟按捺不住的回答:“想你想疯了。”
花重锦:……???
不是几家人为了两亩地吵架的故事吗?怎么突然就冒出了这段情节呢?!年代剧也要跟偶像剧一样,离不开感情戏吗?
他看剧少,但还是觉得现在的剧有点坑人。
花重锦上床的动作僵住,甚至连余光都不敢分给身边的人,手立刻摸到床头柜上去拿遥控器,准备换台。
然而遥控器刚拿到前面还没来得及按,花重锦就听身边人问:“要睡了吗?”
“啊……恩。”花重锦随口应下。
说要睡了好像是比直接换台要好一点。毕竟换台看起来太刻意了,好像自己很在意跟傅琢祈一起看这种剧情一样,多少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在。
直接关了电视,花重锦躺下后背对着傅琢祈,拉过被子,一直盖到下巴底下。
看他一连串动作流畅又飞快,傅琢祈无声笑了笑,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原本今晚他是没打算做什么的,可是同一床被子下,另一个人身体僵硬得太明显,明显到他不用靠过去,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紧张。
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好像显得有点儿太近人情了。
傅琢祈想,像这样没心没肺的家伙,总该不让他太顺心才好。
凑过去的动作慢吞吞,就像钝刀割肉一样,想必小狐狸这会儿心里一定不上不下,被吊得难受。傅琢祈先伸过一只手,搭上他穿着浴袍的腰,轻飘飘地绕到身前,在浴袍带子打的结上轻轻一拽。
开了!
花重锦简直快要被身后人慢吞吞的动作搞疯了。只是解个系带,却硬是搞出了偶像剧暧||昧镜头的八倍慢放。
系带松开后,浴袍的一侧遵从于重力,落了下去,而罪魁祸首却趁机代替了“逃走”的浴袍,覆盖住了花重锦那不带一丝赘肉的小腹。
温热的掌心覆盖在人体最脆弱的位置,花重锦一动不敢动,祈祷着身后人不要再有什么进一步的想法。
可惜说不出口的想法,就无法传达。
那只比花重锦体温要略高一些的手,慢吞吞的游走起来,最后落在了男人更加脆弱的地方。
“……阿锦。”
吻轻轻落在颈侧,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难掩的渴望。
花重锦的思绪却有些飘散。
他在想,在床上不会都不会叫错人名,傅琢祈还挺厉害的。
只不过飘散的思绪没过多久便不再飘散,花重锦的意识逐渐被本能带着走向了名为谷欠望的沟壑,随后便被深渊里那早就守候的家伙一点点捕获。
酒店大床房里总是会备着一些必要的物品,给那些一时兴起来开房却没什么准备的情侣们提供最快的解决办法。
只是尺寸上可能有那么些不合适。
傅琢祈有些犯难。
已然被拖入深渊的花重锦却拉住了他:“没关系,直接来……”
清醒时候的小狐狸难得的坦率在此刻一览无遗,也勾着男人本就不剩多少的理智,像雪崩一样迅速坍塌。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花重锦只觉得自己像是什么护具都没穿戴,从滑雪场最高点滚到了最下面一样,全身酸痛得不得了。
昨天新闻里那个被夸奖为冷静理智的年轻企业家,在床上倒是像头野兽。
花重锦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身子坐起来。
昨晚穿过的浴袍被扔在了地毯上,和那个尺寸不合的橡胶制品挨着,看起来一股银糜之味儿。
厚重的遮光窗帘已经被拉开,只剩下一层透光不透影的白纱窗帘还遮在那儿,投进时近正午的暖和日光。
竟然都这个点儿了!
花重锦本来还打算早起去看日出的,结果差点被傅琢祈拉着在床上看了日出。
昨晚是几点结束的来着?花重锦隐约记得四点的时候,傅琢祈还是那么精神,自己假哭求他快点结束并没有什么用,反倒是因为眼泪,刺激得男人变本加厉。
真是该死!
花重锦把浴袍捡起来穿在身上,赤着脚踩着地毯进了洗手间。
身体倒是干爽,大概是傅琢祈在他睡着后给他擦过了,但花重锦还是冲了个澡,洗掉了身上若有若无的那股银糜气息。
房间里很安静,傅琢祈不在,不知道去了哪儿。
洗完澡出来,花重锦拿过床头上放着的手机,按了开机,输入密码解锁屏幕,看着那几十条未接来电,随手划到一边。
很好,没有任何来自傅琢祈的留言,房间里也没有留下纸条。花重锦磨着后槽牙,在心里狠狠给傅琢祈记了一笔。
房门滴的一声,开了。
傅琢祈提着一个半透明的塑料袋走了进来。
“醒了?我去药店买了点药。”傅琢祈走过来,一边从袋子里往外掏着,“饿了吗?要不要打电话点餐?还是待会儿下去吃?”
呵呵。花重锦在心里冷笑,买药?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疯起来像野兽吗?
“恩……待会儿点餐吧。”花重锦低着头,遮挡着自己快要藏不住的冰冷眼神,“我没事,不用上药。”
笑话!这要是接了药,岂不是承认自己连这点事儿都比不过傅琢祈吗?
花重锦的胜负欲,在这个时候诡异的冒了出来。
傅琢祈看着他颈侧的齿痕,也反思了一下自己。
虽然年过三十才成功开荤,但毕竟现在他还没能真的追到小狐狸,确实不该做得毫无节制。但反思过后,傅琢祈又觉得,昨夜也不能只怪自己。
那装出来的眼泪,配着眼尾泛红的睡凤眼,作为一个刚刚感受到某件事快乐的“老男人”,比起刹车来说,更多的还是名为兴奋的神经被刺激到。
于是……就过火了。
“咳。你不是打算明天回去吗?我买了明天的票,要不要改签?”
“……不需要。”
果然事后第二天不能跟他继续待在一起。花重锦想,这样的“体贴”,他真的有点消受不来。
昨晚自己好像也有点太没底线,怎么可以说出“没关系,直接来”这种屁话呢!果然,人之所以是人,就是比着动物在本能之外多了一丝理智。
但,自己的理智呢?
两个人沉默地共同看着那袋药,最后,花重锦还是在颈侧的牙印上涂了涂。
毕竟马上假期就要结束了,自己还得回去上课,而瑾城的天气还远远没有到能穿高领衣服的时候。
下次,绝对不能再有下次!
坐在返程的飞机上,花重锦暗暗发誓。
*
随着瑾城官方通报抓到了一伙组织公海赌博的团伙,里面包含两位瑾城豪门的少爷后,花重锦那个微博小号一下子火上了热搜。
毕竟从第一条微博开始,所有的内容都一一应验。人气暴增的账号,连带旧微博都多了不少评论点赞。
花重锦顺势发了有关花鹤瑄的微博,随后退出登录,免得被其他人发现真相。
毕竟,今晚傅琢祈答应了花盛昌,去花家吃饭。
——在那天打了二十几通电话都没联系到花重锦后,花盛昌还是没忍住跑去联系了傅琢祈。傅琢祈也答应了,跟花重锦一回瑾城就立刻去花家吃饭。
瑾城果然还很暖和,花重锦换上了圆领的长袖T恤,颈侧涂过药的牙印儿还泛着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
花鹤瑄虽然出院了,但脸上还涂着青青紫紫的药水,看起来像个小丑。
“卖屁||眼的东西!”花鹤瑄在路过花重锦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说。
花重锦也压低声音,嗤笑道:“是我打你太轻了吗?”
“你有本事当着爸爸跟傅哥的面打我啊?”
“你以为我是你?”说完,花重锦快走两步,跟上了前面的傅琢祈,“祈哥哥,能不能等我一下?”
“抱歉,光顾着跟伯父说话,忘了注意。”傅琢祈转过脸来,冲他歉意地笑笑。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花盛昌心里五味杂陈。一边觉得花重锦顺着自己的要求搞定了傅琢祈很不错,一边儿又觉得花重锦现在不听自己的话都是因为有了傅琢祈这个靠山很不爽。
身后的花鹤瑄却是气得快要炸了,快走两步追上来:“傅哥,你知道你的枕边人……”
“鹤瑄!”花盛昌立刻打断了他。
他也不知道花鹤瑄为什么三番两次非要说花重锦打了他,这话他都不信,更不可能让花鹤瑄拿去挑拨傅琢祈。
毕竟这话说到傅琢祈那儿,也只会被傅琢祈当个笑话。而以花重锦如今在傅琢祈心里的地位,花盛昌还怕傅琢祈再因为花重锦,连带讨厌起花鹤瑄。
以后花家还有花鹤瑄的发展,都得仰仗傅琢祈的帮衬。花盛昌真是给花鹤瑄操碎了心。
然而花鹤瑄不顾花盛昌的阻拦,依旧把话喊了出口:“傅哥,你的枕边人,我的好大哥,他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小鸟依人!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花重锦突然被指着鼻子说了这样的话,顿时一脸惊讶又委屈的表情,转头看向傅琢祈,手里还抓着傅琢祈的衣角。
“祈哥哥,我……我不是的!你不要听他乱说。”
“我知道你不是。”傅琢祈抬手轻轻抚摸了下他的脑袋,转头看向花盛昌,“伯父,我不知道二少跟阿锦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但二少现在也不是童言无忌的小孩子,有些话该不该说,希望伯父还是早点教给二少,让他知道。”
“是是。”花盛昌跟着点头,“琢祈你别生气,鹤瑄被我骄纵坏了。加上他们两个也不是一个母亲,之间确实有不少误会。不过我会尽量给他们解开这个心结的。”
“那就有劳伯父了。”
花鹤瑄看着花盛昌卑躬屈膝的模样,更气了,拉着人去了一旁房间。
“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傅琢祈他现在不值得你这么捧着了,他的公司都被举报……”话说到一半,花鹤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花盛昌的脸顿时黑了下去:“什么意思?你说琢祈的公司被举报什么?”
现在整个瑾城丝毫没有神农生物被举报的消息传出来,连花盛昌都不知道。
花鹤瑄捂着嘴,摇着头:“没什么,爸,你当我在胡说八道吧!”
花盛昌才不信他,继续逼问:“到底怎么回事?!”
见骗不过去,花鹤瑄只能老实承认,自己举报了神农生物的各项问题。
“爸,下一步他就要被查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来求我们!你就不用这么看他跟那个废物的脸色——”
啪!
花鹤瑄本就五颜六色的脸上迎来了他爸打的第一个巴掌。
“爸,你打我?”花鹤瑄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从小到大,他虽然没能早早被花家认回来,但花盛昌给他的父爱从来没有缺席。别说是挨打,花盛昌几乎都没跟他用太重的语气说过什么话。
“我怎么就没直接打死你呢!”花盛昌气得手都在抖。
“我这是为了你,爸,你怎么反过来打我?!”
“你为我好?”花盛昌第一次后悔,自己怎么就选了这么个东西来做自己的接班人。
花鹤瑄捂着脸点头:“只要我扳倒了傅琢祈,那以后傅家也只能看着咱们的脸色……”
“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花盛昌胸口疼的要命,头也开始晕,“你知不知道,现在咱们家的平升制药,就指望跟神农生物的合作来续命吗?!你把神农生物举报了,是希望咱们家彻底完蛋吗?!”
“可,可……神农生物不是已经停产两个月了吗?”
“不管他停产多久,只要投产,咱们就有利可图。但你现在把他举报了,要是不成功还好,要是真成功了,那就不是两个月的问题了!我让你看平升制药的报表,你都看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再拖下去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
花鹤瑄哑巴住了。
他其实并没有看报表。他只顾着去玩、去找花重锦麻烦了。
但看花盛昌表情,他也知道自己这次的“报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爸爸,我现在怎么办?”
花盛昌发完脾气,也冷静了一些:“现在瑾城没有消息传出来,大概是傅琢祈压下去了。但你最好保证,你不会被傅琢祈知道,是你做了这些手脚。”
花鹤瑄还真不太敢保证。既然傅琢祈能把消息全都压下去,那是不是代表着,他也能查到是自己做的?
但此时的花鹤瑄也不太敢直接跟他爸说,只能胡乱点了点头。
门外,花重锦还在演着蒙受冤屈的小白花。
“祈哥哥,我知道我的出身不好,所以大家都看不上我,总是编造这样那样的话来说我。但是,鹤瑄怎么说也是我弟弟,我……”
“没关系,你不用解释这么多。”傅琢祈打断了他话,一副完全信任的模样,安慰着,“我信你。”
第44章
看着傅琢祈真诚的眼神,花重锦只当自己演技过关,却从没想过,自己在他那里早早就掉了马甲。
傅琢祈说的“我信你”,是信小狐狸从不无缘无故害人。不让他解释太多,也是因为傅琢祈不愿听到那些不得不说的慌话,从小狐狸嘴里说出来。
“祈哥哥,你对我这么好,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花重锦半真半假地说。
傅琢祈勾勾嘴角,凑到他耳边:“那,今夜来我卧室。”
花重锦:???
总觉得傅琢祈好像变了。
可仔细想想,他从一开始就根本不了解傅琢祈。不过作为一个情场老手来说,傅琢祈有这样的表现,倒是也不意外。
或许,只是傅琢祈之前觉得自己太无趣,所以也就摆出了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如今他们之间什么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傅琢祈觉得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花重锦自己一个人瞎琢磨着,也忘了给他答复。
等想起来要拒绝的时候,花盛昌已经带着花鹤瑄从房间里出来。
看着花鹤瑄脸上多了个红色的五指印,花重锦心里讥笑,花盛昌还真是只会这一招。自己“不听话”的时候,打巴掌;花鹤瑄不听话了,还是打巴掌。
废物。
“对不起,大哥。”花鹤瑄走到花重锦面前,不情不愿地低下头,“我不该因为对你有误会,就这么诋毁你。我们毕竟是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前都是我混蛋不懂事,爸爸也已经教育过我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乱说大哥的话。大哥,你能原谅我吗?”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花鹤瑄的视线早就飘到了傅琢祈身上。
花重锦明白,花鹤瑄的道歉,纯粹是因为花盛昌现在还不敢得罪傅琢祈,但他刚好乐得狐假虎威。
“恩。只要二弟以后不会再误会我就好。”花重锦做出一副善良柔顺又大方的模样。
这做作的模样,看得知道真相的花鹤瑄脸上的指印又隐隐作痛起来。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出身卑贱的野种,能被傅琢祈偏爱至此?!
凭什么这个废物明明是加害者,却能作为受害者被人保护?!
明明自己才是花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自己才是父亲唯一看好的儿子,花重锦他一个被当女儿一样嫁出去联姻换取利益的工具,凭什么现在却能踩在自己头上?!
花重锦不知道花鹤瑄在想什么,但看他眼神也猜的到,大概是对自己的恨意又上一重了吧。
不过,这才哪儿到哪儿呢?花重锦在心里笑着他的无知,对上他恶意满满的眼神后,还特意侧了侧身子,把脖颈上明显的印子给他看。
傅琢祈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只觉得狐假虎威的小狐狸更可爱了,要是平时能再多狐假虎威几次就好了。
可惜,狐狸是只要强的狐狸。不到迫不得已,花重锦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借用自己的名号。
花盛昌看着对面的傅琢祈只是瞄了一眼花重锦,就不自觉笑起来,心里一凛。看来,这个废物儿子现在的可利用价值,远比自己想象得要多!
“你们刚从南城回来,也挺累的,这几天不如就先住在家里。家里有阿姨,可以好好照顾你们。”花盛昌脸上堆着谄笑。
“不用了,伯父。”傅琢祈直接拒绝,“阿锦马上开学了,这边去学校不如我们那边方便。这两天我也会叫家里阿姨过去那边,帮忙做做饭、收拾一下,不会很累。”
花盛昌笑容僵在脸上,却也没有其他可以再拿来劝的话。
晚饭的时候,花盛昌再次提了神农生物A线停产的事情。
傅琢祈依旧表示:“伯父,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安全问题不容忽视。傅家现在的这些企业,都是我父亲母亲辛苦打拼出来,留给我的,我也不能让这些产业的名声,毁在我的手上。”
倒是只字不提神农生物现在被人举报了多项内容。
傅琢祈在警惕什么?花重锦有点好奇。傅琢祈看到举报内容,都是四天前的事了,可到现在没有任何反应,是笃定公司不会有事吗?
那看来,举报信里的东西,基本都是伪造的。
会是谁伪造证据举报呢?花重锦想了一圈,甚至都往神农生物里有内鬼上想了,也压根没想过,这是花鹤瑄干的。
毕竟现在花家外强中干,全靠傅家资金与合作撑着。
花重锦看了这几个月花家各公司的真实财报,一旦傅琢祈撤出跟花家的合作,花家所有公司最多只能再撑一年。这还是没有外力施压的情况下。
吃过晚饭,花盛昌又一次把傅琢祈叫去了自己的书房。客厅里又只剩下母子俩跟花重锦。
周芝慧看了眼花鹤瑄,使了个眼色:“你不是还有作业没写完吗?后天就要开学了,还不赶紧去写。”
花鹤瑄不情不愿,但还是起身:“哦,那我上去了。”
看母子两个人的小互动,花重锦知道,这是又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了,只不过周芝慧会有什么事来跟自己说呢?
等到花鹤瑄离开,花重锦做出一副略显忐忑的模样。
“重锦啊,我跟你爸爸一样,这么喊你,可以吗?”
“可以的,周阿姨。”说着,花重锦挪了挪身子,整个人只有一半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局促不安。
“别紧张,阿姨找你也没什么大事。自从我跟你爸爸结婚之后,隐约发现,你跟你爸爸之间,可能是存在着什么误会。”
哦?竟然是来给花盛昌当说客的吗?花重锦有些诧异。他还以为,周芝慧找自己,是为了花鹤瑄被揍成猪头的事呢。
“你爸爸这个人吧,脾气不太好,也不太擅长表达。你知道的,做父亲的总是喜欢沉默,把爱藏在心里。你爸爸他,其实也很爱你的……”
花盛昌不擅长表达?如果他不是被花盛昌指着鼻子骂了十四年的话,他就真信了。父爱沉默这个伪命题,先不说用在其他父亲身上合不合适,至少花盛昌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爸爸也跟我说过,他知道,你对跟傅琢祈联姻的事,心里肯定是有些不乐意的,毕竟这个年代,还包办婚姻。但现在看起来,琢祈对你也很是上心,这门婚事,你也不亏……”
怪不得花盛昌喜欢她,这慷他人之慨的架势,跟花盛昌确实像极了夫妻。花重锦低着头听着,手指绞着衣摆。
“你爸爸是真的非常爱你。当时好多人提出想跟你联姻,但你爸爸千挑万选,才选中了最优秀的琢祈。”
好多人想联姻?花重锦忍不住无声冷笑。周芝慧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当初怕不是花盛昌主动到处找人来跟自己联姻,多方被拒,最后才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诓到了傅琢祈吧。
即便花重锦毫无回应,周芝慧还是坚持说着:“所以你不要再误会你爸爸了,他可能不算一个很优秀的父亲,但他是绝对爱你的。神农生物A线的事……”
感情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是为了这件事。花重锦知道,花盛昌现在是真的走投无路,只有这一根救命稻草了。
“抱歉,周阿姨,您可能误会了什么。”花重锦打断她,“不是我误会了爸爸,实在是我无能为力。祈哥哥工作上的事情,我真的一点儿也插不上话的。”
其实花重锦有些不理解,像周芝慧这样的女人,能坐在这好声好气跟自己讲这些事,也算是能屈能伸,怎么偏偏跟司茹云当初一样,就看上了花盛昌这个渣男呢?
“琢祈这次不是都带你去南城开会了吗?”
“这个是因为祈哥哥的助理临时有事,我才跟着去的。”花重锦咬了咬下唇,“这次会议,我只是帮祈哥哥做了做记录而已,那些东西我也不懂,祈哥哥也不会问我的想法的。”
看他不像说谎,周芝慧目光落在他颈侧那个其实并不适合出现在长辈面前的痕迹。
“就算不懂,以琢祈现在对你的重视来说,你稍微吹吹枕边风,他不会不听的吧?”
大概是对着一个晚辈,而且还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晚辈,说这样的话太羞耻,周芝慧一说完,就撇开了视线。
接着,周芝慧又赶紧用别的话题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如果神农生物A线的事实在没有回转的余地,你看,要不问问琢祈,现在花家涉及的领域,还有什么能跟傅氏集团有合作的吗?”
“周阿姨,抱歉,这个忙我真的帮不上。祈哥哥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谈工作,我们只谈……的事。”
准确说,是只做那些限制级的事,谈都不谈的。花重锦心道。
“重锦,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鹤瑄的存在,分走了你爸爸对你的爱,所以现在才不想帮你爸爸的?”周芝慧看他死活不松口,决定放大招,“如果你真这么觉得,我可以跟你爸爸说,让你爸爸把他手里的股份分给你。鹤瑄虽然现在在公司任职,但他手里是没有股份的。”
她就不信,话说到这个份上,花重锦还能拒绝!
这要是再拒绝,她就需要重新考虑,花重锦对傅琢祈的影响,到底有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大了。
“周阿姨……”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周芝慧打断他,“你也可以回去后跟琢祈说这件事,问问他怎么想。”
“什么事要问我怎么想?”
花重锦闻声回头,就见傅琢祈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地走了过来,就站在沙发后三步的位置。
他是猫吗?走路都没声音的。
“没什么,”周芝慧似乎生怕花重锦当场说出来,“不是什么急事,回家后让重锦自己跟你说吧。”
“那好。”傅琢祈点点头,又垂下眼看向花重锦,“你想几点回?”
“没事的话,就现在吧。”花重锦说得小声。
傅琢祈恩了一声:“好,那我们回去。”
回去的车上,花重锦在考虑,这件事要不要跟傅琢祈说。
目前看来,司茹云把股份转给自己这事儿,花盛昌是不知道的。这就有意思了。
——股份转让给第三方是需要半数股东同意的,而同意的这半数股东,竟然一直把花盛昌蒙在鼓里。
这是之前花重锦调查也没能调查出来的具体信息。看来,自己或许可以利用这半数股东再做做文章。
正好,下个月就有股东大会,花重锦现在还不确定那半数的人都是谁,刚好可以在会上简单判断一下。
“在想什么?”
“没……在想论文的事。”花重锦编了个理由,“这次的论文写得有些不太满意,担心后天去见教授,可能会被教授批评。”
“是我的错。如果我不麻烦你陪我去南城开会,你应该能更好写完这次的论文。”
“不,不怪祈哥哥你。是我自己,明明论文没写好,还在南城多玩了两天。”
傅琢祈才不信他论文写得不满意。他知道,小狐狸争强好胜,在专业的问题上,必然会努力做到最好。
如果真写得不满意,他大概熬个通宵,也要重写一份。
看来,周芝慧找他聊的事,他并不想告诉自己。
是花家的事?还是花鹤瑄的事?亦或者……花盛昌还不死心,打算让花重锦来给自己吹枕边风?
浅浅琢磨了一下,傅琢祈摸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神农生物A线后天复工。]
*
回到那所只有两个人生活痕迹的房子,花重锦看着还放在玄关没有拿进去的两个行李箱,推着朝卧室走去。
先把傅琢祈的推到他卧室里,花重锦推着自己的行李箱就准备回客卧。
“记得,今晚来我房里。”傅琢祈看着他的背影,一边扯着领带,一边笑意吟吟道。
花重锦:???
转过身去,就看到傅琢祈一副故意勾||引的模样。
自己现在要不要用“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好好休息”来回绝?回绝的话,会不会降低好感度?花重锦脑内风暴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先不拒绝。
他可以拖延时间,拖到晚些再过来,如果傅琢祈还想做点什么,到时候再用这个理由。
盘算好,花重锦咬着下唇,娇羞地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洗漱。”
“恩。”
等他离开,傅琢祈才翘起刚刚强行压下去的嘴角。
花重锦回房间后先是开电脑补了日记跟傅琢祈观察记录,接着检查了邮件,确认没什么事后,才慢吞吞地进了浴室。
泡在浴缸里,花重锦开始提前盘算花家下次股东大会的事。
想必看到自己的时候,花盛昌一定很惊讶,会惊讶到脱口而出什么话呢?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话。
今晚周芝慧那些话,是花盛昌授意的吗?花重锦觉得有点不像,倒像是周芝慧的主意,花盛昌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再拒绝下去,花家不用自己动手,也要玩儿完。
等花家玩儿完那一天,瑾城会是个什么样子呢?其他几家是会幸灾乐祸,还是兔死狐悲呢?
不过到时候肯定有更多的人,想要去追捧傅琢祈了吧?毕竟没了花家,等于又空出来一大片市场,而跟花家深度合作的傅家,自然需要新的合作伙伴。
到时候,会是哪家去跟傅琢祈继续联姻呢?在看过傅琢祈被自己玩弄又甩掉过后。
也或者愤怒的傅琢祈,一气之下放弃联姻,选择跟什么小明星结婚也说不定。
想到小明星,花重锦又想起那个锡木萧。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挺识趣,自己一个人早早坐飞机回来瑾城,这几天应该已经开机,投入电视剧的拍摄了吧?
那他还有时间去实行他的“大业”吗?摸着耳后的痣,花重锦忍不住想,傅琢祈眼光应该也不会差到最后跟这家伙在一起吧?
要是傅琢祈最后真选了这家伙,花重锦泡在温热的水里,打了个寒颤——那岂不是显得自己跟这不入流的家伙,半斤八两了吗?
不行。
花重锦觉得,就算到时候离婚了,傅琢祈要再婚,那个再婚对象也不能太差劲。要不,自己从现在开始,给他物色一个?
主卧的傅琢祈并不知道,此刻小狐狸已经开始盘算着离婚后,做个优秀前夫给自己找下一任。
察觉花重锦似乎很喜欢那款香水的味道,傅琢祈正在喷着主卧,等着还带着沐浴后热气的小狐狸,待会儿来自投罗网。
主卧虚掩着的门终于被推开,傅琢祈从书上抬眼看去。
花重锦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薄T,下摆很长,一直盖到膝盖以上二三十厘米的位置,而衣摆下露出来的大腿,是赤衤果着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傅琢祈有些拿不准,是在故意勾||引自己吗?
是的。
决定帮自己未来前夫物色下一任的花重锦,打算先试探一下,傅琢祈在这方面的喜好,当然,生活中的喜好也要继续打探。
就当是,自己坏心思利用他后,对他的补偿吧。
“祈哥哥还没睡?”花重锦走到床边,并没有坐下,而是面朝床站着,抬起一条腿,缓缓跪在了床边。
床头壁灯是暖黄色的,照在人身上,像是涂了一层蜜。
房间里若有若无的淡香,似乎是比自己之前来放行李箱时要浓了些。花重锦又嗅了嗅,确认自己没有闻错。
“在等你。”傅琢祈拿过旁边的书签夹进书里,把书合上放到床头柜上。
花重锦两条腿都已经跪在了床上,就着这个姿势往前挪了两下。
“抱歉,让祈哥哥等了这么久。”
“也还好。”这么说着,傅琢祈却是伸过手来,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腕。
花重锦没有躲,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腕一个用力,直接被拽得朝前扑去,最后恰恰好摔进傅琢祈怀里。
清淡的草木香顿时充斥在鼻间,花重锦觉得自己像摔进了阳光下的草地里,柔软,温暖。
“祈哥……唔……”
带着温热气息的吻堵住了花重锦的话。
傅琢祈用的牙膏竟然是水蜜桃味儿的,带着一丝甜甜的清香。
跟儿童牙膏似的。花重锦漫无边际地想,他还是小孩子吗?
接吻还在分心?傅琢祈手搭在他月要上,稍稍一使劲儿,似是惩罚。
花重锦推开他,身子微微后仰,试图拉开些距离:“祈哥哥,一路舟车劳顿,明天还要去公司,还是……”
唇上传来轻柔的触碰,花重锦准备的后续台词,顿时忘得一干二净。
明明只是一碰即分的吻,不像刚刚那般唇舌纠缠,也不似之前抵死缠绵时夹杂着青欲的淋漓汗水。可花重锦却突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慌乱。
在小狐狸眼里看到难得的迷茫后,傅琢祈心满意足地道:“晚安。”
昏暗的壁灯也被关上,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所有外界的光。
一片黑暗中,花重锦还枕在傅琢祈仍未收回去的胳膊上,耳边似乎是那人平稳却有力的心跳声。
这是什么意思?叫自己过来,竟然真是盖棉被纯睡觉?
而且,他还刻意学着网上说的“心机穿搭”来试探傅琢祈,结果对方看起来竟然丝毫没有反应。
他都做好跟傅琢祈拉扯半天再睡觉的打算了,结果自己一句话没说完,那边就搞定了?
花重锦想不明白,于是,他失眠了。
一直睁着眼到第二天早上,在傅琢祈闹钟响起前,花重锦才在迷迷糊糊间睡了一小会儿。
听到闹钟铃声,花重锦猛地睁开眼:糟了,今天又没订外卖!
傅琢祈翻了个身,关掉了闹钟,又翻回来,长臂一伸把准备起身的花重锦搂进了怀里。
“……祈哥哥?”
“恩。”傅琢祈似乎还没怎么睡醒,鼻音有些重,“还早,再睡会儿。”
“不会迟到吗?”花重锦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已经七点多了。
傅琢祈闭着眼,还是精准地拿走了他手里的手机:“没关系。”
没关系是什么意思?是不会迟到,还是迟到了也可以?花重锦没了手机,也睡不着,只能被他搂在怀里,一个人想东想西,直到傅琢祈下一个闹钟铃声响起。
终于睡饱的傅琢祈放开了乖巧如抱枕一般的花重锦,掀开被子坐起身,微微伸了个懒腰。
花重锦如释重负地跟着一起起身:“祈哥哥早饭想吃什么?”
“我去公司吃。”傅琢祈站在床边,解着睡衣扣子,毫不避讳地直接赤着上身走到衣柜前,开始找今天要穿的衣服。
“哦。”花重锦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心想,那正好,等他走了,自己再好好补个觉。
“你今天什么打算?”
“改论文。”
“记得按时吃饭。”傅琢祈很快穿好了衬衣,转过身来,手指刚好在扣最上面的扣子,“今晚有个饭局,不知道几点回来,不用等,我会让刘姨过来做饭的。”
花重锦乖巧点头:“好的。”
看着傅琢祈一件件衣服穿上,花重锦心里升出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点怪,但他现在已经不想再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他只想等傅琢祈走了,好好睡一觉。
但傅琢祈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迟到的事,慢条斯理地收拾完,这才从衣柜取出另一件大衣,回头看了花重锦一眼。
因为一宿没睡而大脑有些宕机的花重锦:???干嘛。
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傅琢祈这是想让自己和之前一样,送他出门。
啧。惯得。
行吧。花重锦从床上下来,跟着他一路走到门口。
“路上慢点,注意安全。祝祈哥哥今天工作也能顺顺利利。”
傅琢祈压着嘴角笑意,点了点头:“谢谢。”
看着门开了又关上,花重锦松了口气:可算走了!
回到自己卧室,掀开平铺在床上的被子,花重锦刚一钻进去,睡意就消失了。
好像没有那么暖和了啊。花重锦在被子里滚了两圈,有点怀念自己在主卧躺出来的温度。
反正他也不会回来,要不,再过去睡一会儿?花重锦的犹豫没有持续太久,被子一掀,跑去隔壁主卧,再次钻进了那还残留着体温的被窝。
被子高高拉起,花重锦半张脸也窝进里面。嗅着好闻的草木香,迷迷糊糊睡过去前,花重锦想,不知道这到底是哪款香水,等离婚后,自己也去买一瓶。
*
傅琢祈出差刚回来就迟到这件事,给了周助理一个无限的遐想。
毕竟本来订的是自己跟傅琢祈一起出差,结果票都订了,傅总突然给自己发来消息,说不需要自己同行。
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傅总让自己给花重锦订了张票,周助理顿时明白过来——这是老板给老板娘安全感呢。
尤其是开完会,那个小演员一个人按时回来,老板跟老板娘倒是又在南城多留了两天。周助理看着衬衣扣子扣到最上面的老板,心里偷偷八卦这俩人最近是不是玩得很尽兴。
“周助,周助!”
“啊,怎么了?”周助理回神,看向眼前的下属,“什么事?”
“关于神农生物……”来人开始长篇大论的汇报,最后又问,“神农生物的魏总问傅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想见傅总一面。”
“知道了,我会跟傅总转达的。”周助理在待办事项上记下,看她还没走,又问,“还有其他事?”
“没。”下属弯下腰,压低声音,“周助,跟您八卦个事儿呗。傅总今天是迟到了吧?”
“这是你该八卦的吗?”周助瞪她一眼,“快回去工作了!”
“哦——”
迟不迟到的,还用问吗?周助理心道,今天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傅总九点才到公司。
周助理一边自己偷偷八卦,一边准备待会儿会议要用的文件。
“傅总,福利院的那个文件您之前是带回家了吗?”周助打着内线电话问。
傅琢祈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带过来:“忘在家里了,我回去取一下。”
“我去吧!”周助理自告奋勇。
却被傅琢祈拒绝:“不用。”
他知道,昨晚小狐狸没怎么睡好,这会儿多半在家里一个人偷偷补觉。要是让助理回去拿,还得叫醒他,到时候花重锦表面上不会说什么,背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偷偷记账呢。
“那我去安排司机。”
“不必。”傅琢祈喊住他,“我自己开车就行。”
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傅琢祈一个人乘上电梯。
电梯里满满都是人,在一片“傅总好”的问候声中,傅琢祈点头示意。
“傅总去几楼?”站在电梯按钮旁边的人问。
“负一。”
看着对方按下电梯,傅琢祈微微一笑:“谢谢。”
“傅总客气。”
电梯里谁都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只能听到电梯运行的声音,等到下了电梯后,一群人看着电梯一点点继续下行,才聚在角落开始八卦。
“傅总这才刚到公司半小时,怎么又要出去啊?”
“工作的事吧?”
“绝对不是!工作的事,傅总肯定会带周助一起。我看绝对是私事。”
“总不会是回家吧?”
“不能吧,今天傅总可是九点才来上班的。早上又跟夫人腻歪够了才来的吧?”
傅琢祈知道,自己这个时间离开公司,那群人肯定又要在公司里八卦。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傅琢祈希望这份八卦能跟花重锦有关。
开着车行驶在已经过了早高峰的路上,傅琢祈听着瑾城的广播。
“最近微博上出现了一个大师,对咱们瑾城的事儿算得还蛮准的,你听说过吗?”
“没有哎,都算准什么事了?”
“恩,我想想啊。周家私生子突然冒出来抢家产的事,还有那两家少爷跑去公海组织赌博的事,还有……”
听着主播如数家珍,傅琢祈并没有当回事。
瑾城人迷信,做生意的尤甚,于是也就催生了一些真真假假、神神叨叨的所谓大师。傅琢祈小时候,他爸没少往家里请些这大师、那大师的。
“那这位大师最近又算什么新的事了吗?”
“算了,算的还是最近话题中心的人哦。你猜是谁?”
“谁?那个新上任的傅太太吗?”
“猜对了一半!是花家刚认祖归宗没多久的二少。”
恩?听到这,傅琢祈觉得这事儿好像不单单是新冒出来一个神棍的问题。
“哦?大师说了什么。”
“说这位二少命格其实不太好,亲人缘薄,命带羊刃煞,专克父亲;还带七杀、伤官,克兄弟姐妹。说来也是巧,自从这位二少认祖归宗后,花家前前后后好像确实遇到了不少事情。”
“要是这么说的话,还真有点邪门哦?那位傅太太好像在这个二弟回家后,接连病了几次哎。”
“我看这位大师,真的有点本事在……”
傅琢祈眉毛挑了一下:这大师,看起来好像就是专门冲花鹤瑄去的啊。
再联想一下主持人之前提到过的,已经应验的几件事,事件中心的当事人,似乎每一个都是跟小狐狸结过仇的。
这大师,该不会又是他的手笔吧?
傅琢祈轻笑一声,心道,真有他的。
现在圈内好多人在说,花重锦克父克兄弟,虽然并没有什么人信,但傅琢祈觉得,以小狐狸的记仇程度来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还真不意外。
车子停进楼下车库,傅琢祈也没再继续听广播里的讨论。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小狐狸做的,也没什么好继续听下去的,反正花重锦做事,总不会自己吃亏。
指纹解锁进门,傅琢祈听着家里果然一片安静,看看花重锦关着的房门,直接进了自己的主卧。
门一推开,昏暗的室内以及床上被子下鼓起来的一团,让傅琢祈顿时愣在了门口。
——小狐狸这是,睡在了自己的床上?!
花重锦这是觉得自己不会回来,所以才大胆睡在自己房间、自己床上的吗?换句话说,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对于自己,小狐狸现在的心里,也不是那么古井无波的?
回过神,傅琢祈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床上的人对于自己回来的事丝毫不觉,睡得香甜。被子拉得很高,只露出半张脸,刘海有些乱,还有些垂在了眼上,让人有些不舒服地皱起了眉。
傅琢祈蹲下||身,抬手轻轻拨开那碍事的刘海,露出小狐狸精致的眉眼。
安静地样子务必乖巧,丝毫看不出,这人醒过来,便是一只算计死人不偿命的狡猾狐狸。
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的眉,傅琢祈就那么蹲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去书房拿了文件。
等到家里防盗门关上,主卧双人床上的人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花重锦揉了下眼睛,倒头继续睡过去。
中午饭是花重锦自己随手做的,吃完后,约了云婷下午出去喝下午茶。
“哇!冰天雪地感觉真好!我都想毕业旅行不去江城,去南城了!”云婷翻着花重锦拍下来的照片,频频感慨。
“那时候天转暖了,南城应该也没有这些风景了。”
“哎!那等毕业之后,找个冬天,阿锦我们再一起去一次南城吧!”
“好。”对上云婷期待的目光,花重锦心道,如果到时候你还愿意叫我一起去的话。
等到下一个冬天,一切尘埃落定,连带自己的所有隐瞒欺骗,与利用。
得到应承的云婷突然压低了声音:“你跟他在南城玩的怎么样?他有没有什么看起来很喜欢你的表现?”
想了想,花重锦还是把会议结束那晚发生的事,含糊着讲了一下。
云婷一听完回酒店前的部分,立刻追问:“那后来呢?他带你去哪儿了?直接回酒店了吗?”
“恩,后面就直接回酒店了。”花重锦点点头。
他本来是不打算讲后面的,毕竟后面发生的事,虽说不是很限制级,但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捉摸。
然而云婷好像追剧一般,继续追问:“回酒店之后呢?他有跟你生气,或者发生什么吗?”
“没有……祈哥哥没有一点生气,反而一直在安慰我。”
“怎么安慰的?”
花重锦:……
要说吗?说他们两个躺在同一张床上,傅琢祈温柔地亲吻着自己。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有点太怪了?
但花重锦又很好奇,这样的行为,在其他人眼里,到底算怎么一回事。
想了想,花重锦小声说:“……亲吻。”
“哦——!”云婷捂着嘴,依旧没能挡住自己的惊呼,“还有别的吗?”
“拥抱算吗?除了这个,也没有什么别的了。”
云婷拼命点头:“进度这不是很不错嘛!看来傅琢祈也不是那么没心没肺嘛,你的努力还是有收获的!”
“所以,婷婷你觉得,祈哥哥是已经动心了吗?”
“当然啊!”云婷疯狂点头,“这都不是动心的话,那傅琢祈真是海王了。”
花重锦有点想说,他觉得傅琢祈可能真是个海王,就算不是,至少也是个情场老手。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云婷继续说道。
“不过傅琢祈这人是出了名的要事业不要爱情,就他这几年一心肝事业的架势,别说海王了,估计连约||炮都没时间吧。”
恩?
花重锦眨眨眼。可他觉得,傅琢祈那些熟练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没做过的。
“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会觉得傅琢祈是海王吧?”看他表情,云婷捂嘴惊呼,“不是吧,你真这么想?为什么!之前你不还是坚信他洁身自好,还反过来劝我的吗?”
“……我没觉得祈哥哥是海王,就是觉得,他好像什么都很熟练的样子,应该不是……不是没有经验的样子。”
云婷突然一脸严肃地问:“阿锦,你该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处男情节吧?”
“没有。”其实在之前的时候,他压根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既然没有,那你在意什么。”云婷松了口气,“你管他之前有过多少经历呢?反正他现在身边的人是你,让他心动的人也是你,他的温柔也是给你的,你只要牢牢抓住他,不就好了嘛。”
“……婷婷,你最近态度真的转变好多。这次我从南城回来后,更明显了。”
“哎呀,我这不是听说,傅琢祈为了跟你过二人世界,把那个小演员给一个人赶回来了嘛。”看他一脸诧异,云婷说,“现在瑾城都知道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是……祈哥哥亲口说的吗?”
“那倒不是,不过是那个小演员说的。”
花重锦点点头,心里有了数。
第45章
收假第一天,花重锦是没课的,但他还是去了学校,找教授交了论文。
开始教授一边看还一边笑眯眯的,可是看到中间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
“重锦啊,你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教授推了推眼镜。
花重锦坐在旁边,有些纳闷:“老师,怎么了?”
这篇论文在打印之前,他已经检查过几遍,确信没有什么错误,更不用说是教授口中的低级错误了。
“这里,”教授手里的红笔在纸上划了一道,说,“这个地方的引用,怎么忘记打引用标了呢?”
恩?引用漏标了吗?
花重锦又凑近了一点,看清了被教授划出来的那一行,是他之前写论文灵感来了,随手写的一句诗。
“老师,这一句不是引用的。”花重锦顺便解释了一下,自己写这段时候的思路。
教授一边听着,手里的笔尖一直哒哒地戳着纸张。
等到听完,教授纵了纵鼻子:“我是很愿意相信,这一句是你写的。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也是能写出来这样水平的句子的。但是现在有个很严肃的问题,这句话,之前在网上已经刷屏了,所以……”
“啊……?”
看他一脸茫然,教授问:“你平时不怎么上网吗?”
“最近家里事情比较多,没顾上。”
想起自己听到的传闻,教授觉得他大概确实是没顾上。用面前的电脑打开微博,教授输入这句诗搜索,页面立刻跳出一大片相关内容。
花重锦眯了眯眼:“老师,电脑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教授滑着椅子去了一侧,给他让出电脑前的位置。
花重锦按照热度重新排列了相关微博,一眼就看到了最热门的那条,来自认证过的账户,演员锡木萧。
看了眼锡木萧发这条微博的时间,花重锦大概明白了情况。
“老师,我有能证明自己写得更早的记录。”花重锦拿出U盘,插在电脑上,“我有个习惯,每改一遍稿子,都是另存一个文档,旧稿就不会再动,所以这里有我第一版稿子。”
教授看了眼最后修改时间,是在放假前三天,又示意花重锦打开文档,确认了确实在初版稿子里,花重锦就已经写下了这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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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发这个的人,你认识吗?他是怎么抄到你这篇论文的?”
花重锦点点头:“认识,不过不熟。是我……对象出差的时候,我跟他都跟着一起去了,他来我们房间谈事情的时候,我刚好在改这篇论文,大概是那时候看到的。”
确认自己的学生不是抄袭后,教授又说:“虽然这不是你毕业论文,也不打算发刊,但作为你的老师,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去联系这个人,让他澄清一下,这句话是你写的。不论做哪一行,剽窃别人的成果都令人不齿!”
“我会的,谢谢老师。那老师您看,我这篇小论文还有什么需要改的吗?”
“没有,是一篇非常优秀的课业论文。”教授点点头,“对了,我听说你没要保研资格,是打算考外校吗?”
“不是,只是我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暂时……没打算继续升学。”
叹了口气,教授也没再多劝,只是说:“如果你想继续升学,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报我这里。”
“好的,谢谢老师。”从教授办公室离开,花重锦看了眼时间,还早,刚好可以够他去找抄袭自己的家伙算算账。
虽然他并不打算在这一行业继续发展下去,但自己辛苦创作出来的东西,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偷走据为己有的。
*
傅琢祈还在开会,放在手边桌面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那是他给小狐狸设置的消息特别提醒。
一边听着下面的人汇报着上月的情况,傅琢祈拿起手机,单手解锁,点开了消息。
[小狐狸:祈哥哥,请问你有锡木萧的联系方式吗?]
恩?他怎么突然想要那个小演员的联系方式?总不会是现在回过味来,想要吃醋。
傅琢祈单手打字回复:[有。发生什么事了?]
[小狐狸:一点小事。]
看来,他并不打算告诉自己。
傅琢祈把锡木萧的名片推送过去:[如果需要帮忙,可以跟我说。]
[小狐狸:好的,谢谢祈哥哥。(笑脸)]
傅琢祈看着句尾的小表情,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
一旁从他拿起手机开始回消息就在关注着的周助理撇了撇嘴,心道:傅总现在怎么连开会,都开始分心了啊。
花重锦收到名片,第一时间申请去加对方的好友。本以为要晚点才能通过,没想到没过几分钟,那边就已经通过了申请,并且发来了询问的消息。
[兮木萧萧:夫人加我有什么事吗?]
花重锦拍了自己的论文发过去:[今天我去交作业,教授把这句话划出来,问我为什么不引用。明明我是这句话的原创者,为什么还需要我来标注引用?对此,请问锡先生有什么头绪吗?]
正在化妆室化妆等着开拍的锡木萧看到消息,心里咯噔一下。他也设想过,自己偷那句诗圈粉会被花重锦发现,但他没想过,花重锦竟然会直接上门来找自己对质。
他还以为,花重锦就算发现了,也只会忍气吞声,装作没发生。毕竟,那既不是毕业论文,也不是要发刊的重要文章,为了一篇课业论文,跟自己这种几百万粉丝的人对质,可是得不偿失。
[兮木萧萧:抱歉,我不太明白夫人是什么意思?]
花重锦嗤笑一声,甩过他的微博截图:[锡先生的微博,怎么会有我论文里的这句诗呢?]
[兮木萧萧:这句话倒是该我来问问夫人。夫人是从我微博里摘抄了这句诗,用到作业里了吗?]
看他脑子总算上线了一下,花重锦端起杯子喝了口奶茶,全糖的甜度让他心情跟着变好了几分。
看来,这个小偷打算来一招“贼喊捉贼”。
花重锦决定再给他加把火:[锡先生如此颠倒黑白,就不怕我发到微博上,让您的粉丝看看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
[兮木萧萧:请便。]
看来锡木萧是笃定自己没有能证明自己在先的证据。花重锦喝完了杯里的奶茶,注册了个微博账号,顶着“用户shdn45741”的初始名字就直接发了微博。
[@演员锡木萧,偷别人的东西当做自己原创,接受粉丝们的夸奖追捧,很能满足你的虚荣心吗?(图片)(图片)]
发完之后,花重锦直接给自己买了个空降的热搜第五。
很快,热搜词条下就有不少人发出疑问:这什么瓜?怎么这么点热度就热搜了?
半小时后,有营销号为了流量,理清了这件事情。
[@最+娱乐:@用户shdn45741发微博称,@演员锡木萧前几日在微博发布的原创诗句,是抄袭自己论文里的诗句。现在锡木萧方并未给出回应,这位不知名的用户也没有提交出更多证据,暂待下一步发展。
p.s.下次放瓜的时候能不能多数几句?微博发长文不需要付费。]
即便热搜是自己买的,但营销号向来是最敏感的流量人,见话题一直稳定在前五的位置,也都闻味儿而来。
等到午饭时间,话题下已经一片营销号海,以及锡木萧的粉丝。
“夫人,午饭做好了,您今天回来吃吗?”
刘姨打来电话的时候,花重锦已经到了楼下,正准备进电梯:“我马上到家了,辛苦刘姨。”
“不辛苦不辛苦。那剩下的等夫人您上来再说吧。”
“好的。”
花重锦开门进家,刘姨刚好在餐厅摆完盘子。
看他进来,刘姨立刻迎上去:“夫人放学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吧,今天做了……”
花重锦一边洗手一边听着刘姨报完了菜名:“谢谢,我都很喜欢。”
“对了,我从家里做了焦糖布丁带过来,给您放冰箱里了。待会儿吃完饭,您要是想吃可以去拿。”
花重锦冲刘姨笑了笑,坐到餐桌前,再次道谢。
“不用谢我,夫人要谢的话,就谢谢先生吧。是先生打电话来说,让我给您做的这些菜的。布丁也是,先生说您喜欢甜的,让我给您做点饭后甜点。”解释完,刘阿姨感慨,“夫人,先生对您可真好。”
是傅琢祈给刘姨打电话点的菜?看来,网上说得确实有道理,X对男人的意义真大啊。花重锦忍不住想。
刘姨都说完后就离开了,家里又只剩下花重锦。菜的样数虽然多,但刘姨每份都只做了一点儿,这一做菜,花重锦一个人吃完刚刚好。
正往洗碗机里塞碗筷,花重锦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
看了看来电显示,花重锦接通:“喂?祈哥哥。”
“恩,吃过午饭了吗?”
“刚刚吃完,在收拾碗筷。”花重锦把最后一个盘子放进去,启动洗碗机,转身离开变得嘈杂的厨房。
“今天的菜色合胃口吗?”
“我很喜欢。刘阿姨说,是祈哥哥你让她做的这些,我很喜欢,谢谢祈哥哥。”半躺在沙发上,花重锦用软趴趴的语气说。
“恩,喜欢就好。”
“祈哥哥怎么这个时候跟我打电话了呀?”
来来回回聊了这么多,也没切入正题,所以他打电话来就只是关心自己喜不喜欢中午这顿饭吗?花重锦有些不理解。
“刚刚给你打电话没打通,以为你还没回家。”
哦,感情是查岗啊。
花重锦看了看通话记录:“啊,那个时候我在跟刘阿姨打电话呢。”
“恩,你回家了就好。”
“对不起,让祈哥哥担心了。”既然没事,就快挂断吧。花重锦捂着嘴打了个无声的呵欠,晒着窗外暖煦煦的日光。
要不今天午觉也去傅琢祈房间蹭一下好了。花重锦想,恩,就这么决定了。
起身朝着主卧走去,花重锦强打着精神,听傅琢祈在电话那边又嘘寒问暖了几句,等到应付完,电话一挂断,立刻躺在被太阳晒着一半的床上,睡了过去。
傅琢祈在办公室里,想着电话挂断前电话那边小狐狸明显电量不足的语气,一边刷着微博。
那条#锡木萧抄袭#的热搜已经爬到了第三的位置,傅琢祈在看到热搜的时候,就明白了小狐狸上午为什么跟自己要锡木萧的联系方式。
所以锡木萧是那天去他们房间的时候,看到了小狐狸论文里写的内容的吗?还真是胆大,抄来的东西,也敢发出去说是自己写的。
要是别人,看锡木萧是个微博几百万粉丝的演员,说不定就忍了,可花重锦是谁?傅琢祈勾了勾嘴角,那可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坏蛋。
现在话题下舆论几乎一边倒,都是说这个不知名账号是蹭热度的,甚至锡木萧的粉丝跑去唯一的一条微博下面,破口大骂。
但,花重锦毫无反应。
傅琢祈想,这个时间,小狐狸大概正在午睡。
不知道今天他是回他的次卧睡了,还是像那天自己回家偷看到的一样,有偷偷睡在了自己床上呢?应该是回次卧了吧。
其实偷偷睡在主卧大床上的花重锦,一觉睡到两点半,这才在温暖的阳光中爬起来,先把傅琢祈的床恢复到没人睡过的样子,这才揉着睡乱的头发回了自己卧室。
再次躺到床上,花重锦查看了热搜里的词条,发现锡木萧竟然回应了。
[@演员锡木萧:我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谁,对方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我出道这么多年,一直不红,也没有什么好资源,一直追随我的粉丝们应该也知道,在拿到这部剧男主之前,我也想过要不要放弃这条路。是你们的喜欢支撑着我一直走到今天,谢谢大家,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的!]
没有正面回应抄袭的话题,只是一句简单的“污蔑”之后,便是经典固粉环节。
果不其然,评论区里粉丝纷纷安慰。
[摸摸哥哥!哥哥不气!有人造谣哥哥,说明哥哥你要红了!]
[肯定是红眼病眼红哥哥拿到了这部剧的男主,哥哥别放弃,你会越来越好的,气死红眼病!]
[祝红眼病演啥扑啥,最后没剧可接!]
[最好别让我知道红眼病是谁,红眼病出门五百码!]
锡木萧又在评论区统一回复了一条:[谢谢大家的安慰,我没做过的事,是不会任由人造谣污蔑的。]
看完锡木萧的微博,花重锦打开电脑,编辑好下一条微博发了出去。
[@演员锡木萧,你真不知道我是谁吗?既然你不知道,那我想问问,截图里这位兮木萧萧是你的孪生兄弟吗?(图片)]
微博官方很快将这条微博一起关联进热搜词条。
大家吃瓜的关注点立刻被花重锦发出去的聊天记录截图吸引。
[???这人是什么人啊?锡木萧为什么一口一个“夫人”?差点以为自己在看什么豪门撕逼大戏。]
[哇,锡木萧好白莲啊!人家明明私下联系过的,转头发微博就“我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对方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你都喊人家“夫人”了,还不知道是谁啊?]
[就算萧萧知道对方是谁,那又怎么样?对方还不是在污蔑我们萧萧吗?!]
[对啊!就算知道是谁,也没有证据证明是萧萧抄了那个夫人的,倒是那个夫人好可疑啊,她拿着一篇不知道什么时候写的论文来指责我们萧萧独家发的微博抄她,有没有搞错?]
看着粉丝们嘴硬,花重锦乐得不行。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前期放锤要放漏洞多的,证据不足的,勾着对方一点点说出更嘴硬的谎话,这样,最后一锤砸下去的时候,溅起的血花才是最美的。
没过多久,锡木萧又发了微博。
[@用户shdn45741,夫人,我的微博发布于几天前,您今天才拿着论文来说我抄袭,难道我是跨越时空抄袭您的吗?]
评论区也跟着开团。
[支持萧萧!明明是我们萧萧在先,要说抄袭,也是这个“夫人”抄袭我们萧萧的!]
[有人扒一下这个“夫人”皮下到底是谁吗?哪个学校的?找她老师举报她学术不端!]
[好家伙,贼喊捉贼,倒打一耙啊!心疼我们萧萧。]
花重锦没有立刻回复,而是任由舆论继续发酵。
等到话题在四点左右的时候拱上了热搜第一,花重锦才把编辑好的所有证据发了出去。
[@演员锡木萧,我给过你机会的。(图片)(图片)(视频)]
两张图片是自己论文初稿的时间,跟初稿内容,视频则是初稿打开前后的录屏。
锡木萧还没回应,粉丝倒是一个个冲在前面。
[谁知道你这截图视频P没P!想P这个可太容易了!]
[就算是你先写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萧萧看过你的论文?你的论文又没有公开发表过!]
[这最多只能说你们想到一起去了,这些汉字又没有独特性,撞了也是有可能的。]
[就这么14个字也鉴抄?唧唧文学城判定违规还要25个字雷同呢,放唧唧文学城都不构成违规。就这么14个字你都要独占,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以前只见过网文作者圈梗,今天倒是看到有人圈字了,圈梗的叫梗母,我看你就叫字母吧!]
粉丝们在花重锦微博下面团建得不亦乐乎,花重锦依旧没有反应,直到锡木萧再次回应。
[@用户shdn45741(图片)]
图片上是一张盖着红色电子章的律师函。
花重锦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演员锡木萧,你的粉丝问我能不能证明你看过我的论文,这个我不能证明,毕竟我没有在房间里安装监控。但我能证明,你有机会看我的论文。
图一是你抄我论文内容发微博的剧本下面的沙发;图二是我跟丈夫在南城出差时,所住酒店房间的沙发;图三是那家酒店标准间的沙发。
据我所知,这家酒店,只有大床房的沙发是这个颜色,锡先生那天住在我们隔壁的标准间里,沙发应该是灰色。那么这张墨绿色沙发的照片,是在哪个房间里拍的呢?(图片)(图片)(图片)]
这条微博发的时间也很巧,刚好在下班前。结束一天工作,摸鱼等着下班的人们看到这条微博,立刻凑进热搜里吃瓜。
[啊?信息量有点大。锡木萧为什么会跟人家两口子一起出差?还跑到人家房间拍照片啊?]
[有没有南城人说一下,那家酒店的沙发真的不一样吗?]
[南城的来了!那家酒店是我们南城唯一一家四星级酒店,平时都是用来开什么会议的,所以一般人也不太去那边住(主要是贵)。不过我搜到了这家酒店在某订房平台上的照片,大床房的沙发确实跟标间不一个色!顺便,我搜了一下,锡木萧发微博那两天,南城在开一个经济座谈会,来得都是各地有名的富商哎!]
[所以夫人很可能是某个富商的老婆?但是锡木萧为什么会跟着人家去开这种会啊!]
花重锦还在翻着热搜广场,一刷新,就发现“战局”有了新变化。
在话题下面的时间线里,多出来一条:傅氏集团总裁转发用户shdn45741微博。
啊?傅琢祈?转发了自己的微博?他上班摸鱼?
花重锦顺着蓝色的链接直接点进去。
[@傅琢祈:我跟夫人都很信任锡先生,所以才答应让你过来讨论剧本角色的事情,我夫人更是放下还在修改的论文去给你倒水。没想到锡先生辜负了我夫人对你的信任,不仅偷看了他的论文,还打算倒打一耙指责他抄袭。我想,剧中男主一角,锡先生这样的人,应该也担不起了。]
傅琢祈的微博后面带着个黄色的V,认证信息是傅氏集团CEO。
[这个傅氏集团又是什么啊?有人介绍一下吗!]
[老总出来护妻是挺帅的,但是有错别字哎。她打成他了,看出来是挺着急的哈哈。]
[woc!我搜索回来了,这老总好几把帅!(图片)]
[???这么帅还这么年轻的老总,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搜到了,是瑾城的富豪,25岁接手家族企业,现在30岁。没想到娱乐圈外还有这么帅的,以后我要看财经新闻了!]
[啊啊啊吃瓜迟到我们本地了!瑾城都知道傅氏集团,傅家算是我们瑾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了!傅总结婚了,对象是个男的,所以那个“他”不是错别字。这个锡木萧听着耳熟,我就去搜了一下,是演我们这儿自制剧《瑾城三十年》男主的演员啊。]
[这是个什么剧?]
[讲我们瑾城三十年时代发展的剧,不过我搜了搜剧情简介,感觉其实更像是男主家族的传记啦。哦对,男主原型就是这位傅总。]
[???好家伙,这个演员一遍出演以人家为原型的男主,一边偷人家老婆的论文,还贼喊捉贼?怪不得给人气成这样,直接翻出五年没用过的微博来护妻。]
热搜话题下已经被傅琢祈相关的讨论给占据了半壁江山。原本还在嘴硬的粉丝们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花重锦没想到傅琢祈会自己下场,还自己准备了后面可以引出傅琢祈是锡木萧要出演角色的原型的内容,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打开跟傅琢祈的聊天窗口,花重锦想了下,还是发过去一条:[祈哥哥,谢谢你。]
虽然没有你,我自己也完全能解决这件事。
但傅琢祈的下场,让花重锦可以在“傅琢祈观察日记”里的好感度那一栏填高一点了。
*
锡木萧在片场接到了制片人的电话:“带着你的经纪人,过来我们谈一下解约的事。”
接到电话的锡木萧彻底傻了眼。
一旁经纪人更是气个半死:“你不是跟我保证,他手里一定没有证明你看过他论文的证据吗?”
“他确实没有啊。”锡木萧理亏,只能小声狡辩,“他只能证明我去过他们的房间。”
“你!”经纪人手指点着他的脑门,“你有没有脑子!你只要去过他的房间,就算没法证明你看过,从逻辑上来说,只要大家有脑子,也会知道你看过!不然你还真能跟他撞脑撞到14个字,一个字不差吗?!”
“我……”
“别解释了,赶紧去道歉吧!剧都开拍这么几天了,现在换人他们也麻烦。你态度好点,说不定还能保住自己这个角色。”
“那我抄他的事……”
“就这么着吧,娱乐圈忘性大。再说了,当红演员谁屁股底下就干净了?大家都有黑料,等你真红了,你这点事儿也不算什么。”
锡木萧被经纪人安抚下来,想了想,给花重锦发去了消息。
[对不起,夫人,是我一时被虚荣冲昏了头脑,不该侥幸想着您应该没有证据,就把您辛苦创作出来的诗句说成是我自己写的,更不该倒打一耙,还试图指责您抄了我。真的非常对不起!]
花重锦瞥了一眼,关掉了聊天窗口。然而刚关掉,那边又发来了消息。
[兮木萧萧:我知道我错了,不该解释什么,但是夫人,我是真的很羡慕你。
我不像夫人一样,有一个优越的家庭,从小就能跟傅总这样优秀的人做邻居,我的家庭很普通;我也不像夫人一样,有一张比明星还要好看的脸,从小就能获得大家的喜爱,即便出道,也有很多人说我太丑,让我滚出娱乐圈。
所以我对夸奖十分渴望,那条微博一发出去,粉丝们夸我有才、路人也因为那句诗被我圈粉,我就鬼迷了心窍。]
咔嚓截图。花重锦马赛克也不打,直接发微博,没有配字,只配了一个冒着热气的绿茶emoji小表情。
看着那个emoji,花重锦又想喝奶茶了,干脆打开外卖软件,直接订了一杯茶香浓郁的奶茶回来。
等外卖奶茶送到的时候,刘阿姨已经来家里开始做晚饭了。
“夫人喜欢喝奶茶啊?”
“恩。”花重锦拆开吸管,戳开盖子,猛猛吸了一口。
“早说呀,下次我给夫人做。”刘姨说,“外面的奶茶还不知道用料新不新鲜,咱们自家做的,能保证奶是最新鲜的,茶叶也是最好的。”
“那也太麻烦您了。”
刘阿姨笑了两声:“夫人总是这么客气。我拿工资的,做这些是应该的啊!夫人应该不知道吧?先生给我们开的工资,可是瑾城同行里面最高的呢!”
哦?这一点花重锦还真不知道。
对于傅琢祈的了解,好像又多了一点。花重锦喝着奶茶,看着厨房的刘阿姨做饭。
花重锦跟刘姨相处时间并不算多,就之前住在傅家老宅那边的那段时间。但刘姨性格开朗,虽然跟管家一样总喊自己“夫人”,怎么纠正也纠正不过来。可刘姨的称呼只是个称呼,没有夹杂一点儿别有用心。
真诚又不谄媚,偶尔絮叨起来,就好像一个真的在关心你的长辈。
花重锦偶尔慌神间,总觉得自己好像体会到了母爱。
傅琢祈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小狐狸咬着吸管看刘姨做饭的认真模样。
“饭前喝奶茶吗?”傅琢祈走过来,看了一眼说,“现在喝了奶茶,待会儿要吃不下饭了。”
“啊,祈哥哥你回来了?”花重锦转过头来,就看到傅琢祈脱下大衣挂在臂弯上。
放下手里的奶茶,花重锦过去接过衣服:“今天又给祈哥哥添麻烦了。”
“我说过,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的。”
但我没需要帮助。花重锦腹诽:是你自己主动要出手的,可不能挟恩图报哦。
傅琢祈也没想过挟恩图报,只是觉得这个锡木萧实在是太跳了,还是早点解决掉为好。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起进了主卧,花重锦把傅琢祈的大衣在一旁挂起来,正准备出去,手腕便被抓住了。
“祈……”话刚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傅琢祈舌尖在他唇上轻轻扫过,随后便长驱直入,掠夺着他口腔里的所有气息。
好甜!小狐狸今天喝的奶茶又是全糖。
花重锦手腕依旧被他抓着,腰也被搂住,整个人几乎被傅琢祈圈在怀中。
傅琢祈的吻来势汹汹,花重锦隐约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还好,傅琢祈并没有将这个吻持续太久。
因为刘阿姨在餐厅喊:“饭做好啦!先生夫人趁热吃,我先回去了。”
“知道了。”傅琢祈开门出去,“刘姨今天也辛苦了。”
“先生客气了。明天想吃的菜还有甜点,先生跟夫人想好了可以直接发给我。”刘姨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花重锦跟傅琢祈隔着餐桌对坐,安静地吃着晚饭。
“如果你没有保存初稿的话,这次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傅琢祈好奇地问。
“可是我保存了。”所以,花重锦压根也没考虑过,如果自己没有初稿要怎么证明。
“只是说如果。”
如果吗?其实花重锦不是很喜欢考虑“如果”。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所以他做事喜欢提前谋划。
而保存每一版修改稿,也是这些年来危机意识下养成的习惯。
但如果自己当初真没有初稿的话……花重锦下意识顺着傅琢祈的话思考了一下。
他想,他应该会暂时忍气吞声,背地里伺机而动,等找到机会,就把这个偷了东西还想装原创的小偷彻底搞垮。
“恩……那我可能就只能忍着了。”
傅琢祈懂了。这是要表面隐忍,背后搞事了。
果然是小狐狸一贯的作风。
“还好你有这个习惯。”但傅琢祈还是更希望,他不必如此隐忍。
“是啊,幸好。”花重锦问,“祈哥哥,剧组真的要换演员吗?”
“恩。剧组不可能用有这样劣迹的演员来演男主。”
“那……解约是不是要赔钱啊?”
“不用。当初他们签的合同上有写风险相关条款,如果是因为演员行为不端导致的解约,是不需要赔偿的。”傅琢祈解释。
花重锦点点头。还好,看来剧组也是经验丰富。
“那新演员有人选了吗?”
“怎么,你有推荐吗?”傅琢祈抬头看向他。
难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小狐狸也去追星了?是哪个男的?爱豆还是演员?
“没有,只是好奇。之前的演员是内定的吗?”
傅琢祈松了口气:“不清楚,是剧组那边不知道谁,自己带的演员。新演员的话,可能会招募?也可能还是他们自己的关系户。”
“哦。”花重锦觉得,锡木萧如果是关系户的话,那这次关系可是要折他自己手里咯。
活该。
“你老师那边解释过了吗?”
“恩,老师那边当时就解释清楚了。老师人很好,很相信我。”
“那就好。”都聊到这了,傅琢祈顺势问,“毕业论文的事着手准备了吗?”
“还在选题。”
“毕业后有什么想法吗?”
怎么他也要问?花重锦把之前跟云婷说过的计划,也跟傅琢祈说了一遍。
听完后,傅琢祈点了点头:“有计划就好。”
只是不知道告诉自己的这计划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吃完饭,花重锦一个人收拾了碗筷,傅琢祈已经回了主卧。
其实那晚过后,傅琢祈没再提过让花重锦去他卧室睡,花重锦也就顺势回了自己房间。这两天,他们依旧各睡各床。
除了白天。
花重锦觉得,秋冬果然还是要睡能晒太阳的房间。即便房间有空调,可太阳的温度是空调比不上的。
所以,花重锦决定,以后每天午觉都要偷偷跑去主卧睡。
反正傅琢祈早上去公司,不到天黑是绝对不会回家的。
收拾好,关掉外面的灯,花重锦也回了卧室,开始回云婷白天发来的消息。
[没事,都解决了。]
[云婷:恩!我看到傅琢祈发的微博了。不错,我决定给他加一分。]
[什么加一分?]
[云婷:没什么。对了,你买教资的辅导资料了吗?今年九月的报名你错过了,只能等明年一月了,现在开始学刚好!]
看她一点没忘这事儿,花重锦只能打开某购物软件,给自己买了一套教资考试辅导资料。
[买了,过几天就能到了。]
[云婷:OK!到时候我们一起图书馆走起啊!我决定考研了!]
[怎么突然决定要考研了?]
[云婷:就……张也说他想考研,我想跟他考同所学校。]
又是那个张也啊。花重锦意识到,云婷似乎是认真的。
既然如此,自己得抽空去考核一下,这个张也配不配得上云婷。
这么想了一下,花重锦好像明白了,云婷刚刚那句“加一分”是加的什么分——是考核傅琢祈够不够做自己对象的考核分啊!
花重锦真想告诉她,不用费这么多功夫,他跟傅琢祈都是假的。反正最晚明年夏天,他跟傅琢祈就要桥归桥路归路了。
说起来,自己还得给傅琢祈物色下一任呢。
[对了婷婷,你知道瑾城有哪家少爷跟花鹤瑄他们不是一路人吗?]
[云婷:知道几个。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认识一下,交个朋友。]顺便给他们介绍个对象。
云婷很快推过来几个名片,又分别介绍了一下。
[云婷:第一个跟你同岁,是在A国留学回来的,学的金融,现在在他爸公司;第二个比你大一岁,是在B国留学学音乐的,现在好像在那个乐团努力拼首席呢;第三个是C国留学学设计的,这个我比较熟,你要是想认识,改天我叫他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OK。那等过几天周末约一下吧。]
[云婷:妥。感觉你最近变开朗了不少哎,果然爱情的力量真强大。]
啊,好像忘了装。不过算了,反正云婷自己已经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花重锦也懒得再纠正回去。
迟早都要摊牌的,不管现在如何,最后结局都不过是自己再次变成孤家寡人。
看着云婷头像换上了自己之前拍的里面有鱼的冰雕,花重锦叹了口气。只希望到时候,云叔跟曲姨不要太生气,至于云婷,花重锦已经能想象到那一天的场面了。
而傅琢祈,到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被自己气笑?还是被自己气到崩不住他温和的表象呢?花重锦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期待。
第46章
锡木萧沽名钓誉翻车的事,在微博上反倒让花重锦小火了一把,尤其是在吃瓜群众们成功扒出照片之后。
即便花重锦再没上过自己那个依旧原始名、无头像的微博,只是上逸安居士的号,也能看到有关自己的消息。
[大师大师,能不能算算花家大少爷啊!]
[大师!花重锦这个算不算男生女相?听说男生女相、女生男相都是富贵命,真的吗?]
[大师可以算算花重锦跟傅琢祈的婚姻吗!最近吃瓜听说这俩人商业联姻,感情并不好,而且很可能离婚呢。]
这群人吃瓜速度可真快。花重锦看着评论区里十个有八个要自己算自己,想了想,单独开了一条,预言了一下明年五六月份两人离婚。
这条微博一发,评论区顿时又开始吃起了瓜。
[大师都这么说,看来这俩人真的没缘分。有点可惜,颜值家庭都挺般配的。不过越是这样的夫妻,好像越是容易分开哎。]
[别啊呜呜呜!我刚嗑到的cp啊!娇弱易推倒的小受跟英俊多金的小攻,绝配好嘛!而且傅总还发微博护妻,这么好的cp我不许他们be!]
[be也好,就花重锦这张应该被强取豪夺关小黑屋日日夜夜日日的脸,适合找个更狂野的老攻!傅总好是好,但看起来太文明了点儿了,有点浪费花重锦那张脸。]
[不——!我不认可!傅总怎么就不能是斯文败类呢?白天西装眼镜衣冠楚楚,晚上摘下自己的领带就系到老婆那瘦弱的手腕上!深色的领带跟白色的手腕,被大手按在头顶,斯哈斯哈!]
[给太太递笔!我势必要在花市看到这篇文!]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花重锦看得满脸地铁老人手机.jpg
什么都嗑会害了你们的!
还有,自己长的好看自己一直知道,但什么叫“长了一张应该被强取豪夺的脸”?花重锦息屏手机,从黑色的手机屏幕上照了照。
根本没有的事!
至于下面那些开始辩论傅琢祈到底是太文明,还是斯文败类的……花重锦有点好奇,现在的女孩子们到底都在关注些什么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床上的傅琢祈是有一点坏心思在的,无论是用钥匙打开洗手间那次,还是借着自己的话拉着自己洗澡那次。
但什么领带捆手腕之类的事,花重锦觉得,傅琢祈应该是干不出来的。至少,他想象不到,傅琢祈做这种事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
傅琢祈带着周助理去食堂吃午饭的时候,听到食堂里员工们正在八卦。
“你们看微博没?那个大师今天算了傅总跟夫人的婚姻。”
“上午一直在忙,都没机会摸鱼。我看看,大师又说什么了?”
“大师说傅总跟夫人并不是正缘,最迟明年五六月份就会离婚了。”
“啊?真的假的?傅总跟夫人感情这么好,还不是正缘啊?”
“不是正缘傅总都迟到几次了,而且有时候一请还直接请一整天的假,那等正缘的时候,傅总不得整周请假啊?”
“这谁知道呢。不过这大师之前算的事情都应验了,到时候傅总跟夫人……”
“嘘——”有人瞥见了不远处的傅琢祈,立刻给还在说话的人使眼色。
几个人顺势看过去,立刻都闭了麦,赶紧低头安静吃饭。
周助理知道,最近公司有关傅总私事的八卦甚嚣尘上,但他自己也好奇的不行,所以一向睁只眼闭只眼。
但现在八卦到正主耳根旁了,周助理也有点慌乱。
“那个,傅总,她们……”
“没关系。”知道他想说什么,傅琢祈摆了摆手,“工作之外的时间,她们想讨论什么就让她们讨论,没必要干涉。这是员工的自由。”
傅总心胸果然宽广!周助理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就算被当面说了这种话,还能摆出这样的姿态,真不愧是傅总!
然而此时的傅琢祈,满心都是一件事:小狐狸竟然让人在网上“预言”他们明年要离婚?!
之前他还觉得花重锦心里并不是古井无波,还在庆幸小狐狸终于也被自己撩动了新房,结果这才过去多久?
现在甚至还没到十一月,他这就开始筹谋明年五六月份的事了!
傅琢祈简直要被这没心没肺的家伙气笑了。
自己误会花重锦已经多少有些心动,所以最近一直走温情路线,试图加深这份感觉,让这份感情的萌芽再快快发育。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温情,让小狐狸没了危机感,竟然又故态复萌。
“帮我订一张明天去绥城的票。”
周助理突然听到这个要求,立刻在脑内将最近一段时间要开的会议都过了一遍,没有一个是在绥城开的。而且,他们在绥城也没有什么业务。
“傅总是要去考察吗?”想了一圈,周助理想到一个可能。
虽然仔细想想也不太对劲。要考察的话,应该要提前规划才是,这么突然的订票不太符合傅总的一贯作风。
“不是,私人行程。”傅琢祈说,“订我一个人的票就好,辛苦。”
私人行程。还是一个人的票。
周助理的八卦之心顿时又燃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不带夫人的私人行程?
“那……返程的票要一起订吗?”周助试探着问。
“不用。”傅琢祈说,“什么时候回来还没定好。”
这是……又吵架了?周助低头在备忘录上添加事项,有点想不明白。
他们傅总向来情绪稳定,前几天才刚跟夫人去开了个会,顺道还小小度了两天假,回来就提前恢复了A线的生产,一副枕边风被吹足了架势。
而且今天上午看起来也完全没有在生气的样子。中午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周助理决定,改天开个小号,潜入一下公司内部那些吃瓜群,看看群众们是怎么猜的——之前有几次,这群人猜的内容跟真相还真就八||九不离十。
刚好最近公司没什么大事需要自己决断,傅琢祈打算出去休息几天,顺便放置一下小狐狸。
这样忽冷忽热的态度,总归能再次引起他的关注了吧?
*
听到傅琢祈要去绥城,花重锦第一反应是,那边有什么很重要的合作方需要洽谈。当即主动提出,要给傅琢祈收拾行李。
如果是工作出差,自己并不能直白打听,倒是可以通过行李里要带的东西,稍加推测,看看跟花家有没有关系。
“祈哥哥,电脑要带吗?”
“不用。”傅琢祈靠着床头看着书,头也不抬。
门口的花重锦笑声“哦”了一声,转身又去了书房。
没多久又回来,站在门口问:“祈哥哥,平板要带吗?”
“不用。”
如此往复几趟,花重锦进了主卧,开始给他收拾衣服。
在花重锦收拾衬衣的时候,傅琢祈开了口:“不用带正装,带点儿休闲的常服就好。”
“好的。”
花重锦应下,心里却满是疑惑。
不带正装只带常服?他这次不是为了工作出差?
平时都很少见傅琢祈穿常服,花重锦心想,难道这次傅琢祈要去绥城见的人,其实跟他很熟?
熟到一向注意外在的傅琢祈,可以穿常服去见。
难道是,之前他大学同学们提到过的,傅琢祈心里那个白月光?
啧。
花重锦心里莫名有些不满,但还是帮他收拾好行李。
“都收拾好了,祈哥哥。”要问吗?花重锦有些犹豫。
如果他要问的话,傅琢祈会回答吗?就算回答了,他会觉得自己越界管太多吗?
傅琢祈终于放下手里的书看过去:“辛苦。”
“没什么的。”花重锦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问。
算了,傅琢祈去见谁、做什么,只要不是去帮花家回血,都跟自己都没有关系。
男人肯定不希望对方管自己太多,自己别再反向刷了好感度。
看小狐狸把收拾好的行李箱放到门边,打完招呼就准备离开,傅琢祈从床上起身,走过去,拉住了半个身子刚刚踏出房门的人。
“祈哥哥?”
小狐狸转过来的脸上,带着几分迷惑。
对上他的视线,傅琢祈心头莫名有些火大,低头吻在他微张的唇上。
花重锦没有丝毫准备,身子先意识一步做出了后倾的动作,这一距离微弱的后撤,让傅琢祈心里那团火燃得更旺。
在听到八卦后,傅琢祈特意登上微博查看详情,也看到了评论区的那些内容,此时满脑子都是那句“深色的领带白色的手腕”。
拉着人往床边走去,顺手从衣柜里抽出一条深蓝色的领带,傅琢祈抓过花重锦的双手,把人按在了床上,像自己看来的那些内容所说的一样,将那双白皙的腕按在头顶绑住。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花重锦瞪大了眼,差点忘了装:“你……!”
傅琢祈却没有理会,只是俯身下去,再次堵上那想要发出疑问的唇。
胳膊用力挣扎了几下,花重锦干脆想,要不到此为止算了,别装了。可理智告诉他,如果在这个时候停下,那自己之前所有谋划可就功亏一篑。
傅琢祈本以为刚刚那两下挣扎之后,花重锦会直接挣脱自己的桎梏。
毕竟花重锦很能打,傅琢祈也是知道的。如果花重锦认真的挣扎起来,自己单手是完全压不住他的。
但傅琢祈没想到,花重锦只是挣扎了那两下,便立刻卸去所有力气,一副予取予夺的模样。
躺在那里的花重锦,眼里蕴着泪光,仰头看着他:“祈哥哥……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傅琢祈不为所动,甚至干脆把人翻过去,不去看他的眼神,不去看他的脸,低下头去,一口咬在了他的后脖颈上,泄愤一般地用牙碾来碾去。
“嘶——”花重锦吃痛,趴在枕头上发出的声音有些沉闷。
感受着后脖颈上传来的痛好像并没有减轻,花重锦心道,难道是自己刚刚呼痛声音被软枕闷住,他没听到?
“祈哥哥……好痛。”花重锦再次尝试示弱,“我真的好痛。”
可这话反倒像是某种催化剂,花重锦只觉得身后一凉,接着便是……
草!傅琢祈是变||态吗?!
傅琢祈知道他在演,演柔弱,演可怜,如同之前每一次一样。所以他不想怜惜,也无需怜惜。
没有心的家伙,本就该受到惩罚。
即便房间里断断续续响起一点抽泣声,傅琢祈也没有放缓动作,依旧惩罚般的折腾着身||下的人。
直到抽泣声里带上了一丝隐忍,傅琢祈这才将人转过来。
花重锦那张最近几天在网上小红一把的脸上,此时已然全是纵横交错的泪痕。睡凤眼哭得有些肿,看起来竟有几分凌乱的美感。
傅琢祈在那哭红的眼角亲了亲,伸手解开了捆着手腕的领带。
深色的领带一离开手腕,便顺滑地落在了一边,只在手腕上留下一抹红痕。
……
红痕直到花重锦早上醒来,还清晰地留在自己手腕上。那条领带也还落在床边,没被人捡起。
而那个昨晚跟疯了一样不知道什么叫“尺度”的家伙,早就不见了踪影,一声不吭,甚至连个字条都没留下。
花重锦起床,低声骂了一句,把那条领带捡起来,泄愤一般地团了又团,狠狠扔到一边。
似乎是不解气,花重锦又走过去,抬脚狠狠在那上面踩了一脚,又用脚尖碾了碾,最后才弯下腰去,想要重新捡起来,却被腰间传来的不适感给带起了另一波火气。
刘阿姨来做饭的时候,看花重锦走路慢吞吞,关切地问:“夫人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没什么,不小心在浴室摔了一下。”花重锦随便编了个借口。
顺便在心里骂了傅琢祈一句。
“哎呦,这摔一下可大可小的,等先生下班回来,夫人让先生帮你上点药。”
看刘阿姨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傅琢祈今天去外地了,花重锦在心里哼了一声,心道,这狗男人到底又在发什么疯?
至少也得跟刘阿姨说一声吧?!
自己都不追究他大工作日跑去外地私会白月光了,他倒好,昨晚突然发疯,今天又玩忽冷忽热那套。
他态度这么无常,白月光知道吗?
下午,花重锦坐在垫了几个软垫的椅子上,开始写日记。
日记很快写完,整个屏幕上只重复了一句话。
——傅琢祈他有病吧?!
*
云婷接到花重锦电话的时候,正准备跟张也去进行第一次图书馆约会。
——在主动表白后,云婷得到了对方的肯定回答。
“怎么了?阿锦。”
“婷婷,你这几天什么时候方便,帮我攒个局行吗?”花重锦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虚弱。
“晚上?”云婷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你生病了吗?”
“没,可能是刚睡醒。”花重锦手扶着自己的腰,再次在心里痛骂傅琢祈这狗男人,“白天行吗?”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已经到了让花重锦晚上只想窝在空调房里,哪儿也不想去的温度。
尤其是还没到供暖季,外面很多地方为了节省经费,并不会开空调取暖。
“啊……行吧。”
“是不方便吗?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听她似乎有什么忧虑,花重锦问。
云婷干脆直接和盘托出:“我这几天白天都要跟张也去图书馆一起学习。不过没关系,就一天而已,我空出来就好。”
又是这个张也。
花重锦道:“正好,那天婷婷你带他也一起来吧。”
自己刚好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观察一下这个人,反正他让云婷帮自己攒局,也是为了观察人。
“那好啊!明天中午可以吗?”
“行,明天就麻烦你了。”
云婷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第二天中午果然把那三个英年才俊都给约了出来。
在看到是跟花重锦一起吃饭后,那个A国留学学金融的少爷立刻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离开。
好在学音乐那个跟学设计的那个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反感。
“夫人怎么想起让云婷攒这个局了?”学设计的是连家的小少爷连心,他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我记得以前的时候,夫人好像并不喜欢社交。”
“不要一口一个夫人地叫了,阿锦脸皮薄,会不好意思的。”
云婷纠正之后,连心道了个歉,改口问:“那我可以跟云婷一样,喊你阿锦吗?”
“可以的。”花重锦点点头,“我以前性格太内向了,现在想想,那样挺不好的,所以想做出一点改变,就麻烦婷婷攒了这个局。”
“是因为傅总吗?”学音乐的那位是宋家的独孙宋森,是实打实被捧在掌心里宠大的,说话倒是比连心直白了许多。
花重锦点了点头,一副娇羞的样子。
宋森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快又松开,却没有再说话。
张也作为云婷新上任的男友,却姗姗来迟。
“抱歉,婷婷,我来晚了。”
看着张也坐到云婷身边,花重锦立刻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脸蛋长得不错,跟现下选秀的那些爱豆差不多,也算有点本钱。
头发刚刚洗过,甚至都没吹太干,大概是临出门前才匆匆洗了一下;衣服领子内折,看起来也是因为赶时间,才没有注意到;鞋子很干净,像是新买的,只是鞋带系的有些歪歪扭扭。
衣服整体风格看起来倒是有细心搭配过,只不过这些细节已经暴露了,很可能是睡过了头,才导致了这次的迟到。
第一次跟女朋友的朋友们一起吃饭,不说提前早起个一两小时,至少也要预留出正常的时间、准点到达吧?
花重锦在心里给他打完了分:不及格。一个压根不重视跟女朋友见面的男友,答应云婷的告白,必有其他所图。
“你们好,我叫张也,跟婷……云婷是同校同学。”
“那跟阿锦也是同校的啊。”连心说。
张也愣了一下,点点头:“啊,是。不过我跟外院系的不太熟。”
呵。说得好像跟云婷不是夸院系一样。花重锦在心里冷笑,表面不动声色拿过菜单,给四人一人一份。
“既然人都到了,大家先点餐吧。”
连心跟宋森都很客气,每人只点了两道菜。
云婷多点了几道,连带花重锦爱吃的一起点上了,省得花重锦再选择困难症。
张也看看其他人都点的不多,勾菜单的手折返回去,删去了一些,也只保留了两道。
“你来得晚,我再给你介绍一下,”云婷小声跟张也说,“这个是连心,也是我的发小之一,之前在C国留学……”
听着云婷的介绍,张也一直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便热情地跟两人攀谈起来,反倒是把攒局的云婷跟花重锦给隔离在外。
这意图太过明显,明显到花重锦甚至不需要再去观察也能确信,这个张也,是个市侩人。
到后面,花重锦干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另外两人身上。
——宋森看起来有点冷淡,倒不是瞧不起人的冷淡,像是性子本身就是如此;连心倒是健谈,想法也多,性格也开朗。
花重锦觉得,似乎还是连心跟傅琢祈更合适一点。
但一想到前晚傅琢祈的所作所为,花重锦又觉得,自己要是给连心跟傅琢祈牵了线,会不会害了这么好的孩子。
“阿锦在想什么?”连心很快察觉了花重锦的沉默,主动将话题往他这边带。
“没……”花重锦想了想,决定先试探下这两人对傅琢祈的态度,“只是在想,祈哥哥他现在还有没有在忙,吃上午饭没。”
闻言,云婷顿时笑了:“这还用想?你直接发消息问嘛!”
云婷不知道内情,只当傅琢祈又是因为工作出差去了。
连心愣了一下,随即也跟着笑了:“外面还都说你跟傅总关系不好呢,这不是很恩爱嘛!果然传闻不可尽信。传闻还说你性格不好,很难相处呢,我看阿锦你也挺好的呀!”
宋森却皱了下眉,依旧什么话都没说。
花重锦捕捉到了这个皱眉,但他觉得,宋森这皱眉并不像是对自己的不屑。难道……是吃醋?
连心看起来对傅琢祈是什么想法都没有的,这边就只能先算了。
“对哦,那我发个消息问下。”花重锦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傅琢祈,准备发消息。
因为餐厅室内温度有些高,穿着加绒卫衣的花重锦有点热了,下意识将袖子往上撸了一点,手腕上原本被袖子挡住的红痕,立刻露了出来。
“阿锦,你手腕怎么回事?!”云婷第一个发出惊呼。
连心跟宋森的目光也紧紧盯了上来。
花重锦赶紧放下袖子:“恩……没怎么。”
宋森眉头皱得比前几次都要狠:“他家暴你?”
“没有没有。”见他误会,花重锦赶紧澄清,“没有家暴,祈哥哥……对我挺好的。”
至于红痕怎么来的,花重锦是坚决说不出口的。
云婷倒是很快想明白了,笑了一下不说了。
连心没明白,但看云婷都不担心了,自己也就跟着作罢。
只有宋森,听了花重锦的澄清后没有再说话,但没有松开的眉心昭示着,他并没有信花重锦的说辞。
一顿饭吃完,花重锦想办的事都办了个差不多。
结完账回来正准备跟大家一起离开,却被宋森叫住。
“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云婷看看宋森,又看看花重锦,小声说:“去吧去吧,你不就是来交朋友的嘛。”
“恩。那你们先走吧。”看了一眼跟在云婷身边的张也,花重锦压低声音道,“过两天空出一天来,我有事想跟你聊。”
“好啊,到时候联系我!”
等云婷带着张也跟连心离开,花重锦跟着宋森去了附近一家咖啡厅。
“宋少爷有什么事想单独跟我说吗?”
宋森有些欲言又止。
花重锦心道,要来了要来了,是要谈傅琢祈的事了吗?
“傅琢祈他……”
果然。花重锦觉得,自己刚刚吃饭时候的猜测大概率是对的。
“真的没有家暴吗?”
“啊?”
“你手腕上的伤,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勒出来的。”宋森一脸认真,“你是因为花家不敢得罪傅琢祈,所以才不能说的吗?”
“……不是。”
“你别怕,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可以报警的!只要验伤达到一定标准……”
花重锦赶紧打断这位留洋归来,多少有点脱离本地现实太久的宋少爷。
“真的不是。这个……是情||趣。”
怕他不信,花重锦直接把袖子全部挽到手肘以上。白皙的小臂上没有丝毫的伤痕,倒是显得手腕处的红痕更刺眼了。
宋森终于明白过来,这痕迹是如何来的,当即涨红了脸,撇开视线。
“抱……抱歉!是我一个人擅自脑补太多,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真的非常抱歉!你当我……当我没说过吧。”
“没关系,你也是担心我。”花重锦摆摆手,“误会解开了就好。”
没想到,傅琢祈竟然意外的滞销。
无论是连心还是宋森,都不是自己想找的人。但仔细想想,花重锦就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步入了一个误区。
——自己想要一个跟花鹤瑄不是一路人的人选,可满足这样条件的人,就算对傅琢祈有什么想法,也都因为傅琢祈现在是已婚选择放弃。
是的,这样才是一个正常人。
果然跟花鹤瑄那样的人相处久了,花重锦觉得,自己的意识也都被带偏了。
在宋森跟花重锦都有些尴尬的气氛下,两人面对面喝完了这杯咖啡。
“你怎么来的?”出来店门,宋森掏出车钥匙问,“我送你一程?”
这个点路上都有些静悄悄,花重锦看了看四周,打车应该挺不方便,于是点头道谢。
“那就麻烦宋少爷了。”
“客气。”
*
当是给自己放了个小假的傅琢祈,即便人在绥城,也还是没忍住关心着瑾城的动静,尤其是那只没心没肺的小狐狸。
但花重锦的朋友圈十分安静,似乎只要自己不需要,他的朋友圈就绝对不会营业。
不过花重锦不发朋友圈,傅琢祈还是通过其他人的朋友圈发现了蛛丝马迹。
[云婷:今天一起吃饭真开心!]
简单的几个字后面跟着几张照片,照片上虽然有人没露脸,但傅琢祈还是认出来,那是花重锦。
除了花重锦,傅琢祈还认出了照片上另外两个人,都是瑾城刚回国没多久的少爷,而且,年龄都跟花重锦差不多大!
傅琢祈危机意识顿时冒出,赶紧找到这两个少爷的朋友圈。
[连心:很多时候不要相信“听说”,要信你自己亲自接触过的。这么多年不回国,瑾城也变成了谣窝。]
而宋森什么都没发。
傅琢祈又去微博搜同城,试图看看有没有什么相关消息。毕竟这段时间,花重锦在微博上也算个小网红了。
果不其然,在同城的实时微博里,傅琢祈看到了偶遇花重锦的路人拍下来的照片。
照片里的花重锦穿着跟云婷朋友圈照片里一样的藕粉色卫衣,袖子有些长,盖过了半个手掌。
虽然照片是远距离偷拍的,但拍照人显然十分懂拍照,每一张抓拍的都十分清晰。
所以,傅琢祈也清晰地看到,跟小狐狸一同出现在取景框里的,一直都是同一个人,再没有其他人。
这什么情况?跟云婷、连心他们一起吃完饭后,花重锦竟然单独去跟宋森又去了其他地方?而且两个人还上了同一辆车……
傅琢祈本以为自己离开之后,花重锦会像之前一样,开始加倍追上来才对。可这算什么?他……放弃了吗?
不。傅琢祈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他了解花重锦的性格。以花重锦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而言,在自己明确表白之前,他是不会放弃的。
所以,花重锦单独跟宋森出去,一定是有其他的目的。
只不过傅琢祈想不出来,花重锦跟这位刚回国、自小也没什么交集的宋家少爷,能有什么关联。
难道,是花盛昌的要求?可小狐狸怎么会听花盛昌的话。傅琢祈思来想去,干脆给自己订了明天回瑾城的机票。
*
花重锦觉得自己劳损过度的腰还没怎么恢复过来,傅琢祈竟然就回来了。
傅琢祈到家的时候是下午一点,花重锦听到门开的声音,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等睁开眼看到门口站着的高达男人,花重锦顿觉庆幸。
——今天吃过午饭,花重锦躺在沙发上晒着太阳看了会儿电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就懒得再溜进傅琢祈的主卧去睡。
还好,还好自己偷懒了一次。
花重锦坐起身,打了个呵欠:“祈哥哥忙完了?”
“恩。”傅琢祈态度冷淡地点了点头,进了自己卧室。
挠了挠头,花重锦心想,这是没见到白月光?还是见了白月光之后不如意?心情好差,感觉比离开前一晚还差。
所以,离开前一晚那发疯的样子,是因为傅琢祈他在去见白月光之前太过忐忑吗?
这白月光真不愧是白月光,轻易就操纵了傅琢祈的情绪。
花重锦忍不住想,要是能找到白月光本人,或许能撮合他俩也说不定呢?
想到这,花重锦爬起来,跑回自己房间,打开电脑,开始用自己那些灰色地带的手段,查询傅琢祈这几天在绥城都到过哪儿。
之前花重锦并没有对傅琢祈进行过任何形式的“监视”,所以这次几乎是从头开始,等到刘阿姨来做晚饭,花重锦才刚查到傅琢祈下榻的酒店。
刘阿姨来敲门喊他吃饭的时候,花重锦挂了后台自动,这才起身出门。
“先生这次出差也没提前跟我说,那天差点做了双人份的晚饭。还是夫人说了我才知道。”
花重锦进洗手间的时候,刚听到刘阿姨这么跟傅琢祈说。
傅琢祈好像回了句什么话,但被水声盖过,花重锦并没有听到。
傅琢祈问刘阿姨的是:“他怎么跟你说的?”
“夫人说先生临时有事要出差。”刘阿姨叹了口气,“就当你刘姨多嘴吧,先生你也算我从小看到大的,现在这总算成家了,也别老只顾着工作。你不知道,你出差这几天,夫人一个人在家,饭都没胃口吃了。”
傅琢祈心道,自己倒是想多分些心思谈恋爱,可惜恋爱对象并不怎么配合。
至于刘阿姨说自己不在这几天,小狐狸吃饭都没胃口,傅琢祈也是不信的。要是他能因为自己真的到这种地步,自己也就不用愁了。
花重锦从洗手间出来,刚好听到刘阿姨最后那句话。
不错,干得漂亮!花重锦在心里默默为刘阿姨点赞。虽然他吃不下饭的原因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并不是因为傅琢祈不在。
但,管他理由是什么呢,效果到了就好。花重锦拉开椅子,在傅琢祈对面坐下。
“那先生跟夫人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刘阿姨走后,花重锦小声问:“祈哥哥事情办的顺利吗?”
“还可以。”
“因为怕打扰祈哥哥,所以这几天也没有给你发消息。也不知道这几天祈哥哥一个人在外地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的好不好。”
忘了的事,理由找补的倒是周全。傅琢祈又好气又好笑的想,小狐狸撒谎还真是手到拈来,丝毫没有愧疚心。
当初自己便是因为这一点,对花重锦从留意到上心,再到最后不知何时动心的。但现在,这一点被用在自己身上,傅琢祈真是哭笑不得。
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上的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都很好。”才怪。
即便在绥城待了三天,傅琢祈倒是连酒店都没出。
说是放假,最后因为太无聊,反而开了几个视频会议打发时间。
反观花重锦,在家里倒是过得顺心,还去结交了新朋友,还跟新朋友单独去喝咖啡!
呵。
傅琢祈觉得,刘阿姨今天炒的菜,醋放得好像有点多了。怎么这么酸!
“那我就放心了。”花重锦想了想,决定跟他谈谈那晚上的事。
即便跟傅琢祈作嗳这种事他现在也并不抵触了,但像那晚那样额外的东西,花重锦不想再有下次——虽然那晚好像确实有点刺激。
等到傅琢祈放下筷子,花重锦说:“祈哥哥,你能不能等下再回卧室?我有件事,想跟你聊一下。”
“好。”
他要追问自己去绥城做什么了吗?傅琢祈发现,自己真的很期待能从花重锦嘴里,听到这种明显带着占有欲的问话。
花重锦收拾好餐具过来,在距离傅琢祈一人远的位置坐下。
“什么事?”傅琢祈看他低着头,一副欲言又止不开口的模样,主动问。
“就是……那天晚上。”花重锦手指抓着自己上衣衣摆,“祈哥哥那样子,有点吓人。我想问问,祈哥哥,是我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吗?”
竟然是问这个。
傅琢祈有些失望:“抱歉,那晚情绪有点不对劲。伤到你了吗?”
“没……没有。只是有点吓到了。”
“抱歉,不会有下次了。”
虽然深色领带系在白色手腕上,给视觉带来的冲击,确实让傅琢祈得到了额外的满足。但既然小狐狸无论如何都要跟自己谈这件事,傅琢祈也就不打算再有下一次。
“不是我做错事就好。”花重锦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花重锦赶紧摆手,“祈哥哥今天刚回来,早点休息吧。”
“好。晚安。”
等傅琢祈回了卧室,花重锦也赶紧回到自己卧室,继续饭前没处理完的事。
直到凌晨一点,花重锦看着自己查到的内容,一脸不可置信。
——傅琢祈跑到绥城之后,竟然一直待在酒店里,哪儿都没去?!
难道,白月光也住在这家酒店?
所以傅琢祈现在看起来心情不好,是因为跟白月光约泡失败了吗?
总不会是自己那晚在傅琢祈留下什么痕迹,被白月光发现了吧?
应该不至于,自己那晚手都被绑起来了……
卧槽?!花重锦顿时回过味儿来。傅琢祈为什么那晚要把自己的手绑起来啊?因为怕自己留下痕迹啊!
今天为什么会承诺没有下次?
因为跟白月光的见面做了这么多准备,依旧不顺利啊!
花重锦觉得自己勘破了真相。再次觉得,傅琢祈这人果然有病!
新一天的日记里,又是只有复制粘贴的同一句话。
——傅琢祈这个狗男人!
第47章
花重锦找了个时间,把云婷单独约了出来。
“婷婷,有个问题我能问一下吗?”
“什么?”云婷一边低头看着手机,嘴角挂着高高扬起的笑容。
“你跟张也,是怎么认识的啊?”
云婷查看完消息,又立刻笑着拿起手机打字回复,顺口回答:“就之前学校活动上,怎么了吗?”
“那你们认识多久了?”
“恩……”云婷放下手机,认真思考了一下,“好像是大一还是大二的时候就认识了吧。”
那看来应该是大一下学期或者大二上学期的那一年了。
既然云婷根本记不清认识的时间,可见在那个时候,两个人的关系最多是点头之交。
花重锦试探着问:“那你们是……什么时候熟悉起来的啊?”
“啊……阿锦,你是好奇我们的事吗?”云婷了然一笑,“好奇就直接问嘛,我又不会瞒着你,干嘛还这么委婉。”
点点头,花重锦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云婷摆摆手:“其实是今年我生日会的时候,他跟着他们专业的女生,一起来了我的生日会……”
是生日会啊。
虽然今年云婷的生日会花重锦也去了,但他完全不记得当时在场有没有这个人。
“从生日会之后,我在学校好像就总能碰到他了。因为生日会上聊得还不错,所以后面见到了也会闲聊几句。”云婷回忆起过往,眼里全是开心,“我发现,我喜欢的画家作家设计师,他也都很喜欢!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
云婷喜欢的那些,花重锦也都听她聊过,都是些国外冷门的艺术家,说出来很多人压根听都没听过。
即便这个张也跟云婷也是一个学院的,但恰好跟云婷喜欢同一批小众艺术家的概率,怕是也不会多高。
而且之前认识那么久,又是同一个学院,在学校里一年都碰不到几次面,反倒是在参加过云婷豪华的生日会后,在偌大的校园里频频“偶遇”了。
呵。司马昭之心。
再结合前几天见到的张也本人,花重锦几乎可以断定,这人根本不是喜欢云婷,只是图云婷的家世。
尤其是如今毕业在即,正是需要人际关系的时候。
“阿锦,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啊!”
看她一副已然深陷的欣喜模样,花重锦把那番本想说给她听的分析,又给咽了回去。
“恩,是啊。”
“我们已经说好了,会一起考帝都的学校!”
“加油!”花重锦看她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至少在考研结束之前,还是先不要插手这件事吧。
“你别光给我加油啊,你买的资料到了吗?到了的话,明天跟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啊!”
“好。”花重锦决定,等考试结束,自己就从张也那边下手,彻底解决这件事。
“我跟他最近都没什么课,都是上午十点到图书馆的。”
十点?就这还考研?花重锦觉得,那个张也所谓的考研,不过是说来糊弄云婷的。
“婷婷,十点会不会太晚了点?考研还有不到三个月,我看大家都是天不亮就开始的。”
“啊……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晚。”云婷咬着吸管问,“那,阿锦你觉得几点合适?”
“六点半,我们在图书馆门口集合吧。”
“行!”云婷此刻简直像打了鸡血,感觉比高三还要拼。
“那说好了,正好我最近也没什么课。”花重锦决定,在考试之前这段时间里,能盯就盯。
在考试之前,尽量让两人的关系不要再进一步。
不然陷得越深,等云婷得知真相之后就会越难过。
就好像之前云婷铁了心不希望自己陷进傅琢祈身边一样。
只不过区别是,自己是演出来的,而云婷是认真的。
“好啊好啊!”应下之后,云婷突然又想起了,“不过,这么早的话,你……方便吗?”
“没关系的。”花重锦说,“反正我每天早上都要早起给祈哥哥做早饭的。”
“你现在还在给他早起做饭啊?”云婷小声惊呼,“不是说叫了家里的阿姨去做饭吗?”
“阿姨每天要从老宅那边过来,早上祈哥哥起得早,不方便,所以只负责每天的中饭跟晚饭。”
云婷猛地吸了一下吸管,嚼着奶茶小料:“阿锦,你真厉害。我想了一下,要是让我天天早起给张也做饭的话,我是做不到。”
做不到最好!
花重锦笑了一下:“我只是在家里习惯早起了。”
花盛昌人到中年,早起早睡。还住在花家的时候,花重锦也不得不被迫跟着早起。
所以后面搬出来后,花重锦才会有点时间就拿来补觉。
听他又提起花家,云婷压低声音八卦:“你们家是不是快要开股东大会了?”
“对的,下个月。”
好巧不巧,跟花重锦真正的生日就在同一天。
“我听说,之前司阿姨跟你那个渣爹离婚之前,把她手里的股份全都转让了。还说这次股东大会,就能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恩……司阿姨临走前,把股份转给我了。”
“啊?!”云婷瞪大了双眼,“可她不是……她不是很讨厌你吗?”
“可能是觉得,与其便宜花鹤瑄,还不如给我这个不会继承家业的人吧。”
云婷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神,桌上的手机震动两下,都没有发现。
好一会儿,云婷才又问:“那你……岂不是要参加下个月的股东大会了?”
花重锦点点头,露出一副忧愁的模样:“我哪儿懂这些啊。”
“别怕,我回家给你问问我妈!”云婷主动请缨,又道,“你也可以问问傅琢祈啊!以你俩现在的关系,他肯定会教你的。”
云婷的话给花重锦提了个醒。
他得提前先跟傅琢祈知会一声,免得到时候让他从外人口中得知,再觉得自己“藏了私心”,又一个不高兴发疯。
“好。今晚我就问。”
*
傅琢祈吃晚饭的时候,就发现花重锦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有事吗?”
“恩……有件事想跟祈哥哥说一声。”白天得了提醒,花重锦也没当回事。
但现在临近开口,反倒怎么想怎么找不到切入点。
就算现在说了,可之前隐瞒的时间,要是被傅琢祈问起,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糊弄过去呢?
“那你说吧。”傅琢祈本来都打算起身离开,闻言又坐了回去。
算了,万一他不问呢?
“是这样的,司阿姨跟爸爸离婚之前,找我谈过一次,祈哥哥你还记得吗?”
傅琢祈点点头。
“那次谈话的时候,司阿姨把她手里的股份,都转给了我。所以……下个月,我可能要去参加爸爸公司的股东大会。”
傅琢祈其实一点儿都不意外。
司茹云离婚前把手里的股份全都转让了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没人知道转给了谁。
但傅琢祈当时就差不多猜到了。毕竟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并没有落到花盛昌手里,司茹云更不可能把股份给花鹤瑄、周芝慧母子。
而司茹云娘家那边的亲戚也都不剩几个,再加上花盛昌一直觉得那些亲戚是“打秋风”的,也不让司茹云跟他们来往,司茹云更不可能把股份给那些亲戚。
加上那段时间司茹云跟小狐狸的谈话,傅琢祈顺势就猜到了。
只不过傅琢祈很好奇:“你之前怎么都没告诉我,今天才跟我提起?”
竟然问了?!
花重锦觉得自己赌运实在有点差。
“恩……是这样的,”花重锦绞尽脑汁,“当初司阿姨有叮嘱我,让我在股东大会前,不要告诉任何人。”
对不起了,司阿姨。花重锦在心里道歉,没办法,只能让您来背这个锅了。
“那你现在告诉我没关系?”傅琢祈眉毛微微一扬。
他倒要看看,小狐狸又能编个什么理由出来。
他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花重锦有些头大。明明之前的时候,自己特意准备的借口,傅琢祈反而好多次问都不问的!
“恩……我觉得,既然我已经祈哥哥都结婚了,告诉你,也不算违背跟司阿姨的承诺。再加上,没有几天就要召开股东大会了,现在说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吧?”
花重锦在心里默念:赶紧信了吧,别再追问了。
“这样啊……”傅琢祈语气有些暧||昧,对于这个回答,不置可否。
“瞒了祈哥哥这么久,我很抱歉。但我也不能背叛跟司阿姨的约定。”谎话说两遍,也就没那么难出口了。
花重锦想,反正司茹云出国后已经换了所有练习方式,傅琢祈要是再不信,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到司茹云问吧。
“没想到,你跟司阿姨关系这么好。”
没有再提问,可傅琢祈说出口的话依旧有些耐人寻味。
花重锦听懂了他的话外音。但他绝对不可能坦白司茹云选择自己的理由,索性装作听不懂。
“其实司阿姨人很好的。”
多年装傻的好处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没有一个人会为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花瓶的。
果不其然,傅琢祈结束了这个话题:“所以,你想问我,如何参加股东大会吗?”
“恩,可以吗?会不会太打扰祈哥哥?”
勾了勾嘴角,傅琢祈摇摇头:“不会。你想问什么,问吧。”
花重锦随便问了几个小白的问题,得到解答后,再三道谢,目送傅琢祈进卧室。
傅琢祈走到卧室门口,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今晚要来我房间吗?”
花重锦:……三十如狼似虎?!
“不了。”花重锦赶紧说,“还有件事,忘了跟祈哥哥说。我跟婷婷约好了,最近一段时间要每天早上六点半,去学校图书馆一起学习。”
“你要考研?”
“不是,是婷婷要考研,但是我想学一下教资的内容,明年一月打算参加教资考试。”
“哦对,你说过的,你想当一名老师。”傅琢祈语气里藏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他想象不出来,小狐狸这样的性格如果当老师,会是怎样的光景。
不过至少可以肯定一点,班里绝对不会有人能欺负得了老师了。
“是的,所以今晚……”
“知道了。”傅琢祈态度平平,看不出喜怒,“早点休息,晚安。”
松了口气,花重锦回了自己房间,随手把教资的学习资料扔进书包里,开始写今天的日记。
[10月28日,晴。
六岁,两个代沟,就能让一个人难懂成这样吗?
还是说白月光的打击太大,让他最近神经错乱了。
算了,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日记刚写了一半,花重锦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想着傅琢祈每天进卧室后都不会出来,也就没有关掉界面,直接去了洗手间。
傅琢祈回卧室后,想了想,既然以后小狐狸每天都得六点半去图书馆,也就意味着他没时间睡回笼觉了,要不干脆跟他说一声,以后早饭他们一起去外面吃算了。
省得小狐狸还得早起四五十分钟,拿完外卖回来装模作样。
有了想法,傅琢祈来到花重锦卧室门口,却发现房门并没关,只是虚掩着。
抬手轻轻敲了两下,并没有得到应答,傅琢祈一边说着“那我进来了”,一边轻轻推开了门。
房间里没有人,只有桌上的电脑还亮着屏幕。
傅琢祈发誓,他真的没有想偷看花重锦的日记,只是戴着眼镜的视力被矫正到了5.0,一个打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在写我什么?
即便是三十岁的优秀企业家,也还是挡不住对心上人私下如何看待自己这个问题的好奇。
于是,傅琢祈蹑手蹑脚凑过去,彻底看清了屏幕上的内容。
花重锦的日记是连着的,傅琢祈看完这一半的日记,又往上翻了翻,然后就看到了那满满两页的“傅琢祈他有病吧”跟“傅琢祈这个狗男人”。
看着这两篇画风明显跟其他日记格格不入的内容,傅琢祈哭笑不得。
花重锦最近一段时间日记写得少,傅琢祈很快又看到了9月28日那天的日记。看到小狐狸在日记误会自己“身经百战”,嫌弃的语气简直力透屏幕,傅总都被气笑了。
连日记里那句梦到跟自己的春||梦,都没能挽回傅总的情绪。
这没良心的小坏狐狸!自己理论知识拉满是为了谁?傅琢祈把日记拉回原来的位置,坐在床边,摘掉眼镜,捏了捏鼻梁。
年纪不大,坏心思是真不少。
傅琢祈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也是活该。谁让自己偏偏为这个坏东西动心了呢?
花重锦从厕所出来,心道以后再也不要在大冬天喝冷饮了。还没到二十五岁,这身体竟然已经开始扛不住造了。
给云婷发消息关心了一下她有没有事,花重锦走到自己卧室门口,就被大敞着的门,以及里面那个坐在自己床边的人吓了一跳。
“祈哥哥?你怎么在我房间。”
该不会是谷欠求不满,思前想后还是不能放过自己,跑过来这样那样的吧?
对上花重锦诧异的表情,傅琢祈恨不得把人按在床上,三天三夜不给他下床。
但现在还不到时候,这笔账,傅总记下了,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再连本带息一起跟小狐狸讨回来。
“我想了一下,既然你之后都要早起去学习,以后就不要早起做饭了。”傅琢祈说,“这样你每天也能多睡半小时。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楼下随便吃点什么。”
“啊……好的,谢谢祈哥哥这么为我考虑。”花重锦立刻一副感动到无以复加的模样。
傅琢祈看得心火直窜:“既然感谢我,是不是该拿出点行动来?”
别得寸进尺啊狗男人!花重锦在心里咬牙切齿。
身体还是不得不一步步朝着他走过去,最后停在他身前,俯下身去,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然而挟恩图报的傅总并不满意这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报答”,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没有说话。
花重锦:……差不多得了啊!
但迎上傅琢祈的眼神,花重锦想了想自己的大业,还是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刚准备撤离,便被人按着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好吧。花重锦跌坐到傅琢祈腿上,心想,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至少傅琢祈的吻技还是很好的。
水蜜桃的清甜顿时蔓延整个口腔,搞得花重锦有点想吃桃子了。
察觉小狐狸的分心,傅琢祈轻轻在他舌尖上咬了一下作为惩罚。
花重锦毫无防备,吃痛地“唔”了一声,想要推人却被拥得更紧。
身下坐着的地方传来的变化,让花重锦心里暴起警鸣。
还好傅琢祈亲够了之后就放开了他。
垂眸看着小狐狸泛着水光的唇,以及蕴着水意的睡凤眼,傅琢祈觉得自己得离开。再不离开,怕是明天六点谁也别想起。
“晚安。早点睡。”
“……晚安。”
等傅琢祈一离开,花重锦立刻谈跳起来,跑到门边反锁了卧室门。
虽然知道傅琢祈手里有这座房子所有房门的钥匙,但花重锦现在觉得,锁门算是自己的心里防卫。
毕竟三十岁的老男人……真的优点可怕。
*
早上六点,穿戴整齐的花重锦跟傅琢祈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里还有其他邻居,看到傅琢祈后熟稔地点头打了招呼,再看向傅琢祈身边的花重锦,露出一些好奇的表情。
“我太太。”傅琢祈一把搂过花重锦的肩。
“啊,原来是傅太太。”邻居恍然,“之前都没怎么见过。”
“他之前放假,一直没怎么出门。”
闲聊两句,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傅琢祈带着花重锦先一步离开。
这不是花重锦第一次坐傅琢祈的车。
坐在副驾上,紧闭的车窗让傅琢祈身上那股淡淡的草木香变得更明显了几分。
花重锦鼻翼翕动,心道,等明年,一定记得问问傅琢祈,这是谁家的香水。
在附近找了家早餐店,傅琢祈停好车,跟花重锦一起进了店。
早餐店里人不算多,两人在安静的角落里面对面吃完了完全不同种类的早餐。
花重锦站在店门口,看着绕到驾驶座那边准备上车的傅琢祈说:“那祈哥哥路上慢些,我就先去学校了。”
“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就两步路。”
然而傅琢祈已经倾身过来,开了副驾的车门。
花重锦只能坐进去,小声说:“谢谢祈哥哥。”
“顺路。”
车子停在瑾大图书馆门前。
图书馆的门刚开,不少排队的学生正朝门内涌去。
花重锦一眼看到了站在人群最外围的云婷。
“祈哥哥,我到了。”
“恩,学习加油。”
车都下到一半的花重锦,只好转过头去回应:“……好的。”
等副驾车门一关上,傅琢祈立刻调转车头驶离。
云婷凑过来,笑嘻嘻说:“哇!傅琢祈送你来上学啊?”
“出来吃完早饭之后顺路。”花重锦不是很想继续自己跟傅琢祈的话题,环顾一圈问,“张也呢?”
“可能还没起吧。”云婷打了个呵欠,跟他一起朝图书馆内走去,“我给他发了消息,没回。”
找了个空位,拉开椅子坐下,花重锦用极低的声音说:“那打电话呢?”
云婷摇摇头,也用气声回复:“他住宿舍,之前跟我说过,打电话会吵到他室友的。”
花重锦十分不满。
既然怕别人打电话吵到室友,那就该自己按照约定的时间起床赴约,而不是等着别人想办法催促。
但云婷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掏出自己的复习资料,跟花重锦面对面坐着看起了书。
等到十点半,张也才喘着粗气出现在了图书馆门外。
刷卡进门,张也直奔两人的位置而来。
“对不起,我来……”
“嘘——”云婷立刻食指抵在唇前,示意他小声。
张也赶紧闭嘴点头,压低声音解释:“对不起,婷婷。宿舍有点事,我来晚了。”
“什么事啊?”
“老三跟老四吵架,差点打起来,我跟老大一直在劝架。”
说谎。花重锦目光扫过他睡炸了的头发,还有羽绒服拉链拉开后,里面皱皱巴巴的卫衣,心道,还是最劣等的谎言。
然而云婷竟然信了。
“啊……那没事吧?”
一向能清醒看待瑾城那些人的云婷,竟然信了这个连花鹤瑄水平都没有的谎言。
花重锦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叫做“当局者迷”。
“没事,男人嘛!有什么事打一架、吵一架,说开了就好了。”张也面不改色说,“不过,如果你见到他们,可别问这事儿啊。他们好面子,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再提都丢脸。”
“嗯嗯,我肯定不问。”
看着云婷一副智商下线的模样,花重锦狠狠翻了页书。
“同学,你既然迟到四个小时,更该多努力一点,少跟婷婷聊天,打扰她学习。”
“你……”
张也想说什么,却被云婷打断了。
“是啊,阿锦说得对。既然想考研,现在都这个时候了,更该加倍努力才行。”
张也只能咽下心里的不满,掏出自己的书,正准备看,却看到坐在对面的花重锦,冲自己露出一个挑衅的表情。
张也:???他故意的?
花重锦挑衅完就立刻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要不是刚刚自己跟他视线相交,张也都差点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对于花重锦,他也多少听过一些传闻。什么“美貌废物”,有个“学金融的优秀弟弟”,但他“好命嫁了个年轻富总”,好像还“跟老公恩恩爱爱”……
当然,还有什么“其实老公根本看不上他”,“家里产业也打算交给他弟弟而不是他”,还有“他跟他的富老公迟早离婚”之类的。
再加上那天一起吃饭时,花重锦露出来的手腕上那两道红痕,张也觉得,这人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豪门怨夫。
在自己老公身上找不到爱,就跑来找像云婷这样的大小姐的关注。真是恶心!
中午图书馆休息时间,三人抱着书一起出来。
张也主动提出:“婷婷,我请你一起去吃食堂吧?”
不等云婷回答,花重锦也笑着说:“婷婷,要不要去我家吃午饭?正好吃完还能睡会儿午觉。”
张也气得直接瞪过去。
花重锦视若无睹,反倒说:“张同学也一起来吧。我家就在附近。”
“好啊!”云婷立刻改了主意。
她刚刚还在想,要是答应了张也一起去吃食堂,到时候午休去哪儿休息呢。
见云婷都答应了,张也也没法明面拒绝,只能拉着云婷的胳膊,小声嘀咕。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生,去他家真的好吗?”
“你不也是男生吗?这怎么了。”云婷不以为意,“再说了,阿锦跟我就像兄妹一样,我爸妈当初都想认他当干儿子,可惜他家……”
话说到一半,云婷意识到这话不该说,干脆截断:“反正以我跟阿锦的关系,去他家吃饭完全没关系的啦!”
张也心里不爽,可看云婷这么偏心花重锦,也不敢把牢骚直言出来。要是他说了,惹云婷讨厌自己,那可就亏大了。
还是该先稳住云婷,剩下的耳边风,他可以慢慢吹。
花重锦带着两人回了家,家里刘阿姨已经做好了三人份的饭菜。
“呀,云小姐来了。”
“刘姨好啊,听说这段时间一直是您来给阿锦他们做饭,辛苦啦!”云婷热络地跟刘阿姨打了招呼。
“哎呀,云小姐太客气啦。你能来陪夫人一起吃饭,我就放心了。先生白天不怎么回家,每天都是夫人一个人吃饭,我还挺心疼夫人的。”
“那我以后天天来蹭饭,刘阿姨别嫌多做我的饭麻烦就行。”
听着云婷三两句话就敲定了以后天天来吃饭,张也脸都快绿了。
花重锦看到了他的表情,勾了勾嘴角,过去跟刘阿姨说:“刘姨,您上次做的奶茶很好喝,明天能麻烦您再做三杯吗?婷婷最喜欢奶茶了。”
“嗯嗯!”云婷顿时跟着点头附和。
“行,那我明天给你们做了拿过来。”刘阿姨应下后离开,家里只剩下三人。
张也环顾了一圈,发现这房子光从客厅餐厅来看,至少也得有一百四五十平。
瑾城这个地段的房价是最高的,这一套房子拿下来,少说也得一千来万。
算出这个数值后,张也羡慕得眼睛都要红了。
趁花重锦收拾碗筷的功夫,张也试探着问:“婷婷,你家里怎么没给你从这边买套房子啊?”
“我妈提过,但我没要。”云婷毫不设防地回答,“反正我每天都有司机接送,住哪儿也没什么区别。我恋家,让我一个人跟阿姨什么的住在这种地方,我可不乐意。而且阿锦以前也是住在家里的,这是结了婚才跟着傅琢祈在这边住的。”
“这样啊……”
“在聊什么?”花重锦从厨房出来,端着刘阿姨准备好的果盘,放到客厅茶几上。
沙发上瘫坐的云婷立刻坐起来,开始吃水果:“没聊什么。张也问我为什么不在这边买房住。”
花重锦立刻了然地看向张也,眼神里带着浓浓的警告。
然而张也挑衅地看了回来。
花重锦起身,推开自己的卧室门,把床单被罩换上新的,出来跟云婷说:“你要是想睡午觉的话,就睡我房间吧。”
云婷看看房间里满满的生活气息,好奇问:“你跟傅琢祈还在分房睡啊?”
不是都进展神速了吗?
张也似乎终于抓住了反击的点,立刻跟着追问:“你们结婚后是分房睡的啊?”
“也不全是。”花重锦半真半假地说,“总有那么几天想要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下。”
云婷顿时了然地笑了笑:“懂了,那我去睡了。你去睡傅琢祈房间?”
“恩。你就不用操心我了,快去睡吧。”花重锦笑着给她带过房门,“待会儿你自己起?还是我来叫你?”
“我定闹钟。午安!”
关上房门,隔断次卧与客厅的声音,花重锦看向张也:“你要是困的话,可以回宿舍休息,反正这里到学校只要五分钟。”
张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说:“你不喜欢我。”
花重锦莞尔一笑:“没有啊。你的错觉。”
但张也十分笃定:“我不管你跟婷婷以前关系多好,但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我劝你不要多事。”
“你也听婷婷说了,她爸妈曾经想认我做干儿子,所以你猜,如果我跟你在她面前吵起来,她会帮谁?”
即便并不想承认,但张也还是清楚,花重锦这话是说真的。
看他沉默,花重锦又说:“我只希望婷婷能安稳复习,一直到考完试。在这期间,希望你能老老实实,不要让她分心。”
“就算你是她亲哥,我跟她的事,也轮不到你来管。”
“我现在不会管。因为我不想分她的心。”花重锦话里话外都是“如果你分她的心,我不会饶了你”的威胁感。
“你有那个本事吗?”
花重锦没有理会,只是推开主卧的门:“我要午睡了,你请自便。”
张也看着房门关上,气得直磨牙。
自从上次在客厅睡沙发被傅琢祈抓包后,花重锦已经好几天没来偷睡傅琢祈的床了。
那张被阳光笼罩的大床,睡起来还是那么温暖舒适。
一觉睡到闹钟响起前,花重锦起床收拾着床铺,突然从枕头底下发现了一条领带。
即便已经清洗过上面的各种痕迹,花重锦还是知道,这就是那条曾经绑在自己手腕上的领带。
草!傅琢祈这个老狗!
昨晚他还让自己过来睡,其实为的就是这个吧!
正在公司准备下午会议的傅琢祈突然打了两个喷嚏。
“傅总感冒了?”
“没。”大概是小狐狸又在写日记骂自己了吧。傅琢祈揉揉鼻子想。
这次花重锦是冤枉了傅琢祈。
这条领带,是傅琢祈今天早上抽出来想系,结果看着领带想起那晚的事,觉得有点太刺激,所以顺手扔在了枕头下面,打算等晚上回来单独收起来,避免下次再随手抽中的。
但好巧不巧,花重锦今天又来偷睡大床。
把领带塞回枕头下,花重锦当什么都没看到,从主卧出来,反手关门。
云婷也刚好从次卧打着呵欠出来:“阿锦,你床上喷的什么香水,好香啊。是草木调哎。”
那好像是傅琢祈的香水味儿。但自己房间怎么会有?花重锦有些纳闷,尤其是自己刚刚换了所有床上用品。
“那个应该是祈哥哥用的香水,我也不知道是哪一款。”花重锦扯了个理由,“可能是一起收拾的时候沾到的吧。”
“嘿嘿。”云婷凑到他耳边,校声说,“是傅琢祈来你房间的时候留下的吧?”
“……不是的。床单被罩我都换了新的,都是洗过的,应该就是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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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花重锦一脸害羞,云婷收手,转头就看到沙发上还坐着个人。
“哎?张也你没睡一觉啊。”
“我不困。”
花重锦心道,你早上睡到十点多,当然不困。
张也冲云婷笑了笑,起身迎过来:“婷婷,我们去图书馆吧。”
“走走阿锦,为了明天,让我们努力!”
*
张也发现,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一连一个周都跟自己还有云婷一起到图书馆不说,甚至还三番两次在云婷那里说自己迟到会考不上。
搞得云婷最近一直念叨自己,早睡早起,不能迟到。
就在张也快要忍不住,跟云婷说“别让他打扰我们”的时候,花重锦竟然意外地缺席了!
张也不可置信,找云婷打探:“他今天真不来了吗?”
“恩。他家公司今天股东年会,他得去参加。”
什么?那个烦人鬼竟然还是公司股东?张也更加不可置信。
明明之前在学校论坛吃的瓜,还有自己到处搜来的消息都显示,那个花重锦就是个不受欢迎的废物。怎么会……?!
花重锦并不知道今天的张也离了自己,歪心思都没来得及升,只顾着八卦。
穿着傅琢祈送的西装,花重锦准时出现在了花家总公司楼下。
这是花重锦第一次来花家的总公司。
前台看他一脸稚嫩,随口说:“应聘面试五楼左转第一间。”
“那……那个,不好意思,我是来参加股东大会的。”
原本昏昏欲睡的前台顿时抬起了头,一脸不可思议:“你?股东大会?”
“是,是的。”花重锦看起来有些局促。
前台眨了眨眼,终于认出了他是谁:“啊!大少爷。股东大会在顶楼,走到头的会议室。”
“恩,谢谢。”温吞地道了谢,花重锦低头含胸朝着电梯走去。
隐约还能听到身后前台的窃窃私语。
“真的假的?花董怎么会让老大来参加股东大会?等一下……老大手里怎么会有股份?!”
“难道说,花董改了想法?”
“不好说啊!毕竟大少爷现在嫁进傅家,有个那么强硬的靠山了……”
直到电梯门隔掉了那些讨论声。
电梯在每个楼层几乎都停了一次,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都对花重锦这张陌生里又带着几分熟悉的面孔感到好奇。
一路走到会议室,花重锦敲了敲门进去。
里面的热闹声顿时戛然而止。
“……我没走错吧?”小心翼翼地提问,让花重锦看起来更拿不上台面了。
“你要去哪儿?”有人问。
花重锦小声答:“开股东大会。”
“你是……哪位的代理人?”那人又问。
花重锦站在门口摇摇头:“不,我是……”
“在门口站着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花重锦转头看过去。
在看到门口那人转过来的脸时,花盛昌眼里的震惊简直快要喷涌而出。
“你在这儿做什么?!”
看到了自己设想的画面,花重锦心里十分愉悦。
“父亲,我……来参加股东大会。”
花盛昌本来还想问“你来参加的哪门子股东大会”,但话开口前,突然明白过来。
“司茹云竟然把她的股份转让给了你?!”
听到花盛昌的话,会议室内也是一片哗然。
花重锦顺势打量着屋里的人,意外的竟然是大多数——难道当初司茹云转让股权给自己,只是说转让第三方,并没有告知他们具体是谁吗?
看起来好像确实如此。
花盛昌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但还是站出来主持大局:“行了,你先进去坐下吧。”
花重锦低着头,勾了勾嘴角,跟在他身后进去,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第48章
花重锦知道自己的出现一定会掀起波澜,只是没想到,会是如此轩然大||波。
波涛汹涌下,不少人都不得不暴露出了他们的野心。
花家的股东几乎没有外人,都是花盛昌一些有的没的反正是姓花的亲戚,偶有那么一两个年轻时候的好友。
对于花重锦,这些人不说很熟,但至少都是自以为很了解的。
花重锦嘛!那个空有脸蛋的废物。
所以,年会一开始,不少人就已经试图在给花重锦挖坑,只不过被花重锦一一避重就轻糊弄了过去。
等到会开完,花盛昌照例在酒店举办了一场庆祝酒会。
“重锦啊,还认得我吗?我是你小爷爷家的二叔。”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到花重锦面前,一脸笑意盈盈。
“恩,我记得。”花重锦心道,你们一个个人当初的丑恶嘴脸,我都记得,怎么会认不出呢?
“这么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啦!今天你进来的时候,我都差点没认出来呢。”二叔持续套着近乎。
花重锦只是有些窘迫地赔着笑,好似并不适应这样的场合,不知该如何应对一样。
“二叔记得,你不是学金融的吧?”
点了点头,花重锦小声说:“我学中文的。”
“那你还挺有天赋的。”二叔试探着说,“刚刚会上,那群外姓的,一个个都看你年轻,想着法儿给你挖坑呢。还好你这孩子聪明,有咱们老花家的门风。”
你们老花家有什么门风?男的个个出轨、在外搞一堆私生子,女的个个只是作为联姻资源出生、出嫁,自此消失在花家……
在心里嘲笑完,花重锦腼腆一笑,一副幸福的模样:“那些话,都是昨晚祈哥哥提前教我的。我其实对这些一窍不通的,在会上我心里一直很忐忑,也不知道那些话用对地方没有。不过既然二叔都被我骗过去了,那看来我都用对了。”
看着他说完这番小窃喜的话,二叔嘴角的笑都快压不下去了。
果然这个废物还是什么都不懂,那就好办了!
二叔勉强压下嘴角的笑意,板起脸,一脸严肃地说:“重锦啊,别怪二叔说话直。虽然你跟傅总结婚了,但你们这段婚姻,终归不是普通的婚姻,你跟他不可能有孩子……换句话说,这傅总的心啊,不可能永远都放在你这里。所以,你得有自己的主见,不能什么都听他的。就拿这次会议来说吧,虽然他教了你那些话,但是你也得自己留个心眼,会上的那些东西回家后可别跟他说。总归不是一个姓的人啊!”
一个姓又如何呢?
花重锦听完这番好笑的发言,也一脸严肃地看过去:“二叔的意思是?让我防着祈哥哥?二叔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跟祈哥哥离婚吗?”
“哎呀你看看,年纪轻就是脾气急。二叔也没让你跟傅总离婚啊!”二叔赶紧解释,“二叔这不是担心你们没有孩子加深感情,他年纪又比你大,懂得也比你多,万一哪天,是他突然想跟你离婚呢?咱们这圈子里,这种事可太多了,二叔也是担心你啊!”
“哦——”花重锦拉长了声音,点点头,一脸恍然,“原来二叔真的是为我好,对不起,是我多心了。”
二叔欣慰地点点头:“既然你不懂公司的这些事,股份你拿在手里也不安全。万一哪天傅琢祈有了二心,先把股份从你手里骗走,再跟你离婚,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我想把股权转给他,你们这群股东能乐意?
花重锦装作不知道转让股权的相关事宜,当即露出犹豫的神色。
二叔见自己挑拨得差不多,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出结果,又放缓语气。
“这个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只要你别回家后傻呵呵去跟傅总商量就行。”
“恩,听了二叔这番话,我也明白了。我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有了花重锦的承诺,二叔十分放心,于是跟他碰了下杯:“今天也别想那么多了,你难得来一次这样的场合,多学学多看看。”
花重锦只是浅浅抿了一下,点点头:“谢谢二叔!”
等到这个二叔离开,立刻又有人围了上来。
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手里却捏着百分之十股份的花重锦,就像一块散发着炙烤香气的肥肉。
“重锦啊,我是你四叔,你还记得吗?”
一样的开场白,花重锦也拿出同样的态度去应付。
只是后来这些人比二叔要难缠得多,花重锦不得不陪着喝了好几杯酒。
直到花盛昌也端着酒杯找上来。
“重锦,爸爸有话想跟你说。”
花盛昌只是应付了一下其他人,一转身,就听到有人打算从花重锦手里买走那10%的股,顿时急了。
推掉了老友的寒暄,花盛昌赶紧找到了已经有些醉意的花重锦。
“爸爸什么事啊?”
花重锦脸上泛起酒色,眼神也有一些迷离,看起来再喝两杯就要彻底醉了。
花盛昌举起酒杯:“重锦,爸爸先敬你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
花重锦受宠若惊,赶紧跟着喝了一杯:“爸爸这是干什么?”
“神农A线复产的事,爸爸知道是你在琢祈那边说好话的,对此,爸爸十分感谢你!”花盛昌又端了一杯,“第一杯,就是爸爸答谢你的酒;这第二杯,是爸爸给你道歉的。”
说完,花盛昌又一饮而尽。
花重锦只能又跟一杯:“爸爸跟我道什么歉?”
“爸爸脾气不好,但是爸爸也是爱你的。之前因为爸爸不懂怎么表达,也伤害到了你的情绪、你的自尊,爸爸最近一段时间也认真反思过了……”
花盛昌的表达十分深情,深情到眼角竟然含了泪。
要不是自己太了解花盛昌,要不是还有个花鹤瑄做对比,花重锦觉得,或者自己智商低一点,可能真就信了。
“爸爸不该用那些极端的方式表达对你的关心。不管你多大年纪,在爸爸面前,你总归还是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的。现在爸爸都想明白了,以后爸爸会用正确的方式来关心你……重锦,你还怨爸爸吗?”
花重锦摇摇头:“不怨。我从来没有怨过爸爸。”
只不过是单纯的恨罢了。
“有你这句话,”花盛昌抬手擦了擦眼角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泪,“爸爸就放心了。对了,你手里那10%的股份……”
花重锦觉得,花盛昌并不是一个好的编剧,这戏份衔接太快,毫无过度,太过敷衍。但,花盛昌却是一个非常好的演员。从入戏到出戏甚至不需要找状态,信手拈来。
或许,自己的演戏天分,就是遗传自他吧。
“爸爸,刚刚好几个堂叔都来找我说,想要收购我手里的股份。我……我应该怎么办啊?”
果然都有这个野心!
花盛昌心里一凛,表面上装作担忧的模样:“你已经答应谁了吗?”
“没。我觉得这么大的事,应该先跟祈哥哥商量一下。”花重锦搬出傅琢祈。
花盛昌立刻说:“琢祈自己公司的事就已经很忙了,你就别拿这种事去烦他了。爸爸不是在这里吗?你可以跟爸爸商量。”
轻咬着下唇,花重锦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爸爸,其实我谁都不想卖,可以吗?”
“为什么?你也想参与公司经营吗?”话一出口,花盛昌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赶紧打补丁,“啊,不是爸爸不希望你参与进来,只是你大学学的中文,要是再考研学个相关专业,也来不及……”
在心里冷笑一声,花重锦打断了他的话:“没有的,爸爸。我不想参与公司经营,只是,我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什么后路?”
“叔叔们今晚都委婉地提醒过我了,我跟祈哥哥之间的差距,是一直存在的。祈哥哥那么优秀,可我什么都不懂,就连今天会上那些话,也都是祈哥哥提前教过我的。”
果然是这样啊。花盛昌心下了然。
花重锦继续说:“其实我也明白的,祈哥哥迟早有一天会跟我离婚……所以我想,把这些股份留作我离婚后的唯一退路。”
“胡说八道!这怎么会是你唯一的退路呢?你姓花,你永远是爸爸的儿子。就算没有这些股份在手里,爸爸还能看你流落街头不成?”
花重锦没有回答,只是用有些涣散的眼神看向花盛昌。
“真的吗?爸爸。”
“真的!”花盛昌说,“既然你也知道,你跟傅琢祈迟早会有离婚那天,股份放在你手里,说不定哪天傅琢祈就从你这里骗走了。不如转让给爸爸,爸爸帮你拿着。等真到了那天,爸爸再转让给你。”
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了,花重锦就会点头答应。
然而花重锦却摇了摇头:“爸爸,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公平一点。既然大家都想要我手里的股份,不如就……拍卖吧。”
花重锦说这话的声音大了很多,像是一个被酒精所操控的醉汉。
旁边不少人都听到了这句话,立刻围了过来:“真拍卖吗?”
“什么时候?”
有人看花重锦醉态明显,干脆直接说:“要不速战速决,就在这吧!正好现在所有人都在。”
知道花盛昌一直在打这10%股份的主意,其他人自然同意当场解决。毕竟一旦过了这村,花盛昌作为花重锦的亲爹,那自然是有极大优势的。
既然花重锦醉了,还主动提出拍卖,他们巴不得当场就搞定。
花重锦看着花盛昌脸上隐忍的怒火,心里不住偷笑。
“既然叔叔们这么捧场,那我们就在这里拍吧!”花重锦说,“等等,我去找……找个东西,当拍卖锤。”
花盛昌已然控制不了此时的局面,毕竟谁都不想肥肉落到别人嘴里。
没几分钟,不用花重锦自己找东西替代,就有人直接给他递了个拍卖锤。
“那么,起拍价,一元?”花重锦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但人群却没有响起一点儿讥嘲声,反倒立刻响起出价的声音。
这场完全不正规的拍卖会,却意外地井井有条,花重锦玩着手里的拍卖锤,一副醉到有些神游天外的模样。
直到价格出到了市价的两倍。
花盛昌说:“三倍。”
其他人齐齐沉默。
花重锦好奇问:“爸爸,三倍是多少钱啊?”
花盛昌报了个数。
“啊……就这些啊。”花重锦猛地一睁眼,好似突然清醒了一些,“如果我不卖的话,每年分红有多少?”
发现糊弄不下去,花盛昌只能说:“五倍。”
然而花重锦依旧不满地摇了摇头:“那我不卖了。只要留着股份,我就可以年年拿分红。”
花盛昌努力克制着快要憋不住的怒火:“重锦,这些钱已经够你买两套房了。”
“可是爸爸,这笔钱,是我未来七十年的倚仗啊。”花重锦说着,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我知道,我没什么本事,也不招亲戚朋友们的喜欢。就连现在的祈哥哥,也迟早会跟我离婚。我想,至少要给自己留一笔,能抵得上五十年分红的钱。”
听到花重锦这个想法,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可他们又不想放弃。一旦今天放弃了,说不定花盛昌私下会跟花重锦用其他什么承诺,直接低价买走。
还是当场拍完更合算。
于是有人继续出价,甚至在经过这一出后,出价翻倍速度越来越快。
花盛昌脸色越来越黑,可看向花重锦时,后者却依旧在吧嗒吧嗒掉眼泪,一副醉到完全不可理喻的状态。
直到花重锦有些大舌头地说:“刚刚四叔出价没人加的话,就倒计时了……”
花盛昌忍着心梗的感觉,喊了个价。
这个价一出,其他人都彻底放弃——他们拿不出比这更高的价了。
倒数三次结束后,花重锦敲了拍卖锤:“那么,股份就卖给爸爸啦!”
“转让协议签一个吧。”
“先不签。”花重锦说。
一群人又顿时燃起希望,以为他是喝到神志不清了。
花盛昌自然不想夜长梦多,赶紧说:“重锦,你不会打算反悔吧?”
“我不是反悔,这么多叔叔们在这看着做见证呢。我只是想,爸爸先把款打给我,我再签。”
旁边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大侄子这话说得没错,钱到账才能签协议。不然股份钱财两空怎么办?”
不少人也觉得花盛昌可能会赖账,毕竟他们觉得,花盛昌现在应该没有那么多可用资金。
于是立刻附和:“亲兄弟明算账,亲父子也一样。”
“大哥不会想赖账吧?”
被你一言我一语高高架起的花盛昌,心里赖账的算盘再也不能打,只能在心里痛骂了几声,最后咬牙切齿。
“行,爸爸尽快把钱打给你。”
角落里,明明被花盛昌叫来结交股东、方便未来接手公司的花鹤瑄,今晚却成了无人在意的镶边货。
而那个废物花瓶,却凭借那10%的股份,成了被人注目捧着的焦点。花鹤瑄眼里写满了嫉妒与不甘。
酒精上头,花鹤瑄径直朝着那边走过去:“花重锦,你差不多……”
“啪!”话才刚一开口,花盛昌一个巴掌精准落在了花鹤瑄脸上。
他才忍痛花大价钱买下来的股份,这臭小子是打算给花重锦一个反悔的理由吗?!花盛昌简直快要被他气死了。
“爸爸?!你打我?你又为了这个野种打我?!”花鹤瑄酒劲儿上来,发起了疯。
旁边的酒杯全都被扫落在地,玻璃碎裂的声音响了许久。
花鹤瑄一边打砸,一边骂骂咧咧。
花盛昌简直被气得快要晕过去了:“快!按住他!这孩子喝多了!”
等到花鹤瑄被人按下,花盛昌又听到有人小声议论。
“这老二也不怎么样啊,毛毛躁躁,静不下心,我看要是给他接手公司,公司迟早完蛋。”
“幸亏今晚没花大价钱拍这10%股份,要是拍了,说不定迟早要给这老二霍霍干净。”
“说得对。不过我手里这些股份,还不少呢。要是日后真给老二接管公司,我都要考虑赶紧变卖算了。”
“这老二以前不这样的啊,最近是怎么了?”
“你们没看网上那个算得很准的大师说吗?老二他克父啊!那个词儿怎么说的来着?哎呀,记不清了。反正就是说很不好。”
“我也看了。你还真别说,我真觉得自从大哥把老二认回家后,这公司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那些差不多的话在耳边一遍遍响着,花盛昌看向那边被两个人按着还在挣扎骂人的花鹤瑄,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难道这小子真克自己?
花重锦早就趁没人注意自己,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脑袋一点一点打起了瞌睡。
直到闹剧彻底收场,才有人来提醒他,该回去了。
坐上回家的车,花重锦连连打着呵欠。
为了不在车上睡过去,花重锦摸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日期,清醒了几分。
今天,是他真正的二十四岁生日。
可惜除了已在天堂的母亲,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记得,没有人在意……
原本在酒会上计谋得逞的快乐,也瞬间消散了许多。
花重锦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今天酒是喝得有点多了。
拍卖加上花鹤瑄的闹剧持续了太久,久到现在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昏黄的路灯照着每位下班回家之人的身影,看起来竟有几分温暖。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花重锦一个人上了楼。
开了家门,家里一片漆黑。
傅琢祈还没回来?
花重锦抬手按上开关,可咔哒一声后,房间并没有亮起来。
停电了?
摸出手机,花重锦用屏幕光照着先换了鞋子,随即准备给物业管家打电话来看看。
就在电话拨过去前一秒,阳台那边突然又暖黄色的星点光线亮起,而且还在顺着客厅,一点点朝着玄关亮起来。
花重锦关掉刺眼的手机屏幕,慢慢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那是一条从阳台一直亮过来的灯路。
那些星星形状的灯带铺在路的两侧,一点点亮起,照出被灯带夹在中间的东西。
——那是从玄关一直铺到了阳台的、一时间数不出有多少个的礼物盒。
就在花重锦纳闷的时候,昏暗灯光里,有人走了过来。
傅琢祈手里捧着一个蛋糕,蛋糕上插着数字2跟数字4的蜡烛。
烛火随着走动,摇摇曳曳,仿佛一个用力就要熄灭。
花重锦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其实烛火并没有那么脆弱,直到傅琢祈站在花重锦面前,烛火晃了几晃,稳了下来。
“生日快乐。”傅琢祈把蛋糕端到他的面前,“许个愿望,吹蜡烛吧。”
花重锦心里本该有很多疑问,可此刻,却一个都冒不出来。
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不大的蛋糕上,跳跃着的烛火。
闭上眼,学着偶像剧里的那样,可花重锦想了半天,竟也没想出一个愿望。
他只是在想,要不,就不要利用傅琢祈了吧。
毕竟,他给自己过生日哎。他……有点好。
吹灭了蜡烛,花重锦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可在会场演戏的时候哭过,此刻倒是没有眼泪给他掉了。
傅琢祈合上电闸,开了灯。
这才看清,眼前的小狐狸,整个人都红红的,眼里还带着几分湿意。
“喝酒了?”
花重锦跟着他走到餐桌旁,看着他放下蛋糕,直接伸手抹了一点儿奶油放进嘴里。
很甜。
没有得到回应,傅琢祈一转身,就看到小狐狸像个孩子一样,正在自己没看到的地方,偷偷用手指沾奶油吃。
“先去洗手,我去给你拿勺子。你应该还没吃饭吧?喝了那么多酒,先吃点蛋糕垫……”
奶油的甜腻混着空气里好闻的草木香,花重锦觉得,自己或许可能大概……也有点醉奶油。
一把拉住傅琢祈的领带,花重锦踮起脚,堵住了那张还在讲着温情话的唇。
还沾着奶油香甜气息的舌尖,主动又灵活地顺着傅琢祈因为说话本就张着的唇缝钻进去。起先那不老实的舌尖还有些茫然,似乎不止该做些什么。
很快,就好像找到了另一半一样,与之交缠在一起。
傅琢祈愣了一下后,很快接受了这个来自小狐狸的努力亲吻,虽然一开始有些不得章法,但很快还是勾起了他心底本来被藏好的那点谷欠望。
“阿锦?”傅琢祈小声喊着他的名字。
花重锦却用沾过奶油的食指点在他唇上:“可以……抱我去沙发吗?”
第49章
花重锦之前就已经知道,傅琢祈买的沙发躺起来是什么感觉。
只不过多了个人,原本躺起来还算宽敞的沙发,顿时好像拥挤了许多。
拥挤到花重锦一直都能听到,那两股交织在一起的心跳声。
如暴风,如雷鸣。
客厅里平时几乎用不到的茶几上此刻处处沾染着汗水。
花重锦背贴着冰凉的玻璃桌面,身前却是另一个人炽热的体温。手指在带着水渍的玻璃抓了几下,留下淡淡的指印后,便有些无力地垂在一旁,随即又被人一把抓住手腕,按回到头顶。
花重锦觉得,今天的傅琢祈有点疯。
但说实话,他并不讨厌,甚至可以说,反倒有点兴奋劲儿在里面。
好似身体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自己跟傅琢祈是一路人,他们都是会为这种疯狂而兴奋的人。
后来,花重锦又上上下下好好体验了一把,傅琢祈主卧洗手间那个白瓷洗手台的触感。
到了最后,花重锦双腿直打颤,站都站不稳,只能全靠身后人出力撑着。
这晚,傅琢祈的话并不多,也没有像之前几次一样,坏心地讲一些逗弄花重锦的话,只是一边疯狂地动作,一边温柔地亲吻触手可及的每一个地方。
……
花重锦做了个梦,难得梦到了母亲。
梦里,母亲穿着她最爱的那条蓝色碎花裙,打着记忆里的遮阳伞,站在村口马路边,面带笑容地看着他。
“阿辞,生日快乐。”
“妈妈!”花重锦冲着母亲跑过去,却发现记忆里总是需要自己仰头去看的母亲,此刻竟需要自己低头去看。
“恭喜我的阿辞二十四岁,迎来第二个本命年了。”母亲抬起手,像记忆里一样,轻轻拍了拍花重锦的头,“二十四岁的你,有没有找到那个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呢?”
没有。
在花重锦准备这么回答的时候,潜意识里却突然闪过了傅琢祈。
母亲看着他笑了:“看来是有了。看你过得越来越好,妈妈就放心了。”
“……不!”即便是在梦里,花重锦还是意识到了什么,伸出手去,想要拥住眼前人。
然而母亲却突然消失,周围只剩白茫茫一片。马路、村庄,就连村口那棵大树,也都消失不见。
“不……不要走……”
傅琢祈一醒来,就听到怀里人带着哭意的梦话,赶紧抬手请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抚。
“不走,我一直都在。”
直到怀里人渐渐安稳下去,傅琢祈才停下轻拍的动作,帮他重新整理了下被子,轻手轻脚地起床。
其实直到昨晚之前,傅琢祈还是有些赌气意味在的,所以一早计划的生日庆祝,本来是打算作废的。
但好巧不巧,今年花重锦的生日刚好跟花家的股东大会是一天。
一想到小狐狸要去见那些看了就气的人,傅琢祈又不忍心让他在生日这天,满心只剩下恨意。最后,还是重新捡起了自己最初的方案,准备了昨晚那个小惊喜。
不过花重锦的反应倒是远超出了傅琢祈的预期。
傅琢祈穿好衣服,回头看了眼床上还在睡的人,心道,也不知昨晚他的反应里,有几分是真心流露,又有几分是酒精作祟。
去到餐厅先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傅琢祈看了看餐桌上那个奶油已经风干的蛋糕,坐在餐桌旁,无声笑了笑,给刘姨发去了消息。
那个不大的蛋糕,便成了傅琢祈今天的早餐——虽然已经不算早了。
解决完蛋糕,傅琢祈简单收拾了下一片狼藉的客厅,就去了书房给周助理打电话。
周助理听完老板的叮嘱后,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傅琢祈给他递了个台阶。
周助理立刻说:“那个……傅总,不知道您听说了没,夫人手里有花家10%的股份。”
“恩。”傅琢祈一边看着邮件,一边应了一声。
“但是昨天花家股东大会之后的酒会上,夫人他……他把那10%的股份给当场拍卖了。”周助理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听说是直接卖回给了老花总。”
哦?
所以昨天小狐狸才喝成那样的吗?想必昨天那些人都使劲浑身解数,想从花重锦手里骗去那10%的股。
傅琢祈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着:“好的,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老花总今天下午想跟您见一面。”
“推掉。”傅琢祈毫不犹豫。
“好的,傅总。”
挂断电话,傅琢祈看了眼被自己免打扰的群聊。
群聊里果然都在讨论昨天花重锦拍卖股权的事。
[别说,这次小废物做的选择倒是挺对的。那10%股份在他手里也没什么用,直接变现,以后想干嘛干嘛。]
[听说昨晚他在那一边哭一边说傅总迟早要跟他离婚?真的假的?他还有这自知之明呢啊?]
[真的啊!而且还用这理由,把价格翻了好几倍呢。]
[哟?这要是真的,那我对这小子有点改观了。]
[所以有人知道那花瓶拿股份换了多少钱吗?]
看着后面有人回答的金额,傅琢祈没忍住笑了出来。
真不愧是小狐狸,这一手下去,花盛昌就算变卖一部分不动产,怕是一时间也很难凑够这个金额。
傅琢祈一下明白了花盛昌今天想见自己做什么。
算盘打得倒是精明,不过,他还真拿自己当傻子吗?
又一言不发地围观了会儿群聊,傅琢祈听到外面有开门的声音,知道是刘姨来做饭了,于是起身出去。
看到傅琢祈,刘姨立刻把手里的蛋糕盒递过去:“先生说得有点晚了,只能去外面店里买了现成的。也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吃得惯这个味道。”
“没关系,他能吃得惯。”
小狐狸最好喂了。
“哎,这地上怎么……”刘姨看着全都堆在一旁的礼物盒,“待会儿做完饭,我来收拾吧。”
“不用。”傅琢祈起床后简单整理了下客厅。
当然,重点是昨晚他们两个那些能看不能看的痕迹。所以那些并没有被新主人拆开的礼物,就那么堆在了一旁。
“先生,您跟夫人平时工作学业都忙,这种小事让我来就行了。”
傅琢祈笑了一声:“谢谢刘姨,不过这些礼物,我想让阿锦自己来处理。”
刘阿姨恍然大悟:“瞧我这脑子!既然是先生送夫人的礼物,当然还是留给夫人自己一点点收最有意义。不过昨天是什么节日吗?”
“不是节日,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小纪念日。”
刘阿姨顿时笑了:“哦——不愧是先生跟夫人,真浪漫。”
“对了,刘姨,昨天阿锦喝了不少酒,今天的两餐饭都做得清淡点吧。”
“没问题。那我煮个粥吧。”刘阿姨去了厨房忙活。
傅琢祈也顺势起身,把蛋糕摆在餐桌正中间后,去客厅把昨晚铺的灯带收了。
收完最后一段,傅琢祈直起身,就看到主卧房门被拉开,花重锦穿着明显不属于他的睡衣,正站在门口。
“醒了?”
花重锦点点头。
他没法开口,一开口就是沙哑到不行的声音,堪比发了一场高烧。
“刘姨在做饭,你再休息一下,出来吃饭吧。”
又点了点头,花重锦趁刘姨还在厨房看不到这边,回了自己卧室,准备换套严实点的衣服。
——刚刚起床后,花重锦借用了下主卧的洗手间,结果就看到了自己全身上下那些非常不能过审的痕迹。
真是疯了。
不仅傅琢祈,就连自己也是。
花重锦打着呵欠从衣柜里翻了件白色的高领毛衣穿上,提裤子的时候,只觉得腰跟断了又重新接起来的一样。
狗男人。
跟狗一样。
花重锦换好衣服,下意识去找自己手机,却发现手机昨晚不知道被丢在了什么地方,大概率还在客厅,只好开门出去。
傅琢祈正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看全国的财经新闻。
“祈哥哥……你看到我的手机了吗?”环视一圈无收获的花重锦只能主动询问。
傅琢祈弯下腰,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拿出了他的手机:“在这里。”
“谢谢。”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
当然,花重锦的身体确实很疲倦,但精神倒是意外地好。
接过手机,花重锦翻了翻来电显示,果不其然,云婷今天上午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
聊天软件里,云婷也发来了一长串留言。
[抱歉,婷婷,昨天年会之后的酒会上,我喝多了,一直睡到现在。]
[手机开的静音,没看到消息,真的抱歉。]
消息一发过去,云婷立刻就回复了:[喝多了?那你快好好休息吧!]
[今天中午我跟张也去学校食堂吃饭就行。]
看到这句话,花重锦立刻发过去:[别!]
[刘阿姨已经在家里做饭了,你还是过来吃吧。]
绝对不能放那个张也单独跟云婷在一起。
云婷也不跟他假客气,确认了一下,回了了OK。
花重锦赶紧起身,想要去厨房跟刘姨说一声,结果刚站起来,就被酸痛的腰背给抻住了。
“你想去做什么?”傅琢祈转过脸来问。
“……想去跟刘姨说一下,婷婷待会儿带男友过来吃饭。”
对于云婷这段时间一直在他们家蹭饭这件事,傅琢祈也从刘阿姨那里听来了。在听到跟云婷一起来的还有个男同学后,傅琢祈也明白了花重锦在干什么。
倒是也有点意思。
云婷担心花重锦,跟当妈一样耳提面命,生怕花重锦被自己伤害;现在轮到花重锦担心云婷,跟当爹的一样追在旁边,生怕给臭小子可乘之机。
“你坐着吧,我去跟刘阿姨说。”傅琢祈拍拍旁边新换的沙发垫,自己起身去了厨房。
等傅琢祈回来,花重锦脸上挂着一丝可疑的红晕,低声道了句谢。
“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傅琢祈担忧地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并不热,随即明白过来,凑到他耳边,“刚刚我拍沙发,是让你想起昨晚的事了吗?”!!!
狗男人,真狗啊!
“……不。只是觉得,我又麻烦祈哥哥了。”花重锦偏不顺他的心。
傅琢祈看他嘴硬,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现在清醒着不肯说实话的小狐狸,真不可爱。
*
云婷带着张也跟往常一个时间来到了花重锦家门口,按下了门铃,等着人来开。
然而防盗门被推开,里面站着的却不是花重锦。
“你怎么在?”
傅琢祈让开门口,示意他们进来,随口回答:“这是我家,我在很奇怪吗?”
“……那倒也不是。”云婷把包顺手挂在玄关,“主要是白天你不在公司,有点意外。”
现在的云婷对傅琢祈已经没有那么多意见了,说话语气也熟稔了不少。
一旁的张也好奇地偷偷看着傅琢祈,眼睛转来转去,一看就是在心里狂打小算盘。
“恩,今天翘班。”
“哈?”云婷惊呼,“你翘班……”
随即又想起之前傅琢祈翘班的两次,哑住了。
“是人都会有想翘班的时候。”傅琢祈把餐桌上的蛋糕提进了厨房。
刘阿姨已经做好了饭,正在往外端,傅琢祈也顺势帮忙端了一下。
云婷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一旁的张也就跟看到什么奇景一样,突然瞪大了眼。
傅琢祈把盘子放在餐桌上,看向客厅沙发上的花重锦:“阿锦,过来吃饭了。”
“……恩。”花重锦从云婷来的时候,就打算要起身。
但是沙发有点矮,坐下去之后,想起就有点麻烦了。
尤其是沙发还换了新坐垫,比着之前要软一些,花重锦更是觉得腰上没法借力,所以努力了半天,看起来还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架势。
傅琢祈看他慢吞吞地没有动作,心下明了,干脆走过去,伸出手。
如果不是怕他恼羞成怒,傅琢祈此刻是想直接把他给抱起来的。
有了傅琢祈伸过来的手借力,花重锦总算顺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见云婷纳闷地看向自己,花重锦解释:“昨晚喝多了,摔了一跤,扭到腰了。”
傅琢祈松开他的手,闻言无声笑了一下。
果然,小狐狸撒谎的本事真是一流。
云婷信以为真,担忧道:“啊,那你要不要去看看?推拿一下。”
“今晚再看看吧,要是明天还不好就去。”花重锦一个人慢吞吞去了洗手间,等回来的时候,正准备自己拉椅子,傅琢祈就已经伸手过来,帮他拉开了椅子。
“谢谢。”花重锦小声道谢,在傅琢祈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坚硬的实木椅子高度倒是合适,但……太硬了!花重锦坐得有些不太舒服,下意识扭来扭去,试图找个舒服的姿势。
傅琢祈察觉后,立刻放下筷子,起身去客厅沙发上,拿了两个靠枕回来,一个垫在椅子上,一个垫在身后。
“你这腰伤得也太狠了吧?”云婷一边吃饭一边说,“你昨天是喝了多少啊?”
“……不记得了。那些叔叔伯伯的都一直拉着我喝酒,我也不能拒绝,都是长辈。”这话,花重锦也是顺势说给傅琢祈听的。
傅琢祈自动理解为,小狐狸这是在跟自己声明,昨晚不过是酒精作祟。
但花重锦这次还真不是这么个意思。
他只是想提前铺垫一下,自己手里股份不给傅琢祈而是卖回给花家的人,是无奈之举。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花重锦知道花家迟早要完蛋,要是把股份给了傅琢祈,倒是连累傅琢祈也跟着吃亏。自己都已经利用他了,就不要再额外给他制造亏损了。
“早知道就不让你去了。”云婷有些愤愤,“这群老酒鬼,就知道抓着年轻人喝酒!烦死了!有什么事儿是离开酒不能谈的吗?”
“大家也是对我好奇吧。毕竟我第一次出现在股东大会上。”
“大家都是人,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有什么好好奇的。”云婷对着花家那群人好一通吐槽。
花重锦安静听着,最后给出一个气人的回答:“……其实,那些叔叔们也都挺关心我的。”
果不其然,云婷翻了个白眼:“行吧,不说这个了。那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明天能去图书馆吗?”
“……大概?”花重锦也不太确定自己这样,明天去图书馆还能不能坚持坐一上午。
一旁傅琢祈干脆提议:“反正你们中午也要过来吃饭,不如直接在我们家里自习吧。反正这边环境一直很安静,可能比图书馆有人进进出出还要安静一些。”
云婷认真思考了一下:“有道理啊!反正白天你去公司,家里也只有阿锦一个人。而且最近天儿越来越冷,学校还图省电费,空调都不开。”
“恩。这样阿锦也可以每天多睡一会儿。”傅琢祈点头。
有了昨晚的事,花重锦怎么听怎么觉得傅琢祈这句话有话外音。
但云婷没有多想。有着昨天花重锦被亲戚灌酒的事儿,她已经下意识把所有问题都归结给了花家那些人。
“那今天下午,我们还是先回图书馆,明天开始再过来吧。”云婷冲傅琢祈挤眉弄眼。
傅琢祈倒是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你们书都带过来了吗?带来就别来回折腾了。”
“没带!”
“带了。”
云婷跟张也一同回答,却是两个答案。
“没事,你没带可以看我的。”张也立刻转头跟云婷说完,又冲着傅琢祈道,“那就打扰了。谢谢傅总。”
“不客气。你是婷婷的男朋友?不介意的话喊声哥也可以,不用那么见外。”
即便对傅琢祈的意见没那么大了,但听到“婷婷”这个称呼从傅琢祈口中喊出来,云婷还是有些不太适应,有种上课发呆被笑面虎班主任点名的错觉。
张也倒是从善如流地喊了声“傅哥”,随后主动搭起了话。
傅琢祈也有问必答,一副温柔答疑解惑的前辈模样。
花重锦安静地看着张也表演,直到午饭吃完,都没有说一句话。
“婷婷你要午睡吗?”吃完饭,看着傅琢祈主动去收拾了碗筷,花重锦问。
云婷摆摆手:“不了,待会儿来杯咖啡就好。你这样还是自己先好好休息吧,就别操心我了。”
“那行。厨房有咖啡,你自己看着来吧。”
“OK!”云婷冲他眨了眨眼,“你们俩快去休息吧,当我们不存在就好。”
花重锦看看两个房门,最后还是进了傅琢祈的主卧。
因为,他还有很多昨晚没能顾得上的疑问,需要好好问一问。
从厨房收拾完出来,傅琢祈刚好看到花重锦进到主卧的背影,勾了勾嘴角,路过客厅跟两人打了个招呼,跟着进了主卧。
房间里的花重锦已经靠坐在床头,嘴角有些扭曲,似乎是不太舒服。但看到傅琢祈进来,立刻坐直了身子,表情也恢复如常。
“祈哥哥……”花重锦抢在傅琢祈前面开口,“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补过生日了呀?”
看他还在装傻试探,傅琢祈直接说:“那不是你真正的生日吗?”
“……祈哥哥是怎么知道的?”连云婷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被报错了。
傅琢祈走到床另一边坐下:“你小时候提过一次。”
自己小时候提起过?花重锦有些不太确定。
毕竟刚回到花家的时候,他确实纠正过花盛昌,给自己上户口报的生日是不对的。
但那时候,傅琢祈在场吗?
不,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就算自己当年当着傅琢祈的面说过这件事,可那也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
傅琢祈竟然记住了十四年前自己的一句话?!
为什么?
花重锦很快就得出了两个答案:
一、傅琢祈是个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天才。
但花重锦觉得,这个答案还是有点离谱。
虽然傅琢祈在某些角度而言,确实算是个商业天才,但能把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记十四年这种程度的天才,还是没有表露的。
至少,在花重锦的观察下,傅琢祈是没有表现出一丁点这样的天赋的。
那么,就只剩下另一个答案了。
——傅琢祈他,喜欢自己。
因为喜欢,所以记住了自己十几年前说过的真正的生日;
因为喜欢,所以在昨天给自己准备了生日惊喜;
因为喜欢,所以……
可如果“喜欢”是答案,随即接踵而来的,又是其他想不通的问题。
——傅琢祈他喜欢自己什么?前段时间,傅琢祈那忽冷忽热的态度又是在搞什么?以及……为什么,他从未对自己说过喜欢?
第50章
花重锦想不明白这一连串的问题,但他打算借机试探一下傅琢祈能为自己做到什么程度。
“祈哥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把拍卖股份以及最后拍卖的价格全部对着傅琢祈和盘托出后,花重锦打量着傅琢祈的表情。
没有丝毫意外。
看来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傅琢祈的助理肯定有跟他通风报信过。
毕竟昨天自己也算在酒会上“大闹”了一场,在场那么多人,消息哪儿还能过夜呢。怕是一散场,就各种拉着人开始“我跟你说”、“跟你说个事”、“别跟外人说”了。
“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傅琢祈不轻不重地表了个态。
花重锦只能继续试探:“这笔钱的金额这么大,我也不太会理财,到时候能麻烦祈哥哥……”
察觉小狐狸的意图,傅琢祈顺手扔了个消息给他:“在此之前,你有没有想过,你爸爸现在……还能拿出这么一笔钱吗?”
当然拿不出。但他还可以变卖不动产嘛。
花重锦打的就是这么个算盘。
但花重锦装作对家里情况一无所知,摇了摇头:“既然爸爸愿意花这个价钱来买,应该是能拿得出来的吧?”
“他今天联系了周助,说下午想跟我见一面。”
恩?!
花盛昌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花重锦当即明白,花盛昌这是不想变卖他手底下的资产,而是打算借着“岳婿”这层关系,直接空手套白狼?
垂着的眼皮微微颤抖着,花重锦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该如何开口劝傅琢祈别去当这个冤大头。
但前提是,他得“知道”花盛昌的盘算才行。
傅琢祈看着小狐狸那如蝶翼震颤的睫毛,笑了笑,又很快收敛笑意,主动帮忙递过台阶。
“或许,你父亲是想从我手里借钱,作为周转资金。”
这还真是瞌睡了递枕头。
想起昨晚端着蛋糕,在昏暗光线里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的傅琢祈,花重锦忍不住想,或许他真的是个好人。
“祈哥哥,你……可以不借吗?”
“为什么?”傅琢祈故作不理解,“他是你的父亲,也就算是我的岳父,为什么你不想我借钱给他呢?”
之前也没见喊过“爸”,都是一直伯父伯父的喊,现在怎么开始攀亲带故了?
当然,花重锦只是简单吐槽了下,倒是难得没有再埋怨傅琢祈事多。
“恩……因为这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花重锦微微歪着脑袋,一副略显疑惑的困扰模样。
随即,花重锦又立刻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如果祈哥哥你借钱给爸爸的话,那不就成了你的钱左手倒右手了吗?”
傅琢祈靠在床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看,现在爸爸要出钱买我手里的股份,那就是说,我用股份换了一笔现金,作为我们两个人的共同财产!我们的钱是增加了的!”
即便知道对方只是在扮演一个努力解释“好心”的夫人,在听到“共同财产”的时候,傅琢祈还是觉得十分悦耳。
花重锦继续说:“但如果祈哥哥你把这个钱借给了爸爸,爸爸再打给我,那我们的钱其实并没有增加啊!而爸爸还得到了股份。那岂不是就成了,我无偿转让给了爸爸?”
“确实是这样。”傅琢祈点点头,又一脸不解,“那为什么,你不考虑直接把股权转让给我呢?”
“这个……”
当然是不想再额外坑你了啊!
花重锦思索了一下,开始现编故事:“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打算要卖的,毕竟手里捏着股份,每年都能拿到一笔分红。但是昨天,那些叔叔伯伯一直劝我酒,我喝多了,再加上他们说……说我什么都不会,股权拿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换成钱来得靠谱。我那时候一想,觉得也有道理,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看他故事编得流畅,说话几乎都不带磕绊的,傅琢祈摸了下鼻子,忍住笑意。
“反正你跟伯父的转让协议还没签,反悔也还来得及。只要你现在把股份转让给我,不仅不需要我们的钱左手倒右手,也免了伯父四处借钱的尴尬,一举两得。”
花重锦:???
傅琢祈别是个傻子吧?!亏自己最近一段时间还觉得他挺聪明的,怎么突然又好像不怎么灵光了呢?
花家现在什么样子,外人不清楚,傅琢祈难道还不清楚吗?还是说,他铁了心要帮衬花家?
想到这个可能,花重锦觉得自己得拦着这个有些犯晕的人去做“慈善”。即便不是因为昨晚的事,花重锦本来的盘算也是不能顺花盛昌的心。
“……这,虽然还没有签协议,但口头要约也是要约。现在有了口头承诺,还有那么多叔叔伯伯做见证,再反悔也不合适。退一步说,就算爸爸最后不追究反悔的事,我还是觉得,出尔反尔不太好。”
“你说得也有道理,逼你做这个恶人确实也不应该。”傅琢祈又问,“那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毕竟伯父一直想要见我,我能推过这一次,总不好一直推拒下去。”
“祈哥哥可以跟爸爸见一面,只要不答应他的要求就好。”花重锦可以加重了“不”的发音。
“那万一伯父凑不出钱呢?你的股份不卖了?”
花重锦摇摇头:“爸爸家大业大,怎么可能连这点钱都拿不出呢?就算一次性拿不出,分多次也可以呀。到时候我也可以按比例给他转让股份。祈哥哥,你有时候就是太有责任心了。虽然我们……结了婚,但花家并不是祈哥哥你的责任,你不用给自己揽下一些非必要的事情。”
“就算伯父真的有办法,难道你就不担伯父吗?”傅琢祈有些坏心思地问。
他倒要看看,在这样的情况下,小狐狸会怎么继续往下演。
这倒没有难倒花重锦。
他直接有些委屈地说:“爸爸的事……其实轮不到我来担心。他身边有周阿姨,还有二弟,他们母子都比我更懂爸爸,也比我更能帮助到爸爸。而我,已经跟祈哥哥你结婚了,现在我只要担心你的事就好了。”
原来是走煽情剧本。
傅琢祈本来还挺享受,可又想起微博上那有些扎眼的“离婚”传言,顿时又冷静下来。
“那……你会一直担心我的事吗?”
花重锦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会。只要祈哥哥你不嫌我烦。”
你最好是!
一想到他这副坦然又赤诚的模样下,藏着一颗想要离开的心,傅琢祈就有点儿上火。
翻身过去,傅琢祈直接吻在那张刚刚说了好一番“真情流露”之言的唇上。
花重锦抬手推了推他:“唔……外面……”
“房间隔音很好。”傅琢祈抬手捂在他那双睡凤眼上,不去看那总是轻易蒙骗他人的眼神,再次低头吻上去。
*
房间隔音确实很好,客厅里的云婷冲了两杯咖啡出来,跟张也坐在茶几旁,开始看书。
但张也的心思并不在书上,目光一直扫向角落里堆砌着的礼物盒。
最后张也还是没忍住问出来:“昨天是什么节日吗?”
云婷今天一来也注意到了那一堆礼物,摇了摇头:“不是节日。我猜应该是昨天阿锦第一次出席股东大会这么严肃正式的场合,傅琢祈给他买的庆祝礼物吧?”
一听是傅琢祈买的,张也眼睛亮了亮:“婷婷,你不好奇傅哥买了什么礼物吗?”
那还是好奇的。但拆别人礼物这种不礼貌的事,云婷还是拒绝的。
“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偷偷看一下。”张也说,“我看那些礼物盒都没有封起来,我们偷偷打开盖子看一眼,不动里面的东西,就不会被发现。”
“不行。”云婷听完,直接拒绝。
“为什么啊?你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朋友之间不会介意的。”
云婷依旧摇头:“再好的朋友,也不能不经同意乱动人家东西。”
见云婷态度坚决,而且看起来有些生气的样子,张也只能作罢。
他真是好奇死了。有钱人会送什么礼物呢?像电视剧、热搜八卦里的那样,出手就是几十万的名表?还是直接送车送房?或者直接送黑卡?
可惜,云婷实在是太有底线了。
张也有时候有些搞不懂,这位大小姐怎么就不能跟其他有钱人家的孩子一样,玩乐至上,别那么有底线呢。
看他还在走神,云婷手里的笔在桌上敲了敲:“好了,看书。”
不仅有底线,还很强势。张也低着头,撇了撇嘴。
还是应该再快点,不然自己真的快要忍不下去了!
什么早起什么自律,还有认真学习要考研,通通都是他强装出来的,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看不到头,张也快要撑不下去了。
于是,他凑到云婷耳边,小声说:“明天周末,我们要不要去游乐场玩?”
其实云婷也好久没有出去玩过了,顿时有些心动。
但自己又约了花重锦一起学□□不好为了男友就丢下好友,自己去享乐。
想了想,云婷说:“等阿锦醒了,我问问他吧。”
又是这个花重锦。张也心想,或许该找个机会,私下去敲打敲打他。
听说之前金融学院那个花鹤瑄一直跟他不对付,或许自己可以去联系他试试。
*
傅琢祈当然没做什么。
毕竟他也不是真的衣冠禽兽。
昨晚醉酒的是花重锦,但傅琢祈觉得,自己好像也成了醉翁。
滴酒未沾,却也自醉。
后面清醒冷静下来,傅琢祈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火。可小狐狸的主动,实在是让人上头,难以自控。
最后,傅琢祈只是压着小狐狸在床上亲了又亲,看着小狐狸一点点撑不住睡过去,便立刻起床出了卧室。
客厅里,云婷低头认真刷着题,一旁的张也倒是有些心不在焉。
经过午饭的接触,傅琢祈也发现了这个张也目的并不单纯。
“我去书房,有什么需要的来书房找我就好。阿锦睡了,就先别打扰他了。”
云婷从书上抬头,冲傅琢祈比了个OK的手势。
张也跟着点了点头:“好的,傅哥。”
跟两人打完招呼,傅琢祈去了书房,开始处理工作。
人是翘班了,但心还没有。
让周助理帮自己约了花盛昌明天见面,傅琢祈又去翻了花氏集团今天刚刚公开的财务报表,仔细阅读了一番。
“造假这么严重,”傅琢祈手指敲着桌面,小声呢喃,“也只是勉强能看。”
看来花家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傅琢祈想,小狐狸这一手釜底抽薪,或许要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不怪花盛昌拉下老脸也要来找自己借钱。
之前自己以“联姻”为饵,用一部分资金支持换来了这场婚姻。但很显然,那笔几个月前由自己赞助的大额资金,此时已经不知道落进了谁的口袋。
不过傅琢祈一点儿也不觉得亏。
毕竟,他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
——好吧,还没完全得到。
关掉花氏的财报,傅琢祈没忍住又点开了微博。
那个神棍账号没有更新,最新内容还停留在“离婚”上。
昨晚,自己给他过了生日,他真的没有一点动心吗?
其实傅琢祈觉得,还是有的。
但花重锦实在是太会演,演到傅琢祈察觉他动心的一刻,却也不敢彻底相信。
“真是的……”傅琢祈捏了捏眉心,有点后悔自己从小到大不仅不谈恋爱,连别人的恋爱都懒得多看一眼。
现在反倒是摸着石头过河,显得像个毛头小子。
*
等花重锦睡醒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云婷跟张也也都已经离开。
没有过去沙发上坐下,花重锦直接坐在了那个垫了靠背的餐椅上:“婷婷怎么回去的?”
“家里司机来接的。”傅琢祈从冰箱里拿出中午刘姨带过来的蛋糕,“昨晚没来得及吃蛋糕,今天要补上吗?”
听到是云家司机来接,花重锦放下心来,看向蛋糕:“昨晚……什么时候收起来的?”
“昨晚那个忘了收,奶油干掉了,我让刘姨中午又带了一个过来。”
“那昨晚那个……”
“我吃掉了。”
花重锦有些意外。
他记得傅琢祈并不怎么爱吃甜食的,更不用说放了一晚的一个蛋糕。
为什么?
难道他真的喜欢自己?
拿勺子一点点舀着蛋糕上的奶油,花重锦垂着眼皮想,带着假面的自己,有什么可喜欢的呢?
是这副皮囊吗?还是……床上的表现?
无论是哪种,花重锦都觉得,傅琢祈的喜欢真是肤浅又不值钱。
不过不论是因为什么,如果傅琢祈真的喜欢自己,那倒是一件好事。
“祈哥哥,爸爸那边,我会去跟他说清楚的。”花重锦决定继续刷下好感度。
傅琢祈应了一声,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这么晚了,祈哥哥还要喝咖啡呀?”花重锦继续努力,“熬夜对身体不好,祈哥哥还是不要太辛苦。”
“不想我熬夜?”傅琢祈放下手里杯子,直直看向他。
花重锦点点头。
“那不如直接搬到我房间来,也好每天监督我早睡。”
花重锦:……这石头砸脚,好像有点疼。
被架到这个位置上,花重锦也下不去了,只能有些不情愿地答应。
毕竟“早起”这样的借口也用不了,再找其它借口只会显得欲盖弥彰。
于是这一夜,花重锦就带着自己的枕头被子,一起出现在了主卧的双人床上。
虽然刚躺下的时候,两人各盖各被,可没过几分钟,花重锦就觉得自己的被子被人掀开,随即一股热源便贴了过来。
“……祈哥哥,我腰疼。”花重锦感受着后腰上贴过来的大手,小声说。
“恩。给你揉揉。”说着,傅琢祈还真就认真给他按摩起了腰。
按摩手法并不专业,但很认真,不带一丝其他意味,就真的只是单纯按摩。
花重锦舒服地哼了两声,心想,他也该给自己好好按一下。
昨晚抓着自己“日复一日”,又是这样又是那样,辛苦操劳一整夜,现在也该犒劳一下自己。
虽然昨晚的辛劳也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吧。
迷迷糊糊间,花重锦发现傅琢祈给自己按腰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
上一次被人如此认真对待,还是自己小时候发烧,母亲跟外公舅舅大吵一架,在床边守了自己整夜。
只要自己难受得稍一皱眉,母亲那柔弱无骨的手便贴上额头,轻轻揉按,直到自己舒展眉头安稳睡去。
“祈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花重锦这么想着,最后小声问出了口。
“你说呢?”傅琢祈手顿了一下,又继续给他按摩。
可惜花重锦迷迷糊糊问完,就彻底睡了过去。
没得到回答的傅琢祈手上稍微用了下力,轻笑道:“小没良心的。”
*
花重锦并不只是说说。
第二天一睡醒,就主动联系了花盛昌,说要跟他见一面。
但刚得到傅琢祈助理关于见面安排的通知,花盛昌并没有心思来敷衍花重锦,找了个借口直接推到了“过几天”。
花重锦也无所谓,反正等今天傅琢祈跟他见完面,他会主动求着来见自己的。
白天,云婷带着张也来了家里。
午饭的时候,云婷说:“那个,阿锦啊。我们每天都这么高压学习,是不是也该找一天放松一下?出去玩玩?”
一听就知道是张也想拉云婷单独出去,花重锦笑了一下:“可以啊。你要约小姐妹去喝奶茶吗?最近天气这么凉,大家一起坐着喝喝奶茶,去唱唱歌,也可以放松下备考的紧张。”
想了一下,云婷也觉得,天气这么冷,难得休息一天,干嘛非得去游乐场呢?水上项目没法玩,过山车海盗船什么的,脸都能被风吹掉一层皮。
于是云婷转头跟张也说:“游乐园还是算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唱歌?”
张也看自己的计划被花重锦三两句话就破局,气得牙根直痒,但也只能点点头。
“你不介意我打扰你们小姐妹聚会就好。”
“没关系啊!她们也一直说想要跟你见一面呢。”只不过云婷一直没找到时间跟张也提这事。
主要也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还短,以及云婷总是隐隐觉得,张也并不是很想跟自己的小姐妹们见面。
倒是自从上次自己帮花重锦攒局带上他后,他一直有意无意地提起想再见见自己认识的那些年轻男孩子。
不过云婷也没当回事,只当张也更擅长跟男生一起玩。
花重锦好笑地看着张也的拙劣表演,没有拆穿。
距离考试只剩下不到两个月,就再给他这点时间表演吧。
只不过,张也的耐心远没有达到花重锦的预期。
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最没有耐心的,还属花盛昌。
果不其然,下午四点的时候,花重锦接到了花盛昌打来的电话。
“重锦啊,你上午跟爸爸说想跟爸爸一起吃饭?今晚你有时间吗?”
但花重锦反倒不急了:“可能不太行,我今晚约了婷婷。”
“你跟云婷关系那么好,说一声推掉,她也不会介意的。”花盛昌说,“爸爸请你去吃海鲜,好不好?”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的喜好,并非不知道。
花重锦无声冷笑,语气无辜且茫然:“可早上跟爸爸不是说,今天不方便,等改天再说嘛。”
电话那边,花盛昌倒吸一口气:“对不起,重锦,早上爸爸脾气不好,是爸爸错了。待会儿爸爸叫司机去接你,我们一起吃晚饭好吗?”
“恩……好吧。”花重锦答应的似乎有些不情愿。
挂断电话,花盛昌差点没忍住把手机摔出去。
这个花重锦,自从发现傅琢祈对他太好之后,真是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但现在自己,甚至整个花氏还需要他,花盛昌只能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
当年他跟司茹云结婚这么多年,不也忍下来了吗?
只是一想起司茹云,一想起那女人临走还把股份转让给花重锦,给自己留了个难题,花盛昌更气了。
周芝慧见状,给他端过温水和降压药:“别气了,昌哥。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现在看到周芝慧,花盛昌就忍不住想起这两天的花鹤瑄。
自从花重锦生日那晚,花鹤瑄出海却带着一身伤回来后,花盛昌觉得,自己当初最看好的这个儿子,好像也没那么优秀。
反倒是花重锦,虽然只是借着傅琢祈撑腰狐假虎威,但能让那个傅琢祈听他的枕边风,竟是已经比花鹤瑄有用多了!
尤其是昨晚酒会上,不少人都在议论,花鹤瑄才是克父的那个。
“你认识的那个大师,最近有时间吗?”花盛昌问。
他决定,再去见周芝慧介绍的那个大师一次,以及……自己再找个大师。
或许,所谓的花重锦克自己,不过是周芝慧母子的骗局。如今看起来,花重锦虽然狗仗人势变得越来越得寸进尺,但,至少他确实解决了神农生物A线停产的问题。
“有的。”周芝慧点头,“你要见他吗?我去预约。”
“恩。”花盛昌说,“就明天吧,待会儿我去跟重锦吃个饭。”
周芝慧端着水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恩,也该去吃个饭了。”
等到花盛昌一离开家,周芝慧立刻叫来花鹤瑄:“你最近怎么回事?!”
“我怎么了?”花鹤瑄还在气昨晚花盛昌打自己的事,脾气上头,对着自己妈也开始甩起脸子。
“你再这样下去,你爸真就要被那个野种给哄走了!”周芝慧有些恨铁不成钢,“前天你爸竟然被他激到花那么多钱去买那10%的股份!你也不过去拦着他,还跑去挑衅那个野种,真是生怕你爸不往他那边跑是吗?”
“那是爸最近被鬼迷心窍了!怎么能怪我?我早就跟爸说,花重锦根本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那就是个疯子,他迟早要毁了我们花家的!”
周芝慧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鹤瑄,你跟妈妈说实话。你之前说花重锦的那些事儿,到底有没有撒谎。”
“没有!我早就说我没撒谎了!是你跟爸爸自己不信的!”花鹤瑄有些崩溃,“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相信那个野种那个骗子,却不肯相信我!我有爸爸的偏心,我何苦要编造那种谎话去污蔑他一个只有联姻价值的野种啊?!”
周芝慧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儿子:“你爸让我约大师明天见面,我明天会让大师借这个机会拆穿那个野种的真面目,你最好找个机会,搜集点证据,哪怕是一句录音呢!”
见自己妈妈信了,花鹤瑄情绪总算平静了一些:“我知道了。”
*
花盛昌叫司机载着自己,去了傅琢祈在瑾大旁边的房子所在的小区。
却在门口被拦下。
没办法,花盛昌只能给花重锦打去电话。
花重锦看到静音手机上亮起的来电显示,反手扣过手机,装作没看到,继续写着日记。
——云婷跟张也已经到点离开。傅琢祈还没回来,花重锦干脆趁这个时间写写这两天的事儿。
[11月X日,晴
傅琢祈竟然记得我在十几年前提过的生日,原来他真的喜欢我啊。
不过想来想去,他的喜欢果然很肤浅。
但说实话,发疯的傅琢祈比微博上那群小姑娘想象的还要更疯一点……]
字打到这儿,花重锦觉得自己现在脑子有点被奇怪的东西入侵,赶紧删掉了最下面这行,重新写。
[就是不太能理解他那反复无常的态度,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吗?还是说傅琢祈其实是早更患者?
说实话,昨晚开门看到他带着蛋糕走过来,对我说“生日快乐”的时候,真的有一瞬还是挺想哭的。
看在他这么努力让我感动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不坑他的钱了吧。
至于感情……这么敷衍的喜欢,配我这样只是想利用他的人,倒是刚好,互不亏欠。]
写完日记,花重锦顺手关了电脑,把桌面上的手机翻过来。
花盛昌的未接来电已经足足打了十几通,但却在两分钟前,停止了继续拨打。
花重锦并不觉得是他放弃了,毕竟花盛昌向来不是什么识趣的人。
渣爹静悄悄,估计在作妖。
想了想,花重锦拉开衣柜,顺手回拨了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的。
“重锦啊?爸爸马上到你楼下了,你收拾好就下来吧。”
“恩,好的,爸爸。”
他竟然进来了?所以刚刚打电话是在小区门口被拦了?
那现在……花重锦看了眼时间,换好衣服出去,就看到傅琢祈开门进来。
“我在小区门口遇到了伯父。”傅琢祈一边挂着大衣,一边说,“他给你打电话,好像一直没有打通。”
“我刚刚在看书,手机静音了,没注意。”
“我让他进来了。”傅琢祈垂眸看了他一眼,“伯父说,今晚你们父子要去吃个饭?”
“恩。”花重锦点头,“是我约的爸爸。祈哥哥,借钱的事情,我会跟爸爸都说清楚的,不会让你在中间为难的。”
傅琢祈嘴角扬了扬:“谢谢。”
“那祈哥哥,我就先下去了。刘阿姨来做了饭,都在餐桌上了。你吃完不用收拾,等我回来收拾就好。”
说完,花重锦开门离开。
目送小狐狸背影消失在电梯中,傅琢祈才关上防盗门,轻笑出声。
原来他演煽情戏是这样的。
花重锦下了楼,一眼看到了花盛昌最爱的那辆迈巴赫。
看他出来,花盛昌立刻落下车窗,冲他招手:“重锦,上车。”
等花重锦一上车,花盛昌就憋不住说:“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没打通,还好在门口遇到了琢祈。”
“恩。我在学习,没注意手机。”花重锦敷衍地应付着话题。
大概是车上还有司机,花盛昌并没有直接提借钱的事。而是等到到了地方,进了隔音效果不错的包间点完菜,花盛昌才开口。
“重锦啊,你最近跟琢祈的感情怎么样啊?”
好委婉。委婉得花重锦都有些不适应。
难道傅琢祈今天拒绝花盛昌的时候,并没有提是自己的注意吗?
……这么君子?
花重锦垂着眼,双手放在桌下腿上:“恩……挺好的。虽然大家都说我配不上祈哥哥,但是祈哥哥一直对我都很好,没有瞧不起我,也没有……”
訢寙
花盛昌不想再听下去,咳嗽两声打断他:“那什么,重锦啊,既然你跟琢祈感情这么好,那爸爸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呀,爸爸。”
“爸爸不是跟你说好,买你手里的股份吗?但是现在你也知道,花家又投资了几个项目,资金周转刚刚好,手头没有多余……”
花盛昌话刚说到重点的地方,包间门被推开,服务员端着一盆盆鲜活的海鲜进来。
要面子的花盛昌只能停下,等到服务员给海鲜下到桌子中间的大蒸锅里后退出去,才重新开口。
“爸爸现在手头没有多余的流动资金,一时间也凑不够那些钱,所以爸爸想……”
花重锦一副被眼前美食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模样,盯着中间的大锅。
“爸爸,我能先吃一点儿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傅琢祈到底喜欢他这个废物儿子哪一点?
脸吗?
但有求于人,花盛昌也只能点了头:“吃吧。是爸爸考虑不周,忘了你学习一天,一定很饿了。”
锅里的鲜活海鲜还不行,但花盛昌还点了些其他菜。
花重锦一边吃,一边两眼不离中间的大锅,完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花盛昌越看越窝火。
自己喜欢的儿子竟然越来越克自己,但眼前这个除了脸什么都入不了自己眼的儿子,反倒一次又一次拿捏着自己。
早知道……早知道应该让花鹤瑄去跟傅琢祈联姻的。
花盛昌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可仔细一想,花盛昌觉得,当初的自己根本不可能舍得推自己的宝贝儿子去火坑。
毕竟联姻的结局多半是走向离婚,他不能让自己看中的继承人,身上背着一个“嫁过人”的污点。
但花盛昌万万没想到,花重锦竟然真的能拿下傅琢祈。
在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后,花盛昌竟隐隐有种感觉——傅琢祈不会跟花重锦离婚。
“那个,重锦啊……”
“恩,爸爸。”花重锦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花盛昌捏了捏眉心,继续说:“爸爸想跟琢祈借点钱,暂时周转一下。”
花重锦开心看着中间的大锅:“爸爸,海星好了!”
有那么一瞬,花盛昌都要觉得,他是故意的!
可那张脸上写满了对吃的渴望与欣喜,看不出有一丝一毫“故意”的心机。
也是,这孩子从小就愚钝,怎么可能有这个心机?
就算跟着傅琢祈这么久,结果也只学会了一个“鹦鹉学舌”罢了。
等到花重锦在那一边吹一边扒着海星拆肉,花盛昌再次提起。
“重锦,你能帮爸爸跟琢祈说说吗?钱不是白借的,可以拟借钱合同,利率按……”
花重锦低头认真拆着海星,头也不抬说:“抱歉爸爸,钱的事,我做不了祈哥哥的主。”
“你怎么会做不了主呢?你跟琢祈的感情那么好,他现在对你百依百顺……”
花重锦拆完一个海星,并没有急着吃,而是继续去拆第二颗。
“对,没错。祈哥哥现在对我百依百顺。但,爸爸你知道吗?不让祈哥哥答应借钱给你的,就是我。”
“什么?!”花盛昌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你认真的?!”
“认真的。”花重锦拆海星的手法十分熟练,“爸爸,你不用费这个心思了。就算签借贷合同,就算爸爸你会给利息,我也不会答应让祈哥哥把钱借给你的。”
“为什么?你反悔了!”这是花盛昌的第一反应。
碟子里的海星肉已经堆成一坐小山,花重锦竟然还没有停手,好似比起吃海星来说,他更享受拆海星的过程。
“没有,爸爸,我不会反悔的。只是爸爸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祈哥哥借了这笔钱给你,那我跟祈哥哥不就成了左手倒右手,最后还倒贴10%股份吗?”
“你这话不能这么说,爸爸答应会给你们利息的。或者……我们可以按法定最高利息来!”
花重锦依旧摇头:“爸爸,如果您现在都拿不出这笔钱,我又怎么能相信您,日后您能连本带息还给祈哥哥呢?”
花盛昌觉得自己血压又高了,但现在转让协议没签,他还不能发火。
强压着怒火,他说:“爸爸现在只是资金都投入了项目,等到项目后期,自然就有钱了。”
“那爸爸也可以等到项目后期有钱了,再打给我。我们到时候再签转让协议。毕竟,我那晚也没有给爸爸时限。”
半锅海星都被拆解干净,花重锦这才停止继续拆海星的动作,从面前的小山上抬头。
“反正,我也不是很着急的,爸爸。你说是吗?”
花重锦当然不急!可花盛昌急。
又滔滔不绝说了一堆“只要傅琢祈答应借钱,就绝对不会让你们亏”的话,花盛昌说得嘴都快要毛火星子了。
然而对面的人,正慢条斯理吃着被堆起小山的海星肉。
当小山见底,花重锦喝了口苏打水,抽了张纸擦了擦嘴,才缓缓开口。
“爸爸,您不用多费口舌。借钱的事,真的行不通。”
花盛昌手里的杯子险些就要被扔出去。
“但是……”
一句话,花盛昌又忍住了扔杯子的冲动。
“如果爸爸您现在手头真的很紧张的话……嗝!”
说到关键的地方,花重锦竟然打了个响亮的嗝。
花盛昌又想砸杯子了。
“我可以给您办一个分期免息。”花重锦腼腆一笑,“现在大家不是都在分期嘛。爸爸您按总金额比例给我打钱之后,我就给您签一份转让相应比例股份的协议,您看,这样您的资金压力,是不是就小了很多?还不用额外再支付高额的借贷利息给祈哥哥,一反一正,我跟祈哥哥倒是亏了,爸爸,您可赚大了啊!”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花盛昌怎么想都是自己被眼前人耍了。
可花重锦真的有这么能力耍自己吗?
花盛昌思前想后,得出结论:是傅琢祈借着花重锦这只学舌的鹦鹉,在戏耍自己!
果然,借钱这条路走不通了。花盛昌杯子狠狠落在桌面上,发出“碰”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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