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
翌日清晨。
秦三带着一大批增援赶来, 并且告知了所有人一个消息。
赵启失踪了。
在他从基地回部落的直线中,他没有看到任何人,也没有在部落看到赵启的身影。
“所有地方都找了?”秦嚣紧蹙着眉, 似乎感觉这件事不简单。
“找过了, 查大门控制室的进出记录也没有找到赵启的进出记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部落只有一扇门,想进去部落也必须经过仪器的扫描才能打开,唯一可能性就是赵启还在外面。
至于为什么……秦三觉得他很大可能是被人挟持了。
但是这个想法却让秦三产生了自我矛盾, 因为在外面能挟持赵启的没有几个。
秦嚣看着被植被覆盖的森林,一抹异样萦绕在心头, 他总感觉事情的背后有另外的人在操控。
夏州像是看出秦嚣的疑虑,顺着秦嚣的视线望向那片枝叶繁茂的森林,“怎么了?”
“太安静了。”秦嚣说出心里感觉, 平常他们巡逻的时候还会听到一两只鸟叫,但是现在那些鸟也像是销声匿迹一样, 没有任何动静。
这股违和感让秦嚣不由得多想了一些。
夏州顿了顿, 安抚着, “也可能是之前变异种来过的原因。”
当时那些变异种虽然被熊族引开了, 但是后续的清除工作却还在继续, 所以那些鸟也极有可能被那些变异种吓跑了还没回来。
秦嚣没有否认,因为这也是另外一种可能性。
这次来的增援除了狼族的人,还有虎族的人。
白虎身型高大,穿着一件小背心, 带有长官标志的外套也被他系在腰间, 活脱脱像个旅游观光的背包客。
“秦长官, 有什么需要帮的上忙的尽管说。”白虎叉着腰, 视线扫到夏州的时候哈哈笑了几声,想伸手拍拍夏州的肩膀, “长官夫人也是……”
他对夏州在会议上的表现十分满意,所以也想借着这次拉近和夏州的关系。
只是还没等他碰到夏州,夏州冷着脸色盯着他那只手的死亡凝视让他有些迟疑。
秦嚣笑着提醒,“我夫人不喜欢别人碰他。”
白虎伸出去的手挠了挠后脑勺,及时打住了想挨夏州的想法。他看向秦嚣,直截了当的问起,“我听秦三说里面已经感染了很多人,秦长官打算怎么做?”
是直接打算冲进去解决掉那些异变的人,还是以解救人类优先,这直接决定了他们进攻的方式。
“要是打算先清扫那些尸体,那就我一个人就行了。”白虎说着手握拳展示了自己的肱二头肌,露出的虎牙也在闪闪发亮。
夏州看着那张有着几道伤疤的脸,顿时也想到了同为长官的白虎应该也能像秦嚣一样自由切换种类形态,“你打算一个人去消灭尸群?”
“区区几百个怎么能算尸群。”白虎呲着大白牙,继续秀着自己的肱二头肌,“相信我,没问题。”
白虎这么决定,秦嚣也没拦着,而是要来了基地地图在上面划分着区域,“那在第一区域的尸群就由白虎一个人去消灭,我和夏州在第二区域探路,至于其他人就先搜救其他还存活的人类。”
李九齐打断秦嚣的布局,脸上挂着一抹硬扯出来的假笑,“长官大人,那我们呢?”
李九齐本意是想提醒一下秦嚣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没想到秦嚣只是看了他一眼,那股沉凝的视线看的李九齐没在敢插嘴一句。
在出发前,夏州佩戴上秦三从部落里拿来的通讯器,将耳麦塞进耳朵里的同时,秦嚣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第三频道是我的,别忘记了。”
一抬头,秦嚣站在他的前面,手指空敲了敲耳麦。
那副模样,俨然在提醒夏州第一次使用第三频道的时候。
夏州神色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瞥了秦嚣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原本计划没有任何差错,但是当白虎看到那些尸群时,他又从第一区域退了出来。
白虎摇着头,“有女人不行,我对女人下不了手。”
秦三梗住,“长官……那些人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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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行,那也是女尸。”白虎坚守自己的原则,在这件事上没做任何退步。
最后没办法,原本去搜救的秦三留下来替白虎解决女尸那部分。
在白虎和秦三引开尸群的时候,其他搜救人员也根据地图上的标识在区域里搜寻所有可能有人的地方。
夏州和秦嚣踏入第二区域,看着毫无生机的城市慢慢往前探索着。
这里离审判广场还有段距离,以他们的猜测,如果有幸存者那大概率都被困在议事厅里。
“报告,我这里找到一名幸存者。”
“我这里找到两名,其中一人受伤,需要支援。”
“已经派人支援,大概五分钟会到。”
耳麦里传来的都是身后士兵的好消息,活下来的人也在随着播报沟通的次数变多,那些人躲藏在隐蔽安全的角落,也不清楚外面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所以当兽人士兵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甚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找到了一个孩子,没受什么伤但是受到了惊吓,他拒绝我靠近所以我没办法将人带走。”
“啊啊啊啊啊啊!!!”耳麦里传来刺耳的尖叫声,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打砸着东西,声音隐隐带着哭腔,“走开!!快走开!!!”
那激烈反抗的声音也让夏州拧起眉看了秦嚣一眼,秦嚣似乎也意识到事情有些棘手,正打算让人先离开让李九齐他们去接洽的时候,耳麦里传来了一声尖叫。
哐啷——
砰——
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响起后,就是耳麦里沙沙的声音。
一点慌乱的脚步过后,耳麦里寂静一片,没再响起过任何声音。
“5911?”有人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得到的却是寂静。
意识到出了问题的秦四开始在耳麦里指挥着,“靠近5911的人去确认一下情况,如果还遇到需救援的人类,优先确认5911的状态。”
“是。”
本以为这是一段小插曲,但是在夏州他们走了没几步的时候,耳麦里又传来了声音,“队长!这里有异变的人,初步估算有几十个!”
秦四没有说话,只是从秦四急促的呼吸来说,他应该是在去往现场的路上。
“长官!”秦四喊了一句,让夏州他们都怔住了,“快跑!”
夏州还没来得及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身后传来的嘶吼声和脚步声却让夏州一瞬间僵住在那里。
一转头,身后尸群乌泱泱的压过来,那股腥臭的血腥味也随之而来。
那足足有几百人的尸群让他们两人跑了起来,这期间夏州因为太过慌乱和秦嚣分散了一条路,拐进了一条墙缝里。
夏州屏着呼吸看着那些尸群从自己面前跑过,在所有尸群都消失在自己眼前时,夏州才松了一口气,急忙按了第三颗按钮,“秦嚣。”
那边没有回应,夏州有些慌了,“秦嚣?”
夏州没再呼喊,走出那道墙缝看着空荡无人的街道开始按照原路返回。
他记得他和秦嚣是在一家杂货店走散的。
回到那家杂货店前,夏州凭借着记忆和能容纳秦嚣身型的地方寻找着。最后,他在地上看到了一点血迹。
那点血迹猩红还没完全干涸,看上去像是刚滴落在地上的。
夏州心猛地一紧,顺着血迹一路跟到一个拐角处小巷子的角落里。
蚕食血肉的咀嚼声在巷子里响起,那头变异的人也跪在地上在吃着什么东西。
等夏州走近一看,夏州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夏州呼出一口气,抽出腰间的匕首一刀结果了变异种,同时也看到躺在血泊里的小狗。
那只小狗有着白色毛发,吐着舌头急促喘着气,黑白分明的眼珠看着夏州,嘴里发出嘤嘤的声音。
夏州看着那只狗被扒烂的肚子,上前一刀解决了这条狗的生命。
他站起身继续寻找着秦嚣,却在经过一个展柜时听到了一点微弱的呼吸。
这个展柜横放在服装店的橱窗门口,一看就是有人刻意挡在这里的。
因为这个服装店面处于背面,房间里被黑暗完全笼罩着,夏州只能透过微光隐约看到里面的一点轮廓。
那点呼吸声再次传过来,让夏州弯腰踩着展柜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进来之后这里面的视线比他想象的还要暗,越往深处靠近,夏州越能听清那点呼吸。
就在夏州握紧手里匕首要查看暗处的东西时,那突然睁开的暗蓝色眼眸让夏州愣了一瞬。
血腥味弥漫在服装店的客厅里,而这股味道也让夏州放下了所有戒备。
在夏州靠近的一瞬间,暗处突然冲出来一个异变的人,夏州躲闪不及,秦嚣把夏州拽进怀里,用一只手挡住了扑过来的异变人。
利齿咬进肉里的时候,秦嚣也拧着眉冒出了冷汗。
眼看秦嚣手上的肉要被撕裂,夏州握紧匕首将那只异变的人解决掉,转头开始检查起了秦嚣的伤势。
秦嚣被咬的地方渗出血迹,上面菌体的繁殖也在迅速扩张着。
夏州捡起地上的衣服绑在秦嚣的手臂上阻止伤口进一步恶化,然后在秦嚣的视线下将那把匕首擦干净抵在秦嚣的手臂上。
对视的瞬间,两人似乎都没有别的选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切除掉。”
“好。”
没有犹豫,夏州剜掉那块被咬的肉,从里面取来一点水帮秦嚣清洗着伤口。
血水顺着地面蔓延到展柜下,直接隐进了地板的缝隙里。
等做完这一切,秦嚣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听到外面尸群的动静,夏州扶起秦嚣走进里屋,拉上窗帘打开一盏小台灯,将床上所有东西扯下来垫在地上,扶着秦嚣躺上去。
夏州拿来一条毛巾替秦嚣擦干净脸,“你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进来之前,夏州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秦嚣半垂着眼,“没有。”
橘黄灯光铺落在房间里,映衬着点秦嚣有些疲惫的脸庞。
意识到秦嚣可能需要睡眠,夏州也没多问,而是跪在秦嚣旁边半躺下,“等你睡醒我们再回去。”
“好。”秦嚣说着闭上了眼睛,脸侧向夏州这边开始进入了睡眠。
在意识完全消失时,秦嚣听到夏州说了一句,“不能不醒过来。”
秦嚣笑了笑,我知道……
状态不佳
在秦嚣沉睡期间, 夏州断断续续和秦三他们保持着联系。
不知道是不是距离过远的原因,所以通话时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模糊也不太清晰。
“我们……很多,最好……等待, 不要……”
这一句虽然并不完整, 但夏州也大概了解秦三要表达的意思。
在他们躲进这间服装店前,那些异变的人从他们身后出现的。
也就是说他们的出口可能被其他异变的人所占领,并且数量多得让他们需要在原地等待救援。
夏州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已经过去十个小时四十五分钟了, 但秦嚣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在这狭小沉闷的房间里,夏州听到了一声饥饿的叫声。
那个声音来自秦嚣的腹部, 但秦嚣本人却还在昏睡着。
夏州看着秦嚣沾满血迹的衣服,站起身在外面拿了几件衬衣走进来。在脱掉秦嚣衣服的那一刻,夏州清晰的看到那些印刻在秦嚣身上的伤疤呈现出了一种萎靡的现象。
夏州伸出手, 摸着那凸起的腹部,粗糙皮纹的皱感让他感到了一点疑惑。
秦嚣身体在衰老, 准确来说是秦嚣受过伤的地方在步入衰退时期, 那些皮像是失去生命力一样皱巴巴堆在一起, 看起来诡异又恶心。
“你怎么能趁我睡着脱我的衣服?”
一抬头, 秦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此时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
那双眼睛没有过多情绪,眉尾却轻轻挑着,再加上秦嚣此时裸·露着上半身,看上去有些轻佻。
夏州没有理会秦嚣的揶揄, 而是扫了一眼秦嚣蠕动的腹部, “这是怎么回事?”
想伸手去触摸的时候, 秦嚣一把抓住夏州的手腕往怀里一带, 也迫使夏州趴在地上压在秦嚣身上。
秦嚣伸手抹去夏州衣领上的血迹,手顺着夏州的肩一路下滑搭在夏州的腰上, 扬着眉,“这也不是你扒我衣服的理由。”
夏州将秦嚣的手拉下来,一手撑在秦嚣上方,拧着眉脸色沉重,“你能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看夏州一直执着于自己的伤疤,秦嚣沉着脸色和夏州对视几秒,然后忽然笑出声,“夫人好严肃。”
秦嚣把夏州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在夏州即将要发火的时候缓缓道:“正常情况,没有什么问题。”
“真的?”夏州明显有些不信。
“真的。”秦嚣却是信誓旦旦。
夏州从秦嚣怀里起来,双手撑在秦嚣两边,眼神冷静,“秦嚣,这次要是骗我那可不是扒皮那么简单。”
夏州恨透了秦嚣这种把他排除在外的感觉,但是偏偏秦嚣却不自知。
“这次骗你的话,我把命给你。”秦嚣说的很诚恳,但这种感觉也让夏州感到了一丝害怕。
夏州从秦嚣身上起来,站在房门后看着躺在地上有些不解的秦嚣,狠狠瞥了秦嚣一眼,“我没说要你的命。”
说完,夏州拽开门走出去,在厨房里弄出一点细微的动静然后又走了进来。
一袋子饼干扔到了秦嚣身上。
夏州没好气,“就找出来这个,吃了我们再走。”
秦嚣皱了下眉,“我不喜欢吃饼干。”
夏州没搭理秦嚣,走到秦嚣面前半跪着,拆开那袋子饼干,拿出一块塞进了秦嚣嘴里。
边塞,夏州边吩咐着,“等出去后你别参加这次行动了,把身体养好再说。”
等塞了几次饼干在秦嚣嘴里,夏州的手指也在最后一次被秦嚣咬住。
唇轻轻抿着夏州的手,看起来像是在咬但实际上秦嚣没有用到牙齿。
看夏州一怔,秦嚣这才松开夏州咀嚼着嘴里的饼干,“八块,够了。”
已经是秦嚣的极限了。
那些干燥无味的粉末在他嘴里,像是附着物一样黏着他的口腔,让他难以吞咽。
夏州收起饼干,拿来一边的手递给秦嚣,“我刚说的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秦嚣接过水喝了一口,站起身将夏州逼到墙角,低下头看着夏州,“可是我想跟在夫人身边。”
夏州耳朵一红,对于秦嚣这种赤裸裸的情话无所适从,他推开秦嚣,躲闪着视线,“我要你跟着干什么。”
秦嚣笑着,没说什么。
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间外面传来了一点动静,从窗口掠过的人影一个接一个,那种低低的嘶吼也徘徊在门口。
尸群贴在窗口嗅着什么,那点血腥味似乎是吸引他们过来的罪魁祸首。
两个人屏着呼吸,此时一点声响也不敢制造出来。
砰——
房间外突然响起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然后就是稀里哗啦玻璃破碎了一地。
那个声音在寂静的街道尤为突兀,一瞬间也吸引住了尸群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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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尸群离开之后,门外大厅里响起一些动静,那踩着碎片玻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最后听在了夏州房间门口。
在门被推开的那刹那,秦嚣突然呕出一口黑血,整个人扶着墙面才勉强站住脚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三看到的那瞬间,急忙扶住秦嚣,“长官,你没事吧?”
秦嚣摆了摆手,擦掉嘴角血迹,不出意外也看到了夏州担心的眼神。
秦嚣并不是第一次呕黑血,那种像变异种体内的血液更像是坏死的细胞对秦嚣身体产生了排斥反应。
结合前面的状况,夏州当即做了决定,“我先把秦嚣送回部落,这里由你和白长官先担任指挥。”
夏州要弄清楚,秦嚣这一身体情况到底是在硬撑还是正常的。
秦三一愣,但也没反驳,而是把视线看向了秦嚣。
秦嚣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那突然席卷而来的困意让他彻底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秦嚣又陷入了沉睡。
这次沉睡比夏州想象的还要久。
整整三天三夜。
秦嚣从床上醒过来时,眼前模糊熟悉的景象让他确认自己回到了部落。
夏州整个人隐在黑暗里,身上带着浓浓的秽气,声音疲倦,“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秦嚣转过头,看着夏州那模糊的轮廓,“你一直在这守着?”
夏州没说话,秦嚣却半坐起来将人揽进了怀里。那弥漫在鼻尖的腥锈味让秦嚣确定了夏州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
覆在自己身上的身体冰冷没有一点温度,秦嚣手抚摸着夏州的脊背,想给予夏州一点温暖,“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夏州还是没说话,手抵在秦嚣胸口额头贴着秦嚣那颗跳动的心脏,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好怕你醒不过来……”
呼吸间一滴滚烫的泪水渗进秦嚣的皮肤里,像是冬日里的一缕火,烧得秦嚣心脏缩了一下。
在秦嚣昏睡的期间,夏州无数次伸出手去探秦嚣的鼻息,去听秦嚣的心跳,似乎只有这样做他才能确保秦嚣还活着。
秦嚣轻轻拍着夏州的背,“我只是伤的太重所以需要睡眠补充体力,这跟你们正常人类感冒睡觉是一样的道理。”
夏州沉默着,他也想相信秦嚣所说的话,但是内心里萦绕的那股感觉让他无法放下戒备。
夏州始终相信,寄生在他体内的病毒不会骗他。
那股预感,分明是要发生点什么的前奏。
夏州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伸出手握住秦嚣的手,“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在昏睡的这些天里,秦嚣没有进食过一点东西。
“不用。”秦嚣捋了捋夏州的头发,又拿着夏州的手看了看,上次说要替夏州修剪的指甲最终也因为白虎他们的到来没有履行。
秦嚣捻掉夏州耳后根头发上的杂物,“自己会剪吗?”
那把剪刀还放在书桌的抽屉里。
夏州摇头,怔怔地看着秦嚣。
这副模样让秦嚣一笑,摸着夏州的脸,“你以前不是什么事都能自己做吗?”
“我对这种事情不擅长。”夏州直言,在他刚到贫民区的时候是另外一个人在照顾着他的起居,那个人消失后,他几乎成了一个没人管的野孩子。
后来还是夏州要当士兵,花了一块钱让隔壁老太太给他剪的头发。
秦嚣怔了怔,“你恨那个人吗?突然消失不见。”
“恨。”但是在这之前,夏州更恨自己,“我也恨那个人可能会死的状态。”
秦嚣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夏州的眼睛显然已经有了些倦意。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眼皮眨了几下,似乎还在硬撑着想和夏州多说一些话,“不会死的,应该还会在某个地方活着……”
在秦嚣说完这句话之后,秦嚣再次陷入了沉睡,那股清浅沉稳的呼吸让秦嚣在外表上看不出一点异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直到夏州看到秦嚣皮肤上长出银蓝色的毛发,那只手也变得像是兽爪一样,他才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月光拉长的阴影下,一个身影正在逆着光芒走向深处。他穿过管辖处,用戒指打开那道防护门,最后推开了那道隐藏在深处的石门。
此时的栖息地静谧无声,位于左侧的会议室里也没有一个人的身影,那扇大门打开着,借着一点月光照亮了里面的轮廓。
一层又一层的台阶上,此时没有一个人的身影,但是从渗透进来的月光来看,这个房间里没有安装任何照明设备,那些躲在暗处的首领们至今没有一个人见过他们的样貌。
夏州站在那间房里站了很久,他静静看着自己投映在地上的影子,想着他第一次来这里时的场景。
那一双双眼睛看上去像是兽类的眼睛,但是在作为人类的脸上,似乎间距有些过宽了。
出去的时候,执行官站在门口,似乎特地在等夏州出来。
在与执行官擦肩而过时,执行官挑起眉,手里依旧掂量着皮鞭,“看到你想看的了吗?”
夏州转过身,不懂对方多此一问的含义。他找遍了整个栖息地,但是里面别说人了,就连一只动物也没有。
甚至那个豢养着各种花卉的玻璃房,夏州也没有遗漏。
“私闯首领地是重罪。”执行官笑了笑,着重咬着后面几个字,“而且还是在这种深夜。”
夏州拧起眉,“你想做什么?”
暗处忽然走过来两个兽人士兵,他们一人架起夏州的一只手,将夏州钳制住戴上手铐。
执行官戴着皮套的手抬起夏州的手看了看,确认铐上了之后脸上才浮现出一丝冷笑,“给你点惩罚。”
说是惩罚,只不过是带到管辖处进行的例行问话。
执行官放下皮鞭,依靠着书桌半坐在上面俯下身看着夏州,“你这么晚进首领栖息地干什么?”
夏州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对方在探着话。
“因为什么事要找首领们?”执行官又问了一句,凑到夏州面前压低声音,“是秦嚣不行了吗?”
哐啷——
刚才还占据主导地位的执行官此时被夏州一只手掐着脖子摁在书桌上,那双铐着夏州双手的手铐紧紧勒着夏州的皮肤,印出一圈细浅的绯红。
夏州掐着执行官,眼神狠戾,“你说什么?”
“我说……”执行官伸着脖子,似乎给夏州掐一样,一字一句强调着,“秦嚣是不是快不行了?”
那一瞬间,夏州掐着执行官直接把人摁在地上,双手用力像是真的要把执行官掐死一样。
守在门口的士兵听到里面的动静,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里面的情况立马冲进来分开了夏州,夏州被人架着也没有乖乖就范,而是用手肘袭击了两名士兵,冲上去要解决执行官的时候又被两名士兵摁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咳……哈……”执行官被掐红的脸露出一种阴险的笑容,剧烈咳嗽里也夹杂着他抑制不住的笑意。
他站起身直起腰,摸着被夏州掐的颈脖,“我只是在猜他是不是快死了,你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
不怪执行官多想,因为秦嚣从回到部落开始就没怎么见过他的身影,而且听当时士兵说秦嚣也是躺着被抬进来的。
这一系列现象让执行官不得不想到了返祖。
那个该死变异疫苗所带来的副作用。
夏州挣扎着,瞪着执行官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从一开始,夏州就觉得这个执行官跟他们不是一路人,而执行官接下来做的事情也让夏州确定了这个想法。
阻止异变
两名士兵上前按住夏州的手, 在要将人带到审讯室时,夏州率先挣脱开了那两人的钳制。
在要跑出办公处时,那根鞭子从夏州身后甩过来缠在夏州的脖子上。
执行官拉着夏州的鞭子一拽, 直接让夏州摔倒在地, “你不会以为我这条鞭子只是摆设吧。”
夏州解开颈脖上的鞭子,正要起身的时候那两名士兵走过来架起夏州。
啪——
皮鞭划过空气打在肉上的声音清晰响亮,夏州胸前衣服被打出一个口子, 衣服上印出点点血迹,那股火辣辣的疼痛让夏州表情扭在一起, 身体也跟着颤了一下。
“你干什么!”夏州嘶吼出声,那皮鞭再次落到身体上的疼痛让夏州挣扎着想挣脱那两名士兵的禁锢。
在打出第三鞭时,执行官垂眸看了一眼鞭子上沾染的血迹才缓缓抬起眸看向夏州, “未经允许,私自闯入首领地, 鞭责二十。”
夏州疼的蜷缩着身体, 嘴里倒抽着冷气, 身体也像是被麻痹了一样, 痛感从伤口处蔓延到全身。
在执行官挥下第四鞭的时候, 夏州抓着鞭尾将长鞭死死拽在手里,血迹染上鞭子的末梢,因为接皮鞭的时候夏州手上也多了一条红色的血痕。
两名士兵想上前拽开夏州的手,却反被夏州拉过长鞭勒在士兵的脖子上。
夏州被铐着的两只手勒出一点血迹, 身上被鞭子打过的地方皮开肉绽足足有一厘米深的痕迹。
见鞭子被夏州拽在手里, 执行官猛地一抽, 那两名士兵也趁机将夏州摁在地上。
夏州挣扎了两下, 却发现两名士兵将大半重量压在了他的腰背上。
受过伤的地方隐隐作痛,像是在灼伤着夏州的身体一样让夏州喘不过气。
“才三鞭。”执行官走到夏州面前缓缓蹲下, 掂量着手里的皮鞭,看着上面的血迹沉默许久,才将拧着的眉舒展开,“把人带去禁闭室,让他反省一下。”
禁闭室同样在五楼,就在执行官办公处隔壁。
那里阴暗逼仄,仅有一扇小窗透着亮光,里面昏暗阴冷,月光透进来也只照到一个角落。
两名士兵把夏州扔进去,接触到地面的伤口再次疼起来,让夏州呲了一下牙。
夏州从冰冷的地面爬起来,牵扯到伤口的疼痛让他坐在地上回想着执行官刚才的举动。
执行官一共打了他三鞭,鞭鞭打进他的皮肉里下了死手。对方突如其来的认真让夏州摸不清是因为秦嚣现在的情况对他们造不成威胁,还是因为自己没有答应沈西河的要求。
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事情才给夏州立了一个下马威。
这件事,夏州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通。
直到清早有士兵将他放出来后,夏州从楼上下来才看到了在栖息地里排着队的基地人类。
那些有自愿跟着夏州过来的,也有从基地过来避难的。
但是无论哪一种,那些人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执行官似乎也注意到了夏州的视线,转过头看着夏州,背在身后的手此时空空如也。
夏州联想到昨晚那深入骨髓的三鞭,顿时走过去想验证自己内心的想法。
但是还没等夏州靠近,两名守在铁门前的士兵拦住了夏州。
身后秦四急匆匆赶过来,看到夏州和里面的情况顿时也了然于心,“今早所有人都被叫去栖息地了,等我去看的时候人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他们原本是把人类安顿在士兵区,但是秦四今天负责给那些入队的士兵安排任务时才发现那些人被人带走了。
和那些入队士兵一同消失的还有从基地里救回来的人类。
在秦嚣昏睡,秦三他们还在基地清扫异种人的情况下,秦四也只能和夏州交代实情,“听说是要对这些人进行盘查,但是进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盘查一遍了。”
这出乎意料的举动别说其他人,就连秦四也觉得意外。
“他们想做什么……”
秦四被夏州问懵了,痴痴的看着夏州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夏州咬了咬牙,在核实内心想法的同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管辖处。
他穿过广场,气势凌人的模样让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从而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而这点骚动也没能逃过十楼江宁的眼睛。
江宁转动轮椅离开窗边,对身边的江十九吩咐着,“等下不管谁来找我都说我不在。”
然而还没等江宁说完,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身后阻拦不及的士兵也拦了个空。
夏州站在门口气势汹汹地闯进来,盯着江宁的那双眼睛也盛气凌人,“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拿人来扩充兽人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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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十九听着这句话一懵,显然没明白夏州这句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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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摆摆手,江十九立即明白,走出去带上门,顺带把门口的守卫也撤了。
气氛一时凝固,两人之间有几秒钟的沉默,迫于夏州那股视线,江宁不得不说出现在的现状,“人类作为士兵过于渺小,成为兽人士兵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在和基地重新拟定合约前,江宁曾答应过给夏州足够多的时间来培养人类士兵。但是在这短短几天时间里,江宁再次看到了人类的弱小。
因为被异种侵袭而沦陷的基地已经成为了菌体繁殖的温床,江宁觉得这个合约现在也如同虚设。总首长他们是死是活目前还没有人知道,但是江宁却在规划不久后的未来。
他们需要更多能力的人去清扫外面的变异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是注射变异种血液本身就是一种错误!你们更不该剥夺其他人选择的权利!”夏州光是用看的也知道那些人是被骗进去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清楚这支二代病毒疫苗会给他们身体带来怎样的变化。
夏州看着江宁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是首领下的命令吗?”
江宁摇了摇头,“不是。是沈西河。”
沈西河虽然作为首领生存于栖息地,但是因为他的想法过于危险,所以首领会议上从来没有他的身影。
“他到底想干什么?”夏州一只手搭在书桌上,冷冷盯着江宁。
对于沈西河,夏州印象不多,唯一有印象的是那双精明的眼睛和希望人类兽人友好相处的想法。
“他想将所有人变成兽人。”江宁缓缓道出事实,“在沈西河眼里,他觉得只有强大的肉·体才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存活,所以他想把所有人都培养成兽族战士。”
所有人觉得沈西河的想法过于疯狂,也会间接导致人类走向灭亡。所以对于沈西河的提议,首领们都没有答应,他们只是孤立起那个老人,让他施展不了他心目中的计划。
但是夏州将人类带到部落的举动,恰好为他提供了这个便利。
而江宁明明知道,却没有进行阻止。
“江宁!”夏州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热心之举成了别人梦想的垫脚石。
夏州怒视着江宁,却在看到江宁淡漠的表情时看到了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你配当什么军长。”
扔下这句话,夏州头也不回的走出办事处,走向了排着长队的栖息地。
那些人还以为是给他们提供防疫感染的疫苗,但是等夏州走到那里的时候,他们才发觉事情的不简单。
对于第二次拦着的士兵,夏州没有给他们好脸色,在对方伸手驱赶他之前,他就已经将人摔在了地上。
那边闻讯而来的士兵似乎也发现了夏州的私自闯入,纷纷进入了警戒状态拿出了棍棒。
“长官夫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名士兵劝诫着,但那似乎对夏州起不了什么作用。
夏州手里挂着秦嚣标志性的戒指,那些士兵没有实际命令也不敢上前阻拦,一直等夏州走到执行官面前,士兵们才有了阻拦的意思。
夏州看着执行官,脸色凝重,“你拿我的血要做什么?”
那把沾染夏州血液的皮鞭已然不在执行官手上,拿去做什么用途显而易见。
执行官冰冷发白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手势。
在看到那个手势的瞬间,那些士兵一窝蜂的扑上来,像是拼了命一样要取夏州的性命。
夏州踹开一名士兵,扑过来的士兵让他应接不暇但也勉强能应付,他抽过士兵手里的棍棒,在下一个士兵扑过来前一棍子打在士兵手上。
士兵手臂吃痛,手里的棍子掉在地上,痛的直接叫唤。
那些士兵眼看制伏不了夏州,耸动着面部露出獠牙,在皮毛覆在身上时,那双眼睛也透着一点猩红。
他们喉咙里发出低吼的声音,意识也在红色的覆盖中一点点失去理智。
那些人类没有看过士兵这一面,只是觉得这种低吼和变化像极了在基地遇到的变异种和变异人。他们顿时缩成一团,紧紧拢在一起躲在角落,同时也在害怕兽人的这种变化。
夏州握紧手里的棍子,看着对他虎视眈眈的半兽人。在那些士兵意识剥离的同时,那些人类的恐惧似乎也达到一种境地。
在半兽人即将要对夏州发起攻击前,身后迅猛如风的蓝色身影像是疾驰而过的闪电般跨过铁门,轻轻一跃落到了夏州身后。
挂过的风扬起一阵尘土,让躲在石门屋檐下的人类都呛了一口灰。
在灰尘散去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那伟岸挺拔的巨狼身影。
巨狼厚实的掌垫拍在地上,弯曲着身体将夏州护在怀里,暗蓝色眼眸凶狠异常,呲着牙对那些半兽人发出了一声怒吼。
顿时,那些半兽人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那种迎面扑来的恐惧直接将他们打回了原型。
在面对那头巨狼后,他们似乎也恢复了一点意识,清楚的认知到自己不是巨狼的对手。
那一霎那间,所有士兵变回原来样貌,半跪在地上的腿僵硬麻痹,似乎已经吓得站起不起身。
执行官咬着牙,冷笑出声,“不是说秦嚣已经不行了吗?”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执行官也将视线看向了身旁的士兵。那名士兵自知打探消息错误,顿时也不敢再抬起头。
夏州眼神沉寂,却隐隐压着一丝怒火,连带着嗓音也有些冷的骇人,“谁说秦嚣不行了?”
那双暗蓝色眼眸无比冷漠,像是一汪深潭一样,将执行官死死定在了那里。
异变秘密
场面气氛一度陷入僵局, 那些人看着这个局面顿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就在此时,从铁门处被人推过来的人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泥沙被碾压的细碎响声像是触断了两人之间紧绷的弦, 让事情迎来了转机。
江宁坐在轮椅上, 停在夏州面前先是看了看兽型的秦嚣,然后再将视线看向了执行官,“首领什么时候下令让人类扎堆在这里了?”
执行官咬紧牙冷下脸色, 知道江宁这会问起是要兴师问罪。
就在执行官要再挣扎一下的时候,栖息地里面走出一位穿着制服的男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人花白着头发, 看上六七十的年纪,眼神却像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沈西河拄着拐杖停在石门门口,视线在打量
喃颩
一番江宁后落到了执行官身上, “规矩你是越来越忘了?”
知道沈西河在下达指令,执行官身上的戾气消失得干干净净, 像只猫一样低垂着脑袋, “我只不过是想给这些人做个检查, 打扰首领了。”
江宁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也没有拆穿, 反而是夏州站在正中央, 气势也不输任何一个人,“秦四,把所有人都带走。”
得到命令的秦四也看出了这个地方不宜久留,所以走进来让那些人跟着自己逃离了这个地方。
刚才还人满为患的花园顿时就剩下了夏州几个人。
眼看自己召集起来的人都成了泡影, 执行官也没多做停留, 对沈西河微微一鞠, 转身带着自己的人走向了管辖处。
而沈西河也没多说什么, 拄着拐杖又走进了栖息地。
江宁无声的沉默更是验证了夏州心里的想法,夏州上前走了一步, 刚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江宁提醒他,“你没发觉吗。”
“?”夏州拧着眉,不懂江宁在意指什么。
“秦嚣这次出现是兽型。”江宁一句话彻底让夏州有了警惕。
夏州转过身,看着守在他身后的巨狼,那双眼睛里有着顿时像是明白过来什么。
秦嚣以往都是人型状态,只有在迫不得己陷入危机的时候才会以兽型出现。
夏州转过头,俨然心里有了一丝猜测,“为什么?因为又是强制性醒来的?”
江宁望着前脚还在骂他不配当军长的人,说不气是假的,从他坐上这个位置起,还没人这么骂过他。
看江宁不说话,夏州急了,“秦嚣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异变的副作用?”
江宁视线扫向身后的江十九,挥手摆了摆示意江十九离开后,他才告诉了夏州真相,“秦嚣这一现象称为返祖,也就是说在人类注射从变异种身上提取出来的基因时,就已经成为了兽类的一种。”
在病毒的刺激下,人类身体会发生改变,甚至会因为野兽的基因产生一些兽类才有的特征。
病毒的细胞是无限分裂的,但是人类的细胞却不是。
比起融合,它们更像是入侵了被注射的身体。
“在人类细胞完全消亡后,取而代之的就是……”江宁顿了顿,夏州却呢喃出了心里的答案,“病毒体……”
夏州猛然回神,死死看着江宁不愿意相信脑海里的臆想,“也就是说…秦嚣可能会完全保持这种这种形态吗?会和动物一样不会说话没有……”
夏州怔住,看着江宁默认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希望江宁跳出来反驳露出一脸难以置信,又或者江宁怒骂他不成器的想法,但是江宁表情淡淡的,似乎对这种结局空见惯。
“我不信。”夏州否认自己的推演,转过身看着巨狼,狠戾地走过去推开栖息地的石门。
走道里的脚步杂乱无章,像是主人的心一样彻底乱了方寸。
夏州推开那道漆黑的大门,借着昏暗的视线扫过上面隐约可见的轮廓。
所有人一惊,似乎也没有想到夏州会这么突然闯进来。
夏州扯掉挂在墙上厚重的壁帘,阳光隐隐透过窗户照进来,所有人无一都被夏州这种举动所惊到。
“夏州!你干什么!你疯了!”
“贸然闯进来还扯窗帘!守卫呢!!”
“执行官干什么去了!!怎么随便让人进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房间里顿时乱作一团,随着夏州扯开幕布,他们也弯曲着身体躲到了桌子底下,唯有最上位者,静静坐在那里,淡蓝色眼眸在阳光的照映下格外透彻。
夏州转过身,看着阳光里飞扬的尘土,看着那些躲在桌下发抖身影,那一小段可见的光线里,照出一条条野兽尾巴。
再然后,夏州看到了最上位有着野兽皮毛却坐在席位上不动如山的男人。
那双淡蓝色眼眸,几乎让夏州没了反驳自己的想法。
那人像是半人半兽的怪物,身形魁梧但有着兽脸,周围暗色鬃毛也笼罩了整个身体。
面对夏州的审视,男人没有一点退缩,“你全都知道了。”
夏州心里像是被人拧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秦嚣说过没有副作用。
秦嚣说过不会骗他。
秦嚣亲口承诺过没有任何问题。
混账!!!
夏州握紧拳头,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有没有办法……”
在问出口的的那一刹那,夏州似乎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像是怕夏州还心存希望一样,首领淡淡叹了口气,“要是有办法我们就不会待在这里了。”
他们作为部落首领,生怕因为自己的样貌给其他士兵带来恐慌,所以在异变后年复一年的深居在幽暗的角落。
夏州咬紧牙,双目眦裂,“你们明知道这样会害了人类,还在筛选着人类作为兽人士兵,明知道秦嚣会……!”
夏州顿住,秦嚣早就知道了……
部落一开始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义雾而,尔期无吧椅。是隐瞒所有人的,但是随着秦嚣能力的提升,所接触的事情也在秦嚣的探索中一步步浮出水面。
秦嚣成为了部落首领唯一警惕的存在,也成为了部落首领的软肋。
而这么多长官里唯独秦嚣能进入栖息地就足以验证了夏州的想法。
“秦嚣他知道自己的命运。”首领缓缓站起身,拄着拐杖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来,“我们所做也不过是为了人类,在挑选人类时我们也有征求那些人的意见。”
木棍敲在地面上的声音格外清晰,连带着那浑厚低沉的声音也在房间里回荡着。
“对那些人我们只是抛出了橄榄枝,至于接不接…”首领顿了顿,转过身定定站在夏州面前俯视着,“决定权在于他们手上。”
来这里的没有哪一个是被迫的,他们都出于自己的意识来到这里抹除记忆,再重获新生成为了部落里的一员。
至于为什么要隐瞒这些,他们只是怕造成恐慌。
夏州没有说话,只是瞪着眼前的人似乎在隐忍着,那副死死盯着首领的眼睛像是要扒了首领的皮一样,带着一股冷彻的寒意。
首领垂着眼皮,面不改色,“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见对方不知悔改的样子,夏州不愿意再多待在这里一刻。他转过身走出去,却在门口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身后的首领,“自愿?决定权?别在这里自导自演了,要不是环境使然没有选择,他们根本不会选择这条道路。”
首领一怔,夏州却还在继续说着,“你们只不过看自己深陷泥潭,所以想让那些走投无路的人跟你们一样而已。”
“在我眼里,你们所谓的为了人类既自私又虚伪。”
甩下这句,夏州没有多做停留走了出去,独留首领一个人怔怔站在原地看着夏州的背影出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栖息地外,江宁看到夏州一脸怒气的走出来,大概猜到了里面发生的事情。
巨狼也像是等候了许久一样,看到夏州便默默跟在夏州身后。
“秦嚣已经不行了,你作为接替秦嚣职位的人要尽快熟悉这一切。”江宁侧头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停在自己旁边的夏州,不出意外的他得到了夏州冷漠夹杂着一丝怒火的眼神。
“我没说会接替秦嚣的职位。”夏州压抑着内心躁动的情绪,瞳孔扩散的同时,那点怒意也在夏州心里滋长,“我也不会放弃秦嚣。”
“那你打算怎么做,就这样待在部落里?”江宁恨铁不成钢,目光阴沉的看着夏州,“秦嚣把狼族交给你,是把所有都寄托在你身上,刚才你也看到了,在这里没权没势压根就没你说话的地位,想要待在这里就要立足脚跟。”
江宁看夏州还是那副模样,继续说着,“以前是秦嚣护着你,现在只有你站起来才能保住秦嚣。”
江宁看多了异变成兽类的人,那些人只会在临死时找个地方了残余生,而部落也不会管这些异变成兽类的人类。
死亡已经是他们的终点。
一旦管辖处确认秦嚣只是一头没有人类思想的动物,必要时候他们只会采取强硬手段。
这也是江宁选择不与执行官他们发生冲突的原因。
秦嚣的状态一旦被沈西河他们看出来,那他们将更加肆无忌惮。
夏州身侧的手握成拳,冷眼看着劝说他的江宁,最后也只是轻飘飘地扔下一句,“我会找到办法救秦嚣的。”
看夏州这么执着于秦嚣,江宁搭在轮椅上的手握紧砸了一下。
轮椅发生颤动,同时也让经过江宁身边的巨狼一顿,缓缓低下了头。
他将额头轻轻低下,像是在给江宁行礼一样,睁开眼的瞬间,那双暗蓝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江宁的身影,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但是碍于巨狼内心想法无法表达,所以他也只是凝望了江宁一会然后缓缓跟上了夏州的脚步。
江宁像是发现什么,看着那完全遮挡住夏州的巨大身影轻蹙着眉头,神情晦暗不明。
夏州带着兽化的秦嚣回到住处,在看到身后趴在地上的秦嚣时,夏州伸出手抚着巨狼的颧骨,正打算开口问话时,门口传来一点动静。
夏州看着半遮掩的门口,心里有了一些警惕,“是谁?”
随着对方的一阵沉默,门缝里也露出一点点身影,那破烂深色的衣服以及明显发育不良的瘦弱身体,都在告诉夏州那是贫民区的孩子。
墨黑的眸子在透过门缝看到夏州没有赶他走时,他才敢推开那扇门,将自己暴·露在夏州眼前。
那个孩子紧抓着自己的衣服,稚嫩有些淡然的眼眸在看到夏州时微微一滞,随即撇开了视线。
夏州记得这个孩子,在征用人类士兵时是这个孩子第一个站了出来。
沦陷原因
“你来做什么?”
察觉夏州语气里的不悦, 男孩抬眸看着夏州,“我……”
在扫到那双巨狼的眼睛时,男孩对于眼前的巨物没有产生恐惧, 反而想伸出手触摸, “我可以摸一下它吗?”
只不过还没有等男孩伸过去,夏州挡在两人中间,冷眼睨着男孩。
虽然夏州没有说什么, 但那股冷冷的视线让男孩打起了退堂鼓。
男孩缩回手,知道自己没有机会接触巨狼所以也没再待下去。
夏州看着男孩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 正要转身时腰上突然搭过来一双手,坠在腰间的重量让夏州感到一股刺痛,还没说话身后贴上来一片宽阔的胸膛。
秦嚣侧在夏州耳边, 将下巴抵在夏州肩上,“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不想让别人来打扰你。”夏州知道, 只要开了这个先例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所以并不是他狠心, 而是秦嚣本来就不是可以观赏触摸的动物。
夏州转过头, 视线从那冷冽线条的下巴再到那双暗蓝色双眸, “你身体怎么样?”
秦嚣带上房门将夏州抵在门上,嗓音低沉,“挺好,可以试试。”
“秦嚣!畜牲!谁问你这个!”
回答夏州的是低低的轻笑以及覆上来的嘴唇, 那令人无法抵抗的压制让夏州一度喘不过气。
秦嚣将人抱起托在身上, 在接吻的同时走向床边将人压在身下, 那条不安分的狼尾及时缠上夏州的腰, 避免了一点冲撞的力度。
实在是腰上缠着他的尾巴过于紧,让夏州无法集中精神, “尾巴!秦嚣你能不能把你的尾巴收一下!这他妈还怎么做?!”
面对控诉,秦嚣也只是抱上夏州的后背,将唇贴在夏州嘴边,“它太兴奋了,所以收不住。”
在无数个和夏州做的时间里,那条尾巴都在出卖秦嚣的情绪。从一开始的缠绵到后面的收缩,这条尾巴到现在已经不是秦嚣所能控制住的。
夏州冷冷列了秦嚣一眼,“畜牲东西唔……”
所有的话被堵回夏州嘴里,像是不想再让其他事物分走夏州思绪一样,秦嚣一秒都不愿意空置出来给夏州。
随着夏州气息越来越不稳,那压抑在两人之间的喘息也在房间里渐渐扩散,那股□□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漫着,占据了整个空间。
从那之后,秦嚣保持清醒的时间很少,大多数都是以兽型或者人类的形态沉睡着。因此这个曾风靡一时的部落人物随着新人类士兵的加入渐渐被人遗忘。
在清扫基地的计划中,秦三他们到达审判广场时那里已经沦陷,作为基地领袖的总首长被病毒感染,而与他们一起的守卫无一幸免。
除了总长……
夏州穿着一身队长制服,胸口挂戴着秦嚣的徽章,从管辖处的电梯下达至地牢。
阴暗逼仄的通道里渗着一股寒气,石壁上的水顺着石尖轮廓滴下来,回响在地牢的深处。
挂在墙上的火光随着风一晃,掩盖住道路上的血迹,那点灯光也在地牢里变得微弱起来。
夏州站定在地牢的一间房内,看着缩在角落的总长,眼神变得飘忽。
在基地里,幸存下来的人都指证总长杀了总首长,但是对于基地沦陷一事,总长却矢口否认是他造成了这种后果。
看到夏州,总长哭喊着从角落里爬过来,脏污的手抓着栏杆,“夏州,夏州,让基地沦陷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只是怕总首长治我的罪,所以才制造出了他被感染的意外。”
总长以往配合塔拓提供了无数人过去,这对于基地来说已经是死罪。他担心总首长会在事后问罪,所以才想将这一切都埋进这次异变的人堆里。
夏州没有开口,只是怔怔地望着总长。
在这次存活下来的人里,只有总长的嫌疑是最大的,但是从审判中心找到总长来说,这次基地沦陷可能是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夏州垂下眼眸看着燃起希望的总长,他伸出手想扯住夏州的披风,却因为那恰到好处的距离让他只能摸到夏州披风的一点边缘。
总长抓着栏杆弄出声响,缓缓爬起来将头抵在栏杆的缝隙里,“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放我出去???”
“基地沦陷虽然不是你的错,但是你为了私欲陷害总首长的事证据确凿。”夏州轻蹙着眉头,神情浮现出一丝厌恶,“我也不会把你这样的人放出来成为部落的隐患。”
“我没有!!”总长嘶喊着,看着夏州渐远的身影拉着脑袋挤进缝隙里,“我没有夏州!!那都是诬陷!!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把我关起来!!!夏州!!!”
声音从一开始的求饶到谩骂,那点声音随着光线的浸入也渐渐销声匿迹。
夏州从地牢里上来,广场上无一例外站满来自基地的人类,他们穿着熊老刻意区分新兵的绿色训练服,在夏州经过时纷纷驻足观望。
等到夏州走过去,身后才响起一点说话声。
“是以前被兽人带走的指挥官,现在成了兽人的队长。”
“那个兽人长官怎么了?怎么感觉没看到了?”
夏州身影一顿,吓得那几个讨论的人顿时凝住呼吸,以为夏州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夏州缓缓转过头扫了一眼,召来一名兽人士兵,“那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呢?今天没来参加训练吗?”
因为对他印象深刻,所以夏州格外注意这个孩子。
“队长,你说的是黑子?”士兵不确定询问。
夏州不知道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但队伍十七八岁的孩子只有那一个,“对。”
士兵看了一圈,也有点疑惑,“刚还看他在这里的,这会不知道跑哪去了……你找他有事的话我……”
“没事。”夏州垂了垂眼眸,“他来了就行。”
对于夏州的特别关照,士兵也摸不着头脑,只能归咎于新官上任三把火所以想管一下人数到没到齐的缘故。
在这几天里夏州一直往栖息地里跑,直到和部落首领谈妥后才担任了秦嚣族落里队长的职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夏州现在只是个挂名队长,手底下的人还需要他自己去培养。
这些人类的成功与否,无疑是夏州一个月后外出的最大阻碍。
毕竟这是人类第一次涉及森林外面的世界,夏州也对这件事充满了未知。
夏州走到房间门口,看着被人打开的房门稍微一滞,推开的瞬间也看到了那把扬起泛着冷光的剪刀。
噗呲——
鲜血飞溅,红色染上冰冷的剪刀从指缝里缓缓流出,幻化成狼的秦嚣似乎也被这个疼痛惊醒,嘴里发出一股呜咽声,然后又因为身体虚弱倒在了地上。
“你在干什么?!”夏州走过去把人从秦嚣身上拽下来,看着房间里唯一一把剪刀扎在秦嚣背脊上,鲜血翻涌着让夏州不敢去触碰。
夏州转过头看着站在身后的男孩,他手里沾染着血迹怔愣着,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夏州没忍住,上前踹了一脚。那一脚让黑子砸在衣柜上,弄出的声响也引来了过来查看的秦四。
秦四走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视线在看到秦嚣背上的血迹和剪刀时,秦四愣了一秒,拧眉看向那个被摔出血的男孩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做了什么?”
“去把医生找来!”夏州吩咐了一句,转过头跪在地上看着那把插进秦嚣脊背的剪刀小心观察着位置。
因为秦嚣此时是兽化形态,夏州也不确定这把剪刀有没有扎在秦嚣的第二颗心脏上。
夏州不敢翻动秦嚣的皮毛,他很怕因为自己的举动就让秦嚣陷入危机。
“秦嚣。”夏州喊了一句,试图想让秦嚣睁开眼睛。
但是躺在地上的人没有一点动静,只有鼻腔里喷洒出来的气息告诉夏州,秦嚣还活着。
几秒后,那双暗蓝色眼眸睁了睁,对夏州的说话声似乎做出了反应。
“秦嚣我知道你现在很困,但是你能不能先别睡。”夏州放低声音,跪在秦嚣面前俯下身,摸着秦嚣的下颚感觉自己声音都在发颤。
秦嚣半垂下眼皮,眼神迷离,似乎对夏州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秦嚣,秦嚣。”夏州手足无措,连带着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脑海里浮现出秦嚣死的那一幕,那似乎成为了夏州心里的阴影。
那种阴影随着夏州的恐惧扩大,让夏州视线模糊浸染了一片殷红。
医生和秦三他们一起来的,他看到秦嚣这副模样跪在地上哆嗦着手去检查,在确认剪刀没有刺到第二颗心脏时,医生顿时松了一口气,“你们去帮我端盆水来。”
秦四立马照办,秦三则是拽着黑子的衣领将人拖了出去。
夏州咽了一下紧涩的喉咙,“秦嚣他怎么样?”
“还好伤口偏了点,不然秦长官真的没命了。”医生在秦四端来水时就按住伤口拔出剪刀,认真的处理着伤口将伤口缝合、上药、再包扎。
等到做完这一切,医生嘱咐着夏州,“夫人,伤口的药记得勤换,长官他现在是兽型,相比来说人形可能更利于伤口愈合。”
至于怎么让秦嚣转换成人形,那就要夏州自己想办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夏州送走医生后走到秦嚣面前,看着秦嚣混沌不醒的模样将头抵在秦嚣头上,“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能不能变回人形?”
秦嚣重重呼出一口气,赤·裸着身体躺在夏州面前,半垂着眼伸手摸掉夏州眼角的泪水,“我没事。”
“差一点…”夏州呢喃着,紧紧抓住秦嚣的手。
“是我大意了。”秦嚣当时是听到有人进来,但是疲惫不堪的身体让他难以睁开眼,直到那把剪刀从他身后刺进来,他才清醒了一点。
处于沉睡期的秦嚣会很虚弱,没有防备没有力气,所以才会让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钻了空子。
夏州扶起秦嚣躺在床上,摸着秦嚣的骨骼感觉对方似乎又瘦了一点。
长期的沉睡让秦嚣没有进食的欲望,那些病毒消耗着秦嚣体内仅存的能量,似乎只有将它们吞噬殆尽了才能将所有细胞焕然一新。
“你这次还要睡多久?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不知道。”秦嚣看着夏州垂下眸犹豫的表情,微微蹙起眉,“有什么事吗?”
“一个月后我会外出,再回来就是三个月后了。”
“为什么要外出这么久?”
这句话一出,气氛瞬间有那么一刻的凝固。
秦嚣大约也看出了夏州的迟疑,伸手将夏州揽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外出可以但是要以你自身安全为先,到时候我如果醒着就和你一起去,如果没醒我就等你回来。”
夏州抵在秦嚣肩上,对于秦嚣的话五味杂陈,最后也只能说句,“好。”
秦嚣的记忆在衰退。
在上周夏州任命队长的时候他就跟秦嚣说过这件事,但是这次夏州再提起秦嚣却连外出的事都忘的一干二净。
按照江宁的话说,在病毒侵占秦嚣所有身体后,连带着秦嚣原来的记忆也会被吞噬干净。
到时候秦嚣会不认识所有人。
夏州从秦嚣身上起来的时候,秦嚣已经睡着了。那种清浅的呼吸和微微浮动的胸口都是给夏州留的最后希望。
夏州站起身,在路过衣柜的时候偶然瞥见被撞开的衣柜缝隙下有个礼物盒。
秦嚣的衣柜一般夏州不会主动去翻,就算夏州会打开衣柜视线也只会停留在秦嚣的衣服上。
夏州打开衣柜,将盒子拿出来看了一眼。里面成年男性尺码的皮靴静静躺在里面,出售日期也在几个月前。
这双鞋的尺码和夏州的尺码刚好吻合。
“那是要送给你的。”
一转头,秦嚣半躺在床上,眼眸里带着点璀璨的笑意,疲惫的模样似乎在强撑着睡意和夏州聊天。
夏州微微皱眉,“为什么不给我?”
秦嚣沉默了一会,清晰的记得,“当时你已经有了。”
那个时候夏州亲口说了熊老给他做了一双。
夏州拆开包装换上秦嚣买的这双皮靴,看秦嚣炙热的眼神盯着自己意味不明的举动,夏州侧过头,转身走到门口时还是停顿了一下,垂着眸嘴唇蠕动着,“谁做的都比不上你买的。”
扔下这句话,夏州走出去看到在门口等着的士兵,低声询问:“人被关在哪里?”
士兵犹豫开口,“三队队长把人带去了一楼训练场……”
要做什么似乎已经显而易见。
夏州应了一声,“长官还在里面休息,最近整栋楼都加强戒备,别让其他人进入。”
“是。”
夏州乘坐电梯来到三楼训练场,此时正是外训的时候,所以这里没有一个人。
从站台门口处隐约响起一点声音,那被摇晃作响的铁链和秦三的怒吼像是来自深处一样随着夏州的靠近越来越清晰。
一楼被围栏挡住的训练场里,黑子坐在地上半边脸肿着已经看不出人样,鲜血从他额头上流出来糊住了整个眼睛。
那身代表人类士兵的训练服上裹满鲜血和尘土,像是讽刺一样让秦三抓起黑子的衣领失控发疯,“我们已经给了你们住处和食物,为什么还要对我们的长官下手?!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对于人类他们从来不寄托和平的共处的希望,但是他们也想不到一个半大的孩子会潜进房间里对他们兽人下手。
黑子没有回答,他甚至对秦三的提问没有半点反应。
“你这个人!”秦三冲上去要教训黑子一顿,秦四在后面拉着他,“再打他就死了。”
“管他死不死!!扔去给变异种喂食!!!”
夏州踩着生锈的楼梯,许久未用的楼梯发出吱呀的声响,在这空旷的训练场里格外刺耳。
这点动静无疑也引起了秦三秦四的注意,等他们回过头的时候,夏州步伐沉稳,视线紧紧盯在黑子身上,走过去直接将黑子的肩膀踩在脚下,弯下腰扣着黑子的下巴迫使黑子的视线看着自己,“我们从来没有说过兽人的弱点在脊背,这个是谁告诉你的?”
扣着自己下巴的手修长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力度却大得像是要捏碎自己的骨头。黑子疼出眼泪,被踩的右肩也让他抬手抓着那只脚,想减轻一些重量。
夏州又狠狠一踩,冷着脸色,“你说不说?!”
黑子疼的直掉眼泪,盐水浸染着伤口让他想伸手擦一擦,但是却直接被夏州踩住了手。
“我的耐心有限。”
黑子忍着痛,硬是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夏州松开脚拽起黑子,将黑子摁在护栏上,那些变异种眼看到嘴的肉贴到自己脸上,纷纷都嘶吼着跳上来围聚在黑子面前。
黑子被那些变异种吓得一哆嗦,哭着吼叫出来,“是别人让我做的!!是别人!!!”
夏州没有松手,反而将黑子的位置压得更低,“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他告诉我只有这样做才能救我弟弟,是他让我这么做的!!”黑子哭喊着,声音嘶哑不甘控诉着他遇到的一切,“我只不过是想让我弟弟活过来!是他们不帮我的!!是他们的错!!他们……是他们不救我弟弟的……”
夏州拧紧眉,似乎听出了黑子话里的不寻常,转过头看着身后的两人,“去问一下贫民区招来的人有没有人知道他的事的。”
秦四愣了一下,立马拉着秦三往外面走。
黑子哭着,嘴里重复着,“是他们不帮我的,不怪我……这是他们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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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州听着,拧着的眉没有一刻松过,甚至从这三言两语里察觉到了一点不寻常。
跑去问话的两人很快就赶了回来,秦四走到夏州身旁,“问了,说他是有一个弟弟,但是他弟弟死了之后就没人知道他把尸体埋在了哪里。”
夏州冷声质问,“你把你弟弟埋在哪里了?”
黑子听到这句话将头埋进自己臂膀里,“没有埋……他没有死,他还活着……我亲眼看到他活过来的,所以我把他养起来了。”
秦四听到这些话倒吸一口冷气,而秦三也愣在了原地。
夏州不敢置信,抓着黑子把人拎起来,“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弟弟没有死!”黑子甩开夏州的手,精神似乎也临近崩溃,“我把他养起来了!关在木板房里!那个人说只要他喝了人血吃了兽人的心脏就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我没错!我只是想让我弟弟恢复正常!”
嘶吼如同压抑在少年心里许久的怒火,连带着身后变异种也因为这歇斯底里的叫声活跃不少。
那些变异种围在少年身后,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贪婪和欲望。
“我没错……我没错……”黑子重复念着,眼泪也在情绪崩溃的那一刻决堤。他抹着抹不完的眼泪,脚步也在往后退着。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所以在面对能容纳自己手臂的围栏缝隙时,他毫不犹豫地把手伸了过去。
在变异种即将咬上黑子的时候,夏州将人拉回来给了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在训练场里响起,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让黑子怔在了原地。
夏州抓着黑子的衣领,眼神冷漠,“你以为你死了就能弥补你做的一切?”
黑子视线模糊着,已经看不清眼前这个人的表情。他崩溃大哭着,无力坐在地上抱着头,“那你还想我怎样?!我已经没有弟弟了我拿我的命赔给你不行吗?”
做到这一步,他也不想活了。
在他放出他弟弟的那一刻,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他造成这种后果,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只要有兽人的心脏……”黑子抹着眼泪,声音却在自己的哭泣声中越来越小。
他自己都不信的事情,但是在基地沦陷后却还是做到了这一步。
夏州没有理会黑子摇摆不定的情绪,而是质问着,“教唆你这么做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黑子哭着,脑海里浮现出男人的身影,“我只知道他穿着黑色风衣,三四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很瘦……”
关于脸……
“那个人戴着帽子挡着脸,我没有看清楚。”黑子当时也不敢去看,那个人穿着光鲜身上气压也低得吓人。
“和你说话的人有没有什么特征?”夏州隐约猜到一个人,但是光凭黑子这几句话不足以证明这个人就是警卫长。
黑子回想着,脑海里恍然闪过一个伤疤,“我记得他伸过来的右手腕上有个刀疤。”
夏州怔住,随即转身吩咐着身后的两个人,“把他带回去,让他接受加倍的训练,别让他死了。”
秦四走过来拉起黑子,黑子在经过夏州时执拗的停住脚步,“你不要我死吗?”
夏州冷冷瞥了他一眼,“你的命还不足以抵上秦嚣这一刀。”
黑子黯然,跟着秦四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不理解也不懂夏州为什么留了他一条命。
秦三看夏州走出训练场的模样,抬脚跟了上去,“你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吗?”
夏州并没有回答,而是问起,“赵启人找到了吗?”
“廖起去找了……但是目前还没有消息。”说起这个,秦三也觉得奇怪,从基地到部落这短短的距离里,赵启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突然就消失的没有一点痕迹。
廖起他们已经在扩大范围搜索了,但是遇到的除了变异种就没有其他的。
“给他传个消息,让他回来。”夏州没有多说,走进电梯里按了按键。
看到秦三愣在原地,夏州挑眉,“不进来?”
秦三这才回过神走进来,回想着夏州审讯黑子的那一幕又忍不住瞥了夏州一眼,“你已经知道赵启行踪了?”
“不知道。”夏州这次回答的干脆,但是瞥过来的视线也让秦三没有再问什么。
那副视线里夹杂着戾气,隐隐约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出了电梯,夏州吩咐着,“秦嚣那边看好,别再让人打扰他,我去趟栖息地。”
秦三应了句“好”,但是后知后觉自己和夏州平起平坐怎么轮到夏州在这里发号施令。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对方却视若无睹地走了过去。
夏州穿过管辖处,这次没有径直走向首领会议室,而是转向右边走进了那片玻璃房里。
里面花期似乎到了凋零的季节,仅有几种花苗盛放着,其他的幼小花蕾只露出了一点颜色,点缀在绿色中间。
门被人打开,来人像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其他人的身影,进来时稍一怔愣,拄着拐杖把和好的肥料放到一边,拿起支架上的毛巾擦了擦手。
沈西河走到夏州身后,眉眼间有些笑意,“你怎么会来找我?”
夏州转过身,看到沈西河误以为自己要来谈条件的眼神顿时扯了一下嘴角,脸上没有多少真意,“来找首领验证一些事。”
沈西河敛起脸上的笑意,眉头微微蹙起,“你想找我验证什么事?”
找不到人
玻璃房里此时一片寂静, 两人都想从彼此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但是双方死似乎都没有猜透对方的心思。
夏州垂眸看着,叶片上的一点殷红吸引了他的注意。
夏州伸过手抹去那点殷红, 红色血迹像是粉末一样在夏州手里飘散。
看到夏州手里的菌体, 沈西河神色微变,语气急促,“你来到底想说什么?”
“我在想……”夏州对于这个地方会出现菌体并不意外, 反倒说这么堂而皇之的将菌体遗留在这里反倒有点奇怪。
夏州抬起眸看着沈西河,眉头微微蹙起, 觉得有一丝疑惑,“你的目的是想将所有人类变成兽人以此来增加人类的强大,那你会不会为了证明你的想法而让所有人陷入危机。”
沈西河明显愣了一瞬, 对于夏州说的话反复咀嚼好几次才明白其中的意思,“你怀疑是我让基地沦陷?”
夏州没有说话, 沈西河却轻笑了一声, 像是在嘲讽夏州的想象力一样, “如果基地沦陷了, 我去哪里找可以异变的人类?”
对于沈西河来说, 这是一个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办法。
人类的减少也意味着能注射兽人疫苗的人也所剩不多。
夏州垂着眸,抹掉手上的菌体,“所以我在想你会不会被蒙在鼓里。”
“什么蒙在……”沈西河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顿时,阴鸷的眼神紧紧盯着夏州,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夏州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沈西河, 情绪显然有些波动, “在这次救下的基地人类里, 有个男孩是基地沦陷的始作俑者。”
但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懂什么,基地里的人类连变异种都没怎么见过, 能指使他这么做的背后肯定有其他主谋。
沈西河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在夏州提起时几乎猜到了夏州这次来这里的原因,“你的意思是这个主谋是我这里的人?”
“不是我,是那个孩子亲口说的。”夏州目光沉着,眼神锐利带着压迫感,“那个孩子说教唆他这么做的人右手手上有条伤疤。”
沈西河愣住,想起那个被自己捡回来的人,在那只手抓紧他的手时,袖口处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年岁久远的伤疤。
看沈西河心里大致有了目标人物,夏州也不再跟他兜圈子,“在来之前我已经通知军长了,这会应该已经到了管辖处。”
沈西河拄着拐杖,神情严肃,“那是我的人,怎么也轮不到你们插手。”
“这不是你个人的问题,执行官的所作所为已经波及到了所有人。”夏州字字句句都让沈西河意识到了这次事件的严重性,简单点说是执行官让基地沦陷,但是往远处想却是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这次异常如果夏州没有及时发现的话,在基地里的人无一幸免,而产生异变的人最终也会将目标转向他们这边。
到时候别说部落,可能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这次解救出来的人数只有几千,其他族落的人还在外面清扫着异变的人,你还觉得这只是你们管辖处的内部问题吗?”
这句反问,彻底让沈西河陷入了怅然中。他眼睁睁看着夏州从他身边经过,眼神满带失望,等到夏州出去了,他才想起追出去否认这一切。
在夏州推开石门的时候,秦三神色慌张的带着士兵从管辖处那边走来,直至走到夏州面前,他才如实相告,“执行官不见了。”
他们找遍了所有地方,但是唯独看不到执行官的身影。
赶来的沈西河听到这一句猛然一怔,对上夏州看过来的视线,仿佛已经坐实了他治下无方的罪责。
“派出一支队伍在附近找找,查阅下出入记录。”夏州收回视线,转头询问秦三,“廖起他们回来了吗?”
“还在路上。”秦三跟上夏州的脚步,察觉到自己落于夏州身后又往前走了几步。
夏州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这点小动作,“让他们留意一下周围有没有执行官的踪迹。”
秦三一句“是”到了嘴边又给憋了回去,看着比自己身高矮了点的夏州,心里顿时有种莫名的异样情绪。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夏州说什么他应什么,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夏州又问:“秦嚣怎么样?”
“还睡着。”
夏州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而秦三也在着手于吩咐其他人找寻执行官和传话的事情。
就这样一连几天,派出去查找执行官的人别说一个人影,就连变异种都没看到。
熊族清扫变异种的方式似乎是地毯式的清理,因为熊十六至今还没有找到的原因,所以熊族大部分人手都放在森林里。
虎族和蛇族在基地里清扫着异变的人,只不过少了秦晚的指挥,可能双方相处的不是很融洽。
夏州听着士兵的汇报,轻轻叹了一口气,“把秦晚放出来吧。”
士兵怔住,“军长那边……?”
“我会跟他说的。”夏州顿了顿,“秦晚出来后把他带到我这里来。”
士兵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多问什么。
在去往管辖处楼上时,夏州乘坐电梯到了数据室。
数据室里还是像往常一样亮着微弱的灯光,熊老坐在书桌后对着那一盏灯批阅整理着资料。
看到夏州,熊老似乎有些感慨,“夫人你好久没来了。”
自从北方那一趟过后,夏州就没怎么来过这里。
夏州瞥了一眼书桌上放着的崭新钢笔,微微笑了下,“最近很忙,所以没什么时间。”
“也是……”熊老自言自语,“夫人都升为队长了,自然是忙点。”
再加上秦长官提前进入返祖时期,所以狼族的事应该都落到了夏州身上。
只不过这句熊老也只敢在心里想一下,没敢再说出来让夏州担心。
夏州说明这次的来意,熊老也没多问,走向排满资料的架子上拿出了秦晚的档案交给夏州,和档案一起的还有秦晚小时候的照片。
夏州接过来看了一眼,察觉到熊老的沉默,明知故问道:“熊十六还没找到吗?”
熊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听说都翻遍了……”
唯一可能性就是被那些变异种吃的连尸体都没有了。
但是熊老也不敢想,只能寄希望于是熊十六受伤了躲在某处所以才没被找到。
看到夏州沉默,熊老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传染给了夏州,所以强撑着精神,“不提那个兔崽子了,秦长官他怎么样?”
“还在睡着。”
“返祖时期是会有嗜睡情况。”
夏州一愣,抬头看向熊老。熊老似乎也看出夏州的疑惑,解释道:“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毕竟我也是看着首领他们这么过来的。”
在部落里他们对外声称秦嚣是因为受伤才会陷入沉睡,因为返祖现象对于其他兽人来说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威胁到士兵们的求生欲。
所以这件事情,对于部落里来说暂时还是保密状态。
夏州没说什么,只是想到首领半人半兽的形态,“为什么首领和秦嚣的返祖不一样?”
“这个我也不清楚。”熊老皱了皱眉,“其实按道理说我应该也要回到兽类形态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保持着人的形态。”
对于这个,熊老觉得可能是因人而异。
“可能跟兽类种族有关吧。”熊老也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夏州脸色闪过一丝异样,看熊老坚定兽类原因的模样,也猜到了对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也曾是人类的这一事实。
夏州走出数据室的时候,刚好遇到从牢房里被士兵带出来的秦晚。
秦晚穿着脏乱的衬衣,面色有些苍白,看上去瘦了一点,只不过那一副模样依旧冷傲。
夏州看着秦晚手上的手铐,眼神示意了一下,“给秦长官解开。”
“这……”士兵还有些犹豫,但是在看到夏州不耐的眼神时立马上前解开了秦晚的手铐。
秦晚也察觉到了夏州今非昔比,尤其是夏州身上的队长制服,秦晚觉得那一身像是在讽刺他一样。
秦晚抬起眸看着夏州,“听说是你放我出来的?”
夏州看了一眼一直守在后面的士兵,又将视线看向了秦晚,“你跟我过来。”
秦晚半信半疑地跟上夏州,和夏州来到管辖处背面的树林。
看着四处僻静,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秦晚皱起眉,“你想做什么?”
夏州没说什么,而是把手里的资料和照片一同给了秦晚,正当秦晚还不理解夏州的用意时,夏州所说的话直接让秦晚愣在了原地。
没过多久,秦晚一个人从那个地方走出来,明显有些失魂落魄。
显然夏州的话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让他迟迟缓不过神。
一直守在外面的士兵迎上去,“秦长官,你怎么了?”
秦晚回想着夏州说的话,定了定心神,“没什么,不是说蛇族的人在基地对抗异变的人吗,等我换身衣服派几个人跟我过去,军长那边你去通知一声。”
士兵没有拒绝,因为秦晚这句话面面俱到,几乎排除了秦晚突然转变态度的所有原因。
树林里,廖起拿着卷烟站在原地,看着突然转身看到他的夏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离开。
夏州走过来拿起廖起手里的卷烟端详了一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廖起动了一下眼睛,“刚刚。”
“嗯。”夏州看着干燥的烟口,里面烟丝虽然在燃烧着,但似乎廖起还没来得及抽。
就在廖起以为夏州不会再提起刚才的事情时,夏州垂着眸问了句,“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刚才夏州和秦晚的谈话,廖起听了七七八八,但也了解了整个部落的秘密。所以他也没藏着掖着,轻轻应了一声。
“管好自己的嘴。”夏州把卷烟还给廖起,还不等廖起应答,又补了句,“别抽烟。”
廖起接过卷烟,还是不明白夏州的意图,“你这样告诉秦晚不怕秦晚说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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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算了,对于这种事可能只会觉得震惊,然后藏在心里当作是一个秘密。
但是秦晚那种敢说敢做的人,说到底脾性还是跟夏州有些相似的。
夏州抬眸看了廖起一眼,也正是这一眼让廖起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正当廖起觉得夏州不会回答时,夏州的声音却从前面传了过来,“不是我怕,是秦晚怕。”
没有一个人会不惧怕返祖现象,夏州也问过这种现象出现在全兽化的人身上占比比较多,至于像廖起这种半兽化的人会返祖的几率很小。
这大概也跟细胞的分裂有关。
“秦晚想活命,只能选择配合我们。”夏州淡淡说了句,看到廖起似懂非懂的模样又问了句,“这路上没看到一个人吗?”
廖起神色有些黯然,下意识地想抬手将卷烟递到嘴边,但是一想到夏州还在这里,半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没看到,找了一路也没看到。”
他们出去的人也不少,但是范围都已经扩大到离部落几百米的地方了,却一点踪迹都没查找到。
对于他们兽人来说,想在森林里找一个人并不困难的,但是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廖起开始怀疑起赵启的存活性。
夏州没说什么,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廖起叫住他,“夫人,为什么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担心赵启?”
夏州身形微怔,转头看着廖起,“你不是说没找到吗?”
“是。”廖起还在一根筋的以为夏州漠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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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没找到那说明他还活着。”夏州看廖起又要张口,继续说道:“对方没有杀了赵启说明赵启在他那里还有作用,没有人会带着一具尸体逃命。”
廖起一怔,看着夏州离开的背影最终还是折断了手里的卷烟。
与此同时,位于基地北边的沼泽地里,两棵参天大树作为路标绑上了一根透明丝线,丝线的两端绑了一个小铃铛隐藏在草木中。
随着一双皮靴的踏入,铃铛响了两下,里面躲藏的两人也顿时警觉起来。
因为沼泽里树木密集,阳光透不进来瘴气也散不出去的缘故,所以里面昏暗一片,可见度也很低。
黑暗中,一双手伸出来钳住来人的喉咙,一把匕首抵在来人的颈间。
那个男人却不慌不忙,余光稍稍瞥向后面,依稀可见暗处有个人影。他露出右手的疤痕,“自己人。”
警卫长阴沉着脸色,拿着匕首又离男人的颈脖近了几分,“我怎么信你?”
“编号003,隶属第一区第七部队。”
听到这句话,警卫长抵在匕首松了点,他缓缓放下匕首,上下打量着对方的兽人制服还是有些怀疑,“你真是自己人?”
执行官笑了下,“我连编号区号部队都告诉你了,这里的人能知道这些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怪警卫长觉得怀疑,而是他没想到安插在兽人部落的人有两个。
正常来说那边不会安插两个人在同一个地方。
警卫长皱了皱眉,视线看向身后,“那他又怎么说?”
黑暗里那团人影动了动,似乎也有些拘谨。随着那人缓缓的移动,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也在光线下一点点清晰。
赵启僵硬着笑容打了个招呼,抬手间都觉得自己下一秒可能都会被这两人当场做掉,“我是隶属第十一区第三部队的,编号1003。”
这下不止警卫长了,就连执行官也觉得诧异,“你来这里做什么?”
赵启梗着脖子,说了两个字,“秘密。”
警卫长和执行官对视了一眼,默契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只见两人的右手上都有一块伤疤。
赵启磨磨蹭蹭摘下覆在手臂上的假皮,也将手缓缓伸了出来。
只见三个人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位置都有着相同的伤疤。
确认到这一步,两个人也相信了赵启是自己人之一。
警卫长想到这,突然有些不解,“我是身份被揭穿才出来的,你们又是为什么?”
要不是他安排的棋子莽撞的泄露了他的身份,可能他还没必要沦落到这一步。
说起这个,执行官瞥了警卫长一眼,“还不是你办事不干净。”
在看到广场上黑子潜进长官住处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不简单,尤其是在看到医生赶往秦嚣那层楼时,他心里更浮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所幸他在夏州行动前就打听到了里面的事情,出于警惕他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待在管辖处。
“要不是我警觉性够强,可能我现在就在兽人部落的牢房里。”说着,执行官狠狠列了警卫长一眼。
警卫长笑着,眼神却没有一丝笑意,“我怎么会知道你让夏州看到了你的伤疤。”
两人平时都戴着手套,直接衔接了制服,所以极少有人能看到他们手上的疤痕。
至于执行官怎么让夏州看到的,可能也是因为扣押夏州的那一次,在扭打期间不小心被夏州瞥到了。
两人说着都对彼此的情况差不多了解,最后他们把视线放到了赵启身上。
赵启缩着脖子,继续伸出手臂露出伤疤,“我任务完成了。”
眼见两人又要开口询问,赵启还是那句话,“不过不能说是什么任务。”
见状,两人也没再询问,只是微微皱起了眉,“那是不是安插在这里的人都在这里了?”
说到这,彼此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这意味着这边的动静后续都没有人再盯梢了,现在这种情况想再融入这里还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
但是以他们两个现在的身份,再回去部落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无尽的拷问。
看出两人的纠结,赵启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我身份还没暴露,要不我再回去?”
两人看了赵启一眼,似乎不想再搭理赵启。
“承接我们的人还有一段时间才会来,前面我已经发出信号了,先在这里等几天再出发吧。”
“也只能这样了。”
这次他们的暴露过于仓促,在没有人接应之前,他们也只能待在这个沼泽里忍几天,等接应的人来了再做打算。
我叫夏州
搜索还在继续着。
但是连续几天的销声匿迹, 让部落首领不愿意再多投入人手去寻找赵启他们。
对于这点,首领不想多做退步。
夏州站在栖息地的会议室里,心知对方不会再浪费一点人力, 于是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上面, “我想再去一趟北方。”
首领拧眉,“你又去那边干什么?”
“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遗留。”
秦嚣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刚开始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进行人、兽的切换, 但是最近秦嚣保持着兽类形态,而且对于夏州说的话似乎也一知半解。
夏州想找出能让秦嚣恢复的解药, 但是对于这种病毒却无从下手。
他只能再回到那个实验室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那里已经毁的差不多了,你去也找不到什么。”首领叹着气,眼皮耷拉着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如果真能找到什么,那我们早就开始研究了。”
正是因为实验室里空旷荒芜, 所有的资料在实验室被毁前不翼而飞, 他们才对现状没有任何办法。
夏州顿了顿, “夏邃还在里面, 他说不定会有那些资料的下落。”
听到这个名字, 首领先是一怔,“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些资料?”
夏州表情凝滞了一会,随即一个不确定的想法在自己脑海里成型,他毫无保留的将夏邃告知他的事情告诉首领, 但是却得到了首领微乎其微的一声低笑。
首领看向夏州, “他说的大多数都没错, 但是有些事却是假的。”
3036年, 世界确实爆发过一场病毒。对于那场病毒,国家曾耗费无数人和精力将病情得以控制。
但是在5月初期, 那场病毒去而复返,甚至比原来的病毒更加凶猛。
这种病毒不止能感染人类,就连动物也不例外。
异变的人数和动物都在不断增长,城市也在人类异变下一步步沦陷。
最后国家没办法,为了确保人类的延续只能将部分人类转移。在几天几夜的商讨中,他们将目的地定在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小岛。
但是岛上当时已经有了另外一组研究人员,起初他们以为是来勘察地貌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才知道对方是研究病毒的人员。
尤其在他们看到夏邃之后,他们更加确信了夏邃是病毒的病源。
夏州不解,“你们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夏邃身上的细胞很活跃,反应能力和自愈能力是平常人的几倍。最重要夏邃身上的细胞和病毒一样。”
那种细胞人类承受不了,但是夏邃却能很好适应。
想到夏邃说的意外,夏州犹豫着,“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外界因素改变了夏邃的体质?”
“不会的。”首领确定道:“这种病毒一旦侵入人体就会破坏人体细胞,不会和人产生共生关系。”
当时所有人呼声高涨,要将夏邃处死,但是研究室那边的警卫人员也不是吃素的。
正在双方要爆发争斗时,是纪元站出来做了担保并开始往返基地和实验室。
他们原本以为这样可以保证自己绝对的安全,但是随着基地里人员的失踪,他们之间的矛盾愈发激烈,到最后已经到了开战的地步。
在那次战争中,纪元受了重伤,实验室里研究的病毒也意外泄漏造成了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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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关押夏邃的这段时期里研究出了一代变异疫苗。
这种疫苗是取自变异种身上的血液进行中和,保留了夏邃原有的自愈能力和反应能力。
想要直接运用夏邃的血液是不可能的,因为毒性太强了所以只能退而其次。
但是他们最后没想到会让注射的人产生返祖现象。
当时他们别无他法,在森林里迅速蔓延的变异种、以及研究室所派来的士兵,没有一个是他们招架的住的。
在首领说的这些事里,大部分细节都和夏邃说的一致。
但是在夏邃说的那个版本里,夏邃隐藏了他自己的身份以及另一队人马的存在,更强化了人类和兽人的矛盾。
但无论是哪方,夏州都意识到了自己成为了一颗棋子。
夏州被骗了。
夏邃想利用夏州掀起战争,但是万万没想到夏州会因为秦嚣而退一步,促使两方的合作。
计划失败后他们只能采取第二个计划:
让基地沦陷。
这样无论是基地还是兽人都会失去原有的战力。
布这场棋局的人面面俱到,很难不让夏州怀疑两边都安插了眼线。
警卫长和执行官。
这两个嫌疑最大的人成为了夏州心里最优先的人选。
夏州压下心里的那股躁意,眼神愈发冰冷,“这么说就算我去了北方,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首领没有说话,但恰恰就是这股沉默让夏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那还有什么?还有谁知道治疗秦嚣的办法?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秦嚣就这样沦为一头没有思想的动物。”
关于这点首领也不敢给出准确答案,因为在无数次实验失败后他们认为这个病毒已经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夏州没有再耗在栖息地里,因为他发现就算待在这里也毫无用处。
推开住处房门,秦嚣幻化成兽型静静坐在房间里,那眼里的打量和陌生让夏州没有在进一步动作。
他等着秦嚣走上前来确认他的味道,回想起他的身份才敢伸手去触摸坐在他面前的巨狼。
“我叫夏州。”夏州蹲下身,将额头贴在巨狼的额头上,“是你的夫人。”
几乎每一次回来,夏州都会这么跟秦嚣说上一句。
他得不到秦嚣的回应,却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哪怕现在的秦嚣依旧保持着兽型。
后面的时间里,夏州依旧奔波在基地和部落之间,他打算处理完这些事后就去造访首领说的那个岛外世界。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要先去夏邃那里一趟。
如果真的像首领说的那样,夏邃是一切病原体,那他肯定知道有关于另外一队人的存在。
这天夏州像往常一样回到住处,原本以为迎接他的依旧是兽型的秦嚣,但是令夏州没想到的是人类秦嚣站在客厅里,裸·露着上半身转头看着夏州。
那双暗蓝色的眼眸里平静如水,像是湛蓝的大海一样毫无波澜。
那种陌生的眼神,夏州已经见过很多次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叫夏州。”夏州摘下帽子走上前,视线直直望着一言不发的秦嚣,“是你的夫人。”
秦嚣拧了一下眉,伸出的手缓缓搭在夏州肩上,然后再轻轻将夏州揽进怀里,下颌抵在夏州颈肩轻声说着,“我知道,你是我的夫人。”
夏州缓缓抱着秦嚣,什么也没说。
二十年零五个月。
十五天零十个小时。
这么长的时间他都等了,他也不介意再多等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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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州。”秦嚣似是发出一声轻叹,低沉的嗓音回响在夏州耳边,“等我。”
“好。”夏州应了一声,怀里原本裸·露的身体瞬间被毛发覆盖,柔软舒适的触感让夏州抬起了头。
视线里,那双暗蓝色眼眸静静望着他,似乎隐藏了许多未说完的话。
从那天以后,秦嚣再也没有变回来,他看夏州的视线越来越陌生,对夏州也越来越警惕。
秦嚣开始不满足于这间狭小的房间,里面床单被褥地毯都被他的狼爪撕咬得面目全非。
就连夏州,也难逃秦嚣身为狼的脾性。
秦四听到房间里动静,连忙走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开门的瞬间,扑过来的就是一双厚实的狼爪。
秦四堪堪躲过去,这才看到对他呲着牙眼神凶狠的秦嚣,而夏州早被甩到一边,脸上被抓出三条痕迹。
秦四想去扶夏州,但是秦嚣却跳过来挡在两人中间,他目露凶光狠狠盯着秦四,确认秦四没有动作之后才缓缓转过身看着坐在地上的夏州。
巨狼呲着牙,像是确认气味一样凑到夏州面前闻了闻。不知道是想到什么,他缓缓收敛起那副凶相,坐在夏州面前,眼神也从刚开始的狠戾变得复杂。
夏州为了不惊动秦嚣,转头看向秦四,“我没事,你出去吧。”
“但是……”秦四想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出于对秦嚣的敬重,所以秦四才没有提出让秦嚣单独睡一间房的提议。
“我说了没事。”夏州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面,所以微微皱着眉,语气也有些厌烦。
秦四怔了一下,最后什么也没说走出了房间。
意识到夏州脸上的抓痕可能是因为自己,巨狼上前走了一步,亲昵的贴着夏州的伤口,伸出舌头舔了舔。
对上秦嚣有些担忧的眼神,夏州伸手摸着秦嚣的颧骨,“我真的没事。”
起身的时候,夏州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靠熊老推拿好的腰痛被秦嚣这么一撞,似乎又有复发的可能。
夏州走到厨房的柜台下拿出药箱,给自己的伤口上着药,那被灯光笼罩的身影映在暗蓝色的眼眸里,似乎有些孤寂。
那一晚,身为兽型的秦嚣破天荒的在夏州床边守了一晚上。
他下颚搭在床边缘,半截身体靠在床上,锐利的眼神在灯光的映照下也变得有些柔和。
夏州摸着秦嚣的上颚,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你不睡觉吗?”
回答他的,只有从巨狼鼻腔里喷洒出来的气息。
等第二天一早夏州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空荡荡的,周围一切是那么静谧。
夏州心猛地一沉,一股预感涌上心头。
秦嚣消失了。
夏州找遍了部落所有地方也没有看到秦嚣的身影,正如七岁那年他让秦嚣去买蛋糕一样,秦嚣再也没有在他的世界里出现过。
退出部落
“只查到外面有一串狼脚印, 但是周围看过了没有长官的身影。”
廖起汇报着,其他外出寻找的人还没有消息。
夏州听到这,已经忍不住要出去寻找秦嚣。
江宁看出夏州的蠢蠢欲动, 厉声斥责着, “你要是去了那这里的人怎么办?!”
那些跟随夏州过来的人此时都聚集在广场上,眼神有些疑惑,对于几人的谈话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他们是跟着夏州来的部落, 那些兽人也没有那么轻易就接纳这些人类。
这个时候夏州要是抽身离开的话,那部落里双方的摩擦可能会变得愈发明显。
但是夏州也深知, 这个时候如果不把秦嚣找回来,那后面他或许就再也找不到秦嚣了。
等到秦嚣记忆真正被吞噬的那一刻,那他可能会变成一头完全融入自然世界的狼。
两边该如何抉择, 似乎已经很明显。
夏州转过身表情平静,也像是下定决心一样, “我相信军长会安置好他们。”
这里设施齐全, 并且人数不少, 夏州相信他们不会挑起内乱失去这最后一片乐土。
但是秦嚣却不一样, 随时会失去记忆的秦嚣在野外没有任何庇护。
眼看夏州转身要走, 江宁粗红着脖子,紧紧抓着轮椅,“夏州!我没允许你走出部落大门你就别想着出去!”
夏州恍若未闻,径直走向大门时, 部落士兵也从周围围上来挡住了夏州的去路。
“只要你还是我手下的人, 你就要听我的命令!”江宁盯着那道背影, 表面看着风平浪静, 但那双慌乱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想法。
狼族本来就已经失去了一个主心骨,如果夏州现在也离开的话, 江宁很担心所有狼族士兵都会违背命令去找秦嚣。
夏州站定在原地,转过头看着江宁,眼神没有半点动摇。他解着身上的纽扣脱下制服外套,当着江宁的面把所有行头卸下来唯独留下了那枚和秦嚣缔结伴侣的戒指。
夏州穿着白衬衣,连腰间的皮带也没有落下的扔在了地上。
“你要干什么?!”江宁皱起眉怒斥着,手里握着的轮椅把手被他捏的咔咔作响。
“辞任。”夏州冰冷的吐出两个字,最后张开手,让代表队长的徽章掉落在地,“从现在起我不是部落队长,也不是部落人员,我在外做的事和即将要做的事跟部落没有半点关系。”
“夏州!”江宁被气的发抖,他扫着其余狼族的人,很怕其他人也会争相效仿。
“秦嚣是我的人,我也不用部落任何人帮忙,我自己会把他找回来。”夏州说完这一句,没做任何停留径直往大门口走去,而那些拦在夏州面前的人看到这种场景也不知道该不该拦。
一方面他们本来就不喜欢人类,一方面又不能违抗江宁的命令。
就在士兵们要上前拦住夏州时,身后江宁一挥手,硬气道:“让他走!但是部落的任何一样东西都别想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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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无疑是要让夏州死在外面。
对于现在的森林来说,要找到干净的水源和食物并不容易,更何况夏州还是一个人。
在场所有人都以为夏州会犹豫,但是他们却看到夏州脚步没有任何停顿,直到夏州的身影消失在部落门后面,他们才确信夏州是真的就这么走了。
顿时窃窃私语的声音在队伍里响起来,那低语的声音让原本就血气不顺的江宁更为恼火,“做什么?!不用训练吗?!半个月后就要外出了我看你们能猎杀多少变异种!!”
闻言,原本还聚在一起的人顿时一哄而散,对于这件事更是没了兴趣。
在原先制定的法则中,兽人士兵可以通过击杀变异种来换取地位和独有的房间,但是随着基地沦陷,这奖励中也包括了基地的房屋和金钱。
等异变的人清扫后,人类发展想稳定下来还需要制定更详细的法则法规,当然物资方面也需要派遣一支队伍出来专门管理。
正因为这样,所以江宁才会对夏州的离开发这么大脾气。
现在这种时期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人力。
所以等回来的秦三秦四知道夏州离开之后,两人毫不犹豫也要跟着夏州离开,但是随即他们就被江宁的破口大骂给震慑得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等级阶级深刻在他们脑海,他们也不敢当面去反驳江宁,也只敢在外出执勤时找找周围有没有夏州的踪迹。
但是临近外出时期,他们都没在周围发现夏州的踪影,也或许夏州早就离开了部落周围,走向了更远的地方。
此时位于森林和西边的交界处,周围树木明显不同于森林那般郁郁葱葱,枯树扬着金黄色的树叶,地面干涸没有水分,就连空气都干燥的让人觉得口渴。
夏州拿出腰间的囊袋,拔掉塞子喝了一口水,水流沿着他的下巴打湿在他长发上,然后缓缓没入了他的胸口。
不同于刚从部落出来时的那般干净,夏州身上的衣服也从白净的衬衣换成了皮衣,肩膀处挂着保暖的狼毛,面容削瘦身材却看上去比以前壮了不少。
一个人外出的这些时间里,夏州几乎分辨不出几样野菜,所以他也只敢吃点野果鱼类和动物。
那双靴子快被他踩得包浆,身上裤子也磨出了不少破洞。
在野外的这些日子里,夏州几乎没有注重过自己的形象,鞋带断了也只是找了些有纤维的藤皮揉搓成细条替补上。
夏州坐着休息了一会,快到肩背的长发也挡住了他大半容貌。
一声鸟叫从长空划过,盘旋在上空几圈后落到枯枝上侧头看着树下的夏州,似乎在等他的离开。
夏州没停留多久,绑紧鞋带又起身往西边的方向赶着。
没多久,那只鸟飞扑下来啄食着夏州扔掉的浆果,黑色眼眸里尽是夏州离开的身影。
夏州蹲下身翻看着地上酷似狼爪的痕迹,在看清楚方向后也确认了他猜想的没错。
他从部落出来后先是勘查了周围,看到秦嚣的狼爪印在往西北方向时才追了过来。
但是由于森林湿热的原因,那些脚印很快被水坑隐匿,而夏州最先就排除了北方,因为秦嚣怕冷的原因,所以他在西北和西方产生了纠结。
最开始他选择西北方向,但是一路下来他都没有看到狼停留过的痕迹,不得已将方向调转在西边之后,他才又看到了一点希望。
这一路上狼的足印有不少,但是夏州却一点狼的影子都没看到,可能是他太落后的原因,所以他一点也不敢多歇。
除了必须要补充体力的睡眠时间,夏州大部时间都是在赶路。
眼看天空要暗下来,夏州也没有强撑,找了一处通风干燥的山洞就钻了进去。
他靠着墙壁裹着衣服,怕引来野兽也没有点火,只是看着夕阳余晖的那点光芒渐渐消失在洞口,自己视线也沉入了一片黑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夏州发着呆,脑海里一片空白,似乎想什么想的出神,眼神一点焦距也没有。
回想着和秦嚣相遇的始末,夏州感觉自己心里仿佛空了一块,那种感觉比他一个人在野外的孤独还要强烈。
山洞里响起一声重重的呼声,像是疲惫的叹息一样夹杂着无奈。
半夜时期夏州睡了过去,但是睡梦里的那种恐惧让他并不安稳。
随着梦中秦嚣的死亡,夏州也清醒过来。
洞口发出低低的嘶吼,黑暗中亮起一双幽蓝凶狠的眼睛。
一只狼蓄着力站在洞口,半边身体被月光照亮在光线下。
那小一寸的轮廓让夏州意识到这只狼不是秦嚣,但是在狼扑过来的那一刻他还是没有留了它一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夏州掐着野狼的下颌,将它狠狠按在地上,然后将手摸到了野狼的背脊处。
在清晰的感知到野狼背上没有那颗跳动的心脏时,夏州拎着野狼的颈脖狠狠一甩,将野狼扔出了洞里。
不是秦嚣。
那头野狼似乎还想再次攻进来,但是被夏州目光一凛,顿时被那双眼睛吓得有些不敢动弹。
那头狼没在洞口停留太久,不一会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但是随着时间过去,洞口那狂怒低吼的声音愈来愈多,那一双双幽深的眼睛也浮现在洞口不远处。
那只野狼去而复返,而且带来了不少同伴。
夏州有些被气笑了,敛了嘴角笑意后掏出腰间站起身走出山洞。
而那些野狼看着猎物主动走出山洞,也端详着夏州周围蓄势待发地扑了过来。
没多久,那些野狼抽搐着身体倒在地上,血迹蔓延在地上,腥味不多时就引来了周围的变异种。
那些变异种躲藏在树木后面,眼睛泛着猩红的光芒,但是它们像是惧怕着什么一样不敢再上前一步。
夏州捆好自己受伤的手臂,看着那些变异种深呼出一口气,淡然道:“吃吧。”
得到许可,那些变异种纷纷从树后面走出来,俯头撕咬着,不一会就将那些野狼的尸体销蚀殆尽。
等吃完那些野狼尸体,变异种又再次散去,森林里像是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四周静悄悄的,刚才发生的事情像是一瞬间的错觉。
夏州看着周围杂乱的脚印,深深吐出一口气。
只希望这些突然出现的狼群和变异种不会影响到自己明天的追踪。
等天一亮,夏州拿着那些脚印和前面看到的一对比,发现这些野狼好像就是他跟踪了几天的狼群。
夏州看着茫茫无边际没有任何痕迹的森林,一时也找不到自己要前进的方向。
线索在这里似乎又断了。
再次遇到
夏州不知道该往哪走。
森林虽然不是无边际的, 但是对于他来说想彻底查找完这片区域还要花费几年时间。
到时候秦嚣或许早就把他给忘了。
沿着西北方向走的时候,土坡下的沟壑里传来变异种和求救的声音。
夏州走过去,脚下爬满苔藓藤蔓的沟里, 上百只变异种围着几个人, 那些人穿着夏州没见过的制服,但人群里小黑的脸让夏州看出了这是部落里的人。
夏州睥睨着,看着小黑用耳麦呼救的模样内心思索许久, 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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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只觉得上方有什么阴影一闪而过,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里没有任何东西。
这短暂几秒的空隙让变异种抓到机会, 但是大脑中枢却传来一个指令。
停下。
小黑眼看这次躲闪不及要被咬上时,那只变异种却突然闭上嘴巴身体踩着他的肩膀将自己甩了出去。
不止围攻小黑那只变异种落地后不敢动弹,就连其他上百只变异种也突然停在原地没有动静。
小黑抬起头, 只看到一团黑影停在上方,穿着皮衣长发, 背逆着光只能隐隐看出一点轮廓。
那个人似乎也注意到小黑的目光, 视线扫过来的时候狭带着一股冰冷, 像是森林中嗜血的野兽般不近人情。
上面的人没有停留看更 多精品雯 雯来企 鹅裙衣无 尔尔七五八一 多久, 在转身的时候小黑也认出了夏州, 当即抓着藤蔓攀上了陡坡。
夏州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急的小黑急忙冲夏州的背影大喊,“夫人!!”
这一声没有让夏州停下,反而让耳麦里的秦四一怔, “小黑你在叫谁夫人?”
“夏州。夫人。我看到他了。”小黑追着夏州的身影, 跑在森林里还一边大叫着夏州的称呼。
秦四让小黑稳住夏州, 并告诉自己位置。
小黑说完之后, 看着没有停下脚步的夏州大喊了一句,“秦嚣长官!!”
一心想离开的夏州身影一僵, 眼看有机会,小黑跑上去站在夏州身后,气喘吁吁地擦了擦脸上的汗,“夫人,你找到秦嚣长官了吗?”
夏州转过头看着小黑,沉默着一言不发,眼神冰冷骇人。
也正是这一眼,让小黑意识到自己可能提了不该提的话题。
夏州转过身正要走时,却又听到小黑真挚的说了句:“对不起。”
夏州不知道他道歉的是什么,但是他离开前也说了以后和部落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在夏州抬脚要走的时候,小黑又说:“对不起,我那样对了秦嚣长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动手前他只知道需要兽人脊背上的心脏,但是他不知道那是兽人的死穴。
夏州没有理会小黑,再抬起头时却看到了以最快速度赶到这里的秦四。
经过时间的沉淀,秦四棱角分明了一点,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稚嫩,看着夏州的眼神清澈夹杂着一些情感。
夏州变了。
垂至胸间的长发柔顺乌黑,脸干净白皙,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冽气息,但是夏州此时的形象无异于一个野人。
那遍布身体的泥污和斑斑血迹,都不像是夏州能容忍的程度。
“部落现在发展还不错,人群也比较稳定。”秦四组织着语言,想说服夏州回去,“夫人你要不要回部落?到时候可以申请……”
“不会。”夏州冰冷吐出两个字,他知道秦四要说什么,但同时也明白部落不会花费时间去寻找秦嚣。
这一点从部落里没有返祖动物就可以看得出,在把秦嚣他们利用完之后,部落并没有把返祖的人留下来的意思。
在他们的意识里,失去人类意识的“动物”更适合在野外生存。
秦四顿了一下,脸上又挂上一点笑容,“长官离开说不定有他自己的想法,或许没多久他就自己回来了呢?”
“不会。”夏州肯定着。
如果秦嚣只是离开一会那肯定会选择当面和他说,就这样无声息的离开那说明秦嚣对这件事也没有把握。
看夏州又要走,秦四抓住夏州的手,“夫人,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军长在你走后也有点后悔,是长官把你托付给他的,但是他没有留住你一时拉不下脸,但军长他……”
夏州甩开秦四的手,眼神淡漠,“不找到秦嚣我不会回去。”
秦四怔怔看着夏州的背影,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挽留夏州,没有秦嚣夏州根本不会留在部落。
“长官在离开前嘱咐过我。”
夏州顿了一下,缓缓转过头看着秦四。秦四说:“我当时并不知道长官是要走,他只是跟我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夏州握紧手,被他削得参差不齐的指甲嵌进肉里。
意识到夏州误会了这句话的意思,秦四刚想解释却又听到夏州说了句,“不用。”
在夏州离开前,秦四不忍心告诉了他们目前挖掘到的情报,“听白长官说去往北方的路上发现了狼毛,看颜色很像长官的毛发,但是再里面我们就无法靠近。”
秦四说:“长官或许是不想让别人找到他所以才去了北方。”
又或许…是期待夏州能去找他所以才去了北方……
夏州思索着里面的可能性,看向秦四,“我知道了,谢谢。”
临走前秦四分了一点衣服和干粮给夏州,他将包裹递给夏州之后就松了一口气般,“找到长官之后就回来吧,那是长官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夏州没说话,只是接过秦四给的东西。
秦四看着夏州离开的背影,默默叹了一口气。
小黑不理解,“队长你为什么不说首领死了,军长也快不行的事,这样夫人说不定还会回来。”
江宁身体虽然好着,但是精力已经大不如以前。现在的部落除了狼族,其余三方族落都想坐上首领这个位置。
“没用的。”秦四说:“不管说什么夫人都不会听。”
在夏州眼里,目前找到秦嚣才是他最重要的事。
北方呼哧着寒风,冰雪不化,透过云层的一缕光也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铺满厚厚积雪的树林里,一个身影正在北方深处走去。
夏州望着这茫茫雪域,突然开始怀疑秦四说的真实性。
他在这里找了几天了,但是没有任何动物的身影。
裹在身上的披风渗透了雪水,脚底下传来的寒意也让夏州意识到不能再找下去。
因为温度原因,夏州几乎每走几小时就要回去休息一会,在堆好的雪屋里恢复一□□温再出发。
这样虽然麻烦,但夏州也没有其他选择。
夏州脱下鞋子看了眼已经冻红的双脚,用衣服汲取着水分,正要生火的时候,一声狼嚎突然吸引了夏州的注意。
那声音很小,看起来距离夏州所在的位置很远。
夏州来不及多想,穿上鞋子拿起东西就钻出了雪屋。
风雪席卷着寒风,萧瑟凛冽的风声让夏州顿时分辨不出原先声音的方向。
就在此时,那头狼又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凄唳。
夏州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那些狼嚎从刚开始的一声到后面无数的嘶吼,夏州脚下的速度也在提升着。
等他赶到那里的时候,只见广阔无垠的雪地里,几十只白狼在对阵叫嚣着一头巨狼。
那头巨狼通体灰蓝色毛发,体型比那些白狼大了不少,但身上多处血迹也能看出巨狼处于下风。
“秦嚣!”夏州跑过去,丝毫没有注意他踏入的是怎样一个领域,只觉得那些红色和心里的喜悦压过了他的所有思绪。
在夏州跑过去的同时,那些白狼也像是调转了攻击对象一样纷纷向夏州跑去。
夏州眼神扫了一眼,扔下包裹抽出腰间的匕首,在白狼扑过来的时候抓住白狼,一匕首刺进了白狼的喉咙里。
围过来的白狼愈来愈多,夏州也发现了有一头白狼坐在群狼后面,凛冽的眼神正死死盯着夏州。
夏州躲避着群狼的攻击,穿过那些阻挡在身前的白狼,领头狼似乎也发现了夏州是冲着自己来的,毫不畏惧的就冲向了夏州。
在几个回合后,夏州拔出插在领头狼颈间的匕首,鲜血喷涌而出,将雪地染得一片猩红。
夏州将领头狼的尸体扔到群狼面前,那些群狼似乎也在思考忌惮着要不要再对夏州发起攻击。
也就是这时,夏州身后传来动静,那疾驰在雪地里踩着积雪的声音让夏州转过了头。
巨狼冲刺着奔跑过来,嘴里发出低吼,群狼失去领头狼,纷纷吓得四散而逃。
夏州看着向自己跑来的秦嚣,张开双手嘴边沾染着一点笑容,“秦嚣。”
巨狼眼神凶狠,扑过去咬住夏州的肩膀将夏州扑倒在地,暗蓝色眼眸里尽是肃杀的冷意。
鲜血弥漫在雪地里,肩膀传来刺痛,夏州抱住巨狼,“秦嚣,我来了。”
扑在耳边的低喘声里带着一点狂躁和害怕,嵌进肉里的利齿又深了几分,血腥味在嘴里蔓延,那股气味也让巨狼的眼神愈发嗜血。
“秦嚣。”夏州轻轻抚摸着,似乎能感受到巨狼的情绪,抱紧巨狼的同时也害怕他再次从眼前消失,“你不记得我没关系,你咬我也没关系,但是别再跑了。”
二十年零五个月。
六十天零十个小时。
夏州不想再浪费这么多时间。
咬在肩膀上的牙齿没有松开的意思,但也没有进一步撕扯的想法。
扩散在口腔里的血液像是勾起了一些记忆一样,让巨狼挣扎愤恨着,暗蓝色眼眸里映出夏州的影子。
心脏猛然一痛,巨狼倒在地上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夏州挣扎着起身,这才看到巨狼身上有多处咬伤,糜烂的伤口正涓涓不息地往外流着血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月圆之时
血液在低温下很快凝结成冰, 夏州撕着自己仅有的衣物给秦嚣包扎伤口。
在这期间,秦嚣没有醒来一次,而覆在两人身上的雪越来越厚, 像是要把人埋藏一样堆积成了一块小山丘。
夏州把皮草盖在秦嚣身上, 低温侵蚀着两人的身体,让夏州逐渐感觉到麻痹。
扫雪的手已经变得通红,但身体里的血液却像是沸腾的水一样, 与表皮形成鲜明的对比。
夏州堆积着雪,眼前的视线已经愈来愈模糊不清, 肩上的血液顺着手直接渗入雪堆里,让夏州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他快坚持不住了,但是能遮挡风雪的雪墙还没有堆砌出来。
恍然中, 夏州看到不远处的雪地上出现了两个不太清晰的虚影。
那两个身影一白一红,拖着雪橇, 像是行走在山间的鬼魅一样, 让夏州觉得是自己的幻想。
直到那个身影愈来愈清晰, 夏州才看清来人的脸。
夏邃裹着皮草外套, 绒帽包着长发, 看到夏州这副狼狈模样,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这不是风水轮流转了吗。”
夏州站起身,握在手里的匕首在夏邃的视线里缓缓放开, “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但是别动秦嚣。”
夏邃扫了一眼旁边被披风遮挡住的巨狼, 笑容忽然就凝固在了嘴边。
这种舍身相救的戏码让夏邃刚想嘲讽, 却看到夏州就这样直直倒在了雪地里。
“……”夏邃沉默着,在犹豫要不要把人带回去。
坐在雪橇上的红蟒蜿蜒爬下来, 攀上夏邃肩膀吐着蛇信子。
“你想让我救他们?”夏邃微微侧过头,那双红瞳里映着自己的不耐的模样,像是在警醒着他的所作所为,“我虽然用了他的血,但是他也把我钉在地上了。我跟他算扯平了。”
红蟒凝视了夏邃一会,看夏邃没说什么又回到雪橇里蜷缩在软垫上。
夏邃:“……”
夏州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小房间里,那里堆满图纸,墙上贴着各种便利贴,仅有一个小串灯照亮房间里的东西。
床边一块黑影蜗居在地毯上,微微起伏的身体上盖着被子,那巨大的身躯占据了房间里所有空余的地方。
夏州坐起身伸出手刚把手搭在棉被上,那头巨狼似乎有所感应,动了动耳朵然后抬起了头。
那双眼眸静静注视着夏州,在串灯下映着光辉,像是镀上了一层透明膜。
夏州怕自己的举动会引起秦嚣的反扑,所以举着的手还停在半空。
所幸,秦嚣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趴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夏州半躺在床上,等到秦嚣再次陷入沉睡时才走了出去。
研究所里还是那么冷清,零零散散的废纸铺落在地上,空气中裹挟着一点废弃金属的味道。
周围一片静谧,仿佛只有夏州一个人。
夏州穿过实验基地,看着那片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光线照亮的冰床上又覆上一层雪,仿佛掩盖了那时候的事情。
身后传来夏邃没好气的声音,“你不躺着来这里干什么?在找我?”
夏州转过身,答非所问,“藏在暗处的那些人手里有抑制兽人异变的解药吗?”
夏邃明显一怔,“如果有你又想做什么?那些人所拥有的设备武器就足以让你折服。”
“所以那里是有吗?”夏州又问了一遍。
夏邃笑了一下,“就算没有,研究资料也都在那里。”
看夏州来真的,夏邃仿佛有些怀疑,“那个地区比你想象的还要大,而且戒备森严,你真打算去?”
夏州没有否认,抬起眸目光严谨,“我需要那些资料来救治秦嚣。”
“你以为那个地方是你想进就……”
“不试试怎么知道。”夏州打断夏邃,显然也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夏州除了去涉险那个区域没有别的办法,夏邃和首领说的都有些出入,哪部分真的哪部分假的也不确定,为了救秦嚣他没有别的选择。
夏邃眼睛一亮,“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
正当夏邃要说的时候,那间留着秦嚣的房间里发出一声撞击的闷响。
夏州警觉转过身,身体比思维早一步做出了行动。
夏州走过去的时候,房间的门已经被撞开,秦嚣警惕的看着夏州身后的夏邃,那条红蟒似乎也察觉到危机,从暗处钻了出来。
秦嚣露出獠牙,眼神犀利的盯着缓慢蠕动的红蟒,而那条红蟒也绷直身体,发出嘶嘶的声音。
眼看两兽要展开斗争,夏州先一步拦住秦嚣,挡在秦嚣身前看着夏邃,“他好像不喜欢你们,为了避免无意义的斗争,前面说的事以后我再找你详谈。”
夏邃挑挑眉,对于夏州的建议不置可否,“巧了,感觉我这边的也不是很喜欢你那边的。”
两个人突然默契的将地板线划为界限,彼此都没有再让身后的物种再靠近一步。
夏州回头看着被自己拉回来的秦嚣,他不确定秦嚣有没有恢复记忆,但好歹秦嚣对他的态度温和了一点。
巨狼眼神没有以往的棱锐,在看了夏州一眼后转身向外走去。
夏州默默跟上,却没有去阻止这种行为。
直到沿着通道走出基地,跟着秦嚣走了大半截路,夏州才明白他不想待在研究所里。
看到绷带上渗出血迹,夏州这才上前拦住行走的秦嚣,“你要去哪里?伤口都裂开了。”
巨狼侧头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夏州,不顾阻拦往前面走去。
夏州没办法,跟着秦嚣走到一处石洞,看着他安然在洞里躺下,刚想上前靠近却被秦嚣突然的眼神所制止。
对于现在来说,秦嚣对他的信任度不大,那种感觉就像是秦嚣一直在把自己当成路人,但是等自己稍微有所行动,秦嚣就会处于警惕状态。
夏州转头走向石洞的另一边,窝在右边的角落里。
秦嚣趴在石墩上注视了夏州一会,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石洞里呼啸着一点风声,除此之外就是秦嚣的呼吸声。
夏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皮草裹着一点余温,肩膀处的刺痛让他清醒过来,入眼便是两条奄奄一息的海鱼。
夏州抬起头,原先秦嚣躺的地方已经没了身影,走出去一看才发现秦嚣坐在石洞上方凝望着远处。
“秦嚣。”
听到动静,巨狼低下头,注视着在他下面的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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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狼对视间,似乎就已经确定了彼此。
巨狼猛然一跃跳下来,狼爪深深嵌入雪堆中,在夏州有些狂躁不安的心跳中,巨狼俯下身用额头贴在夏州脸侧蹭了一下。
这突然的举动让夏州一怔,随即一抹笑容挂上了嘴角,那双棕色眼眸里带着一点零星的笑意,仿佛掩盖不住自己的内心。
不管怎么说,这是秦嚣接受他的表现。
就这样,夏州和秦嚣在石洞里度过了一段时间,这些天里秦嚣虽然没有过分和夏州亲近,但起码愿意让夏州挨着他睡。
夏州梳理着秦嚣的毛发,用石头给秦嚣磨掉过长的指甲,他想让秦嚣回部落,但是秦嚣似乎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
“我虽然不懂为什么你兽化后不畏惧寒冷,但是我更想你恢复人身。”夏州靠在秦嚣身上,两只手搭着秦嚣的背脊,那颗多出来的第二颗心脏缓慢有力的跳动着,契合着夏州自己的心跳。
看秦嚣看着自己,夏州不知道秦嚣明不明白,“你能听懂我说的什么吗?”
巨狼没有反应,只是低下头任凭夏州的抚摸。
夏州没再多说什么,默默抚摸着巨狼的身体。
再有几天,风雪停了。
气温虽然没有前几天寒冷但也上升了不少,周围积雪明显比前面薄了一点。
巨狼站在石洞上迎着冷风,暗蓝色眼眸里倒映着一轮明月,淡黄色的光点像是星光一样闪耀着。
夏州也注意到了秦嚣的反常之处。
一般狼是会嗥叫的,会寻找狼群融入集体,但是秦嚣却没有狼的这些习性。
也就是说,秦嚣或许还保留着一点人类意识。
但是怎么和秦嚣沟通却成了夏州的一个难题。
半夜夏州从寒冷中醒来,对上的便是一双深邃的眼眸,那双眼睛没有表现出对他的熟悉,却是像兽化一样对他存有陌生。
夏州不敢出声,他生怕自己看到的是自己的幻想。
直到秦嚣伸出手摸上夏州的脸,眉峰轻轻蹙着,似乎在回想着眼前人的一切,“夏、州?”
“对。”夏州克制住自己要动的身体,视线紧紧黏在秦嚣身上注意着对方的变化,“你想起来了吗?”
秦嚣眉头缓缓松开,像是笃定一样低下头亲在夏州唇上,“夫人。”
“是。”夏州抬起头在秦嚣嘴边亲了亲,“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我好像做了一场梦。”秦嚣皱了皱眉,梦里那些光怪陆离的场景交织着,让他感觉既真实又虚幻。
他看到夏州躺在血泊里跟他说没关系,又看到夏州站在他身后问他要去哪里。
事实上,就连秦嚣自己也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这段时间里他过的浑浑噩噩,记忆断片的同时还蒙上了一层薄雾,对于自己身体的支配权也是一星半点。
有时候夏州的身影会出现在他眼前,但有的时候那道熟悉的身影也会变得陌生又模糊。
秦嚣突然有些害怕,这里只有夏州一个人,对于夏州来说,目前自己是最危险的。
“夏州,回去吧。”秦嚣虽然不知道夏州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是对于秦嚣来说部落是夏州唯一的落脚点。
只有在那里,秦嚣才会觉得安全。
“我们回去吧。”秦嚣知道自己现在没能力将夏州带回去,但是他也只能指望夏州这次会乖乖听他的。
“好。”
出乎意料的,夏州这次格外听话,甚至没有半点和秦嚣作对的意思。
秦嚣觉得这不排除是在他浑浑噩噩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秦嚣托着夏州的下颚,突然觉得这段时间里的这张脸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过。
夏州变化了很多,从一开始的稚嫩到现在的沧桑,让秦嚣一眼就觉得夏州吃了不少的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嚣将夏州揽在怀里,抱着那具有些冰冷的身体,声音低沉,“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想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就别离开部落。”
“这是我临时更改的第三条。”
夏州没有怀疑,也没有反驳,“好,我记住了。”
他知道秦嚣有很多事在瞒着他,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秦嚣还能恢复人身,这才是夏州现在应该注意的。
那天晚上夏州明明和秦嚣几个月没说上话,但是却又一反常态的安静。那副模样像是光能感受到秦嚣作为人类的体温和呼吸就已经很满足。
而秦嚣也没多说什么,大脑的意识让他陷入混沌之中,他眼睁睁的看着怀里的夏州在他的视线里渐渐模糊,身影在可见范围内一点点缩小。
直到陷入一片黑暗,那道身影也消失在了秦嚣的脑海中。
隔日夏州醒来便发现秦嚣又变回了狼的形态,那副既陌生又熟悉的眼神似乎又忘记了他的存在。
但好在,秦嚣对他是亲近的,也愿意跟着他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夏州几乎没有费多少力气,秦嚣跟在他身后没了以前的那种抗拒。
也不知道是不是夏州和部落的人错开了的原因,这一路上夏州都没有看到部落外出的人员。
森林里的变异种明显比以前要减少了一些,沿途遇到的变异种也都是些D级类可以轻松应付的物种。
夏州看着时刻警惕着周围的秦嚣,伸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位置,“没事的,你也过来休息一下吧。”
那些变异种对夏州构不成威胁,但让身为兽类的秦嚣却感到了一丝危险。所以在夏州休息的大多时候,秦嚣都在充当着守卫的工作。
巨狼走到夏州身边坐下,视线却依然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夏州拿他没办法,只能稍作休整了一会再开始出发。
比起行走,休息似乎更容易让秦嚣的精神紧绷。
正当夏州起身要继续往部落方向走的时候,秦嚣却半跪在夏州身前,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夏州。
夏州刚开始以为秦嚣闹脾气,绕过秦嚣后却没想到秦嚣再次半跪在了他的面前。
“什么意思?”夏州皱了皱眉,对秦嚣的行为感到不解。
看了好半天,夏州才不确定道:“你想让我坐上去?”
巨狼没有任何表示,但是在他第三次半跪着挡在夏州面前时,夏州也确认了自己了的猜想。
“我不用,我又不是不能走。”夏州寻找秦嚣的那几个月里走过的路不在少数,脚底磨出的血泡也有了层薄茧。
可能刚开始夏州来说会遭受点苦难,但是对于现在的夏州来说他还不至于弱到要靠秦嚣才能回去。
不过这次不管夏州怎么说,秦嚣都不愿意妥协,他只是沉默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挡在夏州身前,看上去有很多话想说却又无法表达出来。
“秦嚣,你不是坐骑。”夏州抚摸着秦嚣的毛发,他也知道秦嚣想让他少受点累,但是把秦嚣当工具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巨狼低下头,额头与额头相抵的瞬间夏州似乎听到了一句虚幻又缥缈的声音,“夏州,是你的话无所谓。”
夏州一时怔住,但是等夏州再次贴在秦嚣额头上时,秦嚣却没有任何反应,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是夏州自己的臆想。
临近部落时,外出巡查的士兵看到夏州,第一时间就将消息传回了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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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着夏州从自己身前经过,视线紧紧盯着坐在巨狼上方的身影大气也不敢喘,那头狼比他们看到的所有变异种都要巨大。
后来的士兵忍不住问自己前面的人,“这头狼是……?”
“闭嘴别说话。”知道内情的士兵也知道这头巨狼不是他们能议论的。
在秦嚣消失后部落就封锁了消息,所以一些人并不知道兽人还可以幻化成兽类形态。
夏州没有计较那些人说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金属门从秦嚣身上下来,红外线扫过夏州手上的戒指,富有感情的机械声音再次回响在森林里。
“尊敬的长官阁下,欢迎您回家。”
光线随着大门的打开缓缓扩大,那幽深黑暗的通道里,夏州仿佛又看到秦嚣站在通道的另一头,穿着长官军服侧头在等着他。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夏州刚到部落的时候,那个男人在另一头,从未离开过。
身后巨狼轻轻顶了顶夏州的后背,让夏州回过神看着侧过来的头,那双眼眸里似乎在提醒着他什么,让夏州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我知道。”
他知道此时此刻秦嚣在自己身边,但他还是会幻想那个不可一世的长官出现在他眼前。
“秦嚣。”夏州贴着秦嚣的颧骨,像是对待恋人一样缱绻温柔,“我们回来了。”
随着大门缓缓落下,回响在通道里的脚步声让夏州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第一次来部落的时候。
在通道里,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夏州。”
夏州转过身,暗处模糊的身影一点点显现出来,让夏州又看到了那张许久未见的脸。
秦嚣上前抱过夏州,有些刚醒来后的懵然,“我以为你不在这。”
那种清醒过后只有一个人的空寂就像是自己沉睡了许久,周围事物却已经经过了沧海桑田。
“不会。”夏州抬头看着秦嚣,“我会在你身边。”
不管何时何地,不管经历什么事,夏州再也不会让秦嚣消失在自己眼前。
就像当初秦嚣把夏州捡回来一样,无论发生什么秦嚣都没有将夏州抛弃在原地。
他们不需要过多的情话,也不用刻意讨好的表示。仅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们就知道彼此在对方心里的位置。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着你。”
“我也是。”秦嚣看夏州望过来的眼神笑了下,“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想离开你了。”
无论是十年、二十年,又或者是更久更久,这份感情都不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迁移。
他们的感情只会愈浓愈烈,沉淀积满爱意的陪伴会弥补前面少了彼此的空缺。
秦嚣如此,夏州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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