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1
覃惟早上起来鼻子有点堵。
这是她今年冬天第二次感冒了, 以前她一年都不见得生病一次，看来果然是工作使得伊人香消玉殒啊……她一边在心里叹息，一边从橱柜里把妈妈寄来的各种补品翻出来, 准备带到店里煮水喝。
因为她做的就是一份察言观色的工作，所以不可避免地会把周珏不回她消息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谈恋爱在乎的体验感, 对别人的要求不高，但是如果不让她舒服, 那么她也不会让他舒服。
早晨开会，一共两件事。
其一, 活动结束，林晓蓓有时间整顿职场了，她把那天电器的事儿拿出来说, 最后当值的人是Cloe。
这没什么可狡辩的, Cloe拍了下脑门：“主要是，我不记得自己是最后一个走的。”
林晓蓓看了她一眼，“无论是不是最后一个，走前检查展区，还有办公室的各种细节, 是基本要求。”
“好吧。”Cloe只能这样回答，看上去不是很服气。
“你最近在工作上似乎频繁出错, 要小心一下了。实在累了就休息，不要跟我说状态不好，客人可不会管你的状态好不好，只管投诉。”
“我知道了, 店长。”
林晓蓓不是个含蓄的人, 每个人都有机会遭受到她的指责刁难，资深的销售不用觉得丢脸, 旁人也不必看笑话。
第二件事是店里来了管培生，一个女孩子。林晓蓓的视线逡巡了一周，最终落到覃惟的身上，喊道：“Vivi！”
“嗯？”覃惟被点名，
林晓蓓说：“你来带吧。”
“好。”
覃惟貌似被委以重任，她还从来没有带过人，因为这家店的人员编制还是蛮固定的，并没有进什么新人。
管培生在销售业务上的学习归覃惟管，自我介绍英文名叫Jessica，好吧，几乎每个公司都会有个女孩子叫Jessica，大家都逃不过这个定律。
她的中文名叫庄夏，是个很活泼的女生，比覃惟进来的时候机灵多了，Perla总说覃惟看上去特别呆。
庄夏在散会以后，立马就找到了覃惟：“Vivi姐，谢谢你带我呀。麻烦你啦！”
覃惟对着她微笑，嘴角就很难压下去，倒是很正经地说：“你喊我Vivi就可以啦。”
“好的。”庄夏看着覃惟一路跑走了，跟在后面喊：“你干什么去呀？”
覃惟说：“去一下洗手间！”
然后她就一路冲到厕所，把自己锁进隔间里，狂笑了足足一分钟，给Perla发消息，“我们这儿来了个女孩子，让我带，她喊我Vivi姐！”
Perla嘲讽她：“你可千万别把嘴笑歪了，丢死人。”
覃惟说：“没有，我把自己关在厕所里笑的。”
Perla能想象到她傻乎乎的样子，过了会儿，鼓励她道：“那就好好带，Vivi同学，你已经进阶啦！”
覃惟留了点时间给自己沉淀情绪，收拢嘴角，然后心平气和地走了出去，洗手，回到工作岗位。
这一天的工作很寻常，给新人做一下业务上的讲解，她和对方的沟通并不多，也不可能像自己当初入职那般，Perla对自己十分话痨。
对于这种rotation状态的管培生，其实很难倾注太多心力，因为充满了不确定性，只是在岗位上待一段时间，不知道她下个部门会是哪里，也没法把要紧的事情交给对方。
其实，这不算一个美差。覃惟之所以会接，只是想刷点经验而已。
管培生也不是个多话的人，一本正经地学习。
到了下班时间，对方和她打了招呼，背着包包就走了，覃惟点点头说：“明天见。”
然后她去上了个厕所，肚子有点疼，果不其然生理期到了。
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儿，听见隔壁的门被打开，一个人进来，传来细碎的聊天声。
“我在零售部第一天圆满结束啦，早上报道的时候好紧张，店长在骂人。”
“不过，我的mentor小姐姐，她人超级nice的，请我喝咖啡，还送给我一个钥匙串诶。”
“我马上就回家了，绝不让公司白｜嫖我一分钟的加班。啊啊啊，还有一些别的事，我回去再跟你讲！”
……
覃惟打了个喷嚏，鼻子好痒，还有点尴尬。
隔壁听到声音就立即停了通话，然后是抽水马桶的声音，接着是人离开了。
覃惟过了会儿才走出来，又忍不住想笑了，太逗了。
她入职的时候，曾经被顾雯嘲笑，外企就是个散装英语的集散地，马上她要加入这个阵营了，奉劝她少放洋屁。
她是适应了一段时间，这位比她适应得好，人是很容易被环境影响的，她忽然想起来昨天，Enzo说：“你们对齐一下”其实是想说：“align一下”的。
他说自己新人时期也是在各个部门轮岗，不知道，他会像现在的新人一样没有归属感吗？
覃惟洗着手，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忽然又有点生气，为什么要想起他？
凭什么？
覃惟也准备换衣服回去了，她下班的时间到了。林晓蓓把她喊过去，说商场这个月对店铺的评分很低。
估计是林晓蓓的领导找她了。
覃惟不是新人，可以让公司白｜嫖自己的加班时间，她需要讨好自己的领导，无私奉献加班。
于是两个人一起去了顶楼的办公室，和运营部的人聊了聊，但是并没有聊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
下来的时候，林晓蓓一脸的不悦，抱着手臂问覃惟：“你说，那个运营主管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我们给好处费吗？”
林晓蓓的姿态一直很高，要不是覃惟在，估计都能打起来。
——别人把林晓蓓打出门。
覃惟想了一下，“应该没什么意思，营销是上头的决策，与我们无关。店铺表现分数是楼管打的。”
“新来的那个楼管姓什么？”林晓蓓这句话刚问出来，覃惟的电话就响了，她叹了口气：“你先接电话吧。”
覃惟拿出手机看是一串号码，她没有存过，猜是客人的，就走到旁边接了起来。
“你今天早班，现在下班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倒是让她感到意外
他怎么知道她早班的？
“有事？”她问。
周珏说：“我过来接你，现在能走了吗？”
覃惟嘴角冷笑，淡漠道：“我这边还有点事，再说吧。”
然后她快速挂断了电话，收进口袋里。
林晓蓓问她：“男朋友催你吗？”
“不是，推销的。”
林晓蓓接着上面的话题继续说：“新来的楼管是个女生是吧，姓什么？”
一般是覃惟跟他们接触比较多，因为要负责一些日常事务的对接，拿出手机看了眼，“不知道姓什么，我加了微信，聊过几句，没看出对我们有意见啊。”
“看来的确需要跟他们搞好关系，这样，你找一天时间约出喝个咖啡。”林晓蓓也知道，自己干不来这拉下脸面的事儿。
覃惟没有表现为难：“好吧，我来看着办。”
*
她从楼道里出来，被冷风撩了一下，很想缩脖子。
那辆黑色的车停在路边，冲她打灯，覃惟没有装作看不见直接走掉。
拉开车门，她坐了进去，听见他以一句公事作为开场白，“昨天的事，解决了吗？”
“解决了。”覃惟心想他真是个工作狂，不会是叫她来谈工作的吧？
“晚上你想吃什么？”他竟然又忽然换了个话题。
“我开始减肥了。”她曾经开始过无数次减肥的动作，也不算撒谎，今天的确没胃口。
这个答案令人意外，她不是胖的体型，甚至抱的时候能感觉出来很瘦，并不需要减肥，她也很爱吃东西。
他伸手去拍拍她的脑袋，有安抚的意味，问：“要不要吃火锅？”
覃惟心想这人可真是的，自己不开心就冲别人冷脸、忽略消息，现在又若无其事地来哄别人。
她开门见山地说：“你昨天没有回复我。”
周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打开手机，滑到下面，看见她昨天上午发的消息，的确被他忽略掉了。他的道歉也很快，“抱歉，我没有看到，你找我想说什么事？”
覃惟说：“你不是没有看见，你是直接无视了，对吗？”
周珏闻言皱了下眉，然后解释：“昨天过我的手里事情太多了，不是无视你，你的消息掉下去了。”
他把手机递给她，有太多的群组和联系人，非常夸张，需要滑几个屏才能看到她的名字。
他给她备注的，就是Vivi。
覃惟有点意外，他竟然把直接自己的隐私、含有各种联系人的列表，就这么给她看了。她自己都没办法做到。
也许他此时的道歉是有诚意的，但是覃惟也不是很容易相信别人的，这个理由并不那么充分。
“你把重要的消息，都点击回复了。”她说。
“我道歉。”
“我可以理解你的忙碌，我的工作也不轻松，在工作上被你指责我毫无怨言。但是我不喜欢你私事上这样的处理方式，‘暂时没空’四个字打起来只有几秒，并不难。”
他看着她，眼神已经有些柔软：“明天开始我不在，今晚我们——”
“你晾了我三十几个小时，公平起见，我也不会答应你这次的请求，也要晾着你，我才会解气。”覃惟说：“你没有意见吧？”
chapter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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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 覃惟和庄夏见面，两个女生莫名羞涩，透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氛, 跟刚谈恋爱的小情侣似的。
只觉得，近距离接触美女比接触帅哥还令人害羞。
覃惟昨天偷听到她的电话, 自己挺不好意思的。
工作十分饱和，倒并不觉得烦只是比较谨慎, 需要对她负责，提供想法和建议, 缓解她刚入职的紧张情绪。
庄夏也挺聪明，不会问些白目的问题去浪费覃惟的时间，但还是会犯一些意料之外的错。
比如, 她给客人倒水的时候, 笨拙到热水洒到了客人的衣服上，太紧张了。
客人虽然没有出口责备，但脸上已经不开心，显得很烦。
覃惟连忙蹲下来，帮忙处理干净, 道歉后又说了几句好话，客人的表情这才缓和。
等客人走了以后, 庄夏心虚地到茶水间找覃惟。
她自认为学历不错，脑子也还可以，过五关斩六将进了公司，第一项工作竟是端茶倒水。并且她连服侍人的工作都做不好, 也是够沮丧的。
覃惟安慰她：“没关系, 这件事不是结束了吗？”
“感觉有点挫败，你也犯过类似的错误么？”
覃惟没有在基础的服务上犯过错, 但也沮丧，因为Enzo说她适合去咖啡店上班，“不要把一件过去了的小事放在心上，因为你以后犯错的时候还有很多。”
“啊？”
“我跟你开玩笑的，习惯这里的节奏就好。”覃惟眼睛盯着养生壶，煮了桂圆和红枣。今天她的精神不太好，没有喝咖啡，生理期不巧还碰上了感冒。
“你已经开始养生了吗？”庄夏从自己包包里拿出一袋茶来，送给覃惟当做钥匙扣的回礼：“你喝茶会睡不着么？”
覃惟接过来看一眼名称，说：“这是红茶，不会睡不着。”
“你懂茶？”
“一点点咯。”
略微低沉的气氛过去了，庄夏以为覃惟会不满意自己的表现，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是真的没有生气。
上了两天的班，她对零售部门大有改观。发现很多sales本身不差钱，有的看上去比客人还有钱，却还是能够在客人面前弯下腰，低姿态服务。
她忍不住问出心中的困惑，“不会觉得尊严受损吗？”
“保持形象是职业要求，客人也是先敬罗衫后敬人，被尊重了才能好好听你讲话，接受你的专业。服务是我们的工作内容，和其他东西牵扯不上，不要想得太多。”
尊严，往往是职场新人理想化的私藏品，颇有些自视甚高的意味，覃惟可以理解，但是她完整地过渡掉这个时期。
在这个行业工作得越久，就越能接受社会的本质。
能力、亦或是学历越高的人，服务的是高阶对象，反之则是同理。
反正，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广阔的服务平台，大家都是服务人员。
下班后，覃惟没有回家。
林晓蓓base将近一年，跟物业的关系一直不怎样，覃惟约了楼管，坐下来聊一聊。
“也不是针对你们。”对方面对覃惟的好态度，并不刻意为难，还是不给面子地指出了很多点：“知道你们是国际大品牌，很傲气，每次会议都迟到，通知、反馈不及时送，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呀。要是没办法接受现在的管理制度，你们下个季度可以考虑考虑了。”
覃惟懂了，好的横向关系管理可以利用品牌赋能，不好的也可以成为绊脚石。
她把这事儿跟林晓蓓汇报了，林晓蓓说了句辛苦，又道：“以后这些事都由你来。”
“啊？”覃惟没想给自己揽活，这在别人眼里岂不是越俎代庖干了店长的事情，而且这种事不是赚钱的核心业务。
“别啊了。”林晓蓓看着她：“管理上的事，你应该尽早熟悉起来，想当一辈子的普通销售吗？”
覃惟眯了下眼睛，没有立即回答。
林晓蓓打开手机，转了个方向覃惟看，是一份销售主管的岗位说明，“跟你透露一个消息。这个位置，上面问过我是从外面招还是内部选拔，我推荐了你。空降不好服众磨合起来也烦，咱们这儿的都是人精；我和你搭配很默契，希望你做我的左右手。”
“……”
“好好准备吧。”林晓蓓对她笑了一下。
“嚯，你真的觉得我有胜算？”
“我既然告诉了你，就有这个把握。”
“好的，谢谢店长，那我就先走了。”
覃惟面上是要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是因为不想让林晓蓓察知悉她的野心，然后防备她。实则她心里有点谱，这次的升职也该来了，她甚至连竞岗的ppt都做了。
她努力做业绩，给林晓蓓当牛做马，也不是无私奉献。
有句话叫闷声干大事，是她一贯的风格，所以在事成之前没跟任何人分享，包括自己的好朋友。
但是回到家，覃惟有点兴奋。这种情绪像是蒸腾的热气，不自觉蔓延了整个身体，飘飘然。
她给自己点了份外卖，等洗完澡外卖也送来了。她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外卖，还打开了一部电影。
十点多的时候手机在桌子上震动，她拿起来看了眼。
周珏给她发了条微信，还有一张照片，问她喜不喜欢橱窗里的这只小熊。
覃惟觉得这个画风非常不像他，他怎么会给她分享这种东西呢？
玩偶小熊的确可爱，她肯定喜欢啊。
但是她并没有回复他，看了眼时间，十点零九分，然后她就把手机放下了，继续看电影。等电影结束，她便回到床上睡觉。
*
周珏这天在南方出差，一个店王的周年庆活动，他必须得亲自来一趟。
团队部分人提前两天过来的，搭建场地，沟通流程，他把北京的事处理好才能飞过来。他上午到的，晚上最后过一遍流程deck，确保明天不会出错，结束时已经十点。
这个城市的夜生活很丰富，似乎空气中都有火锅的味道。
路过商场橱窗的时候，他看见这个玩偶，想到那个喜欢吃火锅的家伙，估计她会喜欢，就发给她看，要不要。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
昨天晚上他去找她，也确实带着性质，毕竟接下来两周见不到面。
事情的走向不如他的预测，她指控完他就要走。
周珏把她拉住了。
覃惟回头，眼里有平平淡淡的怒气，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捧他的脸，在他的唇上狠狠咬一口说，“我今天感冒了。如果没有传染给你，就当你今天来接我却希望落空的安抚；如果传染给你了……只能算你倒霉了。”
她说完不等他反应，人就走了。
把他气笑了。
她就像个泥鳅，怎么都抓不住。倒不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从来都是直接把自己喜欢的和不喜欢的都告诉他。
只是主意太大，不顺着他的心意而已。
覃惟不回消息，周珏就不会发第二遍再问。
第二天他非常忙，手机震动到没法用，下午特意点开对话框，依然没有回。
他被各种琐事弄得也很烦躁，情绪一直抻着。
从他的角度，会私心地希望自己的女朋友乖一点。
周珏从来都是把自己的事情计划得非常清楚，事实证明，这两年的确不是开始一段关系的好时机，他被太多事情牵绊住，没办法全情投入。
她也在爱玩的年龄。
都很默契地把私生活排在工作之后，她不定心，他也不必太较真，或者说不用太认真，一段感情只能走到哪是哪。
这天的工作到很晚，他晚上有应酬，不确定何时结束，就让司机去隔壁那家店把橱窗里的小熊买回来，放在他的房间里就好。
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他脱掉外套去洗澡，匆匆睡了几个小时。
隔天还有别的行程，十点的飞机，八点从酒店出发，他在八点十分的时候再度点开手机，果然一条来自于她的消息，准时到达。
覃惟说：“我不喜欢熊了，我现在喜欢猪。”
她没有问他被无视消息的感觉如何，难受吗？煎熬吗?
是预测他已经体会到。
周珏盯着手机，忽然在内心发笑。他晾了她三十四个小时，她就也晾他三十四个小时，不多一分钟也不少一分钟。
果真是个锱铢必较的人，看样子，还是定了闹钟，提醒着来报复他的，她都多大了？
周珏回：“熊和猪都买了。”
覃惟：“真的吗，我看看？”
他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再次问：“你在做什么？”
覃惟也是会气人的：“我在找另一个男朋友陪我。”
“……”
chapter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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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珏回了一个字：“嗯。”就把对话框关了。
他知道她在对着他调皮, 可是能怎么办，总不能飞回去打她一顿。
接下来又是无穷无尽的工作，她是可爱的, 但是他并不能耽于短暂而新鲜的情/爱里。
这次在国内的出差结束，他直接飞去了美国。
为春夏系列的秀忙碌。
人并不一定要追随着成就较高的父母的步伐, 但是必然会耳濡目染。
因为从小就没有办法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看她满世界的飞, 所以他会关注她的事业，在很小的时候就接触了时尚行业。
这几年经济形势低迷, 奢侈品牌也在经历着闭店潮，端倪在前两年随着全球格局的改变已经初见。
传统的奢侈品行业不得不朝着消费者主导的方向上改变，去迎合, 像Rossi这样高级的女装风格, 也融入了千禧一代和Z世代喜欢的街头文化，运动潮牌，做一些跨界联名。
因为这部分人群是奢侈品消费的主力军。
像高傲的人低下头颅，绝不降价的销售传统便是最后的倔强，而这一铁律也偶有松动。
而这个行业的从业者, 也在各种应接不暇里，主动或者被动转变自己的观念。
Kris跟周珏吐槽, 这就是他们学生时代向往的，也是大部分人以为的飞往各大秀场看秀，订货，精彩得不得了的生活。
其实只是工作中很小很小的占比, 大部分时候, 是与各种数据和压力为伍，说实话, 挺想死的。
周珏说：“你别死。”
Kris以为他有点人性了，“嗯”了一声好奇。
周珏说：“死前把KPI完成，否则老刘让你死无全尸。”
老刘便是大老板刘钦源，大家当面叫英文名，背地里还是不免带着复杂的情绪喊一声“老刘”
似有亲切，也有怨怼。
结束这部分工作，他又和总部的同事对接下一整年的市场营销框架。
最后一站是见他妈妈，距离母子俩上一次见面已经将近一年，见面必要寒暄，周珏没有谈她有什么改变。
但是顾吟却毫不留情地说：“感觉你又沧桑了很多，是碰到什么难事了吗？”
“我连续工作三周没有休息过。”周珏有些无奈，语气也不是那么好。
顾吟继续笑着说：“我开玩笑的嘛，你何必这么在意？”
周珏没有说话，坐在车里闭上了眼睛。
“我以前还从来没有发现，你这么在乎自己的外表。我的印象里，你和你爸一样很少关注这方面啊。是有人嫌你了吗？”
“停止人身攻击，去吃饭吧。”
“好了好了，这次是真的不说了。”顾吟说：“这次不忙的话，陪我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
“你的男朋友呢？”为什么让他陪？
顾吟说：“他也有自己的工作啊，我们又不是连体婴，时时捆绑。”
周珏延迟了两天回去，再紧急的工作也不能打扰他的休假。
和覃惟虽然已经“和好”，他暂且用她习惯的小学生词汇来表达这种关系上的缓和，毕竟有时差，两人不爱在线上聊天。
覃惟可以浪费时间在微信上和朋友叽叽歪歪，却不习惯这么面对男人，无异于隔靴搔痒，没意义。
恋爱虽然谈着，却又没到什么话都往外倒的程度。
她有挺积极的一面，总是热情地应对他的每一句，也不爱翻旧账，她为自己报了仇，就绝不再提一句。
这天早上，他算好时间给她打视频电话，覃惟已经洗好澡准备睡觉，问他出差好不好玩。
周珏很坦白地告诉她：“很忙。”对他来说就只是工作。
她本来是趴在床上的，忽然又坐了起来，一副惊吓的样子，他问她怎么了，视频里看见她床头挺小女生，摆了一堆的娃娃。
“发现我趴在床上脸是变形的，好丑，被你截图，以后嘲笑我怎么办？”
而真实原因，是她穿着一件低领的睡裙，趴着会挤出沟壑来。
她以为他是她吗？幼稚又缺德。
覃惟不说他都没有发现趴着有什么不对，他开了个玩笑：“你是准备当考拉吗？”
“什么意思？”
“坐着睡觉。”
覃惟鼓了鼓脸蛋子，反唇相讥道：“那你就是马。”
“嗯？”
“站着睡呗。”
“这不太可行，如果我们是两种动物，中间会存在生殖隔离。”他很理性地分析。
“……” 这人真无语，这就是她不爱跟他网上聊天的原因。
覃惟打了个哈欠，说：“我得睡了，工作好累我要困死了。”她说完不等他回答，就擅自把视频挂掉了。
周珏第二天回去，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他起床去洗漱，接到顾吟的电话，今天需要陪她吃饭，逛街。
今天纽约下雪了，不大，但是挺冷的。
陪伴是他应尽的义务，否则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分在世界两端，将毫无关联。
买单时候他刷的卡，顾吟看了眼他的包。
就是一款纯黑色的男士背包，他出差的时候会用，容量很大，常年扣在他的行李箱之上。上次见面她看见也是这只。
周珏拉开拉链，夹层上系着一个红色挂件。她挺好奇地想拿出来看一下，却被他下意识用手隔开。
顾吟可以理解，即使是关系很好的母子，私人物品最好不要乱碰。而且那个东西瞧着像是哪儿请来的，也有规矩说玄学之物不能过他人之手。
顾吟说：“你果然跟你爸爸一样，信这些了。”
“我一直坚信事在人为。”周珏回答：“但是，也许努力的尽头是玄学？”
“你在跟我开玩笑？”顾吟笑了起来。
周珏不止一次跟人解释了。
“只是用惯的东西不想换掉，去年在做的一些工作推进程度不如我的愿，也是一个契机有了进展，这个能让我安心一点。不是玄学，而是心理暗示。”
顾吟又想吐槽他了，好歹是在时尚行业工作的人，“我越来越不理解你了。”
“人和人之间不需要完全理解，接受就可以。”
顾吟又逛了几家店，她试衣服的时候，周珏也看了女装。不需要试，他对尺寸的把握很精准，直接让店员包起来就可以了。
“是给我买的吗？”
“给女朋友的。”
顾吟对这种事儿果然很感兴趣，“她日常什么风格的，我给你参考一下。”
“不用参考，她很年轻。”所以很多风格都可以尝试，虽然见她穿制服比较多，但是覃惟的私格还是挺多变的。
“因为我昨天对你进行人身攻击了，所以你在报复我？”顾吟这样说，但她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但是我建议你还是多考量对方的需要，你买的衣服如果她不喜欢，就会不穿。而你看她不热衷也会不高兴，你认为自己的用心不被珍惜。”
周珏思考着顾吟的话。
“虽然你和很多女人一起工作，做的也是女人的生意。但生意是生意，感情是感情。亲密关系里你其实不会讨好对方，你得承认这是你的短板。”
于是，他打开手机。
这个时间她还在沉睡中，他翻了翻她的朋友圈，私生活的照片很少。
他退出了手机，忽然又再次点进去，翻了翻，看到一个月前的动态。
就是一张品牌官网的截图，密密麻麻的小字，配上她义愤填膺的吐槽。
她抱怨一只玩偶很难买，官网抢不到，国内又没上。点开大图仔细看了会，才发现主角是一只粉红色的长毛猪，说实话，挺丑的。
能值得她发状态吐槽的，也的确令人生气。
原来她真的很想得到一只玩偶猪，他自以为她在胡说八道气他而已。
本想着承诺既然做出去了，回国随便买一只给她好了。
周珏去了解了一下这个玩具品牌，无非饥饿营销，她自己身在行业明知道套路却还是垂直掉进陷阱。
很普通的品牌，没什么收藏价值，过段时间不就有了吗？
他起身跟顾吟说，让她先回家。
“你不和我一起吃晚饭吗？”
“我还有事。”
他查询了这个牌子在哪些百货商场有线下店铺，说不定能直接给她买了。
结果并不如人意，接连好几家都被告知没货。
雪越下越大，落在他的大衣上，又很快消融。
周珏从一家百货商场出来，空着手，看着将暗的天色，觉得自己很荒唐，这是第几家了？他都快把这个城市翻遍了。
一只破猪，怎么就这么难买？
他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不热衷于搞纯爱。
但是那天晚上，她生气的眉目里偶然划过失望，只是一瞬间，他察觉到了。
周珏很排斥被那种失落的眼神看着。
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哪怕是刚入职场，尚且没有完不成一件简单工作的前例，这件小事就没有道理办不成。
……
最终还是没有买到，他不甘心，可百货商场也会关门。
回到酒店，他洗了澡，给自己倒杯酒，喝了一口又放在桌子上。
顾吟发消息问他到底去做什么，他没有回，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没有耐心应付无意义的聊天。
又找朋友问知不知道这个牌子。
再看看别的购买途径，接着便是焦灼的等待。
到了很晚朋友回他，解释才结束工作，又笑着说：“这个玩偶啊，我闺女刚买了两只，爱得不得了，你要啊？”
周珏不客气地说：“你问问她，可以匀给我一个吗。”
朋友即使无语，但还真的去问了，答案是可以分享一只，对小孩子来说，已经得到的东西，玩过了，也就没有那么珍贵了。
朋友答应他，明天在他上飞机前送到他手里，周珏说行，这才松开紧攥的手指。
刚刚等待答案的时候，他有考虑过如果不给，他可以用什么交换。
第二天，朋友那边出点状况没有及时赶到，挺抱歉地对他说：“我给你寄回去吧，也很快的。”
没想到周珏直接没上飞机，他说快递还是太慢了，他得带着这只猪走。
拿到实物后他仔细地看了看，猪的脸有点歪，软乎乎，并不如他想象的，她那么想要一定很可爱。
他又很怀疑，“这是我发给你的吗？”
“里面就是填充的软包物，给小孩子玩的，几十美金的东西就是这样啊。”朋友也想打人了，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Enzo，你怎么为一件东西急成这样？”
周珏回答：“不只是一件物品。有些事情必须凭着脑子里的一股冲动去完成，否则事后回想，只觉得荒诞。”
“没想到你也会有冲动的想法，我还以为只有缜密冰冷的规划呢。”
周珏多逗留了一天，再上飞机的时候，面对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明显表现出急躁。
他把丑猪放在手边，捏了捏。
并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他既然付出了一些时间和精力，就必须有回报。
这种回报在他的脑海里也十分具象化，他需要覃惟充满热忱地冲到他身上，兴奋又迫切地对他说点什么。
以她的思维，必然会说出些他意料之外的话，而这些话会刺激到他的大脑，分泌多巴胺。
她也会对他做出点什么事来。
他很清楚这一点。
chapter64
chapter64
覃惟这些天无心生活, 在为触手可得的升职而兴奋着，积极着。
偶尔，她也会思考, 老板真是太会画饼了，她还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呢 , 就已经愿意无偿加班做奉献了。
可是这里的职场规则就是这样，如果前期计较, 就不会得到，资本家永远比打工人精明。
好在仔细计算了成本与回报。
升职以后, 她的薪水会有一个全面的提升，不再只是一个“涨薪百分之八”的概念，可以用年薪来概括了。
会拿团队奖金, 这对她来说非常诱人。
而且某天她还无意间得知林晓蓓的薪水如果细分到每个月, 是她的N倍，消息不保真，这也是个人的隐私，公司自然不允许讨论。
姑且这样算，一想到自己为她当牛做马办了这么多事, 覃惟一气之下，只能默默忍受, 然后告诉自己，这个升职她势在必行。
大家争抢着升职是有道理的。
但人若是一心朝着某个目标狂奔，稍稍停歇下来就会非常累。
这天来了个其他同事的客人，覃惟本想等她本人的, 但是又怕客人没有耐心, 直接走掉，只好舍弃了自己的时间, 直接帮对方把客人签了下来。
那个sales来了之后挽着覃惟的手腕说：“Vivi，太谢谢你了，今晚我一定要请你吃这个饭。”
同事认真跟她聊起来，今晚下班约着去哪里吃饭，两人都是早班。
覃惟却在中午时收到一条微信。
Enzo：【我回来了。】
她没有想好回复什么，也没有跟他沟通一句，但下意识跟同事说：“今晚不行。”
同事纳闷：“什么事儿啊，你刚刚不还答应我呢么？”
覃惟挠头，小声咕哝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儿，但是我就是觉得我会有事……”
“啊？”
“没什么。”覃惟不准备解释了，“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
“那好吧。”
正是中午，覃惟拿了手机去员工通道，去打电话。
露台那边却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抽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聊着天，见覃惟过去正要跟她说话。
这个行业的人抽烟是很正常的事，不止男的，女员工也有很多。
覃惟觉得在那打电话不合适，又拐去了别的地方。她的压力也很大，却不会抽烟，顶多是买买东西缓解。
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接通之后又一时无话了。
覃惟心里又空又紧张，心想你都给我发消息了，怎么着也得你先开口吧，却不想他竟沉默着。
无所谓了。
覃惟蹲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干巴巴问了一句：“你在哪里？”
“在家。”
“刚下飞机吗？”
“嗯。”
覃惟听着他有点像感冒的声音，心里有点痒，却又没办法挠，只能再次询问：“需要倒时差吗？”
然后周珏听了她的话，笑了笑，“处理工作，坚持到晚上再睡，就可以调整过来。”
“为什么出差刚回来，还要继续工作啊？”覃惟很不理解，再工作狂的人也不能这样，她忽然有些强势地说：“不许工作了，白天你睡觉吧。”
“Vivi，你在管理我吗？”他好笑地问，听她声音，第一次这么骄纵。
“算是吧，你先听我的，睡觉吧。”她眯了眯眼睛，语焉不详地道：“现在睡足，晚上才有精神，也有体力。”
电话那端，周珏再次笑了。
“你笑什么？”覃惟有那么点儿着急，他是在嘲笑她吗？
“我在笑你，是不是太着急了？”
某些晦暗的心思被戳破。她难免窘迫，但转念一想早晚是忍不住的，干脆就不装了，“是啊，我就是很着急。”你不急，你大白天给我发消息，给暗示，干什么呀！
“……”
“你不要在家待着，我工作附近有个酒店，叫……你去那睡，然后等我下班。”
“Vivi……”他原本挺冷静的，听到这也不免倒抽一口凉气，将理智拉回来一点：“你还在工作上。”
“所以我想缩短点时间和距离。”覃惟的情绪已经恢复冷静，做出清晰的规划，有条不紊地说：“等我来的时候，用力一点做，好吗？”
“为什么？”
“因为我好想你。”
“……好，不要心急，只是你一个人的。”
覃惟没有听清他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心脏砰砰乱跳，又努力平复下来。
忽然觉得有点心酸，她说想他，不是谎言，虽然她在很多时候会迫不得已说谎。
的确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绝对超出他说的出差两周的期限。
她想让他抱抱自己，她在恋爱中。
在艰辛的工作里，人就是很孤独，她想被爱，被等待，被拥抱，并没有任何错。
而且，是他自己给她一个口子和暗示，即使是白天的工作时间，也有一瞬间，是可以思考私事的。
她还那么有条理和分寸感，告诉他去酒店。家里也不是不可以，但无论是谁的地盘，都会让另一方感觉到拘束，不自在。
做最爱的事的时候，怎么可以不自在呢？
覃惟陷入短暂的情绪过后，回到店里，又兴奋起来，她还为自己的思绪周密点了个赞。
*
周珏虽然不知道时隔这么久没有见面，她会说什么，但也忍不住猜测了一下。
大概率是下班接到她的时候，会捧住自己的脸，猴急地亲过来。
她的确这么干过。
怪他在她没下班的时候，就去引诱。
也是没有想到，她会吩咐自己去酒店养精蓄锐。口气不小，让老板等着伺候她。
这样看，他倒是像另一个服务业的，等着应召。
内心气到想笑，他还是出了门，并且带上了她心心念念的粉红猪。
拿到房卡，走入房间，把房间号发给她。
几乎是秒回：【我五点半下班，十五分钟内赶到！】
他坐在沙发上无声地笑了下，笑她急不可耐，却又十分可爱。
他也的确需要狠狠地和她做，把她碾碎，做到畅快，做到爽。除去第一次在酒店两天内的三次，他们便不再有接触，连一个正经的亲吻都没有。
这些无非是个人阴暗的心思，不值得被牢记，只能在这个密闭的房间里。
蓦地，心脏却紧绷起来，脑海里有很多画面，或许，是也在期待着别的什么，和欲望无关的。
期待一个性格炽热的女孩子，冲到自己的怀里。她在外面不爱讲话，只在他面前热烈。
胸腔内有细细的电流窜过，留下酥麻刺痛。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并不舒服，充满了奔波感，他在飞机上即使不处理工作，也很难真正地放松神经。
洗完澡，他直接穿着浴袍出来，不忘给她点一些吃的，先垫肚子，等做完还有时间，可以带她出去吃正餐。
下午的觉断断续续，他中间清醒过两次，怕错过她的电话。
他的神经有点衰弱了，再次醒来时，窗帘缝隙里透出来的是闪烁的霓虹灯。
已经是七点半了，她没有到，两小时前给他发了条消息预告：临时有事，暂时来不了。
周珏看一眼，就把手机丢在床上，不至于怪她，但自己也可笑。
他去换了衣服，准备离开。
*
覃惟在准备下班的前五分钟，接到一个walk-in的客人，开始她以为会是逛一逛就走了，没有想到逗留的时间这么长，也没有想到延迟了她的下班时间，四小时。
算起来，她已经让Enzo等十个小时了。
她自己都不敢想象。他的耐心没有那么好。
客人最终是签下来了，只是比较纠结，也不是多大的单值。但覃惟万万没有这个客人买单的东西不多，就催促对方的道理。做生意不能只顾眼前的短期利益，还得兼顾长远。
换好衣服下班的时候，她走到外面吹着冷风，脑子瞬间清醒，也有点恐慌。
他没回消息是生气了吧？是吧，是吧？
“喂……你走了吗？”她站在酒店门前给他打电话，声音早就不如白天那般充满掌控感了。
“走？我去哪？”
“我现在到门口了，没有卡，摁不了电梯，你来接我好吗？”覃惟只能这样说，然后等待他的回答。
“等一下。”
覃惟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尽管没有从电话里听到他是什么情绪，但至少没走。
很快周珏下来了，他站在电梯里都没有出来，只是探出一只手，挡了下门，顺便叫她看见。然后覃惟快步走了进去。
她白天想象见着他，马上就得啃上去，但现实情况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气氛略微冷清，他接到人时正在打电话，对她说了声进来，然后就接着讲公事了。
覃惟站在他侧后方，默默观察着他，挺严肃的，怎么看都不像马上要跟她上床。
她忽然有点迷茫，还有点陌生。
进了房间，正当她准备开口时，看见他指了指，对她说：“浴室在这。”
“哦。”覃惟悄悄抿了下嘴唇，快速洗了个热水澡。忙碌一整天，又讲了这么多话，热水冲刷过身体，舒服到不想说话，能立马昏睡过去。
她没想立马睡觉的，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儿没干。但是等她洗完了澡，裹着浴巾，踉跄地爬到床上去，稍微闭了下眼，整个人都飘飘然，一下子就睡过去了。
她最近每晚差不多都是这个状态。
脸被带着凉意的手指摸了下，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他的脸，她下意识地伸手要抱，糊里糊涂地说：“要，要做吗，来吧。”
“你在完成任务吗？”他的脸色也是真的冷。
chapter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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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惟想说当然不是, 她虽然累得想睡觉了，倒也挺想他的啊。
但是看着他此刻的眼神，忽然有点害怕地不知道怎么回答, 毕竟这事儿是她自己没有统筹好，她也不是时时都非常有底气, 她也会心虚。
周珏起身，抽回手, 离开她的床沿
“不要走。”覃惟这才有点急了，连忙抱住他的腰, 小声挽留：“对不起嘛。”
她的道歉也总是飞快，人生不该把激情浪费在互相的磋磨上。
酒店衣柜有一面是玻璃的，倒影出他们的姿态, 她的大半身体出了被子, 虽然有暖气，但光裸的后背应该也很冷。
“先放手。”他无奈地说：“我去喝水。”
覃惟仍然没放，继续说：“那你先原谅我再去喝呗。”
她的操作再次把他逗笑了。要说今天一点儿脾气没有是不可能的。他是带着性|事上的冲动来的，等到天黑，知道人来不了。
这算什么?
一切都是她自己安排的, 把他耍得团团转。
当时已经换了衣服到酒店楼下，刚拉开车门, 很难说清楚心里在想什么，但还是决定回去。
他欣赏她在工作上的劲头，她如今付出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将来走得更高，可心底仍是希望可以把工作和生活分清楚。
“你认为我要说什么, 才算原谅？”他回过头来问。
覃惟箍紧了他的腰, 她只想一切回到最初期待的场景里面，也心知情绪冷却很难再起来, 却还是开了口：“反正，肯定不是现在的表情。”
周珏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把她的身体塞回被子里，“所以，你的错误我必须买单，对吗？”
“额……”
“看来，我短板在于不像你一样会撒娇？”
“……”覃惟心想倒也不是，你有别的长处，可以利用起来啊。
“没事了，睡觉吧。”
周珏喝水回来，床头灯还开着，不算特别亮，正好可以照出她温和的睡脸，一半面朝他，一半沉在阴影里。
她肯定是累傻了，工作很辛苦，不仅是脑力，还需要充沛的体力，再忍下无数的委屈。
他很心疼此时的她，却没有办法帮忙。都是个人选择。她是个贪心的人，既要又要，可哪有那么多好事。想要圆满，就必须付出加倍的代价。
难道叫她工作不要太用力吗？谁有这个资格？
欢|爱是水到渠成的事，他不需要被讨好，也不需要勉强。
周珏从冰箱里拿了瓶水，放在她的床头，走到另一边躺下。
气氛宁静。
覃惟很累却睡不踏实了，刚刚没睡着，从灯影的变幻里感觉到他似乎摇了下头。为什么要摇头？是在生气还是失望？
充满期待的一个夜晚，原以为他们挤在一条被子里，就是一个小天地，只属于情人间，互诉衷肠，然后陷入同一场欲望里。
因为变故而尴尬起来。
两人中间宽到还能躺下一个人。这样的隔阂很不好，不是她喜欢的，覃惟在自己的枕头上犹豫了一会儿，很快滚到他的枕头上。
“睡吧。”他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的手抬一下。”
“怎么了？”
“我想枕着你的手睡。”
于是周珏展开身体让她躺了进来。又有断断续续的夜话，“你的时差倒好了吗？”
“嗯。”
“你之前去了成都？好玩吗？”
“我是去工作。”
“纽约好玩吗?”她又找话题。
“你关心的怎么全是玩？”
覃惟的回答也非常真诚，“我又没去过纽约，问问怎么了？不然还能聊什么？聊聊进出口贸易顺差是好是坏？那你现在起床给我讲课吧。”
“你会去的，会去很多地方。”他笑了声，手臂收紧，百日萌南/极生 物群衣尔五以死幺寺幺而，等待你的加入睡时他需得小心才不会压着她的头发，此时手却有些不舍地抚摸着她像绸缎一样的长发。
见她不再有动静，便松开让她去睡了。
不多时又被抓住，她背对着他，捧了会儿他的手，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放松时，她张口就咬。
等她咬完，他才闷闷地发出一声痛意的喘气音。
“以后，我肯定还会犯很多错，你不要对我生气。”本来能够好好相处的时间就很少了。
周珏嘴上却是不想那么轻易地答应她，因为他不能答应做不到的事，她这是在得寸进尺。
缓和了痛感，他的手朝下走去。
她下了班过来自然没有带睡衣，洗完澡后也没想着找他借件衣服穿，反正到了床上办事都是要脱掉的。
因此，此时还是身无片缕。
黑暗中的一切感官会变得十分明显，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浴液香味，他的呼吸亦是干净清冽的。
覃惟白天打电话的时候，看见几个男人在抽烟。有人抽得非常凶，只要一靠近说句话她就能被熏到。
烟枪无论刷过几次牙，洗多少次澡都还是有，仿佛融进了血液里。
而他，从头到脚，从来都完美得像假人。
她的情绪被若有若无地牵动着，这让她恍惚记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
是在总店的旋转楼梯下面，他和几个外国人一起下来，明明有那么多值得关注的点，她的目光却只落在他的手指上。
他在表述的时候，偶尔习惯用肢体语言。
后来很多次，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只能偷偷观察他的手。
暗自在心中惊叹，这个男人的手真的很完美。
她皱着眉，努力压抑着，把脸埋在枕头里不叫人窥探到。
他是如此具有耐心，漫不经心地织一张网让她掉进去。她贪恋这种感受，尝试着拥有更多。又以为可以忍住的，终究还是自控力不行。
她那么喜欢他的手，如此形成完美的闭环。
覃惟无法面对独自陷入欲望的自己，而他并不参与其中。这让她感觉虽然他们睡在一起，可她还是孤独的。
很多事能诓住他，只是因为他愿意。他始终是强势的，他要不愿意，干什么都没用。
她狼狈不堪，筋疲力尽，却对上他主宰一切的淡定眼神，“这样累了就会睡着，对吗？”
他是真的想让她快点睡着，不要再想乱七八糟的事。
是在哄她睡觉吗？
后来，他拍了拍她的腿，叫她放松，然后手抽出来，起身抽了几张纸巾。覃惟没眼看那个画面，只能起身去了浴室。
冲洗干净，裹上一件浴袍才出来，实在没勇气在他面前“坦荡”了。
消耗体力的事让她又累又饿。
只好去冰箱里找一找，她知道酒店一般会放点水果或者饼干给客人的。
没想到有惊喜，竟然有一盒材料丰富的寿司，就是楼上的某家，她有时候会去吃，味道很好的。
她拿出来，拆了筷子，蹲在茶桌前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寿司不怕放，她觉得冰凉的口感更好一点，
馅料很足，肉质肥美，吃了两个，又把一盒水果切拿出来，开启她今天的晚饭。
周珏过来，看着她吃东西，覃惟刚刚都那样了，现在被盯挺不好意思，“看什么呀？”
“好吃吗？”他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小腿贴着她的后背。
覃惟不觉得他这么晚还会吃东西，装腔作势地往他面前推了推，“你要吃吗？”
他不说话，俯身低头，凑到她脑袋边。
难道要让她喂给他吗？他们可从来没有做过这么腻歪的动作，你不能自己吃吗？她心说。
覃惟犹豫了一下，然后夹起一只自己不是那么喜欢的喂到他嘴里。最好吃的，她当然要留给自己了。
她实在饿，也就只舍得给他吃一个，然后自己把整盒都吃掉了。
刷牙的时候他跟她站在一起，挤了洗手液，认真搓洗着手指。覃惟意识到他手上沾了什么，以及他刚刚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他故意得好明显，这让覃惟非常想把他从二十楼推下去。
周珏刷牙的时候站在外侧，把她堵着了，覃惟只好等他一会儿，从镜子里看他认真刷牙的样子，头发清爽，没什么型，神态亦有些懒散，脸是很帅的。
难得看他有居家感，让她有种他们已经生活在一起的感觉，但是她没有想过，他们以后会不会一直生活在一起。
再次回到床上终于可以安睡了，覃惟没力气再折腾，果然很快睡着。
或许是睡前有那么点低落，记挂着事情，也可能是太晚吃了凉的东西，她在天不亮的时候就清醒了过来。
身旁的他在沉睡着，还不到五点。
房间里很热，想必她的脸也很红，覃惟小心挪动着身体，拿了床头的水，喝了几口润润嗓子。
周珏察觉到她的动静，翻身过来捞她。
覃惟一下子就到了他怀中，安静片刻，确定已没了睡意，撑着枕头，爬到他身上去了。
仔细在他脖颈嗅了嗅，吸着暖融融的气息，然后捧着他的脸，吻下来。
她这么大的动静，男人不可能还不醒过来。
周珏忽然睁开眼睛，非常惊讶她此时的举措。正巧他的手机震动了，是闹钟。原来，他每天五点钟就起床了，这么积极是要干什么去啊？
覃惟除了震惊他的作息原来如此变态，又想着，他不睡了正好，那么自己也不算扰人清梦。
顿时心里没了愧疚。
“你在做什么？”清起他的嗓音有些沙哑，还有一丝不设防。
覃惟吻着他的下巴，“我想要你。”
昨晚是她没力气，但现在她休息够了，肯定按照自己的意愿来。
周珏当然不会拒绝，只是下意识想起身调换位置，却又被她强硬地摁了回去。
“别动。”她的语气也有点凶，学着他的样子。
夜晚的别扭、对抗，并不会在几个小时的睡眠后莫名其妙消弭，甚至会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酵，如同酒精，挥发到整个屋子的角落。
他们都不想这样的，也在极力把气氛往原来的轨道上推进。可人越是自信，便越是会事与愿违，把事情变得四不像。
因为一开始他们的期待都太高，最后却只剩下尴尬。
情人间的氛围就像一个装满漂亮烟雾的容器，一旦容器打碎了，即使被修复，烟雾也早已四处散尽了。
虽然可惜，但是她觉得也不必遗憾。重新黏在一起，还可以装别的，不是么？
她满意地看着，他的兴致已经被她全部调动起来，快速把准备工作做好。
许是处在下风感觉并不好，他喜欢主导她，冷漠看着她沦陷，他的脸色很沉，对她说：“下来。”
“我不要。”她再次推开了他抚上来的手，伸手去摸他的脸，下巴有点胡茬。
早起他的唇有点干燥，睡得太少了，薄荷牙膏的味道仍是没有消散。
她斜过身体拿起水自己喝了一口，周珏难得懒散，就着她的手也喝了点。
两人的嘴唇便都湿润了。
他早上没有多少耐心，有意让着她，却不是叫她胡作非为的，拧着她的肩膀转过去。
天似乎有些微微亮，也许是错觉，是还没有关掉的灯。
但是在听到他与自己几乎同频的声音时，她终于胜利在握地笑了出来。
她喜欢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的感受，非常踏实。
“笑什么？”周珏抚摸着她的长发，又一点点将她濡湿黏在脸上的发丝拨到耳后。
“我没笑啊。”她赶紧绷直了嘴角，佯装天真。
但是他却笑下：“这么乖？”
覃惟休息了一会儿，就去了浴室，洗漱。
时间尚早，才七点，但是她不得不走了，要回家换衣服，今天要上班的。否则同事肯定会猜测她昨晚干什么了。
心情总算舒畅，即使无可避免，也要拉着他沦陷在同一场欲望里。她这样喜欢着他，那么谁都别想作壁上观。
chapter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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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惟用冷水洗去一脸的倦意, 这个酒店里有齐全的洗护用品，但没有化妆品，
所以冷却下来后, 她皮肤有些苍白，唇色也极淡, 不是那么健康。
倒像是人快过去了。
周珏刷完牙出来，看见她已经穿上了内衣和牛仔裤, 正在套毛衣，露出的腰肢十分窄细, 手臂拉扯勾勒出流畅的肌肉。
“你的脸色不是很好，不舒服吗？”他问。
“还好吧？”覃惟敏感地去照了下镜子，的确, 但她觉得大概率是因为睡得太少, “如果中午客人少的话，我可以在办公室睡个二十分钟。”
周珏走近她仔细看了眼。
众所周知，许多外企是没有午休这个概念的，他们在美企，所以完美沿用了美国人的作息。周珏在凌晨两三点收到总部同事的邮件也是每天都在上演的事, 所以他也会很早起床处理，保持高效。
在销售部门可以灵活一些, 怎么着都能抽出点时间来。
“马上要到圣诞节了，公司上下都会忙起来，我建议你提前给自己放一天假，才能用最好的状态继续工作。”他的手抚上她的脸, 指腹在唇上擦了一下。
“不太行。”覃惟直接否定了他的建议, “我最近已经开始忙起来了。”
“网球还在打吗？”
覃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记得自己也打网球，但是一想到今年年初, 两人莫名其妙的那一场，她的技术差到想要掐死自己，就低声说了句：“一星期一节课？”
她的回答也不太自信，因为已经爽约私教好几次了，对话框都不知道沉到哪里去了。
周珏说：“找时间，我陪你练练。”
覃惟嘴角抽了抽，尴尬地说：“不用了。”等着被鄙视吗？
她不愿意，周珏也没有勉强，只是告诉她：“Vivi，你得学会调节工作和生活的平衡，无论过于侧重哪一面，时间长了你会很累。”
他说得挺郑重，所以覃惟也很严肃地答应了，“我知道了，昨晚的情况尽量少发生，好吗？”
她试图缓解气氛，于是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要走啦，你不要太想我。”
周珏挺喜欢她随时活力满满的样子，“早上不好打车，我送你。”
“不用了啊，你老人家多休息一会儿呗。”覃惟狡黠地笑了笑。
虽然一起睡过几晚，但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早晨不修边幅的样子。
说实话很有感觉，青胡茬，浴袍半敞，看见若隐若现的肌肉，沟壑。她很想暂停上班，继续跟他腻歪。
但这不现实，他也不会同意。
“谁是老人？”
“我真的要走啦，再见！”覃惟登上鞋子，拿了外套和包，弯腰从他肋边蹿了出去。曾经对他感到愤怒过，但也会心疼他。
“你就保持这样别动，好看。”
只是刚走到玄关，她的目光就被一个东西吸引了。
“巴猪？”她惊讶的声音漏了出来。
换鞋凳上放着他的黑色包，包口上面坐着一只可爱的猪，覃惟突然激动，拿起来抱在怀里，还是最大号的，好可爱啊，她回头看了一眼周珏，“你怎么有这个？”
“朋友送的。”
覃惟顿了下，说：“这个很难买的。”
“是么？我不清楚。”周珏看着她，漫不经心地问：“有多难买，需要配多少货？”
“要等很久。”覃惟心说，一个几百块的公仔还需要配货这像话吗？又说：“我一个月前就付钱给了代购，到现在都没有给我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拿钱跑路了。”
“这样啊…”
覃惟心里酸了，嘴上戚戚焉，“挺好的……”这么好的东西，你要是识相点就该主动送给我。
“嗯。”
人家没说要送给她，覃惟没有硬要的道理。于是她只好不舍地把猪放下，抱着外套走了。
房间里只有周珏一人。
他并没有立即换衣服离开，站在窗前，看见她的身影缩成一个渺小的点，并无仰头向上看的意思，她径直走进了地铁站。
闭上眼再睁开，眼里似乎也沾染了清晨的雾气，缓慢地流动着。
他一直很冷静，所有的事，成功还是失败，无非就这两个结果，在他的位置上可以面临的选择有很多。他也知道，结果必然是成功的。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清晰地感知到身体在下坠，是他自己开的闸口。
他也很抗拒。用关系，而非感情来形容和Vivi的相处。关系会更加理智一些。但实质到底是什么，他需要想清楚了。
*
覃惟一早上匆匆忙忙的，先是回家换了衣服，化妆收拾，再赶去上班。
刚好赶上打卡的最后一刻。
用的还是传统的打卡机，也可以线上在手机里打卡，但是Stella没有同意。
今年，有家门店因为没有协调好排班，上午十一点灯还是黑着的，没人上班，还倒霉到碰上了大老板去视察。
老板当然不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说大家都挺辛苦啊，然后扭头就走了。当时Stella都担心，自己第二天会不会因为左脚先踏入公司而被解聘。
覃惟换好了衣服出来，仍旧喘着粗气，庄夏递给她一杯冷水：“要喝点水缓缓吗？感觉你要死过去了。”
“谢谢。”
“你是闹钟没响吗？”
“好像是的。”覃惟换了个话题，问她：“昨天交给你的产品书背完了吗？今天Wendy要亲自检查你的学习成果了。”
“啊——”庄夏痛苦面具起来，在零售什么都好，福利好，人也挺好，就是这个考试太难了，还有演练，简直是逼死社恐人。
覃惟把水杯放到一边，开始忙碌自己手头的工作。
Enzo说的对，圣诞节活动很快就要到了，也是今年的最后一个event。是冲击业绩的关键时刻，公司的每一个部门都被调动起来，支持零售部门。
业绩爆发就是完美的收官，业绩不好……不，没有这种可能。
老板们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圣诞节前的一周，会邀请VIP客户来参加派对，而她需要在更前面的一到两周，确认名额，时间，邀约客人。
有些客人是蛮任性的。
每个销售都对自己的大单客人印象深刻，比如覃惟至今还记得陆观雾第一次来的穿搭，介于潮人和乞丐之间。
后来她千方百计地想让他追加购买，他面上答应，还邀请了覃惟去他的酒店拍照打卡，可愣是一点购物的意向都没有。
后来又是断联的状态，覃惟暂且放下。
但在今年的十月份，覃惟发了条活动邀请过去，他竟然来了，买了很多东西，意味深长地对覃惟说：“我这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啊，你就谢谢我吧。”
搞得覃惟都有点懵了，很快又说：“非常感谢您信任我，希望我的服务，能让您满意。”
陆观雾啧了一声，夸赞覃惟：“你还真是越来越像样了。”
客人在Rossi年消费过30万就可以升到VIP等级，分到每个销售手里的名额有限，所以她需要仔细斟酌。
一个sales的判断标准能是什么呢？必然是购买力了。所以这次她毫不犹豫地邀请了他。
门口没有客人排队，神思空白下来她才感觉有些疲倦，回想这24小时内发生的一些事。
覃惟每完成一笔像样的生意，都会在结束后用一定的时间去反思、记录，总结。然后利用已有的经验，不断地复刻这种成功，亦或利用客人的信任，来回创造业绩。
这是Enzo教她的办法。
反思在情感关系里也同样适应。讲道理，昨晚和周珏的相处并不能算是愉快的。症结在于她的问题，给他的体验感不够好。
此刻，覃惟忽然有那么一点点怀疑，自己真的有能力既把工作做好，也能把恋爱也谈好吗？
而这两天市场部和活动公司也开始搭建展台了，今年谈下商场中庭最大的位置，势必要卷死对家。
他们一早就把场地围挡起来，开始忙碌。但真正大规模的施工时间，是在闭店以后。
快晚上，Enzo过来了一趟，检查工程进度。他没有进店，覃惟只是远远看见了他的背影，然后一眼就认出来了。
但是她已经要下班了，就没有找他。
今天她约了晓航吃晚饭，她最近学习很辛苦，人瘦了很多。
覃惟一般不会打扰叶晓航学习，要不是她马上会在节假日忙起来，也不至于把她拉出来。
吃完饭，两个人在商场逛了会儿，看看衣服，覃惟问：“你想要什么圣诞礼物？我给你买。”
“我又不过圣诞，你别浪费钱了。”
覃惟小时候花钱就不知道节制，工作以后更是大手大脚，她自己没感觉，可是叶晓航也心疼她这么辛苦啊。
“可是我就想给你买呀。”
“你真是欠得很。”叶晓航笑了，“你怕不是忘了，我现在不缺钱了。”
这次覃惟也没有瞎浪费钱，给叶晓航买了一件厚实的羽绒服，也挺漂亮的，她要去的那个国家很冷，可以接着穿。
时间还早，又接着逛了几家店，买了一条围巾。叶晓航在知道她准备送给男朋友的时候，立马就生气了，“早知道，我就该把你的钱花光。”
“这都是敷衍男人的小把戏，我跟你天下第一好，你不知道吗？”覃惟立马去哄人。
叶晓航说：“等我走了以后，你不许搬过去跟人同居。”
“我是那种人吗？”覃惟拨了头发，奇怪叶晓航为什么会想这么远，她自己都没有考虑过啊，“喜欢是喜欢，我也不能接受别人打乱我的生活节奏啊。”
“我想你好好保护自己，笨蛋。”叶晓航心说，覃惟有时候不设防，这挺危险。
覃惟送叶晓航到学校门口，然后自己回到家也才九点。
她展开给Enzo的围巾，在自己身上披一下，羊绒的很舒服，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她也确实是想讨好他。这种讨好无关乎其他，就想让他开心。和她想让自己的好朋友开心是一样的。
还有，她想要他的巴猪。有那么点知道，他是准备送给她的，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没有送。
那交换可以吧？
他是想吊着自己吗？正在思索着，门铃就响了起来，覃惟走到门口监控看了一眼，是快递员。
不记得自己最近买过什么东西，还这么晚送过来。快递员把东西放到她的家门口，叫她签了字，很快离开。
覃惟自己把东西拿进来，好几个盒子，不是很重，也许是衣服什么的。
她顺手在玄关处就打开了，最上面的一个方形礼盒。
里面躺着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猪，对她傻笑。
chapter67
chapter67
覃惟把剩下的盒子拆了, 还有一只熊和几件衣服。
小时候过年，妈妈每年都会给她准备新衣服，等她起床的时候穿。她有点臭美又有点虚荣, 每次一睁眼看见了，就会很开心。
下面有一张卡片, 她知道这个快递是哪里来的了。
覃惟也不是一定要过圣诞节，单纯图个热闹,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就去洗澡了。这几天睡得太少了，脸色自然不会好, 最好的保养品还是多休息。
浴缸里放了水，丢进一颗浴球，没化完就脱了衣服踏进去。热水淹没身体, 覃惟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个浴缸不够大, 根本原因还是房子小。她的衣服都快不够放了。
其实已经很好了，独居的两室，没有太长的通勤时间，也没像大多数北漂经历租房困扰，爸爸妈妈给了她一个安稳的起步。
她想, 将来一定要买个足够大的房子，可以放下她所有的衣服、包包, 还有娃娃。
泡完澡，精神终于回血，她又在床上玩了一会儿玩偶，调动自己的情绪, 【我的代购把我的猪发来啦。】
没想到周珏也很快回：【那恭喜你。】
覃惟笑了, 【谢谢代购哦，我很喜欢, 还有衣服。】
周珏：【不客气，但是你该睡觉了。】
可是覃惟还想跟他聊会儿，琢磨了一下，打字：【没事啊，我的盆腔血液早上循环了一下，晚上循环一下脑部的，这样才能保持平衡。】
也是神奇，这么隐晦的内容，周珏竟然看懂了，还有意逗她：【适当的多巴胺分泌会让你的状态更好，对吗？】
覃惟躺在被子里，脸有点红，手指紧紧揪着巴猪的尾巴，【你在做什么呀？】
收到一张他发来的照片。
是商场的星空顶，没想到在午夜会亮着灯，还这么漂亮。就是没想到他还在展台监工。也对，这次的活动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收尾，都意义重大。
于是，覃惟也回给他一张照片，这次他就没有立即回，估计是要忙，没有多余时间跟她聊天。
覃惟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她没有睡前玩手机的习惯。只是闭上眼睛的时候，难免在心里想想，他们连工作时间都是错峰的，什么时候才可以再有时间在一起呢？
周珏看到她发来的照片，也笑了一下。她的动作很快，已经给猪穿上了一件小裙子，还戴了项链，看来是真喜欢。
让她开心起来，是他最单纯的目的：【圣诞快乐，Vivi。】
*
第二天早上覃惟起得很早，七点多就上班了。
为了圣诞活动，商品部亦是给予了大力的支持，铺了全线的货品，SKU数量足够。
陈列部门的同事用了一整夜的时间调整。还剩下一点收尾的工作，和零售部交了班才回去的。
覃惟睡了一夜过来，门店就改头换面，如同重新装修，不禁感叹这个团队的效率如此之高。
不同的陈列给人感觉是不一样的，再昂贵的货品，销售卖久了也会产生审美疲劳，就会觉得一般般，对着客人夸都夸不出来。
从另一层面来说，陈列的目的不仅仅是吸引客群的目光，时常革新，也是为了调动销售的新鲜感。
十点半开始营业，还有三个小时。
覃惟感觉到自己任务艰巨，如果卖不好，就太丢人了。
白天的工作还是比较常规的，给不来参加活动的VIP客人寄礼物和手卡。
卡片需要手写，一上午过去，她的手指头都要写冒烟了。
下午把快递集中寄出去，刚进门就感觉到后面站了个人，因为香水味是她十分熟悉的，问她：“门口的POP送来了么？”
“啊？”覃惟回头愣了下，然后说：“我好像看到了，在仓库里，要拿出来吗？”
“放吧，外立墙的开屏广告已经放了。”
“哦，那我现在去拿。”
“我跟你一起去。”
覃惟把快要冒出喉咙的一声惊讶咽了回去，周珏随她一起过去，低声问了一句：“昨晚睡得好吗？”
覃惟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这是在上班时间啊，匆忙又小声地回答：“挺好的啊。”
“脸色比昨天好一点。”周珏掩上仓库的门，观察她一眼。
覃惟觉得自己有点发神经，注意力竟然一直在他关门的动作上，心里想着，接下来他不会反锁门，然后强吻自己的吧？别这样吧，真的不可以！
她觉得自己有点搞笑，迅速正经起来，“有可能是化了妆的原因。”
倒也没那么省心，报喜不报忧不是她的风格。
Enzo不可能做出如此有失分寸的事，再次看看她的脸，多说一句：“今晚也早点睡，工作别太焦虑了。”
“嗯。”覃惟觉得他克制的笑容很好看，他睡得也很少，眼底有一片淡淡的倦色。
她拆开了包装起来的广告板，“就是这个。”
既然在上班，这就是基础员工的活儿，但她的动作被Enzo隔开了，“我来。”两人短暂的接触很快结束。
出去的时候，市场部的一个男生赶紧接了过去，按照他的指示去调整。
几个部门协调，碰了个时间在晚上开会，市场部的人给大家过了一遍流程，活动主题，点灯仪式，媒体拍照，乐队进场的时间，还有安保问题等等。
活动主场第一次在这个店里，北京其他门店的sales的客人们也会过来，人流量需要控制住。
主要目的是为圣诞当天的促销活动做预热。
过完流程，才是一些细节上的讨论。
Enzo在最后补充：“活动期间是闭店状态，不再接待walk in的客人，保安在门口做好沟通，不要跟客人起冲突。”
林晓蓓点头道：“我会安排下去。”
“这次上新的产品很多客人都盯着。如果一定要，我们是卖还是不卖啊……”一个销售问道。
“按规定走，仅展示，活动当天再开售。”
“都上样了还锁着，客人肯定不舒服。”销售不想承受客人的埋怨，各个都是上帝，私心也想尽快把业绩做掉。
“热门产品不愁卖，账户也要做得好看些。在座没有新人，请管理、服务好自己的客人。”Enzo并不管大家如何做到，因为这是硬性要求，因此他说的话也显得比Stella冷血很多，“不要被客人牵着鼻子走。”
大家一开始就知道的，Enzo做事的风格就是这样。
“可是……”
Stella打断了那个销售：“好了，这种小问题私下说，不要拿出来浪费时间了。”
会议开完又是很晚了，有人开玩笑道：“可以不用回去了，直接睡在店里，明天早晨无缝衔接。”
覃惟可坚持不了，她今天不到六点就起床，虽然灌了很多咖啡，但现在仍是要困死了。
孙慷问他的老板：“Enzo，你现在用车吗？？”
“让司机先回去，明早八点接我去公司，然后，”他稍有停顿，坐在椅子里解开一粒纽扣，算是缓解疲惫，把杯子递给对方，“帮我再倒一杯咖啡，谢谢。”
他叫她早点睡觉，自己却已经把睡眠进化掉了，此人真是奸诈。
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往外走，似乎听见他吩咐了一声，大家路上注意安全，打车费报|销。
*
隔天一早，中庭的巨大遮挡已经全部都扯掉了，露出展台的布景。是一棵金色的圣诞树，几乎顶上六层楼，灯亮起来梦幻到让人挪不开眼。
圣诞树后面是电子屏幕，正在放Rossi的开屏广告，裸眼的3D效果也给了她很大的震撼。
商场开门以后，客人一进来就被吸引了目光。第一反应就是拿出手机拍照。覃惟也不由自主地拍了几张。
传统广告营销做得很好，预算高是最大的底气，太烧/钱……
工作当然都是几个部门协同做的，她也是这台大型机器的其中一个螺丝钉。
而此时的统筹全局的人已经赶去公司开会。
*
活动当天的点灯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做完手工活动，客人开始有目的的看产品，了解一周以后的圣诞节折扣。
覃惟走完接待，看了眼手机才发现陆观雾并没有来。
被客人放鸽子是很正常的事情，每个sales都得接受失落，并习以为常。但不免有些可惜，因为这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客人。
覃惟陪着客人拍照片，然后同事喊了她一声。是陆观雾姗姗来迟，早已过了签到的时间，他的邀请函也没带在身上，总是很随性，被保安拦在了门外。
覃惟连忙过去解释，将人接过来。
“你今天是有事耽误了吧。工作很忙啊。”覃惟嘴上善解人意，实则想说：你怎么才来，知道我等你等得有多辛苦吗?
财神爷！
陆观雾手里颠着车钥匙，眼神朦胧地道：“倒也没事儿，睡过头了而已。”
“……”
覃惟讪笑着，“你想喝什么，活动还没结束你先去搞那个，我给你拿吃的。”
“不用，我看完就走了。”
“哦。”
陆观雾主动说了起来：“我怕乱哄哄的，没想到你们的线下活动秩序挺好的。”
覃惟看出来了，虽然陆观雾人看着没什么架子，但骨子里仍是有钱人式的傲慢，他并不喜欢随大流，不喜欢和普通人一样购物，他需要尊贵感和独特性。
销售当然可以表面上和他处得像朋友，但本质不变。
过产品的时候，陆观雾看了一眼从门口走进来的Enzo，忽然问她：“那是你们公司领导吧？”
“你怎么知道的？”
“看气质。”陆观雾笑笑，很快收回了视线：“他长得蛮帅的。”
“……”
覃惟下意识也看了Enzo一眼，只见他跟一个同事快速走入会议室，并没有在展区做过多的停留。
男人看男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陆观雾定下东西就直接走了，这样的环境让他效率很高。走前还跟覃惟吐槽，为什么现在不能买，非得要圣诞节来，真是给他们这些品牌惯出毛病来了。
“放心吧，你看中的所有的东西，我会给你提前锁住。”
陆观雾这才满意。
这次的活动平稳落地，没有出任何差错，所有人都满意离场。
覃惟得承认，自己很佩服Enzo的统筹能力。
对外agency，对内各种流程的细节，都被他牢牢把控在手里。他真的很适合做管理。
而她有慕强属性。
接下来就是一周后的销售环节，要看前端们发力了。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
圣诞节当天，覃惟领的业绩指标在中午就已经百分之百完成了，紧绷了两周的心情总算松弛下来，不负众望啊。
晚上，销售们仍在外面忙着接待客人，做业绩，门口也排着长队。
几个核心部门的老板们却没有回去过圣诞节，而是坐在里面的会议室里聊天，开会。
顺便讨论这个节点里，总营业超出了百分之多少，业绩爆涨是意料之中的事，结果仍然给了他们很大的惊喜。
虽然他们并不会通过嘴巴表现出来，并且还在时时关注着数据的变化。
晚上九点四十分，客流量减少。此时，覃惟的个人KPI大概已经完成双倍，她没看。也没有觉得是自己运气好，偏偏觉得这是她应得的。前期积累了多少，她心里很清楚。
有点兴奋，还有点激动。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庆祝和放松的时刻，但是她需要去喝一口水，推开门，看见Enzo在。
她走了进去，慢慢地接着热水，慢慢地喝，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一共做了多少业绩，想必他是很清楚的。老板们最关心这个了。
“完成了220%。”他直接告诉她了，果然。
“是嘛？”她表现出兴奋的样子，看见他的手，随意地搭在白色的茶水台上。他的手指很长，很干净，指尖有些泛红。
这让她想起了，在她身体里的感觉。
如此大胆的回忆，又很快被她甩去，这是工作时间。
“Vivi，你很棒。”周珏第一次这样直白地夸她。
“谢谢，因为是Enzo支持有力。”她也微笑着回他，是客套也是真诚。
她下意识将自己的手也搭在了台子上，然后看见他的手指似是往前挪动些许，但没有碰上。
门是开着的，他们不可能在这里牵手。
也无所谓，此刻有别的东西比亲密活动更让人心脏震颤。
他举着水杯在她杯子上碰了下，算是恭喜。
chapter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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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活动中, 覃惟会觉得自己是老板的刀，或者说，工具？
正当她还想对Enzo放肆地说一句“棒在哪里”的时候, 就有人进来了，林晓蓓每次在业绩大丰收的时候, 都会调动她脸上全部的肌肉和积极性，展示对每一个人的和善。
她看见Enzo和Vivi站在一起说话, 并未觉得奇怪，问道：“在聊什么？”
Enzo却是没有回答, 覃惟对上司自是不会太活泼，一五一十地道：“业绩。”
然后林晓蓓就笑了起来，“这要谢谢Enzo总的支持, 今天您还满意吗？”
Enzo不吝夸赞地对林晓蓓说了声：“不错。”然后就出去了。
覃惟并没有意识到林晓蓓问Enzo满不满意, 意味着什么，她只当是下属对上司的意见征求，在他走后，很快和林晓蓓说起了今天总营业额的状况。
因为数据有些延迟，所以只能估个大概, 已经叫人惊喜，林晓蓓说：“要是每次这种event都在我们这家店就好了。有市场部的支持, 就是会吃尽红利。”
但这种资源，首要分布在大店。
覃惟若有所思。
林晓蓓看她的表情，开玩笑似的问：“所以，你从总店出来后悔了吗？”
总是挖这种坑给她跳, 林晓蓓是个复杂的人, 但覃惟不会上当的，“当然没有, 幸福生活需要我们自己双手去创造嘛。”
林晓蓓点点头，也和覃惟碰杯，“总之，先恭喜我们吧，希望来年能有更多的机会。”
“会争取到的。”覃惟持乐观的态度，在争取机会上，她和林晓蓓完全在一个阵营里。
老板们晚上还要开总结会议，林晓蓓念在大家工作已经筋疲力尽，就让sales们先回去了。覃惟刚刚没有和Enzo说上话，临走前给他发了条消息。
然后她回家呼呼大睡了，只有经历过一天连续说十个小时以上话的人才知道，这到底有多恐怖，几乎要把她掏空。
所以她才会在每次活动的晚上，沾床就睡。
*
周珏开完业绩分析的会议已经是十二点了，他看到Vivi的消息，说她的办公桌上有一个盒子，里面是送给他的圣诞礼物。
周珏自然知道哪张桌子是她的，他甚至知道，pantry里面，哪个杯子是她的。
没有刻意去记得，只是每次过来的时候，碰巧看见了。拿了盒子下楼，司机还在等待，他把盒子放腿上，打开看了。
他送给她的小熊被退回来了。
但，她给小熊穿了全新西装，打了领结，脖子上还系了一条新围巾。
小熊的脑门上贴着一张便签，是他的名字。在她眼里，他就是这只一本正经的小熊吗？
真可爱。
他说她，真可爱。
司机把车开到楼下，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周总，到了。”已经这么晚了，他在后面没有发出声音，司机会以为他睡着了，但其实没有。
他只是在想一些问题。在这个节点把活动落地在这个商场必然是为了冲业绩。品牌方自己要在数据上好看，也要给商场做一些营业额，让渡出去一些利润。
目前的方案自然不是最好的选择，他本打算减少在传统广告位上的预算，但还是花了钱，这是这家物业进驻北京的第一年，在业绩上至关重要，年营业冲不到150亿，连店王盘点都上不去，堪比二三线城市，直接影响着品牌的引进。
罗总是个强势的人，他给了周珏一些压力，那么周珏势必也要获取一些什么东西。
公司有计划明年继续在国内扩充直营店，这家店从开业以来业绩可观，有林晓蓓团队的激进，也有位置、流量的因素。
那么，他有计划再拿下一楼的店铺，位置都看好了。
被司机叫了声，周珏回神，交代了一句“辛苦”然后拿着玩偶下了车，盒子被忘在车上。
回到家他先是洗了澡，决心放空脑子，不再想繁琐的工作问题。
他走到客厅又看了眼小熊，歪在沙发上，然后他拿了起来，把围巾取下来挂在衣架上，小熊被挪到床头待着。
他稍微学了下她的习惯。
手机里有各种节日祝福，他没有理会，给她发了条消息，没有回，估计是睡着了。
*
覃惟第二天睡到了快十一点才起床，跟店里说了声需要延迟一会儿到，这才慢悠悠地起床，洗漱，换衣服。
彻底睡饱之后，她才感觉自己是活过来了。
活动结束之后会有一笔团队奖金，大家已经很热烈地在讨论怎么花了，林晓蓓告诉大家，“容我泼一下冷水，宝贝们，咱们暂时还不能放松，需要先把元旦的节点攻克了再去享受。”
听林晓蓓喊宝贝，大家均是毛骨悚然，太吓人了。又想到好不容易熬过圣诞节，又来，更吓人了。
没办法，这就是零售人的命，只能看着别人过节。
不过上面也体谅两个节点的距离太近了，手里积累的客人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定的KPI也不算离谱，算是能轻松完成的。
元旦假期过了以后，林晓蓓这才放大家去度假。这种团建没法走远，也就是京郊BBQ一下，勉强算是娱乐了。
整日待在城市里颇有些麻木，还挺喜欢亲近自然的。这个地方风景还不错的，就是住的不太好，别墅改造的，房间很小。
庄夏跟覃惟一块，开车的人技术不好，她下了车就吐了，覃惟从包里拿了个呕吐袋给她接着，说：“别吐在地上，万一有别人也在这儿下车，也跟着吐……”那画面，简直没法想象。
她反正是经常在公交站台前面看到呕吐物的，只能闭着眼绕道走。
庄夏说：“你可真会考虑，怪不得你能做sales呢。”
覃惟捂着胸口说：“都是生活的苦和累，希望你不要经历。”
庄夏吐完好受一些，进了房间，和覃惟聊天。很多事儿刚来的时候不好说，相处久了自然有分寸，她问覃惟为什么不能学习像Wendy那样强势，给人一种能力很强的感觉。
覃惟当然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率都不可能表现得像林晓蓓一样强悍，她的模仿能力强，却唯独学不来这种，“达到目的的方法有很多种，不是兵器亮得越多就越能吓退敌人的，你知道吧？”
“我不是很懂。”
“你当然听不懂了，我也不懂，因为我在吹牛。”
“哈哈哈哈。”
洗了把脸人清爽不少，覃惟重新涂了层面霜，下去吃饭，林晓蓓跟大家讲了一下这两天的流程，覃惟皱皱眉，惊讶道：“还有流程？”
大部分事情她都不会有意见，但是真的排斥团建做任务。
“我发在群里了，你没有看见吗?”林晓蓓看着她，说道：“也没什么的，就是一些娱乐项目，大家自愿参加。”
覃惟于是去群里搜了下文档，快速浏览起来。
然后听见有人问：“那要是大家都躺平，就几个人岂不是什么都做不成了？”
林晓蓓说：“还有office的同事，这次团建是一起的，住在另外几栋别墅里。”
覃惟刚还在无语，谁家给的团队奖励是团建啊，她宁愿在家躺着，这会儿紧皱的眉头略松了，没有再继续看文档。
不过，她现在还是愿意躺着的，就不爱动弹。
吃过饭后，她给他发了个问号过去，过了快半个小时，他才回：【刚刚在开车，怎么了。】很正常的语气。
覃惟直接问他在不在这边。
周珏也直接把房号发给她了，然后问她敢不敢来。
chapter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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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惟有点怀疑这不是他本人发的, 但也没人能碰到他的手机。
她在心里冷笑起来：你可能低估了人性。
并没有立即给他回复。覃惟先去洗了个澡，拿出毛衣和牛仔裤穿上，里面是一件纹样精致的内衣, 她站在镜子前照了下。
庄夏躺在床上，“你还要出去吗？”
“走一走吧。”覃惟随口说道, 思考了一下又说：“晚上，他们不是还要做游戏和唱歌吗？你在房间里待着？”
庄夏下午晕车, 晚饭过后才有所缓和，看时间才八点, 太早了，于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穿上了外套：“还是出去和大家一起吧, 躺在房间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摽着覃惟的手臂就往外走, 庄夏和覃惟不一样，她挺自来熟的。
两人一走出来，就看到同事在前面的草坪上支起了烧烤炉，孜然的味道很大，离了老远就蹿进覃惟的鼻腔里。她不爱吃羊肉, 更不喜欢孜然，只能默默地蹭了下自己的鼻子。
男同事烤得不亦乐乎, 招手道：“两位美女，快点过来呀。”
“这儿有点冷。”覃惟说，虽然她身上还穿着羽绒服。
“吃东西就不冷了。”同事挺热情地为大家考虑，“你俩坐到帐篷里来吧, 那儿暖和。”
“哦, 好。”
覃惟一直被庄夏抱着手臂，两人本来就是一块儿的, 忽然说自己要单独出去走走，会非常奇怪，于是她只能听话地坐在帐篷里，待一会再说。
帐篷挺大的，里面能坐上十个人，中间架着一张简易的桌子，摆满了烧烤。进去以后她才发现，一半是她不认识的。
庄夏很快和大家聊起了天，说哪哪儿的度假小镇更好玩，还有温泉什么的，覃惟坐在边上，话不多。
说起来可能没人相信，一个销售不善社交。
但这是事实，无论怎么表现，她的底色不会变。
面对客人直接就是表演型人格，伪装笑容，输出专业知识。但是面对别人的熟人局，这种social场合……简直是灾难，她会觉得大家是被装在一个罐子里的老鼠。
覃惟自己把一瓶啤酒都喝完了，庄夏说：“你喝得好快，不吃东西吗?”
覃惟还有别的事，站了起来说道：“你们玩吧，我去散散步。”
于是庄夏也准备跟她起来，“外面挺黑的，我和你一起呗。”
“没关系，你留下来吧。”
覃惟走出帐篷，到开阔的空间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拿出手机又看一眼他的发来的消息，便朝着那栋别墅走去。
别墅是按照名字区分的，并非数字编号，她找了半天才发现就在她住的那栋旁边，是她自己走远了，进去又得找房间。
方向感本来就不好，又是陌生环境，还怕碰着人，搞得她都有点烦了。为了吃这一顿容易吗？也不知道是谁吃谁。
覃惟的脸耷拉着，准备发消息问他。
正低着头，就听到身后一道开门的声音，她下意识想走开，开门的人手臂往她腰间一勒，反应过来时，她人已经被拎了进去。
门被甩上，刚看清来人的脸，她就被吻住了。后脑勺被掌心托住，被迫仰起了头，尝到舌尖苏打水的味道，并属于她。
她并不热爱，却也能接受，因为他人就这样。
多日不见，有许多话要说，一个幼稚地想要求表扬，自己去年做得很不错对不对？周珏却是想问她这段时间是不是很累，他都看到了。
可是急着做，便都没说废话。已经亲过几次，有了点经验，可是被撬开齿关时，却还是错乱了呼吸，紧张到不会换气。
他第一次突如其来的吻，乱了她的节奏。
她被放到沙发上，周珏走去拉上了窗帘，顺便把客房服务设置了免打扰模式。覃惟看着他的背影，他已经洗过了澡，也换了舒服的衣服。
她想，剩下的时间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不会再有人打扰。
覃惟脱掉了羽绒服丢在沙发上，走过去趴在他背上，“我这次没有迟到，对不对？”
“怎么？”
“表扬我啊。”
周珏原本是揽着她的腰，却不想这人懒到一步也不想走，干脆赖在他身上了，手臂上用了点力，托住她的臀，抱了起来。
“真的没迟到吗？”他奚落着她，“我看有人在下面乱转了十五分钟，勘察地型？”
“你怎么这么坏？”竟然看着她找不到地方还不伸出援手，覃惟有点恼怒。
第一次被他如此托举起来，在水平线上比他高出很多，不需要再仰头。
脑袋故意往下一磕，跟他碰了个头，见他深沉的眼神，以为会生气，正想弥补就被他凑上来吻住了。
一边亲着，一边抱着往床边走，然后一起陷入床被浮浪里，周珏伸手揉了揉她的耳朵，看着她的表情忽然笑了声。
“笑什么？”
“你有时像个小孩。”
被人看穿了这一面，覃惟却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但似乎她的答案也不是那么重要，此时他有更专注的事情。
白天还在各自工作岗位上精明强干的男女，此时却毫无掩饰地腻在一起，耳鬓厮磨。
他的吻落在她的耳垂上，覃惟感到舒服，不自觉仰起脖子。
很快，被他拧着肩膀转了过去，她无法再看他。
雪白的墙上两个人的影子，一晃一晃的，仿佛在做梦。
可是每一下，欢愉的感受却是如此的真切，把她拉回现实。
她也不太敢出声，怕房间的隔音不好，一丝微弱的声音从唇缝漏出。明明喜欢的人在这里，就在她最近的位置，可是她却忽然很想哭。
某一刻像是热水瓶打翻了，她被烫到了就清醒过来。
她想到了答案，因为在亲近的人面前，人总是会下意识变成小孩子，撒娇，依赖，任性。
如果说前几次是刻意为之，那么最近竟然变成下意识了。
覃惟会跟自己说，恋爱就是恋爱，体验感比人重要。甜蜜是毒药，是陷阱。不要掉下去，千万不要掉下去，结果是她承受不了的。
最后她抱着被子，脸埋着枕头里不说话，肩上是他压下来的重量，他们一并呼吸着。
周珏没有全压着她，缓了会儿，就把她抱了过来，揉揉后颈，见她眼睫湿润，“怎么了？”
“为什么不让我看你？”
“我以为这样会让你更舒服。”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没等覃惟说话，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他的手臂便松开她。
覃惟又变成了一个人，看见他直接起了身，腰间系上浴袍带子，走到桌边接电话。
很累，但是不想立马去洗漱，她无聊地盯着他看，见他坐在椅子上，他的表情亦是正经的，好像十分钟前为她激动的另有其人。
覃惟无法立即适应这种转变，也走了过去，依靠在他的身上，小动作不断。
周珏安静听着电话，一边承接着她落在脖颈上的吻，伸手揽住了她，防止掉下去。
过会儿又皱了皱眉，和电话那端的人对下周的出行安排，他需要约平台的人来公司，一个比较重要的会，他不能迟到，得协调时间。
她干脆把他的呼吸都堵住了。
周珏没法说话了，抵开她一瞬，得空“嗯”了一声，她又卷土重来。
后来，周珏彻底不再纵容她的胡作非为，捏捏她的耳朵，一扯，似有教训的意味，示意她下去。
他既然说了，她就明白了，不再缠着。
覃惟去洗澡，路过垃圾桶，看见里面丢的东西，瞬间清醒过来，心想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呀？黏人精吗？
回来他已经打完了电话，她却不再有精力，累傻了似的趴在床上，也不说话。
“要不要吃东西？”周珏坐过来。
“我是猪吗？”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发问，在他眼里自己除了吃就是睡吗？
心中思索一番，想到他今天问她敢不敢来找他，这个行为不像他，其实主要也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吧？
虽然这事儿大家是相互的，但覃惟就是觉得自己被利用了，于是又快速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的电脑能给我用一下吗？”
“怎么了？”周珏猜到她的套路，因为他在约会时间突然打了电话，所以她也要工作一下。但还是把电脑给她了。
覃惟说：“我忽然想起来了，我下周要做晋升主管了，述职文件还没弄好。你帮我吧。”
“我们是平行部门，我对retail的工作不了解。”
“但，我请你帮我听一下。”她说：“你比较龟毛嘛，你都觉得可以的话，我的leader肯定也没有问题啦。”
“你倒是会利用人。”
“你都是我的了，干嘛不能用？”她下意识说。
却没想到屁股上被狠狠打了一下，吓得她赶紧噤声，见他脸色阴沉下来，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是，刚刚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我来看看。”周珏没有在一个问题上纠结。
覃惟的文字工作总是做的不错的，也很清晰，工作成果，优势与不足，还有未来规划等几个大方向。
周珏听了一会儿就感觉出了问题，“一开始你和Wendy的关系并不好，你能让她着重培养你，说明你向上管理的能力是有的，那么向下管理呢？”
覃惟眨了眨眼睛：“就是保证团队的业绩做好啊。”
“不需要培养自己信任的副手吗？”周珏在措辞上斟酌了一番，“一些……dirty work总要有人干，有想过如何安排吗？”
他一眼就看透了她，之所以在目前的阶段得到林晓蓓的青睐，具体付出了什么东西。
覃惟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来也不觉得这是问题，她非常注重关系的和谐，不喜欢与人为难，宁愿自己累点。
“我每次见到你，你总是很累。工作不是这么干的。成为初级管理者是你的第一步，你的领导会非常注重你在人员上的管理能力。”他没说得太严肃，又对她笑了一下，“不过，你也很会讨巧，知道来问我。”
覃惟想了一下，的确，她只想着升职，却没有学过管理。
这也许会成为她晋升后的第一道坎。
“我知道了，我会再改改的。”她不喜欢太严肃，不想再说下去，于是又去抱住了他的脖子。
“升了这个主管，然后呢？之后的目标是什么？”他又问她。
“你！”覃惟毫不犹豫地回答。
“已经在你手里了。”他的眼神示意了一下，她搂脖子的动作。
“不是呀。”覃惟的脸都忍不住红了，她指的当然不是在情感里得到他了，也不会存在谁完全属于谁，“我是说，我想做像你，或是像Stella那样的人。”
她沉迷于Stella的魄力，对她的崇拜亦是奠定了自己做这个职业的信心。
覃惟之前一直不太表露心声，是怕人觉得她可笑。但是她并不介意对周珏说。
周珏却并不对这个回答感到意外，他告诉覃惟：“Vivi，无论做到谁的位置，你都会非常辛苦。”
“可是我的欲望更强烈诶，所以我不怕辛苦。”
“好的，我知道了。”他再次抱住了她，让她居于自己之上。
chapter70
chapter70
覃惟在一些事情上的判断, 没由来地信赖周珏。她也没有办法说出口自己是崇拜他的。他是她即使脱轨也不能偏离太远的中心线。
听到他只说一声“知道了”不太舒服，她很自信，仍然想得到他的欣赏, “你觉得我不可以吗？”
“你应该对即将要做的事是笃定的。”他靠在床头微抬下巴看着她，站得足够高的人才不会介意仰视他人。
“不笃定怎么办？”
“尽力做就好, 我给你托底。”
“你怎么给我托底呀。”
“你会成功的。即使不成功，我这里还有你的很多选择。”
“为什么有很多选择？”
“因为底牌足够多。”
覃惟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她知道再深入的话题是她目前不理解的。而她只做自己认知范围内的事情，不浪费时间庸人自扰。
“Enzo, 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那种。”她低声很认真地说，俯身去亲他, 长发随之散落下来, 像瀑布一样，也如同欲望泻了闸。
周珏没有回应她的这句话，只回应了她的吻，有时候喜欢是没有办法通过语言表达出来的，并且大多时候, 是沉默的。
他们掩上被子秘密地聊天，她挺幼稚的, 在他面前说很多，还都是废话。这让他怀疑，当年看到的那个胆怯到跟他对视一眼就脸红的女孩子，是真实存在的吗？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 盯着他的眼睛看, 然后时不时噘嘴要一个亲亲，“你好香哦。”话说出来她自己又咯咯笑起来。
周珏不知道她为什么三番两次说这个, 便也没问，倒是挺受用她对自己的依赖和任性。
“我也好喜欢Stella，她好酷，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她一样啊？”她略微苦恼地说，也是知道这个年龄的自己毫无魄力。
当年她帮自己谈单子，覃惟过后回想会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呆瓜。
“她大你近二十岁，成功没有一蹴而就的。”他并非说教，只是想安慰她慢慢来。
“要这么长啊？”她皱眉。
他想起一件事来，“你是真觉得她酷，还是羡慕她的风头？”
“都有点。”她蛮不好意思，是年下对年长女性的仰望。有很多方面，崇拜她的魄力，也羡慕她的美丽和财富。但这些东西，需要时间的积淀。
他摸摸她的脑袋：“你想要天天穿漂亮的裙子，我就可以给你实现。”
“为什么呀？”
“因为我是卖衣服的。”
“……”
聊天累了他们就专注地接吻，也会有些边缘的行为，她的手指紧扣着他的大手，像是在留恋什么拉向自己的，让他抱她。
这次的小盒子里一共才三个，刚刚被消耗掉了一个，还有一个过程中滑了没法再用。
覃惟把最后一个倒在手里，心中默念一定要珍惜着点使用，千万不能再搞砸，然后小心翼翼地完成动作。
几次下来，他没主动跟她抢过上面，除非是她自己不中用。
她在上可以保证自己是舒服的，更容易找到位置，但仍需要握住他的手臂支撑一下，否则会很累。
而且，体验感上女孩子会更难达到，所以需要花费一些耐心。
周珏伸手把她散落的头发握住归拢到一边，凑身去亲了亲她。
她忽然感觉敏感害羞，很快趴在了他怀里。她很多时候很勇敢，有的时候又很怂，让人琢磨不透。
“累吗？”
“还是你来吧。”她撇撇嘴，用十分弱小的声音回答，还是躺着舒服。
最后她又累又困地趴在枕头上，问他几点了。
“十二点。”
“我得回去了。”她打了个哈欠，“我的室友找不到我，会以为出意外了。”
“再休息一会儿。”周珏用手摸摸她发凉的后背，“外面还没结束，报警之前应该会先打你的电话，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了。”
哦，原来事情的逻辑是这样，覃惟发现自己真是累傻了，又回头来说：“你真厉害！”
周珏没搭腔她这句，起身收拾了一下战场，重新给她掩上被子，俯身在她耳边说：“结果记得打电话跟我分享。”
“为什么？”
“让我也开心一下。”他又亲了她的眼皮。
忽然安静下来，覃惟还真就听见了吵吵闹闹的声音，是大家还在玩。只有他们在这个密闭的房间里，做着这样的事。
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了手机在看。覃惟知道，今晚过后他们各自又有得忙了，但是这次她没那么难过了，已经接受了现实。
*
凌晨一点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庄夏竟然还没回来，他们这些人真是太能玩了。
覃惟脱掉衣服，钻进被子里，本来还想琢磨一下他说的如何向下管理的事儿，她之前的确没有想过，她的性格似乎也难以服众。
团队关系和谐就还好说，不和谐的话又是一个难题。但此时她很累，只好先睡觉。
不多时庄夏蹑手蹑脚地回来了，覃惟被吵醒，她很抱歉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覃惟脑袋埋进被子里，说了声没关系。
“你怎么那么不爱热闹啊？”庄夏又说了一句，但是覃惟已经没有回答，估计是睡着了。
晋升很顺利，因为她准备充分。也确实如他所说，对即将要做的事该是笃定的，谁都不会浪费时间去试错。
她打电话告诉他，周珏在出差中，告诉她他已经知道了：“恭喜你Vivi，要一直走花路。”
“谢谢，Enzo。”她回。
在当天晚上准时收到了升职礼物，能想象到电话那端，其实他不会有什么表情，甚至不会为了她的开心事笑一下，心头仍是颤抖了。
有时候感觉自己距离他好远，但有时候又觉得他们很近。
比如：她在职场这条路上找到了一个依托点，像飞机起落时，必然会告诉一个人自己是平安的。
覃惟今年回家过年了，没别的理由，爸爸给她打钱了，说过年损失的收入他来补。
既然有钱了，谁还稀得上班儿啊？
中午到的，妈妈来接她， “爸爸为什么没来?”她问。
“我来还不行啊？”妈妈瞅着她。
“拜托，你们的宝贝回来了，不需要全家出动吗？”
“谁家宝贝二十六七了啊？这么长一条？吓死人了。”
“谁家虚岁虚这么多的？没到年初一，我就是二十五。”
“你说自己刚出满月得了。”实在对她无语，妈妈推着行李箱往车上走，“走呗，小宝宝。”
不过，妈妈虽然嘴上嫌弃着她，心里到底是把她当小孩子看待的，具体表现是带她出去置办年货，去商场买过年穿的衣服，
给爸爸买了件皮夹克，妈妈说再给覃惟买条裙子，拜年穿，有体面，好像她在外工作是荒野求生似的。
覃惟挺感动的，“妈妈，你也别光想着我和爸爸呀，得为自己多考虑，你这个年龄也可以很美的。”
妈妈说：“那你多虑了。主要是我今年买了太多衣服了，衣柜都塞不下，回头你爸发现自己除了内裤一件新衣都没添，说不过去啊。”
“……”
母女两走入一家女装店，覃惟试了几条裙子都很好看，当然价格也挺好看的，妈妈坐在沙发上，只顾着欣赏自己的得意杰作。
“选哪一件呀？”她问。
“喜欢就都买呗。”妈妈说。
覃惟很敏感地多问了一句：“你给我刷卡吗？”
妈妈正想吐槽她抠门，便看见一个着装华丽的女人走了进来，拎着稀有皮。她们都不想和这人碰面，想尽快离开。
女人应该是早早认出了她，才过来打招呼的，“惟惟？你回来了呀。”
“是的，林阿姨。”覃惟干巴巴笑了一下。
“在买衣服吗？你身上穿的这件就挺好看的，喜欢的话，阿姨送给你好了。”女人说。
“不用了。”
“没关系的呀。”女人从包里拿出卡来，吩咐店员把覃惟试的几件衣服都包起来。
覃惟的妈妈适时拦住了她，说道：“你这是折煞孩子，人情我们不好还的。”
“不需要还人情，我只是想送给惟惟一件新年礼物而已。”
妈妈却不再多说，直接刷了卡，不给对方机会。女人有点尴尬，又问：“惟惟还在北京工作吗？还是回到父母身边了。”
“在北京。”
女人苦笑一下，对覃惟的妈妈说：“咱们好长时间没在一块打麻将了，有时间约一下。”
“再看吧，我们先走了，你慢慢逛。”
妈妈拽着覃惟就往外面走，进了电梯才恼怒地说：“真是晦气，逛个街都能碰见。”
覃惟倒是无所谓，吸了一口咖啡：“算啦。”
犯错的不是那个女人，所以她热情贴上来的时候，只能走开，也不能怎么着。
妈妈把她的手又牵紧了一点，好像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早知道，我今天也拎最贵的包好了。”
“可是这样很幼稚，也很俗气诶。”覃惟被逗笑了，“你是老师，腹有诗书气自华，根本就不需要俗物的点缀，本身就很有气质了。”
“妈妈就是想给你争口气。”
“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覃惟想了想，说道：“以前年纪小闲得慌，恋爱大过天。现在嘛，恋爱就只是恋爱而已，总不至于让我拿上身家性命去谈吧？”
妈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会一次被伤害，从此不对感情认真了吧？”
覃惟被冤枉了，赶紧澄清：“我很认真啊。就像我认真工作，认真吃饭，也认真花钱，我干什么都全力以赴的，好不好？”
听着她这样说，妈妈既欣慰又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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