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相见
话一出口, 不仅林渡水愣住,就连周笙本人回神后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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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渡水想起昨日乔谨那句玩笑话,说喜欢她的人中就有周笙, 她听了没在意, 自始自终, 她从未感知到四皇子喜欢她,而她对四皇子并不感冒,以礼相待。
她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便沉默着,装着没听见。
周笙恍然一笑, 戏谑的神色再度回到脸上,声音调儿啷当的, “我也就说说,我以后定是要娶妻的。”
“不过说真的,如果父皇真的下旨让你娶我,你会怎么做?”
周笙抬眼看他,面带微笑, 眼中却带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林渡水辨认不出周笙是在说笑还是真心话,但结局早已注定,她便没有过多纠结,心中也无波动,道:“皇上不会这么做, 自古以来, 皇家除却坤泽,皇子皇女从不外嫁。”
周笙听完, 收敛起笑,胸口被郁气堵塞, “你怎么不知变通啊,我说的是如果,如果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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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渡水言简意赅:“没有如果。”
又继续补充:“我很高兴陪伴在我身侧的人是他。”
周笙闭了闭眼睛,不知是被气到还是没问出想要的答案,站起身来,将这件事揭了过去,道:“昨日你那夫郎,还挺聪明,怎么说也是救了我,等回京后我自会向父皇禀报,你们等着奖赏吧。”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出去将那些搜刮来的东西看看。”
“是。”
从地牢出来,周笙吸一口冷气,面色彻底沉了下来,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失落,他叹了口气,幽幽道:“可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过了晌午,曹壬申终于受不住刑罚,将所有事情吐露了出来,只是他口中所说的背后之人是恭王爷出入巨大,他嘴里吐出来的竟然是瑞王爷,说这一切都是瑞王爷指示,他投恭王爷不过是惑人眼线。
谁信?
至少林渡水没信,瑞王爷虽脑子不太好使,但他背后是沈皇后,又有沈国公,不可能将此事如此草率隐瞒下来。
“继续审。”林渡水冷然道。
“是。”
她来到施粥处,此时粥已经见底了,街道上的人龙逐渐散去,乔谨也在跟随郎中收拾药箱。
看见林渡水,他站起身来,扭了扭腰:“正想去找你呢,你就来了。”
林渡水笑了下,走到乔谨身边,他身旁的郎中见到她,打量了两下,笑道:“您就是乔谨妻主吧,他今天和我念叨了一个早上,说您武力高强,又长得好看。”
乔谨倒是得意一笑,问道:“是吧,我说的没错。”
郎中回答:“是,小公子所言极是。”
乔谨嘿嘿笑了两声,勾着林渡水的手臂去吃午饭。
两人从厨房里各自端着一个碗,坐在亭子那里。
午饭是简单的白米粥,没什么配菜,可是在河州已经来之不易,今日放出去的粮也是掺杂槽糠,眼下百姓能够有口吃的活下去已实属不易。
乔谨三两口吞完了米粥,一抹嘴巴,转头看到林渡水端着碗,下唇贴着碗的边缘,一只手用筷子缓慢拨动粥面,微低着头,小口吃着,吃相十分斯文。
他忍不住欠揍地撞了撞她,引得视线相交后,乔谨粲然一笑,朝她展示了下自己的空碗,道:“我先吃完了。”
林渡水被他孩子气的动作逗笑,把自己手上的碗递过去,“再喝一口。”
乔谨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随后在玩闹中两人吃完了午饭。
曹壬申虽然被捕,河州的事情却不算少,除却发粮食之外,那些被洪水糟塌了的田地也需要重新修葺起来。
不算难,隔天林渡水便集结百姓村民,将田地水坝重新整理,当地百姓大多世代农民,干起农活来游刃有余,根本不需要林渡水指挥,这田是哪家哪户的,以前土坝该是怎么样的,都能迅速说出。
“三小姐,四皇子叫依誮您去书房一趟。”周笙身边的侍卫过来对林渡水说道。
“嗯。”林渡水点了点头,站在原地观察了一阵,便放手让他们去做了,自己径自返回府衙。
到了书房,周笙翘着腿坐在原本曹壬申那位置,桌面上的书信展开了一封又一封,随意堆叠着。
“四皇子。”林渡水行礼。
“来了。”周笙掀起眼皮子,淡淡看了她一眼,神色带笑,指着桌面上这些信件,“你来看看这些,我都好皇兄都干了些什么事儿。”
林渡水眼中闪过疑惑,上前两步拾起信件,一目十行看了起来,里面内容不多,却足够将地牢中的曹壬申和远在京城的瑞王爷给联系起来。
信中是瑞王与曹壬申的书信往来,每封书信之中均有瑞王府独有的掌印,而其中内容则是曹壬申慌张上报水患一事,被瑞王阻止,让他抓紧时间多将田税与粮食收上来,河州百姓不过数人,何必要管其性命。
“瑞王爷还没这么大的胆子。”林渡水说道。
瑞王爷人虽是蛮横,但不会不知轻重,尤其有沈皇后与沈国公的教导,家国大事哪里敢这样毁坏根基。
“是啊,我也相信我大哥没那么大的胆子,但白纸黑字,不管是哪一封信件,证据都在明晃晃的指向他。”周笙悠悠说道,面上丝毫无忧愁情绪。
两人心知肚明出是谁的手笔,但没有证据,便不能多说,周笙也不管这些,当晚便将情况写入文书让人带回京城。
过了两日,河州状况一天比一天好,当地百姓已井然有序安置家业,加有府衙发粮,已是能勉强过冬。
这天早晨乔谨如往日一般起床随大家一起外出发粮,远远听到有人喊着他的名字,抬头看去,有人站在马车车夫那位置上,朝着他这个方向挥手示意。
“乔谨,乔谨!”
谁?
乔谨眯了眯眼,仔细辨认,是个陌生的面孔,不认识。
兴许是有人与他同名同姓。
如此想着,他低头继续忙活,站在马车上那人见自家小弟迷瞪着眼,鼻头发红,还是以前那般呆呆愣愣地模样,于是不等马车驾驶过去,自己转身跳下马车,挤着人群穿到乔谨身旁,拍了拍他的肩,不悦道:“怎么我喊你,你都不听?”
“啊?”
“啊什么啊,才几个月不见,就不认识大哥了?”
“大哥?”
见乔谨还是迷茫,男子正想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看是不是发烧,烧傻了,突然间另一只手伸了出来,迅速抓住他的手腕,力气捏得他生疼。
“哎疼疼疼,你放手!”乔言喊道,“你是谁?”
林渡水挡在乔谨跟前,反问道:“你又是谁?”
乔言感觉自己手都快被她捏得没知觉了,高声喊道:“我是乔谨大哥,你赶紧放开我!”
闻言,林渡水诧异一瞬,乔言趁机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正想骂人,那姗姗来迟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上面下来一妇人,看着岁数三十左右。
“言儿,不可胡闹!”
“娘,哪是我胡闹,我正和弟弟叙旧,这个人就忽然出现。”乔言不满道。
乔谨躲在林渡水身后眨了眨眼,记忆回到在林府时安安曾给他说过的他有大哥、爹娘。
反应过来,乔谨疑惑喊道:“大哥?娘?”
乔言听见自家小弟喊了自己,自然应声,上前与他抱了下,道:“几个月不见,你怎么比在家时还胖了,可没人喜欢胖胖的坤泽。”
他这句话是玩笑,林渡水却答:“我喜欢。”
乔言被哽住,脑子很快转过来,眼前这人,大概是乔谨的妻主。
“谨儿。”妇人下了马车,眼泪盈盈看向乔谨,微微张开手喊道。
乔谨愣了下,很快上前与她抱住,有些不知所措地低声喊道:“娘。”
这一声娘更是将妇人喊得心软,止不住心疼,她儿子嫁去京城,她没去送亲,两地又相隔甚远,久不见面,思念成疾。
“都怪娘身体不争气,没能陪你一道去京城。”
乔谨下巴埋在妇人的衣服中,闻到淡淡的药味。
在这里堵着也不是这么回事,林渡水开口道:“母亲,我们先进去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妇人这才抬头看向林渡水,眼里带着打量,林渡水生出紧张。
“好,进去吧,不要妨碍这里人了。”
马车被人牵引入府衙,林渡水引着人到了偏厅,大堂那里堆满了杂物,她亲自前去沏茶。
“瘦了瘦了,谨儿是不是吃不惯京城饭菜。”妇人一坐下来,拉着乔谨上下看着,最后微凉的手指摸上乔谨的脸蛋子。
“哪里瘦了,我看是胖了,这面色都比以前好上许多。”乔言在一边说着,换来母亲的瞪眼。
“我、我没瘦,吃好喝好。”乔谨有些拘谨,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母亲,喝茶,大哥,你也喝。”林渡水端了茶水上来,逐一为他们放好。
乔母顾着林渡水的身份,当即站起身来要行礼:“林小将军,老妇这厢有礼了。”
林渡水赶紧扶她:“母亲,万万不可,我们是一家人,断没有长辈给小辈行礼的份,要行礼,也该是我来。”
说着,她单膝跪地,道:“请母亲受渡水一拜,自成亲以来未曾带乔谨回门看望,是我都不是。”
乔母见她言语恳切,神色认真,看来并不是她想象中官架子极大的京城官员,心中松了几分,对林渡水也满意。
她道:“我知道你们路途遥远,回不来也是情有可原,林夫人寄来书信,告诉我你们来河州,就住在河州县府衙里,我和他父亲商量了下,就过来看望看望。”
心有愧疚
乔母常年体弱, 自小与药罐为伴,好不容易成婚生下二子,自然是在家中尽心教养, 养育成人。
她对二子并无望子成龙的心态, 只愿一生健康平安快乐, 守候在她身边足矣,谁知小儿子成年时分化成了坤泽,没多久媒婆上门,带来了京城的一封书信。
是一封求娶函。
京城林将军府林三小姐林渡水求娶商贾之子乔谨。
京城与江南相隔甚远,她家儿子分化成坤泽, 虽然坤泽稀少,但不至于稀少到京城林家不远万里前来求娶, 其中怕是另有隐情,也许是这三小姐面容丑陋,或是身体缺陷,京城没人愿意将家中坤泽许配给她。
乔母想了许多,并不愿意, 但媒婆反复劝说,恰逢她夫君生意上遭了难事,将铺子抵押出去,一时之间陷入困窘,是林府伸出援手, 为他们解决了难事, 碍着这一点,此恩不能不报。
小儿子也没说不同意, 乔父乔母商量之后,到底同意了这门亲事。
可想到小儿子就这样离她而去, 又嫁到这么远,此生能见几面都说不定,乔母便越想越伤心,花轿出发前一天身体发了病,躺在床上修养,乔父大儿子担心她,因此也没去送,一想到让乔谨独身一人上京城,乔母心里就难受。
这不收到林府来信,说林渡水与乔谨已来到河州,不日便上门拜访,乔母闻言,不愿意再多等,执意要上来。
河州水患一事她也有听说,乔家铺子每年都会往河州收购粮食,今年却不怎么样,听闻当地百姓正在受苦,乔母与丈夫商量后,便决定拿些粮食衣物过来,算为她家积些善德。
“父亲呢?”乔言忽然问道。
“他去卸货了,稍后过来。”乔母答道,扭头看向乔谨,“来,谨儿坐到母亲身旁来。”
乔谨自进屋来便一直沉默着,神色发愣,没有言语。
乔母面色柔和,目光在乔谨身上带着爱意,她招手,“过来。”
乔谨慢慢挪过去坐了下来,心里直打鼓,“娘亲。”
乔母摸着他,关切道:“在京城过得如何,吃的习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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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
“习惯就好,有没有人欺负你?”乔母又问,乔谨出身商贾,和京城世家不同,难免有些人看不惯,但离家远,能够倚仗的不过就是林府了,也不知林府众人待他如何。
“没有没有。”乔谨摇头道。
紧接着乔母从衣食住行、人文生活通通问了个遍,乔谨兴致没那么高,但都乖乖回答,整个人乖顺得很。
林渡水在一旁看着,眼中透出一丝疑惑与担忧,但长辈在场,她便没开口。
“你知道吗?你这一嫁出去,娘日日担心你会被欺负。”乔母说着说着眼睛热了起来,“以前你还这么小,跟只猫似的,娘以为你会一直在娘身边,一转眼你长这么大了,还去了这么远的地方,这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这番话言语恳切,话中内容沉甸甸的,乔谨不免想到家里的奶奶,虽然总是管着他,但最疼他,有什么好的总是想着乔谨。
想到这里,乔谨像以前做错事时那样,将头轻轻靠在乔母肩上,脸低低往下埋着,眸光低垂。
“我过得很好,你别担心。”
这话不知是对乔母说,还是对他奶奶说,总而言之,此刻乔谨心中酸涩十足,短短一句话,逼得乔母眼泪落下,红着眼抱住他。
乔言头疼地皱起眉,连忙打圆场,“娘,看见小弟是件高兴的事情,你怎么反倒哭了,你看这姑爷还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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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母反应过来,抬眼看向林渡水,笑了笑:“不好意思,让将军见笑了。”
林渡水摇头,“您唤我渡水便好,家中母亲也是如此唤我。”
乔母从善如流:“渡水。”
“是。”
说了会话,乔父姗姗来迟,进门时风尘仆仆,看见乔谨也是愣了下,打量两秒后,脸上露出些许欣慰地笑,但他同天下不善言辞的父亲一般,关心之意还未出口,便先行问道:“在京城,你字练得如何?有没有疏于练习?”
乔谨:“……”
乔母嗔怪道:“你一定要今日说起这事?”
乔父摸了摸鼻子,有些怕她,嘀咕道:“我这不是怕他字太丑,到了京城丢人吗?”
乔母听了这话,站起身来一手叉腰一手指他,“乔大郎,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丢人,我看你才是最丢人的那一个!”
乔大郎是乔父的大名,乔母与他年少夫妻,骂起他来毫不客气,乔父也不与她争辩,低头认错:“是是是,我是丢人的那个,你别气坏了身子。”
乔谨在一边默默看着,乔言却习以为常。
紧接着一家子人聊了起来,主要话题还是在林渡水与乔谨身上,乔大郎很是欣赏林渡水,能感觉她是个靠得住的人,又是保家卫国的将军,多多少少都有些家国情怀在身。
寒暄过后,时间很快来到晌午,乔大郎想出去买些饭回来,但考虑到河州如今现状,怕是饭馆也闭门了许久。
踌躇之下,林渡水便让他们好生坐着,自己则去了厨房亲自下厨,三菜一汤,没什么大鱼大肉,都是些家常菜,可乔家听闻是出自林渡水之手,更是惊喜,没想到这姑爷竟会做饭,更没想到他们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吃到将军亲手给他们做的饭菜。
“娘,你多吃些,姐姐做的饭菜可好吃了。”乔谨经过一阵子相处,也熟络起来,再加上乔母明晃晃的爱子之情,他怎么也不能忽视。
“好,你也多吃些。”乔母喜笑颜开,乔父在一旁看着,猛咳了一声。
乔谨意会,也给他夹了一筷子,“爹,你也吃。”
乔言见状,也学着乔大郎咳嗽一声,乔谨:“……大哥,你也吃。”
林渡水见乔谨不断夹菜,自己便亲手放了些菜到他碗里,无声与他对视一眼,乔谨忽然笑开,声音清脆,“谢谢姐姐!”
林渡水唇角勾笑,就想伸手捏捏他笑起来鼓着的脸侧,但三道视线齐齐汇聚在她身上,林渡水动作一顿,最终指腹只是摸了摸,便没其他动作。
这一幕落在其余三人眼中,也是惊奇,但更多是欣慰,至少在目前看起来,林渡水与乔谨是两情相悦,不存在不愿意一说。
吃过饭后,乔母便要去午睡了,她舟车劳累,身体又不太好,虽然还想与乔谨多聊聊,乔父与乔言却催着她赶紧去休息。
推辞不过,乔母最终应了下来,林渡水和乔谨去为他们准备房间,等几人全部进房休息,林渡水这才牵着乔谨的手回房。
关上房门,林渡水帮他脱去外衣,搓了搓他的手,低头问道:“今天怎么不高兴?”
乔谨卸了力气往前倒,头抵在她的胸口,闷闷道:“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
还没等林渡水回答,乔谨又继续说道:“你会不会觉得我都见到家人了还不高兴,是不是不识好歹?”
林渡水摇头:“不曾想过。”
乔谨胸口还是有郁气,他要怎么告诉林渡水,眼前的父亲母亲不是他的父母亲,眼前的大哥不是他的大哥,他出生来就见过奶奶和哥哥,有爸妈的滋味他是一点没体验过,不过家里有奶奶和哥哥的溺爱,他也没觉得有什么。
可如今想到自己夺走了“乔谨”原本的身份、原本的家人,享受了他们的爱,心中便觉得十分愧疚。
尤其是乔母说了这么多,全是满满登登的关心与爱,可若是告诉她自己不是她的小儿子“乔谨”,那她该有多伤心。
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
乔谨清楚明白这一点,但他没地可说。
如今他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乔谨”,那么他只能用这个全新的身份,承担起原本的一切,对家人尽孝,照顾好“乔谨”的家人。
乔谨抱住林渡水,瘪了瘪嘴,心中翻涌这各种各样的情绪,揉杂成团将他心脏拉扯得沉甸甸的,眼角泛起了红晕,“他们对我很好,可是我……可是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渡水听见他声音哽咽,似是要哭了,立即将他拔开,弯腰直视他大,点了点鼻头:“怎么哭鼻子了,不想说便不说了。”
林渡水眼中盛满温柔,眉宇间染了担忧,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没有再多问,而是直起身子一把将人抱在怀里,细致地捏了捏他微微发红的耳垂,轻吻过他后颈那块充满橙花香味的软肉,轻声道——
“现在去睡午觉,好吗?”
“……好。”
乔谨躺在床上,向林渡水讨了亲吻,在她轻声安抚中逐渐闭上了眼睛,沉入梦乡。
在梦里,他似乎看见了原来的世界,熟悉的房子,熟悉的装潢,和蔼的奶奶、暴躁的哥哥,还有那个做错了事,蹭到奶奶怀里撒娇的“乔谨”。
看着这一幕,睡梦中的乔谨不由笑了起来,而躺在他身旁的林渡水,抚过他额边的碎发,微笑轻声道:“你梦见了什么这般高兴?”
乔母嘱托
午睡起床, 乔谨心情轻松了不少,再面对乔家时,已经能生出亲近之感。
乔家带来的东西不少, 都是拿来支援河州百姓, 聊表心意。
乔谨陪着乔母前去派发, 里面有冬衣,打算给每家每户发一件过冬。
来领的人不少,嘴里说着吉祥话,乔母笑得合不拢嘴,乔父与乔言在一旁陪着, 见两人动作亲昵,也明白此刻乔母该是珍惜这来之不易相处的时间。
到了傍晚, 林渡水被周笙手下的人来叫,她为难地看着手里的蔬菜肉类,正想今晚继续下厨。
府衙里的厨子忙着全府衙所有人的晚饭,根本抽不出手来帮她,并且这手艺也好吃不到哪里去, 林渡水怕怠慢了乔谨的家人。
“渡水,你去吧,晚饭我们来想办法。”乔大郎开了口,明白周笙是皇子,自然是以皇子为重, “你放心, 晚饭我们也会做。”
林渡水半信半疑放下手上的菜,道:“那就麻烦岳丈了。”
乔大郎摆摆手, 等林渡水走后,乔言疑惑问他:“爹,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乔大郎推了一把儿子,“去去去,我哪会做。”
乔言顿时翻了白眼,“那你刚还瞎说,我看林渡水回来你怎么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乔大郎笑了下,说道:“你傻啊,拿到外头饭馆那里,贴些钱,找个厨子帮忙做不就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乔言:“爹,还是你有办法。”
说着,两人提了菜一道外出,乔母见状,也不阻拦,反而拉着乔谨进了房间,暖烘烘的炉子散发着暖意,她笑得温和,握着乔谨的手缓慢道:“谨儿,你老实告诉娘亲,你与渡水同房没有?”
乔谨脸一红,没想到乔母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娘,我……”
乔母掩嘴笑了笑,道:“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住我,你怕是与渡水都未完全标记吧。”
乔谨艰难道:“是……”
乔母听到肯定的答复,并不惊讶,她观林渡水并非不顾他人意愿强迫的乾元。
知子若母,初时乔谨嫁过去,虽是口头上应承了下来,但心里其实还是不愿意的,因此成亲洞房之时,两人未发生什么也不算难以猜到。
乔母这次来心里已经做好的打算,若乔谨真的不喜林三小姐,便想求放一条生路,让他归家,可如今看到的又大相径庭,小夫妻相处和谐,看起来情意不少,但乔母还是想听听乔谨的想法。
“你喜欢渡水吗?”乔母问。
“喜欢。”乔谨很是坦然回答,眨了眨眼对上乔母的视线,“娘亲,我喜欢她,特别喜欢。”
得了肯定的回复,乔母眼睛一弯,感慨道:“谨儿大了,也懂什么是喜欢了。”
转念一想,又继续道:“既然你喜欢她,为何不同房,难不成,你对三小姐有意,她对你却……”
此同房非彼同房,乔谨听得出来,立即摇头道:“没,姐姐也喜欢我。”
乔母狐疑看他:“既然如此,那为何……”
乔谨声音很轻,“姐姐说等回京城,现下这里还有事要做,不太方便。”
乔母仍旧没放下心来,她知道这京城大户人家进去的坤泽,若是没有子嗣,便会被公婆家百般苛刻,更有甚者三妻六妾,原配坤泽被赶出门。
越想越是觉得心慌,乔母嘱咐他定要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是乾元坤泽还是中庸,总归有个好交代。
乔谨还想说姐姐不是这样的人,乔母又开始传授他房中事,告诉他坤泽被完全标记时同房,哪种姿势、进入到何种地步最容易受孕。
乔母嘱咐道:“男性坤泽体内有一隐秘洞穴,你记着同房时一定要进去。”
乔谨:“……”
总感觉怪怪的。
乔谨脸上燥得慌,立刻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娘,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明明是……”
乔母轻轻捶了一下他,没好气道:“娘是中庸,可谁让你分化成了坤泽,娘怎么能不多了解了解。”
话还未说尽,乔父与乔言已经带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回来了。
……
恭王府。
“人过去了吗?”周崭问道。
“过去了。”侍卫回道,“再过两天就到河州了。”
“嗯。”
周崭应了一声,想到今日探子给他报上的消息,周笙的信辗转回京,想必很快就会到父皇手中,不知道信件拆解出来那一刻,周轴会是什么样的神色。
周崭从来不信曹壬申,来回书信皆是仿造了瑞王周轴的手笔,上面覆盖的官印也是瑞王府所出,他只需要稳固曹壬申的心,令其心甘情愿为他做事便可。
眼下他还未吐露任何消息,周崭就派人过去将他杀了,想将他伪装成畏罪自杀的模样,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周崭眼中闪过狠戾,却听闻额娘身边最亲近的宫女来了恭王府,立刻出去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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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周崭笑着喊道。
“恭王爷,近日可好?”嬷嬷看他的眼色十分慈爱,毕竟自他出生起,养在贵妃身侧,便是嬷嬷在一旁照看,看得久了,也生出母爱,嘴上虽是毕恭毕敬叫着恭王爷,但却有几分亲近之意。
“嬷嬷,我很好,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叫人提前说一声。”周崭说道。
“哎呦,这哪能说啊恭王爷。”嬷嬷笑了声,压低声音,“是贵妃娘娘让我来的,她让我与你说,你给的补药都用完了,托我过来拿些回去。”
“怎么用这般快?难不成母妃吃了?”周崭皱了皱眉。
“没吃没吃,这补药是壮阳养身的,娘娘知道吃了没用,都是给了皇上。”嬷嬷摆摆手,“这些日子皇上翻娘娘牌子多次,娘娘十分高兴,但又忧皇上身体,便多放了些下去。”
周崭生母乃当朝贵妃,容貌国色天香,是当之无愧的京城第一美人,自被周元帝纳入宫后,便一直盛宠不断,虽每年都有新人入宫,但当朝贵妃仍旧站得脚跟极稳。
周崭闻言,笑得真切了许多,道:“嬷嬷你先等着,我托人去给拿药。”
嬷嬷笑着点头:“哎,我就在这等着。”
紧接着,周崭不动声色与她聊天,皆是询问圣上何时吃了这药,可有异常发生。
嬷嬷在宫中许多年,岂会不知道他这是在打听消息,没挑破他的心思,如实相告,毕竟恭王爷是自己人,贵妃娘娘就盼着他能与瑞王一争高下,当上太子,来日登上皇位,她这一生的荣华富贵也算是坐稳了。
不多时,药很快拿了过来,嬷嬷藏在身上,打算隐秘带回去。
这药不能被发现,嬷嬷深知这一点,这药原本是恭王爷带入宫中给贵妃娘娘的,告诉她这是一味补药,能滋补皇上龙体,更重要的是,能让皇上对她更加喜欢。
贵妃娘娘半信半疑,但那段日子皇上频繁去了其他宫殿,她心里也急,动了心思,在御膳房熬了甜品带过去,里面放了些药,果然皇上喝了后,就常常到她宫殿里来。
贵妃曾好奇问他这到底是什么药,恭王笑着回她:“这是蛊药,从苗疆寻来的,能滋养身体的同时,也能让人更加喜欢下药的人。”
“不过母妃放心,这药没什么副作用,反而能让父皇身体更加强健。”
听他这般说道,贵妃虽然还有顾虑,但时间越发的长,看圣上真的龙体安康,她彻底放下心来,开始频繁入药。
只是这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因此要么是恭王带入宫中,要么让身边的宫女整装私下出宫拿来。
藏好药,让人看不出异常后,嬷嬷出了恭王府,悄悄回宫,她没看到的是,身后周崭笑得愈发可怖。
“很快,他就能死了。”
……
饭吃到一半,林渡水回来了。
乔谨抬起头来,开心说道:“姐姐,快过来吃饭,你那份还热着。”
林渡水点了点头,在乔谨身旁坐了下来。
“大哥,你把那份饭菜给拿来。”乔谨毫不客气指挥着乔言,后者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厨房将方才温着的饭菜端了过来。
“姐姐,饿了没,你快吃。”乔谨眼睛亮莹莹地看她,“这饭菜可好吃了,但比你做的还差那么一点点。”
“你刚才明明说比昨天的好吃。”乔言出声道。
“我没说过。”乔谨反驳。
乔母丢了一块肥肉到乔言碗里,瞪了他一眼,“快吃,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乔言脸上露出无奈又不屑的表情。
“快吃快吃。”
乔谨殷勤地给林渡水夹菜,怕她真的相信了乔言的话,凑过去轻声嘟囔:“我没说过,你做的才是最好吃的。”
声音不大,林渡水却听得清清楚楚,看他慌张模样,不由勾唇一笑,道:“我还会其他菜系,下次做给你吃。”
乔谨眼睛一亮,连忙道:“好!”
吃过晚饭,大家各自回房,乔谨与她聊起乔母告诉他的那些事,难得皱眉,有些忧愁道:“姐姐,你以后可别进那个口,我不想生孩子。”
林渡水唬他,“不进,我怎么给你完全标记?”
乔谨惊讶道:“一定要进去才能完全标记吗?”
林渡水笑着回答:“是。”
乔谨瞬间如枯萎的花朵,怏怏的,嗫嚅道:“那、那你一定要轻点,我怕疼……”
刺杀曹壬申
乔谨说的地方是孕腔, 完全标记不仅需要在坤泽的腺体上深深咬上一口,注入乾元信香,而且还需得进入到此地进行最后一步成结。
坤泽体质与中庸不同, 生来在房事上便有极大优势, 尤其是与乾元结合之时, 身体处于完全敞开的状态,将自己尽数依附与乾元,完全标记得到的没有痛苦,只有无尽的欢愉。
很显然乔谨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向来赤诚热烈, 又主动直白,在喜欢的人面前, 愈发没有了害羞的情绪,很是坦然地与她商量着能不能轻些,他不愿意疼,但又想与林渡水完全标记。
乔谨学到坤泽的生理知识不多,算是半路出家的和尚, 没学到家,只知道若是与林渡水完全标记,那么林渡水此生便是属于他的,再无离开的其他可能。
越是相处,林渡水就越能意识到自己更是喜欢乔谨多几分, 见到他时心情欢喜, 好似多烦恼的事情在他这一处都显得举重若轻。
“到底行不行?”乔谨见林渡水久久没有答话,仿佛出神, 面上泛起了不满,拉着她的衣袖让她赶紧回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渡水唇瓣动了动, 嘴角浅浅牵起,目光柔软看向面上一派稚纯可爱的乔谨,轻言道:“好。”
夜深,乔谨压在林渡水身上,迫切抬头讨着吻,两人气息相交,呼出的气带着烫人的灼热,怕乔谨从她身上掉下去,林渡水两手箍住他的腰,指尖透过轻薄的衣物缓慢摩擦。
“姐姐。”乔谨喟叹一声,眼中盛满水意。
蜡烛烧过半,两人舒爽了过来,急促的呼吸逐渐放缓,床帐被掀开又重新放下,是林渡水披了一件外衣下了床,里衣松松垮垮,露出的脖颈上似有痕迹与牙印,是乔谨实在无法忍受之时一口咬上来的。
房间内只有冷了的水,毛巾润湿后,林渡水展开到炉子旁烘烤了一阵,待凉意全部去除,才重新到了床上,给那个已经困得迷迷糊糊的人擦拭。
眼前之人身上的印子不比林渡水的少,躺在床上缩成一团,眼角还挂着泪,仿佛被欺负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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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渡水眼中闪过懊恼,方才她情绪上来便没收住,将乔谨翻了下来,彻底放开了力道,虽说如此,到底还是临时标记结束。
林渡水用毛巾为他擦了擦身子,处理好后,相拥而眠。
原以为能一觉到天亮,忽然窗户响了下,林渡水猛然睁眼,转头瞧去,夜色浓重。
若是常人便以为是夜里的风太大,吹得窗户响动,但林渡水耳明目清,心里不知为何咯噔一下,放缓呼吸,房中藏在静谧中的声音清晰了起来,尤其是身旁之人,怕是一场房事太累,已经打了小呼噜。
林渡水沉默笑了笑,忽而有更清晰的脚步声从房梁之上踏过,她掀起被子起身,冷意倒灌进被褥中,惹得乔谨缩了缩身子。
林渡水眼疾手快掖好被子,俯身摸了摸,三两下穿上衣服,悄无声息出了房间。
那脚步声是一路踏过积雪从房梁上而去,方向直奔地牢,林渡水猛然想到地牢中的曹壬申。
林渡水拿上武器,立即赶去地牢,果不其然进去之时正好瞧见黑衣人举着剑,正要将趴桌睡觉的狱卒杀掉。
铮——
林渡水反应很快,举起刀刺了过去,正正好挡住黑衣人的剑。
刀剑相交,利刃互相摩擦之下发出刺耳的响声,一下将昏睡中的狱卒吵醒,看见来人,他也意识到不好,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有刺客闯进地牢了!”
霎那间,地牢里汇聚了不少狱卒,那黑衣人看到,惊诧了两秒,随后也不恋战,转身就要逃走,可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下哪里逃得开。
林渡水挡在他面前缠斗,周围又有狱卒挡着,很快将他擒住,还没等上前摘下口罩,另一边又传来打斗声,她抬眼看去,只见困住曹壬申的牢房被劈开,曹壬申像只掐住命门的老鼠被拉着。
看见来人,曹壬申浑噩的目光清明了起来,揉了把脸,惊喜问道:“你、你是来救我的吗?”
还没等那黑衣人回答,曹壬申面露感动,自言自语嘀咕着,“我就知道王爷是不会放弃我的,我一直等着王爷派人来救我……”
就在此时,黑衣人目露凶光,举起剑就要杀了他。
糟糕!
林渡水立刻想到眼前的黑衣人不过是出来迷惑视线的,来的刺客不仅他一人,她将这名刺客丢给狱卒,提起刀冲了过来。
曹壬申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千钧一发之际爆发出求生的欲望,四肢不断挣扎着,最后那后颈的衣服被撕烂,他滚地躲过那一剑。
黑衣人再次提剑上前,宛如老鹰抓小鸡一般轻而易举逗弄着四处逃命的曹壬申。
牢房就这么点大,出口又被挡着,曹壬申几乎无处可躲,被逼到角落时鬼哭狼嚎,看到林渡水冲来,哽咽着高声喊道:“林将军,我说、我什么都说,是恭王爷,一切都是恭王爷指示的,我只是照办而已,你快救救我!”
曹壬申不傻,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很快明了自己成为了恭王爷手中的弃棋,没有了利用价值,便要派人抹杀。
闻言,黑衣人冷笑一声,知道曹壬申不能再留,抽出腰侧藏着的匕首抛掷过去。
噗嗤——
是匕首插进肉里的声音,曹壬申顿时失了声,下意识往下看,那把匕首正正好插在他胸口的位置。
黑衣人又上前利落抽出匕首,血瞬间喷涌而出,曹壬申目呲欲裂,靠在墙角缓慢滑落,彻底没了声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还想探探曹壬申的鼻息,此刻林渡水已经赶到,见到倒在地上的曹壬申,怒气腾腾而起,提着刀与黑衣人打斗起来,刀光剑影间两人不相上下。
与在北塞遇到救朱祥天的刺客一般,这身手都带着宫里侍卫出来的意味。
这人身上的暗招不少,有点类似流氓打法,打斗中是不是掷出暗器,林渡水眉头一皱,见招拆招,到最后两人互相牵制,隐约比谁较量得更久的意味。
黑衣人眸光一瞥,见曹壬申已全然没了动静,便熄了继续打下去的念头,他看向不留一丝余力的林渡水,声音又沉又轻:“看来林三小姐的毒已全然解了,不然怎么能与我打这么久?”
林渡水诧异更盛,眼前之人怎么会知道她中了毒。
看来她中毒一事也与恭王府有关。
黑衣人不欲再与她打斗,在缠斗的空隙拼着自己会受伤的风险,迎面接住林渡水刺来的刀,徒手扭断,血沿着利刃往下滴落,黑衣人眼睛弯了弯,利落将碎裂的刀刃抛掷出去,将另外一名黑衣人给杀了。
没了刀,林渡水便使拳,一拳打在那黑衣人的肩膀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有些沉闷,黑衣人使用武器的那一只手无力的垂了下来,随后脱离了限制,消失在黑夜之中。
“林将军,他死了。”狱卒探了被杀刺客的鼻息,向定定立在地牢出口的林渡水报告。
“曹壬申怎么样了?”林渡水冷静问道,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
“还有一口气。”
“快去叫郎中来。”
“是。”
这一夜惊动了不少人,周笙姗姗来迟,往着地牢乱作一团的狱卒,蹙眉问道:“发生了何事?”
“有刺客前来要杀曹壬申。”
林渡水一边答道一边上前将那个死去的黑衣人揭下面罩,这张脸她曾见过一回,就在北塞,是那名刺杀朱祥天后逃走的黑衣人。
看来是同一波人。
林渡水不得不怀疑这两件事都是恭王爷所为,北塞掳走坤泽买卖之事也是钱财去向不明,河州多缴上来的田税也去向不明。
之前她便猜测有人篡养私兵,当时篡养私兵的人尚不明确,可如今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那给她下毒之人,也会是恭王爷吗?
林渡水想不通,她素来与恭王爷不甚相熟,又常年身在南疆,鲜少回京,对朝廷上的风云更是置身事外,为何恭王爷要给她下毒,好处又是什么?
“姐姐!”
林渡水还在想着,乔谨的声音由远及近,他也被惊动醒来,一摸身旁没人,心慌起身,衣服都没穿好,问着人连忙赶来地牢这边。
此时他挤着人群过来,很快到了林渡水身侧,担忧地看她:“姐姐,你没事吧!”
林渡水摇头,看他衣着单薄,轻声道:“怎么穿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
乔谨回答:“出门太急,我忘了。”
说着,他就要去牵林渡水的手,忽然摸到粘腻液体,低头一看,林渡水的手正在慢慢往下渗血。
“姐姐,你流血了!”乔谨惊呼道,担忧的情绪立刻涌上来。
周笙原本看着乔谨露出脖颈上的痕迹,眸光沉沉,在旁边不发一言,听到林渡水受伤,扭头喊道:“快、快把郎中叫来,先给渡水看伤!”
林渡水拒绝道:“先让郎中给曹壬申看,我没什么大碍,这点小伤让乔谨看就好了。”
乔谨有些迟疑:“姐姐,我医术……”
林渡水笑了笑,说道:“我相信你,就帮我看看,好吗?”
乔谨:“那我试试吧!”
说罢,两人互相掺扶着回房。
急转直下
回到房间, 乔谨想立刻为她查看伤口,林渡水缩起手,道:“你先穿好衣服。”
河州寒冬不比京城喧嚣凛冬, 但夜半寒风透着刺入骨髓的寒意。
乔谨瞪了她一眼, 无奈之下披了一件厚厚的外衣, 没好气道:“这样可以没有?”
林渡水点头,将手伸了出来,乔谨小心翼翼拉起她的袖子,发现她的手惨的不是一星半点,都是皮外伤, 皮肉大片大片剐蹭起来,看着十分骇人。
乔谨难受起来, 不敢下手碰,林渡水以为他害怕,便将手伸回来,正想说自己出去找郎中处理,乔谨冷硬地声音响起——
“你别乱动!”
声音夹杂着冷意, 听上去像是生气了,可当林渡水抬眼看去,发现乔谨的表情并不是那么回事儿,眼角低垂,长睫颤动, 乌黑的瞳孔像被山泉浣洗过一般透着湿意, 仿佛被欺负了似的,隐忍着情绪。
“疼不疼啊?”乔谨轻声问道。
“疼。”林渡水老实回答, 她预感自己要是强行说不疼,怕眼前的人更是伤心生气。
“活该, 谁叫你大半夜去抓什么刺客!”乔谨还是生气了,整个人气鼓鼓的,但眼中是止不住的心疼。
林渡水知道他说的是反话,也不反驳,乔谨拿了沾了烈酒的布团,小心翼翼擦拭着伤口边缘,浓烈的酒味钻进鼻腔。
“我要开始清理伤口了,会有些疼,你忍忍。”乔谨说道。
“嗯。”
话落音,乔谨吸了口气,沾满了烈酒的布团轻轻往伤口上摁,擦拭翻皮的伤口,这伤范围大,从手臂一直延伸到手腕,血肉坑坑洼洼,有深有浅,烈酒直接接触十分生疼,可眼前人一声不吭,眉头竟然皱也不皱。
乔谨怕她疼,一边擦拭一边吹气,嘴上喃喃着:“不疼不疼。”
林渡水看他低垂的原颅顶,唇角露出一丝极浅的笑意,
不一会儿,整个布团沾染血迹,房间光线随着烛火摇曳快速偏移,毫不避讳投射在乔谨低垂的眉目上,没有任何掩饰的心疼。
林渡水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环住乔谨的肩膀,将下颌轻轻搁置在他额间,声音极其微末但又十分清晰。
“喜欢你。”
乔谨手顿了顿,埋着脸,耳尖微微发红,就这样顺势抵进她的胸口,在她怀中深深吸了口气,道:“姐姐,我也喜欢你。”
林渡水轻笑,吻着他的鬓发,那只手移到他后颈慢慢捏了捏。
不出一阵子,伤口就处理好了,虽然看着严重,但都是皮外伤,乔谨跟着曾老学过包扎,白色的布条一圈一圈缠上去,细致整理好,直到打出来的结隐藏好,这才算完了。
“好了。”
包扎完,浓重天幕泄露一丝微光,林渡水见乔谨眼下浮现淡淡的乌青,又经过一夜劳心劳累,说道:“还有时间,你先睡会。”
乔谨抬眼瞧她,“你陪我。”
林渡水点了点头,揽着他往床上走去,原本乔谨该是睡在里侧,林渡水伤的是右手,乔谨怕自己睡梦中会压到她的手,便说自己要睡外侧。
林渡水答应了下来,待两人全部收拾好,房间重归安静。
一觉醒来,乔谨还没睁眼,先下意识摸摸身旁,空的,被褥也是凉的。
他猛然起身,环顾房间,外头天光大亮,室外阳光晴好,难得的冬日出了阳光,暖橙的光线透过窗纸投射进来,落了一地斑驳。
“姐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喊了一声无人应,乔谨翻身起床,拿了衣服穿上,正想出去找人,忽然看到桌面上摆了食盒,他摸了摸盖子,还温热着。
这间房除却他们两人外从不让其他人进出,因此能推断出是林渡水送来的。
可是姐姐人去哪了?
乔谨正在想着,房门打开,一人踏了进来,一身玄色黑衣,墨黑簪子束起一头马尾。
看见乔谨,面上冰雪融化,浅笑道:“终于醒了,你这一觉睡了好长时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乔谨问道:“有多长?”
林渡水走上前为他拉好衣袖,刮了刮他的鼻子,道:“现在已经是晌午了,爹娘大哥都吃完了午饭。”
乔谨惊讶自己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又忽然想到什么,目光落在林渡水的手上,急忙说道:“我还没给你换药。”
林渡水拉着他坐下,说道:“已经换过了,你放心。”
今日阳光晴好,风也不大,林渡水开了房门窗户,拿来茶几放在外间的罗汉床上,掀开食盒,第一层里面是放了菜和饭,林渡水一一布在茶几上。
“先来吃饭。”
乔谨没动弹,这一觉睡得长,看见林渡水后才觉得眼睛有些肿胀,眼皮子重得很,“姐姐,我先去洗脸漱口。”
林渡水拉住人,她考虑周全,那茶壶里灌了满满的热水,弯腰从角落里抽出水盆倒进去,又拿来干毛巾,抬眼看他。
“你真细心。”乔谨笑嘻嘻地说着,低头洗脸,等他擦干净,又拿来茶水簌口。
“这是什么泡出来的?”乔谨吐出茶水后问道,“好香啊。”
“是桂花。”林渡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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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谨抬眼看了外面天气,狐疑道:“现在这个时节产桂花吗?”
“这是晒干的桂花,是娘亲带过来的。”
林渡水口中的娘亲说的是乔母,深秋时节,桂花开得最盛,每到这个时候,乔母总会亲手采摘桂花,洗净晾晒,存储一年的量,这次过来带了几罐。
洗脸漱口完,乔谨坐下来与林渡水一同吃饭,乔谨缠着她问昨夜之事,林渡水便简单讲了讲。
“所以刚才你面色这么冷,是因为曹壬申的事?”
乔谨没忽略刚才林渡水进房时那一霎那的漠然神色。
“他救回来了,情况却不太好,如今还醒不过来。”林渡水说道。
曹壬申还有一口气在,昨夜一事已能说明河州一事与恭王爷关系密切,可如今翻出来的书信皆是瑞王府的符印,又送去了京城,唯一的人证就只剩下曹壬申。
如果他不醒,很难指正恭王爷。
但她更在意的是昨晚那逃走此刻的那句话,她身上的毒,难不成真与恭王爷有关?
吃过饭,外面日头到了一天中最盛的时候,乔谨透过敞开的房门往外看去,橙黄的日光洋洋洒洒铺在雪地上,仿佛金色绵密的绸缎。
乔谨有心出去走走晒晒,却也知道林渡水有事要忙,起身坐到他身侧,朝她眨了眨眼,眼中仿佛落了星光:“等会去出去陪娘亲晒太阳,我知道你还有事要处理,不用顾着我,但你可得在晚饭前回来,我想你陪我吃饭。”
林渡水看他憨态,微微笑了笑,伸手拢住他,指尖碾过细末发梢:“好。”
得了应承,乔谨拿着收拾好的食盒归还厨房,转头去了乔母休息的房间。
下午阳光正好,河州百姓得了救助,荒凉萧瑟的街道渐渐又起了人气,逐渐有人开门做起了生意,虽然来人不多,但人得有一份寄托,总归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乔谨陪着乔父乔母两人一道在街道上走动着,乔言此时已经不知去了哪里,从早上开始就不见人影,乔父乔母也没拘着他,任他随意走动。
乔言继承了乔大郎的经商之道,能言善辩,河州也是乔家常来买卖货物的地方,乔父这一回带他来,除却看望乔谨,还顺便让他在这里认认人,识识地方。
傍晚时刻,林渡水风尘仆仆归来,面色些许沉重,看见乔谨,勉力笑了笑。
乔谨迎了上去,问她出了什么事。
林渡水悄声与他说道:“冯丽奴死了。”
乔谨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原来林渡水在下午时刻收到急件,是兄长林笃泉送来的信件,告诉她前几日冯丽奴在林府发现在房中上吊死亡,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此事已经禀报周元帝,周元帝以林笃泉失职为由卸去他大理寺一职,罚白银三千两,冯秀一事交由其他官员负责。
“大哥现在怎么样?”乔谨问道。
“不知。”林渡水摇头,“只有回去了,才能知道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乔谨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悄悄握住她的手捏了捏,道:“放心,我们很快就能回去的。”
过了几日,曹壬申身死的消息传出,周笙派人叫来林渡水在书房里密聊了一阵,随后林渡水出来,面色更重。
而此时乔谨送乔父乔母上马车,现下也是他们回程的时候了。
乔母依依不舍,拉着乔谨的手不放开,一句又一句的嘱托着,眼角含泪。
乔谨同样也舍不得他们,这几天感受了来之不易的父爱母爱,还没多久就面临分别,心里难受得紧。
“渡水呢?”乔母环顾四周,没见到林渡水的身影。
“她被四皇子叫了去,此时还未到。”乔谨回答。
乔母眼珠转了转,眼中闪过担忧,作为过来人,她看出四皇子对林渡水有些不同,于是悄声与乔谨道:“谨儿,那四皇子对姑爷是个什么心思啊?”
乔谨回答不出。
乔母了然,又继续说道:“你呀,赶紧要个孩子,栓住渡水才是最要紧的,别整天乐呵傻愣的,到时候人被抢走了你都不知道。”
恭王失势
乔谨听了直撇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最终林渡水赶了过来,送走了乔言一家。
目送马车逐渐远去,乔谨收起伤感, 扭头看向林渡水, 问道:“周笙和你说了什么?”
林渡水挑了挑眉, 她以为乔谨不会感兴趣这种事,但周笙与她说的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只是道:“曹壬申死了,河州田税一案主谋不明,但来往信件已经寄往京城, 此时皇上大约已经看了去,这件事还需回京另说。”
乔谨眼里露出盼望, “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啊?”
“过两天。”林渡水看出他的期盼,摸了摸他的头,“这么想回去啊?”
乔谨点头,道:“我想回去看看大哥。”
说到林笃泉,林渡水眉眼也浮上一丝担忧和愧疚。
林笃泉这官职, 是他八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金科快马,又用几年做出了业绩,才稳稳到了这个地步。
虽是林府出身, 父亲是当朝将军, 可林笃泉一开始便没想过倚仗家中人,靠自己本事担任大理寺一职, 可冯丽奴一案,迫使他乌纱帽不在, 多年努力付之一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冯丽奴是林渡水带回京的,若说起间接缘由,也有她的原因。
过了两天,乔谨收拾收拾,准备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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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州水患已经解决,当地百姓已经逐渐进入正轨,不再像之前没地没房,身上还压着沉重的田税,在这些日子大家伙的努力下,生活有了气色,而河州新的县令也会即刻上任。
走的这天,百姓相送,乔谨骑在马上看着,这些人里有他曾经治过的百姓,嘴上不断说着要再来。
乔谨点了点头,但心里知道他怕是此生在难以踏足这个地方。
林渡水为他绑好大氅,仔细藏着他露出来的手腕,道:“既然要骑马回去,就要当心不要受凉。”
乔谨觉得林渡水该担心的人是自己,手上还有伤,养了几天,伤口结痂,皮肤还是坑坑洼洼的。
等回了京城,就去药堂看看有没有养肤的药,买来给姐姐养养肤。
准备就绪,一行人启程回京。
路上花了五六天,乔谨在马背和马车之间轮番换,也不知道周笙是个什么想法,对他视若无睹,并且话也少了许多,不再与他针锋相对。
真是稀奇。
乔谨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但他心大,想不明白便不想了,每日黏在林渡水身边,自得其乐。
通过城门,又遇见老熟人梁炜,今儿照例是他守城门,看见林渡水正想打招呼,转而看见后面的马车,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是当朝四皇子。
在皇子面前哪里敢造次,顿时焉了吧唧的收了情绪,公事公办看了通行令后放行了。
回到林府,乔谨跟着林渡水先去了林笃泉的院子,走在路上心里还有几分忐忑,可真当进去了,却发现林笃泉正站在陈氏身后,俯身右手擒住陈氏的手,拿上毛笔蘸上墨,正往摊开的红纸上面落字。
“大哥。”林渡水叫了声。
林笃泉回神,抬起头来看见是林渡水与乔谨,温和笑了笑,“你们回来了,河州现在如何?”
陈氏托着肚子让在一旁,一段时间不见,乔谨总感觉大了不少。
“河州水患一事已全然解决,只是田税一事还有疑点。”林渡水说道,仔细看了看林笃泉。
林笃泉感受到自家小妹灼热的视线,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道:“怎么了?”
“大哥,你官职一事……”林渡水迟疑道。
林笃泉瞬间明白了过来,摆摆手笑了声,道:“我也是因祸得福。”
林渡水疑惑不解。
“卸去官职,我正好回家陪陪你嫂子,这些日子太忙,我忽略了她许久。”
陈氏闻言,面颊微红。
“官职一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林笃泉叹了口气说道。
乔谨站在身旁好奇看着桌面上的红纸黑字,上面的笔锋凌厉有劲,陈氏观他一脸好奇,模样十分可爱,兴许是腹中怀子,她身上气质更加温婉柔和,透着母性的光辉,看见乔谨笑着解释:“快过年了,这是要贴在门上的对联。”
“对联还是亲手写的啊?”乔谨脱口而出,虽然每年过年家里也会贴对联,但都是从外面买回来的,从没亲自写过,主要是没那个脑子。
“是,要不要等会嫂子给你写一对?”陈氏掩面微笑,眼神瞟到林渡水身上,“但亲自写更有意义。”
这番话挺有道理。
乔谨也看向林渡水,后者眼睫微垂,眼眸幽深而沉静,眼底落了细碎的光,视线落在乔谨身上时透着宠溺与笑意。
“待我们回去,我也亲手写一副对联。”
“好。”
林笃泉笑着看这一幕,等桌面上对联字墨干了,他这才收起来,给了眼神陈氏,陈氏会意,拉着乔谨闲聊。
“渡水,你随我来。”
林渡水跟着林笃泉进了书房,才详细说起冯丽奴死亡一事。
“她虽是在房中上吊,但仵作检验后,发现她指甲细微处发紫,有中毒的迹象,除了恭王爷,我实在想不出有谁想杀她。”林笃泉叹了口气说道。
“恭王爷这一招虽然狠毒,往自己身上增加了更多怀疑,但咬住死无对证这一点,便无法继续查探下去。”
“如今我这一身官职卸下,便脱离朝中风云,瑞王与恭王之间的争斗,我再无参与可能,在家观虎斗也别有一番乐趣。”
林笃泉心态很好,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唯一可惜的就是冯丽奴这位女子,不远千里进京为父申冤,最后居然落得这种下场。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林笃泉感慨良多,却也不再多说,林渡水也将河州曹壬申被刺杀一时说了出来,其中那黑衣人嘴漏说的中毒,林渡水猜测也是和恭王爷有关。
种种迹象都表明是恭王爷周崭做的局。
但他们却无可奈何,因为手上没有任何证据。
林笃泉沉默了会,最后问道:“曹壬申真的死了吗?”
……
周笙回宫禀告河州一案,水患、田税一事皆属实,两件事都被曹壬申瞒了下来,没上报京城。
周元帝掀起眼皮往下瞧了一眼,似乎异常困倦,闻言也无太大表情,懒懒问道:“多出来的田税去哪了?”
周笙沉默立在大殿之上。
“怎么不说?”周元帝问道。
“父皇,这……我在河州府衙搜罗来的账目指向皆是流入京城,我怀疑曹壬申是受人指使,才有胆子瞒下此事。”
周笙还没说完,周轴迫不及待开口,“曹壬申是谁的人,那就是谁指示的呗。”
话中意有所指,还挑衅朝周崭那儿看了眼,后者完全不受影响,也不反驳。
周笙继续说道:“儿臣在曹壬申书房中搜罗出多封信件,发现曹壬申与皇兄周轴有书信来往。”
周轴瞪大双眼,一句“你胡说八道”脱口而出,将朝中众人吓了一跳,周元帝也被吓得清醒了几分。
“老四,皇兄平时待你不薄吧,为何诬陷我,证据呢!”周轴指着周笙怒气冲冲,脸色涨成猪肝色。
“皇兄别急,我自然不会胡说八道,从那些信件来看,上面皆有瑞王府官印。”周笙悠悠笑道,丝毫不受周轴的影响。
“你、你胡说八道,有本事,就把信件拿来看看,那曹壬申明摆着就是周崭……”
“你闭嘴!”周元帝厉声道,“在大殿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周轴闭上了嘴,但还是不服气地瞪着周笙。
周元帝脑袋发疼,只感觉自己生的这个儿子实在太过莽撞,毫无皇子风范,若他日周轴任大统,只怕大周要败在他手上。
“你继续说。”周元帝指了指周笙。
“是。”
周笙顶着周轴恼怒的视线,将信件里的内容详细说清,视线若有若无撇过周轴与周崭,两人一动一静,一怒一和。
随后话锋一转,周笙唇角泛起柔和的弧度,道:“虽曹壬申被刺杀重伤,但求治后性命已无大碍,儿臣将他秘密押送回京,请父皇定夺。”
周崭面色一沉,只听到周元帝说道:“带上来。”
“是。”
……
临近年关,京城出了大事,恭王爷借他人之手抬高河州田税,高出来的田税又收入囊中,此事一出,举国哗然。
恭王爷这番行为,是制百姓于不顾,毫无天家慈悲之心,更是失了礼德,周元帝震怒,责令恭王将多收上来的田税充公,责令禁足在府一年,无皇家口令,不得外出,任何人也不能探望。
一时之间,恭王爷成了茶余饭后的消遣。
曹壬申也没能逃过一劫,当日审问后两天,在南市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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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林府,林笃泉与林渡水面面相觑。
“冯姑娘的案子,还是没什么进展。”林笃泉说道,恭王到底是皇子,贪污了河州田税,但罪不至死,冯丽奴父亲的案子倒是再无人问津。
林渡水想说些什么,突然乔谨跑来,手上拿了折好的红纸,仰着头对她说道:“姐姐,红纸拿来了,什么时候我们写对联?”
过年啦
“姐姐, 你看怎么样?”乔谨拿起写好的对联,喜滋滋看向林渡水。
乔谨这些天练字勤快,落笔成字不再是圆滚滚的, 反而多了些棱骨, 兴许是自己的得意之作, 他看这些字是越看越顺眼,忍不住拉着林渡水一道观赏。
“不错。”林渡水点评道,相较于之前,乔谨的字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乔谨嘿嘿一笑,龙飞凤舞又多画了几副, 房间里点着香,林渡水帮他磨墨, 道:“要送些去给娘亲的院子吗?”
“那不。”
乔谨摇头,他有自知之明,当然知道这对联还是拿不出手的,谁家对联歪歪扭扭的,字体圆圆滚滚既无气势又无风骨, 怕是除夕夜年兽来了,都要撕下来大摇大摆进门。
乔谨紧接着又写了几副对联,从中挑选了最好看的一副,对林渡水说道:“这一幅就贴在咱们房门口,好看!”
林渡水唇角漾出一抹笑意, 道:“好。”
选好对联, 乔谨将其余都给扔了,将毛笔递给林渡水, 重新换上新的红纸,说道:“姐姐, 你来写。”
书桌前换了人,乔谨站在一旁看着,林渡水落笔,没一会儿写完了,乔谨看看自己的,又看看她的,喃喃道:“要不然我这副就收着吧,不贴了。”
林渡水抬眼瞧他,低声问道:“为何?”
乔谨皱了皱眉,声音越来越小,“太难看了,贴出去丢人。”
林渡水莞尔一笑,微微侧头,“比起这些对联,我更喜欢你写的。”
听到这话,乔谨仰起笑容,凑近了盯她,“真的?你可别骗我。”
林渡水拉过他,摸过他眼睫,笑道:“自然。”
她说的并非假话,虽然乔谨的字看起来不如他人,但字体圆滚,透出憨态,如他本人一般可爱,在她心里自然是看着好看。
乔谨开心了起来,亲了亲她的脸,笑道:“那我多写几幅,贴在书阁好吗?”
“好。”
书阁虽在林府,是大家的,但光顾的人通常只有林渡水,其余时间只有林笃泉偶尔来过几次,后面乔谨过来了,时常会跟在林渡水身后做个小尾巴,一道在书阁打发时间。
又过了一阵子,林渡水与乔谨双双又写了几副春联,将林氏的院子与林老太院子的春联一道包揽了下来。
林渡水挑了几副,数好后派人送了过去。
大年三十前夕,整个京城开始活络了起来,商铺大开,贴上了红绸红灯笼,特别喜庆,街道到处人头躜动,每个人身上都洋溢着笑容。
京城有过年要穿新衣的说法,林氏包了一家成衣铺,打算寻个时候上门为家中小辈置办新衣,乔谨听说了这件事,也说着要一道去,并且拉上了林渡水。
林氏一早起了床,用过早饭后便坐在大堂上,问旁边丫鬟:“渡水和乔谨怎么还没来。”
丫鬟笑着答道:“兴许是小姐和姑爷还在吃早饭,要不我去看看?”
林氏摆手:“别去,先等着吧,小谨也许还起不来,也别催,不差这点时间。”
林氏心里想着这大早的天,小辈迟些是正常的事儿,没什么必要催,兴许小两口恩爱着,贸然去打扰也不太好。
另一边,乔谨确实起不来床。
脸埋在被褥下,露出来的只有乌黑的发丝,这样呼吸能顺畅吗?
林渡水给他将厚重的被褥拉下,乔谨还不乐意,侧过身抱着枕头,像只毛毛虫一样挪动着,又逐渐钻进被子里。
林渡水看着笑了,起身穿好衣服后打开了房门,洗脸的温水送了进来,安安也跟着进来,等在一边服侍乔谨。
“你先出去吧,我来就好。”林渡水对安安说道。
“是。”安安往里瞧了瞧,没见乔谨身影,听见三小姐这样说,也就出去了。
林渡水洗好脸,擦干净手后,心中估量了时间,便到床边叫乔谨起身。
“乔谨,该起床了,娘在等我们了。”
“娘,什么娘?”乔谨声音含糊,带着浓重的鼻音,迷迷糊糊的。
林渡水俯身道:“你忘了,你前几日说要与娘亲一起出去买新衣。”
乔谨意识回笼了几分,但还是迷糊,摇着头道:“我被封印了,出不去……”
这下林渡水是真笑了,双手钻进被子里,摸到乔谨里衣散开的脖颈处贴了上去,掌心微凉的温度激得乔谨浑身一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
“姐姐?”
“嗯,你该起了,娘等你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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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谨含糊了声,缩了缩脖子,帮着林渡水将手捂暖。
林渡水笑了下,挠了挠他脖子,随后起身起拿了衣服过来,拉着他起床。
乔谨也任她摆弄,洗过脸后人精神了,出了房门,随意捡了几块糕点就想去找林氏。
糕点都是冷了,林渡水将他拉住,按着坐下来,朝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心领神会,立刻将热气腾腾的肉粥端了上来。
“早起不宜吃冷食,喝点粥。”林渡水不容置喙说道,态度强硬。
于是乔谨耐心喝完一碗粥。
用过早饭,乔谨与林渡水一同前去大堂,林氏早已等候多时,笑吟吟道:“往年都是你大哥大嫂陪着去,今年你大嫂有孕在身,不宜出门走动,换你们陪我咯。”
乔谨嘴甜,当即道:“我下一年也陪你。”
林氏笑了起来,连连说好。
出了林府,来到京城街道,这里人来人往,比以往更加热闹。
林氏带着两人直奔成衣铺,她与老板也是老相识,进门便说道:“把你们家这个月的款式都拿出来看看。”
“哎,好。”
伙计答了声,连忙进去拿衣服,老板与林氏寒暄,瞧瞧林渡水又瞧瞧乔谨,夸赞道:“这位便是乔谨乔公子吧,哎呦你成亲那日我还去喝过酒呢,可惜没见到真容,今日一见与三小姐可真登对。”
“是。”林氏听着这话好似在夸自己,笑得更加开心,“我今天带他过来,是想定做几套,你帮着看看。”
定做的可比成衣的贵。
老板立即拿来量尺,为他量尺寸。
相比起乔谨,林渡水的新衣就简单许多,伙计拿出新到的几件装,有黑白灰常见三色,也有书生公子最倾爱的青色,可乔谨一眼瞧中混在其中却异常显眼的白底红衣,衣服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异常华丽。
乔谨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将这件衣服提起来,兴奋道:“姐姐,穿这件!”
林氏看了过去,往年她带林渡水出来挑衣服,也不是没选过这种喜庆精神的款式,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怕是她不喜欢这种衣服。
正想提醒,却听见林渡水应答:“好。”
林氏稀罕地扫量两下,懂了。
原来是娘的话没用,只有夫郎的话才有用。
林氏当即不再出声,只在一旁笑看着。
林渡水拿上这件衣服,进内间更换。
帘子掀开,身量高挑的红衣少女缓缓而出,头束马尾,中间用一根金色素簪穿过。
眉眼冷艳,五官精致,一双丹凤眼微斜上挑,高高的鼻梁下方一双薄唇微勾,整个人英气十足又不乏美艳。
她目光灼灼看向乔谨:“怎么样?”
太惊艳了!
乔谨张大嘴巴,呆呆望着她,心扑通直跳,扪心自问:这样的大美女是属于谁的?
属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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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谨跳了起来,一把抱上去,嘴上喊道:“我的,我的,你好好看!”
这副模样有些魔怔,林渡水却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无奈刮了刮他的鼻头,道:“嗯,是你的,好了,娘还看着呢。”
乔谨放开了手,回头看向林氏,后者轻笑道:“你们继续,娘什么都没看到。”
这件衣服最后买了下来,乔谨嘱咐她定要在过年那天穿,好看又喜庆,还能一饱乔谨眼福。
林渡水答应了下来。
在成衣铺耗费了些时间,最终为家中人全都挑了几件衣服,满载而归。
大年三十那夜,全家守夜,长生灯亮,为的是一个祈福,到了时辰,便拿出祭祀品拜祭祠堂祖先,保佑一家平平安安,健康顺遂。
林氏看家中儿女身旁皆有了伴,欣慰笑了笑,随即又失落了起来,远在南疆的林盛弦今年也回不来过年,家书是一封接着一封,人就是没见到。
分离多时,她不免十分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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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太似乎看出她的失落,悄无声息的拍了拍她的手,权当做安慰。
今夜一过,年初一正式到来。
林渡水应承那天的承诺,穿上红衣,带着乔谨走了林府每个院子,一一给长辈拜年,乔谨年纪小,得了不少红包。
回到房间里数着,笑得合不拢嘴,最后放进自己小匣子中藏好。
林渡水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无奈摇头笑,道:是个小财迷。
过了夜晚,洗漱更衣,乔谨坐在床边泡了脚,白花花的脚丫子被热水烫出了一片红,他轻轻拨弄着泡脚水,盯着林渡水,摸着自己的脖子,道:“姐姐,今晚你和我亲亲,咬我这里好吗?”
林渡水回头看他,眼神渴望,又心道:还是个色坯子。
完全标记2.0
水纹波动, 安安差点打翻了刚倒好的茶水。
他听见了什么?他家少爷主动求……
这还是他家少爷吗?
安安偷偷抬头瞧了眼,只见乔谨眼眸亮晶晶,十分恳切地看着林渡水。
安安:“……”
他不该在这里, 他该在房门外。
早知道如此, 就该劝着少爷别泡脚了, 这样他就不会亲自打了水进来服侍,也不会听到这些话。
乔谨没听见林渡水回答,再次问道:“好不好?”
林渡水看了他一眼,对安安说道:“今晚备着热水。”
安安一顿,神色难以言喻, 道:“是。”
林渡水颔首,摆手示意他出去。安安忙不迭出了房间, 紧紧关上房门。
乔谨以为林渡水是不答应了,有些郁闷往后一躺,脚还泡在水里。
林渡水拿上干毛巾,提起他的脚踝擦干,又把他倒提拉回床上, 说道:“等着。”
说完,林渡水将那桶洗脚水端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上拿了圆弧木盒,小小一只,就放在掌心上。
乔谨泡完脚就对着墙壁侧躺着, 听见房间里声响也不回头看一眼, 直到林渡水到床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睡着了?”
“嗯。”乔谨闷闷发声。
“睡着怎么还说话?”林渡水笑了笑。
“说梦话。”乔谨把脸埋得更深, 似乎真的不想多看林渡水一眼。
“那可惜了,我想亲亲你, 咬你脖子,既然你睡了,我也不打扰了。”林渡水声音轻缓,仔细一听还能听出几分笑意。
乔谨猛然起身抱住她,眼睛很亮,笑得眉眼弯弯,急切撅起嘴巴贴上去,林渡水同时也抱住他,两人一起倒向床上。
“姐姐……”乔谨气息不匀,脸渐渐憋红了起来,嘴唇露出间隙,吐出呢喃。
手不知道摸到了哪里,从林渡水背脊渐渐往上,直到摸到一个硬硬的凸起,往下抽拉,乌发四散。
清冷的人像是染上了艳丽的色彩,眼眸盛满□□与压制。
“乔谨,把腺体露出来。”林渡水轻声说道,他背部压在床上,衣服难以脱下。
闻言,乔谨扭动脖子,将微微凸起的腺体露了出来,林渡水散落的发梢有几缕擦过他的腺体,有些发痒。
乔谨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却被林渡水一把抓住手腕,俯身贴了下来。
烛火摇曳,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床帐落下,两条人影相互交缠,灼热的高温让林渡水忍不住低哼一声。
“嘶,好凉。”乔谨颤动睁开了眼,感觉身后发凉,“姐姐,你给我抹了什么?”
察觉到乔谨想要躲避,林渡水将他按住,拇指抵开那圆形木盒,从里面挖出油膏,俯身在他耳边说道:“是药膏。”
药膏是固体状,在高温下融化成水状,乔谨感受到没那么凉了,发出轻哼声,声音黏黏糊糊的,像是刚发起来的糯米糕子,眼眸如水,道:“我、我可以了。”
林渡水见生涩的果子在深秋之际已经软烂至极,时机已经成熟,便忍不住伸手摘了下来,据为己有。
突如其来的疼痛沿着四肢百骸汇聚一处,初尝果子,酸涩味道在嘴里炸开,随之而来是甜腻的橙子花香。
信香交缠,林渡水眼眸渐深,倒映出乔谨模糊的面庞,兴许是果子还未能承受被吃的痛苦,乔谨抵在林渡水的肩头,不断冒出虚汗。
林渡水身后轻拍他的后背,也忍得辛苦。
“姐姐,我没事了。”乔谨低声道。
林渡水摸了摸他的眼角,抹去泪水,抱紧了他,张嘴将凸起的腺体含了进去,在乔谨怔愣片刻,挺身深入。
后半夜,房间回归寂静,急促的喘息声清晰可闻,林渡水掀开床帐下床,简单披了件衣服,随后打开房门,让人准备热水。
一直候着的安安从瞌睡中清醒,赶忙去备热水。
乔谨微微撅着嘴,呼吸逐渐平稳,发丝散乱,事后的疲惫与困倦双双袭来,眼皮子忍不住磕上,意识半清醒半跌入梦乡。
直到林渡水俯身将他抱起放入水中,他才惊醒过来,四处瞧了瞧,惊诧自己怎么突然换了个地方。
“姐姐,别走。”乔谨趴在木桶边缘,伸出手拉住林渡水的衣服。
被完全标记的坤泽此时浑身上下散发着松香,天性使得他离不开林渡水半分,尤其在此时此刻,他恨不得黏在林渡水身上。
林渡水转身看他,拍了拍他的手,“乖,我不走,我给你拿毛巾。”
说着,水声渐起,林渡水也踏入浴桶中,一只手覆盖在乔谨肚子上方,“难受吗?”
乔谨点了点头,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酸软的感觉尤为明显。
完全标记需要进入孕腔,林渡水方才失态,宛如在战场上率领千军万马的将军,大杀四方,毫不留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该是疼了。
林渡水想道,放轻了力道帮忙按揉,温水不断浇灌在身上,洗去一身粘腻。
等起身时,乔谨已然昏昏欲睡,直到一枚药丹塞进他口中,蹙眉下意识用舌头抵住,抗拒地不想咽下。
林渡水封住他的双唇,喂了水进去,说道:“乖,将避孕丹吃下。”
乔谨迷迷糊糊吃了。
大年初二,亲朋好友开始走动,前来林府拜访的人比前年少了些许,一是林笃泉被撤了职,二是林三小姐今日不见客。
彻底不见客是不可能的,林家旁系常有走动,尤其是长辈,今儿林家姑母前来拜访,就在林老太院子里。
这位姑母与林盛弦非亲生姐弟,中间占着一个表字,年轻时候喜欢上秀才,因无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于是跟着私奔,没过两年,带了一女儿归家,由父母操办,重新嫁给了当地一名官员。
林渡水年少时曾见过几面这位表姑母,但并不太熟悉,两家仅限于节日过年走动,平常并不往来。
如今携了重礼上门拜年,林氏特意托人到院子来叫林渡水出去见客。
乔谨还未醒,在床上睡得沉,眼角泛着一抹红,脖子上咬痕明显,林渡水有意让他多睡会儿,并未叫醒他。
林渡水知道初次完成标记的坤泽,对乾元的依赖程度比以往更加深刻,并且在这几天里坤泽会不停需要乾元的信香来抚慰浮躁。
林渡水想今日一天都陪他,可林氏前来三催四请,她无法拒绝。
“夫人说了,只需要去敬一杯茶便可,不需要太多时间。”前来催促的丫鬟说道。
“好。”林渡水点头,吩咐旁人照顾好乔谨,待他醒来务必告诉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交代好后,林渡水换了身衣服,打理好后便随林氏贴身丫鬟一同去了祖母的雅居阁。
……
“祖母,娘亲。”
到了雅居阁,林渡水恭敬喊道,见其大哥与嫂子早早坐好,又打了声招呼。
“渡水,这位是你表姑母,她身边这位是你表妹潘云。”林氏言笑晏晏为其介绍。
林渡水看了眼她们,仍恭敬喊了声,“表姑母,表妹。”
表姑母坐在林老太身侧,细细打量了林渡水,笑道:“渡水几年未见,长得愈发好看了,我听闻你受皇上看重,可是真的?”
这话说的有些尴尬,林渡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道:“我只是尽了本分内的事。”
表姑母将潘云推了出去,轻斥道:“潘云,你别傻愣着,和你表姐打招呼。”
潘云柔弱行了一礼,目光也在林渡水身上转着,嘴角擒笑,“表姐。”
随后林氏让林渡水给外来客斟茶,以体现对客人的重视,可这位表姑母坐于榻上,心安理得地受着,仿佛林渡水斟茶是应该的。
林渡水坐了一阵,便想着要回去了,表姑母左右环顾,问道:“听闻你娶了坤泽,为何我没见到他?”
林渡水总不能将他们昨夜完全标记一事说出,便道:“他今日身体不适,我让他多休息休息。”
林氏听闻,神色担忧,问:“小谨是不是受凉了?”
林渡水摇头,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这位表姑母先发了话,不满道:“家中来了重要的客人,新来的坤泽怎的这般不懂事,竟也不出来见客。”
转头又对林渡水说教:“你身为乾元,该好好管管他,莫要让他恃娇而宠,有朝一日骑你头上指手画脚。”
林渡水眉头越蹙越深,面色发冷,紧抿住唇,道:“他如何,轮不到你来质评。”
表姑母脸色一下涨红了起来,拉着林老太不住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作为姑母,还不能说上两句了?”
林氏听她这话也不太舒服,但总归是客人,不好撕破脸皮,于是扭头对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端了点心上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来来来,吃些点心,这可是特意请来的江南厨子做的。”林氏打圆场,表姑母顺台阶下,实际上她见到林渡水那冷冽视线,心里也打鼓。
林渡水正想要走,表姑母尝了口点心,说道:“这次来,我有事相求,我听闻渡水与笃泉在朝中深得人心,又认识许多官员,这几年潘云也到了适嫁年龄,便想着你们能不能帮我拉拉关系,为你表妹谋一位意中人。”
话题落在了潘云身上,大家视线纷纷集中在她那儿,潘云两颊红云,微微低下头。
还是林笃泉先开了口,问道:“不知表姑母有何要求?不妨说来听听。”
表姑母闻言,心道还是林笃泉上道,于是说了几点要求,无非是男方出自高官厚禄之家,外貌俊朗,有权有势,还得合潘云心意。
正听着,院里来了人,告诉林渡水乔谨醒来了,正在闹着找她呢。
情节修改点
“祖母, 娘亲,乔谨醒了,我先行回去了。”林渡水不顾正在滔滔不绝的表姑母, 拱手行礼, 说完后转身便走。
“哎, 她这……”
表姑母被林渡水这番行为气得顿住了话,林氏趁机拿了凉的茶水让她喝。
回了院子,安安瞧见林渡水,立刻小跑上前,着急忙慌:“三小姐, 您快去看看少爷,他醒来后一直在房里不愿意出来。”
林渡水见状, 进了房间,内阁橙花信香十分浓郁,房外其他人也不敢贸然接近。
床上鼓起好大一团,里面的人侧身缩着,等林渡水走近一看,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衣服都推在床上,皱巴巴拧成一团将乔谨圈起来。
掀开被子,乔谨怀中紧紧抱着她的枕头。
这是坤泽的筑巢行为,通常被初次完全标记的坤泽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会大量需要乾元的信香进行安抚,而一旦乾元不在身边, 坤泽则会将乾元的贴身物件拿来, 汲取上面的信香。
“乔谨。”
林渡水握住他的手,身上信香释放出来。
看乔谨神情逐渐放松下来, 睁眼入目便是林渡水,忽然心中升起委屈, 坐起身来将她抱住,问道:“怎么起床看不见你。”
林渡水解释:“家中来了客人,娘亲叫我出去见见。”
乔谨点了点头,对她口中那位客人不感兴趣。
有了林渡水,乔谨起床就变得简单了起来,只是他腰腹还发酸发软,耷拉着眼皮子,整个人瞧着没什么精神,他拉着林渡水温存着,被子底下两条腿难耐地摩了摩,将脸凑过去,轻柔舔舐着她微薄的唇。
林渡水信香释放更多,而乔谨心满意足再度闭上眼睛。
初二一整天,林渡水始终陪在乔谨身侧,至于今早见到的那位表姑母与表妹,她是彻底忘在脑后。
到了初三,乔谨依赖林渡水信香的症状减轻不少,房间里被烘得十分暖和,乔谨额头渗汗。
林渡水抬起手,轻轻放在他脸上,抚摸过他的鬓角,又顺着柔软的头发,一路抚过脊背、腰臀。
怀中的身体温热柔软,好似那春雨润无声的湖泊,轻颤地包容着林渡水的一切行为。
乔谨脸颊被烘得微微发红,闭上眼睛,头有些犹豫地抬起来,轻轻贴了上去,呼吸轻喘着,一只手盖在林渡水的手背上。
“姐姐,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眼角微微泛红,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整个人仿佛被欺负惨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林渡水放开他,找来衣服给他穿上,深深喘息两下,平复体内的躁郁,过去开了条窗缝,冷冽的空气涌了进来,竟然格外清新。
今日大年初三,天气转暖了些,日头在白雪的映照下发出鱼鳞般的微光,格外夺人眼目。
厨房备好了早饭,林渡水叫乔谨起床。
“起来吃点东西。”林渡水俯身摸了摸他的肚子,干干瘪瘪,这两日因为完全标记之事,乔谨对她极度依赖,不断要求放出信香,在房间里缠着她,身体消耗巨大,却只吃一些,现在摸着,总感觉他瘦了些许。
“吃过早饭,我带你出去走走。”林渡水说道,“上次爹给你的玉石,我托人雕琢成了坠子,今日去取。”
乔谨难耐地摩了摩被子底下的双腿,力气已经恢复了许多,于是点了点头。
收拾好后,窗户大开,散去房间的味道,早饭端了上来,熬煮了几个小时的米粥浓稠又散发着米香,里面放了百合和小米,还有些许肉沫,再用几颗鲜红的枸杞点缀,看起来色香俱全。
这是江南厨师做的,林渡水特意吩咐做些补身又方便下口的吃食,而她的就简单许多,摆在面前是两个白胖大馒头和一碗小菜。
“吃吧。”林渡水擦干勺子放到乔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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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谨垂眸看了一眼,懒懒搅动,尝了几口后砸吧着嘴,只有一股淡淡地咸味,于是说道:“我想吃大肘子肉了。”
林渡水闻言挑眉,乔谨这些天应当补充清淡且营养的食物,大肘子肉大鱼大肉,怕是对肠胃不好,想了想问道:“鱼肉可以吗?”
鱼肉也是肉,乔谨点了头。
于是林渡水便吩咐今晚厨房做蒸鱼。
乔谨抬头问:“午饭呢?”
林渡水答道:“今天中午带你在外头吃,好不好?”
乔谨眼睛一亮,答应了下来。
吃过早饭,两人收拾了一会儿出了门。
乔谨走得有些慢,主要是他走上两步路,总感觉肚子里有些什么东西,林渡水顾虑着他,同样放慢了步伐。
春节的京城街道热闹十足,就算还是早上,但出来吆喝做生意的小贩已经不少,穿着新衣的孩童拿着得来的压岁钱买了摊贩上的小玩意,跑来跑去,一块玩着,好不快乐。
乔谨目光被他们手上编织的蚂蚱吸引,林渡水见状,蹲下身拦下一位孩童,手上拿了两枚铜板,问他手上这东西是从哪里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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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回答得自然很快。
林渡水从口中得知地点,笑了下,拉着乔谨过去,果然没走两步路,就看到一处摊贩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草编,不仅限于蚂蚱,还有蝴蝶蜻蜓等等。
“想要吗?”林渡水扭头问道。
当然想要,乔谨小时候可没这些玩意,现在见到还挺新奇,他挑了好几个草编,蝴蝶蜻蜓都有,其中最复杂的当属于一只狗的形状。
乔谨拿到这些玩意,忽然孩子气起来,将狗的草编塞到林渡水手中,自己手上拿着两种会飞的,眸若灿星,道:“姐姐,让你手上的狗来追我手上蝴蝶和蜻蜓好不好?”
林渡水垂眸看他,露出柔软笑意,心中万般情绪都被眼前之人牵引,她应了声,生涩的拿起手里的草编狗追了起来。
很快到了那做玉匠的铺子。
简简单单一间小屋,外面看着平平无奇,但屋里那玉匠在京城名气极大,雕琢的手艺一等一的好。
之前在南疆,林盛弦送给乔谨一块原玉料子,色泽清润,光鉴可人,毫无杂质,就这么放着有些可惜,回到京城是乔谨问了林渡水的意见,最后便想着做坠子。
原玉很大一块,能做两份,于是林渡水定了一枚锦鲤坠子,而乔谨则是定了一枚观音坠子。
拿到手时,原玉已经变成了两块惟妙惟肖的坠子,兴许是玉匠的手艺实在精妙绝伦,锦鲤坠子是鱼跃龙门姿态,被雕琢得栩栩如生,而观音坠子是寻常坐莲,但观音神态悲天悯人,圣洁不可侵犯。
乔谨拿在手上摸了摸,质感很好,他牢牢抓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给摔了,仰头与林渡水说道:“等明天有时间,我们去庙里一趟,祈福拿两根红线回来,穿了这枚观音坠子,以后你戴在身上,保你平平安安。”
林渡水没想到乔谨选观音还有这一层含义,于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晌午,林渡水带他去了扬州楼,上来二楼,酒楼伙计帮忙寻了个靠窗的位置。
林渡水拿了热茶倒进前面的茶杯碗里,轻微晃了下,寻伙计拿了水盆倒掉,才将烫干净的碗筷推到乔谨面前。
“这位姑娘真是疼爱夫郎。”伙计将这一幕收入眼下,眯着眼夸赞,乔谨抿唇笑着,眉眼弯弯,看着悬挂的牌子点了几样菜。
“姐姐,你想要些什么?”
林渡水想了想,要了一份名单上的十全补汤,那伙计看了眼,脸上露出暧昧的笑,道了一声好。
林渡水与乔谨均有些不明所以,但伙计已经走了,便没有去问。
等着上菜的间隙,乔谨重新拿出那几个草编放在桌面上,不断把玩着,林渡水学着他的样子,用手上的草编狗追逐着,面上哑然失笑,笑自己已经这般年纪,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与她夫郎玩这些玩意。
但她心之如贻。
忽然那蝴蝶从窗户上掉落下去,正巧那窗户下方有一处凸出来的屋檐,蝴蝶就卡在上面,可惜的是伸手又难以捞到。
乔谨面上闪过可惜,没想着去捡回来,林渡水让他好好坐着,利落翻身出了窗户,在众人还未察觉之时已经将东西拿了回来。
乔谨怔愣两秒才反应过来,道:“你、你怎么就这样出去了,这么危险!”
林渡水两指夹着草编蝴蝶,在他面前扬了扬,避重就轻:“拿回来了,怎么还不高兴起来了。”
乔谨将东西抢回来,攥在手上,瞪着林渡水恶狠狠说道:“下次不许这样了。”
林渡水失笑,道了一声好,在乔谨低头的间隙,眸光转到窗外一处地方,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人是宫廷侍卫总首赵浩诩,另外一人是六衙都督府左行衙的吴将军。
这两人林渡水都认识,但赵浩诩乃重任皇宫守卫一职,轻易从不出宫,为何出现在京城街道,而左行衙的吴将军听闻是恭王一手提拔上来的能将,跟过她父亲几年,在南疆拿到了战功,便调回了京城。
林渡水微微蹙眉,从未听闻两人熟识,为何能在这街道上看见两人碰面?
兴许是巧合,林渡水想着,心里却渐渐有些不安。
等菜端上来,看见正中间那十全大补汤,汤面上漂浮这显而易见的牛肉器官,忽然明了那伙计的笑是怎么回事,原来这是个牛//鞭汤啊!
喝点汤暖身子
过年除去大年初一, 所有人都安守在家,初二到初六的时间,是大家互相上门拜年的最好时候, 尤其在朝廷官员中, 登门拜访必不可少, 这是拉近关系的手段。
就在各地官员门庭若市之时,恭王府就显得格外冷清。
周崭被禁足一年,在此期间禁止其他人前来看望,圣旨已颁,自然无人敢违抗圣旨, 在天子脚下造次。
看着冷冷清清的院落,周崭喝了口热茶, 眼中闪过不甘。
他竟不知四弟好手段,竟然将曹壬申身死的消息传出,暗自将他押运进京。
那时为确认曹壬申是不是真的死了,派去刺杀的侍卫还在那里留了几日,甚至听闻曹壬申死后深夜溜进停尸房前去确认, 没想到周笙这一手偷天换日的本事,倒是让他小瞧了。
周崭想起当日之事,曹壬申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无保留说了出来,在殿上痛哭流涕,哭喊这一切都是恭王爷让他这么做的, 那信件上的印拓也是恭王爷仿造, 只为东窗事发将这一切推给瑞王爷。
周轴闻言,当即暴怒, 若不是身边人拦着,大约就要上前揍他。
“你们给我住手, 一个个的,成何体统!”周元帝震怒,愤恨看向周崭,问道,“他说的确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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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真的,这还能作假?”周轴跳出来急切说道。
周崭也没想到老四竟然还留有一手,打得他是猝不及防,当日朝廷上吵吵闹闹,声音最响的自然是周轴,周元帝不悦的视线落在周轴身上,眸中带着一丝可惜,好端端的大皇子,现在如同那市井小人一般吵杂。
周崭自然看得出周元帝的情绪,不知为何忽然放下心来,利落承认,言之凿凿,后悔之情极为恳切。
他在赌,赌父皇他更看重自己。
果然,周元帝并未深罚,而是将此事中有关的人员全部斩首,他身为皇子只是禁足。
“父皇,老四他残害手足,为何只是禁足,我不服!”周轴气急败坏,仿佛下一刻就能踏上金阶,揪着皇上的衣襟讨回公道。
周崭想了想,他这皇兄当真蠢笨啊,那时那景,皇兄若是扮相可怜些,痛哭流涕,不过于盛气凌人,兴许父皇会生出慈爱,如他所愿罚得更严重些,可惜他皇兄装可怜实在不得要领。
经此一事,周崭明了父皇更看重的皇子应当是他,可是为何迟迟不立太子?
周崭想不明白,便也不想了,因为再过不久,他父皇就该退位了。
信件传来,虽客卿同僚不得看望,但联络却不断,周崭恼怒曹壬申一事让他在京城失了名誉,但他坐得稳,有些事要徐徐图之,急不得。
后院隐秘的门开了,进来一人,正是宫廷侍卫总首赵浩诩。
……
“姐姐,你发什么呆?”乔谨晃了晃手,凑近了问道。
林渡水回过神来,若无其事收起目光,再看桌面,那一大碗牛鞭汤极为显眼。
乔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十全大补汤上面漂浮着当归、人参等药品。
想到这两晚林渡水的精力,乔谨耳尖薄红一片,在床上他差点昏过去,林渡水还神采奕奕,若是这汤喝了,会不会精力更加旺盛?
乔谨想了想,提醒道:“姐姐,这汤你少喝点。”
林渡水被他这副窘迫的表情逗笑,夹了菜给他,说道:“吃吧。”
最后林渡水和乔谨都尝了十全大补汤,意外发现味道竟然还不错,尤其是乔谨,一连喝了两碗。
吃完午饭,两人在外面闲逛了会,林渡水和乔谨回府时正好碰见林氏,她身边跟了位妇人,正是那位表姑母。
“娘亲!”乔谨喊了声,林氏看过来,看到是乔谨,正想上前问问他身体如何,这两日也见不到他,林渡水一直推脱乔谨身体有碍。
可还没开口,林氏便先闻到乔谨身上那霸道十足的松香,正是林渡水身上的信香。
乔谨毫无所觉,而他身上的信香是因为林氏同为坤泽,自然能闻到。
林氏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有些诧异望向林渡水,后者微微偏头,有些不好意思。
林氏笑得更加开心,她作为过来人,当然知道这两天乔谨为何总是躲在院子里了,她关切道:“小谨,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乔谨没猜想到那个层面,只以为林氏是正常关心他,于是回答:“我很好,今天姐姐还带我出去吃了饭。”
林氏见他一副开心的模样,放下心来,说道:“娘前两日买了些小玩意,等会差人送到你们院子去,你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乔谨也不跟她客气,点了点头,忽然笑开来,将怀中的草编递了出来,洋洋得意:“这是姐姐给我买的,很好玩。”
林氏看了看,旁边嗤的一笑,“就这些小孩子的玩意,有什么可稀罕的。”
乔谨看过去,见到是陌生的面孔,怔愣两秒,有些不悦皱眉。
“小谨,这位是表姑母。”
“表姑母好。”乔谨乖乖打了个招呼,就没有过多理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妇人扫量了两下乔谨,见他对自己的态度有些淡漠,心里不舒服起来,阴阳怪气道:“前几日有人来求娶我家女儿,仗着自己家中是做生意的,便觉得高人一等,殊不知这身份在京城的人看来,根本上不了台面,还觉得能入我家的门。”
没有指名道姓,但却是看着乔谨说的。
乔谨万般不乐意了,拉着林渡水的手肘,对林氏道:“娘,我先回去了,不想看见外人,尤其嘴还臭的外人。”
妇人一下子跳出来,怒道:“你说谁是外人?”
乔谨表情无辜:“谁跳出来谁就是咯。”
妇人怒不可遏,“论起外人,你才是这林府的外人,不要以为你进门了,就有身份了。”
乔谨眨了眨眼,眼角泛红,扭头看了看林氏,又看看林渡水:“娘亲,姐姐,我算不得林家人吗?”
林氏立刻回答,语气肯定:“自你入门那一刻,我便将你当作亲生儿子,哪有外人一说!”
林渡水没有答话,目光沉沉看向妇人,道:“表姑母,慎言。”
妇人被驳了面子,怒瞪乔谨,后者收起脸上可怜的神情,得意洋洋朝她一看。
那妇人十分恼怒,指着他道:“好啊,我身为长辈,自然要替小辈管管这位新嫁郎!”
说罢,就要动手。
乔谨哪里会站在原地让她打,一溜烟跑到林渡水身后,而林渡水则钳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推,妇人倒在地上,哎呦的叫个不停。
林氏也脸色发黑,这两日来这位妇人上门,对林府家世指手画脚,毫无分寸,仗着亲戚这一层关系,又让她儿子林笃泉找来京城世家子弟名册,要在其中择一位有钱有权的夫婿,好攀上高枝。
烦不胜烦。
林氏没有上前扶她,而是转头对身边丫鬟说道:“去,将她们东西都收拾好,请他们出门。”
妇人不可置信,问道:“表嫂,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氏神色淡淡,下巴微抬,生生多了睥睨,她答道:“你不过林家旁系,若你几年不来,只怕你姓甚名谁,林府上下无一人知道,你何必自讨无趣,你当真以为林府上下是任你差使的吗?”
“若你想找娘亲与林盛弦告状,那你可以歇着了,这林府上下,哪一样不是我来做主?我劝你识趣,趁早走人,别等娘亲知道你欺负她孙女夫郎,真要为难你那不及三品的丈夫便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妇人听着这话,生了股寒意,紧闭了唇,灰溜溜回房收拾东西,带着女儿出府走了。
乔谨第一次见林氏这样骂人,句句没脏字,句句戳人心窝,佩服得五体投地,眼神发亮地看着她。
林渡水忽然吃味起来,捧着他的脸扭回来,“好了,跟我回去。”
还不待乔谨说话,她强硬将人拉走了。
林氏看着这一幕,眼底有了笑意,连忙吩咐人将桃花阁里前几日买来的小玩意送过去。
回到院子,林渡水哄着乔谨去睡午觉,后者兴奋眨眼,在被褥中翻来翻去,就是睡不着,最后林渡水钳住他的腰身,将他强硬掰过来面对自己,一只手解了他里衣带子,悄悄钻了进去,手指描摹着流畅纤瘦的腰线。
林渡水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含着笑意说道:“要是你睡不着,我们就来做些有趣的事。”
闻言,乔谨立刻紧闭双眼,道:“我睡。”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呼吸均匀,嘴巴微微张着,模样乖巧,已然睡着。
林渡水给他掖好被子,出了房间后唤来丫鬟,让她将自己的武器拿出来,打算趁这没下雪的时候练练。
初六刚过,皇宫举行盛宴,林笃泉与林渡水代父参加,乔谨作为家眷一同前去,陈氏则因为有孕在家休养,并未跟着去。
林氏听闻,连忙准备了二女儿爱吃的玩意,托林笃泉与林渡水带过去给林语。
马车在林府门口等着,大雪传小,雪花在空中洋洋洒洒,乔谨宽大的袖口里藏了手炉,哈着气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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