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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书吟还是头一次管商从洲叫这么肉麻的称呼, 叫完后,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转头下车, 快速地往餐厅大门走去。
商从洲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背影里,幽深清寂的眸子里染着数不清的笑。
书吟不管不顾商从洲,闷头往前走。
蓦地,有什么东西吸引她的视线,令她停下脚步。
她好像看到了陈知让,他身边站着个女生,很眼熟。
女生偏过头,和陈知让说话, 侧脸更是分外熟悉。
是熊子珊。
书吟皱了皱眉, 陈知让和熊子珊怎么会在一起?
在她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见了她。
陈知让朝她轻抬了下下颚, 以示打招呼,而后冷淡地进了包厢。
熊子珊缓缓走了过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好像劝书吟离商从洲远一点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熟络亲昵地同她打招呼:“怎么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
后来书吟想过, 熊子珊劝书吟, 也是为书吟好。有的选,还是要选个身体各方技能正常健康的。只是因为熊子珊鄙夷的人,是书吟喜欢了很多年的商从洲,所以书吟才会情绪上头。
何况, 过去几年的照顾做不得假。
书吟也装无事发生的淡定,素净的面相挂着笑:“学姐, 好巧,我来这里吃饭,你和陈知让……?”
“我和陈总谈点工作上的事。”熊子珊简明扼要。
书吟对陈知让的工作并不了解,沈以星给其简单概括:“凡是和钱相关,都与他的工作有关。”
所以她并未起疑,“原来是这样。”
熊子珊笑笑:“你和朋友吃饭吗?”
书吟说:“和商从洲。”
熊子珊愣了下,视线往下滑,落在她指间的戒指上,“你俩结婚了?”
书吟:“领了证,还没办婚礼。”
熊子珊的目光在明灭灯火间,隐约藏了几分欲言又止。
眼睫颤动着,她薄唇滑出抹淡笑,“那我可期盼着喝你的喜酒了。”
“嗯,到时候我一定会发请柬给你。”书吟真诚地叫她,“学姐。”
熊子珊点了点头。
她们简单问候,互相告别,各自离开。
熊子珊回到包厢,包厢一面墙能够看见外面的竹林,陈知让坐在窗边,身侧一盏孤灯,神情落寞清寂的,仿佛在渔火中等一个不归人。
熊子珊坐在他对面,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来:“值得吗?”
陈知让面上平静,眼里淬着寒意。
熊子珊目光垂下:“因为她,你愿意投资我们工作室成为最大的股东;也因为她,工作室每个季度都会给她一单翻译生意。她以为是学姐对学妹的照顾,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因为你。”
“陈总,我看到她手上的结婚戒指了。”
“戒指很闪,戴在她手上,很漂亮。”陈知让侧脸,看向窗外幽密的竹林。
他想起方才见到的书吟。
她脸上挂着的笑,与幸福无关,是轻松的,畅快的,自在的。脸上没有任何幸福的痕迹,却让看了的人知道,她过得很幸福。
“她结婚了,那我还要给她介绍翻译单子吗?”
“嗯。”陈知让停了几秒,捡起桌上的手机,起身离开。
离开前,他撂下一句话:“别让她知道,也别和她提起我。”
离开包厢,陈知让往餐厅大门走。
期间餐厅涌进一堆人,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庞,声线是不沾世故的青涩。
陈知让无意偷听,只怪她们谈论的声音太大声,落入他的耳里。
“他当时做了一件多蠢的事你们知道吗?为了拥抱她,抱了全班所有人。”
引得周遭好友纷纷笑了起来。
陈知让面无表情地停在过道里,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地颤了一下。
他看见玻璃镜面里反射出自己的身影,他看见镜面里骄傲不羁的年轻人,像个溃不成军的将士,输的一塌糊涂。
暗恋是胆小鬼的游戏,是在靠近对方的路上,一边举白旗,一边说喜欢你。
结局是心甘情愿的败局-
和熊子珊分开后,书吟来到包厢。
没一会儿,商从洲和沈以星一同过来。
商从洲手里提了个黑色的购物袋,袋子上印着白色的山茶花。
沈以星矫揉造作的语调,慢悠悠地说:“我本人呢也不是占人便宜的人,既然你的honey请我吃饭,那我身为你的宝宝,肯定是要送你一份礼物的。”
“宝宝”一词,让书吟无可避免地想起刚才,自己在车上喊商从洲“宝宝”一事。
她嘴抿了下唇角,语气还算平静:“你不会又送我包吧?我家里都没地儿放包了。”
闻言,沈以星指向商从洲,煞有介事地说:“从洲哥,我家书吟在暗示你给她弄个超大的衣帽间。”
书吟:“……?”
她是这个意思吗?
商从洲好整以暇道:“现在的房子住的确实有点儿小,我打算年后带书吟去选婚房,到时候给她弄个大点儿的衣帽间。”
沈以星得寸进尺:“衣帽间里可不能都是我送她的东西,得是你送她的名牌包包吧?”
商从洲:“当然。”
他俩一问一答的,分外流畅自然。
书吟愣是一句话都插不进嘴。
有沈以星在,这顿饭很是热闹。
中途,沈以星想起什么,问书吟:“明天天气挺好的,要不要去普济寺拜一拜?”
以往每年元旦,她俩都会相约去普济寺祈福。
近些年普济寺在口口相传中,被冠上了求姻缘的好去处。但她俩去那儿从未求过姻缘,祈求的都是落于俗套的发财。
书吟:“我明天也没什么事,可以呀。”
沈以星:“早上去还是下午去?”
书吟灵魂拷问:“你有早上吗?”
沈以星冷下脸,一本正经地说:“我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就是早上。我的时差由我的身体做主!我决定了,明天早上十五点,我们出发去普济寺。”
书吟:“下午三点是吧?好。”
沈以星委委屈屈地:“你就宠着我点儿吧。”
书吟笑:“好,早上十五点。”
于是明日的行程安排就这么定下。
吃过晚饭,沈以星独自开车回家。
时间尚早,书吟和商从洲决定去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
小众的英语电影,几年前在国外上映过,如今才被国内引进。商从洲选的影片,书吟上完厕所回来,发现竟是自己翻译过的影片。
商从洲说:“心有灵犀。”
书吟拉着他的手往影厅里走,浮沉的灯火,好像是她怦然的心跳声。
商从洲看电影三心二意的,一会儿问她这个,一会儿问她那个。
书吟耐心地回答着,总算察觉到了他的企图。
有部青春校园暗恋电影在元旦档上映,来电影院看电影的,几乎都是奔着那部电影来的。所以这个影厅里,除了他俩,只有三名观众,坐在五六排的样子。而他们坐在最后一排。相隔甚远。
书吟后知后觉,他从买票的位置就居心不良。
“有监控。”她提醒他。
“就亲一会儿。”他倾身落下温热的吻。
一场电影,他们亲一会儿看一会儿。
到最后,书吟刁难性地问他电影的剧情,他居然对答如流。
书吟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你三心二意的工夫好厉害。”
商从洲这才说:“这部电影我之前在伦敦的时候看过了。”
书吟:“这是爱情电影,你和谁看的?”
商从洲斜睨她一眼,垂在身侧的手,和她十指紧扣,慢条斯理道:“和我一个表妹。我正好在伦敦出差,她刚失恋,哭哭啼啼地拉着我去电影院看这部电影,看完后还在朋友圈发了张我的背影照,仅她那个该死的前男友可见。”
书吟噗嗤一笑,了然:“不服输的女孩子。”
她被吊起了胃口:“后来呢?她那个该死的前男友有说什么吗?”
“后来,那个男的开车过来找她,车速快得恨不得把车从我身上压过去。”商从洲很是无奈,“趾高气昂地指着我,朝我表妹吼,‘你他妈从哪儿找来的小白脸,他就图你的钱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是空有长相的花瓶!’”
书吟笑得不行:“那是你几岁的时候?”
商从洲:“二十三四吧?我被他的话给吓得不轻,这到底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地下车库里有着暖气,他们在满室的温暖中,谈论着从前的趣事。
“结果我表妹也指着我,说‘这他妈是我表哥,他就是长得帅了点儿有钱了点儿,你他妈凭什么叫他小白脸,凭什么说我没脑子?’——给他吓傻了,急忙点头哈腰地和我道歉。和我道完歉,又去安抚我表妹的情绪,一口一个‘老婆’、‘宝贝’的……到最后,他俩抱在一起在我面前亲来亲去。”
书吟靠在他的怀里畅快地笑。
见她笑得如何愉悦,商从洲恶劣心起,伸手挠了挠她腰间。
她全身上下的敏感点儿他都知晓,果不其然,她躲闪着,被挠的直不起腰来。
“还笑吗?”他故意冷吊着眉梢,“有这么好笑吗?”
“有,非常好笑。”书吟说,“没想到你成了第三者,还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也从侧面证明,我小有几分姿色。”
“……不要脸。”
“难道不是吗?你难道不喜欢我的脸吗?”
商从洲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书吟坐在位置上。
久久,他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边。
书吟怀里抱着爆米花桶,看电影时只顾着和他接吻了,爆米花都没吃几颗,她抓了几颗塞进他嘴里,“好吃吗?”
“还行。”
“还要吃吗?”
“不吃了,有点甜。”
书吟和他大眼瞪小眼:“那你还不关门干什么?”
商从洲笑:“还想亲一会儿。”
书吟指指车库,“都是车,有人看见就不好了。”
商从洲眉梢轻挑:“没人看见就行了?”
书吟耿直地点头:“没人看见,想干什么都行。”
然后她就在商从洲的神情里,察觉到不怀好意。
他脸上挂着幽幽的笑,空间里的暖气呼出来,吹得书吟皮肤发烫,心里涌起潮浪,她有点儿头晕目眩,脑海里不受控地冒出些不该有的画面来。
半小时后,封闭的地下车库里,只有商从洲一辆车——
宽敞的后座因为容纳了两个人,而变得狭窄起来。
他压在她身上,热腾腾的气息朝她涌来,空气好似在静静燃烧。
书吟脸上的笑渐渐退了下去,她手被他带着,解开了束缚着的皮带。
安静的车厢里,眼神对视间,产生暧昧的禁忌感。
“……回家好不好?”她迟疑着。
“没关系,我不碰你。”商从洲按着她的手,不断往下,往里。
好像碰到了什么,烫的她想收回手。
他把她抱在自己的腿上坐着,双腿敞开,衣服盖住,连书吟自己都看不见自己在做什么。只是配合着他的动作,勾起他无数的欲望。
她看见他眼底滋生的红,听见他因为她或克制或愉悦的呼声。
她靠在他肩头,待一阵急促凌乱的呼吸过后,他平复了会儿,而后,抽过湿巾,擦她的手。
他面容是清淡的,望向她时,有种败坏的浮荡。
书吟一看他,就会想起方才的事,于是别开眼,小声道:“你就不能回家里再做吗?”
商从洲说:“可我一直在想,有机会和你在车里来一次。”
“……”
书吟埋在他肩颈,脸烫的过分,她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装聋作哑地打了个哈欠。
商从洲:“困了吗?”
书吟说:“有点。”
他说:“到家了再睡,乖啊。”
书吟闷声笑:“哄小孩儿呢?”
他也笑:“没呢,在哄小姑娘。”
又黏糊了一会儿,商从洲才把书吟抱回家。
到家的时候,书吟已经睡了,商从洲把她抱回屋。期间她意识模糊地醒来,嘟囔了句:“睡觉要穿睡衣。”复又沉沉地睡去,像是在说梦话。
商从洲还是给她换了套睡衣。
书吟不工作的时候,作息还是挺规律的。
每天早上七八点醒,夜里十一点前睡。
隔天七点多,她和商从洲都醒了。
商从洲带了些工作回家,吃过早饭,他去书房办公。书吟则在他边上看书。
下午一点多,作息也是很规律的沈以星,在下午一点准时醒来,给书吟发消息。
书吟给她发了条“我问问他”后,转头问商从洲:“你要不要和我们去普济寺?”
商从洲反问她:“你想我去吗?”
书吟没有犹豫:“想。”
她描述着:“普济寺有棵树,香客都会在树上挂红布许愿。那里的大师说,情侣在同一块红布上许愿,愿望成真的可能性特别高。”
“好,我和你们一块儿去。”商从洲是不信神佛的,却还是答应了书吟。
普济寺坐落在山中,每逢节假日,无数香客前来祈福敬香。
商从洲的车停在远处的停车场,三人徒步十分钟才能抵达普济寺。
今日阳光果然很好,白雪消融,空气里满是蚀骨的湿冷。
书吟和沈以星姐妹好地挽着手走在前面,商从洲跟在她俩后面。
她俩不知道聊些什么,彼此笑出了声。
商从洲好似被感染,也笑了出来。
她在沈以星面前,总是格外的鲜活,像是带着潋滟春色的花。
大雄宝殿前的空地里烟熏火燎,香客们双手持香,虔诚向天地间的神明许愿。
不远处的千年古树挂着条条红布,在阳光下涤荡起伏。
排队领红布的队伍太漫长,沈以星没了耐心,持香去拜其他的神佛。
商从洲陪书吟排队,队伍看似很长,实则排了两三分钟就到他俩的顺序。
商从洲付钱领红布,而后和书吟拿了支笔。
他问:“要许什么愿?”
书吟早已想好,说:“愿我们的爱永远是爱。”
无论加多少前缀,爱只是爱。爱不会褪色,不会过期。
商从洲执笔,一笔一划地写下这句话。
然后,他抱着书吟,书吟拿着红布条,系挂在树梢上。
郁郁葱葱的树,红布迎风飞扬。
近处分发红布的僧人不知被人问了什么,他淡笑着,沉声道:“神明不渡看客,只渡有情人。”
蓦地,书吟和商从洲对视着,心跳在此刻同频、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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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今年二月中旬才过年, 沈以星坐不住,热情地邀请书吟去马尔代夫度假。
雪看久了,人难免向往夏天的晴朗, 只不过她心里还惦记着一件事。
书吟问商从洲:“你们公司年会什么时候?”
“二月一号,年会结束,就开始放春假。”
“那,我去马尔代夫玩儿了。”
“好,什么时候回来?”
“一月三十号。”书吟把时间掐得很紧。
“行,”商从洲揉揉她的头发,“什么时候过去?”
“后天,明天我和星星逛街, 买几件衣服。”
书吟说得轻巧是去买衣服, 实则是去买泳衣。
去马尔代夫,带上夏装就行, 她何必多此一举逛街买衣服?买的自然是她没有的泳衣。
因为不应季,专门卖泳衣的店铺尤为难找。好在商场里的内衣店也售卖泳衣,款式也很明确, 性感的比基尼, 或是俏皮可爱的连体泳裙。
沈以星身材干瘪,没有什么曲线, 连泳衣都懒得试。但她积极性很是高涨, 凑到店员耳边,十分豪放地说:“把你们这里最性感的泳衣拿出来。”
书吟都不需要听她说什么,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书吟:“简单一点的泳衣就行。”
沈以星大声:“暴露一点的!”
书吟无语。
沈以星笑容烂漫:“你身材那么好,就应该大胆展示出来。而且我们有自己的无边泳池, 又没有别人在,你怕什么?”
“还是说, ”沈以星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你小气到只愿意让商从洲看,不舍得给别人看!”
书吟无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以星笑:“你考虑一下嘛,走成熟风,不要走幼稚风。”
书吟瞥她:“泳衣还能幼稚吗?”
沈以星想了想,上下打量着书吟,最后得出结论:“也是,就你这身材,给小孩儿的童装泳衣穿你身上,也很有诱惑力。”
事实证明,沈以星说的是对的。
书吟试穿了件粉色的连体泳衣,颈后系着条蝴蝶结。尤为简单的泳衣,穿在她身上,裹得她腰线纤细,胸部饱满。她皮肤白,最近被商从洲养的重了几斤,腿不是干瘦的,有着紧实的肉感。让人忍不住幻想,这双腿缠在腰上的画面。
总而言之,是极易让男性浮想联翩的身材。
“咔嚓——”一声。
书吟扭头。
沈以星举着手机朝她晃了晃,“这么美好的画面,当然得发给你的亲亲老公。”
书吟已经对沈以星嘴里冒出的各种亲密称呼免疫了,她问:“你到底是我闺蜜,还是商从洲的闺蜜?把我的照片偷偷发给他干什么?”
“第一。”
“你不叫‘喂’。”
沈以星笑得花枝乱颤:“你还是这么有搞笑天赋。”
书吟假笑:“谢谢夸奖。”
沈以星说:“第一,我没有偷偷发给他,我是光明正大地发给他;第二,我解释一下我为什么拍照发给他,因为你的亲亲老公,半小时前转了我十万块钱,让我带你在马尔代夫尽情地玩。”
书吟皱了下眉:“你收了?”
沈以星:“当然没收。”
书吟松了口气,她不是舍不得钱,只是对于花商从洲钱一事,没法做到如此坦然。
沈以星看出了她心里的顾虑,待买好泳衣后,二人去海底捞解决晚饭。
沈以星说:“你就是心理负担太重,总觉得花别人钱是欠他的,你以前也是这么对我的。但是书吟,我给你花钱真的很开心。”
书吟:“我知道,我也很努力在改。”
沈以星追问:“真的有在改吗?”
书吟哽了下:“真的。”
沈以星很干脆:“好,那你去马尔代夫的全部花销都由商从洲买单。”
书吟抽两下嘴角赔笑:“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沈以星一脸失望:“你还是不愿意花商从洲的钱,你听过一句话吗?不爱他所以才不愿意花他的钱。”
书吟莫名:“谁说的?”
沈以星:“沃自基说德。”
书吟:“……”
沈以星固执:“反正你不花他的钱就是不爱他!”
书吟无言以对。
吃完晚饭,书吟开车,先把沈以星送到家,然后才回家收拾去马尔代夫的行李。
家里没人,商从洲还在加班。
书吟打开两只行李箱,把衣服化妆品之类的放进去。
她和沈以星打算玩一圈,以马尔代夫为起点,玩一个礼拜,再去新加坡玩一个礼拜,最后的时间留给泰国。近二十天的旅行,需要带不少衣服。
收拾东西的时候,衣帽间外传来声响。
书吟转身,看见商从洲不知何时已然到衣帽间,半蹲着身子,打量着她行李箱里的衣服,眉头稍皱,像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儿,神色里满是疑惑。
他捡起一块巴掌大小的布料:“请问这是什么?”
“抹布吗?”
他自问自答。
书吟一顿:“是丝巾,可以当抹胸穿。”
商从洲被科普,了然地点头。
又好像没听懂,一本正经又虔诚的姿态,问她:“能麻烦书吟女士,穿上身让我看看?我还是不明白,丝巾怎么可以当抹胸?”
“就……”书吟思索着用词。
想了想,还是难讲清,于是她接过丝巾。
丝巾对角线对折,就着身上的衣服,裹着胸,转过身,她没系蝴蝶结,只是演示,“像这样,在后面系个蝴蝶结,就好了。”
“那你里面还穿衣服吗?”
“穿胸贴。”
商从洲不置可否,遂又捡起行李箱里的衣服。
十件衣服,有八件是吊带、裹胸样式的。
“你在夏天也是穿这些衣服吗?”商从洲一边给她把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里,一边心不在焉地问。
“没有,这都是度假才穿的,平时穿的话……有点儿夸张。”
“度假才穿。”商从洲意味不明地重复了遍这四个字。
书吟莫名:“怎么了?”
商从洲抬眼,长吁短叹地:“陌生人能看到你穿这种衣服的模样,身为你的男朋友,却没有机会见到自己女朋友落落大方展示自己身材的模样。”
他看着她的目光,有几分委屈。
“……”
“我现在就穿给你看。”绕了半天,还是绕回来这句话。书吟好气又好笑。
“好。”
没消一会儿,书吟打开浴室的门,她站在里面,光照在她身上,皮肤白皙似雪。身材曲线分明流畅,腰线往里凹,掐出细软的腰。裹胸裹着的是迤逦饱满的线条。
商从洲的目光渐暗,他缓缓朝她走过来。指骨贴在她蝴蝶骨处,手指挑着后边的系带,要解不解的动作,格外磨人。
“好漂亮,以后夏天也经常这么穿,好不好?”他嗓音清冷自持,手上的动作,却是绮糜的,下流的。
衣衫解带。
书吟被他揉的似水般柔软,他的气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的注意力,都被他的唇齿带动着,一吸一吮,绞动着一汪春池-
衣帽间里挂置着的家居服,均为两套挂在一块儿。
商从洲有着奇怪的癖好,譬如说,一定要和书吟穿情侣家居服。
沈以星曾经放在书吟家的那套家居服品牌,是知名的情侣家居服品牌。书吟搬来商从洲家后发现,商从洲把该品牌市面上所有的售款都买了过来。
她今天穿的家居服是白色真丝,印着小草莓,蕾丝镶边。清纯至极。
她躺在床上,看见商从洲穿的是配套的纯黑色真丝,黑色衣服,衬得他清淡寡冷。
将近一个小时折腾,商从洲还是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精力充沛,替书吟洗了个澡,还穿上睡衣。
书吟默默感慨,他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多精力?一天上十二个小时的班都不累的吗?难不成吃药了?要不然都快三十岁了怎么还跟十几岁的小男生一样这么精神?
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会儿,复又爬起来,检查了遍要带去的证件,确保东西都收拾好后,她才安然睡去。
迷糊间,她好像被拥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商从洲蜻蜓点水地亲了亲她的唇,轻声道:“晚安,宝宝。”
夜色宁静,他们相拥而眠。
隔天醒来,商从洲请了半天的假,送书吟和沈以星去机场。
十一点的飞机,提早两小时到机场。
从家到机场约莫一个小时的车程。
因此,八点之前就得起床。沈以星为此,干脆通宵。书吟接到她的时候,只看到她眼底重重的黑眼圈。
书吟:“你没睡啊?”
沈以星摇头:“没呢,你手上拿着什么?好香。”
书吟递了过去:“水煎包,早餐。”
沈以星啃了两口,感动得要哭了:“好好吃,哪里买的?”
书吟笑:“商从洲做的。”
沈以星:“要不你俩结婚,我当你的陪嫁丫鬟吧?”
闻言,驾驶座的商从洲轻哼了声,“你来我家当陪嫁丫鬟,还得我和书吟伺候你。”
“怎么可能?”沈以星义正言辞,理直气壮地说,“我怎么会舍得让书吟伺候我?肯定是你伺候我俩啊!”
“……”
“……”-
将二人送至机场,商从洲马不停蹄地开车回公司。
临近年关,他工作比以往翻了好几倍。
一得空,便掏出手机,给书吟发消息。
书吟回消息的速度时快时慢,甚至于,她回消息的速度,还没有商从洲在沈以星朋友圈看她的行踪快。
书吟显然很享受度假,每天的活动丰富多彩。
今儿个浮潜,明儿个快艇出海,傍晚还巡航看海豚。
她经常会发照片给商从洲,但发的都是风景照,好在商从洲早就串通好沈以星了,沈以星给他发来许多书吟的照片。
然后补充一句:【你老婆身材真好,可恶啊,她竟然是你的老婆!你何德何能,有这么好的老婆!】
沈以星:【该死,被书吟发现我给你发她高清无.码性感比基尼照片了。】
沈以星:【你老婆生气了。】
商从洲一下子就急了。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聊天界面多了条语音消息。
似是偷偷录的,书吟的声音离得有些远,在阵阵海浪声里,显得飘飘渺渺的。她是真的挺生气的,喊着:“你拍的这些照片都没有p过!还都是偷拍,我都没有表情管理!”
商从洲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怎么办?她好可爱-
度假的最后一站是泰国普吉岛。
她们住在科莫雅姆度假村,景观房,配备无边泳池。
书吟和沈以星二人在泳池里浮涌晒太阳,畅聊人生。
得知书吟和商从洲是怎么领的结婚证后,沈以星冷笑三声,锐评:“他竟然还是这么封建传统具有男德的男性,他放在古代,肯定裹小脚!你就是太好骗了,被他随便说了几句就被糊弄去领证,他哪儿会是把第一次看得那么重要的男人?”
沈以星咬牙切齿:“他早就对你图谋不轨了!”
书吟笑:“嗯,我也喜欢他啊,要不然我也不会答应他的负责。”
沈以星是真的佩服她:“你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玩暗恋,甚至暗恋了他这么多年。”
书吟说:“我也没想过我会喜欢他这么多年的,就是……一直放不下他吧。”
沈以星:“可能这就是命运吧。”
书吟不无认可地弯了弯唇角:“或许。”
放在泳池边的手机相继作响。
沈以星的手机,显示段淮北来电。
书吟的手机,则显示商从洲来电。
二人相视一笑,而后拿着各自的手机,游到泳池的另一端,和彼此的心上人通话。
泳池里的水推浮着她,书吟胳膊撑在泳池边,慵懒惬意的,接通了来电。
甫一接通,商从洲问她:“在干什么?”
书吟说:“在酒店的泳池里游泳。”
商从洲轻笑了声,“看起来你似乎很享受度假生活,那后天还想回来吗?”
书吟有气无力地:“不想,南城好冷啊。”
商从洲说:“要不在那儿再待一阵子?”
书吟拒绝:“不行,我答应了你,要陪你参加公司年会。”
“没关系的,你难得出去玩一趟儿,总得玩的开开心心的。”
“我已经玩得很开心了,人不能放松太久,会变懒的。”书吟说,“再过半个月就得过年了,过完年又得工作了,事情很多。”
“大忙人啊。”
“哪有你忙?”书吟撇嘴,“你天天都后半夜才回家,怎么这么多工作?”
“因为想早点做完。”
“早点做完,就能早点放春假了吗?”
“公司已经提早两天放假了。”
“……那你提早做完也没法提早放假,”书吟不理解,“为什么还要提早完成工作?”
办公室的门被助理敲开。
助理见商从洲在打电话,动作轻慢,将手里头的机票放在桌上。
机票的落地点,是普吉国际机场。
商从洲示意助理出去,他语气平静,缓缓道:“因为不想见到你的时候,我还被公务缠身,没法儿陪你。”
书吟笑笑,没猜他话里的别有深意。
她当然也猜不到,商从洲会来找她。
当晚,书吟睡觉前,沈以星在泳池边打游戏。
她俩的作息向来不同,即便睡在一起,也互不影响。书吟先睡,过了约半小时,沈以星结束游戏,走进房间,确定书吟睡着了,她从包里掏出两张房卡。
一张,是她今天下午刚订的房间房卡。
另一张,是这件房间的房卡。她把房卡交给酒店前台,叮嘱前台,明天有位姓商的男士过来,把房卡给他。
而后,她功成身退地来到新房间。
“书吟吟,你好幸福。”
随后又拿起手机,谴责起段淮北来:【你以前可以开三个小时的车带我去看海的,可你现在能够三个小时不给我发消息,你不爱我了。】
段淮北秒回的消息:【我什么时候超过三小时不给你发消息了?顶多半小时!】
段淮北:【说吧,又在网上刷到什么恋爱情节了。】
沈以星:【别人的男朋友突然出现在女生面前,给她一个惊喜。】
段淮北发来一条转账信息。
沈以星收了转账,无情冷漠:【不浪漫。】
段淮北:【下周放假,到时候你想去哪里就陪你去。】
他再次发来一条转账信息。
沈以星收了转账,勉勉强强:【好吧,现在有点儿浪漫了,还有待进步啊段老师!】
段淮北:【段老师收到。】-
书吟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
她盯着床上躺着的另一个人。
短发,宽肩,像个男的。
书吟迷迷糊糊醒来,整个人还有点儿晕。她眨了眨眼,男人翻过身,待看清他的正脸时,书吟彻底清醒了。
她怀疑自己在做梦,伸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脸。
……是真的。
商从洲居然来普吉岛了?!
她后知后觉,原来他是为了过来找她,所以提早完成工作。
书吟心里像是怦然的水花,惊喜一簇一簇地盛放。
她默默地往商从洲怀里靠,视线直勾勾盯着他,不舍得挪开。
兴许是她的注视太直白,惊扰了睡梦里的商从洲。
他眼睑处还有疲倦的青色,瞳仁里却是哄溺的笑:“怎么不把我叫醒?”
书吟说:“你肯定很累,不想叫醒你,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商从洲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自己钻进我怀里来的?”
他记得,自己睡的时候生怕吵醒她,特意睡在床的另一边。他的睡姿向来很好,没有大开大合的动作。
“不知道,可能是你睡着睡着,把我搂到你怀里的。”书吟不愿承认。
商从洲是知晓她的,小姑娘脸皮子薄,矜持。
让她叫声“宝宝”都能脸红一宿。
她这人,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但会做许多事,让他知道,自己有在被她认真地爱着。
“原来如此,是我睡梦里还不老实,要抱你。”商从洲慢条斯理道。
书吟忍不住笑:“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怎么不和我说你过来的事儿?”
商从洲:“想给你一个惊喜。”
书吟想了想,说:“可是如果你告诉我的话,等你过来的时间里,我也会很开心很幸福的。”
闻言,商从洲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下次一定和你说。”
见商从洲眉眼间透着疲倦,书吟又在床上陪他躺了会儿。等到中午,二人换了泳衣下水游泳。
一对细水鸳鸯,看得沈以星眼都红了。
结果商从洲还杀人诛心,请她帮忙给他俩拍张照。
沈以星狮子大开口:“一万块一张。”
商从洲轻描淡写:“拍完结账,只要你能拍,不管多少张我都一次性付清。”
沈以星没有赚钱的快感,忍着心口滴血的不适,给他们这对恩爱小夫妻拍照。
她恍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做的事,还真像个陪嫁小丫鬟!
63
63.
好在商从洲和书吟并未有太亲密的肢体接触, 顶多搂个腰摸个脸什么的。
本就是最后一天的旅程,商从洲的到来,并没有给闺蜜的度假造成任何负面影响。沈以星也没有太多当电灯泡的感觉, 书吟大部分时间还是属于沈以星的。
旅程结束,三人搭乘飞机回国。
落地南城机场,段淮北前来接机。
沈以星如同蝴蝶般飞扑到他怀里,甜甜蜜蜜地朝书吟摆手:“我走啦。”
书吟:“路上小心。”
商从洲的司机也在机场等候,他们推着行李箱,很快司机过来,接手了行李箱推车。
南城的气温比普吉岛低了快有三十度,天上飘着簌簌白雪, 书吟外面裹着羽绒服, 内里还是在普吉岛穿着的吊带上衣,搭配着条长裤。
“又回来了。”书吟望着窗外的落雪, 小声说。
商从洲牵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凑近她耳边, 低声道:“我好像忘了问。”
“什么?”
“离开这么久, 你有没有想我?”
书吟挠了下他的掌心,轻声道:“好想好想你。”
比与你未见的八年, 还要想你。
长久未见的后果, 便是商从洲从进电梯开始便对书吟动手动脚。
身处热带季风气候地区久了,整个身子骨像是被那股潮热浸透。
使得她回到南城,浑身也似被热带的雨季侵袭般。热,黏, 潮。
折腾到最后,书吟泪眼涟涟躺在浴缸里。
她睡着前, 似看到了黄昏欲颓。
再醒来,是隔天中午。
她足足睡了二十个小时。
醒来后,她坐在床头,起身想去捞手机,无意间碰到床头柜里摆放着的东西。
很小的一个物件。
黑色的。
书吟曾亲眼见过,碰到过。
是商从洲的助听器。
商从洲进屋时,就看到书吟对着自己的助听器,怅然若失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是悬泪欲滴的。
“发什么呆儿?”他神态自若地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助听器,快速戴在耳边。
“商从洲。”书吟深吸一口气,脸色凝肃,盯着他,“你想不想和我说你耳朵的事?”
不是我想听,也不是我要听,而是试探的,疑惑的,全凭他心意的——你想不想说。
如果不想,那就不说。
她给他回答的自由。
商从洲给她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后,坐在床边,语气清淡又不失温度地娓娓道:“大二那年暑假,我想着无所事事,便去了趟法国。彼时法国难民骚乱严重,随便停在路边的一辆车,都可能会被人砸窗,抢了里面的东西。”
更遑论说背着包在路边走的路人,身上的包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抢走。
是谁说过,街边小贩摆地摊卖的包,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真包。因为都是劫匪从专柜里抢来的。
商从洲与朋友约了晚饭,想着距离不远,于是走路过去。恰好遇到了一个母亲带着三个小孩。
一个小孩还在推车里,其余两个,最高的也没超过商从洲的腰线。
商从洲跟在他们身后,听他们在聊日常琐碎的对话。
“晚上想吃什么?”
“奶酪。”
“我想吃三文鱼沙拉。”
“饭后甜点可以是巴斯克蛋糕吗?”
“当然可以。”
走着走着,到路口,他们分道扬镳。
商从洲和好友发消息时,忽然听到呼喊求救声,他立马循声跑去。
迎面撞来两个小孩,小孩子吓得腿软,跌倒在地,站不起来。
商从洲抬眼,看到了一副画面,血腥又暴力。
三个壮汉,一个手里持刀,一刀又一刀地刺着婴儿车里的小孩。年轻的母亲在边上嚎啕大哭,却被一个壮汉踩在地上,目睹自己的孩子受伤。
商从洲微微怔住,就这么一晃眼,手里抱着的孩子猛地挣开他,往母亲那儿跑去。
“砰——”的一声枪响。
孩子当即倒在他的面前。
商从洲回神,护住另一个孩子,手捂住他的眼睛,用法语让他冷静。
接下来又是几声枪响,有一粒子弹,速度飞快地滑过他的耳边,没有碰到,但他耳朵迅速升起火烧火燎的烫意。
再后来,那几名壮汉围殴商从洲。
他并非武力不行,只是想着护着怀里的孩子,回手显得犹豫。
也是那次,他的耳朵受到重击,影响了听力。
“说来不过是件想逞英雄却没逞成功的窝囊事。”商从洲神色淡然,提及过往的伤痛,没有半分的难过,有的是遗憾,“那条路很黑,我应该提醒他们,别往哪条路走的。”
书吟早已满面泪痕:“还有一个孩子呢?”
商从洲说:“万幸,他还活着。”
书吟说:“你哪里不算是英雄?至少你救活了一个孩子。”
商从洲抽纸,擦着她脸上的眼泪,“以前总想着以一己之力对抗万物,也妄自菲薄地想要改变全世界,让所有国家都不再有战争,各国人民和平共处,互助互惠——我曾经就是抱着这种心态,去考外交学院的。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人能做的,只有改变自己。以改变自己为前提,影响他人,进而扩大范围,一步一步,让我们国家变得更好。”
“你看,我们的国家现在多好。凌晨三点出门,迎接你的不是劫匪,而是烧烤摊。”商从洲不想让话题变得那么沉重,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我给你点了烧烤外卖,想不想吃?”
“不要。”书吟说,“不想吃。”
“那想吃什么?”
书吟抬眸,湿漉漉的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声音娇娇柔柔的,说:“想让你抱我,商从洲,你抱抱我吧——”
话音落下。
她如愿跌入温热的怀中。
商从洲抱着她,眼眸低垂,他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拍了怕她的背。
指尖那枚她特意定制的戒指,波动的声线,代替她,无声地说:我好喜欢你。
爱是心疼,是常觉亏欠-
隔日便是商从洲所在公司,霍氏的年会。
想着出席年会,中午,书吟待在衣帽间里,左挑右选,想选出条精致又不高调的礼服裙。
礼服裙是商从洲叫人送过来的,二十多条,原本宽敞奢华的衣帽间,霎时涌入这么多条礼服裙,显得分外窄小。
商从洲得出结论:“还是得换个大房子,等过完年,我们去选婚房。”
他们现在住的这套平层不算小,四百多平。
商从洲以前独居还行,书吟搬进来后,他习惯给她买东西。书吟很宅,工作又不需要怎么出门,因此很少买衣服,基本每个季度出去逛一次街,买个三五套衣服。
然而商从洲是个衣帽间里会挂五十件同款白衬衫的人。
所以商从洲时常给书吟买衣服。
不仅衣服,护肤品、沐浴乳等小东西,也都是商从洲买的。
商从洲将自己的审美渗透到书吟的审美中。
他选的礼服裙款式各异,风格不同,书吟最后选了两条礼服裙,纠结着。
一条是黑色缎面礼服裙,抹胸设计,腰间系有优雅的蝴蝶结。
另一条是白色礼服裙,吊带长裙设计,裙上嵌满钻饰,羽毛在裙上翩跹起舞。
一黑一白,两种风格。
书吟拿捏不住,于是问商从洲。
商从洲想了想,说:“白色的吧。”
书吟问他:“为什么选白?”
商从洲的回答很干脆:“因为我今天穿的是灰色的西装,你穿白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夫妻,穿情侣装。”
“好幼稚。”话虽如此,但她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上扬。
换好衣服,书吟又画了个清透的妆。
她皮肤本就白皙,穿上白色礼服裙,有种冰雪消融时的透亮,泛着晶莹的光。整个人带来蝴蝶蹁跹的春日潋滟感。
一切收拾妥当,二人出发前往年会会场。
霍氏是本城的龙头企业,书吟一个不上班的人,对霍氏的了解仅限于CBD最高的两栋楼就是霍氏的商业办公楼。霍氏生产的手机占据手机市场份额的百分之三十,但凡提到国产手机,霍氏的手机必然是排在第一个。
和商从洲在一起后,书吟知道霍氏有四位总经理,商从洲是其中之一。
剩下的三位,是商从洲的好哥们。
其中一个是容屹,她曾见过。
不过今天四位总经理,只有商从洲出席。其他的,容屹和齐聿礼向来不喜欢这种热闹人多的场合,霍南笙昨天肠胃炎,身体不舒服,霍以南便推了年会,在家陪霍南笙了。
而在他们四个人里面,商从洲是最适合出席这种场合的。
他长袖善舞,能说会道,气质温润清雅,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霍氏年会是上市公司,又有单独的影视分公司,因此,一个年会还整了个员工走红毯的环节。
员工在红毯上走,边上,对方的同事举起手机给其拍照。
书吟发现商从洲身上并没有大老板的架子,甫一下车,员工们便和他打招呼。
“商总。”
“商总,你要不要过来走红毯?”
“我们给你拍照啊商总!”
商从洲淡笑着拒绝,绕过车子,到另一边,替书吟打开车门。
书吟下车的时候,空气好像很明显的安静了一瞬。
举着手机拍照的人里面,恰好有前台,认出书吟来,诚惶诚恐的口吻:“……她是不是那个自称是商总的太太的人?”
“好像……是她……”
“不是,她真的是商总的太太啊?商总什么时候结婚的?”
“好突然好震撼……”
有胆子大的问商从洲:“商总,这位是……?”
商从洲弯腰,帮书吟理了理裙摆后,直起腰来,嗓音清淡地说:“我太太。”
“您什么时候结婚的?”
“没多久,”商从洲说,“等办婚礼了,再给大家发喜糖。”
他搂着书吟的腰,替她挡下所有好奇的打量:“你们一个个的什么眼神,像是豺狼虎豹,恨不得把我太太给抢走。我本来就想把她藏在家里,你们再这么看下去,小心我以后再也不带她来和你们吃饭了。”
语调轻松,闲适。
人群里响起一阵欢声笑语。
商从洲和书吟并未走红毯,他们直接进了宴会厅。
附近都是人,商从洲并未一直搂着书吟。他在家里如何放浪形骸,有外人在时,总是清冷自持的。
书吟忍不住:“你刚刚的用词,太夸张了。”
类似于金屋藏娇了。
商从洲拿了块甜品给她,眼梢稍抬,云淡风轻的模样:“有吗?喜欢一个人,藏在心里是不够的,会想把她藏在心里。”
书吟接过甜品,尝了口:“好甜。”
她眉头皱成团,又舍不得扔,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把咬了一口的慕斯蛋糕递到商从洲的嘴里。
在家里,她吃不完的东西,都是商从洲解决的。
商从洲也是下意识的行为,张嘴,含下那块甜的发腻的蛋糕。
“甜吗?”书吟问。
“没吃过这么甜的。”商从洲面不改色。
“那你还吃下去?”
“你都喂进我嘴里,想着吃了得了。”商从洲浑不在意,“而且是我先把甜品给你的,不好吃,理应我解决。”
书吟:“你真好。”
商从洲声调散漫:“我只是做了垃圾桶该做的事,哪儿好了?”
书吟忍不住笑。
商从洲的位置是主桌,十人桌,其余八个位置坐着公司高层。
年龄看上去,比商从洲大至少二十岁。
但他们毕恭毕敬地叫他一声“商总”,朝书吟举着酒杯,说着希望早日能吃上他俩喜糖的客套话。
年会有许多的表演,甚至邀请了著名rapper祁燃上台表演。
祁燃前年参加说唱节目并拿下总冠军,身价一路水涨船高,俨然成为国内顶级rapper。
他一出场,引得在座不少女孩子惊喜尖叫。
书吟本来专心地吃东西,见到祁燃后,筷子放下,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的祁燃。
商从洲老神在在地盯着书吟。
两首歌。
七分钟。
书吟愣是没转头看商从洲一眼。
不看他也没关系。
但是她看着祁燃笑得那么开心,是怎么回事儿?
商从洲啧了声,“书吟。”
书吟头也不回:“啊。”
商从洲:“书吟。”
书吟掏出手机,对准祁燃拍了张照。
“怎么了?”
商从洲煞有介事:“你老公心脏疼。”
书吟正给沈以星发祁燃的照片,心不在焉地回:“待会儿再疼。”
说完,她似是反应过来,终于正眼瞧向商从洲。
他脸黑如墨,忽地,扯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幽幽道:“我和祁燃掉进水里,请问我的太太是先救祁燃呢,还是先救你英俊帅气玉树临风对你无微不至的新婚丈夫商从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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