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在北宋当陪房 > 第 82 章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八,姜行首重操旧业回到了宋家酒楼,也不知把梁堇和刁妈妈的话听进了心里还是咋,不再纠缠吴相公。


    后有一贩药材的大户,来沂州贩药,家中娘子是个福薄的,前两年过了世,给他撇下了一个哥儿,见到姜行首,就有意纳她为偏房。


    姜行首见他不说多富贵,但为人老实,自个年龄又一年比一年大,她出身不是官宦,本是鲍通判从她“干娘”手中买来的,平日里与她相熟的官人相公,大多都不愿接她进家,有的只愿把她养作外室。


    她如何不知晓这里面的事,想养她作外室的当官之人,等在沂州任期一满,携妻带子就走,不会管她,还有许她当妾的人,只敢背地里和她往来,说的话不能当真。


    挑挑拣拣,越发觉得当官之人多是薄情之徒,她想当官妾的心思慢慢地熄灭了,见贩药的家中无妻,就让婆子去寻了吴相公,让他帮她把贱籍弄成良籍,这是吴相公曾经许给她的。


    吴相公见她要去嫁人,跟着贩药材的离开沂州,没出几日,便把此事与她办好,她能离了沂州,也算去了他一桩心事。


    姜行首的私宅是赁来的,还有一年赁期未至,便托经纪与她转赁了出去,婆子闲汉该打发的打发走,身边只留两个中用的,收拾妥当后,就带着自个的家私,随贩药的坐船离了沂州。


    三年后她生下一位姐儿,贩药的大户把她扶了正,自此,日子过得还算好,这都是后话。


    再说那吴家二姑娘吴季姐,她受叔父连累,之前日日讨好婶母冯氏,不成想,枉费了功夫,如今她去二房,冯氏连面都不愿露。


    她时常去三姑娘荣姐屋里,与她哭诉,她到底年纪小脸皮嫩,又是体面出身,当着荣姐的面,只说羡慕她有父亲,好母亲。


    荣姐岂能不懂,二姐姐是说她自个没嫁妆,又没人给她操心婚事,她有心替她去母亲面前说些好话,可母亲不喜她,她不想凑上去惹她生厌。


    季姐见妹妹不肯帮她,金哥年纪又小,脾气差,她不敢寻她帮忙,一时在吴家眼瞅着没了指望,过了年,她就十五了,不由得成日愁眉不展。


    这日一早,她舅母给她做了一碟子春饼,让她端去二房,孝敬给她叔父,婶母,说是临近过年,这是她们那的习俗,寓意好。


    季姐双手捧着碟子来到了二房,冯氏在屋里睡下了,崔儿不敢放她进屋。


    “后日就是大年三十了,按照老家的习俗,这日当侄女的要给叔父婶母来送春饼。”


    “我替娘子收下,娘子还不知什麽时候醒来,二姑娘不如先回去。”崔儿不知还有这样的习俗,以前从未听过。


    “我多日不曾见婶母与她问好了,实在想念的紧,这碟春饼我想亲自送给婶母,以表我的孝心。”


    季姐说着,向崔儿道了个万福,“还望姐姐体谅则个,别赶我走。”


    “二姑娘快快起来,我只是娘子身边的女使,如何担得起。”崔儿把季姐扶了起


    来,心里暗道,要是今日不让她见到娘子,怕是不会走,对方是吴家正经的姐儿,让她站在屋门口等也不像话,就掀开布帘,请她进了屋在外间坐下。


    吴季姐挑了下面的圆凳坐下,耳边是外面丫头说话的声音,旁边案几上摆着两只盏子,里面是用过的残茶,想必是丫头忘记收走了。


    她平日很少一个人来婶母屋里,都是和舅母一块来,来了后也不敢随意打量屋里的摆设,此时这没有旁人,只见外间方桌圈椅,椅子上摆着细绸垫子。


    更有雕花八仙小柜,细颈小口梅瓶,黑漆烛台一对,烛台旁边,还用白色手绢包了散碎银子,她瞅到银子,连忙收回了目光。


    再往左边瞅,窗下地上落了一只绣花鞋,秋香色缎子鞋面,青提跟儿,翠线锁边,鞋上绣了五彩花草纹样,精巧别致,她见婶母冯氏穿过,鞋面上沾了泥,应该是丫头拿去洗鞋,不小心把这只落了下来。


    屋外,崔儿央人与她买的头油香粉买来了,她使小丫头在帘外守着,那小丫头见崔儿走了,里屋的娘子又一时半会不会醒,就和其他的丫头去屋里踢毽子去了。


    年关已至,丫头们个个都松散懈怠,吴相公过来的时候,连个给他打帘子的都没有,他自个掀开了门帘,看到侄女季姐蹲在地上拿着手绢正在擦绣花鞋,那鞋不是旁人,正是冯氏的。


    他心酸道:“季姐,你何时来的?()”


    季姐听见背后有人,见是叔父,慌乱地把婶母的绣花鞋藏在了裙下,面色窘迫,回叔父的话,今日是腊月二十八,舅母做了一碟春饼让我送来,说是习俗。16”


    吴相公为了侄女颜面,只作没看到刚才那一幕,这寒冬腊月,侄女身上穿着旧绸袄,瞧着很是单薄,案几上摆着一碟春饼,旁边连盏热茶都没上,屋里的丫头敢这麽轻慢她,吴相公不好说什麽,心里更加怜惜这个侄女。


    “你向来孝顺,打回到家中,与我和你婶母做衣裳鞋袜,难为你了,你姐姐元娘在家中的时候,我和你婶母没得过她一双罗袜。”


    “叔父不可这样说,姐姐的孝心不在针线上,我没本事,不比姐姐什麽都会,唯针线上会做些粗活。


    在泉州老家的时候,我时常念起叔父和婶母对我的好,不来沂州倒罢了,来了沂州想孝敬你们,可又没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只能做些衣裳鞋袜,叔父和婶母不嫌弃,我就很欢喜了。”季姐低着头,谦虚道。


    季姐这席话,让吴相公暗叹侄女长大了,问她今年可有想要的东西,料子首饰,他这个叔父给她买。


    吴相公前段日子发了俸禄,手中有了银钱,昨日给东哥交了束脩,又给他置了一打纸,墨……零零碎碎,用去了他九贯钱。


    又给冯氏二十贯,让她交给灶上,东哥还在长身子,之前找到他,说他吃不饱,想吃肉吃糕,屋里没炭用,冯氏这个母亲连月钱都不给他了。


    东哥的月钱,以及吃食穿衣,用的都是冯氏自个的钱,如今不给东哥用了,吴相公只能拿俸禄贴补儿子。


    季姐闻言,不知叔父何意,她在吴家哪也不去,能见什麽客,只以为是叔父疼她,故意寻由头给她银钱做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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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吴相公打算年后为她寻人家,侄女是吴家的姐儿,却在冯氏这给冯氏擦鞋讨好她,哪还像个姐儿。


    之前种种,吴相公不说,不代表他不知晓,他侄女给冯氏做的粥饭,冯氏瞧不上,都给了下面的丫头婆子。


    给她做的鞋袜汗巾,也没见她用过,侄女和她舅母整日来她这,巴结讨好她,吴相公都看在眼里,如今侄女给她擦鞋,吴相公实在见不得侄女这般卑微,下定心思为她寻个好人家。


    吴季姐回到祖母的院子进了屋,把交子递给舅母黄娘子,连带着把叔父说与她的话,也学给舅母听。


    黄娘子听罢,沉吟片刻,突然面色大喜,说道:“季姐,我要是猜的不错,你叔父怕是要给你寻人家。”


    季姐先是一愣,再是一喜,“舅母此话当真?”刚才在婶母屋里,叔父问她想要什麽东西,其实她想说婚事,可她毕竟是个姑娘家,这种话要是说出口,真是没羞没臊了。


    “你叔父是长辈,又是男子,这种话不好说的直白,给你银钱让我扯布给你做见客的衣裳,就是这个意思。”


    她来吴家日子不短,季姐的婚事,她只在吴老太面前提过一嘴,不敢撺掇她去找吴相公,冯氏,因为她看出来吴家这位老太太不大会说话。


    到了儿子儿媳面前,再把人给得罪了,季姐的婚事只会更难。


    原本她想求冯氏这位知州娘子,毕竟她常在女眷中走动,知晓哪家人实在,哪家外面风光芯子里空,季姐有她这个婶母出面,合情理又得便宜。


    这种女儿寻人家之事,也都是女眷过问,可后面冯氏和吴相公生了龃龉,不肯见她们,这把黄娘子难住了。


    如今吴相公这个叔父过问季姐的婚事,虽比不上冯氏这个婶母过问来的好,但也不差,有人过问总比没人过问的强。


    再说了,吴相公好歹是知州,她听说三姑娘荣姐的婚事,就是吴相公的同僚与她说的。


    黄娘子嘱咐外甥女,她叔父过问她的婚事,日后她见到婶母冯氏要更加敬着她才是,不能因为她不管她的事,就不再敬着人家。


    冯氏束手旁观没啥要紧的,只要她不使坏,那就是对季姐好了。


    次日一早,黄娘子带着季姐去外面绸缎铺子里买了好罗,好绸。又去了金银铺,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物件,打开一看,发乌的银镯,断成两节的银钗,金包银的旧梳……一只二两重的金元宝,让大伯融了给打一副新头面。


    这里面的物件,多是柳氏旧物,当初让她们带来沂州,说是与季姐的嫁妆,另有五十贯银钱,这些钱,不知那柳氏如何攒下的,怕是成宿成宿绣花挣的。


    她在泉州病的连药都舍不得去抓,要不是季姐和她去信,她还不知她这样作践自个,真是讨人不待见,以为把自己病死,就能给季姐省出来嫁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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