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时光匆匆,转瞬已是三月时光流过。
这几个月贺灵都被困在公主府学习,除了些重要的宴会,长公主会带着她一道出去,参加完立马又被塞进府中学习。
皇城究竟什么样,她在这待了三个月,还一点不知。
好在这三个月她足够尽心,课业都勉勉强强通过,这才有了几天的休息。
沉沉睡了一日,贺灵有些待不住,邀请旧友一同游耍。
一早做好轻便打扮,驱车到醉客酒楼。
“你们都来得这样早?”贺灵惊喜落座,“点了什么。”
“几样子拿手菜。”黄诗云将单子递给她,“看看你有什么喜欢的。”
贺灵扫了一眼,只添了些茶点小食。
黄诗云见她点的都是南方的菜色,提醒道:“这些小食做得同淮南可不一样,是想吃家乡菜了。”
“可不是。”贺灵叹气,“这段时日在府上也没心思挑拣吃食,而今闲下来,就开始馋了。”
“长公主府上的吃食你还要挑拣?”
贺灵不好意思:“确实,珍馐可口,样式味道都极其精美,可总不是习惯的味道。”
她缓了缓:“就像淮南比不得皇城,可还是在淮南自在。”
贺灵的言语中带着淡淡的愁意和失落,引得两人也回忆起在淮南的日子。
那时候她们都还年幼,最头疼的事也是回家晚了被父母责骂,时光流淌同溪流,安谧潺潺。
当时只道寻常,如今才知那样的生活,暗含多少,自己先前未发觉,如今只能怀念的幸福。
“你自己怀念就好了,别再惹得我们伤神。”盛晴道。
贺灵一笑:“那便请教你们,怎么快快习惯这里吧。”
黄诗云失笑,抬眼看向窗外。
初秋明朗,天高气爽,天气是这样好的天气,皇城是这样好的皇城,可她们根不在这,长不在这,哪里能适应呢。
“其实……”盛晴道,“如今我也说不上是不是适应了皇城,有时候觉得这里很好,没有再好的地方,可有时候却觉得淮南是极好的。”
“时常觉得,这里的什么好景好物都同我没有关系,都是皇城那些小姐的,虽然学习了不少,但许多事我都不明白。”
“在淮南爱做什么做什么。”盛晴叹气,“可先前,就因为我同侍郎家的小姐玩笑了几句,我父亲便拖着我去道歉。”
“怎么?”贺灵惊讶。
她印象中的盛晴虽说是个口无遮拦的性子,但为人良善,说出来的话偶尔让人讨厌,不过听听也就罢了,太同她计较只会惹自己心烦。
黄诗云道:“还能因为什么,是盛晴没有脑子,那小姐本就见不惯她,借机发作罢了。”
“为何?”贺灵不解。
“不喜欢她还需要什么理由?喜欢她才需要。”黄诗云冷笑,“不过这位小姐的不喜确实有几分道理,还不是盛晴的婚事,订上了旁人看中的情郎。”
提起婚事盛晴也是微怒:“是那媒人这般没有心肝,我家在皇城没有家底,只想着靠媒人能说上好亲事。”
“那小姐同他已经有首尾了,竟然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他身家干净,我又怎么能知道!”
黄诗云毫不同情:“你不知让你父亲查查么?”
盛晴委屈:“我父不过是个小吏,为人老实,整日文疏都写不完,都快日日宿在衙署,哪有时间去打听。”
她一拍桌子:“反正我是看清楚了,这皇城男子没一个好东西,与其同他们成婚,我还不如同爹娘相伴白头。”
黄诗云很不认真地点头赞同:“你爹娘也愿意?”
“我婚事一直不顺,父母也没有办法只能放着了,再说,有黄姐姐你……”
黄诗云登时变了脸色,冷冷地看向她。
盛晴瑟缩一下:“对不起黄姐姐,是我失言了。”
黄诗云不应声,抿了口酒水。
贺灵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两位好友在皇城的境遇也知之甚少:“是怎么了?”
黄诗云手中的杯子转了一圈:“没什么,不过遇人不淑罢了。”
贺灵心中担忧,见黄诗云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她也不再多问,这时餐点已经备好,流水一样送到三人面前。
厢房中安静得让人心慌,小桌前摆好的餐食也没有人动筷,黄诗云忽然一笑。
“是我坏了大家的兴致。”她道,“如今我也弥补几分。”
黄诗云拍了拍手,贺灵才看到,轻纱帷幕后不知何时坐下了一个人,身影修长清瘦,清晰地投在薄纱上,随风微动。
贺灵吓了一跳,看黄诗云一脸平静,盛晴满含期待。
盛晴同她对上视线,眼下她倒是高兴得双眸发光:“不必紧张,不过是听个曲儿罢了,这是皇城才艺精绝的清倌,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贺灵失语,瞥见桌上的茶杯,伸手摸了两次才拿起,喝了一大口。
帘中古琴清脆一响,而后是个男人带笑的声音:“在下言却,在诸位姑娘面前献丑了。”
贺灵满脑子都是怎么会这样,皇城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她这两个朋友见清倌怎么这般轻车熟路,是自己太奇怪了么?
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被人发现了……
贺灵坐立难安,根本不敢想下去。
她蹭地站起来:“我还有事,先……”
“咚咚……”
帘后人又闲闲拨弄几次筝弦,而后琴音如呼啸山风,彻底将她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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