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州走出通道, 狼族所有士兵已经在广场上等着他们。
士兵们分别站成两排，目不转睛地直视的前方，但是等到夏州经过时, 他们还是忍不住会侧目凝望。
据知情人透露, 当时制止变异种和对基地沦陷有所感应的都是夏州。要说是巧合，那不太可能，唯一可能的就是他和变异种之间有所关联。
所以夏州的存在比变异种更让他们畏惧。
秦四走上前看着夏州, 淡色眼眸里有些许希冀，“你回来了。”
见夏州没说话, 秦四又问：“这次回来不会再走吧？”
毕竟秦嚣也找回来了，夏州也没有再出去的理由了。
秦三看秦四这副模样心里不是滋味，瞥了他俩一眼走到秦嚣跟前正打算说话, 却被秦嚣突然警告的低吼所震慑住。
那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眸，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让他产生了怀疑, “长官这是怎么了？”
夏州走过去安抚好秦嚣的情绪, 没有回答秦三的问题, “军长在哪？”
“在办事处。”
“你找军长有什么事？不是你先告诉我长官这是怎么了？”
廖起看着几人对夏州的疑问,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出声。他知道部落所有内幕，所以大概也能猜到夏州这次回来的目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夏州没有向秦三他们解释，只是转过头嘱咐秦嚣在楼下等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夏州只是带回来了一头听话的狼, 但是在秦三他们眼里, 这种情况已经超过了他们的认知。
秦嚣这副模样显然已经不认识他们了……
从外面到军长办事处的距离里, 夏州一路畅通无阻, 那些士兵像是得到了江宁的命令一样没有对夏州进行任何阻拦。
夏州站在办事处门前刚抬起手，门内就传来了江宁不冷不淡的声音, “要进来就进来吧，你什么时候这么敬重过我？”
夏州的手顿在半空中，转而直接推开了门。
进去的时候，江宁就坐在太师椅上，手边泡了一杯茶，看上去悠然惬意的模样，似乎对部落的转变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在遇到秦四的时候，夏州听说部落首领已经死亡，但是看江宁的状态，可能事情并不是秦四说的那样。
“首领他们也兽化了吗？”
江宁拿茶杯的手一顿，却也证实了夏州的猜想。
看江宁冷着脸色把自己当成透明人的模样，夏州也没有计较，而是将离开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江宁。
江宁听到夏州完完整整的阐述，这才将视线看了过来，“你是想去到更外面？”
“对。”夏州看着江宁，“那里或许有病毒抗体。”
那些人能在那里生存那么久，也有他们的生存的体系。
哪怕这个机会只有万分之一，夏州都觉得这是可以尝试的。
江宁思考着，突然话头一转，“那你这次回来是想把秦嚣留在这里吗。”
“不是，我是想专门成立一支外出的队伍。”夏州清楚的明白这件事靠自己的能力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为了秦嚣，他只能求助部落的帮助，“这支队伍不需要太多人，只要秘密潜入调查，能拿到抗体的话最好不过。”
夏州来之前最怕的江宁不答应，所以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没想到江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江宁说：“这种彻底根治病源的建议我没有办法拒绝。”
因为那些变异种，这些年死去的人不计其数，能活动的地方也仅次于清扫的范围。
他们在这一隅之地待的够久了，都不知道在这之外还有其他地方。
夏州那天和江宁讨论了很多，其中也包括外出的内定人员。
为了更好的进行勘查，那些人知道真相是必然的，廖起和秦晚就成为了外出的首要成员。
在部落准备的时间里，夏州尽可能将所有变异种聚集到一起，把森林里的变异种清扫得差不多才出发去北方边缘。
这期间秦三他们也有来找过夏州打听这次外出的原因，但是对于那些不知情的人，夏州都是闭口不谈。
这也是江宁要求的。
他不想太多人知道兽化的真相。
在出发后，因为夏州要去找夏邃了解事情的原因，所以廖起他们只能和夏州分开行动。
一边往北方，一边绕过北方，廖起他们路程绕了一截，但按计算的时间，两方汇合时间都不会相差太多。
等到了北方，夏邃站在研究所外面，像是料到了夏州会来一样。
夏邃说，夏州要去的地方和基地差不多，不同的是那边的资源和技术都比这边先进很多，而且出入每道大门都需要证件。
夏邃拿出一张泛黄的卡片，上面棱形纹路折射着淡紫色的光芒，上面姓名编号以及居住地址都清清楚楚标明的夏邃的居民身份。
最重要的是，上面还有夏邃的照片。
夏州看着那张ID卡，不禁皱了皱眉，“人像是融合在卡片里的，我怎么拿你的身份去顶替？”
“你和我长得差不多，一两次没关系，但是次数多了可能就会让人产生怀疑。所以你进去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第十三区找到一家专做ID卡的黑店，让他把这张ID卡改成你的。”夏邃嘱咐夏州进入之后的事项，并且告诉夏州想进入内部拿出资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夏州拿过那张ID卡，抬眸看了夏邃一眼，“不管简不简单，我已经决定要去了。”
夏邃没多说什么，“翻过这座山，在沿岸边的港口上有一艘船，可以让你过去。”
等夏州走后，夏邃身后走出一个人。
那个人眼眸暗红，犹如红色宝石，“你就让他这么走了。”
夏邃知道自己隐瞒了很多，比如再等二十年，秦嚣就可以恢复正常，但是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二十年他不愿意等的。”
就跟当初的夏邃一样，为了让纪元恢复人身胁迫那些人做出抗体，虽然结果不尽人意，还是让夏邃等了二十年，但他不想就这样待在这里一辈子。
“纪元，再等等吧。”夏邃呢喃着，看着夏州渐行渐远的背影，“等他回来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研究所后面的这座山虽然不高，但是风雪弥漫，气候恶劣。一般人可能不会选择这条路，但是夏州却没有绕开。
他和廖起他们汇合的时间还有几天，绕路是来不及的。
等到夏州攀爬上去，突然的暴风雪阻碍了他前进的脚步。
看着愈来愈恶劣的天气，夏州不得已到半山腰的山洞里休息了一晚。
那一晚圆月挂在正上方，周边星光闪耀着或蓝或紫的光芒，一层又一层的极光像是海浪般照亮了整片天空。
夏州看着身旁被镀了一层光的秦嚣，那被虚化的毛发像是若有若无般，透着一种白色的光。
或许是察觉到夏州的注视，秦嚣转过头看着夏州，宽长的脸抵在夏州头上。
那过于沉重的狼头让夏州抬手将秦嚣的脸挪了挪，而对方像是不自知一样整个身体都压在了夏州身上。
夏州被埋没在一片狼毛中，温暖带着热度的身体压得他忍不住挪出头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夏州原以为每个月的月圆之时秦嚣都会恢复人身，但是这一次秦嚣好像一点动静也没有。
眼看夜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夏州也没有再等下去的意思。
“行了，别闹了。”夏州推开秦嚣从下面爬出来，将软垫铺在地上正准备躺下，回头却看到秦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有些介意夏州刚才的举动。
夏州招了招手，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过来睡觉了。”
秦嚣走过来安安分分在夏州旁边躺下，暗蓝色的眼眸随着夏州的身影移动。
夏州躺在秦嚣腹部那里，背对着秦嚣裹着自己的衣服，听到秦嚣平稳的呼吸，一瞬间也放松了下来。
只是没多久，夏州睡的迷迷糊糊，却听到耳边一声低喃，“夏州。”
夏州半睁着眼，余光似乎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当时夏州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意识也有些迷离，所以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句。
“能不能别去那里？”秦嚣将夏州拢在怀里，看着夏州无意识的问了句“哪里”，不禁笑了下。
秦嚣扳过夏州的头，轻轻亲了一下，“那里很危险，也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待在部落里不好吗？”
这一吻让夏州意识到这不是做梦，顿时也清醒了大半。
他看着秦嚣棱角分明的轮廓，这张脸明明是他所熟悉的，却在此刻看到却有些陌生。
夏州问：“不去的话你怎么办？我怎么办？”
秦嚣顿时一怔，看着夏州那双满含情绪的眼眸说不出话来。
他无法反驳，也说不出让夏州放弃自己的话。
相对来说，他对于夏州这句话颇为触动。
“我可能是疯了。”秦嚣笑了一下，“听到你说这句话我心里还很高兴。”
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没有他就不知道怎么办，这怎么能让秦嚣不疯。
他甚至想好好跟夏州细数一下他们作为伴侣该有的程序。
秦嚣看着夏州手上戴的戒指，手指摩挲着那枚素圈。除了那枚蓝宝石在闪耀着光芒，其他似乎都平平无奇。
“夏州，等我们回来能不能正式举办一次仪式？”
“什么仪式？”
秦嚣抬眸看了夏州一眼，零碎的笑意映衬着那双眼眸十分夺目。
后来夏州才知道，在兽人部落里，结为伴侣前都会有一场属于两人的仪式。
那场仪式没有外人，只有彼此。
他们会穿着特定的衣服在特地的地方接受月光的洗礼，在灼灼月光下宣誓着对彼此的忠贞不渝。
当时秦嚣怕夏州不喜欢所以没有提及，而且按照夏州那时候的脾气，秦嚣觉得提了夏州也不会照做。
“可以，如果我们能回来……”夏州看着秦嚣，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一定要回来。”秦嚣挑了挑眉，笑着俯下身亲昵着夏州的耳垂，“毕竟你还欠我一场仪式。”
那是他们兽人部落特有的宣誓，也见证了彼此相爱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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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欠你的。”
夏州不知道的是。
这笔帐，他从八年前开始就欠下了。
秦嚣视角
八年前。
堆垒的尸体被泥水浸满, 污水没过秦嚣胸腔，冰冷的湿度让他察觉不到一点疼痛。
眼前的视线朦胧，雨滴砸在脸上的时候水位也弥漫到了秦嚣的耳侧。
在那片黑暗里, 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和他随行的士兵似乎都已经死了。
「小狗。」
秦嚣双目无神地看向天空, 那细密的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刚才的声音也仿佛是他濒死时产生的错觉。
「小狗，我等你回来。」
秦嚣闭上的眼睛复又睁开, 溃散的眼神里有了一丝焦距。
那白色身影展现在他眼前，矮小瘦弱的身体像是几岁大的孩子。
看秦嚣没有动作, 那个身影似乎有些着急，语气也像是急哭了一样。
「秦小狗，你不能扔下我一个人, 你一定要记得回来。」
秦嚣不认识这个人，但是看着那个身影追过来拉住他的手, 那些破碎的记忆拼凑出一个轮廓, 那人抬头的时候, 一个名字瞬间占据了秦嚣的脑海。
夏州。
“夏州……”秦嚣呢喃着, 摇摇晃晃从血水里站起来, 被咬掉一半的腹部让他失去重心，站起来的瞬间又跌掉在尸堆里。
秦嚣一点点往外爬着，看着眼前那束光指引的道路。被撕咬的手扒着上面的泥土，露出白骨的脚蹬着脚下的尸体。
秦嚣感觉不到疼痛, 只是那道身影萦绕在他眼前, 让他觉得不受控制。
“夏州……”秦嚣呢喃着这个名字, 看着浑浊脏乱的脚下, 身体摇摇晃晃走进森林里，“夏州……是谁……？”
秦嚣倒在地上看着被树叶遮挡的天空, 雨水从树叶的缝隙渗入掉落砸在他的眼睛里，他却像是什么都感受不到一样，双眼失去了焦距。
「秦，小，狗。」
那个人立在秦嚣上方，隐于茫茫黑夜中。褐色眼眸中散发着细微的光芒，那张脸像是雨水折射出的亮光拼凑出了一个小孩子的样貌。
秦嚣拧紧眉，意识在消失前恍然看到那张脸替换成了另一个成年男人。
赵启扫着濒死的秦嚣，嘴里发出一声轻啧，“你消失了几年就混成这个样子？”
秦嚣身上多处受伤，但唯一严重的还是腹部的伤口，里面内脏都是残缺的。
换正常人早就应该死了。
“唉我跟你……”赵启一抬头看到那双紧闭的眼眸，顿时又啧了一声。
赵启抬了抬雨披，看着被黑夜笼罩的森林辨别了一下方向，“我记得情报里说这边有个部落来着……”
赵启弯腰把秦嚣扛在肩上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走向了兽人部落的那条道路。
在他们走过的地方流下了一些血迹，血液混着雨水渗入泥土中，风雨稀释了那股血腥味，但还是让那些变异种敏锐的捕捉到了。
喃颩
赵启看到周围没完没了的变异种，余光的视线也在注意着身后的秦嚣，嘴里抱怨着，“真是不知道你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赵启一拳打飞变异种，取出腰间的匕首划过变异种的喉咙。看着明明被割断脖子的变异种却还生龙活虎地扑过来，赵启真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已经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早知道带点防身武·器。”
最起码清理这些变异种不会那么麻烦。
等赵启解决完这些变异种，已经累到没力气再去扛起秦嚣了。
所以半路他做了一个担架，直接拖着秦嚣上路的。
赵启用力拉着藤条，崎岖不平的道路又增添了不少阻力。
他开始思考扛着秦嚣是不是比拖着秦嚣更省力。
但没想几秒，赵启又拖着秦嚣往前走。
他现在没时间耗费在这些小事上，反倒是秦嚣，再不救治就真的要凉凉了。
“秦嚣我跟你说，这个恩情。”赵启咬紧牙，也不顾秦嚣的伤情半拖半提的把人从尖石上拖过去，“你给我五张饭票都不够还的。”
赵启不记得他是怎么进入那个部落的，只记得那时候遭的罪是他出任务最累的一次。
等赵启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部落里了，周围喋喋不休的谈论却让赵启没敢睁开眼睛。
“狼族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人？”
“感觉面生，但又感觉面熟，你们见过他吗？”
“族落之间的人不常见，不认识也是正常的，只是这次狼族就回来了两个人？”
随着那个人的提问，赵启也感觉到这个房间气氛的沉重。
当时他就看到秦嚣一个人，其他人的生死他并没有去确认。
也就是说，除了秦嚣其他人可能都已经死了。
赵启默默闭上眼睛，听到门开的声音，那些士兵似乎也走了个一干二净。
房间里此刻似乎只能听到赵启自己的呼吸声。
确认房间里只有自己后，赵启才悄咪咪睁开了一条缝。
只是这一睁不要紧，暮然出现在赵启眼前的那张大脸把他给吓了一跳。
赵启从床上蹦起来，看到来人面善慈祥的看着他，顿时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大。
熊老把吃的放在赵启床边，笑的和善，“数据室没有查到你的资料，从外面来的？”
赵启一口水吐出来，警惕地看着坐在他旁边的熊老。
熊老示意赵启不用紧张，“我只是来跟你聊几句，并不是来审问你的。”
“审问”这两个字一出来，赵启更紧张了。
看到赵启这副模样，熊老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我不是要刨根问底，只是你想好了，等下更上面的人问起来，那我想救也救不了你了。”
熊老等了一会，看赵启还是那副防备的模样便叹了口气，起身要走的时候赵启叫住他，“你想问什么？”
熊老又坐下来，看着赵启，“你认识秦队长？”
赵启没犹豫，“认识。”
“你是从哪里来的？”
“北方。”
“北方？”熊老顿了一下，看赵启还在看着自己，熊老又问：“那你想待在部落吗？”
这下轮到赵启不淡定了，“你不怕我对你们有所企图？”
“你能做什么？”熊老一句反问顿时把赵启憋住了，看赵启黑了脸色，熊老笑了笑，“你要是想做什么就不会把秦队长带回来了，只身一个人进入部落你能做什么。”
熊老说的没错，要不是急着把秦嚣送回来，赵启也不用疲惫到昏倒在部落门口。
“你把这份资料填了，至于秦队长那边……”熊老把士兵档案扔给赵启，“就看秦队长醒来你怎么说了。”
“秦……”赵启敏锐地捕捉到熊老的视线，立马转了个话头，“队长还没醒？”
熊老叹了口气，“伤成那样，哪能这么快啊……”
他们接到秦嚣的时候，秦嚣失血过多，浑身细胞都处于休眠状态，像是身体自我开启了一种保护机制一样，护着秦嚣的最后一点心跳。
要不是给秦嚣处理伤口时，那无意间哼出的疼痛，他们都以为秦嚣死了。
在秦嚣昏睡的这段时间里，江一回来了。
他从那个尸坑里爬出来，面对所有人的疑问将他们遇到特异种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同时也稳固了秦嚣在部落里的地位。
秦嚣不知道自己此时成为了所有士兵的榜样，他只是沉溺在那股黑暗里，无法脱身。
他隐隐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是仔细去想的时候又被什么阻拦。
直到那个孩子再次出现在他眼前，那瘦弱的身躯抱住他，语气稚嫩，“小狗，我不要你死。”
秦嚣动了动嘴唇，伸手去抱夏州的时候，怀里人的身体突然就化为了一滩水。
冰凉刺骨的寒意让秦嚣猛然清醒，清醒过后便是狂涌而来的回忆，那些被尘封保存在深处的记忆拼命的涌进他的脑海里，让他想起了一切。
“小狗，我这里等你，你记得买完快点回来。”
围墙，蛋糕店……
再然后，就是被人带走的场景。
秦嚣那时候被关进了地下室，四处无风又十分安静，深处传来的脚步声像是千金锤一样砸在他的头顶上，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没多久，兽人部落里的人停在他面前驻足许久，直到秦嚣抬起头，江宁似乎才来了点兴致，“你是要死在这里，还是加入我们获得权力地位以及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那时候，秦嚣不得不答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相对的，他也失去了记忆。
“秦嚣，你醒了！你是不知道我多担心你醒不过来，这都三个月了你还……”赵启走进来的时候还不忘带上门，本想伸手拍拍秦嚣的肩膀，却被对方一只手挡下来了。
秦嚣脸色苍白，眉头微蹙，“你是谁？”
赵启愣住，“你不认识我？”
赵启以为等秦嚣醒过来就可以解释一切，但是就目前情况来说他现在的处境似乎变得更加危险了。
正当赵启要解释什么的时候，秦嚣从床上起来穿起衣服，“不管你是谁，有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
秦嚣记得那天他因为自己心里的疑问去栖息地问了很多，士兵的出现、记忆的缺失，这些都被那些上位者供认不讳。
“秦嚣，只要这件事你能保密，我们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
那一瞬间，秦嚣想了很多，墙外的变异种，墙内的苦日子。
他迫切的想知道夏州现在生活得怎么样了。
当他要说出口的时候，抬眸却看到了那一双双贪婪引诱的眼眸。
秦嚣笑了一下，“什么都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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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嚣还没傻到要把夏州推到这群饿狼面前的程度。
但是偶尔秦嚣也会在想那个事事都要靠他的小屁孩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会不会早就已经……
等秦嚣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基地门外，那些守卫看到他，无一不在严阵以待。
兽人踏足基地是一等一的大事，所以没一会就连守卫长也惊动了。
那时候守卫长何进急急忙忙从防护墙上下来，迎面就撞上了进来的秦嚣，“我只上去看看。”
简简单单几个字充满压迫和不容抗拒，旁边的守卫也不敢拦，看到何进像是看到了救星。
何进看着秦嚣从他身边掠过，目光没有斜视，便挥了挥手让守卫散开。
等跟上秦嚣的脚步，何进站在远处守着，也不敢靠近。
秦嚣就那样站在防护墙上看着基地与贫民区之间的那道墙，那堵墙仿佛成了他的隔阂，划清了他的界限。
直到那点不易察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他的视线才注意到了防护墙下的守卫兵。
“夏州，到点吃饭了，快走，不然要留下来执勤。”
秦嚣顺着声音的地方看过去，只看到那顶军帽下的下巴削瘦肤色偏白，抿成一条线的唇更是把那点血色撇的一干二净。
夏州甩开那人的手，脸色冷然，“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秦嚣听着这句话嘴角微微勾起，视线在夏州的背影上停留几秒才收回视线敛起了眼里的情绪。
脾气大了，脸色也更臭了。
长得……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秦嚣收起思绪，在眼角余光里夏州的同时，也没在防护墙上多停留一秒。
从那之后，防护墙似乎成了秦嚣闲暇时散步的地方。
光是听到那些不起眼的日常对话、光是看到那个人笔直的在楼下站着，似乎就成了秦嚣枯燥乏生活里的一点乐趣。
但是防护墙上的那些士兵却犯了愁，“你说他来这里看什么？”
“我怎么知道……看风景？吹吹风散散步？”
这些话就连他们自己说出来都不信，一个兽人长官每天吃饱了撑着吗跑来这边看风景。
何进倒是看出来一点不对劲，这位长官每隔三个月都会来，有时候会提前走，有时候一待就是一下午。
为了摸清规律，何进也观察过一会，但是他看不出来什么。
直到何进拿到士兵排班表的时候才发现这位长官出现的次数是有一定规律的，比如某队伍的站岗时间跟这位长官出现久留的程度百分百的契合。
何进花了几个月，每次刻意把那个队伍里的人换掉再观察秦嚣的反应。
等到夏州消失在那个队伍里的时候，秦嚣也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看到周围眼熟的面孔，他才发觉自己跳进了一个圈套。
而圈套的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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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嚣抬起头看向一旁默默观察的何进，那忽然转过来的视线让何进一惊，顿时不知道自己的视线该往哪里放。
“守卫长，你找我。”突然出现的身影像是何进的一根救命稻草，何进也不管自己原先的想法是什么，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啊对，我找你。”何进转过身，背过秦嚣的视线。
而秦嚣此时的视线也没有放在何进身上，而是停留在不远处的那个人身上。
那是秦嚣那几个月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夏州，那无数次模拟的面貌在此刻突然变得清晰，那些破碎的五官糅合在一起，拼凑了一张完整的脸。
冷冽凌厉的线条在光线下变得更为刻板，仿佛夏州生来不近人情般透着一股薄凉。
夏州视线带着疏离，扫过来的同时也被突然出现的赵启挡住了目光。
赵启小跑着冲秦嚣挥着手，“长官，你怎么还在这里，军长让你回去商议挑选士兵的会议。”
走到秦嚣面前，看到秦嚣看着自己身后，赵启转过头，盯着那两个离开的背影，“长官，你认识的人？”
秦嚣收回视线越过赵启，“我怎么会认识。”
“那你天天跑……”赵启后半句吐槽被秦嚣一个眼神憋回了肚子里，但还是忍不住嘀咕，“就没见过你这么闲的，一两个休息的时间还来这边看风景，虽然站在防护墙上不算进入基地，但是好歹是别人家的地盘，你三番两次来这边很容易引起怀疑啊……”
秦嚣听着赵启的念叨没多说什么，但是从那之后秦嚣去的次数少了。
秦嚣也不是固定时间去一次。
有时候是一周，有时候是一个月，不过不管夏州在不在，他都会在那个位置停留到足够的时间。
到后来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看到夏州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最后那几年时间里，秦嚣再没去过那里。
这份感情随着时间沉淀，细微到没有任何人发现。
直到赵启光明正大进入基地搜寻资料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想做的事似乎变得微不足道。
那被李九齐翻出来的陈年表格像是在告诉他秦嚣当时反常的原因。
他原以为秦嚣失忆是因为药水的原因，但没想到秦嚣只是选择性的记起了所有有关夏州的记忆。
赵启挺想问秦嚣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那个时候秦嚣变成了一头狼，沉睡在审判中心三楼的会议室里。
赵启推门走进那间会议室，坐在地上看着半睡半醒的巨狼，声音感慨，“原来你那个时候看的是他啊。”
三条法则
夏州从山洞里醒来的时候, 风雪已经停了。
外面静谧无声，躺在旁边的秦嚣也不知踪影。
夏州在外面找了一圈，还是在一处凸起的平崖上找到了秦嚣。
听到动静, 秦嚣转过身看着夏州, 只不过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有着陌生。
见状，夏州站在原地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冷风在两人之间窜过，像是吹散了秦嚣眼睛里的朦胧, 唤醒了他的一点认知。
“夏州。”
听到这两个字，夏州像是松了一口气, “是我。”
秦嚣的记忆偶尔会消失，但依稀还能辨清夏州的模样，一到这种时候, 夏州就会什么都不做，等着秦嚣想起的那一刻。
“风雪停了, 我们走吧。”夏州向秦嚣伸出手, 但是下一秒, 搭在他手上的手成了狼爪, 那层断崖也承受不起巨狼的体重, 一狼一人双双坠了下去。
也所幸他们所处的位置不高，掉落下去也是被埋在雪里。
巨狼从雪堆里钻出来甩了甩身上的积雪，然后扒拉着雪堆将夏州从里面拖了出来。
夏州抹掉脸上颈脖里的积雪，抬头便看到巨狼走过来舔了舔。
温热湿润的舌头扫过夏州的皮肤, 让夏州忍不住皱起眉擦着被巨狼舔舐过的地方, “很脏。”
一句话像是戳到了巨狼的心窝, 让巨狼怔在原地看了夏州许久才撇过身缓缓向山上走去。
夏州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忙站起身跟在巨狼后面，“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秦嚣……我……”
解释的话断断续续却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一人一狼一前一后，似乎都在等对方转过身给彼此一个台阶。
只不过夏州没看到前面那头狼想起他刚才解释的模样，眼眸里全是人类才有的情感。
那双眼眸里的笑意，温柔得有点狡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夏州到达约定地点后，往前走了几百米才找到廖起他们，因为没有涉足过这里的原因，所以双方的地点有些误差。
但是只要沿着海岸线，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会错过。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晚？”
比起约定时间，夏州整整晚来了五天时间。
廖起看着夏州身后被绳索套住的巨狼，一时有些愣住，“夫人，你怎么能对长官这样呢…？”
秦晚扭头看到夏州，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直接拿出了匕首准备去切断绑在巨狼身上的禁锢，“你疯了，怎么能像对付畜生一样对付秦嚣。”
夏州一把扯住绳套，阻止两人的行动，“这是防止他乱跑。”
这一路上，秦嚣总会因为记忆的模糊而远离夏州，虽然夏州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那种一声不吭就消失的情况是夏州无法容忍的。
所以在秦嚣第三次消失的时候，夏州用绳子粗略的做了一个项圈套在巨狼的颈脖上。
夏州说起这件事没有半点愧疚，“他记忆不稳定，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两人抬头看着巨狼陌生的眼睛，想去解开绳索的手慢慢又收了回去。
“那接下来怎么做？”
来之前他们只知道在海岸线集合，后面的安排他们一概不知。
夏州拿出那张身份卡，把夏邃说的告诉两人，“这个只有一张，所以到了那边之后我们要分开行动。”
“夏邃说在附近有一艘船，里面的燃料足够我们到那边港口。”夏州拿出从研究所里拿出的地图摊平摆在地上，一副标注了经纬度色彩丰富的详细地图展现在了几人面前。
地图老旧有些破损，但所幸没有被虫蛀坏，大致样貌都与夏州所看到的一样。
在登顶的那一刻，层层云雾下的灰色城市，隔着大海也能感觉到它的破败，那隐匿在云层之下的废土是夏州肉眼看不到的尽头。
两人看到这张地图忍不住蹲下身仔细观察，“这得有多大……”
夏州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只觉得在看到那片土地的时候是他们想象不到的辽阔，“船在这里，我们要在这个港口登陆上岸。”
夏州用手指出两点的距离，划开自己和廖起他们的路线，“到时候我们从这里分开，你们摸清那里的情况，我进入主区打探内部情况。”
“我们摸清之后呢？”秦晚看的出来，他们所做的不过是将那边的地形地势摸透，并不会接触到主区。
夏州抬起头，郑重的说了两个字，“回来。”
不等秦晚说话，夏州站起身收好地图，“身份卡只有一张，你们留在那里只会暴露，所以摸清了那边的情况就回部落告诉江宁那边的情况。”
“那你呢？”
夏州抬眸看了廖起一眼，“我留在那里。”
“但是……”廖起还没说完，却被秦晚拦下。秦晚看着夏州，眉头微微蹙着，“你要留在那里做内应？”
夏州没否认也没承认，“之后每隔一个月我会把有用的信息留在登陆的港口那里，要怎么做就是你们的事。”
“你一个人……”
“我跟秦嚣一起。”夏州打断秦晚的话，两人相视无言了片刻，还是巨狼插在两人中间阻拦了两人的视线。
巨狼头颅微微侧向夏州，看上去像是讨好夏州的模样，但注视着秦晚的那双眼睛却是阴鸷异常。像是完全不认识对方一样，把秦晚当作了入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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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眼，让秦晚和廖起确认秦嚣也只能跟着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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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没再说什么，而是沿着地图标记的地方找到了一艘轻型游艇。
那艘游艇不大，看上去有些老旧但没什么破损。
几人在船上查看了一遍，里面有些淡水资源和干粮，只不过怎么开却成了几人的难题。
上面虽然记载了游艇的开法，但是没有实际操作过都有些畏惧。
最主要的还是秦嚣。
秦嚣这副兽化模样，游艇是承载不起这个重量的。
“等月圆。”夏州的一句话让想开口的两人顿时没了提意见的兴致。
在海岸的这些天里几人也没闲着，沿着海边也发现了不少人为留下来的痕迹。
那些痕迹还很新，足够说明那些人也是前不久才离开的。
“那边的人是不是来过我们这里了？”
“还不足以证明。”秦晚扔掉手里刚捡起的空罐头，神情冷漠，“但是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可能性。”
看夏州看着自己，秦晚眼神一凛，“有件事我必须说清楚，不管你信不信，基地沦陷那件事我虽然有想过，但是没有实际行动过。”
当时秦晚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但是现在跟夏州行动，他必须澄清这一点。
夏州没有搭理秦晚说的，而是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应该是警卫长和执行官他们。”
他事后有去查过警卫长和执行官的身份，两个人一个是从贫民区爬上去的，一个是被沈西河从野外捡回来的。
贫民区不用说，多一个人少一个人而言对那些人来说无足轻重。沈西河这边更是简单，捏造一个兽人身份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但是这些都只是夏州的猜测，想验证这些还需要先抵达另一边的陆地。
说着，廖起的视线默默看向了巨狼，或许是有所感应，巨狼的眼眸看过来的同时，廖起也撇开了视线。
眼看巨狼一直盯着自己，廖起忍不住扯了扯秦晚的衣袖。
秦晚忽略了旁边的那点小动作，微皱着眉看向夏州，“夏邃就没说过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秦嚣恢复过来吗？”
“没有。”夏州否认之后又沉默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看了眼身后的巨狼，然后又转过头嘱咐着两人，“我跟秦嚣去看下有没有办法，你们先回船上。”
廖起刚想开口，却被秦晚拉住手往后拽，“好，我们在船上等你们。”
眼看廖起被秦晚拖走，夏州转头看了一眼巨狼，扯了扯绳套，“过来。”
廖起半路上回头看了夏州他们一眼，眼看着一人一狼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想问秦晚的问题却被那张冷脸色给堵住。
这一路走来，他和秦晚说话的次数不多，那刻在脑子里的等级制度也让他鲜少找秦晚谈话。
没多久，廖起就看到海岸线那头两人一前一后两人走来。
秦嚣赤·裸着上半身，浑身湿透，身下围着那截被拧成绳索的布料，偏暗的肤色映衬得那双暗蓝色的眼眸愈发明亮。
夏州跟在秦嚣身后，身上衣服滴答着水，耳尖跟脸色都透着股绯红，在和廖起视线相撞的瞬间，那股冷冽低沉的气压也让廖起打了个寒颤。
夏州三步并一步越过秦嚣，这种赌气的行为让秦嚣迟疑了一下。
“走了。”夏州喊回廖起的思绪，走上游艇翻出背包里的外套扔给下面的秦嚣。
秦嚣接过外套，对夏州笑了笑，得来的却是夏州冷漠的背影。
秦嚣记忆时好时坏，有时候只是一些模糊的虚影，但是从他把夏州从海里拉起来的那点片段来说，夏州是他拉下海的也不一定。
等上了船，秦嚣看着几个人坐在船上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
最后夏州站起身走向船舱位置，拿起了那份详细解说的说明书。
秦嚣走过去看到夏州对着那些操控杆束手无策的样子，率先伸出一只手扭动了钥匙。
夏州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秦嚣，视线平齐在秦嚣的下巴上，“你会开？”
“上面不是写着吗。”秦嚣垂眸看了夏州一眼，打开操作台上的按钮仪器操控着船艇前行的方向。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拖沓，但每一步却又是按照说明书上操作的。
余光看到夏州还在看着自己，秦嚣双手将夏州环在怀里，“你不生气了？”
“生什么气？”
“把你拉下海里。”
“那种小事我生什么气。”
秦嚣看了眼夏州，看对方脸色平淡也只是笑了笑，“有时候我确实没记忆，不知道做了什么。”
夏州一愣，感受到身后秦嚣的沉默，“我又没怪你。”
这句话秦嚣不是第一次跟他说，但是在一次次的遗忘里，秦嚣已经把这个场景重复了几次。
“夏州，如果我……”
“没有如果。”夏州知道秦嚣要说什么，但是他不想听那些话，“我说过我会陪着你。”
秦嚣笑笑，没再说什么。
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那个已经被废弃的港口。
等到了那里，黑暗笼罩在这片废墟之上，船头微弱的光线只能让他们那条腐朽生锈的站台。
周围寂静荒凉，颓壁残垣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匍匐蠕动，那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也让几人提高了警惕。
几人上岸后，那隐匿在黑暗中的东西似乎也在躁动。
一双双猩红的眼眸在暗处亮起，那些视线却在触及到夏州时停止了行动。
像是一场无声的斗争，没多久那些东西便再次隐匿在了暗处。
“那是？”
“变异种。”夏州将分配好的物资扔给了廖起，“你们先找个地方休息，等明天一早再行动。”
秦晚像是看出夏州没有和他们一起的想法，“你现在走？”
“变异种对我没什么威胁，我先进去看看。”夏州将东西整理好背在背上，视线扫过两人，“如果等不到我的消息你们就先回去。”
说完，夏州也没想给两人缓冲的机会，径直地走向了那片黑暗里。
弦月被乌云遮挡住，完全堙灭了最后一点余光，周围残缺破败的房屋隐隐显现一点轮廓，脚下的杂物却在不断增多。
有时候夏州会踢到干瘪的断骨，那些尸首和物品像是被人遗弃了许久般，躺在这片废墟里无人问津。
周围对于夏州来说过于黑暗，那种紧迫无人的窒息感也让夏州绷紧了神经。
所幸身后还有秦嚣……
夏州一顿，这才发现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转身看向身后的时候，身后空空如也，漆黑的道路上已经没了秦嚣的身影。
夏州沿着道路往回走了一段，同时也在注意周围的动向。
就在他想再往回返一段路时，暗处一团可移动的黑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对方明显也注意到了夏州的举动，转过身来却没说什么，只是恰巧弦月露出尖头，那点月光折射在那双眼眸里，十分璀璨。
“秦嚣。”夏州喊了一句，对方却没有应答。
这种疏离的情况让夏州意识到秦嚣的记忆再次造成了缺失。
夏州看着秦嚣将四周打量一遍，然后绕过自己挑选了一个相对隐蔽挡风的地方，捡了些易燃物品扔在掉落的房屋横梁上。
火光点燃的一刹那，周遭事物都显现在了夏州眼皮底下。
他们现在所处在一片废弃房屋里，那些坍塌碎裂的墙缝里生长出一些杂草，动物风干的尸体随地可见。
秦嚣坐下来看夏州还站在那里，“过来说话？”
夏州走过去坐在秦嚣对面，看着秦嚣用审度的目光打量自己。
那种无畏淡然的眼神让秦嚣笑了一下，“我们认识？”
“认识。”
“怎么认识的？”
“在森林里。”夏州想起那次相遇，垂下来的视线也放在了火堆上，“我把匕首架在你脖子上……”
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活命。但如果知道他跟秦嚣是认识的，也许后面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察觉到对方没说话，夏州抬眼看向秦嚣，却看到秦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然后呢？”
“然后你带我回了部落，给我制定了三条法则。”夏州说起这个，多少还是有些气在里面的，“因为你身份压我一头，所以我不得接受。”
“什么法则？”
夏州转头看向秦嚣，却看到那双眼眸里的火焰跳动着，像是红色的琉璃在里面流转，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夏州难得的沉默了，他看着秦嚣在他的视线里挑了下眉，和他对视的眼眸里出现一丝疑惑。
就在秦嚣以为夏州不会说的时候，夏州开口了，“第一条，你让我别摘下这枚戒指，因为这能保障我在部落里不被欺负。”
摆在秦嚣眼前的是那枚镶嵌着蓝色宝石的银戒，那流转在宝石里的火焰像是秦嚣的眼睛一样，非比寻常。
“第二条，你让我外出别离开你十米开外，因为你怕我受伤。第三条，你让我跟在你后面，因为你怕有陷阱。”
秦嚣垂眸看着夏州的手，“那你照做了吗？”
“没有。”夏州没有任何掩饰和否认，“戒指我扔过，你，我也离开过，险，我也涉过。”
“那你还真是一条都没做到过。”秦嚣失笑，再抬眼时却看到夏州看着自己，眼里的情绪像是隐藏在了暗涌的浪潮里。
沉默半晌，秦嚣又说：“你今天说的我可能明天就忘了。”
“我记得就行。”夏州眼神平静，仿佛刚才的压抑只是秦嚣的错觉，“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说一千遍，一万遍。”
夏州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却莫名的勾动了秦嚣的心。像是被隔绝在玻璃的一个心脏，突然在那一瞬间有了心跳。
那怦怦作响的声音，一下子淹没了秦嚣眼里的所有情绪。
“我们真的才认识这么久吗？”
“或许更早。”
“有多早？”
“早到我心跳重新跳动的时候。”
两人再次相视的眼神里，藏匿了许多埋于心底的秘密。
那天晚上，夏州跟秦嚣说了很多，他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要逃出研究所，但是研究所的氛围却让他觉得莫名压抑。
他从那里逃出来的时候，原以为贫穷区是他第二个坟墓，但是在那个垃圾堆里，他仿佛又抓到了一缕光。
夏州就这样跟秦嚣叙说着。从小时候的趣事再到长大后相遇，再从长大后说到小时候，房屋外的变异种似乎也受到夏州情绪的渲染，就这样静静陪着他们一直到了天亮。
说到秦嚣让他等了二十年的时候，秦嚣脱口解释，“那次不是我想消失的。”
夏州一怔，缓缓转头看向秦嚣，眼神从疑虑逐渐染上汹涌的怒意。后者也像是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正打算解释的时候，夏州却早已整理好了东西离开了这里。
秦嚣追上去跟在夏州身后，“我不记得是真的，没有骗你，后面才想起一些事。”
听到解释，夏州停了一下，“那你从什么时候想起的？”
“看到你……”
夏州脸色一黑，直接甩开秦嚣往前走。
“不是，你听我说。”
“没心思听。”
“不是……”
“你离我远点。”
“夏州……夏州。”
一缕光照射在两人身上，一如小时候的余晖下，夏州跟在秦嚣身后追着喊秦嚣的名字一样将两人的身影交织融合在一起。
那缕光影像是将彼此紧紧攥在怀里，生怕将彼此再次遗失。
进入城区
等夏州和秦嚣走到夏邃所说的地点时, 已经是几天后。
那时秦嚣已经又回到了狼身，巨大的身躯在一众变异种里格外显眼。
离夏州百米开外的地方，金属墙矗立在城市四周, 百米高的玻璃建筑与周围的废墟形成鲜明对比, 那感觉就像沙漠里突然显现的一片绿洲，有些虚幻。
夏州抬头看向巨狼，巨狼像是有所感应般乖乖低下头让夏州解开绳套。
“别忘了我说的, 不要走太远，记得在这栋废弃大楼等我。”夏州这几天路过了无数栋旧楼, 那些建筑受植被和霉菌的影响，俨然成为了植物的栖息地。
只有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一栋目前还好点，没有被其他生物所侵蚀。
巨狼低下头侧在夏州旁边, 鼻尖轻轻抵着夏州的脸侧。
呼吸相触间，夏州明白了秦嚣的意思, “不行, 你目标太大, 进不去的。”
巨狼又挣扎了一下, 围着夏州打转。看夏州没有半点松口的意思, 巨狼坐在地上两只爪子撑在前面，眼神柔和似乎藏了许多心绪。
夏州知道秦嚣想说什么，但是不进去他永远找不到解救秦嚣的办法。
这种被称为Nasaka的病毒，在这里或许能得到答案。
夏州越靠近越觉得围筑墙的金属跟部落里的很相似, 直到他站在金属墙下伸手触碰上去的刹那, 这种疑惑才成为肯定。
这墙面通体无痕迹, 每隔五十米都会有一个小暗格, 暗格里面有道玻璃屏障，下面亮着一点红色的荧光。
夏州看了一会, 将那张身份卡放在上面。
咔——
机械转动的细小声音响起，右侧金属墙上显露出一条缝。那条缝呈长方形，像是被完美切割下来的墙面一样缓缓向上撑开。
直到这个时候，夏州才隐约听到墙后面传来的说话声。
那点声音隔着两层碧色玻璃有些模糊，玻璃那头的人影呈现出黑色的虚影，让人看不清。
藏在上方的红色扫描仪察觉到物体的接近，缓慢降落将夏州全身上下扫描了一遍。
在扫描仪停到夏州眼睛的时候，夏州屏住呼吸连心跳都有些加速，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在那一刻清晰的刻在夏州脑海里。
所幸在扫描仪归位之后，玻璃后的那扇大门也缓缓开启。
谈笑声从门缝里传出来，光线随着大门上升渗透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金属的铁锈味。
视线全部拓展开的那刻，一股工业风的城市展现在夏州眼前。
喧闹嘈杂的街市摆着一些刀具武器，熔炉内的炭火烧的正旺，铁器碰撞的声音一声声响起，每一下都带着不同的力道。
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中年男人，他们围着围裙，穿着短袖，肤色黝黑肌肉发达，和那些前来购买东西的人相谈甚欢。
人来人往中，站在进出口的夏州却格外突兀。
在角落里休息的男人叭了一口烟，示意旁边的同伴，“那个人怎么回事，进来几分钟了还站在那里。”
“外出遇到怪物还没回过神？”那人也抽了一口烟，整张脸隐没在烟雾里，“听说昨天又牺牲几个，可能他看到了接受不过来。”
“唉，这些东西什么时候才能消灭完啊……”
在两人谈话的时间里，夏州已经从进出口的位置消失。
夏州从店铺后面的小巷摸过去，隔绝了那些嘈杂声，这边就显得有些安静。
狭窄过道旁堆着一些杂物，被瓦片高楼遮挡住阳光的通道阴暗潮湿，垃圾桶里几只猫扒拉着东西，一声尖锐的猫叫在巷子里显得异常诡异。
夏州回过头，看四下无人只有几只猫因为吃食争抢，于是又往前面走着。
按照夏邃所说的，身份卡里有持卡人的身份和资金，一张长久未使用的卡突然频繁使用，被人怀疑是迟早的事。
夏州想留在这里就必须有一个自己的身份卡。
夏邃没有说店铺叫什么名字，只说那家店挂着红色招牌，门口有棵橘子树，在铁铺后面的巷子里。
但是夏州在这几条巷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也没看到门口有橘子树的店。
正在愣神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稚嫩的声音，“你在找什么？”
夏州回过头。
是个半大的孩子。
那孩子穿的邋里邋遢，但是脸颊肥润看起来不像是个流浪儿。
“门口有橘子树的店。”夏州问：“你是这附近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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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住在这附近，没看到过有什么橘子树的店。”那孩子想了想，“橘子招牌的店我倒是看到过。”
“在哪？”
“在那。”小孩指着夏州身后不远处的一家小店面，招牌上确实有个橘子，显现的也确实是橘红色的字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不过那个字体，夏州不认识。
夏州走过去，撩开招牌下的幕布，进去没几秒后脸色冷硬地走出来，罕见的挂了一丝窘迫。
那小孩还奇怪夏州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咦”了一声，“这不是你要找的吗？”
说着嘟嘟囔囔说了句，“我看那些大叔大哥们挺喜欢的啊。”
夏州冷冷扫了那个孩子一眼，孩子张口要说的玩笑话吞进肚子里，嘀嘀咕咕的，“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啊……”
夏州没搭理他，转身就走，而那孩子也觉得夏州没趣，自言自语说了几句话，给了夏州一记白眼。
巷子里那些店铺门紧闭着，木门上的红漆已经掉了色，少有几家半掩着门，里面却是一片漆黑。
这边人虽然没几个，但是坐在门口的老人已经注意到了在这里转了几圈的夏州。
那种直白探究的视线也让夏州明白不能再这么盲目的找下去。
就在夏州打算去别处的时候，一直躺在门口睡椅上纳凉的大叔忍不住开口了，“你到底在找什么啊？”
夏州看过去，那人五十多岁的模样，头发蓬松微卷，戴着墨镜穿的邋里邋遢，踩着人字拖手里举着把老蒲扇，手一摇一摇地在扇着风。
在这里的人似乎就这个男人看上去年轻点，其余都是些七老八十的老人。
夏州抬眸看到红色招牌上写的“盲人按摩”四个字，转过身仔细看着那副墨镜，“找一家店。”
男人头也没歪，“什么店？”
“门口有橘子树的。”
男人听到这句话，手里蒲扇顿了一下，头缓缓转向夏州这边，“谁让你来的？”
“别人。”
男人站起身推开自己店铺门，“进来吧。”
夏州起了疑心，“你怎么知道我找的是你的店？”
男人停在门口，下巴往旁边撇了撇，“那，这地方养橘子树的就我一个。”
夏州随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摆了绿植盆栽的后面有一棵挂着红灯笼的树苗。
那棵树苗半死不活的，焦黄的叶子紧紧缩在一团，萎靡不振的模样看上去更像是一棵枯木。
似乎是猜到夏州所想的，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树我种了几年，死了活活了死，最近没怎么打理也不舍得扔就放在后面了。”
夏州不疑有他，跟着男人进去，等男人拉开灯才看清房子里的摆设。
这个店铺不大吊顶不高，进门右侧摆放了几张干净的躺椅，左侧柜架上则放着瓶瓶罐罐的按摩药酒。
因为灯光昏暗的原因，里面东西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橘色的纱，让人觉得有些朦胧。
“说吧，什么事。”
吊灯挂在男人头顶上映出男人一截墨镜，墨镜下的那只眼睛黑白分明，没有一点瞎的样子。
夏州审度打量着，同时也在思考这个人的可信度，“我想做个身份卡。”
男人又问起了开头那个问题，“谁跟你说我这里可以做身份卡的？”
夏州摸到藏在大腿内侧的匕首，“这个你能做还是不能做？”
“能做。”男人笑了下，显然还没意识到危险，“但是你总得给我一张旧的身份卡吧？”
“我就是没有身份卡才来找你做的。”
“没有身份卡那我做不了。”男人摆摆手坐在躺椅上，“身份卡本来就是要一张旧的或者废弃掉的去改写持卡人信息，编辑里面的程序把旧的改为新的。”
男人抬头看向夏州摇了摇头，“你要是没有身份卡那我也帮不了你。”
夏州沉默着，却也不敢冒这个险。
在来之前他就想过夏邃说的话不能全信，但是事情的发展似乎让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不交出这张卡的话，那也意味着他想做的也都只是妄想。
半晌，夏州手移到自己腰腹侧，将夏邃那张身份卡给了出去。
男人站起身，笑着接过那张身份卡，“你稍等着。”
说着，男人走进里面的房间拉开灯，透过墨镜的反光可以看到男人在里面操作着什么。
这期间男人的表情都没什么异常，手指在透明荧屏上划动着，在等待数据上传的时间里还抬起头对夏州给了一个安心的微笑。
就这样过去了十分钟，在夏州忍不住要催促的时候，男人拿着重新刷好的身份卡拉了灯走了出来。
把卡递交到夏州手上的时候，男人还保持着一贯的笑容，“费用我自己从卡里划到我卡里了，所以也不用客气，我是拿钱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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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州没说什么，甚至觉得男人这副笑容有些刺眼。
转身离开时，男人还嘱咐了几句不要大金额消费、会引起注意这种话，只是等夏州推开那扇门走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场景让夏州紧紧攥着卡站在了原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间店被穿着军装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原先坐在不远处闲谈的老人没了身影，整条巷子在这一刻寂静得有些可怕。
夏州在一众人中间犹如被困入鹰群的幼雏，孤立无援。
随着身后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夏州转过头也看到了男人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他甚至抬起手，笑着跟夏州打了个招呼。
那些围在夏州身边的警卫并没有任何动作，直到右侧响起一个人的脚步声，被围堵的地方露出一个缺口。
那个人走过来，穿着制服戴着军帽，看上去比那些警卫似乎高上一个等级。
他看到夏州的第一眼便觉得有些讶异，围着夏州上下看了几圈，觉得自己太过了才收起了那副视线。
他说：“夏州，没想到你和几十年前的你一模一样。”
真相背后
夏州被人带到了城区上方的中心地带。
与其说“带”, 不如说是被胁迫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巷子到中心地带的路程里，那些人围在夏州周边，走的也是僻静无人的小路, 夏州想制造点混乱趁机逃跑也不太可能。
在乘坐电梯的时候, 夏州也从高处透过玻璃俯瞰到了这里的一切。
城区被笼罩在玻璃之下，以废弃房屋为点连接成外围的墙，除开夏州刚进来的那个地方工业化有点严重, 其他地方看起来都是这里人类的生活区域。
仅仅一墙之隔，外面的废墟和里面繁荣的景象相对比, 让夏州看到了曾经的基地。
在没沦陷之前，基地里面也曾是这副景象。
当夏州踏入悬空玻璃的房间后，身后机械门缓缓闭合, 偌大空间里只有一张简约书桌以及一面概括整个房间墙壁的电子荧屏。
电子荧屏被切割成几十个画面，从港口海域到大地内陆, 墙外所有动向都被投映在这张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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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较大的屏幕正对着的夏州刚进来的那堵墙, 像是没有来得及调回原位一样, 那个屏幕在众多画面格里十分显眼。
“要不是亲眼看到, 我不会相信你和夏州一模一样。”
听到身后的声音, 夏州转过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对方大概在五十岁左右，整张脸硬朗布满沧桑，唯有那双眼睛透着不一般的锋锐。
这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让夏州似曾相识, “你说的是谁？”
男人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 示意夏州坐在椅子上, “不是你。”
他转身倒了一杯水, 像是在斟酌用词，“但也可以说是你。”
“什么意思？”夏州皱起眉, 看着男人将水杯推到自己面前，那玻璃镜面映出男人的神情，透着一点轻蔑。
“三十年前世界突然出现一种细胞，那种细胞能破坏人体使人感染病毒。”说到这个，男人看了夏州一眼，“你应该知道这个病毒细胞是什么。”
“Nasaka。”夏州听过无数次这个名字，但是听到的故事版本都不一样。
“夏州是被Nasaka感染的人之一。”男人看到夏州投来的目光，嘴角勾了下，“但是夏州感染产生的反应又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在被病毒感染之后会产生变异，但是夏州却没有。”
男人看着夏州，两只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他死了。”
那双眼睛锐利无比，像是要在夏州表情上找出点什么，“他虽然死了，但是身体里的细胞却还活着，这些细胞就像Nasaka一样。”
夏州抬起眸，眼神微微触动，因为他觉得对方接下来要说的应该跟自己有关。
“研究人员调取夏州的血液，发现他的血液跟Nasaka没有区别，而且这种血液比一般血要独特，里面细胞活跃度是正常血液的一百倍。也就是说，夏州血液里的细胞可以无限繁殖无限修复。”他声音很缓，不重，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雷雨般砸在了夏州的心里。
那种暴风雨来临时的低气压像是抽走了夏州身边的氧气，让夏州觉得无比沉闷。
“在病毒爆发之前，我们不知道Nasaka是什么东西，但是因为夏州的血液，研究人员开始了对这个病毒的研究，他们想知道怎么样才能做出病毒的抗体。”
而夏州的血液，无疑是最好的一次机会。
男人坐在夏州对面，手随意搭在椅子上，“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那点血会随着时间长出一颗心脏，渐渐变成一个胎儿，从器皿到的模具，他们模仿人类繁衍的环境将胎儿放在模具里，看着它成长，看着它原本没有心跳的心脏开始跳动。”
没有谁能想像出它长大后会是什么生物，但是没有谁能走出那副令人震撼的场面。
“因为这一发现，研究人员产生了分歧。”
夏州打断他，“因为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人？”
“不是。”男人否认着，“它本来就不人。因为各方面超标的指数都在证明它是另一种生物，只不过有些研究人员想在它身上得到一点好处，例如…永生。”
看到夏州疑惑的眼神，男人解释着，“Nasaka会成长但是不会衰老，依当时的研究结果来看，它就算不会让人得到永生也会改变人的基因延缓人的衰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它的寿命要比我们人类的要漫长。”男人手指抵住下巴，好整以暇的观察着夏州脸上细微的表情，“它也不挑剔它的生存环境，或许我们人类灭绝了它都还会存在在这个世上。所以我们只能消灭它。”
夏州眼眸一颤，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眼顿时有些恐慌，那种平静沉寂的眼眸像是把所有一切都抓在手里一样，任他随意操控，“Nasaka不是有利于人类吗？为什么要把他消灭？”
“我前面也说了它是病毒，正常人类承受不住这种细胞的破坏。它会影响人类基因让人类得不到延续，它的弊大于利。”男人笑了一下，视线低垂望着桌面，“不过也有部分研究人员和你的想法一样，他们把你带了出去逃到了一座岛上，想在那里进行试验。”
“也就是说。”男人顿了顿，抬眸看向夏州，“那座岛上的人成为了我们要排除的对象。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你。”
男人挑起眉，“夏州，我实在没想到你会自己送上门。”
而且还是这么准确无误的来到了主区。
想到这里，男人眼神复杂，“夏邃这张身份卡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夏邃给的。”临近真相的时候，夏州格外平静，“也是他让我来的。”
“那他应该是想拿你做点什么交换。”男人察觉到夏州看过来的视线，眼神斜睨过去，“不然他不会让你拿着身份卡去找赵集。”
夏州搭在腿上的手微微握紧，“什么意思。”
“赵集会制造身份卡的事只有三十年前的人知道，你觉得他为什么让你来这里。”男人思考着这个可能性，皱着的眉头也在缓缓展开，“不管怎么说，夏邃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夏州听出话里面的含义，站起身俯视着男人，“岛上的研究所已经被破坏了，那里面的人繁衍了几十年，对于这件事都不知情。”
“不知情？”男人眉眼上挑，“你确定所有人都不知情吗？”
男人眼里的质疑让夏州愣了一下，男人微微歪头，“我怎么听006说首长要把位置留给你，让你去构建基地创造新的生命。兽人部落那边也有意培养你成为长官之首带领部落族人？”
“夏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基地没有沦陷，我们没有今天这一场谈话，在几年后你们因为找寻资料来到这里，到时候你觉得我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战争。
因为在基地、部落人员都充足的情况下，会来到这这里的人不止夏州他们几个。
由于双方信念理念不同，到时候会引发的只是一场战争。
夏州不可置否，“我来这里只是想救人。”
男人笑着，眉峰上挑，“你现在还有空担心别人？”
就夏州现在这个处境来说，他比任何人都要危险。
“我有血有肉，有思维有判断，能明辨是非做出选择，我哪一点不符合人。”
男人皱起眉，看着夏州半晌忽然笑了，他确实不能否认夏州成为人的可能性，但是……
“你知道你的一滴血会有多大的影响力吗。”男人站起身，走到操控台前打开荧屏的一段记载。
记录里的红色细胞在时间的变化下繁衍膨胀，逐渐像是察觉到旁边死去的生物般寄生在了那头生物上。
几秒后，原本死去的生物“活”了过来，只不过已经没了原本生物的样貌。
“它们可以存活二十年、三十年、或者上百年，等到有寄身生物经过的时候就可以继续繁衍传播，到时候又是人类的一场灾难，这其中还不排除会被有心人利用。”男人倚在操作台上，手里把玩着夏邃的身份卡，像是说给自己听，“夏州，我们除了把它们彻底消灭之外别无选择。”
“你想杀了我。”夏州叙述出来，眼里情绪被阴影遮挡，“你杀了我有用吗。你解决了我这个隐患还有下一个隐患，Nasaka遍布全国，藏的地方比你想的还要深，就算我死了，其他的呢。”
夏州抬起眸，“你不至于这一点都没想到。”
如果说基地沦陷是一个开始的话，那这种情况早就被他预料到了。
男人看着夏州，几秒后露出一个笑容，“你说的没错，我想杀你不会等到现在。”
缓了几秒，看夏州没有说话男人才说出自己的目的，“我想让你在死之前帮我们清除更多Nasaka，你的能力对于我们来说很便利。”
“帮助你们之后呢？”
男人笑着，在那双眼眸里看出了对自己的不信任。男人在操控台上按了一下按钮，画面正对着墙外的景象，两人一狼的身影分别浮现在两副画面上，“你现在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
夏州咬紧牙，视线紧紧盯着那只匍匐在大楼下的巨浪，巨狼视线望向的地方正是自己进来的那个门口。
而秦晚和廖起则在东侧的一个破旧小房间里，投映过来的地方正在他们的房屋门口。
“夏州，我可以答应你让那座岛上不知情的人来我们这里，但是像夏邃那种有异心的我们绝不收留也不会放过。”这句话男人说的很决然，像是刻意在提醒着夏州他们的立场。
事情到这一步，夏州根本没有选择。
从一开始他就被推进来，成为了一个中心点，所有事情都围在他身边，但所有事情都不是以他为中心。
对于他们来说，夏州的存在仅仅是因为“便利”。
夏州深吸一口气，压制着心里的躁动，声音平稳，“怎么做才可以救秦嚣？”
“被Nasaka感染的人无法救治。”男人将手里的身份卡扔还给夏州，“不过秦嚣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夏州神情紧张，在等男人的下一句。
“用刀扎进他的第二颗心脏。”
“怎么可能？那他不是会死吗？！”
“其他兽人会死，但是秦嚣不一定。”男人看向夏州，眼神深邃带着点笑意，“我可没说当年培育的胚胎只有一个。”
“当年你还在培养皿里的时候，他还去看过你几次。”
夏州大脑一片空白，那句话带来的冲击并不是听觉上的。
那种被隐瞒在深处的阴冷感，随着他的四肢百骸传遍他的全身，让他思维一时停止了运转。
“秦嚣身体里的Nasaka和二代Nasaka相冲突，两者都在给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要是除掉一方说不定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只不过这个概率我也不确定，就看你敢不敢赌一把了。”男人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夏州有没有在听。
在交代完这些事后，男人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一下，“对了，夏州。”
夏州转过头，眼里是男人似有似无的笑容，“我叫江抒。”
在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
夏州突然想起一个人，“江宁和你什么关系？”
“江宁？”江抒笑容依旧，恬淡却又带着点深不可测，“是谁？”
看夏州不说话，江抒笑道：“这世界同一个姓的人不是很多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夏州宁愿相信两个人有什么关联。
因为他总觉得无形中有一双手将原本在暗处下的他推到了高处，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那一双双觊觎的眼睛，在夏州被推出来的那一刻变得蠢蠢欲动。
物竞天择
等江抒从监察室里走出来, 一直守在门外的赵集推了推墨镜，“你就这样说出来，就不怕他不信？”
江抒回过头看了赵集一眼, 嘴角带笑, “我说出来可不是让他信的。”
在他眼里，只要夏州愿意配合就可以了。
眼看江抒要走远，赵集跟上去, “诶老抒你别急着走啊，我大侄子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他私自离区, 被关禁闭一个月算是轻的了。”
“夏州这消息可是我通知你的，就当抵消了嘛。”赵集看对方不为所动，担心都愁到眉毛上了, “你别对我大侄子别这么严苛啊，给走一下后门嘛。诶老江, 老江, 你别走这么快啊……”
监察室里, 夏州站在操控台前看着屏幕里放大的秦嚣, 他不知道秦嚣在这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 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
秦嚣知道这里的事情。
在所有人都知情的情况下，唯独他一个人身处在这片迷雾里。
那种被欺瞒但又知道对方心思的无力感，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让夏州恨不起来。
江抒走进来看到夏州又盯着那头狼看, 不解, “你想去看他几分钟就到了, 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看？”
夏州没说话, 江抒又笑道：“生气也总该让对方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是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生气了？”
“好，就当你没生气。”江抒和夏州谈话间都是笑着的, 语气也不轻不重，“这几天我派人送过去的东西他都没吃，有人靠近也是剑拔弩张的，他要是死了你别算在我们头上就行。”
夏州没搭理江抒，秦嚣这几天的状态他是有看到的，虽然什么都没吃但还不至于到饿死的地步。
看夏州没反应，江抒也习惯了。他刚开始以为夏州是对他一个人这样，但是看到所有人都吃瘪之后才知道夏州就是这样的。
高兴了，他会理你几句。不高兴，他一句也不想搭理。
“这点倒是跟夏州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那句话江抒说的太小声，夏州只捕捉到了后面几个字，但是毫无疑问肯定在拿他和谁对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抒看出夏州的猜测，笑了下，“没什么。可以容纳秦嚣的房间都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想把他领进来都可以。”
“知道了。”夏州应付了一句，转身就往门口那边走，江抒却还在身后说着，“明天会有人带你去前区了解一下我们的作战形式。当然，你要是愿意帮忙就更好了。”
说话间，夏州推开了监察室的门，而门后的人也没预料到这扇门会这么快就被打开，想好的说辞在对上夏州的视线时被冲垮的一干二净。
“夫、夏……”
夏州瞳孔一缩，冷着脸色扭头看向江抒。
江抒似乎对夏州的反应很满意，“以后赵启跟着你，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他，他小时候也是经常跟在秦嚣后面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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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浇灭了夏州的怒火，让夏州真的成为了最蠢的那一个。
“夏州，我……”
“有事我会找你。”夏州言语冷淡，直接打断了赵启想好的说辞。
赵启看着夏州离开的背影，面容愁苦地转头看向江抒，“叔，你明知道他会不待见我，你就不能派别的人来吗？”
江抒眉眼上挑，“那我再给你关回去？”
赵启闭嘴了，从小时候开始这人就是说一不二的，他要是真答应了，下一秒他就在禁闭室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赵启想喊夏州一起过去吃饭，扭扭捏捏走到夏州房间门口，做好被骂的准备敲了敲门。
“夏……”赵启猫着腰对门缝小声喊着，“已经到饭点了，吃饭了。”
他声音不算太小，尤其这种金属材料做的自动门一点都不隔音，夏州不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
“夏州？”赵启又敲了敲门，没听到里面的动静才按了门口那个开关按钮。
等门打开一看，里面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主区百米开外的废墟里，在一处背风的地方，火苗映出两人的身影，点燃了这片黑暗中的唯一一点亮光。
两人之间相默无言，还是秦嚣率先打破了这个沉默，“你都知道了？”
夏州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江抒让我帮他清理Nasaka。”
也难怪江抒会全盘托出，如果不说清楚的话夏州也不会答应他帮这个忙。
“他还说什么了？”秦嚣问这句的时候没去看夏州是什么表情，只是等他一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夏州在看着自己，“……我没想瞒着你。”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秦嚣也不知道说什么。
“在被注射完二代Nasaka之后，我的记忆一直是空白的。”
就连想起夏州，也是在生命垂危的时候才有了一点记忆。
“在兽化的这段时间里，我的记忆和意识都很模糊，只能勉强看到你的影子。这边的事也是在兽化之后想起来的……”
“秦嚣。”
秦嚣侧过头，皱着的眉头在夏州的视线里一点点展开，那双眼睛里他看不到任何责怪的情绪，有的只是平静。
像是一汪清潭一样，也抚平了秦嚣的心。
秦嚣为自己的谨慎感到好笑，“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刚开始确实挺生气的。”但是后面想想也没那么气了。
秦嚣就是那么一个人，无论做了什么都不会跟你说，他会有自己的理解自己的想法。
但是等你回头的时候，他什么都替你做好了。
只是……夏州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夏州不安分，他们这辈子大概就错过了。
秦嚣看夏州盯着火堆心思完全不在这里的模样，手撑在夏州身侧逼近了一分，“你在想谁？”
夏州转过头，秦嚣的眉眼已经近在咫尺。
那双深邃的眼眸，深蓝色的瞳孔在月光下变浅变蓝，像是他手上的戒指一样泛着点点光芒。
两人呼吸间，热气都在撩拨彼此的心绪。
就在秦嚣把人压在身下，俯身贴上去的时候，旁边一双双幽深的目光让秦嚣停止了动作。
秦嚣侧头一看，对上那些猩红的眼眸，气笑了，“你让它们来的？”
夏州侧过头看着莫名出现在这里的变异种，“我怎么会……”
说到一半瞥到秦嚣笑意愈深的眼眸，夏州顿时噤了声。
那些变异种没有离开的意思，两人也就以这个角度保持着这个姿势。
夏州对上其中一个变异种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夏州的错觉，那只变异种猩红的眼眸在月光的折射下似乎柔和了许多。
它们像是看懂了夏州眼里的情绪，默默转过身又隐匿在了黑暗里。
夏州恍然，“它们真的没有思维吗？”
听到这句话，秦嚣眼眸暗了暗。他从夏州身上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我跟你说过人类能在Nasaka里存活的机率只有0.01%，那就说明它是多样性的。”
秦嚣顿了顿，“我相信只要给它时间，它会进化出思维，成长的快慢只是因为它们接触的物体不同而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我这么做是对的吗？”将所有Nasaka清理掉，也相当于抹杀了自己的存在。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秦嚣握起夏州的手，硬朗的线条缓缓勾出一个轮廓，“你也可以选择操控所有的变异种抹杀掉人类的存在。”
在这场淘汰赛中，人类已经损失掉了一大半的竞争者。
但是对于Nasaka来说，无论多恶劣的环境它们都能赖以生存。
它们就像兴起的第二种人类，比普通人类寿命更长，比普通人类更能自我修复自己的身体组织。
夏州看着那表示站在自己这边的举动，眼眸深沉，“你就不怕我真的会这么做吗？”
“你不会。”秦嚣声音轻缓却带着肯定。
秦嚣敢这么说是因为夏州有了人类的情绪。
夏州虽然能和Nasaka产生共鸣，但也能理解人类的做法。正因为这样，夏州才没想过要做对人类不利的事。
夏州的情感和选择，甚至是在偏向人类那一方的。
夏州将额头抵在秦嚣肩上，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对Nasaka的消灭感到迟疑，但对人类的困境又没办法旁观。
最主要的……还是秦嚣。
他怕不这么做秦嚣会得不到救治。
主区里有庞大的医疗设备，最原始的研究资料也在江抒手里，夏州相信只要对Nasaka继续研究下去就总会找到让秦嚣恢复的办法。
前提是他能让江抒和他达成共识。
在夏州沉思的时候，顶着的肩头生出灰蓝色的毛发，那点剪影在月光下一点点扩大，最后整个阴影笼罩着他。
蜕变成狼爪的手把夏州轻轻拥在怀里，浓密细长的毛发将他紧紧包裹，秦嚣虽然一句话也说不了，但对夏州的情绪却都包含在这些简单的动作里。
那天晚上，夏州躺在秦嚣身侧，听着头顶上的呼吸，感受着那一下一下的心跳。
旁边火堆里的木头已经燃到尽头，冷风卷灭最后一点火光，只剩一点零星的火苗在苟延残喘着。
夏州被秦嚣裹在皮毛中，前足挡在夏州的身侧形成一个半圆，稳妥地将他护在怀里，屏蔽了一切寒风。
重启研究
隔日天微微亮时, 赵启他们就来了。
也或许是赵启在里面的原因，所以秦嚣对那些人的接近没有表现出排斥。
夏州从秦嚣身侧爬起来，扫了扫身上的毛发, 抬眸看向赵启, “现在就出发？”
赵启一顿，“对。”眼神一瞥察觉到秦嚣不善的目光，赵启又看向夏州, “要不等你吃点东西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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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夏州知道耗着也没意思，眼神稍稍一瞥, “带路。”
赵启见状也没说什么，带着夏州从专门清除了障碍的道路走过去。
他们这次去的是第七区，除了主区外, 这里一共有十八个区域，每个区域分别在不同的地方。
区域是从字数小的开始一点点向外面扩建, 也就是说最小的成立最早, 离主区最近。
这十八个区域分为内环和外环, 每十个区域算一环, 而第七区域处于内环区, 所以相对来说危险性也比较小。
这一路上赵启都在向夏州科普着这些区域的划分，区域工作的分配也是活动性的在调配。
“有时候外环遇到危险，也会从内环调配人手过去。”
所以各方面来说，内环人员比外环人员更具有领导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把夏州分配到第七区, 也是因为第七区的人相对来说比较好相处一点。
等到两人进入第七区范围内, 周围野草树木明显增长, 那些从楼层里生出的树枝像是被插进建筑物里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不远处, 第七区的负责人站在城墙上迎接着赵启他们的到来。
那是一座由混合钢筋制造出来的天桥，下方铁网围堵着两端可以通过的地方, 在最侧边建立了一个可以推拉式的铁门。
第七区的负责人看着他们露出笑意，挥了挥凸出青筋的手臂，“上来吧，你们来的刚好，计划才开始不久。”
随着负责人一声令下，那个铁门缓缓打开，赵启带着夏州进去，秦嚣则被留在了门外。
等走上楼梯，夏州也看到了在他们的另一侧聚集着成千上万的变异种。
因为距离较远的原因，夏州只能看到几个人以自身为诱饵，将分散的变异种集中到中心的位置。
在几人交汇的刹那，那些蜂拥而上的变异种也掉进了他们提前挖好的陷阱里。
这个过程看起来简单，但是对人体的消耗以及几人之间的默契是极大的考验。如果有一方稍微快了或者慢了，那陷阱会无法启动或者他们会被留在地面上的变异种撕得稀碎。
这种计划如果没有训练上百次，谁都不敢保证成功率。
“这次预估是多少数量？”
“害，没多少。”负责人嘴上虽然说着不多，但是笑的合不上嘴，“也就千八百吧。”
赵启看出对方的“谦虚”，索性“哦”了一句然后闭上了嘴。
负责人一瞥看到夏州，对夏州目不转睛的反应颇为满意，扭头又问赵启，“这就是主区来的新人？”
“对，先来看看。”
“来个人我倒是理解。”负责人下巴往下面抬了抬，“那只狼怎么回事？我在这里活了几十年，可没见过这么凸出的狼。”
实在是这头狼大得离谱，而且从这头狼的毛发色泽来说，一看就是有人精心喂养的。
负责人半信半疑，“主区研究出来的新品种？”
“不是。”赵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秦嚣的存在，因为Nasaka的研究对外一直是保密的，就算说了什么，那也是建立在研究病毒疫苗上面。
“那是什么？”负责人皱起眉，看着赵启难以启齿的样子更加疑惑。
刚打算继续问的时候，旁边飘来了一句不轻不重的声音，“那是我爱人。”
负责人扭过头，对上夏州那如冰尖般的眼神才确信刚才那句话是夏州说的。
夏州越过负责人看着赵启，情绪起伏不大，“看我也看了，什么时候能回去？”
赵启噎了一下，江抒原意是想让夏州留在这里帮第七区的人清除变异种的，但是看夏州态度来说他的兴致不高，“随时。”
“那走吧。”
赵启刚要跟上夏州的脚步，手腕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负责人拉着赵启的手，附在赵启耳边，“他跟一头狼是爱人？他是不是在外面飘荡久了，心理出现问题了？”
赵启看着那副怀疑夏州脑子出问题的眼神欲言又止，“这个很复杂，你还是不要问了。”
“诶诶诶。”负责人又把赵启拉回来，“心理有创伤就得治啊，我这里有个顶级心理医生……”
赵启推搡着负责人，眼角余光在看到秦嚣视线在注视着自己的时候，那种来自野兽的压迫让赵启汗毛竖起。
快别说了！秦嚣听力可比夏州强太多了！！
赵启一刻也不敢停留，直接扒开负责人的手就往下面走。
在经过秦嚣的时候，赵启还能感受到秦嚣留在他身上的一点余光。
回去的路上，赵启特意走在秦嚣后面，他看着夏州视若无人的和秦嚣紧靠着走在一起，不由得想到了夏州刚开始和秦嚣接触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启的视线太过赤·裸的原因，秦嚣的一个回眸直接让赵启撇开了视线。
等夏州他们回到主区的时候，那扇大型机械门已经打开。门口站着几个人，手里捧着项圈嘴套之类的东西。
赵集戴着墨镜背着手，站在那些人后面活脱脱像个看热闹的大爷。
来人看到夏州走过来，捧着那比身体还宽的项圈被压弯了腰，“夏州，为了安全起见，秦嚣需要戴上项圈和嘴套才能进入主区。”
说着，另外一个人捧着那只十几斤重的黑色方形嘴套走了过来。
夏州扫了一眼，脸色黑的吓人，抬手间就把那只嘴套扔了出去。
哐啷——
嘴套在石块上砸出一个坑，扬起一阵灰尘。
“你、你这是干什么？！“捧着项圈的人气得说话都不利索，“我们、我们也是怕他到时候伤到其他居民！”
“他不是畜生。”
那人还想再反驳什么，但是看着夏州愈发黑沉的脸色以及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变异种顿时吓得不敢再多说一句。
围绕过来的变异种低伏着身体，呲着牙在周围徘徊着，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撕碎这些人。
那几个人后退几步，被震慑得完全走不动。
夏州冷着脸色，甚至有些厌烦这些人，“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去？”
那些人都被吓住了脚步，还是赵启反应过来上前半推半就地把那些人扶到一边，让出了一条道。
赵集看着赵启这热络劲，笑了一下，待赵启走过来的时候才醋溜溜的道：“你对别人倒是挺灵活的，对我就不见的了。”
“舅，你不拦着他们就算了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赵启心想自己要是不出面，这个台阶真的就没人搭了。
“这些人都是几十年的研究人员了，老江都拦不住我哪拦得住啊。”赵集当时听到这些人要把秦嚣套起来就乐了，赶着来凑个热闹，想看夏州是个什么态度，这结果也不出意外。
赵集把最后一颗花生吃完，拍拍手上的红纸皮跟着夏州走了进去。
一头狼在街上走过是很显眼的，尤其是那么大一头。
再加上秦嚣的体型根本不能走那种没人的小巷子，只能走主区里的大道，所以没一会街边就围来了不少旁观者。
那些人畏惧着巨狼的体型，却又对这种难得一见的巨狼感到稀奇。
周围议论声纷纷四起，讨论的无一不是这头狼的品种以及基因。
夏州摸着秦嚣的腿侧轻轻拍了拍，秦嚣像是看懂了夏州的意思一样低下了头，将耳朵附了上去。
“没事，有我在。”
他们两个像是有感应般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各自转过视线看着自己前方的那条道路。
那条通往主区的道路绵延漫长。
像是在基地时，夏州从议事厅走到审判广场的距离。
也像是审判时，秦嚣从处刑台上走到夏州身边的距离。
这段路他们走的不紧不慢，步伐出奇的一致。
等到了江抒安排好的住处，身后的议论声也消失了，那位于最偏侧的地区成了主城区现在唯一的净土。
那些看到过秦嚣兽型的人都争相讨论着，一时之间一头巨狼的出现传遍了整个城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抒听到赵启的汇报从主区赶过来，看到坐在台阶上靠着巨狼身躯的夏州挑了一下眉，“听赵启说你不愿意待在第七区？”
夏州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黑色地面映出夏州的一点身影，“第七区已经有了他们的默契，我就算插进去也是画蛇添足，一些变异种而已，他们自己可以解决。”
“你的意思是？”
“我想去第十八区。”
话一出口，江抒看向夏州的眼神都带了些不确定，“那里你可看都没看过，根本不知道那边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你确定要去？”
“我的出现不就是为了让你们减少牺牲吗？”夏州目光灼灼，说这句话的时候没带一丝疑虑，那就像是对江抒态度的一句反问。
江抒笑了一下，“行，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也不拦着你了。”
眼看江抒要走，夏州叫住他，“还有一件事。”
江抒停下脚步，“什么？”
“关于秦嚣。”夏州眼神坚定，像是已经做好了决定，“我要你重新开启对Nasaka的研究。”
江抒转过身看着夏州，眉头微微皱起，“依秦嚣的情况，就算研究出来了抗体疫苗也不一定会对秦嚣奏效。”
“这是我唯一的条件。”夏州态度强硬，“如果不能做到的话那一切免谈。”
江抒沉默了几秒，“我答应你。Nasaka的研究我会让赵启每天汇报给你，但相对的你也要按照我的吩咐行事。”
得到答复，夏州气势弱了下来，“可以，到时候你要我的血都可以，我会配合你们。”
江抒笑了笑，看着夏州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你放心，还没到要你血的时候。”
别因为我
主区到第十八区过去也有几天的路程, 江抒先派了一队人过去勘查路况，想让他们确认附近百米没有变异群种再让夏州过去。
在这里，尸群和变异群体都是需要注意的对象。
尤其是变异群体, 它可以说是Nasaka成长的结晶。
夏州也从江抒给的研究资料里看到过, 当Nasaka成长到一定程度，会变成另外一种生物。那种生物模仿着寄生体的模样，以寄身体的细胞来生长。
也就是说, 那些变异群体会进化出思维。
夏州也是在这里突然意识到仅仅是研究Nasaka可能还救不了秦嚣，想要让秦嚣恢复状态, 二代Nasaka可能才是关键。
等到了监察室门口，里面传来争执声，从半开的门缝里也能看到赵启和江抒的身影。
“是你说有办法解救秦嚣我才注射PB药物在秦嚣身上的, 现在夏州已经来了，你却说没有解决办法？”
“秦嚣情况不一样……”
监察门突然打开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赵启转头看到夏州的瞬间, 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相比赵启, 江抒却显得淡定许多, “你来有什么事？”
夏州一步步走进去, 视线盯着有些仿徨失措的赵启。
在沉默的对视中，夏州声音缓缓响起，“PB药物是什么？”
赵启没敢说话，江抒却没有打算隐瞒, “根据兽人血液研发出来的伪兽类药物, 正常人注射进去会短暂的得到兽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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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夏州视线一刻都没从赵启身上离开过, “用在秦嚣身上会产生什么效果？”
江抒这次没有再答话, 赵启更是不敢说出夏州已经知晓的结果。
“从什么时候开始？”夏州声音带着压迫，脸色却是出奇的平静,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给秦嚣用的？”
赵启完全被夏州那股低气压给骇到了，求救般的眼神在看向江抒时，江抒却示意让他自己解决。
他不知道自己该实话实说还是闭口不谈，但是在面对夏州那双极具压迫的眼神时，他的心理防线也在微微松动，“在、在北方……呃……”
赵启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掐住他脖子的夏州给惊到，那种超乎常人的速度和力量都颠覆了他对夏州的认知。
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没有半点留情的意思，那一点点收紧的力道像是要把赵启扼杀在这里。
赵启抓着夏州的手，悬空的脚找不到任何支撑点，长时间的缺氧让他梗红了颈脖，越来越稀薄的空气让他只能发出一些断断续续的音节。
夏州脸色冷漠，视线紧紧盯着赵启的死亡没有半点动容，那掐在脖子上的手嵌入肉中像是要把整条脖子捏碎一样。
随着夏州内心情绪的起伏，夏州手臂上浮现出一些红色斑点，那些红色斑点像是有生命般汇聚在夏州手背上，透过皮肤缓缓向赵启伸出了红色细线般的触手。
江抒见状皱了下眉，语气却是出奇的稳，“夏州，就算赵启没有注射药物秦嚣也会变成一头狼，二代和一代的冲突就像两个基因在秦嚣身体里抢夺，这点无论如何都不会变的。”
眼看夏州体内的Nasaka即将接触到赵启，江抒目光如炬，“救秦嚣的办法我也告诉你了，不管二代Nasaka怎么吞噬一代Nasaka，只要有一点一代Nasaka的细胞，秦嚣也会活过来。”
“夏州。”
“你难道要看着秦嚣就这样成为一头野兽？”
那话语间的威胁，夏州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夏州收紧手指，脸色阴沉地将赵启甩了出去。附着在夏州手上的触手也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咳咳咳…”赵启剧烈咳嗽着，颈脖掐出几道血痕，滚烫得像是烧进了他的喉咙里。
夏州冷着脸色，走出去时瞥了江抒一眼，“你最好能想出一个百分百保证秦嚣安危的办法。”
这句不仅仅是警告，更是夏州放过赵启的要求。
江抒前面说的那个办法看上去有理有据，但没有任何保障。
第二颗心脏对于兽人来说至关重要，夏州不敢拿这种概率问题去赌秦嚣的未来。
就算秦嚣侥幸活下来了，也没有任何研究说明不会给秦嚣身体带来危害。
夏州想要的是一个可见的万全之策。
楼下巨狼已经等了很久了。
因为体型原因，每次夏州来主城区巨狼都会守在楼下那个电梯口，而这种庞然大物没多久就会引来一些人的旁观，尤其是那些小孩子，一致认为巨狼是温顺可亲的动物，所以离巨狼最近。
每每那些孩子看到夏州下来，都会自觉地躲到一边。因为在他们眼里，夏州比这头巨狼可怕。
夏州拿起秦嚣狼爪上的水果，视线扫了一眼躲在挡板后面的孩子。
秦嚣低下头凑到夏州跟前，夏州把苹果往前送了送，“你要吃吗？”
秦嚣没有做出动作，只用那双暗蓝色眼眸静静看着夏州，似乎在等夏州交代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事。”夏州垂眸看着手里的苹果，暗暗压下那些不稳的思绪，“只是在了解十八区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够落定。”
巨狼俯下身舔了舔夏州手臂上有着淡淡红斑的地方，夏州这才明白秦嚣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巨狼的身份让他无法开口。
夏州声音轻缓，“我想杀了赵启。”
从知道赵启在北方给秦嚣注射药物的那一刻开始，这个想法就一直盘旋在夏州的脑海。
“我没想过去北方会让你变成这样。”
在去北方的那条路上，夏州想了很多种结果，但万万没想到这场局的背后会牵扯进来这么多人。
从各方面来说，秦嚣的沉睡、反叛者的出现以及基地的沦陷都太过于巧合，只是当时夏州被那些事所蒙蔽，也没有想到这后面还有其他人在推动。
“是我的疏忽。”夏州摸着秦嚣的下颌，眼眸幽深，“我当时要是多注意一下你，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巨狼静静看着夏州的自述，倒映着夏州身影的眼眸里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语。
出发去往第十八区的那天，赵启出现了。
赵启拖着一大堆东西背对着夏州，从夏州这个角度还能看到赵启颈脖上没有淡去的掐痕。
在今天之前，赵启一直是躲着夏州的，但是迫于江抒的命令，让赵启不得不站到了夏州眼前。
“我这里人手不多，能给你的也就赵启一个。”江抒看起来倒是心平气和，眼睛自始至终都带着点笑意，“他会跟你一起去第十八区，要不要就看你意愿了。”
夏州眼神一凛，“你就不怕我杀了他？”
回答夏州的，是江抒的一个笑容。
像是料定了夏州不会对赵启动手，又或者是不在意赵启的死活，江抒真的没再多派一个人跟着夏州。
在去往第十八区的路上，赵启也是离夏州远远的，低着头埋头做事，没有和夏州搭过一次话。
就连睡觉，赵启也是找了一处偏僻能挡住自己的小石缝，从来不会跟夏州在同一个地方入寝。
那个小石缝给足了赵启安全感，却也限制了赵启的活动空间。
夏州看着远处蜷缩在一块的背影默默站起身走了过去，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给了赵启足够的反应时间，但在夏州匕首刺下去的那一刻，赵启才猛然清醒过来。
赵启看着自己躲过去的那个地方，匕首在石块上留下一点印迹，光是看夏州动作就知道夏州出发前的那一句并不是开玩笑。
赵启爬起来想逃，但慌乱中却踩进岩石缝中摔了一跤，再转过身时，呈现在赵启眼前的就是那把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的匕首。
就在夏州刺下去的瞬间，一只手抓住了夏州的手腕。
夏州转过头，看着那张隐藏在阴影下的脸愤愤不平，“他对你用了药物。”
“我知道。”秦嚣拉住夏州再想扎下去的手，眼眸深邃，“夏州，我们谈谈。”
赵启看着突然出现救了他一命的秦嚣，露出了一副快哭了的表情，“长官……”
夏州听到赵启还这么叫秦嚣，眼神狠戾的握着匕首又往前送了几分。
秦嚣拽住夏州拿过夏州手里的匕首，将夏州从赵启跟前拉到自己怀里，然后垂眸看着赵启卡在石缝里的脚，皱了一下眉，“你先在这里等着。”
赵启不疑有他，擦擦眼泪静静坐在那看着秦嚣和夏州两个人走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秦嚣没出现之前，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等到了合适的距离，秦嚣把夏州拉着坐在废弃沙发上，伸手去握夏州的手时却被夏州甩开。
“秦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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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秦嚣应了一句，再次把夏州的手握在手里。这次夏州没有再甩开，而是看着秦嚣擦掉自己手上的血迹，抬起头露出一点笑容，“赵启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当时只是想救我。”
没有比能彻底治好秦嚣更心动的条件了，他了解赵启所以也知道赵启的想法。
“他没想让我死，只是被利用了而已。”秦嚣看到夏州冷然的表情，也想到了前面夏州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这件事也不能怪你，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是你的错。”
“但是是他让你变成这样。”
“不管有没有赵启我都会成为兽类，江抒说的没错，只是时间长短问题而已。”
秦嚣说完这句之后，夏州沉默了，那种垂眸陷入自我情绪的状态让秦嚣把夏州抱进了怀里，“你不要把错都揽在你身上，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什么都没说。”
夏州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自己埋进秦嚣怀里，呼吸也有些颤动。
“我总是想给你铺好一切后路，但是总有一些事是我无法预料的。赵启心不坏，你可以信任他。你放心，经过这次事情他会长个记性。”秦嚣笑了笑，手搂着夏州的肩，最后一句说的格外郑重，“夏州，这里是你最后的出路，你别因为我把这条路毁了。”
那一句说的极轻极重，压在夏州心里，却让他透不过气。
第十八区
回去的时候, 赵启还坐在秦嚣指定的位置等着，只是脚上渗出的鲜血和红肿的脚踝让他看起来情况不妙。
夏州冷冷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秦嚣则是拿着医疗包走过去简单翻看了一下赵启的伤势, 这轻微的动作却让赵启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疼疼。”
秦嚣往上瞥了一眼，立马让赵启闭了嘴。
秦嚣检查了一下，只是扭伤, 就给赵启抹了点药裹上了绷带，这期间秦嚣注意力一直在赵启的脚上, “他对这里还有很多不熟悉的，有什么可以帮他的就帮一下。”
赵启愣了几秒，看着秦嚣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你什么时候想起这里的事的？”
秦嚣抬眸看着赵启怔愣的模样皱了皱眉，“我刚说的你听进去了吗？”
“听进去了。”赵启看秦嚣要走, 伸手抓住秦嚣的手, 在秦嚣的注视下犹犹豫豫张开口, “以前的事你全都记起来了吗？”
秦嚣并没有回答, 眼神在扫向赵启抓着的手时, 赵启也识趣的松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赵启总觉得有些事情秦嚣是知道的。
那种从容不迫的态度，很难不让赵启怀疑秦嚣从一开始就知道江抒的清扫计划中是包含他和夏州的。
秦嚣走到夏州面前，看着夏州把衣物随意塞进包裹里的模样不由得扯出了一个弧度。
夏州抬起眸, “看什么。”
“看你。”秦嚣拿过包裹, 把夏州塞进去的衣服又翻出来, 重新一件件叠好, “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夏州看着秦嚣，似乎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秦嚣把衣服放进包裹里, 坐到夏州旁边，“我是说去十八区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只能履行和江抒的约定。”
“以你现在的能力只能控制变异种，人类级别的感染者你还无法控制。你为什么要去那里？”
第十八区相当于是一片还未开发的区域，夏州的能力在那里还起不到什么作用，秦嚣不觉得这仅仅是一个约定的原因。
“我想知道。”夏州握着匕首的手又松开，抬头看向秦嚣时眼睛亮起一点光，“我想知道变异群体的思维到底是尸体本身的，还是Nasaka的。”
秦嚣皱起眉，“有什么区别？”
“尸体本身的会掺杂人类情感，不好控制。如果只是Nasaka的，那我还有可以控制的机会。”夏州说这些的时候极为冷静，像是在谈论一件最为平常不过的事情。
只有秦嚣知道这两句在夏州面前代表着什么。
如果江抒有半点想除掉他们的想法的话，那夏州毫无疑问会选择前面说的那一条路。
与人为敌，这或许是夏州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
但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似乎也别无选择。
夏州手指慢慢摩挲着匕首的纹路，表情冷淡，但那细小的动作早已出卖了他紧张不安的内心，“秦嚣……除了你我谁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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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江抒还是赵启，他们都有自己的利益，夏州没有办法完全相信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是秦嚣让他相信的人，夏州也不会百分百信任。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赵启。
秦嚣把手伸过去，“你可以只信我。”
那只手没有表示出强迫的意思，而是停在夏州跟前等着夏州主动将手搭过来。
夏州把手放上去，“你现在习性越来越像动物了。”
秦嚣笑笑却是不在意，“人类也源自动物的演变。”
那天晚上秦嚣一直保持着人身和夏州说了许多，从人类的演变到灾变前的世界，那些高楼大厦和科技产品在秦嚣的描述中形成了一幅绘图呈现在夏州的脑海。
“你见过灾变前的世界吗？”
“看过一些影像。”秦嚣支起手侧躺在夏州旁边，看着夏州背对他在石块上刻画的景象，拿过夏州手里的在图画中添了几笔，“那时候的人手里不会拿着武器，对陌生人的敌意也没有那么大。”
“听起来挺和平的。”夏州收回手，听着石块摩擦之间产生的细小响声，视线也在随着秦嚣的手所移动。
“是挺和平的。”秦嚣能听出夏州语气里的向往，只是那种安定平稳的生活只会出现在以前的世界里。
或许百年、千年之后人类会再次进入那个时代，但那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夏州。”秦嚣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江抒手里有能杀掉你的武器，可以话我想你尽量别跟他起冲突。”
“我知道。只要他不找我麻烦我不会先动手。”夏州清楚明白自己在主城区看到的警卫只是冰山一角，从划分的区域来说，江抒所管理的人员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但也正是这种一边倒的情况，让夏州不得不担忧起以后。
那一晚，那些变异种像是察觉到夏州的心思潜伏在了黑暗的周围。
秦嚣听到周围的动静并没有说什么，倒是半夜睡醒的赵启一睁眼看到周围的变异种吓了个半死。
看到那些变异种只是蹲守在周围并没有攻击的意思，赵启也没有声张，只是没敢再继续睡下去。
那天之后夏州虽然没有再找过赵启的麻烦，但是对赵启的态度却是冷漠异常。
明知道赵启腿受伤行动不便，夏州也不会慢下脚步故意等他。
甚至在赵启面对三两个活死人时，夏州也是旁观的态度。
看到赵启没死，夏州冷漠的瞥了一眼又继续上路。
至此，赵启才明白自己算是彻底被夏州厌恶了。
临近十八区的那天晚上，赵启主动跪在夏州面前，火堆把赵启的脸照得通红，眼睑处有着这几天没睡好的乌青，“我知道我错了，但我是真的想让秦……恢复原样才这么做的。”
赵启说秦嚣名字的时候看了夏州一眼，察觉夏州脸色不对又及时闭了嘴。
赵启说的诚恳，但是夏州冷着脸，丝毫没有搭理赵启的意思。
“我真的知道错了。”赵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让夏州满意，但是夏州别说说句话，就连一个眼神就懒得给他。
跪了几分钟，赵启也知道自己是自找没趣，于是又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一边坐下。
这几天因为赶路和遇到尸群的原因，赵启的脚就没好过，虽然有在上药但是感觉那条腿肿的似乎更加厉害了。他怕明天进入十八区夏州真的再对他袖手旁观，那他真的就死在那了。
十八区不比其他区域，是新成立的一个区域，所以在跨过那道栏栅后，夏州也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死气沉沉布满尸体的乱石堆里爬出一些未知生物，雾气笼罩的城区里散发出一股糜烂的气息，整个城区像是没有一点生气般，墙缝里生长的植物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风一吹，那几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像是死亡的通告。
夏州踏入那片区域，石块坍塌掉落的声音在那里格外清晰。
也只不过走了几步，一股窸窸窣窣从喉咙里发出的嘶哑声就从夏州面前传了过来。
随着那声音的接近，迷雾中也出现了尸群的身影。
那些人被Nasaka操控着枯槁的身体，面目已经看不出正常人的样貌，行动也比正常人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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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州三两下解决掉那些人，看着尸体上流出脓血的地方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回头再看向赵启时，赵启已经被几个活死人困住，看起来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
夏州将自己的匕首在尸体上擦干净，看着赵启挥动匕首解决活死人的模样，周围那些围过去的尸群足以把赵启淹没。
夏州站起身，却听到身后一句喊，“夏州！”
看到夏州站住脚步，赵启又继续喊，“我错了不行吗！我真的知道错了！”
眼看那些尸群越来越接近，赵启眼眶湿润手上也没敢停下来，“你想让我死也可以！但是别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惩罚我！我求你行吗！！别让我这么死！！”
赵启不知道夏州有没有听到，有没有停下来，因为他现在没敢分神也不敢去看，只能靠怒吼来吸引夏州的注意和发泄自己心里的不安。
同样的，那些活死人也越来越近了。
就在赵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把匕首穿透活死人的脊背，旁边几个尸体被一个巨物撞飞。
赵启怔怔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夏州，眼睛里溢出一滴泪。
夏州把赵启拉出来，侧头喊了一句，“秦嚣！”
那头巨狼在碾压那些尸群后又跑过来俯下身体，夏州见状把赵启扔上去，抓着巨狼的一撮鬃毛爬了上去。
巨狼冲进迷雾里，没一会就把那些尸群甩在身后。
赵启趴在巨狼身上，侧头看着夏州的背影，“夏州……”
夏州头也没回，语气冷漠，“闭嘴。”
赵启顿时没说话，从夏州的态度可能也看出了要救他的不一定是夏州。
等到离开尸群的包围圈，巨狼也慢了下来。此时天空渐渐明亮，那些浓雾也随着时间慢慢淡去，一座座楼房呈现在夏州眼前，仿佛成了十八区存在的证明。
新区遇险
两侧的楼房有些残破不堪, 墙壁上印着黑色不知名的液体，破碎蒙尘的窗户上依稀能看到几道不深的划痕。
十八区整个区域笼罩在沉寂中，仿佛没有人一般, 看不到人类活动的痕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夏州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后面保持缄默的赵启, 赵启对上夏州的眼神也只得支支吾吾开口，“十八区还未开发，得到的消息也不多。”
在开发新区时, 他们只会派几个人过来，由于距离问题, 来往的消息也不会很频繁。
比起消息的传递，被分配到新区的人更倾向于自己来解决新区的所有事。
“因为被派遣过来的人在开发后可以管理新区域，所以相对来说他们希望来这里的人不多。”赵启将这其中利弊解释给夏州听, 这也说明了他们从进来到现在没有看到人的原因。
一是消息闭塞路途遥远。
江抒派出来的人只勘查了出发的路段，并没有派人直入十八区给十八区的人带来消息。
二是情况不明极度险恶。
对于新开发的区域极少有人愿意涉险, 比起开发区域的稳定, 他们更偏向于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事情。
这两个条件直接造成了主区对新区情况所知甚少的局面, 所以赵启也不知道他们所在区域是不是十八区的基地。
夏州犹豫几秒, 在巨狼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示意前行。
在行走过程中, 石砾摩擦的声音无限扩大，将这里的寂静印刻得十分不寻常。
这个区域太过安静，甚至不像是有人存在的地方。
夏州产生了一丝警觉，巨狼也像是有所感应停止了前行。
原本就冷清的街道随着那点声音的消失变得愈发鹤唳风声。
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诡异气息, 像是一道无形的墙, 将夏州困在了那个地点。
啪——
像是一种信号, 那一刻无数尸群从四面八方涌来, 它们速度比平常变异种要快，有些四肢扭曲的尸体目光直直锁定在夏州身上从墙面屋顶爬了过来。
“秦嚣！”夏州心乱如麻, 目光所及的血瞳像是印在他的脑海里一样，让他产生了一丝恐慌。
巨狼在街道横冲直撞着，踩踏着那些尸群的尸体冲出了一条道路。
夏州虽然解决了一些扑过来的变异种，但在这种手忙脚乱的情况下难免受了一些伤。
手上被撕咬的地方像是被火灼伤一样密密麻麻集中在伤口部分，这种钻心的疼痛让夏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视线扫到巨狼的双腿时，那刺眼的血色让夏州一怔。
那从毛发渗透出来的血迹不像是从别的地方沾染上的。
夏州看了一眼后面穷追不舍的尸群，两边虽然有拉开距离，但是对于那些四肢怪异的尸体来说，秦嚣目标过大很容易成为它们的脚踏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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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州拍拍巨狼的后背，“等下我们分开行动，到刚进来的那里集合。”
巨狼微微侧头看了夏州一会，撇撇头似乎不赞成夏州这个提议。
“听话。”夏州又拍了两下巨狼，在给到下去的提示时，巨狼速度明显变慢不少。
夏州趁着这几秒的空档跳了下来，落地的瞬间那些四肢怪异的爬行种也转变了一个方向。
一时之间，原本还追着巨狼的变异种像是得到某种讯息一样掉头看向夏州这边。
夏州掐住扑过来的爬行种，粘稠散发着恶臭的脓血顺着夏州的手滑落。这种高度腐烂的尸体像是淤泥堆砌出来的一样，一捏就能摸到骸骨。
这张被细菌侵蚀的脸已经看不出这人原来的样貌，但是那双猩红的眼球却让夏州产生了一股恶寒。
在爬行种还在挣扎的时候，夏州抽出匕首挑出了尸体脊背上的心脏。
红色菌体脱离尸体的那一刻，尸体也停止了活动。
夏州甩掉手中的液体，看着越来越近的尸群拐进了楼房之间比较狭窄的巷子里。
借着堆积起来的杂物和墙壁的支撑，夏州攀上楼房二层的阳台穿过房屋内部，那些爬行种却也跟了过来。
二楼阳台的门被撞开，光线透进来的时候，那过于骇人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夏州面前。
随着两边房门被撞破，夏州也彻底被困在了这间不大的房屋内。
十八区外，被设立为观察点的高塔上集结着这次行动的成员。那些人看着聚集的尸群偏离他们原定的路线将夏州堵在一间楼房里时，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
“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在吗？”
“问题不在这。”其中一个灰尘仆仆的寸头男皱起了眉，“问题在于那些尸群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方向。”
他们当时任务进行的好好的，但是突然间尸群就转向了夏州这个方向。
队伍中一个年纪看起来偏小的男生做了猜测，“难道那个人有什么特殊体质？”
这一点没人否认，因为夏州被尸群围堵，这是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的事。
“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话间，已经有几个人开始行动了，“不知道这个距离到那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
年纪小的男生对队友笑着眨眨眼，“死了也得拉回去研究看看是不是因为他的问题。”
等他们到达的时候，周围尸群围堵在夏州所在的房间里，几人在屋顶上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尸群，都不敢再靠近。
透过那一扇门，他们也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
寸头男：“应该是死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年纪小的男生要开口的瞬间，前面二楼房屋里传来的响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只见二楼阳台被破坏的门口站着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被血浸染，身上有多处撕咬的伤口，血色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所在的地方。
年纪小的男生嗤笑一声，“被咬了，没救了。”
“要抬走。”一直没吭声的高大男人仿佛惜字如金，“研究。”
寸头男提醒着自己的队员，“别想研究的事了，还是先想想我们自己吧。”
可能是因为夏州被认为是它们“同类”的原因，那些围在夏州周围的尸群有一小部分集中在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那些爬行种也像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正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夏州看着对面屋顶上犹豫不决的几人，抓着门框勉强支撑起身体，血液糊住他的眼睛挡住了一半的视线，楼下尸群的声音也在他耳边若有似无。
夏州刚想说什么，身后突然冲出来的爬行种却将他撞了出去。
身体失重的那一瞬间，天旋地转，从蔚蓝的天空转变成黑压压的一片也只是几秒的时间。
那撕咬在身体上的疼痛以及跌落在地上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像是在拉扯着夏州的身体一样让夏州惨叫了出来。
叫声吸引了愈来愈多的尸群，它们拥挤着靠向夏州，直至将夏州一点点淹没。
年纪小的男生瞠目结舌了一会，像是才从那惨叫声里反应过来一样，“现在可以走了，尸体也没得剩了。”
因为那一声声的惨叫，他们周围的尸群也被吸引了过去，现在是他们离开的最好时机。
就在几人要离开时，那非比寻常的震动让几人站住了脚步。
在他们身后，身形高大的巨狼踩踏撕咬着尸群，以身体破开一条路，硬生生从那些尸群中救出了只剩半条命的夏州。
那种庞大的生物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所以一时怔在了原地。
巨狼将夏州轻咬着含在嘴里，冷冽深邃的眼眸在扫视屋顶上的人后，选了一条尸群不多的地方逃离了那个地方。
年纪小的男生愣了愣，“我怎么感觉那头狼有思想一样？”
不止是他一个人觉得，在对视过那头狼的眼睛时，他们都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怪他们的见死不救一样，对他们的冷漠充满了斥责。
巨狼带着夏州逃进一座建筑，在经过拥挤的楼道时幻化成了半人半兽的模样，抱着夏州就往楼层上走。
被血染红的尾巴卷着夏州的身体，血色一直从两人身体里渗出来蔓延了一路。
秦嚣踩着房间里杂乱蒙尘的物体，直接带着夏州到了二楼的浴室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长期没有住人的原因，水龙头拧开时发出滋滋的响声，黄褐色的液体伴着铁锈喷涌而出。
缓了几秒，等水变清澈，秦嚣才敢冲洗夏州身上的伤口。
血水随着水流冲进下水道里，一股腥味也在浴室里蔓延。
夏州身体被撕咬得没有几块好地方，呼吸体温也低微得仿佛没有。
秦嚣抱着人躺进放满水的浴缸里，抓着夏州的手让夏州躺在自己怀里，和夏州一起浸在了浴缸里。
血色在两人躺下去的瞬间就开始蔓延，没多久浴缸里的水就变成了血红色。
秦嚣感受着夏州手腕处微弱的脉搏，贴着夏州耳侧轻轻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龙头的水已经停了，浴缸里的水也变成了淡红色。
水滴声一下一下在浴室里响起，让昏睡的夏州有些恍惚。
“好奇怪啊，我明明看到他们往这边来了。”
“那么大一头狼不会凭空消失，应该就在这附近，再仔细找找。”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夏州有些警觉，但是那股困意像是席卷着他的全身，让他睁开眼都有些困难。
恍然间，窗外一抹光闪过他的视线，他只看到了有些破旧的墙壁以及生锈的淋浴。
那种陌生感让夏州想挣脱出来，但耳边却传来了秦嚣温和安抚的声音，“没事，睡吧。”
那股熟悉温热的气息让夏州一下子安静下来，彻底放松身体沉溺在了那片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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