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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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惟干完端茶送水的活儿, 刚出来就有个客人来找她。
她陪着客人聊了大概半个小时,但是没有买到东西,客人无奈吐槽一下, 麻将,杯子什么的都不好看诶, 还好贵,真的有人买吗?
覃惟只好说:“有人确实需要, 有人觉得合眼缘,各花入各眼, 说不定下次有新品过来,您就能选到喜欢的东西了。”
客人对着她笑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今天耽误你的时间了, vivi。”
“没有关系呀,和您聊天我很开心的。”覃惟也温和礼貌地笑了笑。
经常光顾的客户一般都知道她们是轮岗制的,有的时候你在这儿不买东西,只是想进来逛逛,但销售还必须得跟着, 一对一服务你。
那么耽误的就是他们服务更有潜力客户的机会,而她们每个月的任务又非常重, 不能错过任何机会。
服务客人是他们的职责,但是客人如此善良地表示理解,那么他们也很愿意“浪费”时间。
一点关系都没有。
覃惟也清楚,即使是老客户过来, 也不可能每次都消费, 联系联系感情,说不定以后有机会。
刚送走客人, 她回办公室就看见Cloe捂着肚子,脸色煞白地出来,“你怎么了?”
“肚子疼。”Cloe说。
“这儿吗?”
“对。”覃惟想了想那是个什么位置,就对Cloe说:“看你脸色很不好,应该疼了一段时间了,赶紧去医院吧。”
Cloe说:“可是我周报还没写完呢,晚上要交的。”
覃惟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帮你写好了,晚上给你检查完再发送,行了吧。”
“行吧,我先谢谢你了。”
覃惟原本可以早点下班的,由于要帮Cloe写周报只能加班。虽然她们之间是很激烈的竞争关系,但毕竟一起工作,势必要互相帮忙的,哪怕互相帮对方的客人倒水,接待。
晚上她一直在办公室,饭都没有吃,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领导们正准备走。
覃惟最近在自己的“冷静期”不想过多地出现在Enzo的面前,尽管也并不多。
她进了VIP室,整理陈列。
门被推开。
进来的人是Enzo,她眼神怔怔的,看见他没有再把门关上。
Enzo手里拿着一个小挂件,问:“这是你的吗?”
他的表情好正经。
“是。”覃惟回答,这个小挂件是她内购的,小配饰要买也很好买,一般都是当做配货搭给客人的。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发现东西丢了,包上只剩下一根链条,心里还可惜了一阵,因为就算折扣很低,也花了大几百。
但这不是重点,既然Enzo要在工作上和她划清界限,那干嘛这个时候来找她呢?
Enzo把小挂件递给了她,眼睛看着她,“我在门口捡到的,见你背过。”
“哦,谢谢Enzo总。”覃惟毕恭毕敬地接过来,但很随意地放到托盘上,已经不像是很珍惜的样子了。
“不要了?”
覃惟回答:“已经坏了,没办法用了啊。”
门口,Stella竟然站在那,喊了一声:“Enzo,走吗?”
覃惟顿时脸都烧红了,虽然什么都没干,可就是没由来地心虚。
Enzo又看了她一眼,然后和Stella一起离开了,覃惟看他们一起的背影,心脏乱跳。其实她和他说两句话也没什么的,还是开着门,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呢?
覃惟想不通,他的心理素质比自己好一百倍。想不和她说话完全可以装不认识,想和她说话也可以在合理的情景下,被吓唬的人只有自己。
至于这个挂件,怎么能是在门口捡到的呢?
他在故意逗自己吗?
*
Cloe因为生病请了三天的假,其中一天还跟覃惟发了微信,说谢谢她帮忙自己写周报。
覃惟不习惯对方如此有礼貌,便只回了“不客气”三个字。
覃惟合同的事情,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她的确怀疑是Cloe干的,仍旧对她心有芥蒂。这种芥蒂,是很难消除的,除非Cloe送一百万的单子给她。
第四天Cloe来上班,一切正常。
但是到了下午,她忽然怒气冲冲地找到覃惟,叫道:“Vivi,是不是你跟客人说我离职了?”
覃惟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别装蒜,跟客人说我离职的人,是不是你?”Cloe看上去非常生气,整张脸都是红的,她甚至抬手,推了覃惟一下子。
覃惟都惊呆了,也有点生气,嘴上不是那么留情,“你不要在我面前发癫,我这个人最害怕神经病了。”
“肯定是你!”Cloe自己先推了人,却也是她先生气地红了眼睛,“你是不是以为你的合同出问题是我做的手脚,你就对我怀恨在心?”
覃惟心想,原来你知道我怀疑你啊?她下意识反驳:“难道不是吗?”
“所以你还真对我的客人说这种谎话?”
覃惟叹气:“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连她的客人什么样都不知道。
两人在办公室里争吵,声音不算大,但还是把林晓蓓吸引过来了,她冷着一张脸:“又在吵什么?没完没了是吗?”
Cloe满是委屈地说:“Vivi在我请假期间,跟我的客人说我离职了!”
覃惟也赶紧说:“我可没有啊,你最好拿出证据。”
“到底怎么回事?”林晓蓓颇为不耐烦,一天到晚的破事儿,快把她烦死了。
Cloe道:“我今天联系客人来线下,对方说前天来找过我,有个销售对她说出Cloe离职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这个客户本来是可以贡献很大的营业额的,被她这么一搅和,顿时没兴趣了。去别的地方了。”
林晓蓓听完,也有点沉不住气,她很清楚这俩人之间有矛盾,就厉声责问覃惟:“你这样跟客人说了?”
覃惟:“……”
她第一天知道,原来被人冤枉的时候是想让地球快速毁灭。
Cloe说:“我问过了,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那个销售黑长发,个子很高。”
被她这么形容外貌,于是大家都各自低头,看了看自己长啥样儿,除了一些男生。
覃惟都气笑了,“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符合这个标准的有多少人?”包括林晓蓓都在她的怀疑区间内。
Cloe说:“可是,店里只有你跟我作对。”
覃惟不想理她了,皱了皱眉说:“你要是非要往这个方向上想的话,也可以想想,自己有没有不知不觉中得罪过其他人。”
*
她在决定调来这家店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会有复杂人际关系的准备,她不在乎,毕竟她不是来交朋友的,只是想把业绩做突出。
但是真到这会儿,还是挺糟心的。
但是她也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没有想到Cloe会把事情闹大,到了下午,Perla竟然发微信来问她具体怎么回事?有没有受欺负?
覃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受委屈,只觉得太可怕了。
如果一个店内的八卦,都被另一个店知道了,那就说明几乎人尽皆知了。
真是令人头大,比宫斗还复杂。
覃惟不能否认,自己被这件事影响了,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她的晚饭没有胃口吃了。
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自己,总感觉大家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低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下班,她想找个人说说,但是这属于非常负能量的事了,和朋友讲,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顶多加重焦虑而已。
她收拾着包,心想Cloe既然不肯再去找客人指认到底是给她造了谣,那就看监控呗,对了,这么简单的办法,他们为什么不去看监控呢?
越来越多的想法积压在心里,走到楼下的时候,她忽然又担心起另外一件事来。
办公室也是装了监控的,那天晚上Enzo过来在门口牵了一下她的手,虽然很快被她甩开,不会也被拍到了吧?
思考到最后,覃惟直接破罐子破摔,肚子好饿,又想去吃鱼汤面了,今天干脆也别减肥了,反正天天都不成功。
她揉了揉眼睛。
车子停在她面前都没看到,周珏降下车窗喊了她一声,覃惟抬起头,很意外。
坐进车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覃惟不明白他找自己做什么,但是她今天的确很沮丧。
“你的心情看上去很不好。”他开口问她,“是受到影响了吗?”
这话有点熟悉,去年也是在她因为工作非常低落的时候,他能直接看出她心情不好,也直接问了她。
覃惟心想,果然是被很多人都知道了,其实这种争端是很不体面的,就像两个人扯头花,过于丢脸了。尤其是被她在乎的人知道。
但是,好像也没有挽救的办法。
她只能沉默以对。
“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更加成熟,单纯的环境?”她不适合在复杂的环境里工作。
而覃惟的第一想法就是:不要!
见她没反应,周珏也不勉强,从后座拿了一个小盒子递给她,“给你的,打开看看。”
覃惟打开,发现是前年发售的限量款小白熊,脖子上还系着丝带,现在很难买到。
最近她的爱物损失惨重。她在年会上抽到过一个,因为要给客人赔罪,送出去了;前些天另一个又坏了。
覃惟的眼里亮了一秒,又黯淡了。
“—无论如何,不要把工作上过多的情绪带到生活里。”他看着她,再次抬手,揉了揉她的耳朵。
这也许是覃惟非常喜欢的一个安抚动作,就像小猫喜欢被挠下巴,会感觉到舒服。
但此时,她并没有雀跃地想要亲他的意思,只是皱皱眉,盯着他,眼神不明。
有点像他欠了她的钱。
chapter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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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今晚是个绝佳的机会, 时间上也不算太晚,他主动来找了她,而且还送给她一件非常喜欢的礼物。
不论如何, 今晚他的气质有些柔软,不那么像展柜里冷冰冰的奢侈品。
她应该找准时机抱着他, 先啃一顿再说。
道理很简单,她一直是在可选择的范围内拥有最好的东西。
小时候, 她总是可以吃盘子里的鸡腿 ,鱼身上最好的肚皮肉……没有人会阻止她, 要求她懂事,就连妈妈也纵容。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需要谦让谁、体谅谁呢?又不是吃不到, 只要她想这辈子会一直吃, 也会吃到更好的。
只是,社会上的事不是小孩子爱吃什么东西的问题,她也不该用孩子的思维考虑问题。
心头萦绕很多事情,工作的委屈,还有他们的关系走向, 都需要她揣度,观察。
于是, 覃惟的态度也稍稍冷淡下来,在周珏把她送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轻声说了句:“Vivi,我们来谈——”
但是覃惟在解安全带, 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只是呆呆地看他一眼,“啊?我今天很累, 想先回去睡觉了。”
“回去吧。”他收回了所有的话语。
*
覃惟回到家就洗澡爬到床上去了,喝了点牛奶,强迫自己赶快睡,千万不能被这种事儿影响明天的工作。
手机里还有好几条消息没有处理,其中一条来自于人事小姐姐,提醒她还有几天的带薪年假没有休,可以的话尽早休掉哦。
覃惟只回复了一句:“好的。”
她心里也想休假,谁不想好好休息几天,什么都不想呢,可是落到实处,就没有办法做到完全不关心工作。目前属于她的职业上升期,一点都不能松懈。
第二天是早班,覃惟开完会后就去了林晓蓓的办公室,要查看展厅A区和B区的监控,到底是谁造了这个谣言,她绝对不能背锅。
林晓蓓坐在电脑后,正在写报告,甚至都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说道:“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你好好做自己的事情,不要再揪着不放,否则会激化矛盾。”
她这样说,倒显得是覃惟斤斤计较了,“怎么会过去呢,现在大家都认为我和Cloe有矛盾,陷害了她。”
林晓蓓说:“这样,下午空闲的时候你们一块儿喝杯咖啡,把话说清楚。店里不行就去外面,我请客好吗?”
“店长,问题不是这么解决的。”
“难道你要教我如何做一个manager吗?”林晓蓓的眼里透出了烦躁,手上终于安静了,“Vivi,现在店里的情况你也清楚,今年对你,对我,都非常关键,对吧?否则我们到这里是干什么来了?”
覃惟看着林晓蓓,忽然没有说话。
“我手边得力的就是你和Cloe,还有……算了,我不希望因为这种事影响做业绩。想想怎么赚钱和升职吧,小朋友!”
林晓蓓再一次用这种称呼,是表达她对不成熟表现的不满,也许她就该咽下这份委屈吗?
覃惟也不是傻瓜,很快就明白过来,林晓蓓是怎么样的逻辑。
这件事儿不看监控,也就是销售之间小打小闹,糊里糊涂地就过去了。覃惟是有嫌疑,但也只是嫌疑,没人能把她怎么样。
但是一旦看了监控就坐实了罪名。那个人受处分事小,严重了还有可能离职。
她抿了抿嘴角,仍是没有做出态度。
林晓蓓叹了口气,“我手里的客户资源,下个月给你和Cloe分,算是补偿。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覃惟心想,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想,林晓蓓想保住那个同事。
大单对人的诱惑很大,明晃晃的奖金,也是恶意竞争的起源。
覃惟没有立即答应,即使心动,也仍是觉得别扭。
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看见Cloe和另外几个同事在分茶歇,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
一个同事看见覃惟喊道:“Vivi,你要吃哪个口味的?有草莓和哈密瓜。”
覃惟走了过去,Cloe也不似昨日的发癫状态,而是往旁边挪挪,给她留了点空间。
过后覃惟回到自己的工位,而Cloe已经在接待客人了,她想,在她来之前或者在昨天晚上,林晓蓓已经把Cloe说服了吧。
林晓蓓不处理,她也没有办法。只是覃惟做不到Cloe那样心无芥蒂,因为有这么一个包藏祸心的人在team中,谁能安心做事?
反正她今后是没办法安睡了。
上午的工作有点忙,又到了每个月盘点的日期,之前在总店这种事儿是朱迪的,现在林晓蓓把这事分摊给了她负责。
中午又有个客人来找她,覃惟处理好客人的问题已经累极,没什么味口,坐在椅子里喝咖啡。
她这段时间总是感觉腰不是很舒服,小腿也酸,也许她该买一个按摩椅放在家里。于是就趁午休的时间去趟隔壁。
那边有个sales她认识的,进口牌子的按摩椅当然很贵,从几十万到小几万,覃惟即使买最便宜的,按照她目前的收入来说压力也大,但可以先看看。
小姐姐悄悄对她说:“等下班我发几张照片给你再挑,我给你想办法走内购。最近店里没什么活动,不划算的。”
“好吧,谢谢你啦。”
“客气什么。”
两人聊了几句,工作赚得的确不少可一分都别想带回家,物欲太高了,看什么都想买。
谁也逃不过这个定律,要不是家境还可以,真的没办法支撑开销。
等过了午休时间,覃惟回去,看见区经今天竟然在,一般她在这个时间是不会过来的。
徐经理拎着包,直接进了林晓蓓的办公室,关上门,似乎在讨论什么事。
此时的覃惟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直到其中一个同事被叫了进去,然后再出来就变了天,她的脸很红,情绪也非常激动,嘴里辩解道:“我没有跟客人说你离职了,就说你不在这儿了。”
“你在暗示,这两种说法有什么区别?” Cloe怒道:“真的很下作,亏我之前还帮了你这么多!”
“有规定我一定要帮你接待客人吗?”那个女生有点不顾及脸面了,道:“我说就说了,怎么样呢?”
徐经理表情淡淡的,以为她的职位,必然不会出声指责任何基层员工,林晓蓓心累地道:“不要再说了,你先去写检查吧。”
“凭什么!”她忽然反驳。
场面异常尴尬,林晓蓓说:“不然呢?”
“我不写,我没有错!”
Cloe上午已经被林晓蓓安抚好了,可是见对方这态度,就气不打一出来,本来她可以签更多的单子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说:“Vivi的合同也是你的锅吧,你知道我俩为了业绩挣得头破血流,故意搞事情?”
“ 是我又怎么样?”她觉得,既然被查出来了,以后也干不下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凭什么好事都是你们俩的?这个店里只有你们在做业绩吗?”
“业绩不好就只怪你自己没本事。”Cloe说:“别人没日没夜加班,联系客户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行了吧你,少说这些没用的洗脑包了。业绩不好就只怪我不够努力?”她愤恨地甩下了铭牌,阴阳怪气地笑起来,“反正老娘也不干了,有什么了不起。”
覃惟有些震惊,短短几个小时,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那个同事走过她的身边,狠狠剜了她一眼,虽然Vivi没有参与争吵,“你也别装好人!”
覃惟:“……”好吧,对方都要走了,她的确不必浪费口舌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只是此前的这近一年时间,她很少注意到对方。业绩不算突出,存在感也不强,很多时候晚上加班,她都以家里有事为由提前离开。她的工作年限比她们都长,是林晓蓓从老东家挖过来的。
覃惟以为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就只是一份工作。
但这也不稀奇,人总是会往上仰头追赶目标,没时间向下回望。
*
店里很快安静下来,一切如常运行。
虽然大家都很想八卦这件事,但也只能等着徐经理离开,可是她偏迟迟不走,而是在会议室里坐了很久。
覃惟下午在陪一个客户,这是个老客户所以聊的时间有点久,等把客户送出门,徐经理把她叫了进去。
覃惟和徐经理的接触不多,偶尔会过来检查一下他们的业务,她也不是会来事儿的人,不和领导套近乎,总是默默走开。
“Vivi,咱们俩很少聊天的。”徐经理对她温和笑笑:“上次的事儿受打击不小吧?”
“处理好了就过去了,我吸取到教训了,以后会小心。”覃惟谨慎地说,也在察言观色,是她的职业本能。
“现在很清楚了,不是你的错。对了,你最近感觉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啊。”
“刚刚我查了一下你今年的业绩,你在总店的时候也挺不错的,Tina也夸你诶?”
“是吗。”
徐经理看着她,话语间有些犹豫,“有个人建议我,把你调回总店去,你觉得呢?”
覃惟心里顿时就慌乱了,“腾”的一下从椅子里挺直身体,她这人面上可以尽量做到处变不惊,可是无法控制生理上的自然反应,比如紧张的时候皮肤会迅速变红,像是熟透了。
“我在这边挺好的。”覃惟有点语无伦次,“也会好好做业绩的。”
“我知道你有在好好工作。”徐经理伸手安抚了一下她,“你的性格应该更适合总店的管理,当然你很有潜力,我不希望你再因为一些误会,对公司失望。
“我没有失望,也没有任何看法,就是单纯地想认真工作而已。”覃惟再一次表达自己的想法。
“好好好,你别激动。”
“我没有激动。”覃惟在心里叹了口气,“徐经理,我可以问问,是谁建议您把我调走的吗?”
“这个,我不方便告诉你。”徐经理婉拒了她的请求。
覃惟没有什么好说的,站了起来,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徐经理又和林晓蓓交代了几句,然后才离开。
下班前的会议,气氛自然不会轻松,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走了一个人。林晓蓓也被她的直线领导责备了。
但是也有个好处,就像Cloe说的,就是店里算是排除了一个会陷害人的“毒瘤”
林晓蓓冷着脸说了几句,叮嘱每个人安分守己,不要想着搞事情。
误会虽然算解除了,但是覃惟的心情却始终不算好,因为她还在想徐经理跟自己的说的话。
她在这里做得好好的,业绩也一直非常突出,还有不到两个月今年就结束了,她再努力一把就能做到店内的销冠了,不仅会有一笔还算丰厚的奖金,她还瞄准了销售主管的位置。
目前,她和Cloe是最有资格竞争的。
如果把她调走,这个盘算就没了。她在总店比不上别人,这算是她另辟的蹊径,为什么砸烂她的饭碗?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纵然说她可以自主选择,可是领导一旦有想法她必然也会被动,覃惟觉得好心酸。
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建议徐经理这么做。是林晓蓓吗?肯定不是,她还指望着自己做业绩呢,也有意培养她。Stella吗?她都不下来的自然不会操心一个sales的小事。
可,还有谁能使唤得动一个区域经理?
覃惟的心里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昨晚他也说了类似的话,让她去一个管理更加成熟的地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知道没有验证过就不该怀疑人,可心里还是好生气。
下班时间,大家都准备走了。
覃惟也要回家了,她换好衣服摸了下手机,看见Enzo在一分钟前发来的消息,说他在员工通道的出口等她下来。
覃惟直觉忽略了他为什么会来接她的事实,回了两个字:好的!
她顶着风跑出来,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见他黑色的车子,正在闪着灯。副驾的门锁在她跑来的时候已经打开,可是覃惟却没有过去,她来到他这边站着不动了。
周珏降下车窗,看她:“上来吧。”
覃惟掐了掐自己的虎口,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让徐经理,把我调走?”
周珏的眼神里有些莫名,能感觉到她喘息的急促,还有压着的脾气,他不慌不忙地说:“我给过Stella一些人事任命上的建议,也确实不认为你合适现在的地方,但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
“你怎么可以这样?”覃惟的声音忽然变大。
他却只是淡定地瞧着她,不为所动,静静听她说。
“你怎么可以仗着我喜欢你,插手我工作的事?”她一出声,眼泪不自觉就要掉下来,只能硬憋住,“我的感情,和我的工作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就算你已经是中国区的大老板,也不能用你手里特|权,干涉我的事。”
这话未免过于可笑了,脱口而出的瞬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嘴角似乎也有那么一丝嘲讽的扬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覃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难道要打她吗?
半晌,看见他只是手表摘掉了,丢到一边。
静了静,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以为老板,会在乎一个普通sales在哪里吗?”
chapter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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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珏第一次知道, 她的攻击力这么强。
也第一次看到,有人把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了一通之后,会以落荒而逃的姿势离开。
这并非夸张的形容, 而是她的确跑得非常快,几乎是冲进地铁站, 他下了车都来不及阻拦。
这个时间不算晚,他特意推掉了一些事情过来接她下班, 去谈昨天没有来得及讨论的事情,但是她的突发状况让他的计划再次中断。
他内心并不责备她的年轻, 这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生气,也是他目前的选择会面临的情况。
周珏看见她在黑夜里消失,只有虚影, 忽然就被气笑了。
*
覃惟的逃跑并非害怕Enzo打她, 他当然也不会打人。
只是知道,再多说一句她就吵不赢了。
而吵架时站在下风口的滋味真的很憋屈,她知道他的冷漠与傲慢,她难以面对失态的自己,还有他因为发现她糟糕的一面, 而放弃了她。
他会说什么,谁稀罕管你?你以为你是谁?之类的话吗?
这个时间点地铁上的人不算多, 但也不算少,她仍旧没有找到位置,站在栏杆边小心翼翼地捂着自己的小包。
过了一站,地铁门开, 有一阵凉飕飕的风吹来, 还有几个年轻男生一起涌了进来。他们都戴着耳机,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赛事, 其中一个人激动地往后退了一步,踩到她了。
一个新鲜的脚印落在她的靴子上,靴子是她新买的,几千块钱。覃惟立马就不开心了,但当下也没有办法蹲下去擦干净,只能皱着眉表示自己的愤怒。
男生回头瞅了一眼说声“抱歉。”又问有没有受伤。
踩了一脚能受什么伤,也知道对方只是礼貌性问询,要是真计较起来,说不定还以为她讹人家呢。
大城市么,人总是戴着面具的,表面保持礼貌,真落到实处必然是锱铢必较,寸步不让。
她于是戴上一只口罩,也摸出耳机塞进耳朵里。
只是又难过地想起一些事情来。
工作竞争激烈,很没有安全感。
刚入行的时候,别人有积累,她只能干巴巴等待walk in;遭遇冷落,日常担心被开除,她发誓一定要比别人更加努力十倍、百倍;决定调入新店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而现在刚要站稳,她又要再次因为上头领导的一个想法,而变得动荡。
这个感觉太糟糕了。
她想要的,只是拿到一个Top Sales的荣誉写进自己的简历里。知道不可能永远在Rossi,也不想一直在门店做普通销售,她想往上走。
可是怎么就这么难呢?就算没有做错事也要被殃及池鱼。
人到底要走到多高的位置,才能绝对安全?
妈的。
妈的妈的。
感觉到眼泪要出来的时候,她就拿出了纸巾擦掉了。地铁很快到站,她转了一路,然后走回家。
今天没有被什么事耽误,小区门口的铺面还都是亮着的,鱼汤面馆里还有人,她就咬咬牙走了进去。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点餐,这边手机刚下单,老板就坐在柜台里收到了,冲她喊道:“狮子头没有了,我给你换个煎蛋怎么样?”
“啊?”她很失落,这家的狮子头很好吃的。
“你要是不想要,那过来我给你退钱。”
“那就要煎蛋吧。”覃惟累得不想走过去了,也不想说话,缓缓地放下手机,摘了围巾和包包。
面食煮得很快,没两分钟就端上来了,面上还撒了几粒文蛤肉和葱花,汤底像牛奶一样白而浓郁。虽然老板宣扬是用野生鲫鱼熬的,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她用筷子夹起来把鲜美的文蛤肉吃掉了,又喝了两口汤,麻木的身躯和头脑总算缓和过来。
老板没有立即走开,见她眼下红红的,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就随口问了句:“小丫头,你总加班儿到半夜?”
“好像是的。”她闷闷地回答,这不是很正常吗?住在这个小区里的上班族,好多不都是凌晨才到家的吗?“老板,你记得我啊?”
“总在很晚看见你嘛。”
覃惟心说面馆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能记住我,说明你的生意可能不太好。然后下一秒她就听见老板说:“我这面馆客流量不多,你算是来得勤的了。”
“你的面做得很好吃,可以开去商场啊。”
老板讪笑了两声,“租金太贵了。”
于是覃惟大概知道了,这个面馆生意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老板就关掉了,于是,她心里更难过了一点。
连爱吃的东西都不会持久。
出门时,老板要送给她一瓶热的罐装咖啡,覃惟没要,因为她回家就得睡觉了。
打开塑料帘子往下走了两步,看见周珏站在店铺外面。
*
周珏知道她跑走,必然是要回家的,他开车,路上不堵,比她乘地铁快。
就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儿。
看着她从不远处走来,下了车想叫住她,看见她没往小区里面走反倒走进去一家小吃店。
吵完架,还有心情吃东西,心理素质可以。
他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尚且不愿意有人在旁边打扰,于是特意留了一点时间给她。
就是这家餐厅……他没有在这样的地方用过餐。卫生是一方面,食物应该也不健康,而且这样晚的时间她最好不要再吃东西,水也要少喝,否则第二天起来会肿。
当然,她还小,可以多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
覃惟看见周珏在这里,非常震惊。
但是震惊过后她就冷静下来,刚想说话,又被他拦住了话头,“我们来聊一聊。”
聊什么?
覃惟知道在自己和他争吵过后,他们之间的一些可能性就没有了,Enzo不会容忍一个踩在他头上的人。
她说:“我们之间只聊工作,但现在不是我的工作时间。Enzo总。”
周珏拉住她的手腕,“先跟我去车里。”
覃惟立即就抽开了手。
周珏心里忽然有那么一点烦躁,这个问题似乎很棘手,他在年轻的时候尚且没有哄过女孩子,认为不如把珍贵的时间用在工作上效率来得高。
工作上的很多问题,他都有丰富的经验和办法去解决,反应也很快。
但是和人的问题,似乎不该用过去的经验,来一刀切解决。
“我没有叫任何人决定你在哪里工作,我解释,但你没有理解,直接跑了。”他再次抓住她的手,用最高效的话语解释:“在你的认知里,我手握特|权,却又认为我们之间只谈论工作,在你对你的上司妄加指责的时候,是否也在行使你的特|权?”
覃惟听了半天不是很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周珏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此时的情绪听不懂,退一步讲:“sorry,也许我们之间不该讲太多的道理。”
覃惟还不算笨,没多会儿就琢磨过来了,“是,因为我以为你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所以仗着这个特|权指责你。”
而这种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过后才会反应过来,并不那么占理。
这一点是基于她每次亲他,都不会被拒绝,还来接她下班,年轻女孩理所应当以为这是喜欢。
但也有可能不是喜欢,而是一种掌控感。她在今晚终于反应过来。
他在办公室里打个电话,就可以让她心惊胆战一晚上。
权力果然是个好东西。
“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你并不喜欢我。”她很有骨气地想,那我也不要喜欢你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是谁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你把那个人指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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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是什么?是依仗, 是特|权。
拥有这项特|权的人,不需要学习,下意识就去用了, 也无往不利。
覃惟怔了几秒,反倒有些不可置信, “所以,你是喜欢我的?”
“我们要站在这里讲话吗?”
小区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 他们都不是喜欢在大庭广众下拉扯的人,很不体面, 于是周珏把她拉到车里坐着了。
车里很暖很干净,带着淡淡的香,覃惟的身体也有种舒服到毛孔缓慢张开的感觉, 看着他从另一边上来, 羞耻又困惑地说:“可是,你没有跟我说过。”
“我以为我们的亲密行为、连接,是代表已经开始。”他见她嘴唇泛白,顺手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
覃惟却是不理解,“难道不需要坦白了吗?”
“Vivi。”他叫了她的名字, 有须臾的停顿,似是在叹气, 然后告诉她一个事实,“我今年32了。”
覃惟当然知道他的年龄,但是什么意思呢?思忖一会儿,她心里惊着了, 难道他的意思是, 他已经封心锁爱?还是身子不行了?
“啊?”覃惟简直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周珏的掌心朝她伸去,“我已经不年轻, 没办法把很多情绪,直白地挂在嘴边。”
比如刚刚关于喜欢的分辨,很不像他。
32岁这个年龄在事业的开拓上当然是年轻的;可是跟小女孩谈恋爱却着实没有优势的,无论是时间还是精力。
他们最起码隔了两个代沟,思维必然有许多分歧。
“吓死我了。”
覃惟心说也没差多少啊,想了想,又问:“你真的没有干预我的事?”
周珏被逗笑,目光仍旧深沉,不知道是觉得她所谓的事业心可笑,可是觉得她本人可爱,“不过,我的确觉得你不适合现在的环境,你看上去不像是会玩心眼的。”
覃惟说:“但是得到的实质回报更多。在成功之前受一些委屈,是必要的代价。但,谁都不可以碰我的底线。”
周珏略作思考,“代价?也包括今晚之前在我面前表现的所有,撒娇?”
“当然。”覃惟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主动去握住了他的手,“因为,我很喜欢你。”她对亲近的人是活泼的,也非常主动,“你喜欢我吗?”
“嗯。”他声音不高,不怎么自然,表情克制,拍了拍她的脑袋。
听见覃惟又继续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这个问题有点像初中生会在乎的。
“你当时穿一件白色的裙子,背玩偶包,还戴了一顶……报童帽?”他回想,竟然还详细地描述了一下她的穿搭,不像开玩笑。
覃惟感到疑惑,她有过这样幼稚风格的衣服吗?确定不是在哪里看到的漫画或是海报?
而且他们十月份才第一次有了实质性的暧昧行为,现在是冬天,他说的是夏天吧?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覃惟也不会浪费心思去想。她坐在他的副驾上,身体往前一探,是要亲一下,才能抚慰今晚受伤的心情的。
周珏捧着她的脸,心想她竟是这样的,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在她唇上尝试吻了几下。这个吻很慢,有点温暖,带着安抚的性质。也有一层要重新认识她的意思。
“不确定我的心意,就敢三番五次让我亲?”他想,她的胆子其实很大。
覃惟被奚落了,挺心虚,“我以为你这样的人……就,身体是stay open的状态么。”她不好意思用中文直白地表达,毕竟他长得不差,能力也不容小觑。
周珏抬手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下,都把她打疼了,眼里出现惊惶,“干嘛?”
原来,他真的会打人。
“在你的想象里,我是个滥情的人?”
“不是,没有。”她很快否认。
一晚上乱糟糟的,像过山车,他们没亲得过分,周珏啄了几下就把她搂进怀里,笑了声,问道:“生日一般怎么过的?”
“你知道我要过生日啦?”
“你不是告诉我了?”他实际上也看了公司系统内的员工资料,就在下周。
“你要给我过生日吗?”覃惟昂起头看他,想戏谑他又不得法,“但是我不能跟你一起过生日,因为这一天已经和我的朋友约好了。”
“嗯,休息都做什么?”
覃惟也不装了,相处是需要一些小心思,但到底还是要坦诚,“在家挺尸呗。”
看他眼神不理解,又重新说了一个形容词:“就躺着。”平日里工作已经很累,懒得出门,再说来这个城市已经很多年了,没什么好玩的。
他看时间,拍拍她的脑袋,“那就回家躺着吧。”
“啊?”覃惟心里不怎么愿意,也不好意思出言挽留。
“我需要回公司加班,你要跟我一起吗?”他问。
“不用了,谢谢。”
覃惟回到自己家,困得想揉眼睛。怕拖延症再犯,她立即拿了睡衣,进去浴室,脱衣服的时候感觉有点异样,回头看了一眼脏衣篓里换下来的贴身衣物。
不由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是泡在一个潮湿的培养皿里,小腹被塞得鼓鼓囊囊。
真是要命。
*
公司寄给她一个礼盒。
还有HR小姐姐写的卡片,祝她生日快乐,是一些香水,香薰,小饰品之类的东西,粉粉的挺好看。
但最好的生日礼物,还是朋友来陪她。
吃饭前,她们顺便把客厅布置了,挺有氛围感。覃惟在房间里洗漱完,换了衣服,丢在床上的手机响了。
她期待是周珏发来的,但不是,是林晓蓓。
林晓蓓也跟她说了同一件事,徐经理那边有意把她调走,问她的意见。
覃惟很直接地回答:“我不走。”
林晓蓓:“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过了会儿,她竟又发来一条消息:“生日快乐,Vivi。”
覃惟乐了,猛然看见林晓蓓发这种消息会以为自己的眼睛出错了,很不符合她的性格啊。
“来吹蜡烛,别磨蹭!”顾雯的高嗓门喊了一声,整个楼道里都能听见。
“来了来了!”覃惟把手机丢在床上,赶紧跑了出去。
李东歌看见她化了妆,还换一条挺漂亮的连衣裙,“我服了你了,就在家吃个饭,你是要去走红毯吗?”
覃惟故意扭捏起来,“等会要拍照片,不行哦?”
“做作。”
覃惟对着镜子又抹了抹嘴唇,让唇形更加干净一些,叶晓航没有笑话她,只是阴阳怪气地说:“来表演吧,给你打开相机了。”
“呼!”覃惟吹灭她的蜡烛,“第二个愿望,希望我的宝贝小航明年能找到生活新乐趣,邂逅一个喜欢的人,不论男女!第三个,就是大家都身体健康咯。”
“怎么了,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吗?”叶晓航问她。
“可能加班多了总是脊椎疼,晚上都睡不好。”
“我有个同学是学中医的,叫他给你介绍老大夫,扎一针得了。”
“老中医可以治脑子吗?给她脑袋上也扎扎。”
“你真的是歹毒。”
“惟惟,我发现你今天贱兮兮的诶。”上个月刚过完生日的顾雯,非常看不惯她:“你在这献殷勤,我都没给小航许愿,可显着你了!”
“ 怎么样啊,我和小航天下第一好。”覃惟瞬间倒在叶晓航的肩膀上,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差一点点就到嘴上了。
李东歌说:“小航你别让她亲你,她最近谈恋爱了,亲过男人,嘴不干净了。”
“什么玩意儿!”覃惟瞪大眼睛。
李东歌说:“让我亲,我的嘴可干净了,mua~”
恋爱有时候很甜蜜,看别人谈恋爱也挺有思,但是大多数人都挺烦闺蜜男朋友的,这跟对方的人品无关。
亲密关系具有排他性,四个人在一起尚且会争风吃醋,你怎么给她买东西不给我,你们背着我偷偷去吃好吃的……更遑论来一个男的插队,抢占她不多的时间精力,还有可能把她完全抢走。
亲密好友是什么?就是对方的爹,妈,祖宗,也可以是舔狗。
她是全世界最好的,还有人比我更会舔我闺蜜的吗?有比我更能把她伺候好的吗?绝对没有的。
覃惟喝酒有点疯,身体软下来,躺在了客厅的气垫床上,明天怕是起不来了,摸了手机在系统里提交了休假申请。
林晓蓓竟然很快给她通过,真是令人意外。
手机里拍了挺多照片的,她早已过了把这种私人的事发到朋友圈的阶段。有点想发给周珏,上次发了张假的给他,这次是真的。
她不算扭捏,今天的确是她的生日,想和他通电话。既然他没有打给自己,那么她打也是一样的。
刚拨弄起手机,就看见顾雯和叶晓航挨在一块儿咬耳朵,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见顾雯擦了擦叶晓航的眼角,做亲密之态。看见她死死盯着她们,这俩人迅速装作无事发生。
覃惟好奇,把手机丢了,挤到她们中间去:“什么秘密,也说给我听听?”
“睡你的觉去吧。”
覃惟很郁闷,有什么不能给她听的?迷迷糊糊听见电话声响,她也不敢不看,怕是工作上的,却是周珏打来的微信电话,打给她干什么呢?
她接起来烦躁地道:“你不要在这个时候骚扰我,我妈不让我跟你玩。”
“……”
后面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覃惟实在很困,直接摁掉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家里只有她自己,因为太阳太好而猛地从床上惊起,但是一看时间也才九点多。
只是盯着手机,两三个语音通话记录。她并没有断片儿,昨天晚上她喝多了,得意忘形,发出了一些比人类返祖还可怕的声音。
如果对方因为她这人太奇怪而不跟她在一起,她也没什么好懊悔的,能来个人把她杀掉就很好了。
她坚强地起去洗澡换衣服,准备给自己做点早餐,躺在床上的手机又响。
“你好,有事吗?”她一副专业的口吻接起,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女人。
他忽然也有点语滞,静默了会儿,问:“你不在上班?”
“是的。”
“在做什么?”
“准备睡觉。”这是实话,等会她吃完早餐还是要回到床上继续睡觉的。
“在哪躺都是躺,要不要换个地方躺躺?”
……
覃惟觉得自己很没有出息,高冷不到一分钟,就破功了。
在被他通知已经到楼下的时候,她刚把东西收拾好,妆都没有化,也不管了,很快跑了下来。
上了车,她的脸红扑扑的,甚至猴急到顾不上说一句话,搂着他的脖子就扑上去啃了。
chapter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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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恋爱也很烦躁, 不见面的时候想到了,根本不觉得这个人属于自己。
他是抓不住的。
切实见到这人,明确他是为自己而来, 才感觉到踏实,她总难以摒弃心中的占有欲。
覃惟吻得有些急躁, 半跪在皮椅里,捧着他的脸。很多在公共场合不敢做的事, 在这私密的空间胆子却非常大。
他有点允许她任性妄为的意思,掌心搭在她腰后, 没有施力,只是轻轻摩挲着安抚,似乎是叫她慢点, 别急, 都是她的。
覃惟想到昨晚的挫样儿,羞愤得咬他一口,明明做错事的人是自己。
周珏被咬痛,眼底有了厉色,掐住她的腰摁在座椅里, 真正反客为主时,她却不太能喘得上气了, 皱着眉说一声:“好痛。”
周珏于是放开了她,拨了档位,将车开出去。
覃惟也不说话。
白天会有那么点尴尬,明晃晃地把对方的五官、神情看清楚, 而他是很夺目的长相, 眼神有侵略性。
她安静看着窗外。
“今天不上班,明天呢?”他开着车问。
“我申请了三天休假。”她低声回答, 实际上有很多假没有休,今年来不及了,只能放弃掉。
“OK.”
覃惟不知道他在OK什么,就问:“我们去哪里呀?”刚刚他在电话里宣布可以让她换个地方躺,去哪里躺啊?
警察可不允许她随地乱躺。
“时间还可以,带你出去放松一下,不会让你累。”他笑了,没跟她计较昨晚和今早,各种意义上的口出嚣张。
昨晚她在电话里就告诉了他,她提交了休假申请,后面又说了些别的。他知道她的工作压力很大,零售业没有不累的,脱离了学生时代,很难再心无旁骛地玩儿。
即使他比她大好几岁,在他眼里二十几岁的人都是小朋友;可到底不是真正的孩童。
既然要躺着。她家不方便,他家也不合适,找个折衷又方便的地方还是很容易的。他这段时间不算忙到离谱,可以抽出一点时间来,于是也临时请了年假。
车子开出好久,覃惟在路上都睡了将近半个小时,醒来看见窗外的景色,她察觉不对劲,“这是哪?”
“到了。”他拐进一扇黑白色的院门里。
覃惟看见门头竟然是酒店,她皱皱眉,有些怪异,倒也不怕他把自己带去哪里卖掉,毕竟在同一个公司。
但是既然要找酒店的话,为什么不在她家附近呢?他家附近也行啊,很方便的,搞完就可以走,比外卖还快。
是怕被熟人看见吗?
额,她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周珏已经下去了,走到这边帮她拉开了车门,正看着她。
“没什么。”她的脸很红,都快熟透了。
心里怎么臆想,和胆子到底有多大,还是两码事,跟着他走进去的时候,她竟还有点慌乱。周珏进门时候手向身后够了一下,覃惟以为他是要牵手,挺开心,连忙握了上去。
“身份证。”他回头,淡淡地说。
“……哦。”覃惟从小小的相机包里抽出身份证,递给了他。顺便在心里骂他一句,干什么呀这是。
他今天真的好冷漠。
“你好,我预定了房间,两个人入住。”他把两张身份证递交给前台。
对方说了句稍等,很快就帮忙办理起来,然后把两张房卡连带身份证一起递交了回来,然后由另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帮他们引路,“周先生,请跟我来,这边。”
天气挺冷,还要出到室外才能去房间,覃惟跟在他身后,发现他并没有把身份证还给她,而是揣进了自己的大衣兜里。
好在房间很快就到了,工作人员把他们领到就礼貌地离开了,周珏刷卡进门,里面没有开空调也很暖。
覃惟小碎步跟在后面,紧张到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认识到自己的怂包体质,所有的大胆也不过是跟他要个吻而已。
一男一女来住酒店,会发生什么,脑子不太笨的人都知道。
真要和他一起做那件事,她也不是真的无所畏惧。
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这次出来没有带身体乳,洗完澡会不会皮肤干啊,摸起来不舒服,也不够香……
“进来吧。”周珏侧了侧身,站在门里等她。
“哦。”
“你一路上都在出神,在想什么?”没有想到他看出来了,覃惟能说什么,干巴巴道:“没什么啊,昨晚没休息好而已。”
“是么?”他道。
覃惟看他一眼,心说你还不信怎么着?
她在换鞋子,周珏把大门关上,站在她身后说:“你昨晚喝了酒,胃应该不舒服,我等会叫酒店送一点甜汤过来。”
覃惟不乐意听他说昨晚喝酒的事儿,就没有应声,迈着步子走进房间里面。这才发现他定的是一个亲子套房,其实有两个房间,还有客厅,挺豪华的。
主卧的空间很大,有落地窗,风景应该也不错,那他们晚上应该是会睡主卧的吧?
不由又抿了抿唇,手心都出冷汗了。她在生活上是很有条理的,就算住酒店也不是那种会把行李箱到处乱摊,鞋子这一只那一只的人。
于是规规矩矩地把带来的行李袋放在衣帽间,围巾也挂起来。
手机和包包放在主卧的床上。床单是白色的,如果他们待会要出门,她也不会忘记拿。
做好这一切,她回头,发现周珏一直在看她,两人对视了一瞬,然后他走入了另一个较小的房间,放了自己的东西。
覃惟的眼里不由露出疑问的信号,他们晚上不睡在一起吗?她白紧张了。
过会儿周珏走了出来,拉开窗帘让她看清楚这套房的设施,这家酒店的房间均带有汤池,室内和室外都有。
他又指了下房间里,“里面有新的泳衣,你可以穿。”
覃惟嘴里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啊”声,短促而轻声,又哦了一下。
“泡完吃点东西,就睡觉吧。”
“你呢?”这结果也是覃惟没有想到的,他竟给人一种体贴的感觉。
“你管我啊?”他忽然笑了声,眼里却没有多少温和。
“不管,不管。”她连连点头,什么也不问了。
周珏说完就出了门,覃惟一脸懵意。但是她也没有多思考什么,这么冷的天泡温泉当然是舒服的,她在浴室冲了个澡,顺便把新的泳衣也洗了。
泳衣是纯黑色的,十分简单的款式,连体的不太显身材,她看上去像个跳水运动员。
保守的款式也好,不用担心走光。穿上以后她裹着浴袍就去了室内的泡池,这个酒店的环境很好,一个人泡果然很爽。
她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到小团体的群里,挨个艾特了她们,说春节放假大家可以一起过来。
叶晓航问她怎么今天忽然去泡温泉了,覃惟如实回答,别人带她来的,然后叶晓航就不理她了。
顾雯和李东歌各自发了个“静静看你装逼”的表情包。
覃惟有点郁闷了,盯着手机发呆,听见门被人打开,她赶紧把手机放下了,探着脑袋往外面看。
是周珏,他的大衣已经脱掉,里面穿着一件灰色的薄毛衣,领子不高,露出一点脖子,他的皮肤很白。
见她扯过毛巾谨慎地裹住自己的胸口,他走了进来,放下一盘果切,原来他是去拿吃的了。覃惟没有伸手去拿,突然保守了。
“不吃吗?”他问。
“我等会的。”她语焉不详地回答。
“等什么?”
“没什么。”她这么坐着,虽然只有腿是光着的,又是泡在水里并不显的有什么,但被人这么看着她就是觉得很尴尬啊。
“你看上去有点矛盾。”他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覃惟没有听清楚,只是看着他的脸色,忽然有点难过和害怕了,他又恢复到她不熟悉的冷漠状态。
她不懂这是为什么。
“你的头发散开了,泡在水里不重吗?”
“能帮我拿下发抓吗?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
于是他进去把东西拿了过来,这种鲨鱼夹简单到不需要学,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弄的。覃惟要接过来自己搞,但是被他拒绝,“脑袋转过去。”
“哦。”
她听话照做,从脸到身上皮肤都红透了,不知道是被烫热的,还是紧张。只能感觉到他的手撩起她全部的头发,手指简单拢了几下,抓顺,然后向上挽起来。
“好了,谢谢。”覃惟转过身来,眼神催促:“你出去吧。”
周珏看着她,还是没动。
覃惟就有点急了,她这幅样子,面对穿戴整齐的他,真的很没有安全感。不是啊,哥,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周珏忽然提了下裤腿,他还穿着黑色的西裤,挺括的剪裁,然后在她旁边蹲了下来。
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放在池子边,是录音。
“——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样的人么?就是那种高冷,不爱搭理我的。”
“——讲实话,我觉得你有点装过头了,哪有人这么傲慢的啊,都不用正眼看人,很不礼貌。”
“——你这种狐媚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又不给吃,真的很烦人。”
一共三段,他都给她放了。
是她给他打语音电话的时候说的,她记得这话,喝完酒人总是特别兴奋,再加上他们刚袒露心声,她的胆子就大了那么一点,有恃无恐,觉得自己可以放肆,清醒的状态下她绝对不会说这么没有礼貌的话。
覃惟没有想到他会录音。
她小心翼翼地趴在池子边,冒着热气的手肘,摩擦着他的西装裤,她显得弱小而无辜,用微弱的声音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周珏也看不出生气还是不生气,他只是伸出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你想吃什么?”
他的表情里甚至有一丝困惑。
chapter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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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的龌龊心思。
可是被他这样逼问, 她无地自容地想哭,只能努力低着头把下颌在他手腕上蹭了蹭,“别问了, 行不行啊。”她小声求饶。
周珏盯了她一会儿,用水果签插了一块儿橙子喂到她嘴里。
汩汩流出来的水很热, 覃惟本觉得呼吸都困难,想起来又被他挡着, 身体难受。橙子的汁水很充足,甜甜的, 也很凉,她囫囵吃了几块,短暂缓解了干渴, 还想再吃一块。
却被他捧着脸, 一个轻吻落到了她的鼻子上。她的鼻梁很直,也很细,白皙皮肤上的几颗小雀斑可以看得清楚,这很可爱。
他忽然生出一些欲念,还有一丝控制欲, 下意识去亲了,啄了几下还有点想咬, 估计她会害怕地叫出声,到底是克制了。
“你慢慢泡,我先出去。”他拍拍她的脑袋,起身离开了。
覃惟把椰子抱在怀里狠狠吸着, 凉意沁到胃里, 总算回过神来。
一个人无聊,在被热晕之前她赶紧爬了起来, 走回室内才发现他并不在房间里,不知道去哪里了。
忽然有些困,覃惟去浴室冲了澡,吹干了头发,爬进被子里。
可能是因为很少休假,她并没有睡得很安稳,梦里棘手状况频出,还醒来过一次,第一时间就是去看手机有没有工作上的消息,没有就再看看几点了。
顾雯昨天说她这人欠兮兮的,她发现好像还真是这样的,明明都在休假了啊,干什么还要牵挂工作上的事呢。她又不是老板,没那么积极又怎么样?
覃惟有点生自己的气,她以前根本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
天已经黑了,黄昏焦虑症会如约而至,她快速从被子里坐起来,想在手机放一点音乐,转移注意力,大门被人打开了。
她快速拢了下睡袍,跑到卧室门边,看见是周珏回来,于是松了一口气。
“醒了?”他见她总是一副谨慎模样,有点好笑。
“你去哪里了?”
周珏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我三点多进来的时候,你睡觉还握着手机,这个习惯可不好。”
“哦。”覃惟的脚在拖鞋里歪了歪,她竟然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又心想怪不得她刚刚找手机找了半天。
“你刚刚去哪里了。”覃惟再次问。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搞笑了,竟然把他逗笑,他说:“我去运动了,找我有事吗?”
“没事啊。”覃惟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六点了,你要吃晚饭吗?”他走过来坐在了沙发上。
“当然。”不吃晚饭怎么扛得住啊,覃惟坐到他旁边,这才注意到他换了身运动的衣服。但是他运动完也挺香,啧,她的关注点也挺奇怪的。
“想吃什么?”周珏看她翘着嘴角傻乐,又看她穿着睡袍的懒样儿,估计也不想换衣服出门,“送到房间里来?”
“可以。”
茶几上有酒店餐厅的点餐码,他扫了一下,覃惟凑过去看,有很多看上去就很好吃的菜,但是他却点了些非常“健康”的东西。
覃惟发现上次去餐厅,他也是准备给她点轻食,她心里搞笑地想:在他的食谱里吃热量高的东西会被拉去枪毙吗?
“这个披萨看上去很好吃。”她想吃。
“已经是晚上了。”他提醒。
“一个不够吧?”
“我不吃,你自己吃。”
“……”
工作人员把食物送上来,他去开的门,只开半扇没让人进来,把东西摆上桌喊她来吃东西。
除了晚餐,竟然还多了一份焦糖布丁。
“给我点的?”
他坐在她对面,昂了下巴,“嗯,吃吧。”
覃惟拿起筷子进食,又抬起脑袋好奇:“你为什么不吃?”
“我下午喝了咖啡。”
“我记得你有时候是吃晚饭的啊。”覃惟的记忆不会出差错,他们在一起吃过几次饭的,也都是在晚上。
“那是应酬。”他回答,过会儿又补充了一句:“不是不吃晚餐,是五点半以后尽量不吃东西。”
没有想到他在自己的饮食方面也是如此苛刻,这可是最难抵抗的口腹之欲啊,还是人么?之前跟她吃的几次饭也是不得已的应酬?
“点头是什么意思?”他发现她细微的小动作。
“表示赞同你的执行力。”她自然而然地道:“能理解,三十岁以后新陈代谢会变慢很多。”
周珏看了她一眼,眼神不明。覃惟眨眨眼睛,心想,我说的是事实啊。
*
晚饭量虽然不多,她全都吃完却是正好七分饱,再吃点甜品补偿,感觉很舒服。
没想到和他在一起,生活都变得健康起来。
吃过饭,她穿上外套去院子里坐着了,虽然天上没什么星星,但十分纯澈清晰,是墨蓝色的。
覃惟很少去观察自然风光,上学的时候年龄小,喜欢新鲜有趣的事情,上班以后天天对着聚光灯,几乎是在毫无知觉中度过了白天与黑夜的交替。
她连抬头看一眼夕阳的闲情逸致都没有。
但是此刻,她的心情有点愉快,这就要正式开始和周珏的恋爱了?
阳台的灯被打开,照亮院落,周珏递给她一个方形的盒子。
“这是什么?”覃惟狐疑地接了过来。
“生日礼物。”
覃惟都要忘记这一茬,以为今天出来玩就是礼物了。看盒子是一个珠宝品牌的手镯,这个牌子的东西覃惟自己也会买,年轻女孩子都喜欢漂亮的东西,但多是基础款。
周珏送了她一个全钻的。
她有些震惊,倒也没有忸怩地说不要。
她弯弯眼睛,伸出手等着。
这个年龄的女孩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降落了星星一样闪亮,如此容易获得快乐。
周珏给她戴上,覃惟的手却没有收回来,搭在他的臂弯上,趁机说:“我很喜欢。”但是下次别买这么贵了。
“嗯。”
覃惟抓着他的手臂,心里忐忑一秒,最终理智战胜不了发痒的大脑,大着胆子借力坐到他的腿上去,对着他的嘴亲了亲。
周珏似乎被她的行径惊了一道,眼眸略深,然后托举住了她。
辗转地吻着,偶尔有衣服的揉搓声,她觉得被他抱着的感觉很好,身体有那么点反应,尤其是被他亲着耳后皮肤的时候,暖融融的。
“我们……”她想回房间了,她想要他。
“明天想去哪玩儿?”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的话打断了:“附近有山,一些景点,当然你想在酒店休息也可以。”
“可以不玩吗?我比较想躺着。”她小声耍赖。
“那就明天再说。”他的手指摁住她的裙摆,防止走光。又拍了拍她,示意她先下去,“时间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说完,他就先回了屋。
等她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听见浴室的水声正好停止,而他穿着睡衣,一边擦着头发出来,对她说了声晚安,然后回房间关上了门。
覃惟也拿了睡衣去洗澡,回到主卧躺进被子里,现在才九点多,往常这个时候她还没回家。
整个房子已经陷入寂静,窗外有风声,她却睡不着,连续几次翻身。
折腾了几个来回,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有毛病了,这种怀疑没有持续多久,她掀被起来,在床头柜和床前的电视柜里找了找。
她不喜欢这样。
赤着脚走了出来,站在客厅,见他睡的卧室门缝里有一隙黄色的光。心脏跳得没有节奏,快要到嗓子眼儿了,她没有敲门,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旋,就打开了。
周珏坐在床中间,正在看手机,听见声音,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声音很小,怯怯的,但还是让他听见了,“我不想一个人睡觉。”
周珏脸色微变,把眼镜摘下放在床头。
覃惟站在那天人交战几秒钟,然后走了进去,擅自掀开被子,爬到床上去。这个房间不大,床也不大,他一个人尚算宽敞,两人睡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覃惟只占外沿的很小地方,把自己缩成一团,安静地闭上眼睛。
过了几分钟,周珏伸出手臂把她圈进怀里,他们的身体贴在一起,像两道严丝合缝的月牙。覃惟突然就有点委屈。
她被他抱住后心又有点软了,转过身来攀住他的肩膀,他的身上一直有她熟悉的香味,总蛊惑着她,也撩拨着她的神经。
周珏在黑暗中看见她仍亮亮的眼睛,前一秒是低落的,瞬间又充满了鲜活气。
她牵着他的大手,缓慢地,拉向自己。
裙子是丝绸材质,面料滑滑的,在被里像牛奶一样缓缓滩开,里面已经没有多余的阻隔。
她心中又怕又期待。
察觉到手中触感,他眼里有震惊,又克制下来叫她的名字,“Vivi。”
“嗯?”
“不想一个人睡,然后呢?”
她的呼吸变得紧凑,有些难以察觉的紧张,下意识尝试与他同频,嗫嚅:“想和你一起。”
周珏闻言,似乎在权衡什么,问她:“这件事没有后悔的余地,确定吗?”
“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为什么要后悔?”
周珏把她抱过来,让她伏于自己之上,亲了亲她发红的耳朵尝试缓解她的情绪。
覃惟在亲密关系里是个十分热闹的人,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却是颇有些不得章法。店准备的小盒子被她拿了进来,塞进他手里。
周珏原本想让着她的,可此时情绪亦被她搅动得有些混乱,看她乱七八糟的动作在瞎忙活。忍了一会儿,见效率太低,还是拿回主动权,取了一个出来,教她:“先来这一步。”
她脸上发烫,但也只能照做。
灯在不知何时已经被关掉,只有微弱的月光。她在黑暗中观察了几眼,形状大小,各种角度,之前听他说年龄以为是在隐含那方面不行,实则自己的担心很多余。
掌心真切感受过后,倒是有点儿反向担心了。
此刻的他没什么侵略性,耐心地引导她,一步一步。覃惟确定他的眼神是温柔的,终于安心,即使露拙也不觉得自己是个笨蛋,他不会笑她,也不会责怪她,反而会安抚她。
原本是她在上面的,但她明显有点笨拙,两个人都不舒服。
于是倒了个位置。
她心脏在抖,身体也在抖,感受着轻重不一的动作,他的强势,成熟,沉稳……她片甲不留,任由那片温暖的、波光粼粼的河水流淌着,流到每一个指尖。
覃惟想,自己大多数时候都是懦弱的,但是对于得到喜欢的人,她可以抵抗懦弱。也可以很大胆。
这个小房间变成了暖帐,鼻端都是他的味道,她的呼吸开始慢热,眼眶潮湿,接着困意来袭。却又被他摸摸后脑勺弄醒,在唇边落下错落的吻,睁开眼对上他的注视。
她想起来要说的话,“以后,可以多抱抱我吗?”
他摸着她的头发,眼底轻笑,“喜欢温柔?”
“嗯。”
激烈的情绪终于归于平静,周珏拧开床头的小灯,扶着她的腰,让她慢慢坐起来。
“到了两次,对吗?”
覃惟脸红,绷紧了唇,但的确是这样。
他扯过被子,拥住她的身体,也遮住他们不容旁人窥视的地方,又淡淡地说:“今天的体验感,也是完整的。”
覃惟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所以,他是要跟她事后复盘一下?
“可是,我不喜欢你先冷落我,等我主动了再来安抚。”她喜欢主动表达自己的感受。
“你以为,我在难为你?”周珏伸手去抱抱她。
“难道不是吗?”
“我原想,可以等我们的相处再成熟一些,水到渠成。”他很清楚,Vivi不会喜欢真实的他,在生活里苛刻,冷漠,对亲密关系不热衷。
他希望她更了解他一些,在情感上真正地接受了彼此,不是荷尔蒙作祟,而是构建成熟稳固的关系,自然而然地发生亲密的事。
覃惟不解地看着他。
他们的思维截然不同。
可是她才二十几岁,初出社会,很年轻。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无论外面有多不爱表现,可内心总是火热的。和这样强大的人在一起,总是希冀得到确切的爱、包括欲望。
甚至有那么点急切,她没法等待。
希望高位者已经被她打动,有那么点为她沉迷,而不是游刃有余地哄着她玩。
她要恋爱的体验感,他的全部,让一切热烈地发生着。
“你不喜欢那样的我,以后不会再出现。”他重新揽住她光滑的后背,叫她趴在自己怀里,“想让我怎么做也不用在醉酒后。”
chapter57
chapter57
——“你不喜欢那样的我, 以后就不会出现。”覃惟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很懂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有不同的人格吗?
但是问出来又显得她太傻,就装傻充愣地道:“我喜欢看高冷的, 又想要体贴照顾我的。”
“你的要求很高。”实现的难度很大,专业演员都不好装。
覃惟指尖撑着下巴说道, “鉴于我本人对感情需求过于丰富和旺盛,我应该同时谈两个男朋友, 来满足这两种要求。”
“啪”一声,她屁股上的痛感和响声同时传来, 把她吓了一跳,覃惟羞耻得赶紧捂住被打的地方,看见他的眼神很严肃, 她有点不开心了, 指责他:“干嘛呀?”
“Vivi,对感情要专一。”
“我开玩笑的嘛。”
“我如果滥情,你什么想法?”
覃惟觉得他真是年纪大了,开不起玩笑,于是不再接这茬。做完体力运动会觉得口干舌燥, 渴死了,她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
不想下床舍近求远, 她也从来没有和他共用过一件私人物品,但下意识就拿过来,仰头喝了。
喝完水她看着他,发现他也正盯着她, 顿时不自信了, “我不可以喝你的水吗?”
“不是。”
他淡淡指出自己看到的事实:“你没有穿衣服。”
她还没有豪放到这个程度,香艳过头了, 撑起被子找了找,刚刚穿进来的裙子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也可能在床下面。
她不找了,裹着被子往他身上躲,接触到温热的另一种体温,才发现两人都是毫无遮挡在身。
谈话结束 ,他把灯关了。
覃惟的脑袋缩在被子里,小声问他:“你习惯床上有另一个人在吗?”
“不习惯。”他坦白回答。
“可是,我喜欢抱着别人睡觉。”她经常抱着叶晓航她们,像个粘人精。
周珏顿了下,伸出手臂,“不要踢被子。”
于是覃惟躺了进去,真是神奇,从来没有睡在一起过,他怎么知道她喜欢踢被子?
*
覃惟不是一个多爱睡懒觉的人,但由于昨晚太累,醒得稍微晚了点。
她在迷迷糊糊中感知到他放开她,起了床,去洗澡。
努力撑开眼皮看一眼外面,天似乎都没有亮,还阴沉沉的,真是行踪诡异的男人。
等她真正起床的时候,也才八点多。
身体不是很舒服,但也不难受,现在她想去洗澡。
刚拉开门,就看见他站在走廊,淡淡对她开口:“你起了?”
覃惟脸上出现那么点局促,她还没洗脸刷牙,状态跟原始人也没什么区别,尴尬地道:“我先去洗漱。”
“早餐想吃什么,可以让客房部送上来。”他的声音还停留在她的身后。
“随便!”覃惟关上浴室的门,用力地喊了一声,来彰显自己的落落大方。她一点都不扭捏,对她来说小事一桩,睡个觉而已……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气。
白皙的皮肤上有深深浅浅的痕迹,也沾染了他的味道,热水冲刷过身体的时候,就洗掉了他的气息,覃惟又有那么点想笑,嘴角勾了勾。
这件事对她来说,无异攻克一个艰难的项目。
她在前期艰难破冰,主动示好,展现优势,千辛万苦之后,终于吃到了。
结果没有让她失望,留在她心底最后的情绪,是喜悦。
覃惟洗完澡,用浴巾小心把自己包裹好,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走了出去。早餐已经送上来,工作人员依旧是没有进屋,他自己把餐车推进来的,正在往桌上拿。
她看着桌上的早餐,又和他对视一眼,迅速跑回了房间。
换好衣服再出来,慢吞吞坐在餐桌前。早餐很丰富,有牛奶鸡蛋,还有粥和蟹黄包。
她捧着牛奶喝了一口,余光轻轻瞥见他面前的是一杯咖啡。而他本人,又在盯着她看。
“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啊!”
“你早上的重启时间有些久。”
覃惟奇怪,他干嘛把她形容得跟功能不健全的电脑似的,“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又笑了笑:“就保持这种微醺的状态,挺好。”
“……”
覃惟早餐吃得很饱,在思考今天白天要做些什么,也不能一直在床上躺着,显得她太颓废,周珏穿上外套出来,问她:“要出去走走吗?”
“好啊!”她有点雀跃。
“把围巾戴上,早上外面有点冷。”
“嗯嗯。”她早上一直不好意思,在于昨晚爬他的床过于主动,想到白天的相处,万一被他奚落,她都想一枪把他崩了,好在他根本没提这事儿。
虽然天很冷,但是酒店外面的环境很漂亮,空气清新。
自然风景好,还有很多玩乐的设施。因为是在周内,人并不多,倒是有几个家长带着很小的小孩子出来放松。
覃惟想起自己上小学时的一些事。当时有个男生,总是踩她的凳子,冲她头发上吐口水,对她口出恶言,特别坏。
她不敢告诉家里人,但是夜里会做梦吓哭。
被欺负的事,妈妈通过蛛丝马迹发现,去找了学校。白日梦腾讯群以二武一丝亦思以贰整理对方的家长很鸡贼,说他家儿子是因为看你家女儿可爱,喜欢她才想着逗逗她的,小孩子能有什么恶意呢?
他们从没想过真诚道歉,说对不起的时候都嬉皮笑脸。
爸爸一怒之下打了对方,事情闹得不小,覃惟不好在那个学校待下去,只能回家去。她更加害怕了,也很自责。
如果自己没有被欺负,爸爸就不会打人;如果自己能忍住委屈,大家就都不会不开心。
但是那次,爸爸妈妈并没有因为打人而吵架。
妈妈给她办转学的时候,爸爸带她出去玩了几天,在景区会被大人问:小朋友,你怎么没去上学啊。
覃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眼神闪闪躲躲。
爸爸三两句话轻松化解了这个难题,然后很认真地跟她谈了谈,“你不是一个外向的孩子,有些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所以爸爸妈妈不会强迫你跟大人打招呼,也从不会叫你在过年的时候当众表演节目。”
覃惟笑了起来。
“内向没有关系的,和勇敢并不冲突。”爸爸牵着她的手,沿着马路边慢慢走着,“但是羞于表达,会错过很多机会,事后回想,你也很后悔,对不对?”
她点点头,这是伴随她从小到大的问题。
如果家长不发现,她就一直被欺负。
“所以啊,答应爸爸,对于真心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去争取。攒着劲儿勇敢那么一次,代价没你想象的那么大,也不可怕。”爸爸粗糙的大手捏捏她娇嫩的小手:“实在不行,爸爸再打一次架也无妨嘛。”
后来覃惟非常坚定地践行这一点,时常软弱,偶尔勇敢。
灌木丛后面有活水,地表温度不低。
有几只小花猫在吃东西,不像流浪猫,应该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养在这里的,覃惟驻足看小猫,有点想上手去摸,还在犹豫。
周珏走在她前面,也停了下来,“你很喜欢猫。”
“你怎么知道?”
“见过你在店门口喂流浪猫。”他说。
“你竟然还记得。”
“我的记忆力不差。”
覃惟有点吐槽的意味:“那你记不记得,你还骂了我,我当时差点哭了。”
“我记着的是,建议你找商场管理妥善安置流浪动物。”周珏看她,并不为此买账,“如果不能收养,就不要随便喂,任由繁殖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的确,也不能算是骂,只是她太紧张了,因为听黄叔叔说他是甲方很大的领导,生怕自己闯祸。
“哈哈,竟然指责不到你。”覃惟站了起来,歪了歪脑袋,“我家里有只布偶,我妈妈照顾的,但是在北京我没有办法养诶。”
“为什么?”他朝她伸手。
“那个时候不是在你家做兼职么,就你的那个私人管家……陈瑾,她说不接受家里养宠物的人,我就没有养。”
她低头看他的手,还朝她伸着,是要牵手吧?她没有意会错吧?
于是把手放了上去,果然,被他攥住了。
他穿的衣服不多,但是手很温暖。
“宠物会掉毛。”他皱了下眉,简短解释:“带到家里会麻烦。”
“哦。”覃惟可以理解,因为他家的风格,看上去就不该有任何会呼吸的东西,“那你现在找到人帮你做饭了吗?”
“没有。”
“为什么?”
“不找了,太麻烦。”他也不想让太多人来自己的私人地领地,片刻后问她:“要不要再来继续这份兼职?”
覃惟瞪眼回看他,心想他这人穿上衣服就立马变得奸诈狡猾,竟然还想着让她给他干活,那她还怎么好意思收钱啊?
“不要。”
“给你涨工资。”他笑了下,捏了捏她的手指,“时薪涨到一千,干不干?”
覃惟小心翼翼地翻了一眼,“我看上去很缺钱的样子吗?”
“你看上去赚钱能力不是很高的样子。”
“你真的很烦人。”
“我认真的,Vivi。”
两人一边说,一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有闲聊的意思。
覃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没有回答他最后一句的询问,忽然转移了话题,“天好冷,我们中午去吃火锅吧?”
周珏提醒她:“你吃过早餐才过半个小时,立马想午饭,不干别的事吗?”
“那你说,我还可以干什么?”她这辈子,就是吃和睡两个特长最能拿得出手。
周珏没有来得及回答她,便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Enzo”
声音来源是前面的茶室,开了条窗户,覃惟看见里面坐着几个人,似乎在围炉谈事。
她的视力很好,稍稍一瞄,便看见其中一个人是她认识的,陆文心。而陆文心应该也记得她的,上周她发朋友圈,陆文心还给她点赞了。
蓦地,她的心颤了一瞬。
倒不是害怕或者见不得人,而是觉得麻烦。她不能让工作上认识的人知道自己和Enzo在一起了。
周珏当然也听见了有人喊他,但是他先注意到她手心的变化,抓他的力度更紧了些,便问她:“怎么了?”
覃惟想让他松开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表情也有些退缩,“有人在喊你过去诶。”
“是的,我听见了。”他并不为所动。
“我想回房间了。”她在这件事上,没有跟他沟通过,但是已经率先给自己找了很合理的借口,“我不喜欢和陌生人打招呼,你去吧,别管我了。”
chapter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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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覃惟忽然要回去的决定, 周珏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不能干涉,就由着她去了。
一个人散步也没心情看风景, 她几乎是小跑着回了房间。
脱掉大衣,人直接摊在沙发上, 不到半个小时她又回来,。仔细想一想她各种大胆的行为也只能在这个房间里进行, 根本无法走出门。
谈恋爱没什么,只是她和Enzo的身份有点尴尬。
陆文心和周珏的关系应该很熟, 她不清楚熟到哪个地步,任何圈层都对八卦感兴趣,她明白的。
Enzo的私生活是什么样的都很正常, 他认识这么多的媒体、人脉, 也会被传得各式各样。
对象是零售部的sales,就有点微妙。
对覃惟的具体影响,就是让她处于瓜田李下,一直记得Aiden在Tina的事件里,意味深长地形容她:“你也漂亮, 挺好,挺好。”阴阳怪气的内涵, 叫她不舒服。
同事,领导会怎么看她,还能安心工作吗?
Enzo自己必然可以处理干净绯闻,八卦也会很快过去, 而她, 就是飓风车轮下被压死的蚂蚁,没有人会在乎, 只会嘲笑她死的时候被压得非常扁。
呵,她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分清楚Enzo和周珏的身份区别。
覃惟微醺的脑袋,在这一刻,忽然清晰起来。
她觉得倒也不必觉得难过或者自卑,因为这是事实,她只需要沿着自己设计好的规划,慢慢往前走就可以了。
想通了这一切,她起来去喝了点水。牛仔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有个客人给她发消息,询问一些Rossi时尚那边的东西。
她看中了一条裙子,想当晚礼服,急需。但是她关系好的sales离职了,那条裙子买不到,问她可不可以给想想办法。
卖奢侈品的怎么说呢,有的销售卑躬屈膝,而有的销售牛逼到让客人想方设法跟她搞好关系,就为了在她这儿花钱,尽管听上去有点离谱。
覃惟当然没有办法,如果是那边的普通sales拿不到货,她怎么会拿得到呢?
但是她也不能对客人的请求置之不理,就回了一个“稍等,我来问问。”
然后她去问了Perla,请她帮一下忙。
Perla很戏谑地回她:“你想钱想疯了吧,什么东西都想卖啊,你干脆开个直播卖火箭去吧……”
覃惟很想说,没货可卖的时候她都想跟客人回家了。她能吃能喝,能自主拉撒,还有大学文凭,随便栓哪儿就行。
“这个客人挺有实力的,我的金主妈妈。我猜这事儿要是能给她办成,又得在我这消费几个零。”
“行吧,我找找人,但是你不要跟客人保证哦。”
Perla这样说,覃惟知道她是保守谨慎,这也是每个sales必须有的素质,她是个神通广大的妙人,多数能搞定。
很快,Perla就给她发消息来了,说上海的店里锁着一件呢,那位资深的销售姐姐愿意留给她,是看在Perla的面子上。
果然,客人感动坏了,对她说:“Vivi啊,谢谢你帮这个忙,等我下个月忙完就去你店里挑点东西,我知道你是用人情换来的,也不能让你白忙活嘛。”
覃惟简短地回复了客人之后,心情舒畅很多。还是工作上的顺利最能让她开心,而非复杂的人际关系。
当然,人际关系也至关重要。没有人脉,她连东西都没法卖。
昨天已经休息了一整天,今天无事,她也不能一直发呆,就把丢在行李袋中最下面的电脑拿出来,将一些积压许久的案头工作处理了。
*
周珏朝茶室走过去,是某数字媒体平台的几个朋友,有点私人交情。
他的视线逡巡一下,看见了陆文心,瞬间明白了Vivi为什么忽然要走。他能理解她在想什么。
陆文心问他:“刚刚是不是有个人和你一起?”
“你看见了?”
“你挡着呢,我没有看清才会问你,女的?”
周珏难得这样仔细看陆文心的表情,发现她不是在套话,回了句:“是的。”
“女朋友吗?”
“对。”
“我认识吗?怎么不一起过来啊?”
周珏一般不说谎,但不代表说的全是真话,“我不确定你是否认识,她不喜欢社交,就不勉强了。”
陆文心虽然意外,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平台的人在讨论今年一些品牌营销,不得不说玩法十分新颖。Enzo为国际品牌工作,品牌的调性很高,和国内的消费品不在一个讨论维度。
但,只能说各有乾坤。
周珏在总部工作过,他也很清楚国内的外企打工人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实则更像是一台机器上的螺丝帽,只服从决策,重复着做一些工作。
任何决策都要global批准,不掌握话语权的感觉并不好,对有野心的人来说更是煎熬。
往上再走一步的决心,已经刻不容缓。
聊得有些久,覃惟九点半就说想吃火锅,但现在他被人拽着走不开,给她发了一条微信,问先给她点东西吃好不好。
覃惟很快回复消息:“我已经吃上啦,你忙吧,不用管我。”
然后给他拍了一张照片过来,她吃了披萨。
昨晚,他没有给她吃,她很生气。
现在她自己吃上了。
周珏盯着手机,好像能看见她手机背后非常有骨气的表情,他不由笑了一下。
发现她只是看上去那样,实则并不粘人,在与她发消息前的一点愧疚,转变为另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他不算在忙,也可以撇下人走掉,顶多后面道个歉。只是他没有选择陪她而已。
他跟朋友说不吃饭了,他得走了。
*
覃惟趴在主卧的床上,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敲字,听见开门声,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从床上跳下来,“你回来啦?”
餐桌上有她吃剩的外卖披萨,可乐,还有炸鸡块。没吃完,她一摊丢在那儿没管。
“披萨好吃吗?”周珏问她。
“挺好吃的啊,我喜欢和牛至尊的。”她很贪婪,点了这么大的尺寸,自己只吃了两片。“但你是不是不吃这种食品?”
你要是没吃饭,那你就自己再点餐好了,我可不会管你,她心说。
周珏洗了手拿起一块,已经凉了,面饼边也不脆了,但味道还是不错的。也有可能是他太久没有吃这么高热量的食物了,比较有新鲜感。
“要喝可乐吗?”
“不了。”他吃完一块就去洗了手,坚决不再碰,“你在做什么?”
覃惟没有故意瞒着,她在准备竞聘的ppt。店里销售主管的位置空着,她自不量力地想上。
多数人都不爱写周报,但她一直有在好好写周报,月报,每次做完一项工作也会认真总结,顺便把值得记录的填写到简历里,修修改改,为自己增色。
其实是时刻为了升职,亦或是跳槽做准备。
当然,她并不需要去求助他什么,唯一想问的是:“怎么能在一年之内迅速走向人生巅峰。”她真的不想努力了。
周珏说:“我记得你说,就算是大老板也不能对你的工作指手画脚。”
覃惟斜眼看他,“那你可以给我一些走捷径的办法啊,你知道,我前期是犯错大王,根本原因是处于信息茧房里。”
“努力就是最快的捷径。”他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覃惟不信,“你没有像我这样,在门店工作。”
“我也在基层轮岗过,很多年前从Supporting function升上去不算太难。”他和她走的职场道路不同,知道她喜欢听什么,带有鼓励性质对她说:“在门店做基础销售对你是一种历练,现在的市场环境已经不同,大部分外企一二把手都是销售出身,完成KPI才是王道。”
覃惟被最后一句话激励到,有种自己立马要走上人生巅峰的激动。
“你第一次对我说正面的话。”聊天一多,她在他面前就会迅速活泼起来,嘴角翘着,“你一年前还在骂哭我,现在是福利吗?”
周珏并不觉得自己苛责她,他只是看不得当初的笨蛋而已。
但是他并没有回应她最后的指控,捏了下她的鼻子,注意到她早上出门穿的不是现在的这身衣服,“换裙子了?”
他们坐在沙发上,覃惟半跪起来,展示给他看:“你说的是不是这件?”
覃惟在他回来前换了件衣服,是一条白色的半身裙,比职业装稍微蓬一点,有很细节的刺绣纹样。
上次听他描述,喜欢她的一个穿搭是白色的裙子。
但是覃惟实在想不起来是哪一件了,她的衣服很多,家里的衣柜塞满了,有些不喜欢的、确定不会再穿的,她就会拿去回收站。
这条裙子蛮贵的,因此质感和版型都很好。她想如果被他记得的,大概率是这件,昨天出门的时候就带上了。
“不冷吗?”
她穿裙子从来不穿打底或者裤袜,习惯露出自然的皮肤,美丽冻人嘛,也没什么的。 “不是吗?”她的眼神里露出疑惑来。
“你已经很可爱了。”他不否认,她是很会谈恋爱的女孩子,知道怎么做会让对方心动。
周珏伸手抚摸她的脸庞,大拇指摩挲着嘴唇,他刚洗过手,有点凉,还有洗手液的清新。
覃惟不理解他的用意,但看到他的眼神已经产生细微变化。
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她的嘴上没有色彩析出,只一点点带香味的唇膏,泛着光泽,他侧头,安静地吻上她,没有在她的唇上研磨太久。
覃惟感觉到他的头发,搔着她的脖子,眼镜框冰凉,抵着她最温暖的皮肤。
“Enzo。”她低头看他。
“把眼镜拿下来。”他有条不紊地吩咐她做事,“收起来,放到旁边。”
戴眼镜是碍事的,镜片因为炙热的呼吸,而蒙上一层白白的雾。
覃惟照做,镜片后他的眼睛更加犀利,她有那么一刻,怯懦到不敢和他对视。
明明是在讨论工作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就这样待着,不要动。”他察觉她的走神,强硬地提醒,还有点凶。
覃惟很煎熬,也有点担忧。她上面穿的是一件薄款针织衫,黑色的,修身又舒服,纽扣是一颗颗珍珠缝上去的。
看着弹性面料下的状况,她现在很担心珍珠会崩掉。
沙发上很不方便,太窄了,完全躺不下两人,而且她也不觉得干净。有点想躲开他的触碰,后脑勺一仰就碰到了墙,不痛,被他掌心垫着了。
她不得不搂住他的肩膀,埋进他的脖子里,声音很细很低地控诉了一声,“好凉。”
“很快就不凉了。”
他稍微认真点儿,她就得举手投降。
长裙像烟雾一样铺洒开,隔绝了她的皮肤和沙发的接触,她最后的视线里他的手指消失了。
“我的裙子很贵的。”她词穷至极,只能用这句话当挡箭牌了。
雨淋到草地上,泥土散发芬芳,会泥泞。
他耐心地为她铺垫了一场体验,她热得满头大汗,太羞耻了,咬他的脖子报复,说裙子被皱了,没法再穿。
茶几上有湿巾,他抽了一张擦干净手,再把昏昏欲睡的她抱到床上去。
“你在这坐着,看我睡。”覃惟的脑袋昏沉,下一秒就能睡着。
“好。我会陪着你的。”周珏俯身帮她塞了塞被子,又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听见她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才走出房间,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站在那喝完。
他清楚自己对她是喜欢的,但心中产生的第一个想法是爱护她。
去年她从艺术馆工作结束回去,开了人生中第一张大单子,把自己从低谷中拉出来。
他站在二楼,看见她在和人玩闹,也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开朗的一面。
毫不夸张地说,是春风得意的少年意气。
只一眼,就被他记在心里了,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裙子。
当时很想下去问她,绝处逢生的感觉,很爽,对吗?
他在她这个年龄也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大项目,他是个克制的人,没有张扬刺激的庆祝,只是在家里开了一瓶酒,安静地喝完。
心里是雀跃、充满希望的,他们在不同的时空,有过一次心脏同频。
那样妙绝的得意,是她自己都难以复制的。
他也会记得她说,她的感情和工作比起来,不值一提。那么,他们是同一类人。
爱情于他们这类人来说,自然不会轻而易举。
但是他想试试看,到底能走多远。
chapter59
chapter59
覃惟很少睡一场如此舒服的午觉, 暖烘烘的,光着的腿,滑溜溜地在被子里蹭来蹭去。
她睁开眼睛看见冷灰色的遮光窗帘, 还以为是自己的家,就清清嗓子, 喊了声:“小航,你的宝贝醒了, 快来伺候!”
并没有人回应她。
过了会儿卧室的门才被打开,周珏走了进来, 开了墙上的灯,“你在喊谁?”
覃惟脸上尴尬,姐妹撒娇腻歪, 风气带出去可不好, 她于是拥着被子坐起来:“我不是叫你看着我睡么,你出去了?”
周珏坐在她的床边,觉得她偶尔会娇气过头,跟说出来的话反差很大,问她:“你是婴儿吗?”
“我可以是啊。”她眨眨眼睛。
“巨婴, 起床吧。”他挺不给面子地拉了她一把,覃惟的身体酥软无力, 手臂挂在他脖子上还想继续赖着。
于是他又把她放下去了,覃惟一下子瘫软在枕头里,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没想到他会俯身凑上来,手掌撑在她的枕头上, 在她嘴边亲几下。
覃惟被亲得毫无防备, 也正在慢慢适应他的节奏,刚缓慢张开嘴, 就觉下面一凉。
他的手竟然伸了进来。
“我没穿那个……”她被冰得一激灵,忍不住叫出声来,眼神也凶巴巴地盯着他。
“已经下午了,再睡下去晚上要失眠。”周珏抽出了手,拍拍她的脑袋,然后离开了房间。
其实她在睡觉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看着,也没觉得多无聊,只是没想到有人这么能吃能睡,昨晚睡了这么久,白天还能再睡两个小时。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她起了床,又要研究待会吃什么。
覃惟去洗了把脸,用冷水拍了拍泛红的脸颊降温,穿上牛仔裤。
裙子沾了点东西,这边没法洗,她只能折起来放进行李袋,回去再处理。
天色果然很晚了,也不是很好,覃惟看了一眼回头跟他说:“我们晚上去吃火锅吧?”
“哪里有火锅?”
“就是昨天来的时候,酒店后面有一家重庆火锅,你没有看到吗?”她仔细跟他描述着,“红色的招牌,还挂了一排大红灯笼啊。”
“你观察得很仔细。”
“我视力很好的,都没有近视。”
周珏拿起眼镜戴上,看清楚她穿着一件窄身的牛仔裤。当然,她穿牛仔裤也是好看的,腿很长,臀很翘,看着很有力量感。
天还没有黑透,覃惟就准备出门了,周珏对火锅什么的并不感兴趣,可以陪着她去,但没有必要这么早。
覃惟解释:“那家火锅店开得这么大,看上去生意很好的,这附近住酒店的很多人都会过去吃,去晚一点就得取号排队,等吃上说不定两个小时过去了。”
她分析得也很有道理,逻辑通顺,令人信服。
只是,周珏全程都觉得她很搞笑。等她收拾好就随她出了门,没有开车,没有几步路。
他们到的时候,前面有五组食客在排队了,覃惟也取了一张号码,征求他的认同感,“看吧,我没有说错。”
“你预测的很准。”他没忍住,在公共场合摸了摸她的脸。
“我和朋友出去玩,定机酒、找好吃的餐厅都是我来,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包括她给黄叔叔当助理的三个月,工作上也完全没有出过错。
周珏看她表情带着点小骄傲,接了句:“好,以后我们出去,行程也由你来安排。”
覃惟“嗯”了一下,声音很小,侧过了头去不再跟他聊天,耳朵也泛起红。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
这家火锅店果然很好吃,闻着满室飘香的花椒味就知道。
服务生看他们两个人,就带去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算是在一个角落里,覃惟挺喜欢的,点了很多自己爱吃的东西。
她问周珏喜欢吃什么,他回答都可以,于是她不再管他了,只顾着自己大快朵颐。
从昨天到现在,她终于一次吃到爽了。
周珏对火锅的确不热衷,他不能吃辣,一直握着凉茶在喝。
“我去换个碟子。”覃惟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一楼的小料区,顺便再拿一点水果,心里挺想照顾一下这位男士的。
刚转身要走,就看见了陆文心也在这里吃火锅。陆文心当然没有看见她,覃惟看她像是刚来的样子,就没有打招呼,悄咪咪地走开了。
回到二楼。
火锅还在腾腾冒着热气,周珏自顾看手机,覃惟把一叠西瓜放在他面前,若有所思起来。她又继续吃了会儿,感觉没有刚才那么香了。
“怎么了?”对面人察觉她的沉默。
“你不吃了吗?”
“你慢慢来。”周珏安慰她道,不急着这会。
覃惟放下筷子对他说了一句:“要不,你先回去吧?”
“什么?”
覃惟微微起身,凑到他耳边说:“我刚在楼下看见你的朋友了,就是在我这里买东西的那位,我不想让她看见我们一起,要不,你先回房间等我吧。”
听到这,周珏着实有些无语了,他还没有说什么,然后覃惟带着些许央求的语气又说:“行不行啊?”
覃惟在二楼亲眼看他离开火锅店,走入黑暗里。
这才看着一口锅,放心地继续吃起来。早上就是她先躲起来的,晚上她也可以先走,没什么,她不是在恋爱里斤斤计较的人。
只是桌上还有很多肉没有吃完,他又不爱吃,这不是浪费么?
一个人吃完了饭,她又喝了点酸梅汁,终于起身下楼。
果然,她的筹谋是有前瞻性的,陆文心也在和朋友准备离开,是两个年轻的女性。
正好碰上,尽管她带着口罩,陆文心还是认出了她来,“Vivi?”
“嗨。”覃惟转过身来笑笑,“好巧啊!”
“亲爱的,还真是你啊。”
陆文心对一个sales的印象也许不会深刻,但是对覃惟倒是有点好感,她做销售没有那么市侩,很真诚,而且去年去她店里的时候她才刚入行,自己在那儿role-play笑死她了。
“刚你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我就觉得眼熟了。”
“你也来吃火锅吗?”覃惟还以为她这样身材好,皮肤好的女强人饮食方面很严格呢。
“这家味道不错。”陆文心说:“朋友约我来这儿散心就来了。对了,你一个人吗?”
独自去吃火锅的孤独等级很高,也很可怜,但是覃惟现在的确是一个人,她是谎话张口就来,“本来和朋友一起的,但是她拉肚子,就先回去了。”
陆文心被逗笑了,“吃辣的的确会拉肚子,不能沾辣的人要小心一点哦。”
“嗯嗯。”
接着,陆文心又给覃惟介绍了她身边的两位女士,都很年轻漂亮,但应该是比覃惟年长一些的,“这是Rossi的销售,Vivi,小妹妹人特别好哦。”
于是她的两个朋友也和覃惟打招呼,顺便聊几句,女人都很容易找到话题,加微信的时候,陆文心朝着覃惟挤了挤眼睛。
覃惟瞬间就明白了,这两位姐姐都是有钱还有闲的富婆,日常就是买买买,以后肯定能联系起来,不妨趁熟人局,先搭建起沟通来。
陆文心有意给她介绍人脉,覃惟又不是个笨蛋,没必要把送到嘴边的机会往外推。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尽管找我哦!”她笑眯眯道,“不要客气。”
“好的呀,你就是人脉了。”对方也很自来熟。
“对了,我今天上午看见Enzo也在这附近。”
覃惟讪笑起来:“是么?”
陆文心说:“刚看见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公司团建。”
“我们怎么会跟office 的人团建呢?”
覃惟的回答也合乎道理,公司的办公室人员组成是很精简的,并没有外人想象的庞大队伍,和他们也多是线上沟通业务。
私下见面是表面客气,可能还会因为工作不畅,互相埋怨呢。
“说的也是,跟Enzo相处也很难吧?”
覃惟赞同地点点头,“是诶,我每次都超级害怕他的,所以跟他不熟。”
“哈哈哈。”陆文心笑了起来。
走到收银台,覃惟拿出手机准备付款,陆文心说:“一起付吧,你在哪一桌?”
“不用——”覃惟改了口,“我请你们吧,难得碰到。”
但是没有给覃惟这个机会,因为她那一桌的账单已经结过了,她就有点尴尬,说了句:“我朋友拉肚子了,还记得付钱再走,真是的。”
陆文心再次笑了起来。
出来以后,陆文心说要带她去附近的酒吧里坐坐,覃惟借口要回去看朋友婉拒了,只是站在门口聊会儿天,几人分开。
*
覃惟在夜色里跑得很快,几乎是冲进去的,她很想快点见到周珏。
看看他的表情。
周珏已经洗完了澡,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他自己则坐在院子里安静待着。
覃惟进门就高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她脱掉外套,走到他身边,想了想,又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他的身上好香,再一次说:“我回来啦!”
“怎么这么晚?”
“在火锅店门口,和人聊了几句嘛。”
“陆文心?”
“对啊。”
他没有再问什么,拍了拍抱住自己脖子的手,说道:“要被你勒得喘不过来气了,去洗澡吧,一身底料味儿。”
他可真是,龟毛。
她能想到的就是这个词。
覃惟忍不住笑了起来,煞有其事地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嘴硬道:“哪有啊,我明明在除味机前喷了好久的柠檬水。”
“去吧。”他只有这一句。
夜里的活色生香是免不了的。
覃惟刚吹完头发,爬到床上,他就端着水走了进来,把水杯递给她:“喝一点,润润嘴唇。”
“哦。”覃惟听话地接了过来,尽管不渴也喝了一大口。
然后看见他掀被上床,他们已经有了两次关于性的行为,无论是边缘还是实质,就没有必要装模作样分开睡觉。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前面的两次他都是很有耐心地照顾她的感受,等她状态上来了,再循循善诱。
这次的来势犹如潮水,他劈头盖脸地吻着她,根本就没有给她准备接纳的时间,而她的唇已经很湿很润,不会受伤。
中间覃惟喘不过气,挣扎着躲开了,却又被他扯回来。
他的眼神也根本不温柔,又冷又凶,盯着她看。
覃惟知道此时的自己一定是不漂亮的,流了汗,甚至还有点狼狈,就捂住了自己的脸,“别看我。”
手被他拿下来,“不看你,看什么?”
她哪里知道啊?做这件事的时候,明晃晃盯着人看很奇怪的吧?
又是一下,她被撞到床头,脑袋磕了一下。床头是软包的,其实不痛,但她还是感觉很委屈,耷拉着脸,不想说话了。
“怎么了?”
她说:“先不要动了,抱抱我。”
周珏于是停下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再打着圈儿地揉揉发心,问:“痛吗?不要哭,很快就会好的。”
“你不要对我这么凶啊。”
“这叫凶?”
其实根本就说不上委屈或者愧疚,只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而已,他们已经在心中把所有事情的轻重缓急,做了清晰的排序。
她表面糊里糊涂,没心眼儿,其实心里比谁都看得清自己想要什么。当然她也很贪心,想要的东西太多了,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接得住。
周珏是默认了她这一点的,否则白天不会答应她先离开,晚上仍是和她分开走。
他也怕麻烦,一张接吻的照片都留不得。
甚至有那么点儿欣慰,她是个理智又聪明的女孩子,都不需要他教和解释了。
她也是很有韧劲的人,将来一定会走得很高,必然也会对感情越来越冷血。甚至,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座城市里,每个人都品尝够了孤独。当切实地认清自己唯一的心动,被排到所有利益的最末端,甚至都不能沾染分毫时,自己却难以接受了。
难以接受如此薄情的自己,但选择已经做出来了。
纠缠逐渐变成一种对峙,她感觉身上好疼,他总是用手臂捆着她,动都动不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摸到床头的手机看一眼,又放下。
“我明天下午有事,得提前回去。”他低头亲亲她汗湿的额角,说:“下周出差,大概半个月。”
覃惟明白,这两天做梦一样的体验要结束了,并且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会见不到,毫无交集。
她的手脚缠紧了他,闷声回答:“知道了。”
覃惟隔了一天,精神清爽地去上班,她发现自己也没有因为假期的分开而受到影响。
她这三天都在休假,店里发生很多变化。
昨晚下班不知道是谁最后一个走的,办公室里一个大电器没有关掉,闪着灯,被巡逻的保安看见了,第二天早上商场就下了通知单,要罚款。
这很危险,电线杂多混乱,一旦着火,整个店岂不是都要烧起来?
林晓蓓询问是谁这么粗心,不可能有人承认。找不到人,罚款就得整个团队的人承担。
但好在有监控,看一下就知道了。这个监控是捕捉人出现的时段的,覃惟好奇地问:“时间是覆盖多久的啊?”
林晓蓓也不记得了,“买的最大的内存,三十天是可以的吧?”
于是,覃惟想到什么,开始烦躁了起来。
林晓蓓问:“打听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也想买一个放在家里而已。”她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chapter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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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晓蓓看监控的时候, 覃惟借口很好奇,也去看了,于是林晓蓓就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
这其实有狼人自爆的风险, 但是她不想把猜疑留在心中,折磨自己。
保存的视频是一段一段的, 覃惟直接往下拉到十月份。她眼睛一瞥,林晓蓓坐在一旁正拨弄手机, 并没有看自己。
覃惟于是稍稍放心,继续在密密麻麻的片段里面寻找, 果不其然拍到了他们的半片身影。
从时间线上来说,还有一两天就会被覆盖掉。但是她不确定林晓蓓是否看过,一般没事儿的话, 人不至于闲到去翻无关紧要的监控, 何况林晓蓓还是挺忙的。
可,说不定呢?
她现在也没有办法点开视频去检查,是否录进去他们说的话。
覃惟在心里捶胸丧气,她此时像个笨手笨脚的间|谍。
“你这三天休息得不错?”林晓蓓忽然跟她搭话,覃惟顺手就把监控关掉了, 也松开了鼠标,当不在意。
“还可以吧。”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这个还挺方便的, 我家也买一个好了。”
“你养宠物了?”一个人住的话,买监控装家里显得很奇怪。
覃惟反应也很快,“我装在门口,你知道女生独居还是蛮……需要小心。”
“你可以找个男朋友。”林晓蓓忽然有闲情逸致跟她聊天, 看见她的右手手腕上多了个手镯, “还是,已经有情况了?”
“嗨。”覃惟把手镯从右手换到了左手的手腕, 因为她发现工作的时候,写字拿东西都不方便,“你要给我介绍吗?”
她也在心里揣摩,林晓蓓这话是脱口而出的,还是意有所指。
林晓蓓说:“私心来讲,我希望你不要谈恋爱,因为约会占用工作时间,结婚有了家庭琐事更会占据精力,我手边一堆事儿没人做。”
Cloe就是个例子,单身的时候可以帮忙做很多事情,自从谈了恋爱,对工作就没有那么上心了。
“放心吧,”覃惟回答,“我目前阶段,工作是最重要的。”
“当然,没人可以干涉你的私生活。”
“嗯。”
“竞品调研报告什么时候好?”她换了个话题。
“昨天晚上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了,”覃惟说着就站了起来,让给林晓蓓位置。
市场部那边也做竞品调研,也有sop,但最终跟客人接触,活动落地是在零售这边。
各种产品的表现力,需要销售本人自己去了解,这是每家店店长必须要完成的功课。
林晓蓓为了抓业绩太忙了,哪有时间做,这种事情她会交给覃惟。覃惟也不是一个爱抢功的人,无论帮林晓蓓做了多少背后工作,从来不提。
“这么快?”效率超林晓蓓的想象了,她还以为自己需要催她一下。
“休息的时候逛了逛。”覃惟想起昨天上午回来,她一个人没事儿干,就去逛了商场,然后晚上写了,“数据都在我的电脑里,你还需要我就发给你,我先去忙了,店长。”
“好,去吧。”
林晓蓓喜欢她给她的安全感,这是覃惟向上管理的体现。
她的模仿能力超级强,一个优秀销售成熟前,最显著的标志。
林晓蓓带过很多人,从别的品牌跳过来的资深销售,仗着自己有经验,改不掉固有的习惯和傲气,最终的结果就是适应不了现在的工作模式。
很多客人都会说,Vivi这个人非常真诚,善良,很值得信赖。不否认,覃惟的人品是不错的。
但只有傻子才会相信,一个业绩不错的销售,会傻啦吧唧对每一个客人展现自己的实诚,把自己的利益让渡出去。
她表现出来的,从来都是她的沟通对象需要的一个sales的素质。
*
覃惟从林晓蓓的办公室出来,舒了一口气。
林晓蓓到底有没有发现那段视频,她无从得知,也不能问。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表现出专业,还有对她的忠诚。
让林晓蓓在工作上信赖自己,不以外界变化为转移。
外企环境喜欢个性活泼的员工,基层员工在高层领导面前刷点存在感有必要,但最重要的还是讨好自己的直线老板,才能获取晋升。
两天后的早上 ,覃惟上班前收到一个送到家门口的快递。
打开盒子,是一条裙子,她试穿了一下,正是自己的尺码,很好看。
还额外附赠了一只包,是覃惟喜欢的那种除了可爱装不下别的东西,买的时候很贵,但在转售市场没有升值空间。
她那天只是借口埋怨了一句他把她的裙子毁了,没真想让他赔。
覃惟发现,他当男朋友是相当慷慨的,自己没提过要什么,他都直接送。这个频率倒让覃惟有点压力,也不能矫情地说不要。
换上新包以后,她拍了张照片给他,说了句:“谢谢。”
很快,周珏回了三个字:“不客气。”
去上班的路上,覃惟再次联想到监控的事情,不知道他是不是用自己的名字买的。公司销售系统可以直接查询各商品的售出情况,客人购买信息,以及每一个货品的特殊编码。
覃惟于是又发了一条消息给他:“今天的活动你过来吗,或者下班后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说点事。”
发完,她就关掉了手机,一直到中午都没有得到回复。
覃惟不可能一直盯着手机看,她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今天门口的快闪店开了,下午有明星活动,她邀请了客人过来参加,得陪着自己的客人。
活动两点才开始,但是中午开始就有客人过来了,每个都是她的上帝,都需要她的特殊照顾。
而且有些客人也并非是擅长社交的,必然依赖自己熟悉的销售。人一多,覃惟也要忙得冒烟了。
明星到之前的半个小时,人非常多,客人差点挤不进来,这是每次活动落地都无法避免的一些混乱,只分程度大小而已。
不知道是谁的客人在停车场跟保安吵起来了,覃惟只是听了一耳朵,这不关她的事,销售的首要任务是把自己的客人服务好。
林晓蓓去开会没有回来,估计是之前协调好,或者信息更新不到位。商场的停车位平日里就紧张,更何况这种活动日。
覃惟刚从VIP室里出来,迎面碰上了一个市场部的同事,问她林晓蓓去哪了,覃惟正要回答,就看见Enzo从外面走了过来,问道:“Slin呢?”
他估计是知道了客人和保安在下面发生冲突的事。
这话当然不是对覃惟说的,只听见该同事非常没有底气地回答:“我还没有联系上她,可能在对接别的事。”
Enzo皱了皱眉,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不到一分钟,他回来,应该是摇了人,直接把问题解决了,“做个总结陈词的收尾,安抚情绪,你是会的,对吧?”
女生的脸迅速红了,点了点头。
有些人就是有这种本事,他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但是你能从他淡漠的语气里听出比责备更加严厉的指控。然后会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严重的质疑,好像在做人方面有难言之隐。
这搞得覃惟也有些尴尬,其实想想,她自己也没有逃脱被指责,低声说了句:“我这边正好没事了,陪你去一趟吧。”
Enzo看了覃惟一眼,依然没什么特殊表情,只是语气稍稍缓和,“好,这件事你们…对齐一下。”
他离开之后,明显听到女生从胸腔里轻轻呼出一口气来。覃惟心想,原来他对自己团队的同事是这个样子的。
出了差错,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也不知道Slin去哪里了,让我独自面对Enzo,真是的!”下电梯的时候女生吐槽了一句,Slin是她的领导。
覃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跟不熟的同事一起吐槽,只能安慰:“他好像不是在怪你。”
“我知道,他跟我这种职级的也说不着的嘛,但刚刚的确是吓死我了。”
覃惟下了扶梯,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一楼站着的Enzo,不知道他在关注着什么事。
因为今天有公开行程的关系,他的穿着很正式,西装三件套,色系偏深,庄重又严肃。他也没有戴眼镜,因此眼神里的各种情绪是外放的,毫无遮掩。
也许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是看见了她在看他的,但没有对视。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很像当初她作为乙方实习生见到甲方大老板后胆战心惊,只敢远远观察一眼,很快就躲了起来。
只是现在她并不胆怯了,也不需要躲起来。
两人过去的时候,商场也派了人下来协调,但客人的情绪还是很激动。毕竟消费了这么多钱,销售千恩万谢地邀请过来,却被一个保安拦在外面,多可笑啊。
这件事属于和物业的关系没有搞好,即使送了钱和好处给上面,好话说尽,力图行方便,但下面的保安态度也很横,才不管你是不是VIP客人。
品牌也头疼,两边都不能得罪。
覃惟曾经在这件事上栽过跟头,搞得客人特别不开心,后来她就学乖了,主动放低姿态示好,总之谁也不能轻视。
这件事解决之后覃惟回到店里,Enzo已经走掉,很快活动也就结束了,人群散去,剩下的就是店铺的收尾工作。
覃惟这天回到家已经十二点了,每次有线下活动她都会感觉十分疲惫,人被掏空。
她脱掉衣服,洗了个热水澡,擦着头发出来,手机里有消息进来,她就坐在沙发上和对面的人聊一下。
只是一坐下人就犯懒,懒得去吹头发。开始她只是想趴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积蓄点力气再去吹,头发太多了,每次都吹得很烦躁。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睡着,要不是因为沙发太软,腰不舒服她也不会醒来。看时间已经三点了,头发还是半湿的状态,乱七八糟的,明天又得重新洗一下。
她有点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彻底改掉拖延症,苛求自己不要有各种基本的缺点,每次都是想想,改不掉。
从沙发上爬起来,她踉跄地回了卧室,躺到床上,闭眼前仍不忘看一眼手机。
上午发给他的消息十分碍眼,因为他没有回复自己。
讲道理,覃惟并不相信现代人可以忙到二十个小时不回消息,总要碰手机的,打几个字很难吗?
哪怕那天和他做完爱,累到精疲力尽,她还挣扎着把客人的消息回复了呢。
想到这,覃惟好笑地挑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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