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一次(倒v开始)
半夜夏州是被勒醒的, 那卷在身上的尾巴像是要嵌入他的身体里一样紧紧包裹着他的腰部。
一转头,秦嚣眼睛微闭呼吸沉缓,像是疲惫过头了, 并没有被夏州转身的动作惊醒。
沉默片刻, 夏州扒下那条狼尾,套了件衣服走出了帐篷。
帐篷外,赵启坐在火堆前扒拉着柴堆, 时不时看着锅里的乱炖。看到夏州出来,赵启侧了侧身体尽量隐匿着自己的存在。
夏州扫了一眼周边, 挑起眉走了过去,“为什么人这么少?”
就算是要照顾四队队长,那也不至于只有寥寥几个士兵在外面守着。
赵启瞟了夏州几眼, 拿着小碗盛了一碗热汤出来,放到嘴边吹了吹, “有些士兵去处理那些动物尸体了。”
他们是被秦嚣临时叫过去的, 所以当时工作进行到一半就被迫放下手里的活去营救四队队长和夏州。那浸泡在井里的动物尸体也不算多, 就是零零碎碎的收集起来有些麻烦。
“处理那些干什么?”夏州看着赵启被噎住的脸色有一些疑惑, 那些动物尸体他没来得及看得清, 但是不至于让这么多人去处理一些没有用的碎块。
夏州挑起眉,“那些动物尸体上有什么发现吗?”
赵启更加沉默了瞥到夏州还在一边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赵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回到营地,秦嚣就叮嘱过他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和夏州说, 但是现在直接挑明了秦嚣不让他说, 赵启更是两边不讨好。
赵启咬着筷子琢磨半晌, 最后瞥了夏州一眼才呐呐张口, “那些动物尸体是被人切碎了扔进去的,可能是因为下了雨的原因, 井里积了些水,所以那些变异种没吃到。”
夏州脸色冷凝下来,“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饲养那些变异种吗?”
“现在还不确定是人类还是兽人。”但是光凭
喃颩
这个想法,就让赵启起了鸡皮疙瘩。部落里为了新兵考核才抓来这些变异种圈养起来,如非必须,他们见到变异种都是先杀再谈其他的。但是这个坑洞的主人就不一样了,抓来这些变异种养着,还不知道是那个人的恶趣味还是另有目的。
“但无论是哪种人,这个人的生存能力都很强。”赵启看向夏州,眼神有些道不明的情绪,“不过就目前来说,这个人是人类的可能性很大。”
听到赵启这么说,夏州忍不住抬眸看了赵启一眼,“为什么觉得是人?”
“部落的严格你是知道的,进出都有记录,每个小队人数都会清点,少了人不可能不知道。想在这种苛刻的条件下来回森林和部落布置这么大一个坑洞,并且饲养这么多变异种,在我的认知里只有长官才有这样的能力。”赵启顿了顿,“但是长官是不可能叛变部落的。“
能满足这几点的寥寥无几,所以赵启觉得是兽人的可能性很小。
还不等夏州说话,赵启又说:“你们人类就不一样了,你们是可以出入基地的。”
虽然有明确的法则规定了人类禁止踏入森林,但在那严律的法则下还是有人会跑出基地。
夏州,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而这一点,夏州本人也无法反驳,所以他沉默了几秒,探究的眼神看向赵启,“为什么你那么肯定秦嚣不会叛变?”
“因为据说长官和首领他们做了一个交易。”赵启低垂着眸,皱起眉看着那烧得噼里啪啦的火堆有些晃神,“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当时这件事在部落里传得有头有尾的,只不过时间长远加上那时候赵启年纪又小,所以对这件事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这件事最后当面处罚了好几个人才平息下来,但是交易的具体内容没人知道是真是假。
夏州沉默了半晌,最后才回到主题,“除了那些动物尸体,还有别的发现吗?”
“在洞穴里发现一个小密室,里面像是住过人的。喏。”赵启说着,下巴扬了扬,示意绑在一边树干上的野狗,“这条狗也是从密室里带回来的。”
夏州盯着那条趴在地上的黑狗看了半晌,那条狗似乎也注意到夏州的视线,转头看向夏州顿时坐起身子摇着尾巴,黑红的舌头吐出来嘴巴微微张开着对夏州示好。
看到那条狗残缺的犬齿,夏州几乎确定了这和咬他的那条是同一条,不由得嘀咕了一句,“命真大。”
“你说什么?”赵启有些没听清。
“没什么。”
“哦。”赵启干巴巴地应了句,最后看夏州凝望着火堆在思考什么的模样,又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过于安静。所以,赵启想了想,盛了一碗热汤给夏州递过去,“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虽然现在已经是半夜了,但是离夏州入睡到现在不过五六个小时,一个人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在沟壑里支持那么久,按道理应该已经很疲倦了。
提到这个,夏州接过汤碗的手顿了顿,被火光映照的脸看不清情绪,只是声音有些冷,“被吵醒了。”
吵?赵启有些疑惑,看着周围巡逻的士兵,压低自己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我们吵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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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听到夏州否认,赵启稍稍松了一口气,想着还是安静喝汤吧。但是他刚抬起手将碗递到嘴边,又听到夏州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被秦嚣弄醒了。”
赵启喝到嘴里的汤忍不住全喷了出来,这邋遢的一幕让夏州忍不住皱起了眉。
“夫人,这事不兴说。”赵启擦了擦嘴巴,眼睛瞥向夏州。赵启觉得,他们俩虽然聊了一会,但是不至于到了可以谈论这种话题的地步。
夏州拧起眉,那张脸就算被暖光映着也显得有几分刻薄,“你在说什么?”
这下轮到赵启觉得冤枉了,“不是你说”
夏州黑着脸色,“我说的是尾巴。”
想到秦嚣那根堪比S级变异种的狼尾,赵启反应过来,点着头陷入沉思,嘀咕着,“大概是到了吧。”
“什么期?”夏州一时没听清反问了一句,而后看到赵启愣住的表情时突然反应过来,顿时气恼自己的问话,耳根都有些发红。
两人之间突然有些沉默,赵启做贼心虚地瞥了夏州几眼,想了想还是开口,“你不打算和长官”
“不打算。”夏州打断赵启,这三个字噎得赵启不知道说什么,一脸沉凝的坐在那里纠结半天,最后还是站在辅佐官的身份上告诉夏州,“你要是没打算就早点和长官解了吧,这么强忍着长官也撑不住。对你可能没什么影响,但是对长官来说是致命的”
察觉到周围气氛的沉寂,赵启还以为夏州不耐烦听他说这些已经走了,一转头却看到夏州视线冷冷地看着他,那双幽深的眼眸里说不上有什么情绪,只是盯得赵启很不舒服。
赵启心猛地一沉,“我说真的。”
夏州收回视线,冷声道:“我没说你说的假的。”
那根缠在他身上的尾巴,很紧,像是处于秦嚣意识之外。而且好几次,他都觉得秦嚣的体温有些不太正常。
“那你打算”赵启有些怯弱地开口,说到一半却看到夏州那股冷冽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顿时,赵启选择了闭嘴。
后面两个人没再说什么,夏州觉得坐在这里也有点不自在,所以起身走进了帐篷里。
是夜,赵启端着热汤喝了一口,视线默默抬起望向挂着零碎星星的黑夜想着:这样长官应该就不会怪我把坑洞那些事告诉夏州了吧
隔日一大早,秦嚣就被那些窸窣的声响吵醒了。睁开眼时,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视线一转就看到夏州在捣鼓他那些装备。
秦嚣翻身下床,起身走向夏州,“你要做什么?”
垂眸一扫,全是些外出时要用到的。顿时,秦嚣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夏州说:“我打算再去一趟坑洞,看一下那个密室。”
秦嚣眉头皱着,视线瞥向了外面传来呵斥声的赵启。只见半遮挡的门帘外,赵启指指点点装模作样地在训斥着士兵的过错。一转头看到秦嚣在看着他,赵启打了个寒颤,拉着那名士兵骂得更凶了。
秦嚣收回视线,紧盯着夏州,“那个密室里没什么东西。”
“我知道,但是我想去看一下。”夏州将匕首插进腰带里,抬起头看着秦嚣,“不用很久,我去看一下就回来。希望你能批准一下。”
秦嚣看着,半响后被气笑了。
夏州虽然嘴上说着要他批准的话,但是那股眼神分明在说,你要拦也拦不住。
“去可以。”还没等夏州松一口气,却又听到秦嚣说:“但是得我陪着你去。”
夏州看着秦嚣陷入了一阵沉默,秦嚣也看出夏州的不情愿,挑起眉提醒着,“你想去我答应,我已经退了一步了。”
言外之意,再谈就没有这个机会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终,夏州选择了妥协,“可以,但是你必须听我的,在我想回的时候才回。”
夏州也不知道自己要在那个坑洞里待多久,没什么线索可能看一圈就回来了,但是如果有线索夏州不抬起头看着秦嚣,如果真的有线索的话那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在视线接触的一瞬间,秦嚣有那么一刻觉得夏州的想法很危险。但是还不等他问,夏州就撇开头看向帐篷外,“那那些士兵怎么办?我不希望有太多人。”
一是不方便逃跑,二是没必要,那个坑洞里还不知道有没有他想要的线索。
秦嚣看向门外的赵启,而赵启也像是被抓包一样,立马转过身拉过一个士兵“亲切”交谈着。
转头看到夏州那有些渴望的眼神,秦嚣笑了笑,“我没打算带他们,不是说了我陪你去吗。”
门口,赵启还在装模作样拉着一个士兵“亲切”交谈,察觉到身后一股气息笼罩过来,赵启一转头整个人一哆嗦,视线忍不住瞥了夏州一眼,然后才对上秦嚣那股有些骇人的视线,“长官”
他想解释,但是话到嘴边,看到夏州站在一边他又说不出来。
“你们先原地休息,等其余小队过来了先让他们等着。”秦嚣寥寥几句让赵启意识到不对劲,赵启在两人之间来回瞟了几眼,然后才开口问道:“长官,有什么事吗?”
“我和夏州再去一趟坑洞,一会回来。”秦嚣说的不多,但是就这么几句让赵启想破了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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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启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杵在那里许久,才忍不住问旁边一直陪他站着的士兵,“你说长官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这种两人外出单独独处还交代得这么详细的事可是从来都没发生过
处于劣势
在铺了青苔的树根下, 一些幼小甲壳虫在围着一截昆虫的残尸在啃食着。从树叶缝隙里透下来的阳光形成一种光影,飘飘扬扬洒下来给了那些矮小的绿植一丝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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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坑洼洼的泥水里印出几个脚印,夏州走在前面, 看着那双手工制作的皮靴已经裂开了几道细缝, 看上去破损得有点严重。
秦嚣看着夏州的背影沉默了一会,然后才问起夏州营地的事情,“你和小四当时遇到什么了?”
身后的声音没有多少情绪, 但是却让夏州稍稍顿了一下。跨过眼前的水坑,夏州才回答了秦嚣的话, “蛇,红色毒性极强的蛇。”
那种殷红如血液般透红的颜色,以及能腐蚀皮肤的毒性……在夏州的认知里, 他从来没有见到这类生物的存在。
夏州站定在原地,缓缓转过身看着秦嚣, “我在这里看到了很多没有见过的东西, 就算是那本科普记录上, 也没有这个种类的记载。”
这种成群结伴大片涌出来的蛇类, 长居在森林的兽人说不知道, 夏州是不信的。
看到夏州怀疑的眼神,秦嚣笑了笑,“你是觉得我对你有所隐瞒?”
夏州说不上来,但是他总觉的眼前的迷雾有点重, 像是一层又一层的暗影覆盖在上面一样。他对秦嚣没有百分百的信任, 但是就目前来说他谁都不能完全相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到夏州沉默, 秦嚣敛起笑意, 深邃的眼眸在阳光的折射下犹如透蓝色的宝石,“你觉得我会隐瞒你什么?”
在出来前, 秦嚣就说过外面还有很多未知的存在,所遇到的物种都不是夏州的想象力能限制的。
夏州知道在这点上秦嚣不会对他说谎,可是并不代表其他的也会对夏州坦白。
光是人类与兽人签订的协议,就让夏州对兽人产生了很大的怀疑。
至于秦嚣
夏州对上那双眼眸,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又转身往坑洞的方向行走着。
两人路上几乎没有停歇,也没有再说话。
只是绿荫遮挡的地方,有几条红色的赤蛇在侧旁一闪而过,它们默默跟在夏州的两侧,穿梭在错综复杂的树根里。在夏州即将要抵达坑洞的时候,那些赤蛇往两边散开身影没入了阴沟里。
到达地方后,秦嚣先将缆绳绑在树干上,然后踩着松软的泥壁下滑到坑洞底部。等解开绳扣想让夏州下来的时候,一抬头却看到夏州戴着纤维手套抓着缆绳滑了下来。
秦嚣看着挑起眉,刚要说什么,夏州却在落地的那一刻就甩下绳子掠过他径直往洞穴里走去。
洞穴里的藤蔓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少了藤蔓的遮挡,所以此时的洞穴里阴风阵阵,通往井口和洞口的通道里呼啸起一股声音,那种声音像是在怒吼又像是在哀嚎。
夏州看着周围只有四面墙壁的洞穴,转头看向了跟在后面进来的秦嚣,“赵启说的那个密室在哪?”
秦嚣挑了挑眉,走向夏州身后那堵墙,然后按下了那个凹进去的开关。
在那扇石门打开的时候,一声轻微的响声让秦嚣皱了皱眉,不由将视线看向了那扇通往密室的石门里。
秦嚣拉住要走进去的夏州,“我先进去。”
说着,秦嚣便踏入了那个密室里。
密室与秦嚣他们离开之后没什么两样,周围铺着稻草,散落了一些已经褪色腐朽的生活用品。旁边的变异种堆积在一起,随着时间的发酵散发出了一股浓烈的腐臭味。
这股味道直接让夏州抬起手捂住鼻子,紧紧拧着眉走了进去。
里面其实没什么可考察的,只是夏州在翻开稻草看到那些已经陈旧的生活用品时,捂着鼻子的手也忍不住放下来去扒拉那些东西。
这些都是人类的一些基本用品,其中不乏有些充饥的饼干袋和纸杯,那些零零散散散落在稻草下面的物品,让夏州的脸色有些沉重,“这里不止一个人来过。”
物品的使用和折叠的纸杯都在告诉夏州,这里起码曾有四个人以上的聚堆。
秦嚣听到这句话皱起了眉,“你是怎么确定的?”
“牙印。”夏州拿着纸杯站起身,将那有几颗牙印的杯口对准秦嚣那边,“你看这里,明显和另外一个人的”
还没等夏州说完,秦嚣嗤笑了一下,这不轻不重的声音让夏州抬头看着秦嚣皱起了眉。夏州冷着脸色有几分不解,“你在笑什么?”
秦嚣敛了笑容,看着夏州挑了挑眉,眼神有些不明所以,“赵启没和你说过,那条野狗也是在密室里找到的吗?”
夏州愣了一下,缓缓将视线放到自己手里的杯子上,看着那深浅不一有些像野兽龋齿的印子时顿时满脸通红,将纸杯扔到一边也有些气恼。
而秦嚣,看着背过身的夏州,那一截白皙的颈脖染上一点绯红,偏白净的耳根也红得透彻。那微微侧身的身影,以及那有些无所适从而染上绯红的侧脸都让秦嚣挪不开眼睛。
秦嚣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忽然变得暗沉,像是撒了一把墨汁在里面一样,浸染得很深沉。
夏州本来还想和秦嚣说些什么,只是一转头看到秦嚣那副眼神,立马就变了脸色,“你又在想什么?”
那股紧盯在他身上带着情/欲的眼神,像是在一寸一寸侵占着夏州的空间一样,那股带着侵略性的压迫气息让夏州响起了警铃。
那一瞬间,夏州背脊挺直整个人都在戒备着秦嚣的一举一动。
而这些举动在夏州眼里就像是受了惊的小猫,在弓起软腰警告着陌生人的靠近。
秦嚣笑着垂下眼皮敛了敛自己眼中的情绪,再抬眸时那些情绪消失得一干二净,答非所问道:“看也看了,现在能回去了吗?”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夏州垂下眼陷入了沉默。然而就在他晃神的这几秒里,视线的余光里似乎有什么黑影一闪而过。再抬起头时,他的视线只抓捕到了一点余影。
那一霎那夏州几乎想都没想,跟着那个身影拐进了靠近变异种尸体的那个通道里。
“夏州。”
那个通道比起其他通道有些狭窄,凹凸出来的石块像是天然形成的一样。夏州追着那抹身影,在那抹黑色的影子消失在拐角的时候也越来越急,他丝毫没有注意到盘踞在石头上方的暗处里有一双暗红色的眼睛。
嘶嘶——嘶嘶——
那股若有若无的声音又在夏州耳边响起,像是萦绕在夏州耳尖一样,让夏州完全静不下心。耳麦里秦嚣的声音也有些分散夏州的注意,夏州索性扯下耳麦追逐着那个一直在前方与他保持距离的暗影。
越往里走通道越狭窄,空气也越来越潮湿沉闷,夏州听着自己的过快的心跳以及清晰的呼吸声,忽然觉得自己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
察觉到周围越来越潮湿的环境,夏州撑着墙拐进一个岔道里,最后沿着岔道从一个小土坡的山洞里走了出来。
在得到清新空气的那一刻,夏州像是活过来一样躺在树下喘着气。周围是一条小河以及铺满乱石的河岸,高大茂盛的树木让夏州意识到自己还在森林里,他靠着树听着河流缓缓的水声意识有些模糊。
在要闭眼的刹那,树干上一抹红色的影子却闯入了夏州的余光里。夏州顿时一个闪身刚想站起来,眼前的眩晕却让他后退几步直直倒在了地上。
夏州呼吸有点急促,意识也有些溃散。
模糊的视线里,那条暗红色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近。在那条赤蛇即将要触碰到他的那一刻,一根木棍叉着赤蛇三寸的地方,将那条蛇断在了离夏州不远的地方。那条蛇似乎疼得厉害,扭曲着身体在地上打滚翻腾着。
夏州视线缓缓往上移,模糊的景象里只看得到一个披着棕色围巾的男人挂着一身破铜烂铁,那些东西叮叮当当碰撞在一起发出细碎清脆的声响。
在夏州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躺在地上的赤蛇似乎也没了动静。
另一边,秦嚣黑着脸色从坑洞里出来,看着四周根据当时夏州在坑洞的位置确定了大概的方位,等他找到那个不起眼的山洞时,只能看到弥留在乱石上一滩像粉末一样的血迹、以及那有些破碎的黑色碎片状的物体。
秦嚣蹲下身,捡起那安置在耳麦里被□□成渣的芯片,看着芯片里那微微闪动的光芒,眉头紧紧拧着。
身后,赵启大老远就看到秦嚣一个人的身影,等走近一看,瞥到秦嚣手里拿着的芯片,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夏州人不在这里,而夏州耳麦却被踩成这样,那只能代表夏州出了事。
“是被森林里的那一批人带走了吗?”在最开始出外勤的时候,赵启就是和秦嚣去勘察是否有停留在外面的人。只不过当时遇到夏州,再加上他们搜查了一遍没找到,所以就以为那是传出来的流言。
但是当赵启得知秦嚣在基地外找到一点血迹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次的外出不简单。
军长的意思是让秦嚣在外出的时候留意一下周边,看有没有躲藏在暗处的耗子,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送上门来了。
不过一想到夏州,赵启皱起了眉,“他们掳走夏州干什么?”
秦嚣拿着那枚芯片缓缓站起身眼神一片冰冷,“他们想拉拢夏州。”
密室那个通道的尺寸,以秦嚣的体型是过不去的,而刻意将夏州引到那个里面,为的就是想把他排除在外。为了能将夏州顺利带走,那个密室的通道里说不定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赵启思考了几秒,然后反应了过来。
夏州对于基地来说,已经是一名叛逃人员。
夏州对于兽人部落来说,不过是区区的一个人类。
但是无论哪一边,都没有夏州的立足之地。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夏州这种进退两难的身份是最好拉拢的人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启虽然有些不确定,但还是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夏州应该不会答应他们的吧”
“会。”秦嚣微微垂下眸将那张芯片握在手中,看向赵启的同时嘴角也扬起了一抹笑容,只是那抹笑容让赵启看得有些瘆人。
“夏州会答应他们的。”秦嚣肯定着。
那个时时把自己目标放在第一位的人,在达到自己的目的后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更有利于他的那一方。
而现在秦嚣在夏州的心里,处于劣势。
陌生男人
昏暗无光的洞穴里, 火堆在狭小的空间里烧得噼里啪啦响,外面的夜幕暗成一片墨色,树叶浓浓的黑影遮挡着洞穴的入口。
火光照亮洞穴里的一寸地方, 橘红色的火光下, 夏州缓缓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里,那个男人拿着一根树枝在扒拉着火堆,打结成条的头发垂直胸前, 身上围着的棕色围巾上有着一个狼型图腾。
男人那张模糊的脸,随着夏州的清醒也渐渐清晰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男人穿着破烂, 五官棱角分明,脸上脖子都抹着黄泥,唯独那双眼睛十分凌厉透彻。似乎是察觉到夏州的视线, 那人转过头,看向夏州, “你醒了。”
夏州坐起来, 脑海里那股胀痛感让夏州的记忆有些模糊, 视线瞥到架在火堆上的茶杯, 夏州才响起昏迷前听到的叮叮声。
夏州转头看向男人, 冷漠的眼神下有一丝猜忌,“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是你在饲养那些变异种?”
这半肯定的语气让男人笑了笑,伸手夹过火堆上的茶杯, 用树叶包着滚烫的杯底递到嘴边吹了吹。
茶杯里也不知道放了什么, 弥漫出一股清香味, 那股香味蔓延在洞穴里, 让夏州头脑冷静了不少。
男人抬眸看了夏州一眼,看到夏州有些迟疑的表情勾了勾嘴唇, “我救了你,你却怀疑我。”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夏州被梗住,两个人同为人类,但是逃出基地的原因都因人而异。不能说他们都有同样的目标,但是至少这个人是被基地流放出来或者叛逃出来的人类。
但无论是哪种,都不是夏州可以刨根问底的。
见夏州自己想清楚了,男人从火堆里扒拉出煨熟的红薯和土豆,用木棍耙过去,然后递过去了一杯茶。
那放在夏州眼皮底下的茶杯是铁皮制的,杯壁留有被火燎过的黑印,杯口虽然有打磨过的痕迹,但看上去这个杯子的制作还是很粗糙。
夏州接过来,垂眸看着杯里的茶叶。那漂浮在茶面的几根草叶看不出品种,杯底沉着一些野果,茶水呈紫红色,看上去没什么色相但气味闻上去格外醒神。
看夏州犹豫,男人笑着,“怎么,你怕我下毒?”
夏州没有回答,只是用紧盯着男人的视线回答了男人的问题。男人见状挑了挑眉,带有污垢的手伸过来拿过夏州的杯子抿了一口然后还给夏州,在夏州的视线下咽下了茶水,“现在你信我了?”
见状,夏州接过来喝了一口。茶水是温的,像是搁置了一会刻意放凉的,里面原本清新的果香味也因为时长的沉淀有些浓郁。
见夏州喝完茶没动,男人垂下眼皮眼神示意了一下地上的粮食,“你不饿?”
看到夏州那股冷漠的眼神,男人笑了笑,“这可是你刚才看着我从火堆里扒拉出来的,再说我要想对你做点什么早就做了。”
言外之意就是夏州不必这么提防他。
夏州拿起地上的口粮,冷冷道:“就怕不是下毒这么简单。”
就算这个男人不是坑洞的主人,能在野外救了夏州,并给予粮食,说没有一点要求是不可能的。
对于夏州的敏锐和警惕,男人也只是笑了笑,同时看向夏州的眼里也有几分欣赏。等夏州吃完,男人才问起,“你一个人类,是怎么和兽人在一起的?”
夏州喝茶的举动顿了顿,垂着眸咽了一口茶润了下嗓子,“我和他们在一起是因为叛逃基地,迫不得已。”
男人挑起眉,对夏州说的话来了兴致,“怎么说?”
撇开前面的事不谈,夏州把他从基地里出来遇到兽人的事告诉了男人,男人听着嘴角抿起一抹笑容,“这么说那个长官对你兴趣很大?”
话里的揶揄让夏州脸色黑了黑,抬眸警告了男人一眼。男人笑笑,问到了重点,“那你为什么叛逃基地?”
夏州沉默着,看向男人的视线里也有些怀疑,“你呢?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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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夏州冷声提醒,“你最好说实话。”
这警告的语气让男人愣了一下,看到夏州那副警惕的模样,男人在心里腹诽数次的借口到嘴边却想转向另一个风向。
开口前,男人被自己的谨慎给笑到,那低低的笑声像是在嘲讽夏州一样,让夏州不悦地挑了挑眉。
“不是在笑你。”男人解释着,“只是好久没跟人聊天了。”
那语气里的慰藉让男人提起了刚从基地里跑出来的时候。那时候他从贫民区的铁网下爬出来,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找到一些能充饥的食物。但是在那片森林里,他看到了不该看的。
“人类和兽人的交集不多,但是我是看着他们把那些孩子交给兽人的。”
想到总长和守卫长的对话,夏州脸色冷凝,“他们要孩子干什么?”
“不知道。”男人眼神迷离,像是沉浸到了许久的记忆里,“我当时想跟上去的,但是半路跟丢了,也遇到了那些变异的物种。”
夏州抬头看着男人,“所以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待在外面?”
“是。”男人垂下眸,挑着眉盯着那堆火苗,“我发现越接近外面的世界,就越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
在夏州的沉默下,男人的声音有些缥缈,“对于变异种,我们人类是从未听过的。”
也就是说,既然基地长官们和兽人有所交集,那变异种的存在他们一定是有所知晓的。但是他们没有选择公布于众,而是用一堵防护墙将所有人类都“圈养”了起来。
这其中的原因,值得让人深思。
“所以你一个人在外面,想弄清这些事情?”夏州抬眸看向男人的时候,男人明显被夏州的措辞弄得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喝了一口茶,“弄清这些事不至于,我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了……”
那低低的轻叹像是在暗示着夏州什么一样。男人垂眸摸着微热的茶杯边缘,眼皮遮挡住眼中的所有思绪,“我一个人可能做不到,但是如果能将这个队伍渐渐扩大的话”
男人抬眸看向夏州的时候,那双眼眸里所表达的意图已经很明显。
夏州沉默了一会,如果能脱离秦嚣找到一个目标虽然不一致但志同道合的同伴也不错。在这片森林里,光靠夏州一个人是极难存活的。
就目前看到的物种,都偏离了夏州的想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
夏州没有答应,反而问起男人,“你在外面多久了?”
男人一愣,“五年。”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有时候我也会回基地周边看一看。”
夏州眼神有些沉寂,“在这五年中你没有看到一个人吗?”
“没有。”男人回答得很肯定,但这也让夏州拧眉沉凝起来。
夏州是在三年前爬到指挥官的位子的,就他的印象里来说,这三年时间里也有不少的人被判决流放森林。
但是男人在这五年里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在茫茫森林里,两个人能遇到的概率不大。但是连续五年都没有遇到,却有些不同寻常。
那些判决流放的人从来没有人实际看到过流放的情况,有没有将人流放到森林里还不知道。要么基地只是做做样子根本没有流放那些人,要么就是这个男人在撒谎。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夏州的思路陷入了一条死路。
如果他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撇开这概率极低的想法,夏州看向男人的眼神越发冷漠,思绪却是一团乱麻。他冷声又问了一遍,“你确定,在这五年内没有看到过一个人?”
那疑似拷问的语气让男人皱起了眉,他看着夏州紧张的模样,心里有了一些猜想。
那些被流放的人,大多都是贫民区犯了事的人。
除贫民区以外的人犯事,基地都是从轻处理的。
所以,男人眉头紧皱,想问什么却看到夏州撇开头站起身冷冽地瞥了他一眼,“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要和你合作的想法,如果你能拿出有利于我的条件,我会考虑下。”
在夏州转过身的时候,男人带有笑意的揶揄在夏州身后响起,“难道你要屈居在一个兽人之下?”
夏州站住脚步转过身,眼神也有些狠戾。
忽略夏州那股恶狠狠的眼神,男人站起身,高大的身躯离洞穴只有几厘米之差,“和我在一起比起跟那个兽人长官自在的多。起码我不会管你去哪里,要做什么,只要你行动之前和我说一声就行。”
比起在严律的部落里当一个士兵,或许这个仅有两个人的队伍更适合夏州。
在两人的对视里,夏州收起视线,“我考虑下。”
洞穴里,以火堆为中心划分了一个界限,两人各坐一边,只不过夏州的位置看起来离那个界限远了许多。
沉寂的空间里,男人动了动,他站起身从洞穴里走了出去,身影没多久就隐匿在了一片黑暗中。
夏州坐在那里,凝望着那烧得有些旺的火堆,眼神迷离思绪有些缥缈。
在火堆快灭掉的时候,男人回来了,身上沾了一些血迹,手里拎着一只被扒了皮毛洗干净的兔子。
看到夏州投过来的视线,男人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笑着解释,“想抓只兔子来给你吃的,没想到遇到变异种,所以耽搁了一会。”
也不顾夏州有没有回答,男人用一根木棍串起兔子架在火堆上,又往火堆里面加了点柴,然后坐在一边整理着被扒下来的兔子毛。
男人粗糙的手摸着那个皮毛,破烂的袖口擦了擦上面没有洗干净的血迹,拿过一根藤蔓穿过皮毛挂在洞穴的墙壁高处风干。
夏州这才发现洞穴的高处挂着许多动物皮毛,那些皮毛颜色很杂,看起来是不同物种身上扒下来的。
在夏州注视那些皮毛的时候,男人也在一旁解释着,“一到冬季外面会很冷,这些皮毛是最保暖的。”
看着男人这些彰显自己生存能力的举动,夏州并没有刻意点明,而是问起,“你在这里住了很久吗?”
“也不算,刚搬来不久。”男人翻转着兔肉,从身上挂着的袋子里拿出一个香包,将那些香料洒在了兔肉上,“我之前都是在西北那边地区的,那边变异种少。”
经过火的慢烤,那股香味顿时在洞穴里弥漫开来,兔肉的脂肪层也在火堆上滋滋冒油。
“你还去过西北那边?”夏州在看过的那张版图里,是没有西北那边的描绘的。秦嚣他们带着任务在扫荡整个森林,行动受限,比起个人来说确实比较缓慢。
“嗯。荒凉一片,没什么树木,但是日照长。”男人眼眸里藏了一点笑意,整张脸看上去有些邪佞,“你对西北有兴趣?”
“不是。”准确来说,夏州是每个地方都想去看一下。从基地出来以后,他才知道他的思维被那些人限制在了基地那个狭小的空间里。
“以后可以带你去。”男人笑笑,垂眸专心烤着兔肉,两个人的话题也就停在了这里。
等男人烤好兔肉递过来的时候,夏州的脸色也没有先前那么冷漠,眼神被那股火光映得有些柔和,“你前面说想合作是怎么合作?”
听到这句话,男人眼底有丝狡黠,蹲下身将兔肉递到夏州面前,“吃完再说。”
夏州垂眸看了几眼那被烤得色相俱全还在滋滋冒油的兔肉,再抬眸看向男人时,伸手接过了那只兔子。
未知区域
被阳光洒进来的洞穴里, 袅袅青烟升起,那燃烧了一夜的火堆亮着最后一点零星的火光,里面散落一些骨头, 弥漫着一股特殊的香味。
秦嚣捻起那点残渣闻了闻, 像是什么野果和草叶结合的香味。
赵启带着人在附近找了一圈,“长官,没人。”
秦嚣观察着整个洞穴留下来的痕迹, 头稍稍瞥向夏州坐过的地方,他甚至能看到夏州坐在那里冷着脸色接过食物的表情。
视线一瞥, 看到那个男人坐过的位置,秦嚣稍稍挑起了眉。
两个人原本是分开坐着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坐到了一起。
秦嚣将那点茶叶残渣放在手里用手指摊开, 这种特殊的喝法让秦嚣拧了拧眉。转头的瞬间,秦嚣余光里忽然瞥到洞穴外的那块青苔下,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视线里那点刺眼的白让秦嚣顿了一下。
等走近一看, 他才看清那是一块碎布, 像是从身上衣服撕下来, 刻意再分割成不起眼的一小块, 放在显眼却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秦嚣看着这块碎布,嘴边不自觉勾起一点笑容。
将那点碎布握在手中,秦嚣转头吩咐赵启,“你带人回去驻守营地, 留几个人跟我行动。”
三队集结还有点时间, 在这之前, 得先确保他们的集合点不被破坏。
赵启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 没多说什么按着秦嚣的吩咐就开始行动。
远在洞穴几公里外的河岸边,男人打了一点水放到火堆上烧着。等烧开了才又翻着身上有着补丁的口袋, 从里面掏出一把晒干的野果干和草叶放进杯子里,开始煮着茶。
周围宽敞不避风,夏州身后是一块大石头,四周茂密的森林里都有着一些剪影,像是被风拂动的树叶残影般,遮挡住了上方的一半太阳。
夏州虽然有些疑惑男人为什么突然就换了个地方,但却没有去追问原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或许是察觉到夏州的视线,男人笑了下,脸上抹的泥浆也因为干燥形成一些裂缝,隐隐有些掉落的痕迹,“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待很久,那些兽人的鼻子,灵敏得很。”
尤其是在烤了那只野兔之后,那些变异种对食物的气味是很警觉的,他虽然事先在别的地方泼了一把血,但是也不知道那点血腥能坚持多久。
“你别怪我多事,这也是为了你好。”男人脸上挂着一点笑,瞥向夏州的眼神有些暗示性,“那个长官,应该不会轻易放弃你。”
夏州脸上一凝,看向男人的眼神虽然宁静,但眼底却泛起了一点波澜,“你想说什么?”
“我在我们身后布了点陷阱,不死应该也能让那个长官重伤。”男人说的轻松,但是这一句却让夏州皱起了眉。察觉到夏州稍变的脸色,男人也是挑起了眉,“怎么,你对那个长官有感情了?”
“没有。”夏州收回视线喝了一口水,将自己眼里的情绪收拾好才看向男人,“你是什么时候布置的?”
这一路上夏州和男人形影不离,几乎没看到男人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男人拉了拉围巾,瞥了一眼夏州手里烧开的水颇有些嫌弃,“你别喝那些没味道的水了,来喝我的茶。”
说着,也不管夏州喜不喜欢,男人硬将烧好的茶水用树叶裹好杯底放到夏州手里。
夏州看着那紫红色的液体,那股弥漫在鼻尖的清香让他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再抬眸却看到男人收敛起那点善意,用一种审度的目光看着他。
“夏州,我能相信你吗。”
这恰似反问自己的问话让夏州迟疑了片刻,那双眼睛深黑如墨,像是漆黑看不到光明的黑暗一样,让夏州心里有些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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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夏州听到自己说:“你还能相信谁?”
在这个危机四伏没有人类的森林里,除了他们两个人类,有的只是那些蠢蠢欲动的变异种。
这一句反问让男人凝视了夏州许久,最后,男人噗嗤一声笑出声,站起身睨着夏州,“也是,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再不相信,也只能去相信。
在男人坐下来的同时,森林深处传来一阵咆哮声,那似曾相识的声音让夏州猛地站起身,手搭在腰间的匕首上,拧眉紧紧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你不用那么紧张,不会到我们这里来的。”男人抬眸瞥了夏州一眼,随后准备着正午要吃的东西。
看夏州站在那看着自己,男人邪笑了一下,“那是我送给那个长官的礼物。”
S级的变异种。
夏州想到上次遇到的那个体型巨大的变异种,眼神微变。但瞥到男人有些探究的目光,夏州敛起情绪坐了下来。
上次四队队长应付S级变异种都有些吃力,但看秦嚣能找到他们的情形,那个变异种应该对秦嚣造不成什么威胁。
夏州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没多久,男人的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悬了起来。
“你好像很在意那个兽人长官。”
见夏州目光直视自己,男人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太多疑了。男人垂眸思索着有些躲避夏州的眼神,“不怪我,只能怪你太过注意那边的动向。”
“我只是一个人类,察觉到危险警觉一点也是正常的。”夏州语气冰冷,甚至有些厌烦男人这无厘头的猜忌。
看到夏州有些生气,男人也是笑着,“你放心吧,那些变异的动物不会过来的。”
这肯定的语气让夏州微微挑起眉,瞥向男人的视线里也有些疑虑。
接下来的几天里,男人带着夏州不停变换位置,这其中除了吃睡也没有做别的事,两个人像是没有目的性一样在森林里游荡着。
这期间,夏州虽然有些意见,但也没有直白的提出来。
直到看到周围越来越稀疏枯燥的树木,以及铺满遍地的落叶,夏州才停住脚步看着男人,“你想带我去哪?”
这突然的警觉性让男人站住脚步,他缓缓转过身回头看着夏州笑了笑,“西北,你不是说你想去吗?”
“去西北做什么?”
夏州的问话让男人顿了顿,垂着眸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周遭的树木已经与他们在森林里看到的不是同一个品种,那些铺散在地上的枯叶里爬出一些昆虫类,攀上夏州那表面有些塌裂的皮靴。
经过短短几天,夏州也完全想不到自己会踏入另一个区域。
而对于这个未知区域的踏入,夏州也有些抗拒。
似是看出夏州的想法,男人皱起眉,“你不想去?”
那一刻,男人的脸色在夏州的沉默中缓缓凝结下来,那张藏在泥浆后的脸有些阴郁,“你在等什么?”
夏州那偏向身后的脚步,完全出卖了夏州的想法。
男人向夏州走过去,但没走几步他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一点不属于这片森林的色彩。那藏在青苔下一点白色,像是在嘲笑男人的愚蠢一样,让男人额前的青筋凸起,“你留了信息?”
留给谁自然不用说,这个森林里除了那些兽人之外没再有别的人。
像是被戏耍一样,男人气极反笑,“我没想到,你还是偏向那个兽人。”
夏州脸色冷漠,眼神有些蔑视,“不是我偏向,而是你根本没说实话。”
那弥留在鼻尖的香味,和夏州在坑洞的密室里闻到的是一样的。稻草下的那些残渣,也和男人喝的果茶是一致的。
男人习□□好以及种种迹象,都让夏州确信这个男人和豢养变异种的是同一个人。
“你说你没有见过一个人,但是你却知道变异种这个东西。”就连夏州,作为人类踏出基地的时候,听到这个词都会觉得诧异,但是男人在封闭的情况下,却脱口而出“变异种”这个字眼。
这个字眼出自兽人部落,作为人类根本不知道这个词语所代表的含义。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男人要么跟了他们一路,要么在附近有和男人能通风报信的人。
男人没想到夏州会谨慎细致到这个地步,当时夏州听到他说“变异种”的时候,脸上根本没有丝毫变化。他自己也想不到,会栽在这么细微的字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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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这些生存技巧,也是那个兽人长官告诉你的?”男人皱起眉,将双手背在身后,看向夏州的眼神略微有些懊恼。
夏州脸色冷漠,阴鸷的眼神狠狠盯着男人,“这跟那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不然你一个人类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心眼。”男人看着夏州那不想跟兽人长官有所关联的模样皱起了眉,“既然你这么不愿意和那个兽人待在一起,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因为你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夏州眼神带着审视,那堪似野兽般的目光像是锁定在男人身上一样,“你说你五年来没有看到过一个人,但你身上的衣服却是近两年出的。”
尤其是那条狼型图腾的围巾,夏州记得刚出来的那一会因为图腾是纯手工的刺绣,所以在基地里卖得很火,几乎到了断货的地步。但是一个外出五年的人类,却拿到了近两年被抢得火热的围巾。
“我不是说了我……”男人愣住,想起自己补充的那一句,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掘坟墓了。
通常从基地逃跑出来的人都不会靠近基地,因为一旦被抓到,那就是死罪。没人会冒着生命危险来往基地几次,这一点是男人当时没有考虑到的。
“五年大概也是你编造的一个时限,这些年你看到的人都在哪里?”
男人笑了笑,他没想到夏州对其他事都不关心,反而关心起这种不起眼的小事。他看着夏州,眼神有着探究和好奇,“你到底在找谁?”
见男人没有回答,也知道男人不会有一句真话,夏州没打算再继续跟男人耗下去。只是在夏州有所行动的时候,周围又响起了那个嘶嘶的声音。
那种近在咫尺的细响,让夏州抬眸看向男人的眼神一沉,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紧张的状态里。
野兽形态
也不过是顷刻间, 那些赤蛇从四面八方涌来,有些盘踞在树上,蠢蠢欲动地看着夏州的方向。
“等等。”男人暗哑的声音响起, 那些赤蛇像是听懂了一般停留在原地, 鲜红的血瞳里倒映着夏州的身影。
看到夏州的视线,男人笑了笑,“这些东西我怕你承受不住, 所以换个东西跟你玩。”
话音刚落,男人身侧的树林里走出一只变异种, 那只变异种压过几棵矮小的树木,看上去虽然没有S级变异种体型那么高大,但也所差无几。
夏州握紧了腰间的匕首, 在这时间内也在计算着自己能在这里存活下来的概率。
身后那些赤蛇在等着,似乎只要男人一个命令就可以将他蚕食殆尽。
在变异种扑向他的时候, 夏州也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锋利的刀刃划过变异种的下颌, 那喷溅出来的血液温热鲜红, 沾染了夏州的半边脸。
模糊的视线里, 那根血红的喉管似乎还在跳动着。
变异种发出怒吼,浑厚的肉爪将夏州拍飞好几米远,直到夏州撞到一棵树上才停下来。
夏州手臂外侧摩擦出血迹,腰背像是骨折了一样疼得脸色煞白。
变异种足足有两米高, 鬃毛较短, 眼睛泛着幽绿的光芒, 像是狼虎的结合体。它呲着牙看着地上不能动弹的夏州, 一步步向夏州迈了过去。
夏州啐了一口血沫,用袖子擦干脸上的血迹, 视线冷冷看着那只向他走来的变异种。
像是在观察他的动向一样,那只变异种动作缓慢,有着黑色竖瞳的幽绿色眼眸里倒映着夏州的身影。在确认夏州没有还手的能力后,它快步向夏州扑了过去。
在变异种临近夏州的那一刻,夏州拖着有些麻痹的腿往外面滚了一圈。
变异种一头撞在了夏州身后的树上,那棵枯树像是承受不住那个力度般晃了一下,然后枝干部分出现了一道裂痕。
扑空后,变异种缓缓转过头,看着地上的夏州发出巨大的咆哮声,下颌伤口的鲜血顺着它的鬃毛滴下来,血腥气像是一道美食一样吸引了不少小型的变异种。
那些小型变异种在周围来回踱步观望着,凶恶的目光盯着那个体型庞大的变异种。
夏州往周围看了一眼,聚集的变异种大大小小已经数不清了,而那个男人和那些赤蛇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不容夏州思考,那只大型变异种又向夏州扑了过来。夏州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往密集的树林里跑去,而变异种似乎也察觉到夏州想逃跑,加快了速度跟在夏州身后。
在一棵足够高大的树木前,夏州抓着那棵树上的藤蔓,踩着树干到达一定高度后转身从树上跳下来,双手握着匕首用力扎在了变异种的头上。
那一刻,变异种的嘶吼传遍整个森林,惊起了一波黑色的飞鸟。
夏州被重重甩在地上,腰脊撞上地上的石块,霎时疼得像是骨头都碎了一样额头冒出冷汗。
变异种甩了甩头,眼中黑色竖瞳渐渐扩散到整个眼眸,像是被惹恼了一般嘶吼着向夏州跑了过来。
夏州来不及躲避,只看到那只变异种的身后忽然冒出了另一团黑色身影,那腾空在空中的身影像是一头巨狼,在光线下那双幽蓝深邃的眼眸像极了他见过的一个人。
那头灰蓝毛发的巨狼眼神凌厉,厚实的脚掌摁着变异种的头颈。也不等变异种反抗,巨狼直接张开口将变异种脊背处的本体连皮带肉咬了出来。
刹那间,血肉飞溅,腥味蔓延。
巨狼皓白的利齿上沾染着鲜红的血迹,缝隙间挂着几根血管模样的触手,那连皮带肉的本体像是心脏一样在巨狼嘴里缓缓跳动着。
那血腥诡异的一幕,让夏州屏住了呼吸。
在变异种倒下的那一刻,那些小型变异种像是也收到某种讯息一般涌了过来。那数之不尽的变异种就像是没有主心骨的蚂蚁一样乱撞着,为了分到死去变异种的一杯羹,甚至不惜围堵着比它们大了许多倍的巨狼。
在这混乱的场面里,夏州也没有幸免于难。只不过在变异种察觉到他的存在时,扑过来的瞬间就被那只敏捷的巨狼按住了身体。
夏州抬起头,看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眸,短促的和巨狼对视了一眼。
那一瞬间,夏州像是有了一种预感。
这头狼,他认识。
夏州看着那头扭头驱逐残杀变异种的巨狼,一时愣在那里没有动弹。那些飞溅的血液以及奔涌的身影在夏州的视线里一点点模糊,像是陷入了一片寂静的空间里一样,夏州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厮杀声渐渐消失,夏州这才缓过了神。
在半亮的月光下,树影在暗色下阴森可怖。而那头巨狼站在远处,浑身沾染着变异种的血迹,嘴里呼出哧哧的气息,眼眸折射出幽深的光芒。
周围变异种的尸体铺满了整个区域,腥臭的血液在森林里蔓延着,血液混着泥水,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猩红一片。
夏州扶着身旁的树站起身,咽下喉咙里翻涌上来的血沫,视线余光里看到那只巨狼动了动。抬眸时,那头巨狼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向他走了过来,那厚实的肉垫一步一步跨过变异种的尸体,踩踏着地上的血水,让夏州搭在树上的手微微握拢,也跟着紧张起来。
在离夏州只有几米远的时候,那头巨狼停了下来,暗蓝的眼眸里映射着夏州的身影散发出熠熠光芒。
夏州抬起头对上那头巨狼的视线,压在喉咙里的问话犹豫再三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在夏州的沉默里,巨狼前进了一小步,微微低下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夏州胸前。
看出这隐喻的暗示,夏州动了动,伸出手触碰巨狼的同时,巨狼也将它的脸颊贴了过来,像是在眷恋着夏州的抚摸一样将额头轻轻顶在了夏州胸口。
那一刻,夏州心脏怦怦,跳得有些不太寻常。
直到巨狼像是挤压一样靠着夏州,膝盖半跪在地上直接倒了下来,夏州这才看到巨狼腹部那一道有些过深的伤口。
那道口子像是被什么刨开一样缓缓流着鲜血,伤口糊着毛发,掺杂着变异种的血液。夏州清理掉那些血迹,甚至还能看到已经渗透进去的菌体在伸着细密的触手。
夏州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想去找点东西过来,站起来转身的瞬间像是有预感一样愣在那里。眼角的视线里,那头巨狼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的东西。
夏州微微一愣,再转头时只看到躺在血泊里的男人什么都没穿,布满疤痕的胸口微微起伏着,腰腹间有着一道爬满菌体的新伤口。那双眸微微闭着,深邃的五官沾上一点血迹,看上去有点虚弱。
在夏州愣神的这点时间里,赵启也带着人赶了过来。他因为放心不下,再加上四队队长已经醒过来了,营地那边也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所以他又折了回来。只是没想到……他一来就看到这副场景。
在看到秦嚣时,赵启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脱了衣服盖在秦嚣身上,其余士兵手忙脚乱地将秦嚣抬到干净的地方处理着秦嚣的伤口。
赵启转头看着还愣在原地的夏州皱了皱眉,“长官的事……”
夏州抬眸看了赵启一眼,那一眼波澜不惊没多少感情,也让赵启没再继续说下去。
这件事,他早就提前告诉过夏州的。
因为秦嚣伤势过重的原因,所以赵启临时在这边空旷的地方搭了几个帐篷。将消息传递回营地后,没多久四队队长也赶了过来,在听到夏州没事的时候,四队队长的脸色明显轻松了一点。
听士兵说秦嚣现在还躺在床上,四队队长摸了摸鼻子,正想去看看秦嚣,撩起门帘的时候却停在了门口。
只见帐篷里,夏州坐在秦嚣床铺边,怔愣的模样似乎有些走神。
四队队长看了一会,放下门帘站在门口垂下眸想着他醒来时,那些士兵跟他说是长官救了他的事。
他那时候记得很清楚,在他闭眼失去意识的时候,是夏州把他从变异种手里救下来,在沟壑里抓着他好几个小时都没松手。
夏州当时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那一声声哭喊都像是刻印在他的脑海里一样,让他的思绪有些翻涌。
四队队长敛了情绪,走到火堆前静静坐着,原本就没多少话的人像是变得越发沉寂。
帐篷里,夏州看着秦嚣腰腹包裹着的绷带,眼神有些深沉。
秦嚣那一道口子缝了十几针,虽然已经上过药也祛除了菌体的部分,但在看到那道血淋淋的伤口时,他还是会想起在树林里的那一幕。
那双来自野兽的幽深眼眸,像是无时不刻在警醒着夏州他和兽人的不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床边盯着那张脸看了一会,发现秦嚣没有要醒的迹象,夏州站起了身。
看到夏州出来,赵启问了句:“长官还没醒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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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赵启想着点点头,“也是,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过。”
听到这句暗示性的话,夏州忍不住瞥了赵启一眼。而赵启也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些明显过头,所以抓了抓头发打着哈欠将视线望向了别处。
火堆旁,四队队长紧绷着身体,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等到夏州坐在他身边,他才侧头看了夏州一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夏州刚好抬起视线,相撞间四队队长先撇开视线,拿了一根木棍戳着火堆在想要不要先开口。
就在四队队长还在纠结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较冷的声音,“秦四。”
四队队长转过头,还没等到夏州再次开口,坐在一边的赵启插了进来,“四队队长叫小四,不叫秦四。”
“……”夏州沉默地看着四队队长,四队队长瞥了赵启一眼,“我就叫秦四。”
随后秦四转过头,看到夏州视线还在他身上又扭头看向别的地方。
“?”赵启看着明显有猫腻的两人,拧着眉冷冷盯着秦四,像是警告秦四一样让他不要产生其他心思。
后者察觉到赵启的视线,直接撇过了头。
“……”无奈,赵启也不愿意掺和这堆烂摊子事。
看两个人沉默,夏州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记不记得当时被杀掉的赤蛇?”
提起正事,秦四扭头看向夏州,努力回想着当时的场景,“记得,当时不是一刀断成两截吗?”
秦四抬眸看向夏州的时候,似乎也醒悟过来一般整个人顿时醍醐灌顶。
赵启看着打哑谜的两人,挑了挑眉,“什么吃蛇?”
那些东西,看着虽然像是蛇,但是在两人斩断它们的时候却没有一点血迹,砍过去的手感也是有些软绵,没有真蛇那么有真实感。
秦四拧着眉思考了一会,看着夏州,“你这几天在那个人身边有什么发现吗?”
夏州看着秦四和赵启好奇的眼神,垂着眸隐藏着眼底的情绪,“没什么发现,除了他喝的那个茶味道有点特别之外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赵启脸色有些难看,在部落里夏州谨慎万分,对于别人的善意都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但对于那个人却是有些松懈,“你怎么什么都敢喝?就不怕里面有毒?”
夏州瞥了赵启一眼,“我是等他喝了我才喝的。”
这意味十足的一眼直接让赵启成了哑巴,而秦四坐在一边脸色微变,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稍稍拧起了眉。
又起事端
几人又聊了一会, 在赵启口中得知秦嚣走到一半将那几名同行的士兵遣返时,三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在赵启和秦四眼中看来,那是秦嚣不想因为夏州的事拖累其他士兵。
但在夏州眼里, 事情却没有赵启说的那么简单。
想起那时候的咆哮声, 夏州眼眸有些深沉,有些事情他可能要问秦嚣才知道答案。
想着,他站起身走向帐篷。
在撩开门帘进去的一刹那, 里面灭掉的烛火让夏州眼神一凛,身侧的黑影也在夏州未反应之前将夏州拉了进去。
黑暗中, 那张制作极简的木桌晃了一下,像是承受不住重量一样发出吱呀的声响。
夏州看着压在他上方的人,在黑暗中他虽然看不清那个人的表情, 却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
那种带着侵略性的压迫感,也只有一个人会对他这样。
夏州没敢动, 因为他明显察觉到秦嚣的不同, 那种压抑着情绪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直接通过皮肤传递到了夏州的脑海里。
夏州不敢有所挣扎, 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做什么?”
光影描绘的轮廓下,那只过分炙热的手捏着夏州的下巴,手的主人贴下来的身躯也带着一股热意。
带着浓烈欲/望的气息喷洒在夏州鼻尖,那股低沉暗哑隐隐有些笑意声音在漆黑的帐篷里响起, “我听到了。”
以为是自己说的那些话引起了秦嚣的怀疑, 夏州声音里有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什么?”
在长久的沉寂里, 夏州也不知道此刻的秦嚣在想什么,那种看不到秦嚣表情的黑暗, 让夏州有些按耐不住地想逃离秦嚣的禁锢。
正打算行动的时候,夏州却听到秦嚣有些质疑压抑的声音,“和别人共用一个水杯?”
要知道在秦嚣这里,夏州被碰一下都会拿着衣袖擦干净嘴巴,像是沾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冷冷盯着他然后破口大骂。
夏州没说话,他很怕自己再说一句什么引起秦嚣更强烈的不满,因为此刻的秦嚣什么都没穿,那隔着布料传递过来的温度,烫得夏州有些心慌。
“唔。”夏州只不过是微微起了身,就被秦嚣又压了下来。那压过来的身躯磅礴得像是猛兽一样,让夏州难以动弹。
秦嚣手臂固定住夏州左半边的身躯,粗糙的手微微托起夏州的脸,一只手抓着夏州的手腕,浓郁热烈的气息包裹着夏州。
唇舌相交间,夏州的抵抗像是给了秦嚣更进一步的机会一样,那股陌生炙热的气息让夏州几乎喘不上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挣扎时,一股血腥味在两人之间蔓延,那弥漫在鼻尖的血腥味让夏州意识到秦嚣的伤口崩裂了。
夏州挣扎出自己的手,在不经意间碰到秦嚣灼热坚硬的胸肌时被吓得缩回了手,那股愈来愈浓烈的情/欲也让夏州有了一丝恐慌。
夏州撇开头抽出一点空隙,“我没喝他喝过的地方。”
秦嚣停顿了一下,也正是因为这片刻的停顿,让夏州抓到机会想脱离秦嚣的桎梏。只不过夏州刚直起一点身体,又被秦嚣在无形中压了回去,“还有呢?”
看夏州不明看更 多精品雯 雯来企 鹅裙衣无 尔尔七五八一 白他的意思,秦嚣笑了一下,“还有没有碰你其他地方?”
像是被气到,夏州忍了忍,冷冷说了句:“没有。”
“除此之外呢?”秦嚣看着夏州那副隐忍克制的表情,眉头微微皱着声音里带了一点质问,“在坑洞里你听不到我的命令?”
在夏州追捕那点黑影的时候,秦嚣曾在耳麦里下过几次命令,但是夏州却把它当成耳旁风一样,视若无睹地继续往洞穴深处走着。
作为士兵,他这种行为无异是主动给秦嚣提供了自己的把柄。
夏州眼神一黯,“耳麦掉了,所以听不到。”
秦嚣盯着那张脸笑了一下,他稍稍侧头看着夏州的在黑暗中的眼睛,“你知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你可能看不到什么,但是我能清楚的看到你现在的表情。”
那张不太擅长撒谎的脸甚至因为黑暗而懒得掩饰自己眼里的情绪,夏州此刻过于紧张而滑动的喉结也映在秦嚣的眼里,勾着秦嚣无限的遐想。
秦嚣微微抚摸上夏州的颈脖眼眸变暗,对于这个喉咙里发出的呼吸声,他曾幻想过很多次。
只是每一次,他都在考虑着这之后的得失。
夏州转过头盯着漆黑一片的上方,在黑暗里他看不到秦嚣的一点轮廓,但是秦嚣却将他细微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像是被扒光丢到秦嚣眼皮底下一样,夏州对秦嚣这种低劣的趣味没有一丝好感。
一句弥漫在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咒骂,让秦嚣勾了勾嘴唇。他看着夏州那有些找不到焦距却依旧冷漠的眼睛,重复着夏州骂过他的话,“我是疯狗,畜牲。”
秦嚣低下头侧在夏州耳边,低沉的声音在夏州耳边响起,“夏州,要不要我疯给你看?”
手贴上腰侧的刹那,夏州几乎是暴然而起。木桌吱呀响了几声,所有的声音全被吞进了秦嚣的嘴里,那些细碎破碎的声音像是呜咽一样,在秦嚣的耳边低低回响着,让秦嚣保持着最后的一点理智。
夏州在外面说的话秦嚣听得一清二楚,这也让秦嚣明白,那点衣角碎片并不是信任他而做出的选择。
夏州只是在两人之间选择了更为稳妥的一方。
“秦…!”夏州用脚顶着秦嚣,在感觉到秦嚣腹部湿润的一片时,他弯曲着膝盖狠狠踹了一脚。
腹部传来的疼痛让秦嚣微微松开了夏州,腰腹流动的血迹渗透绷带沿着边缘滴在夏州身上,像是滚烫的熔岩一样,让夏州清晰的感觉到了那些血迹的滴落。
夏州躺在桌子上喘着气,他不知道秦嚣现在什么表情,但是能感觉得到秦嚣正在盯着他。
从那股眼神里,夏州感觉不到任何情绪,那些欲/望也在此时消失得一干二净。那种像是跨过无底深渊一样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夏州放松了身体瘫在桌子上。
长久的沉寂里,还是秦嚣先开了口,“我不希望再看到你有单独行动的时候。”
要不是秦嚣来得及时,夏州早就死在了那片树林里。
夏州冷冷睨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像是后知后觉想起秦嚣能看到他现在的表情一样,收起视线应了一句,“知道了。”
身上一轻的刹那,夏州几乎是立马从桌子上起来。
在出去的时候,秦嚣叫住夏州,“小四他们心思单纯,你想做什么可以跟我说。”
夏州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看着隐匿在黑暗里的秦嚣沉默着,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帐篷外,赵启双手摁着秦四的脸颊,弯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秦四。
秦四拧起眉不解赵启的动作,“刚长官的帐篷里明显有什么动静,为什么不让我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启沉默着,心想着要是把秦四放过去了,那他以后也不用出现在秦嚣面前了。眼瞥到帐篷那边安静下来,赵启松开秦四拍了拍他的肩,“你还小,以后就明白。”
“我都活到二十岁了,还有什么事是我不明白的。”秦四瞪了赵启一眼,一脸觉得赵启莫名其妙的模样。
赵启勾了下嘴角,想说还有很多事是你这个小崽子不知道的。但还没等他说出口,他就瞥到夏州怒气冲冲地从帐篷里走出来擦着嘴巴,身上衬衣染着新鲜血迹,周身气息也如同罗刹般让人觉得不好接近。
像是注意到赵启的视线,夏州扫过来看了赵启一眼,阴沉着脸色擦着被秦嚣摸过的地方,“去给你们长官包扎伤口。”
听到夏州的声音,秦四转过头,只是在看到夏州那有些凌乱的衬衣以及纽扣时,他眼里的光暗了暗,像是想到什么陷入了一阵沉默。
夏州说完也没多做停留,直接扯了晾衣线上的几件衣服,又走进了专门沐浴的帐篷里。
在赵启要过去秦嚣那个帐篷的时候,秦四一把把人拽住,抬起头对上赵启的视线,“我去。”
然后,赵启就看着那个有些闹别扭的身影起身端着医疗用品进了秦嚣的帐篷里。
“……”他也没想到平时默不作声的一个人,遇到事情还是蛮有胆量的。就是…太有胆量了点……
秦嚣可能也没想到进来的是秦四,所以在看到秦四身影的时候,他坐在椅子上的动作有那么一秒的迟疑。
秦四续上房间里的灯油,点亮灯芯。
随着灯光的亮起,秦四也看到了秦嚣坐在不远的椅凳上,侧着身体腹部绷带染上血迹,眉头微微皱着,轮廓被阴影映得有些凌厉。
“长官,我来给你换药。”秦四慢吞吞的整理着需要用到的药品,眼神的余光一直撇着帐篷里的痕迹。在确认这里没有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才拿着那些医疗用品走向了秦嚣。
在接触秦嚣的时候,秦四也在放轻着动作,他是一股脑冲进来的,医护方面他算是一窍不通,就算会也只会简单的包扎。
秦四生怕秦嚣看出他的生疏,所以一直都在尽力掩饰着。
“喜欢夏州?”
这突然的一问直接让秦四愣住,抬眸对上秦嚣那双眼眸时,秦四整个人像是被电麻到一样,头脑瞬间清醒。
他站起身双手贴在两侧,身板挺得笔直笔直。在长久的沉默里瞥到秦嚣还在一边看着他,秦四嚅嗫了一下,回答了一句,“回长官,喜欢。”
对于这种回答,秦嚣只是笑了一下,但秦四却绷紧了神经,紧张地滑动了一下喉咙。
秦四声音虽然有些小,但却是理直气壮的,“就算长官不允许,我也还是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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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哪怕他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说出来。
秦嚣对于他说的没什么反应,只是垂下眸整理着秦四没绑好的绷带,“为什么?”
没听到回应,秦嚣又问:“因为他救了你一命?”
两个小时的坚持,因为秦四而发出的求救,那瘦弱的身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等到了秦嚣的救援。
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夏州就算把秦四扔下去也不会有人知道。但是他没有,他一个人硬扛着,拉着秦四的手没有松过片刻。
换做是秦嚣,他也会心动。
“不然呢。”秦四皱起眉,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模样,那骄纵的表情显然让他忘了他面对的人是谁。
秦嚣笑了笑,挑起眉看了秦四一眼,这一眼也让秦四的气势有几分退缩。但想到自己的选择,秦四又一副不怕死的模样看着秦嚣。
“我没让你不喜欢。”秦嚣整理好自己身上乱缠着的绷带,理好绑紧后才抬头看向秦四。而秦四也没想到秦嚣会说这么大度,脑子转不过来的他愣了愣,随即那颗没经历过爱情的狼脑又生出一股想法,“长官你不喜欢夫人吗?”
秦嚣挑了挑眉,没做回答。
看秦嚣不说话,秦四以为秦嚣默认了自己的话,“那长官你能不能把夫人让给我?”
秦嚣笑着,视线在看到门口的身影时,眼里有几分狡黠。
秦四有些猜不透秦嚣的想法,正打算问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冷得彻骨的声音,“你算什么东西?拿着我让来让去?”
秦四一转头,对上那股视线瞬间像是蔫了的花一样低垂着头,双耳发红一句话也不敢说。
夏州走过去冷冷扫了秦四一眼,“救你不过是不想被其他兽人误会,我对你没有一点兴趣。”
被夏州直接撞破,秦四有些羞赧地抬眸看了一眼,一接触到那股视线又垂了下来,嘀咕着:“长官都同意了,有没有兴趣是你的事。”
看夏州被呛,秦嚣眼里的笑意更深,而这不轻不重的笑声直接让夏州的怒气又上涨了几分,刚想训斥几句,赵启却急匆匆从外面闯了进来。
赵启脸色沉重,看着几个人眼神复杂,而秦嚣也像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敛起了笑容,等着赵启的禀报。
赵启眼神凝重,看所有人都在等他说话这才开了口,“长官,刚来消息,一队在来的路上……全军覆没。”
仅活一人
一个小时后。
距离营地五公里外的地方, 那股浓郁的泥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地上的尸体像是已经死去几个月一样开始腐烂、发臭。尸体身上各处都流出浓水,布满毛发的手臂里蠕动着杏白色的蛆虫。
这些人面容凹陷已经看不出来原本样貌, 但是身上淡蓝色的制服以及胸口的狼型徽章, 都足以证明是秦嚣的士兵。
一队二十名士兵,全都葬送在了这个不大的山谷中。
秦嚣半蹲下身,戴着白手套的手将士兵身上的徽章摘下来, 扫去徽章上的一点血迹。
所有士兵的狼型徽章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在徽章的背面却印刻着士兵的编号。
跟着一队队长的士兵少说都有八年的作战经验, 他们是跟着秦嚣最早的一批,也是最有能力的一批。
“长官,确认了, 是一队他们。”赵启捧着一堆收集起来的狼型徽章,那些银色徽章在月光的折射下散发着光芒, 透着丝丝的血腥气味。
秦嚣站起身看着, 半响才伸出手将众多枚徽章的其中一枚拿出来擦去了表面的血迹, “好好包起来。”
后半句秦嚣沉默着, 正要决定徽章去留的时候, 却发现一直跟在他身侧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内。
一转头,却看到那个人正蹲在山谷正中心的位置翻看着那些尸体。
微弱的月光下,夏州翻动着士兵身上的衣服,挪动着帽子转过士兵腐烂的脸。他看着那些溃烂的痕迹, 微微皱起眉, 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 拇指摩挲着指关节处。
在可见的余光里, 一点白影出现在了夏州的视线里。
微微转过头,那副洁白带着点血迹的手套就在他鼻尖, 袖口镶着的狼型银扣在光芒下泛着一点冷光。
夏州抬起头看着秦嚣,在那副深邃的眼眸里他看不到一点失去部下的悲痛,反而寂静得有些反常。
夏州接过那副手套戴在手上,转头将那名士兵的身上检查得仔仔细细,最后终于在士兵的鼻腔里找到了一丝红色丝线般的毛发。
那一缕毛发在月光下过于猩红,像是还活着一样在空中摇摆。
夏州轻轻一揉,那根毛发又像灰尘一样依附在手套上,成了一点干涸的血迹。
这根毛发和菌体没什么区别,只是它比起菌体来说更纤细更灵活,仿佛就像是一根活着的单细胞。而这根毛发的颜色,比菌体的颜色更深更暗,更接近前面遇到的赤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夏州站起身摘掉手套,走向正在听着汇报的秦嚣。看到秦嚣微微转过头看着他,夏州语气带了一丝难以沉着的浮躁,“这些人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赤蛇的事,秦四可能或多或少都有跟秦嚣禀报过,但是这个物种的出现还不足以让秦嚣将所有人调动回来。
就算当时是为了找他和四队,事后也可以撤回这条集合的命令。
秦嚣所做的种种,就像是知道些什么一样,所以急需将几个小队召集回来制定相应的对策。
秦嚣看着那双质疑他的眼眸,冷静发问:“我该知道什么?”
见夏州没说话,秦嚣转过身,伸手拿过夏州手里的手套,垂着的眼眸里在看到那点粉末状的血迹时,声音里有着一股刻意压制的情绪。他抬起眸看着夏州,声音低沉,“或者说你隐瞒了什么?”
夏州沉默着,酝酿着的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他目前还无法相信兽人这个种族,也错过了最佳坦白的时机。
从他瞒着所有人知道那个人可以操控变异种和赤蛇开始,这里所有人的性命就背负在了他的身上。
“没有。”夏州视线冷漠,眼神冰凉,“我没有隐瞒你任何事。”
夜晚的风有些寒冷,将那句话的温度又降低了几分,只是那双注视着秦嚣的眼眸,让秦嚣嘴角微微往下压着最后抿成了一条线。
秦嚣看着夏州离开的背影,视线深沉却又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情动。
赵启看秦嚣盯着夏州盯那么久,不懂他在怀疑什么,“长官,夫人不是说了没有隐瞒吗?你还盯着他干什么?”
秦嚣笑了一下,侧过头看向赵启,“你见他什么时候否认过两次。”
“”赵启沉默了一下,脑海里自动回转着和夏州相处的点滴,然后……他更加沉默了
知情不报在秦嚣的队伍里是绝对不允许的,这等于变相的叛变。
而比起夏州的否认,秦嚣觉得那更像是一种求救信号。
那种对自己高要求的自尊以及对一队覆灭的自责,都在压着夏州的情绪让夏州无法把实情说出口。
在秦嚣陷入思绪里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点动静,那些士兵从半人高的野草里抬出一具浑身是血的男人,那个男人胸口微微起伏着,似乎还留有一丝气息。
灯光照亮的帐篷里,光线映着夏州那张冷冽的侧脸,撩起的门帘外吹进来一股冷风,灯光晃动几下,也让夏州回过了神。
夏州看了一眼门口的身影,收起眼里的情绪转过身准备上床睡觉,却听到身后秦嚣问:“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没有。”夏州回答果断,甚至没有丝毫犹豫。
在转身时,身后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让夏州又再次将视线放到了秦嚣身上。
秦嚣步步逼近,将夏州逼坐在床上。他弯下腰将手撑在夏州身侧把夏州拢在怀里,没多少情绪的双眼注视着夏州脸上的表情。
秦嚣制服外套因为伸手的动作微微敞开着,里面的白色衬衫紧贴着秦嚣的胸口,勾勒着秦嚣胸腔的弧度。
想到先前触碰到的胸肌,夏州咽了咽喉咙,冰冷的眼神扫向秦嚣。还没等到他开口,他就听到秦嚣问他:“你确定没有吗?”
贴近脸颊的呼吸有些沉重,而那双眼眸的视线也让夏州有些沉不住气。
夏州撑在身后的手微微收拢,看着秦嚣有些暗喻的眼神也不喜欢这样近距离的压迫感。转过身想起身的同时,夏州手腕一沉被人拉着倒在床上,压过来的气息一如既往的强势不容他抵抗,“秦嚣!”
秦嚣听着这带着怒气的叫喊,微微笑了一下,反扣着夏州的手腕挑了挑眉,“你现在是在以夫人的身份跟我说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像是在提醒着夏州等级制度一般,让夏州压下了心口的那股火,他缓了一口气,尽量放平了语气,“长官,我没有隐瞒你任何事。”
秦嚣笑了笑,俯下身吻着夏州的嘴唇,在要进一步的时候,夏州用膝盖顶着秦嚣的腰胸抵抗着秦嚣更深一步的靠近。在无数次撇开头的情况下,夏州又被秦嚣捏着下巴给扳了回来。
或许是觉得挡在两人之间的腿有些碍眼,秦嚣腾出手拉着夏州的脚腕搭在自己肩上,膝盖微微顶在床边缘又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沿着夏州腰线的手在抓着夏州裤头的时候,皮肤之间的贴近让夏州浑身一颤,被秦嚣摸过的地方都有些烫。
“秦!”夏州从唇舌间找出一点缝隙,扣着他的手让他无法动弹,钳制着他的手像是将他牢牢钉在床上一样让他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夏州浑身发烫,觉得周边的气温都在上升,那游走在身上的气息也在脑海里格外清晰,“秦嚣!!”
秦嚣停下动作,松开夏州垂眸看着他笑了笑,“现在愿意说了吗?”
夏州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定声音暗哑,“和我在一起的男人能使唤S级变异种,也能使唤那些赤蛇。那些变异种应该也是他饲养的,其他同伙我没看到。”
见到夏州将一切事坦白出来,秦嚣盯着那双被气极了的眼眸低低笑了起来,像是被气笑一样质问着夏州,“只有在床上这种时候你才愿意说实话?”
夏州狠狠列了秦嚣一眼,侧过脸不愿意理会秦嚣的这句话。他沉默着,半晌才出声,“如果那些士兵是因为我而死的,你要追责我没有任何怨言。”
那些士兵虽然死因不明,但或多或少夏州可能在里面起到了一点媒介作用。
秦嚣看着那张已经放弃抵抗的侧脸,松开了扣着夏州的手,“那些东西一队队长知道。”
那些东西看着虽然像蛇,但是更偏近于菌体的变异体。像是进化过后的菌体一样,带着强烈的毒性以及腐蚀性,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将一具尸体腐化成死了几个月的模样。
夏州转过头,有些疑惑的眼眸里倒映着秦嚣过于平静的脸。
秦嚣垂着眸,拇指贴着夏州的脸侧轻轻摩挲着,“八年前,一队队长和我见到过那些东西。”
那逼近死亡的一幕,让秦嚣拖着残缺的身体回到部落后整整沉睡了一个月。
“你们当时是怎么逃出来的?为什么明知道有这个东西却没有记载?”
面对夏州的质问,秦嚣沉默许久才开口,“因为那些东西八年前不是这个模样。”
任何记载都赶不上物种变化的速度,就算把赤蛇原本的样貌记载上去了,八年之后如果转换了另一个样貌,那他们也无从分辨。
夏州看着那双沉着冷静的眼眸,想看出秦嚣表情中细微的变化,可是他什么都看不出来,“那那些变异体的弱点在哪?”
如果有面对过的经历,那应该有应对那些赤蛇的办法。
“没有。”秦嚣回答干脆,他看着夏州有些难以置信的目光,眼眸有些深沉,“那一次外出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就连我当时都是从鬼门关里爬回来的,更别提其他人了。”
那时候的秦嚣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让他回去,所以他从那个尸坑里爬了出来。
而在狼族差点全军覆没的情况下,还还想去研究那些东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夏州还想问什么,但是秦嚣却没有给夏州机会,“你不用承担什么,就算要承担什么也是我这个长官下的命令。”
简简单单几句,将夏州隐瞒的事情撇得干干净净,甚至抹除了夏州隐瞒这件事的痕迹。
秦嚣直起身脸色稍冷,“我不希望以后还有这种情况,如果非要在床上才能让你说实话……”秦嚣笑了一下,带着警告意味,“那我也期待下一次和你的深入交谈。”
夏州咬着牙,却也不敢反驳,只能愤愤应了一句,“知道了,以后不会有了。”
“夏州。”
夏州抬起头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那双眼眸里捕捉到了一丝温情。
“别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事。”
在秦嚣最后的眼神里,有着几抹深沉的情绪,只是还没有等夏州去看清那隐藏在眼底的感情,那双深邃的眼里又恢复了平静。
到最后,秦嚣只给夏州留下了一个离开的背影。
营地聚集
亮着灯光的帐篷里, 小队队医在检查着一队队长江一的伤势。
那些被撕咬开的布料下,江一的伤口渗着脓血,皮肤表面已经溃烂腐败, 青紫色的血管从伤口处向心脏处蔓延, 血线已经蔓延了整个左臂。
队医将绷带绑在血线最末端,拿着刀子把江一的整个手臂划开,那些腐败的血液哗啦哗啦流了一地, 仔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红色丝线。
昏迷中的江一直接被手臂上的疼痛给疼醒,凄厉的惨叫打破沉寂的帐篷。
随着队医治疗的结束, 江一模糊的视线也渐渐看清了这是属于四队的帐篷。
江一虚弱地喘着气,手上的血液覆盖了整个手臂,那股疼痛感刺激得他的大脑越来越清醒。
秦嚣坐在帐篷最中间的位置, 他微微皱着眉,看着江一的眼神有些捉摸不定, “你们当时发生什么了?”
“长官…”江一抬起头想说什么, 但是麻木的身体又让他躺了回去。他无力躺在床上, 想着当时的场景眼睛湿润, 像是又回到了那时的地狱一样。
在一队回途中间, 他们遇到了一群蛇潮,那些蛇潮毒性极强且来的迅猛,他们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想到陪伴了自己八年的士兵全都葬送在了这里,江一声音有些哽咽, “是我没有能力…”
江一是最早跟着秦嚣的一个, 年龄上只比秦嚣小几岁, 最开始他和秦嚣一样是隶属在江宁的名下, 只不过在江宁晋升军长之后,他就一直跟着秦嚣在行动。
“哎…你别哭啊……”队医手忙脚乱的替江一擦着眼泪, 江一脸上也是有溃烂的地方的,那些泪水浸入到伤口里只会让伤口更加严重。
在队医替江一擦着泪水的时候,江一喉咙里忽然涌上什么,他弓着身体趴在床边“哇”地一下吐了出来。
那些浓稠腥臭的血块,像是和变异种身体里流动的血液一样暗红腐臭。
赵启站在一边皱着眉神情凝重,这个东西的毒性太强了,可能已经蔓延到了江一的内脏。就算划破手臂放血,那也只是在减缓江一衰弱的时间。
江一这条命,可能救不活了…
赵启默默将视线放到秦嚣身上,只是那坐在座椅上的背影巍然不动,也没有说什么。
良久,秦嚣动了动,那副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什么也没说的就走出了帐篷。
见状,赵启也跟着走了出去。
踏出帐篷的时候,外面刮来一阵冷风吹动了帐篷前的火堆,二队三队的人都站在寒风里等着秦嚣的下一步命令。
像是感应到身后有人,秦嚣脚步停了一下,回头看着藏在帐篷后的暗影。
察觉到秦嚣的视线,夏州从帐篷后走出来,木着脸像是看冷血动物一样看着秦嚣,“我以为你会安慰一队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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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死面前,秦嚣没有半点动摇,像是对那些为自己卖命的下属没有感情一样,让夏州重新定义了这头野兽。
“因为自己判断失误而造成的牺牲虽然在所难免,但不值得同情。”秦嚣没有辩解,他神色淡然,眼眸里映着夏州的身影,“就算是我,也会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最开始,秦嚣是为了避免夏州在部落里惹出事端才把人带出来,但是这一次的情况与先前的外出不同,那些潜伏在黑暗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做出让秦嚣意想不到的事。
他们甚至还不清楚那些人下一步会做什么,有多少人埋伏在这个暗夜里与变异种一起行动。
在这短短几秒里,秦嚣有些后悔了。
而夏州也像是读懂了那双眼睛里的想法一样,“你别想把我送回去。”
秦嚣听着轻轻一笑,心想他想把夏州送回去也晚。在这附近,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在了那群人的眼皮底下。
面对秦嚣的浅笑,夏州也只是冷冷瞥了一眼然后转身进入了帐篷里。
秦嚣听着里面低低的谈话声,停驻了几秒才看向身后的士兵,带着一众士兵隐没在了黑暗里。
夏州进去的时候,队医正在处理着江一吐出来的呕吐物,那股浓烈腥臭的味道像是变异种身上那股味道一样,让夏州忍不住皱起了眉。
江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眼神虚空像是快要死掉一样呼吸都很困难。
那是夏州第一次仔细看一队队长。
江一差不多三十岁的年纪,看上去是队伍里最老成的一个,只不过因为身上伤口多处溃烂的原因,他那张成熟老道的脸此刻变得有些可怖。
而对于这个长官夫人,江一也没有过多了解,所以在听到动静的时候,他只是轻轻侧头看了夏州一眼。
等队医出去,夏州才开始问起八年前的事情。
江一喘着气,喉咙里发出哧哧的声音,“你问这个干什么?”
时隔八年,再提起这件事,江一还是会记得那个夜晚。
“想了解。”夏州想知道,在秦嚣和他说的那些话里,有没有虚假的部分。
江一瞥了夏州一眼,像是喘不上气一样胸口剧烈起伏着,伴随着几声咳嗽,他又吐出来一块血块。
看到眼皮底下递过来的纸巾,江一接过来擦了擦嘴巴又躺回在床上,等舒了几口气才缓缓开口,“当时遇到的那个生物比任何变异种都要棘手,它的表皮能腐蚀人的皮肤,我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当时,一队是完全覆灭的状态。就连秦嚣,也因为伤势太重而陷入了昏迷。
“那只生物长什么样?”
“……像是没有皮毛的兽类,血管遍布身体,身上鼓起的疙瘩像是众多动物拼凑出来的一样,每一个疙瘩上都隐隐约约有一张脸………”江一回想着当时看到的东西,皱着眉似乎在反感这个东西的组成。
听到这个描述,夏州拧紧眉,“那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只生物很奇怪,当时并没有把所有人都吞下肚,而是找了个坑洞把所有人都堆到了里面。”江一说几句就喘几口气,胸口像是有块石头压着一样让他呼吸沉重,带着浓浓的鼻音。
那时候的一队十分兴盛,人数已经达到了上百,但在那个夜晚,一队除了他和秦嚣没有一人生还。
在那个生物走后,天空下起了大雨,那场雨把江一给淋醒了,同时也将那个坑洞填满了水。
江一躺在血水中,周围是士兵们的残肢断臂,大雨没有把那些血腥味冲刷干净,反而渲染得很浓烈。
雷电划过天空的时候,江一却看到了那个倒在一边已经死去的生物,以及趴在尸堆里努力往上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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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当时的秦嚣,江一至今都觉得有些心颤,那副刻在脑海里的阴森场面让他颤了一下,“当时长官腰腹被咬掉一块,内脏都挂在了外面…”
平常人如果到这个地步已经死透了,但是秦嚣没有,他攀上那被雨水冲刷得松软的泥土,站在雨中摇摇晃晃地朝着部落的方向走着。
说到这里,江一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有时候我都觉得长官不算是个人。”
江一说的人里面也包括兽人,因为就算兽人有强过人类几倍的恢复力,那也抵不过这种致命伤。
那次狼族伤亡惨重,但秦嚣也因为这件事坐稳了长官之首的位置。
从那次事件过后,秦嚣对自己手下士兵的生存能力就愈发严格。
所以那些仰慕着秦嚣事迹却对秦嚣又敬又怕的人,一方面想进入秦嚣的队伍,一方面又因为秦嚣的标准而被打回现实。
久而久之,秦嚣原本繁荣的种族里只有几十人在支撑着。
想到前面赵启说的人员减少的原因,夏州觉得两人大抵说的是同一件事,只不过江一说的更加详细。
夏州结合着两件事情的相同点,几乎是在想法形成的同时也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所以当时的奇怪生物就是现在的蛇群吗?”
江一一愣,扑哧一声忍不住笑出来却又因为情绪的变动剧烈咳嗽起来。他趴在床边又呕出一块血块,这次他没有接过递到眼皮底下的纸巾,而是拿着衣袖擦了擦嘴巴,抬起头冷冷看着夏州,“我怎么觉得比起长官,你比他更不像人。”
在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江一多多少少听过秦嚣和夏州的事情。
坑洞、沟壑、树林,每一件秦嚣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在解救夏州,但是这位长官夫人在听到秦嚣这些骇人的事情时没有半点动容,甚至连该有的恐惧都没有。
“夏州。”江一抓着床边缘,垂死的眼眸中忽然亮起一抹警觉,“你跟着长官到底有什么目的?”
夏州眼眸一黯,看着已经踏入生死边缘江一,正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周围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那穿破夏州耳膜的嘶吼声让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外面乱作一团,那些变异种不知道为什么成群成群集结出现在了这里,而营地周围的士兵却所剩无几。
那混乱的场面里,夏州却找不到那个人的影子。
夏州拦下一个士兵,“秦嚣在哪里?”
士兵想去支援队友,但又碍于夏州的夫人身份,“长官带着队长他们出去了。”
夏州拧起眉,有些质疑,“他这个时候出去干什么?”
“从坑洞里带出的那条狗应该是那个人的宠物,长官让人带去山谷了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人的踪迹。”
那条野狗能在那么多变异种的坑洞里活下来确实有点蹊跷,但是这种无厘头没有根据的做法完全不像是秦嚣的作风。
或许是一队的阵亡让秦嚣慌不择路,但是……夏州看了一眼周围黑暗里若隐若现的红色幽光,脸色已经冷到了极点。
偏偏在这个时候那些变异种聚集了过来……
刹那间,夏州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那些在前面准备厮杀的士兵下了命令,“让他们撤,不要正面硬刚。”
士兵犹犹豫豫的,“我们狼族从来都是不畏惧……”
见士兵还在拿着那一套荣誉称号当作借口,夏州怒了,“秦嚣手下的人已经够少了,你们还嫌自己的命活得不够长吗?!”
被这么一说,士兵忽然沉默了。
因为秦嚣的事迹,他们以进入狼族为荣,总想着做出能与秦嚣相匹配的事情,但是他们的能力却远远不及秦嚣。
可是退缩也不是他们的作风……
“目前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夏州瞥了那名士兵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又转身进入了帐篷。
那名士兵站在原地犹豫几秒钟,最后向身后的士兵跑了过去,“夫人下令,撤离!……”
帐篷里,江一看着夏州在旁边收拾好那些必需的药品,平躺在床上的他又将视线转移到了顶篷上。
“你自己走吧…我活不了多久了,带着我也是累赘……”江一声音很轻,甚至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在里面。
夏州冷着脸色没有说话,将东西收拾好之后拉起床上的江一,将人背在肩上一把扛了起来。
兽人的身躯不比寻常人,江一压在那有些瘦小的背上,眼神闪过一丝疑虑,“你为什么要救我?长官不在,你完全可以把我放在这里……”
等变异种一来,江一的尸首甚至会被啃食殆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有什么话等逃出这里再说,我现在没空。”夏州现在光是承受着江一的重量就有些力不从心,还要警惕着那些会突破士兵防线的变异种。
如果蛇群和那个男人都来了的话,那他们根本没有存活的希望。
把江一带出帐篷,外面的士兵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夏州找了一条比较平稳的小路,带着江一离开了营地。
漆黑无光的森林里,夏州凭借着一点月光看着眼前的道路,周围压抑的沉寂让他又陷入了一种恐慌里。
他不知道那些变异种什么时候就会扑过来,那种没有任何声音的寂静让他的心脏跳得异常缓慢。
像是被扩大放慢了无数倍一样,他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以及呼吸。
夏州思绪混乱,神经一直处于紧绷边缘,所以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了黑暗里,而压在他身上的重量似乎也越来越轻松。
江一侧头看着夏州,虚浮的脚步渐渐稳健,“你救我的目的是什么?讨好秦嚣?”
夏州想说话,但是喉咙的干哑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从鼻腔里呼出的气体也有些灼热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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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间,有什么东西绊了他一下,夏州整个人直接栽倒在地使不上一点力气,眼前的视线也有些模糊不清。
江一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佝偻的身躯缓缓挺直,翻过手任由手里的注射器自由掉落,“可惜……你押错了人。”
在注射器掉落在地的瞬间,漆黑的周围亮起一双双眼睛,那些埋伏在黑暗里的异物,像是蓄谋已久一样在垂涎着地上的猎物。
失去记忆
夏州意识是模糊的, 混沌的脑海里响起破碎断断续续的声音,眼前白炙的灯光里有着无数彩色光圈,刺得让他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夏州想挡住头上的光线, 但是手像是被什么拉着限制着他的行动, 铁链与石板摩擦的声音也在夏州耳边响起。
似梦非梦的世界里,一个模糊的身影喊了他的名字,那个被虚化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着。
[什么…?]
“你跑出基地的原因是什么?”
[找人。]
“找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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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
“找他做什么?”
夏州拧着眉似乎有些抗拒这个问题, 用力扯着锁链,听着那镣铐的摩擦声心绪也有些不宁。
那人顿了一下, 像是反应过来一样轻声柔缓地说道:“夏州,我不是在问责,只是想知道你找他做什么。”
夏州内心纠结着, 嘴唇微张,声音很低, 低到那个身影俯下来才能听到他在说什么。
[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是不是还活着。]
那人愣了几秒, 伸出手捏着夏州的下巴, 像是想到什么随即嘴角上扬着笑得有些邪佞。
贴着皮肤的粗糙触感让夏州脑海里浮现出另一个黑影, 夏州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躲。
看夏州有些挣扎的模样,那人敛了笑容垂着眼,拇指摁上夏州的嘴角,“那你为什么又跟兽人在一起?”
[为了活命。]
当时的情况下, 夏州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等到了外面再找机会去找他要找的人。
男人沉默了几秒, 拇指在夏州脸上摩挲着,声音有些飘渺, “你找那个人找了多久?”
[二十年零五个月。]
最开始,夏州在贫穷区找,但是那块巴掌大的地方没几年就被他翻遍了。然后他想在基地里找,但是以他的身份和年龄没有资格踏进基地区,所以他在贫民区等了几年。
等到基地开始征招士兵的时候,他去报名了。
他出身低微,从士兵爬到指挥官的位置花费了很多年,在这期间他私自查过很多文件,但是依旧没有那个人的下落。
那个人的存在,像是被基地抹除了。
再然后,夏州开始怀疑那个人会不会被基地流放了或者在森林外面。
“所以…你才从基地里跑了出来?”
[是。]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像是在嘲笑夏州的愚昧,男人正打算说些什么,外面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有人急急忙忙跑进来汇报着外面的情况,夏州皱起眉想听清那个人的声音,只不过那个人的声音实在太低,任凭夏州怎么去听都听不清那个人说了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嚣?”
听到这两个字的夏州心猛地一钝,紧紧拉着锁链表情痛苦,压在喉咙里的那两个字也像是要呼之欲出。
男人声音里透着讶异和猜忌,“他不是带着那条野狗在找我吗?怎么会找到这里?”
那个人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听得男人冷冷笑了一下,“又不是那个兽人长官,一群狼崽子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那个人把视线投向了躺在石板上的夏州。
男人转头看过去,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点,他吩咐那个人让所有人撤离后才又来到夏州身边。
男人盯着夏州看了一会,随即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讥讽声,“能把你当作诱饵,证明你在他心里没多少重要性。”
男人俯下身,在夏州耳边轻声说着:“你被利用了,夏州。”
空旷的山洞里响起铁链拉扯的声音,而那股声音似乎让男人愉悦不少。他勾着唇将夏州手上的镣铐解开,然后将人抱了起来。
夏州只感觉到自己身体一轻,缓缓落到了一片毛毯之上。那片柔软浮动的毛毯让他整个人塌陷进去,被包裹在了舒适柔顺的绒毛里。他像是被运到了什么动物的背上,眼前白炽的画面里也渐渐有了一些树木的绿影。
而那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就在夏州耳边一样,温和低沉的声音弥补了那块空白的记忆。
“夏州,你不是在找人吗?”男人声音听上去有些讥讽,但停留在夏州耳边的声音温和得像是从树影上方投下来的那束光,“我知道那个人在哪。”
[在哪?]
“在你旁边,他叫……”随着男人的声音,那束白光后的脸也渐渐清晰,像是逐渐描绘出了一个轮廓一样,让夏州空白的脑海里浮现了一张他曾经见过的一张脸。
那张脸五官分明,轮廓清晰,清澈透亮的眼眸有些凌厉,垂至胸前的长发偶尔也会用一根皮筋扎起。
随着夏州眼睛缓缓睁开,那张脸也出现在了他眼前,那个人微微笑着,向夏州表达了自己善意,“夏州,你醒了。”
与此同时,被藤蔓遮掩隐蔽的岩洞里——
秦四蹲在地上抱着头,沾染着血迹的手抓着头发扯了扯,懊恼自责,“都怪我,没有看好夫人。”
在秦嚣交给他这项任务的时候,他一度怀疑自己的能力不够应付突发状况,所以他在这次行动里格外小心,但是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赵启看着情绪低落的秦四叹了口气,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长官去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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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去。”秦四蹭地一下站起身,身上那股血腥味瞬间在岩洞里蔓延。
赵启叫住秦四,“你能追上兽化的长官?”
秦四顿了顿,转头看着赵启不知道说什么。按他的速度,他远远没有追上能追上秦嚣的能力,但是让他这么待着似乎也不是事。
这次的失误,像是一根刺一样让他坐立难安。
秦四缓缓抬起头,问出了最坏的结果,“如果…这次不能把夫人追回来怎么办?”
赵启听着也皱起了眉,这次行动只是秦嚣的一个猜测,谁也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在同样的队伍里,全军覆灭发生了两次,并且存活下来的都只有一队队长,换做是他他也会怀疑。
“长官既然这么安排那应该是有设想到的,你别太担心。”赵启安慰着,然后像是想到什么皱起了眉,“说到底夏州这次为什么这么配合?这完全不像是他的作风。”
明明这次计划,夏州是不知情的。
“这个……”秦四拿出那个在地上捡到的简短注射器,“他好像被注射了什么药物,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
当时秦四为了不被发现,所以跟夏州有一定的距离,但是也就是那几秒的事,夏州和江一就消失在了那里。
赵启拧着眉拿起那个不过手指大小的注射器,瓶体底端有着几根细密的铁针,里面还残留着一些白色液体。这似曾相似的注射器让赵启眉头紧锁,“这个东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是具体在哪里,赵启也记不清了。
回头看到秦四一身血腥邋里邋遢还耷拉着耳朵愧疚着的模样,赵启想开口训几句都觉得有点于心不忍,于是默了半晌无奈道:“先回去吧,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哦。”
看到秦四没呛他,赵启挑挑眉有些不可置信,心想着或许这次事情是真的打击到秦四了,刚想再安慰几句却看到秦四垂着头直接略过了他。
“…………”赵启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在他们走后,岩洞顶洞照射的石板下滑落出一条红色的蛇,那条蛇沿着夏州他们撤离的路,与赵启他们走了相反的方向。
巨型金色毛发的四脚猫科动物背上鞍了一个红色鎏金座椅,那只大型动物在行速缓慢地在朝着一个方向前行着。
夏州稳稳坐在座椅里,空白的大脑解析着眼前男人说的一字一句。
“我叫塔拓,是族落里的王。”男人穿着破烂头发脏乱,随性肆意地将手搭在自己的腿上,锐利的眼眸在阳光的折射下呈现出琥珀色。那张脸抹了一些泥土,却丝毫不减男人身上的锐气。
按照男人的说法,他们是西北族落的居民,因为资源短缺迫不得已进入了这片森林。
在他们进入森林后,那些残暴嗜血的兽人向他们发起了攻击,而夏州也是因为这次慌乱坠落崖谷失去了记忆。
塔拓在族落里是王的意思,所以眼前的男人是他们族落的领袖。
夏州想了想,冷漠的眼神里有些怀疑,“为什么我记忆里还有另外的人类?”
在那个地方,律法森严,条理分明,还有着两条人类绝对不允许触碰的法则。
提到这个,塔拓眼眸里有些恨意,“那是人类基地,与兽人是一丘之貉,就是他们霸占了资源制造出了那些怪物。”
塔拓口中的怪物,指的就是那些发狂不分人/兽的变异物种。
夏州缓缓侧过头,看着身后那些厮杀的动物缓缓站起了身。众多动物中那头格外巨大的野狼不禁让夏州问出了声,“那头狼是怎么回事?”
那头狼不属于他们的造物,也不属于人类的造物,像是单一的物种一样有着自己的思想。
塔拓稍一侧头便瞥到那只困在变异种里无法脱身的巨狼,他轻轻一笑,看向夏州时心里顿时冒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与我们势不两立的兽人,也是那头狼让你失去了记忆。”
“夏州,我们塔拓族向来是有仇必报的。”
这话里的暗喻再明显不过,而夏州也没有犹豫,视线一瞥看到挂在座椅上的弓箭,想都没想就将它拿了起来。
塔拓挑起眉,眼神里有一丝意外,“你会弓箭?”
“不会。”夏州握着弓,将箭在弓弦上拉开,视线盯着那头灰蓝色毛发的巨狼,“我总不能下去去跟一个畜生厮杀。”
困在变异种里的巨狼也像是有感应一样抬起了头,那双暗蓝色深邃的眼眸就像是夏州手上戒指里镶嵌的那颗蓝色宝石一样,在亮着熠熠光芒。
夏州神情淡漠,将弦拉至最满。在即将要射出那只箭的时候,那只狼被越来越多的变异种淹没,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夏州的视线里。
不得已,夏州将弓箭收起来,“已经看不到了。”
塔拓笑他,“就算看得到你也射不中。”
这一句让夏州冷冷地看了塔拓一眼,塔拓解释,“你姿势不对,拉出的弓射不出去太远。”塔拓笑了笑,“有机会我教你。”
夏州没说话,只是坐回原位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沉默了一会,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塔拓,“我们现在是去哪?”
“西北。”塔拓微眯起双眼,笑得像是一只狐狸,“回我们的家。”
西北地区
西北处于森林最西边, 那边地势偏低,属于荒原,风沙席卷资源不多, 所以那些发狂的变异种一般都不轻易靠近那边。
而从森林到西北的路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到的。
等座驾停到一处河岸边, 夏州从座驾上翻身跳下来,看了一眼没什么动静的四周正准备问塔拓的时候,一转身却看到半人高的草丛里钻出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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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披着斗篷戴着帽子, 脖子上挂着一条风巾,整张脸隐蔽在帽檐下, 看上去对夏州的存在有些警惕。
塔拓敲了敲座椅边缘,那只坐骑弯曲着膝盖蹲下身,像是为了便利主人的行动而贴着地面伏低了身躯。
“首领, 这是?”
塔拓视线挂在夏州身上,对于那些人的疑问充耳不闻, “你怎么不等阿兔跪下来再跳下去。”
夏州没回答, 只是瞥了一眼那只形如虎却名叫“阿兔”的座驾。
塔拓跳下来, 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忽略了属下的问题, 回头看着那些人笑着满不在乎的说:“哦, 这是夏州,我们的同伴。”
这话一出,那些人都默默看了夏州一眼,而夏州看着那些眼神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走到那只座驾旁边取了弓箭, “我去看看有什么可以猎的。”
“别走太远, 附近可能有其他变异种。”
夏州应了一声, 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森林里。
进入森林没多久后, 身后也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夏州回头一看,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一只塔拓饲养的变异物种。那只变异物种察觉到夏州的视线, 像是怕夏州责怪它一样低垂着头默默在夏州身后跟着。
塔拓饲养的变异物种与那些在森林遇到的变异种没什么区别,唯一能区分两个种类不同的就是眼睛。
那些发狂的变异种眼睛是红的,而塔拓饲养的眼睛是蓝色的。
那种蓝色,像是透过清水一样的天空蓝,清澈得能看到周围的倒影。
夏州看着那双眼睛愣了一瞬,随即回过神将箭袋绑在自己腰上,继续往森林深处走着。
身旁传来一点动静,而一直跟着夏州的变异物种也伏低姿态,冲着丛林某处呲着牙,凶狠的眼神紧紧盯着那个地方,蓄势待发般想扑上去。
“你别动。”夏州瞥了一眼那个变异物种,而那个变异物种似乎真的听懂了夏州说的一样,它蹲在原地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像是受了委屈的狗一样眼神都变得有些软糯。
虽然塔拓饲养的变异物种比较温和,但是猎物被这些东西咬了一样也吃不了。
夏州抽出一支箭拉开弦,紧紧盯着那个发出动静的草丛,他能从高处看到那只猎物的一点影子,但是还不清楚是什么物种。
随着猎物的靠近,那簌簌的声响也让夏州的精神越发紧张。
来了。
直到猎物走出那片草丛的那一刻,夏州大脑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收起弓箭脸色冷漠。
因为出现在夏州面前的不是什么猎物,而是一个人。那个人赤/裸着上身,布满疤痕的身体渗出血迹,像是被变异种撕咬得很厉害,十分狼狈。
而夏州能认出这个人,完全是那双深邃暗蓝色的眼睛,那双眼睛比任何人的眼神都要锐利,像是要将夏州撕碎一样充满着野性气息。
这双眼睛夏州不久前是见过的,是那只跟在他们身后的巨狼。
这个兽人看起来受了重伤,呼吸也很虚弱,看样子也没有打算和夏州正面起冲突的意思。
夏州沉默半晌,正打算离开,余光却瞥到那个兽人正向他走来。当即,夏州射出了一支箭。
那支箭稳稳扎在兽人脚下,只要再稍微偏离一点,就能射穿兽人那双兽化后混着泥血的脚。
似乎是没想到夏州会对他发起攻击,那个人抬起头皱着眉,眼眸里有些不可置信。夏州紧了紧握着弓箭的手,眼神里没有什么的感情反而有些犀利,“再过来我就不会射偏了。”
见对方没动,夏州才跳下石块继续往森林的另一边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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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塔拓看着从森林里走出来脸色不佳的夏州挑了挑眉,“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有。”夏州冷着脸色回答,然后将弓箭挂回了座驾的身上。
塔拓瞥了一眼那只跟着夏州的变异物种,后者像是犯了什么错事一样低着头回避着塔拓的视线。塔拓想了想,走过去看着夏州,“因为没猎到猎物?”
夏州扫了那只变异物种一眼,“以后别让你这些恶心玩意跟着我。”
说到这,塔拓大抵也明白了夏州的情绪是从哪里来的,他笑着想去拍对方的肩膀,却没想到夏州比他先一步躲开了。
塔拓敛了敛笑容,收回手沉默了半晌,然后他走到那只变异物种旁边蹲下身,手轻轻抚摸着那只变异物种的后背,而那只变异物种也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颤抖着。
咔嚓——
声音响起的同时,血液也飞溅了出来。
塔拓将变异本体扯出来的同时,那只变异物种也倒在地上仿佛死了一样。塔拓握着那颗渐渐成型跳动的心脏站起身,在夏州的视线下将那颗心脏碾成血沫,“既然你不喜欢那就不安排了。”
鲜血顺着塔拓的手缓缓流下,闭合的指缝里还残留着变异本体的触手,那些触手在空中挣扎着,没几下就没了动静。
夏州看着这血腥的一幕,没有觉得塔拓做的这件事是在替他着想,反而是一种警告。
而这种做法,也让夏州生出了一点厌恶。
接下来的几天里,夏州没有和塔拓过多接触,而那个兽人也没有再出现在夏州面前。一行人在变异物种的牺牲下,几乎是畅通无阻的到达了西北边境。
处于森林和西北边境的交界处,赵启看着正在上药的秦嚣皱起了眉,“长官,你确定要一个人去吗?”
他见到秦嚣的时候,秦嚣整个人都是昏迷的,那些菌体渗进秦嚣的伤口里已经扎根很深了。但凡赵启晚来一点,他们看到的都是一具尸体。
秦嚣挑起眉,看向赵启的视线里就已经回答了赵启的问题。
“”赵启被那股眼神看的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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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那边他们完全没有涉足过,会发生什么情况还是个未知数,而且基地似乎也知道了这件事情,管辖处那边的指令是让他们先回去制定方案再做打算的。
正当赵启还想说点什么劝一下的时候,旁边的秦四给赵启插了一刀,“你要是担心的话,那我也跟着长官去。”
“你这身体去了能干什么?去喝西北风吗?!”赵启列了秦四一眼,扫着秦四身上包扎多处的伤口。看到这些伤口赵启就火上心头,当时在岩洞里秦四就受了伤,但是这个哑巴硬是忍着没吱声,最后走到一半支撑不住倒了下来还是赵启扛着他回去的。
秦三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被赵启一个眼神扫过来,吓得噎了一下。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去太多人反而会引起注意。”等上好药,秦嚣套上衣服系好扣子,想着当时夏州看他的眼神也有些疑虑。
夏州那副模样,就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
西北地区——
尘土飞扬的荒原里,一棵枯树上挂
楠諷
着几张破旧腐败的布条,在树桩周围还拉着几根银线,那些银线上挂着蒙了风沙有些斑斓的碎布。
夏州走近一看,才看清碎布上写有一些文字。那些文字在风吹日晒下已经有些模糊,但也能看清那是一些祈福的话语。
在枯树的不远处,坐立着一个村庄。那里以黄土为砖瓦砌成一座座房子,铺满稻草的牛棚里饲养着一些家禽动物。而那些变异物种,则是被关在离村庄不远的牢笼里。
“夏州!首领叫你!”阿卡从一间挂有彩色图腾的房屋里走出来,高大的身躯露出一截厚实的臂膀,抹着黄泥的脸上有着三抹黑色迷彩。
夏州走过去,撩起挂在门口的图腾长帘,进去的一瞬间就被那股来自野兽气味的味道给冲得皱了皱眉。
房屋的正中央挂着一个动物头颅,左右两侧挂着动物的整只兽皮。里面摆设简单,座椅上都有着毛毯软垫,从门口到主座的地上,红棕色的图腾毛毯铺了一大块区域。
塔拓坐在那张铺了兽皮的软榻上,正前面放着一张染了色的木桌。桌上摆放着一个木碗和两个酒杯,看上去像是要举行什么仪式一样。
站在塔拓旁边的男人看上去五六十岁的年纪,扎着小辫子长发垂在两边,发尾别有图案简单的银环。男人看到夏州走进来,笑颜逐开地迎了过去,“你就是夏州吧,欢迎你加入我们部落。”
眼看男人那只粗糙泛黄的手要碰到自己,夏州侧身躲过,眼神冷漠,“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很显然,男人没料到自己的一番热情会被这么对待,伸出去的手顿在空中半晌都没回过神。
塔拓笑了笑,“阿廖,别说你了,夏州就连我也是不让碰的。”
阿廖回过神,收起手尴尬笑笑,继续打着圆场,“既然夏州都来了,那就开始吧。”
夏州看向塔拓,而塔拓什么也没解释。他从座椅里站起身走到木桌前,拿起桌子上的匕首在手心划了一刀。
瞬间,手心渗出猩红的血迹顺着塔拓的手滴落了几滴在碗里。
夏州皱眉扫了一眼那只木碗,而后问起一个让所有人窒息的问题,“加入是什么意思?”
看没有人回答,夏州眼神有一丝质疑,“我不是部落里的人吗?”
塔拓责备地看了阿廖一眼,而阿廖也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低垂着头没敢吱声。
“我可能没跟你说清楚。”塔拓拿着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笑着从高位上走下来。“你小时候意外进了人类基地,然后最近我们才把你找回的,你回来算是重新回归部落,阿廖嘴笨说错话,你别怪他。”
夏州沉默着,看着塔拓没说话。塔拓看夏州那副表情挑了挑眉,“还是说你想让我拔了阿廖的舌头才满意?”
那一刻,阿廖的身体颤了一下,渴望般的眼神望向了夏州。
联想到前面的事情,夏州冷冷瞥了塔拓一眼,上前抽出腰间的匕首在手心划了一刀,看着几滴血滴进去和塔拓的血融合在一起。夏州回头看着塔拓,“这样就可以了?”
一旁的阿廖看到两人的血已经融进水里,上前端起碗刚想用手搅拌,却被塔拓制止住。
塔拓笑盈盈地拿了一根竹筷接过阿廖手中的碗,用竹筷搅拌着碗中两人的血水,“夏州是个讲究人,你可记住了,别用这么粗鲁的方式对他。”
话说完,塔拓也将碗递到了夏州眼前。
夏州扫了一眼,伸手端起那只碗喝了一口。塔拓看着夏州将水咽下去也没墨迹,接过夏州手里的碗将剩下的血水全都喝了进去。
塔拓将碗递给身后的阿廖,垂眸看着夏州隐忍沉默脸色铁青的模样,眼里的戏谑也随着那滑动的喉咙渐渐沉寂。
最后夏州没忍住,一个转身跑出去将所有吞下去的血水全都吐了出来。
而塔拓听着那低低的咳嗽和喘息声,阴鸷的目光扫向阿卡,“继续盯着,有什么异常及时跟我汇报。”
阿卡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阿廖见所有人都出去了,慌忙走上前,“首领,祭祀这件事……”
“不急。”塔拓打断他,盯着房屋外夏州和阿卡隐隐约约的身影笑了笑,“夏州警惕性高,这件事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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