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重新读了一遍邮件内容，稍作思考就把它删掉了。
看荻野的态度，应该是不打算把果戈里作为人形异能了，但要是违抗迪亚波罗的命令，兰波也吃不准自己会不会受到惩罚。
在以前可不会有这么令人为难的抉择，在荻野遇到小丑并和他交往之前，迪亚波罗和荻野永远站在同一边。
而现在嘛……真的难说。他读取过小丑的记忆之后，切身体会到了正常又扭曲的感情。
对于自由的看法，可能每个人都不相同，但是为了追求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连恋爱自由都没有了……被裹挟在追求自由的道路上，为此摒弃一切，这本来不就是一种对自我的禁锢吗？
要是毁掉了果戈里的身体，那么他被夺回的灵魂就无处可去，只能被荻野收走变成人形异能永远处于枷锁之中，这样一定是最糟糕的结局……至少对小丑来说。
兰波感觉很心累，于是做了做样子，阳奉阴违抽出了果戈里身体的一根肋骨悄悄保存下来，然后焚毁了剩下的身体部位，把地狱指环撒旦之徽收了起来。
荻野有回溯时间的能力，乔斯达家族的东方仗助还有能够修复一切事物的【疯狂钻石】，只要有这根肋骨保留，那就能在此基础上把小丑的身体恢复成原本的状态，至少事情不会落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兰波把东西收好，用亚空间清理干净房间，继续借着窗外的月光阅读诗集。
等到后半夜，荻野才回到公寓，跟着他的还有涩泽龙彦和太宰治。
吸血鬼化残留的影响已经差不多消失，试验替身还耗费了不少精神力，夜晚的荻野没有那么精神了。他打着哈欠和太宰分了一小盘面包和甜点，吃完就去睡了一觉。
醒来后天早就亮了，荻野一边洗漱一边听兰波给他念新闻，不用睡觉的人形异能做了不少工作，费奥多尔的异能体能够自由活动，已经前往东京湾布置用来应付天堂DIO的行动了。
替天堂DIO收集异能者的灵魂并不是最主要的，暗通乔斯达家族和SPW财团支持的瓦伦泰才是重点，几天后荻野也会过去。
南太平洋那边又有新的动静，疑似平行世界布加拉提的敌人在某处打开了拉链形的时空门运送兵源。好在时空门的位置固定大小有限，联合国的镇压还算有效。
这个世界的布加拉提早就死在乔鲁诺篡位的那几天了，但荻野不记得他的拉链有这种能力……是天堂DIO用替身把拉链打开的异空间修改成了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吗？
【世界·超越天堂】，真是可怕啊……
兰波读完工作报告，末了说道：“我把撒旦之徽放在亚空间里，你别忘记了。”
“……撒旦之徽？你把戒指从尼古莱手上摘下来了啊？”荻野咽下一口咖啡，把手探进亚空间里摸索，过了一会儿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你把尼古莱……？”
“销毁了，”兰波说道，“这是D先生的要求。”
但荻野明明触摸到了被套在骨骼上的戒指……那是尼古莱的肋骨吗？迪亚波罗好像没发现兰波留了一部分尼古莱的身体部位用作复原的基础啊，感觉像是背着他藏起来的小秘密……
“这样啊……我知道了，兰波，真是麻烦你了。”荻野表示自己发现了肋骨，并没有多说。
还好……只要肋骨在，那就能通过时间回溯或者【疯狂钻石】复原整具身体。
就算果戈里的灵魂真的被收走变成了人形异能，用【白蛇】把他变成异能光碟抽取出来塞回复原的身体里应该也行……吧？
说到【白蛇】的光碟……荻野突然又产生了几个想法，他匆匆喝完咖啡，就到书房里找太宰进行新的实验了。
把灵魂变成异能，再把异能变回光碟，加上在亚空间内保存完好的尸体，能否实现复活呢？
荻野把正在浏览替身使者资料的太宰叫起来，先用【白蛇】把森鸥外的灵魂抽出来……出来的是两张光碟，一张是化为异能的森鸥外本人的灵魂，一张是他的异能爱丽丝。
“太宰，你触摸异能造物的话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呢？”荻野把爱丽丝光碟递给太宰。
“视情况而定，可能会导致异能造物消失，也可能不会发生什么，尤其是经过科技改造的异能……”
太宰说着接过了光碟，他的手指刚一碰到银白的碟片，爱丽丝就摆脱了碟片的形态变回了人形。
身高一米九五穿红裙子壮汉的伟岸身躯顿时遮住了太宰面前的光源，后者震惊地抬头注视着似曾相识的面孔，用颤抖的手指触碰了壮汉爱丽丝绷在身上的小裙子，让她消失了。
“……森先生的爱好已经变成这样了吗？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荻野轻咳一声：“是我设定的……先不说爱丽丝了，你再试试这个？你的能力应该可以按顺序先无效化【白蛇】，再无效化我的人形异能，如果一直抓着光碟也可以同时进行无效化。要是可以把本世界DIO的分灵伪装成光碟进行视觉欺骗的话，可能会方便一些……分灵或身体部件可能会引起天堂DIO的警惕，要是能直接用光碟湮灭就好了。”
“变成光碟的话还能脱离你异能的距离限制被带出很远，如果天堂DIO没有意识到光碟的危险性，说不定还可以在避免正面作战的情况下进行成功的湮灭暗杀……不过光碟形态可以触发湮灭吗？”
“不知道，这就需要平行世界的人来做实验了，”荻野回答，“真让人头痛，用尸体触发湮灭就怕天堂DIO反应太快，但用分灵触发湮灭又怕天堂DIO的灵魂也跟着消失……”
“光碟不能触发的话，就要我在近距离无效化光碟让它变回DIO的分灵，但这不是引起警惕多此一举吗，靠近到这个距离，还不如我直接抓住他本人，但他一个吸血鬼就算没有替身也能打我十个……”太宰用双臂环抱住自己，“等等啊，你想这个，该不会是要把我也变成异能吧？”
“怎么会，我还指望你帮我看家呢，”荻野否认了，“先不提这个问题了，我试试能不能用异能和本人的尸体达成复活的效果——”
“希望你不要食言，我可不接受这种根本不算死亡的死法……”
太宰接过下一张光碟，无效化【白蛇】的能力看看里面是谁，然而出现的是一个站着还没他坐着高的黑发萝莉，太宰再一次震惊地松开了手，把椅子挪出老远。
“这、这是……森先生原来已经变态到这种地步了吗！”
森鸥外指责荻野，试图为自己辩解：“我可不是自愿的，太宰，是我现在的本体荻野下的手呢，要说变态也应该说他才对。”
“你不是自愿的？装成小萝莉和爱丽丝或者别的女孩子混在一起时不是很开心吗？在太宰面前怎么就不承认了？”荻野把森鸥外保存完好的尸体从亚空间里拖出来。
森鸥外看到自己死不瞑目的尸体，眼角猛然一跳，被子弹开颅以及被先代首领教育的记忆实在是很糟糕。
“噫——原来森先生还做过这种事情吗？真是糟糕的大人啊，”太宰嘴上说着嫌弃的话，身体却凑到了那具尸体前端详，“真正的尸体一直被放在亚空间里面啊，既没有腐烂也没有尸斑，保存得相当完好呢，除了这个被子弹掀开的颅骨……哇哦，修好了。”
荻野使用时间回溯的能力把尸体的状态调整到遭受枪击之前，询问一边的森鸥外：“能进去吗？”
“好像不行，”森鸥外试探着进入自己的身体，但就像幽灵一样穿过了身躯，“感觉缺了点什么，明明我能感觉到联系……”
“这样不行吗？我还指望你复活以后帮我看家呢，”荻野试着用【白蛇】再次把森鸥外变成光碟并直接插进尸体的额头，“这样行不行呢……按理说光碟里装的不仅是异能化的灵魂，还有记忆……森先生？感觉怎么样？”
森鸥外睁开了眼，试着弯曲指节，僵硬的指尖在地板上叩出了清脆的声音。
“还好，”他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复建，并且不清楚这样类似于‘复活’的状态能维持多久，是否能离开较远的距离，甚至能否和你远离一个世界的距离。”
太宰把手搭在森鸥外的肩膀上，确认他不会被无效化：“嗯……虽然没有被无效化，但是根本没有生命体征，比起复活更像是僵尸……毕竟森先生确实已经死掉了嘛。”
荻野神色凝重，疑惑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是被复原的身体还是异能化的灵魂？还是因为死掉太久了？”
“你在担心小丑吗？我觉得他应该不是这种情况，”太宰说道，“果戈里既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死亡，灵魂也没有被异能化，按照替身战的常理来说击败那个凶手就能拿回灵魂让他复活的。”
“……嗯，”荻野皱着眉头应了一声，“我明天会去东京那边，森先生就留在这里看看能不能脱离我异能作用范围吧，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我不在时，Mafia就拜托你们了。”
“等等，你要准备好备用方案，我不一定能维持这个状态……我的状态很奇怪，与其说是灵魂回归身体，还不如说是把这具身体当作衣服穿起来……总之不太舒服，可能真的因为死掉太久了吧。”
第132章 穿越时空
备用方案……那也不难找，只要把持有【D4C】的瓦伦泰骗过来杀，借助穿越平行世界的能力抓壮丁就行了。在这之前，就让森先生试着重新习惯自己的身体吧。
荻野坐在驶往东京的车上，保持和森鸥外及太宰的通话，以便及时察觉意外情况。
这里距离横滨不过二十多公里，森鸥外和荻野的距离刚超出异能作用范围，目前看来没出什么事，万一有问题也能随时回去解决。
【黄色节制】的光碟也被荻野留给了森鸥外，以便他改变面貌。
异能体陀思已经先和乔斯达家族和SPW财团超自然研究部门的代表在东京湾的一艘游轮上见了一面，空条承太郎实在抽不开身，由东方仗助代为前来，此时他正在等待荻野和真带着趾骨过来，好让他用【疯狂钻石】尝试复原。
持有【D4C】的瓦伦泰行踪成谜，但他的同位体目前在本世界担任要职，通过迪亚哥就能联系到。再加上果戈里盗走的半枚玛雷指环让瓦伦泰失去了钳制白兰·杰索的重要道具，如果荻野提出用玛雷指环做交易，想必瓦伦泰不会拒绝本人到场的要求。
现在已经是寒假末尾，但学生的假期可能会视情况延续到春假结束。关东本土治安良好，而南太平洋的局势仍然不稳定，如果没有把战场控制在海域上，那么像日本这样的岛国一定首当其冲。
陀思选择的会面地点是东京湾的某座人工岛，这边主要是港口Mafia的盟友住吉会的地盘。荻野乘车经过了防波堤外侧和新海面处理厂，从一个小码头乘船前往人工岛，被陀思告知过湮灭概念的东方仗助就在岛上等着荻野。
荻野一进走廊就听见陀思在刻意和穿着警服的东方仗助拉关系，把自己在神秘岛上对付普奇和从者DIO的事情改头换面添油加醋讲了一遍，引得东方仗助大为称赞。
警帽被放在茶几的一角，东方仗助那奇怪的发型十分引人注目，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牛排头塞进帽子里的。
荻野进入会客室前还担心了一下，【疯狂钻石】的能力听起来挺唯心，他记得当初DIO是在阳光下灰飞烟灭的，也不知道构成他身体的组分有没有进入生态循环……或者万一不小心把乔纳森·乔斯达的尸体复原出来怎么办？
……要是这样那就只能靠瓦伦泰的【D4C】了。
好在荻野的担心是多余的，已经是个靠谱成年男性的东方仗助一拳就修好了趾骨，接着荻野以目标过大为由把DIO的尸体分解成数个部分，自己拿了左腕和不易保存的双眼，把剩下的部分让东方仗助带给空条承太郎。
以空条承太郎【白金之星】的实力，就算已经过了全盛期，其力量和速度也依然是替身的顶点吧？如果能让天堂DIO反应不及的话，那就可以触发湮灭了。
还有，如果吸血鬼的尸体算非生物的话，以乔鲁诺·乔巴拿【黄金体验】的能力，说不定也可以把DIO的尸块变成生物来混淆视线进行暗杀。
过程中已经当了警察兼任SPW财团超自然研究部门员工的东方仗助还讲了一些前线的机密情报，和荻野用【隐者之紫】念写得到的画面相差不远，但听一线作战抗击侵略的讲解能补充更多的细节。
短暂的会议只持续了不到半小时，东方仗助责任感强烈，还有重要的医疗任务在身，很快就动身回南太平洋的前线找空条承太郎送尸体，然后参与到救治伤员的队列中了。
荻野并没有要求东方仗助复原果戈里的身体，兰波动手焚烧身体时基本都在亚空间内部进行，荻野把那个亚空间内部的时间流速减缓到近乎静止的地步，等找回果戈里的灵魂后再用操控局部时间的能力回溯时间就可以。要是他复原失败了，再找东方仗助也不迟。
接下来应该是和瓦伦泰的会面……本来白兰应该也在场，但他根本不肯和荻野同时出现在同一场合，只能用远程连线的方式线上开会。
据说持有【D4C】的瓦伦泰一旦被天堂DIO发现踪迹就会被大肆追杀，因此他给出的见面时间都不会太固定，荻野在岛上等待了快一个小时，瓦伦泰才通过窗帘和玻璃的夹角现身。
凭空出现，应该是能穿越平行世界的本人了，但也不排除是本体把同位体送来打探敌情的情况……毕竟白兰跟他已经从塑料盟友决裂变成指环战的对手了。
标志性的金色长卷发，白人，英俊的相貌，动作干净利落，有军人气息，和现在在纽约拉票的那个瓦伦泰完全一致，从外表根本无法区分。
瓦伦泰的人品如何，白兰已经告知过荻野了。就政客的身份而言，在美利坚横向对比的话，瓦伦泰表现出的那一面称得上是道德标兵，优秀总统……至少对美国人来讲是如此。他和同位体共有的目标和为之前赴后继悍不畏死的精神确实令人震撼。
然而据说在某些平行世界里，他对一位少女做出了不轨的举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妄图把灾厄全部转移给他人，所谓正义的口号和行动对比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讽刺感。
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了，瓦伦泰以为自己是来取回半枚玛雷指环、商讨对付平行世界的战略、顺带付清迪亚哥的佣金，但是实际上荻野早就和白兰通过气，要在今天杀掉瓦伦泰，让白兰拿到完整的指环。
为了让瓦伦泰不起疑心，白兰还特地请来了几位切尔贝罗主持会议，荻野带来的半枚指环就放在她们手里，而白兰本人则声称自己得了低血糖不便真身参会，在屏幕里大口咀嚼棉花糖。
“荻野和真，听说你要去平行世界侦察敌情？”
瓦伦泰的时间也很紧张，开门见山地问了最主要的问题。
“是的，我们已经商讨出几个方案，除了在平行世界进行破坏、转移火力、联合其他平行世界进行反抗，还有针对天堂DIO本人的刺杀计划……”
荻野示意他看桌上的文件，按照和白兰统一过的口径说道。
“你们拿到了DIO的尸体？”瓦伦泰翻了几页计划书，看起来有些惊异，“是打算通过湮灭来进行刺杀吗……那么现在先决条件已经有了，不过这个方法只能使用一次，第一次不成功的话，恐怕那个DIO就会升起警惕之心了。”
“确实如此，【世界·超越天堂】的能力要通过双手发动，因此湮灭最好还是从手部开始，”荻野试图靠讨论战术来获取瓦伦泰的信任，“每次他出现都是在黑夜或黑暗空间中，也不知道他是否还保留着吸血鬼惧光的弱点。你经历过很多平行世界，应该更有发言权吧？”
瓦伦泰迟疑片刻，说道：“我个人认为无论他是保存了畏惧阳光的弱点，还是习惯于黑夜的笼罩，都不要试图把这点当作决胜的条件。他能创造异空间、还有能操控天气的替身使者为他效力，阳光造成的伤害比起湮灭来说也太慢，用阳光或者紫外线的效果都不大，恐怕只在对付普通吸血鬼时能取得较好的效果。”
白兰在屏幕里点头：“没错，虽然有可能是弱点，但风险太大了，绝对不能把这个当作决胜点，用来削弱倒是可以。”
他重新撕开一袋棉花糖，话题忽然一转，还用上了奇怪的称呼：“小法尼，你的婚姻好像不太和睦啊……我听说，那个和你政治联姻的妻子，比起未来的大总统，更喜欢女孩子？”
瓦伦泰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这种事情任何男人都不能忍，然而他作为政客就算知道也不能承认：“请不要在重要会议上提及我个人的私事，更不要相信那些九流小报荒谬绝伦的谣言，我和斯嘉丽是真心相爱的。”
“啧啧啧~”白兰故作深沉地摇摇头，一脸感慨。
瓦伦泰和白兰更熟悉，不过白兰来了这么一出，瓦伦泰就更倾向于和刚认识的荻野和真交流了，这也算是变相地为荻野获取瓦伦泰信任提供帮助。
接下来就要验证瓦伦泰的身份，【D4C】是否在他手里，然后在抓住时机时停炸人……
在经过几十分钟的扯皮和讨论后，瓦伦泰总算稍微卸下了防备。他认为这些计划全都要用到他穿越世界的能力，因此不会有人打他的主意……然而他并不知道被刻意隐瞒起来的荻野的异能力，也并没有察觉白兰故意不来现场的真正原因。
“现在，可以为我展示你的能力吗，瓦伦泰？”荻野问道，“我想看看穿越是否会造成不良反应，毕竟在计划里我算是重要战斗力，要是出了问题可就糟糕了。你没意见吧？”
“我没有意见，虽然此前并没有出现过穿越不良反应，但对于这么重要的计划，的确需要事先的演练，”瓦伦泰收好文件站起身，“我知道还有一些没被天堂DIO盯上的世界，不过比较偏远……”
“没关系，只是个小实验而已，你能找到回来的路就行。”
荻野跟着站起身，白兰笑眯眯地朝他摆手，无视了瓦伦泰：“我等你的好消息哦~”
瓦伦泰只当是白兰还因为指环的事情在膈应自己，并没有多想，掀起星条旗盖住了荻野的身体。
【墓志铭】预知、时间停止、固有时制御、【杀手皇后】第一炸弹，全都准备好了——成功的未来必将发生。
荻野感觉脚下一空，自己就被传送到了另一个世界，紧随他之后的瓦伦泰收好星条旗，然而却被荻野抓住了手腕。
瓦伦泰疑惑地看着荻野，然而他已经没有开口询问的机会了。
“真是对不起啊，瓦伦泰，我真的很需要你的能力……”荻野站在原地向化为灰烬的瓦伦泰说道，“唉，要是想要能力就去收集的话，不就越来越接近平行世界的我了吗……不过你的能力真好用。”
荻野抬起头环视四周，这里似乎是某个建筑的后院，应该还在日本境内。天气很晴朗，能见度极高，他在这里都能看到远处的广告牌和屏幕……
屏幕上的日期怎么是几年后？
荻野被吓了一跳，紧接着身后一阵嘈杂的人声传来，一群小孩从楼内涌出，一个金发的高个女护士拿着风筝，最后出来的是一个黑发男人。
……这不是森先生吗！
第133章 所求之物
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似曾相识的孤儿院，荻野和平行世界的森鸥外隔着一群孩子对视了。在这时候装作误入的人若无其事地走开好像不太对，就这样穿越回去又有点风险……
森鸥外打量着对面一身港口Mafia首领标准打扮的年轻人，大约二十岁上下的爱丽丝放下了风筝，正警惕地注视着荻野身边像只大兔子的【D4C】。
荻野眨了眨眼，最后问出了时空穿越者的标准问题：“请问现在是哪一年？具体日期呢？”
森鸥外给出了答复，孩子们丝毫没有察觉到新院长和陌生人之间的气氛有什么不对，还在空地肆意地玩耍。
虽然之前已经看到了广告牌上的日期，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世界的森鸥外这么说，荻野还是皱起了眉头。
瓦伦泰说要带他去一个没被天堂DIO盯上的偏远平行世界，难道这个偏远不仅指空间还指时间？或者说这就是个单纯的意外？
刚才瓦伦泰发动能力的时候，荻野特意用原本属于固有时制御范畴的能力调整了自身的时间，让自己得以细致地观察被放缓的那个瞬间。
被星条旗蒙住之后，从原本的世界离开，借助虚数空间作为中转站，然后进入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虚数空间内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抵达存在相位差的世界也不算奇怪。
据说天堂DIO那边也掌握着十年火箭筒之外的穿越时空的手段，要不要提醒一下这个还没有被战火波及的世界呢？或者问问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情况出现……
荻野从森鸥外的态度中就能看出他不认识自己但很了解Mafia了，这个世界自己的同位体大概要么在国外游荡，要么就还没遇到迪亚波罗。
而且这个森先生看起来像是过了有段时间的安逸生活……重点是爱丽丝竟然是成年体型？这个森先生的爱好竟然这么正常？
还有几年后的森鸥外居然没继续做首领，而是退休去孤儿院颐养天年了？这都让人很诧异，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能不能给他提供一些独有的情报……
“森先生，想必您也从我的装束上发现端倪了……我是平行世界的港口Mafia首领，荻野和真，您因为暗杀先代首领并篡位的罪名被处决之后的那一任。”
这个自我介绍听起来真是恶意满满，森鸥外的眉毛猛然一跳，意识到了面前这位首领来自数年前的平行世界，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握住了武器，很快又松开了：“那个世界的我还真是不幸啊……我在此先确认一下，你应该不是先代派吧？这个派系的名字真是年代久远啊，费了我不少心力才除尽呢。”
“当然不是，我是武斗派啦——不过处决您的就是我，”荻野听着森鸥外仿佛回忆往昔的发言，一本正经地说道，“看起来您不认识我，我也对这个世界的您很感兴趣……要聊聊吗？您看起来不缺时间。”
森鸥外欣然应允。
荻野收起了【D4C】，跟着成年爱丽丝和森鸥外一起进了孤儿院内部。看着前方那个金发碧眼的成年爱丽丝，荻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这么正常的爱好，放在森鸥外身上就显得很不正常了……
“森先生，爱丽丝一直都是成年体型吗？”
爱丽丝回头看了荻野一眼，森鸥外轻咳一声：“不，我接手孤儿院之后，爱丽丝酱才是这样。”
“这样啊……”荻野点了点头，随口说道，“我们那边，爱丽丝是个身高一米九五的彪形大汉呢，反倒是森先生，不仅经常打扮成萝莉还沉迷小裙子和小洋伞……”
爱丽丝不着痕迹地远离了森鸥外的身边，森鸥外哭笑不得地回头：“真的吗？我的那个同位体真的会伪装萝莉？爱丽丝真的是壮汉体型？你在消遣我吧。”
“千真万确，我有照片你要看吗？”
“……不了，谢谢。”
这里显然在不久前进行了重新修整，空气中油漆的味道倒是早就散去了。荻野一路走到院长办公室，根据建筑内房间的分布确认了这就是中岛敦待过的那家孤儿院。
墙纸和设施都换新了，空气里涌动着从院子里飘来的淡淡青草香气，由于远离闹市区，这里分外静谧祥和。
“真是安详和平的城市啊。”荻野从玻璃窗看着现在这个安宁的郊区，想起自己那个笼罩着战争阴云的横滨，不由得感慨道。
森鸥外回头看了荻野一眼：“这话从你这个统治着这个城市黑暗面的Mafia首领嘴里说出来可真是奇怪——你真的不是在讽刺吗？”
“没有，当然没有，我是真心实意的，”荻野叹气，“我的横滨什么时候才能像这样安宁呢？希望战火不要再一次烧到那里。”
“战火……”森鸥外重复了一遍荻野的话，打开办公室房门，“看来我们两个世界的发展并不相同？能和我讲讲那边的情况吗？”
“好啊。”荻野拉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大概说了下Mafia在先代逝世后的发展。
“没有龙头战争就掌控了整座城市？许可证也早就到手了？”森鸥外十指交叉撑在桌上，“很能干啊，那么让你心烦意乱的大麻烦会是什么呢？”
荻野先是高度赞扬了劳模太宰，然后才提起了天堂DIO：“能干的是太宰，没有他和双黑组合就没有现在的Mafia，当然您的同位体也为港口Mafia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至于这个大麻烦……它是所有平行世界的麻烦，嗯……有个世界的DIO完成了邪恶的计划统治了世界，然而因为他的世界濒临毁灭，所以开始穷兵黩武侵略占领其他世界了——其实导致世界被剪除的就是他的行径啊——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我没开玩笑。”
“……听起来不像是Mafia能解决的问题。”
“是吧，我开始也这么认为的，不过我有必须要去那个DIO所在的世界的理由，所以正在着手实验穿越，”荻野耸了下肩膀，“然后，就到这里了。”
“唔，”森鸥外的眼神落在面前的茶杯里，几根茶梗竖立在凉掉的茶水里上下浮动，“侵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蔓延到了哪里？”
“这就难说了，天堂DIO可以跨越时空，从时间线的任意位置出其不意发动攻击，很难被观测到。他正在寻找传说中的基准世界。这个世界可能因为有点偏远而逃过一劫，也可能会因为天堂DIO缺乏资源而被侵略掠夺。”
“嗯……既然你们的世界已经被盯上了，你穿越到我们的世界，不会把敌人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吧？”森鸥外尖锐地问道。
荻野撑着脸说：“说不定会哦，不过我确定没人注意到我，而且这个世界有封锁时空坐标的装置，要找到也不太容易的……毕竟天堂DIO的重点目标是基准世界。”
“你所说的基准世界是什么？”森鸥外问道，“我以为所有平行世界都是平等存在的，但‘基准’这个词……难道它是其他平行世界存在的基础？”
荻野摊开手：“我不是专家，这个问题你应该问白兰，白兰·杰索，你听过他的名字吗？”
“密鲁菲欧雷的白兰，当然听说过。”
“他有窥探平行世界的能力，可以从同位体的记忆中获取海量的情报，他本人就相当于一个究级情报库。基准世界似乎有什么宝物在吸引天堂DIO，一定是能够影响世界的道具……森先生？您好像知道些什么？”
森鸥外的脸色有些微的不自然，他的眼神越过荻野落在窗外的斜阳上，然后扭头去看墙上挂着的钟表。
“……大概来不及了。”他用干涩的声音说道。
“什么来不及？”荻野诧异地问道。
森鸥外的眉头拧成一团，半晌才答非所问地提起了往事：“不，从太宰拿到那样东西起，就来不及了……太宰‘谋杀’了我，但我实际上诈死隐匿在这座城市里，前段时间应他的请求成为这座孤儿院的新院长。”
“哦，原来不是退休啊……您说的那样东西是什么？”荻野提起了兴趣。
“大概是……一本书？我只知道那是一本书，”森鸥外的语气并不确定，“他在刻意隐瞒，我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虽然不清楚背后的真相，但那本书一定是至关重要的，甚至重要到国外的异能者势力也趋之若鹜。”
“书……？”荻野皱起眉头，“抱歉，我先失陪了。”
荻野匆匆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召唤出了费奥多尔和新人瓦伦泰，后者尚还处在被炸弹变为灰烬的记忆中，表情十分愕然。
“费奥多尔，天堂DIO究竟想要基准世界的什么东西？”荻野问道，“是书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瓦伦泰你知道就说出来，这是命令。”
“书。”
“神圣遗体。”
两人同时回答了不同的答案，然后和彼此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稍显意外的表情。
荻野安静了一会儿，说道：“不止是天堂DIO……其实你们也想要书和神圣遗体吧？它们究竟是什么，又有什么作用？你们是通过什么方式，从哪里……”
话音未落，面前的两人就泛起涟漪，像断线一样消失回到了荻野体内。
几乎是同时，一个新的亡魂触发了荻野的能力，变成了人形异能。
第134章 书页世界
怎么突然掉线了？
荻野召唤出了新的人形异能，在看到首领打扮的太宰治时愣了一下。
首领太宰的黑色长外套下摆和红围巾一起垂坠下来，即便有层叠的衣服遮挡也能看得出身形消瘦，和少年时期相比，他脸上的婴儿肥已经全部消失了，属于青年的下颌线流畅又锋利，刘海和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半阖着的眼睛里的高光，让熬夜产生的黑眼圈显得更为浓重。
虽然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但首领太宰的脸上却挂着梦幻般满足的微笑，不过随着场景陡转，这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太宰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平，稍显意外之后又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哎？终于自鲨成功了吗，这个世界的太宰？”荻野也很意外，“我是来自过去的平行世界的荻野和真，你应该不认识我才对……现在的情况是，你死后触发了我的能力，灵魂变成了我的人形异能。嗯……你的无效化异能好像把其他几位前辈挤掉线了，这就是异能效果冲突导致的奇点吗？”
首领太宰的表情起了一些波澜，他的眼神扫过孤儿院的新装修，窗外的夕阳，然后重新回到荻野身上。
“我听说过你的同位体。”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活着的时候的确无法被异能作用，但死后就未必了。不过无效化的异能和支配灵魂的异能冲突之下，似乎产生了于你不利的结果——在我上线的时候，你的其他人形异能就被迫下线了。”
“听说过我的同位体？不是这个世界的吧？”
“不是，”首领太宰说道，“我曾在书中看到过平行世界的你，因为能力很奇特所以有印象，不过因为精力有限我也没有继续留心。但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说来话长，总结起来的话就是找人，还有确保世界免受某个实行了天堂计划的DIO侵略……你知道书和平行世界的关系吗，太宰？这关系到众多平行世界的存亡。”
目前拥有无效化能力的首领太宰现身，荻野就用不了其他的异能，失去自保能力的感觉并不好，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让首领太宰出现的时间过长。
首领太宰思考片刻后就同意了，他走到角落的书架那里，抽出一本儿童读物：“天堂DIO……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我曾经通过书窥见了无限可能的平行世界，得知了分歧点和大致的发展，然而几个月前，书中过去的时间线遭受了未名的攻击，观测到的事象变得无比混乱，我本来以为只是其他异能者组织争夺书引发的骚乱……原来是天堂DIO，那就说得通了，不过这样一来，我仅针对其他异能者组织留下的应对计划就显得太单薄了。”
“你知道天堂DIO？”荻野有些意外，“在这个时代，他的世界应该早就被剪定了才对，这个世界也没有遭受侵略的痕迹。”
“啊，是毁灭了没错，但世界的存在总是能留下证明的，”首领太宰翻开手中的儿童读物，向荻野形象地展示起来，“作为包含在书页之中的可能性，以文字的形式留在书中，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也足够让我明白分歧点在哪里了。不过世界的毁灭并不意味着个人的毁灭，再加上混乱的视界，天堂DIO究竟做了什么我就无从得知了。”
这是一本厚厚的立体书，不断翻开的书页上是各异的三维立体模型，荻野知道首领太宰是在帮助自己更好地理解平行世界……存在于书中的无限可能性世界，在不同选择和条件下产生分歧点的世界。
“世界包含在书里……？”荻野问道，“那么基准世界在哪一页？还是说……”
首领太宰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把手里的立体书放回原位，转而说道：“天堂DIO的目的，除过侵略其他世界寻找落脚点、掠夺资源之外，还想寻找你所说的基准世界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必须要阻止他。”
“诶？你是这么正派的人吗？”荻野反倒为这样的太宰感到惊奇，“我还以为你已经了无遗憾，不会再关心这些呢……”
首领太宰转过身，走到被夕阳笼罩的窗边，既像是对荻野说也像是自言自语。
“非要说的话，遗憾还是有的，但像我这种被正道排斥的人……我并不在意死后的世界会发生什么，更不会为平行世界担心——但是这个世界是特殊的，只有这个世界的他还活着……你就当我有个重要且唯一的人在这个世界吧，因此绝不能让这里被侵略或者被覆盖。”
荻野回想自己认识的太宰的人际关系，有点好奇那个人是谁：“谁啊？搭档？老师？男朋友？”
“不是，”首领太宰否认了，“总之，我留下的后手似乎不够用了，这个世界迟早会被攻击的，也许是从过去时间线的某处……”
“不一定吧？分歧点出现在几年前，那么天堂DIO要找的基准世界应该离这个世界很远，不见得会侵略这个世界啊。”荻野疑惑道。
“不，不是按照所谓的‘分歧点’和‘年份远近’计算平行世界与你说的基准世界的距离的，你称为基准世界的世界和其他平行世界有着本质的区别……”首领太宰否定了荻野的观点，但并没有当即提出他的看法，“我无法告知你更多涉及世界本质的情报，至少是在这个世界，否则这里很快就会失去稳定招致毁灭的。另外我不清楚自己会被判定为一个人还是非人，因此我建议你尽快带我离开这个世界，以免危及世界的稳定。”
“那就回我的世界，或者在虚数空间里讨论，”荻野虽然满腹疑问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容我询问一下，你的死因是？”
“跳楼。”首领太宰简洁地回答。
“在哪儿跳的？”
“本部大楼，这时候不成人形的尸体大概已经被部下们包围了吧，很快就会被他们从石板上铲起来运走。”
首领太宰若无其事地谈论着自己的尸体，又露出了遗憾的表情，似乎是为自己没能获得真正的死亡而惋惜。
“好的，我先去准备一下，一会儿见——”说完荻野就收回了首领太宰，“森先生！我有急事先走了！”
荻野跑回院长办公室和里面的森鸥外飞快地告别，同时顺走了他的钥匙开走他的车驶向港口Mafia本部。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路况极其拥堵，荻野硬是把丰田开出了赛车的气势，见缝插针恨不得开上人行道。还好临近Mafia本部，车辆就变得稀疏起来，到了楼下，更是除了黑压压的Mafia就没有其他无关人员了。
荻野下了车，就如同首领太宰所说的那样，那里确实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部下，压抑而肃穆的气氛盘桓在人群上方，血一般的残阳为每个人身上都铺了一层悲怆的色彩。
尸体推车和殡仪车都停在附近，人群中传来细微的剐蹭声，由于高处坠落导致了部分肢体碎裂，一些血液和脑浆也四溅或者渗进石板的缝隙中，要把头着地的首领遗体从石板路上铲起来确实不容易。
人群边缘的守卫发现了荻野这个不速之客，向驻足观望的不明人士走来准备驱赶他。
荻野一矮身穿过两个守卫的缝隙，既然收回了首领太宰，那就可以使用其他异能了……他干脆用亚空间把整块地铲起来塞进殡仪车里，仗着自己有时间系能力，在其他人没反应过来时开着殡仪车一脚油门跑了。
后视镜里化悲痛为怒火的人群先后冲了过来，举枪射击，围追堵截，但荻野凭借预知轻松躲开了枪击，很快人群就落后变成了小黑点消失不见。
荻野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篡位时追查先代失踪遗体的那几天，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已经是第二次经手和首领遗体有关的事情了。
反正这里是平行世界，办事也不用在意什么隐蔽不隐蔽的，抢了就跑也不用扫尾。正好这附近港口Mafia封路又赶人，人行横道上很宽敞，也不担心发生交通事故。
然而荻野驾驶的车辆拐过一个路口准备穿越时，突然预知到车顶一震、一只咆哮着的白虎借着体重和下落的冲击力破坏了车头驾驶室的画面。
荻野抽空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右侧的高楼侧面有一只飞檐走壁的白虎，速度几乎在视网膜上拖出了残影，他正在向荻野驾驶的车辆逼近。
是前来追击的中岛敦吗？都长这么大了……
荻野猛踩刹车提前发动了能力，大兔子【D4C】出现在副驾驶座，一拳打穿隔板，扯着刚从部下手里抢来的裹尸布，同时蒙住了荻野以及后车厢里的一整块铺路石和遗体，随即被盖住的东西就消失不见，裹尸布飘到了车辆底部。
车辆失去了控制，几秒后，白虎才从附近的楼侧面猛扑过来，如预知中的画面那样逼停了殡仪车，他踩扁了车前盖和驾驶座，但殡仪车已经变成了空壳，里面的设施都离奇消失，首领的遗体也不见了。
白虎绕着冒烟的殡仪车残骸转了一圈，并没有更多的发现。他折返回去检查犯人开来的那辆轿车，决定从这条线追查。
普通的丰田，没有经过任何改装，轮胎磨损程度一般，钥匙还插在车上，犯人甚至没有清理车内能够证明身份的物品，连车牌都没有替换或者毁掉就弃车了，简直嚣张至极。
港口Mafia的人很快就调取监控录像和车辆信息，调查出了犯人的来路。
但出乎中岛敦的意料，犯人驾驶的车辆来自一所孤儿院，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地方，深植于内心深处的梦魇就埋藏在那里。
这不可能是巧合……会是陷阱吗？来自太宰先生的仇人，或者提前赶到的异能者组织？组合？老鼠？
太宰先生在楼顶的那一通惊世骇俗的发言现在还震得中岛敦久久不能回神，正当他迟疑着是否要亲身前去一探究竟时，更大的骚乱从情报组开始掀起。
一份情报被部下送到中岛敦手里，他看到了资料里右上角那张任何一位港口Mafia成员都不会忘记的脸。
再往后是通过这辆车顺藤摸瓜找出来的假驾照和伪造的健康保险证，但被监控记录下的生活照佐证了车主的身份——
传闻中被首领所杀的先代首领，森鸥外。
第135章 重大隐患
刚才离开的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荻野不得而知也并不关心，他正在虚数空间中撑起金色的立方体，把通过【D4C】转移来的石板和首领宰的遗体放置好。
立方体的底部之上是被铲下来的平整石板，再上面是尸体推车，平板上摆着首领宰的大部分遗体。
港口Mafia本部大楼是全横滨最高的建筑物，从数百米高空自由落体的太宰治已经变成了面目全非、难以辨识的尸体。
荻野发动异能，试图把遗体的时间倒流回分崩离析之前。
渗入石板缝隙干涸的血液飘起来汇入遗体，断折扭曲的肢体逐渐复原，损毁严重的头颅也重现面貌……
这具遗体重新变回了死前一刻的样貌，面色安详静谧，双手交叉摆在胸腹前，好像下一秒就会睁眼一样……只不过他的灵魂还在荻野手里。
荻野召唤出【白蛇】，把首领宰的灵魂变成光碟抽了出来，万幸【白蛇】的能力并没有被异能化的太宰无效化。
荻野又把裹尸布和石板的位置调整一番，确保首领宰复活后不会因为直接接触到亚空间而导致立方体被无效化，否则他们两人估计就要迷失在虚数空间里了。
接下来，虽然首领宰可能不太乐意被复活，但荻野还是把光碟插进了遗体的额头，退后几步保持安全距离。
“太宰？”荻野反向坐在被切割下来的驾驶座上，下巴抵着手臂呼唤对方的名字，“平行世界的太宰？首领太宰？治君？快醒醒，我们接着说。”
首领宰睁开了眼睛。
在以无神而死寂的双眼直视亚空间的顶部数十秒后，他叹了一口气，从尸体推车上坐起身，歪了的红围巾顺着大衣丝滑地掉到了推车下的石板上。
首领宰低头看了一眼石板上的红围巾，并没有轻举妄动，在这里他的任何出格举动都可能导致异能无效化，进而引发故障。
“你知道我的无效化异能可以通过传递来作用吧？”首领宰以陈述句的口吻问道。
“是啊，所以我才怕你乱动嘛，这里是虚数空间，不存在的空间，世界的夹缝……大概可以这么理解，你要是把亚空间无效化了，那我们可就没有聊天的地方了。”荻野说道，“我可不知道人类在虚数空间长时间停留会有什么后果，不过肯定不会比死亡更好受。”
荻野趴在驾驶座椅的靠背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你刚才说过，涉及到世界本质的话题会导致世界不稳定，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在这里聊天吧。”
首领宰握拳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态，然后四下张望着，透过金色的立方体观察所谓的虚数空间：“肉//体和异能状态有明显的差别，但是没有任何生命体征……我被复活，或者说变成僵尸了？”
“嗯……算是吧，你会把其他人形异能挤掉线，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了，”荻野说道，“这样更方便，是不是？就算你要寻死觅活，也至少要等到解决天堂DIO之后，对吧？”
首领宰原本皱着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了：“如果我和你的距离超过你的异能作用范围，在这种状态下自鲨的话，还会被你变成人形异能吗？”
“不知道，我没试过，你感兴趣的话，我们以后可以试试，”荻野趴在椅背上说，“你也不要急着寻死嘛，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首领宰摩挲着自己的下颌，平静地回答道：“我刚才提到过，自己确实有遗憾……不过如果不能及时阻止那个世界的入侵，那么我的愿望可就永远也无法实现了。”
荻野把身下的座位向前挪了一点，像小学生一样举手提问，“等等，刚才我就想问了，你为什么认为你所在的世界必然被侵略呢？那些涉及到世界本质的情报是什么？我的想法错在哪里？”
“你认为各个平行世界接近于平等关系，且‘远近’由分歧点的所在来决定，但事实并非如此，”太宰告知了一个爆炸性的情报，“每个世界都存在‘书’，‘书’可以视作平行世界的起源，它包含着无数种可能性，而在‘书’上写下文字，那么就会召唤出那个‘书’中对应的可能世界，并且真实世界与书内世界将进行调换。我们所在的世界，都是‘书内世界’，而书外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
所谓的‘书’……竟然具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世界的真相竟是如此吗？
荻野一时失语，然而首领宰的情报交流还没结束。
“我之所以认为天堂DIO会入侵这个世界，正是因为我曾持有‘书’，并且以自己的无效化异能和‘书’产生特异点，进而连接平行世界，从真实世界的同位体那里取得了记忆。”
首领宰眼神变得晦暗起来，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原来如此……你连接了你所在的世界和真实世界，”荻野跟着首领宰的思路说道，“所以DIO要找基准世界，也就是书外世界，那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先找你的世界，再通过你制造的联系寻找真实世界。否则漫无目的地寻找，或者被‘书’调换世界的几率很小……”
“没想到，我过去无意中的举动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首领宰说道，“虽然现在天堂DIO还没有找到这个世界，但我判断他的麾下一定有预言系能力者可以提供此事相关的情报，他在攻打其他平行世界时恐怕也会获取这方面的信息。”
荻野眉头紧锁，思路有些混乱，要消化这么惊人的情报还需要一些时间：“不妙啊……‘书’已经不在你手里了吧？还有你之前提到情报会危及世界稳定……”
“是的，书内的世界并没有那么坚固，如果同时有三人以上知晓这个秘密，那么世界将会陷入不稳定的状态，更容易招致毁灭。”
“嗯……”荻野低头思忖良久，神思不属地喃喃说道，“费奥多尔认为天堂DIO的目标是‘书’，那么依你的看法，他要的是书外世界的那本‘书’？”
“嗯，本世界的‘书’，更像是响应真实世界那本‘书’召唤的次级存在。”
首领宰补充道，然而他突兀地调转话题，将矛头直指费奥多尔。
“陀思妥耶夫斯基，那个男人变成了你的人形异能，这未免太危险了，”他说道，“我想他正在谋划用你的异能为他的理想铺路。相比起平行世界的入侵，我认为你本人的情况更加危险呢，建议你优先解决你自身的隐患。”
“哦？为什么这么说？”荻野露出不解的神色，他又像征求意见似的描述了费奥多尔的部分作为，试图从首领宰那里获取有建设性的意见。
“但总是将我逼入绝境的□□已经被消除，对我有威胁的【龙彦之间】也被收入囊中，除此之外我还获得了许多新能力，并且已经融会贯通了相当一部分——现在即便面对我所见过的最强能力者的追杀，我也自信能够逃脱并做出有效反击……你认为隐患在哪里？”荻野总结道，“他为了利用我……姑且算是利用吧，还在神秘岛上为我搜集了一大批异能者的灵魂，我现在的实力也有不少是他的功劳。”
首领宰轻轻拍了下手掌，点头说道：“关键就在这个——神秘岛上，圣杯战争期间，你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大量的新能力。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你现在的情况就像是掩藏着海量岩浆的冰面，看起来风平浪静，然而只要有一道裂缝出现，就会造成可怕的后果……”
他的眼神落在亚空间的底部，透过金色的立方体观察光怪陆离的时空罅隙：“我问你，你真的确定完全掌握了自己的异能力吗？”
“你想说什么，太宰？”荻野思忖道，“我当然不会认为自己能够完全理解并掌握异能力……事实上我真正明白它的作用机制的那天，离现在也不到一年时间。你认为异能力会出问题？”
“是的，我们两个世界的时间线不同造成了情报的差异，有一个重要情报你并未获知，甚至在你那个世界根本还没发生过那样的事……”首领宰神情严肃地点头，“你知道异能力会夺舍主人吗？”
“什么？”荻野着实吃了一惊。
而后，他的脑海中不由得回忆起以往那些被忽略的小细节。
被联手算计后中了【龙彦之间】梦到的停尸间，自那以后就消弭声息的恶魔梅菲斯托，费奥多尔古怪的态度和未知的情报源……
尤其是梦中他醒来时躺着的那个写了自己名字的解剖台，莫非就是意识中异能体所在的位置……意识空间里呈现的种种画面，现在想来真是背后发凉。
其他异能者被【龙彦之间】分离出的异能体大多都是以本体为形象的，荻野一度以为自己的异能体应该就是各位人形异能，就像森鸥外和爱丽丝那样，然而那个解剖台让他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还有，白兰所说平行世界的那个大魔王一样的同位体……该不会就是他被异能夺舍后的状态吧？
“典型案例就是凡尔纳本人，在高强度地使用异能后 ，他被自己成长起来的异能夺舍了，这件事似乎并未发生在你的世界……”首领宰静静地注视着荻野，“当心你的异能，也许我是杞人忧天，但有那个男人在，他必然会利用这一点进行谋划。”
荻野的脸色更差劲了：“难怪费奥多尔完全不担心我不帮他，一副要用海量异能者填鸭的样子……他不会早就在意识空间里和我的异能暗通款曲，打算在我被夺舍后和我的异能一起完成他的理想吧？”
“有涩泽龙彦的前车之鉴，我认为并不是没有可能，”首领宰如此说道，“你的能力已经很适合针对异能者了，再加上异能本身追求进取与饱食的异常性格……他要达成理想似乎并非奢望。”
“啧，”荻野说道，“我得问问我的人形异能们在意识空间时究竟是什么状态……先谢谢你提醒了，太宰。”
“不用谢，要是你真的像某个世界的同位体一样被夺舍，我也会很伤脑筋。”
荻野眼角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首领宰饶有兴趣地问道，“总是用‘你的异能’这种称呼，难免会造成不便。你的异能叫什么名字？”
“他们都有名字的。”荻野别过头说道。
“我问的是你的异能，就像森先生有爱丽丝，但他的异能也有名字，叫做【Vita Sexualis】。”
“……【21世纪精神病人】。”荻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嗫嚅般说道。
“什么？我没听清哦。”首领宰把手放在耳朵旁边，难得露出一点促狭的笑意。
“就叫【21世纪精神病人】！”
荻野破罐破摔地大声喊道。
第136章 暗潮涌动
强大的异能会产生自我意识，夺舍主人。
陡然获悉这一可怕情报的荻野和真陷入了暂时的焦虑中，即使是太宰治对他异能名的特意调侃也没能让这份负面情绪消减多少。
荻野和真失去了交换情报的心情，和平行世界太宰治的交谈暂时告一段落，当前更紧急的是搞清楚自己的异能、首领们的灵魂以及偶然进入一次的意识空间之间的联系。
D4C出现在亚空间内部，它轻车熟路地带着整个亚空间回到原本的那个世界。
太宰治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个少女配色的兔耳替身。从【书】中观测的平行世界甚少有它的身影，但这个替身却切切实实地影响着单个甚至多个平行世界的局势。
替身能随意更换自己本体，恐怕在平行世界中也仅此一例了。究竟是法尼·瓦伦泰支配替身，还是D4C占主导地位？
穿梭平行世界的替身，能否跳出书页，来到真实的世界呢？
在沉默的几分钟里，太宰治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他梳理好来自平行世界的情报，以便为荻野解决他的小问题提供一点帮助，让问题尽快得到解决。
“荻野，”他说道，“关于凡尔纳的案例，我想……”
立方体外部陡然传来一阵震动，随后而来的失重感让太宰治不得不蜷起身，以免不慎无效化亚空间。
再次抬起头时，太宰治不由得一怔。刚刚在虚数空间就产生的异样感觉，现在已经明显到了无法忽视的程度。
亚空间解除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长长的红木会议桌，脚下柔软的地毯触感极佳，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海腥味，富有节律的微弱海浪声从窗外传来。
切实地站在了另一个世界的地面上，太宰治本该产生些微对于未知的新奇感或不安感，然而他的感官却和现实隔着一层朦胧的玻璃，连情绪也变得钝感起来。
他的大脑自发地工作，根据这些信息推算出所处的地理位置、大致时间，可意识却高高浮起，像从半空中以冰冷的姿态俯瞰身体一样……
“我现在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太宰治评价道，“属于亡者的灵魂被塞进了无生气的躯体里，就好像硬穿着一件不合身的旧衣服……不，简直比这还要难受百倍。”
“‘复活’的感觉果然这么难受吗？”荻野并不意外，但表情又变得低落了几分，“森先生也这么描述过。”
荻野关注的当然不是人形异能的复活体验，他更担心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尼古莱。
能不能带回尼古莱的灵魂还是个未知数，万一不能复活，或者复活后也产生了身体和灵魂不匹配的感受……
难道要像脱衣服一样把身体抛弃掉吗？
尼古莱完全做得出这种事情啊！
荻野和真满脸忧虑。
“咳。”
会议桌旁，被幕布阴影笼罩住的陀思轻咳一声，吸引两人的注意。
身为异能体的他在太宰治刚刚出现时，就不着痕迹地把座位挪到了更远的位置，以防被【人间失格】这个天敌异能无效化。
“从您和瓦伦泰消失到刚才出现只过了不到五分钟，看来试验很成功，D4C不仅带着您穿越了空间，还穿梭了时间，不过具体的时间流速比例还需要进一步推算。”
陀思对着荻野说话，眼神却落在成年版首领宰脸上，后者平静地回望他手背上的异能结晶，两人同时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平行世界的Mafia首领，已经死亡的成年太宰治。”
“魔人费奥多尔被分离出的异能体，【罪与罚】。”
两位实际上都不是人类的智者一站一坐，针锋相对，眼神好像都要碰撞出火星，对视中二者基本确认了彼此的目的。
“这可真是个意外，您更受信赖，掌握的情报好像也更多一些，”陀思露出疏远又礼貌的笑容，“形势对我很不利。”
“的确，我的到来是个打乱你计划的意外，”首领宰点头认可一半，“但你的同伙更多，布局时间更长，形式对我更不利。”
陀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并不承认：“我没有什么同伙。”
他率先转开视线，处理掉房间的监控画面，收拾好会议桌上的文件和电脑，做好离开的准备。
首领宰则把目光投向荻野，以轻松的语气随口说道：“无论是魔人还是他的异能体，都很难驾驭吧？我只要动动手，就能用无效化把两只老鼠变成一只，让你的麻烦减少一点点，有这个意向吗？”
“请不要在如此紧急的事态下开这种玩笑，我还有重要的任务在身，难道您愿意代劳？”
陀思怀里抱着一厚沓针对天堂DIO的作战方案，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无辜表情。
他全然不担心荻野会真的同意首领宰玩笑般的提议，只想尽快解脱的首领宰也不可能主动接手他的工作。
“暂时没有，”荻野看了一眼陀思，一本正经地回答首领宰的问题，“我还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两半用呢，目前他能创造的价值大于带来的风险，我也对所谓的夺舍有所防备，更重要的是那个天堂DIO可是把陀思当作属下了……请你高抬贵手，留着他这个异能体吧。”
陀思听到“所谓的夺舍”时笑容不变，静静地看着两人交流。
“要不是担心那个唯一的世界出问题，我才不会自找麻烦呢，我只想尽快解决问题。”难以忍受的现实割裂感侵蚀着首领宰的感官，他感到自己无比渴求一根结实的绳索、超剂量的药物或者是冰冷的河流，任何能让他陷入永恒虚无的东西。
死人还会再死一次吗？如果死后的世界就像这样，那未免也太痛苦了。
“标志性的红围巾留在亚空间里，只穿着黑西装应该不会引起麻烦吧？”
荻野似乎察觉到了首领宰精神萎靡，绕着他转了一圈，“我不能收回你，你也不方便去Mafia，接触自己的同位体还会引起湮灭……跟我回横滨后就住在我的公寓里好了。”
“……啊，反正我已经不是首领了，”首领宰没有表示反对，还把做工精良到显眼的大衣也换掉了，“我要和老鼠住在一起？”
“对啊，我不能收回你们两个，最近办公的主要场所又在公寓，所以只能拜托你们睡客房了，”荻野理所当然地说，“那边空间利用率比较高，所以小心不要无效化我的人形异能……对了，你现在的状态需要睡觉吗？不用休息的话我就把床都撤了，腾出地方摆办公桌。”
“似乎不需要睡眠，但我希望能留点私人空间，如果能不限量供应酒水就更好了。至于老鼠……老鼠就该住下水道。”首领宰说道。
“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提供足以工作的设备就可以，必要时我也可以出差。”陀思没有对首领宰的挑衅做出回击，语调软绵绵地说道。
“你看，这是多么具有奉献精神的好员工啊。”荻野看着陀思眼睑下常年不散的黑眼圈感慨道，又充满希冀地看着首领宰的同款黑眼圈。
“先说好，我不打算插手Mafia事务，”首领宰马上掐灭了荻野的想法，“在确认我的世界不会受到威胁后，我立刻设法离开……去我该去的地方。”
“那太可惜了。”荻野遗憾道。
“如果你没办法离开呢？”陀思眨了眨眼，突然发难，“假设你再一次死亡后，灵魂仍然被荻野的能力回收，你会为了寻求真正的解脱而杀害荻野吗？”
“呀，”首领宰难得露出笑容，“我没有在自鲨时牵连无辜者的癖好……除非他愿意和我殉情。”
荻野马上说道：“我可不会和别人殉情！而且我有男朋友了谢谢。退一万步讲，就算真要殉情也不是和你。”
“你想多了，我不喜欢男人的。而且你的恋爱观……啧。”首领宰大摇其头。
“不是，为什么你们都把情况设想成最糟糕的程度呢？也许事情结束后，你会如愿以偿陷入永远的安眠呢？”荻野试图缓和气氛，“就算我们真绑定了，我也可以让你沉睡在意识空间的解剖台里，这跟死亡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吧？而且世界上这么多异能，也许就有满足你愿望的呢？”
首领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最糟糕的状况并提前给出对策……我倒是有一个提议，能让自己的灵魂都消磨殆尽。你有D4C，免疫同位体湮灭，而我处于‘复活’状态，暂时性地脱离了你的能力，反而受此平行世界铁律的桎梏……”
荻野立刻反应过来，脸色一变：“等等，你要对这个世界的太宰做什么？”
“显而易见，”首领宰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我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这个世界的同位体想要什么，我是最清楚不过了，说服他易如反掌。”
“！！！”
荻野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湮灭这种死法，既便捷无痛，又十分有趣，而且根本没有被任何资料记载……可谓是能够充分挑起太宰好奇心的奇妙自鲨手段了。
可从别的世界薅过来的羊毛，怎么还打算坑掉本世界的劳动力呢？
为了在Mafia寻找生的意义，太宰现在可是干劲满满地在各个部门的岗位上轮转，功绩简直一骑绝尘。
现在战况吃紧，经济本来就不景气，要是两个太宰真的湮灭了，那Mafia下个季度的收入岂不是要大跳水？
“唔……”陀思换了个姿势，单手抱着文件，咬着自己的指关节慢条斯理地内涵太宰治，“这个提议不错，满足了两个太宰君的愿望，消除了您和Mafia的隐患……至少您不必担心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或者首领之位被取而代之了。”
“……哈？”荻野投去不信任的目光，“然后你就没了计谋被太宰看穿的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地兴风作浪了是吧……”
陀思依旧是那副无辜的表情：“我只是担心您的安危而已。太宰君说的那些，有什么实质证据吗？反倒是当了首领的他，战术风格比起这个世界的同位体来说，更为急切、高效、不择手段，甚至可以说是急功近利、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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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做事不会留下不利证据的。”
荻野挠了挠脸颊，转头看了一眼早就熄屏的通讯器：“不过你怎么很了解这个平行世界的太宰似的……应该不是瓦伦泰告诉你的，难道你刚才和白兰交流过情报了？”
“是啊，那是个挺特别的世界。”陀思答道。
首领宰无动于衷，仿佛两人谈论的不是自己，只有听到陀思说他的世界“特别”后，才稍稍有些反应。
白兰和陀思进行了情报交换……荻野记得原本这两人在情报交易的生意上算是竞争关系来着，不知道他们在什么方面达成了一致。
别看白兰现在一直藏头露尾，但荻野肯定，那家伙只要抓到机会就敢给自己下绊子。
荻野自认不是什么聪明人，光是看着这几位天才明面上表现出的争斗就很头痛了，更别提那些阴诡角落里的暗流涌动，想想都让人心力交瘁。
“唉……先回去吧，天都快黑了。”
荻野晃了下手机，“我要回去吃兰波做的鱼羹了，太宰，你要见见这个世界的森先生吗？”
“在你的压迫下，这个森先生似乎过得很辛苦啊，”首领宰说道，“你之前提到过他也处于这种‘复活’状态，我想对比确认我们的感官和情绪是否有异常……你在给谁打电话？”
首领宰脸色微变，他好像看到了熟悉的号码？
“当然是给织田啦，”荻野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铃声说道，“我得让他把这个世界的太宰看好了，务必时时刻刻贴身保护他，免得太宰被你忽悠着一起湮灭。对了，你要不要见见织田？”
第137章 真相回放
最终首领宰还是没答应和织田作之助见面，好像也暂时不打算接触自己的同位体。
荻野回到公寓前，又给临时负责Mafia事务的森先生打了一通电话，给他帮忙的太宰很快就被织田作之助和一支黑蜥蜴小队带回了本部。
上次公寓被魔弹炸毁后重新装修，荻野顺便买下了这一整层的房间，打通再做布置。
等安顿好平行世界的首领宰，就已经快要入夜了。
荻野在吃饭时挨个问了人形异能们未被召唤出时所在的地方，最后得到了一致的回答——升降式解剖台内部。
大多数人对此的描述是“散发着异味且紧闭的铁棺材”，虽然指向不算太明确，但荻野可以肯定那就是他被【龙彦之间】暗算后进入的那个空间。
那么当时他躺的那个解剖台……大概就是【二十一世纪精神病人】的常驻位置？
荻野再度回想岛上那个像潜意识的梦境一般的场景。
他像尸体一样躺在升降式解剖台里，鼻腔内充斥着福尔马林的气息，眼前是刺目的无影灯，越过高耸的侧壁能隐隐约约地看到玻璃展柜……
无影灯，福尔马林，玻璃展柜，盖板打开的升降式解剖台……
他忽然打了个冷战，属于【二十一世纪精神病人】的解剖台，盖板竟然是打开的？
这意味着什么？
【二十一世纪精神病人】曾经出来过？
难道他的异能实际上已经在他昏迷时短暂地掌握了身体的主导权？
荻野还记得他即将苏醒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巨大而真实的爆炸声，甚至还造成了短暂的失聪。
苏醒后他身处通道中，和睡觉的床铺之间的直线距离至少十米，还隔着两堵厚实的承重墙，这个位移是爆炸冲击波能造成的吗？
除非……“他”自己下床走了。
如果是那阵爆炸再度令他遭受重创，掌握身体主导权的异能被赶了回去，所以他才能醒来……
这未免也太恐怖了。
荻野坐在餐桌前直接拨通了坂口安吾的电话，让他马上赶来公寓。
如果这个猜测被【堕落论】证实，那么他要如何处理自己野心勃勃的异能呢？
荻野面色沉重地想着，去主卧拿了自己在岛上穿过的衣服。
为了防止衣物上的血迹泄露荻野的生物信息，他那身衣服在进行清理后就放在了收纳箱中，等待吉良吉影使用【杀手皇后】定期销毁，万幸时间还没到，他才得以让坂口安吾读取衣物上留存的记忆。
半小时后，坂口安吾赶到了公寓，听命使用异能读取了情报。
荻野靠着墙看他读取信息，过了两三分钟，坂口安吾甚至开始用钥匙扣的锐角戳自己的指腹，然后把尖角摁向甲床下的软肉。
“……你干什么呢？”
“涌入脑海的情报量过于庞大……分析和整理的功能暂时出现障碍……这时候给与机体一定的外部刺激，差不多就能理清……”
坂口安吾睁开眼，脸色有点难看，“一点小问题，根据我以往的经验，马上就会得到解决的。”
“这样啊，”荻野点点头，“需要我帮忙吗？疼痛刺激什么的，我还挺擅长，也不用担心你会承受不住死掉……”
“不、不用劳烦首领，我已经读取整理好关键的信息了。”
荻野示意坂口安吾坐到餐桌前，然后在狭小的餐厅铺了一层亚空间，想了想又把首领宰所在的次卧也包括进去。
“现在说吧。”
坂口安吾整理了一下思绪，按时间顺序说道：“根据衣物留存的信息，事发当日您陷入深度睡眠后，呼吸节律规整，但大约一小时后，空间内突然出现了一股白雾……然后事态陷入混乱，初步估计室内有两人以上进行对战，您并未参与战斗。”
“然后您被惊醒，从床上坐起身，根据胸腔的震动和呼吸频率，推测您以语言命令某人转移战场，随即您下床，使用了床头柜上的通讯设备，联系人不详。”
荻野心底一沉。
他根本没有这段记忆，难道真是【二十一世纪精神病人】越俎代庖，接管了身体？
他命令的又是谁？是吸入了白雾的兰波还是【彩画集】？
至于那个联系人……他怀疑是陀思或他的线人，但也无法证实。
房间内的东西早就在爆炸中毁得七七八八，通讯设备当然没有保存下来，想要通过【堕落论】读取情报也行不通。
陀思是独立于他存在的异能体，荻野没办法读取陀思的记忆。
“由于衣物保留的信息有限，无法读取此段通话内容，但根据呼吸频率等信息可以确定，您一言未发。一分钟后，您切断通讯并销毁了设备，在房间内部来回踱步，活动四肢和手指，翻阅书桌上的文件资料，抓着天花板上裸露的给水管道做了三十个引体向上，跳了半分钟机械舞，并简单地测试了自身的力量、弹跳能力和反应速度。”
听起来更恐怖了……这确实像是一个刚刚掌握身体的异能会做出的事情。
“这个过程持续了二十分钟左右，接着您走出房门，穿过防御工事和陷阱，来到狭窄的通道中。”
“这时您的头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推测此爆炸引起了通道中陷阱装置的殉爆，您被冲击波掀飞数米，撞在墙壁上陷入昏迷，中度脑震荡，右前臂骨裂，腹部被弹片撕裂，大量失血，伤口浮现出魔法阵样的光影，生命力迅速流失，推测为敌方异能力效果。”
“大约十分钟后，您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尝试活动肢体，无果。在进行了数分钟的努力后，您成功地扶着墙壁站起身，缓慢地回到房间内部。”
荻野竖起手掌示意坂口安吾停下叙述：“好了，到此为止。”
他用手背抵着下巴，有点焦虑地摩挲着自己的下颌骨。
“刚才看到的，不要多说，也不要多想，把最近的工作都交给同事，你在这边找个办公室随时待命。”
“是。”
坂口安吾依言退下。
荻野敲了敲次卧的房门，里面的首领宰正在监听沿海一片的军用无线电，见到进门的荻野才摘下耳机。
“情况比我设想的更糟糕啊，在你浑然未觉的时候，你的异能已经现身一次了。”
首领宰把电脑椅转了半圈，面对荻野说道。
“确实，要不是那次爆炸，我还没办法从意识空间‘苏醒’……”荻野靠着门说道。
“也许爆炸并不是意外呢？”
“很有可能，那次爆炸的目的是使陷阱装置殉爆，让我被弹片上提前藏匿的病毒感染，”荻野说道，“但如果幕后黑手只是为了确认我的异能的确可以在特定条件下占据主导，那么得到确切的答案后……”
首领宰接话：“就要设法让你本人的意识再度占据主导地位，毕竟，果戈里马上就会赶到你身边，而分辨你和【二十一世纪精神病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所以岛上被暗算的那次，实际上陀思除了设法逼他前往平行世界消灭天堂DIO，还是在测试【二十一世纪精神病人】是否能主导他的身体……？
关于小圣杯碎片、死伤无数的天人五衰首领、和阿尼姆斯菲亚之间的交易、差点就被挟持的迪亚波罗和所谓的“拯救世界”，还有其他谋算和后果恐怕都是副产物？
“唉……如果幕后黑手真是陀思的话，那他的计谋也太可怕了。”
荻野叹气。
“不用太过担心，现在还来得及反制——我还没见过【人间失格】作用于夺舍了主人的异能体是什么情况呢。”
首领宰看起来没那么担心：“不过，我还需要重新梳理一遍情况，我最初的猜想是你因为短时间内收容了大量首领才引起异状，但现在看来早就有征兆了。”
“平行世界有类似的案例吗？让有可能暴走的异能乖乖听话？”
首领宰摊开手：“我只知道著名的失败案例，成功的人也许存在，但我没有关注。”
“所以解决的办法……？”
“靠你自己了，既然你有那个潜意识形成的空间，那么我认为你应该想办法再进去一次。”
荻野低着头思考了半天，最后说道：“也对，只能这样了……不过如何进入还是个问题，情景模拟的话风险比较大，我先去问问朋友。”
首领宰目送他出门，没过十分钟，荻野就拿着药瓶和手拷回来了。
“别看了，药不是给你吃的。”
荻野把自己的右手拷在床头，自己坐在床头柜上干咽了几片安眠药，把剩下一多半药片的瓶子扔进了亚空间里。
“一会儿我睡着后，会在朋友的帮助下进入那个空间。如果醒来的不是我，那你先控制住我的行动，有必要的话先捅我一刀，再用撬棍打我的头，用像上次一样的伤势把他送回去……你应该打得过被铐住的我吧？”
“我体术中下，而且还是‘僵尸’，”首领宰说道，“不过如果你的异能表现像安吾刚才描述的那样，那我还是有信心的。接下来我要通知谁？威尔斯还是吉良吉影？”
“威尔斯吧，她的异能用起来更方便，把消息送回过去，我重做决定。”
荻野拽了拽手拷，确认自己的行动能力确实受限后，说道：“请把那边柜子里的眼罩递给我——谢谢。”
首领宰递来的还有耳机：“是白噪音。”
荻野尽量让自己保持放松的状态，虽然心情十分焦虑，但在药物的作用下，他很快就入睡了。
刚刚他联系了六道骸，而大多数人形异能都被他留在了现实世界，理论上来说，那个惨白的解剖室里应该只有特意留下的迪亚波罗，和也许存在的【二十一世纪精神病人】。
荻野睁开眼，他漂浮在失真的雾蒙蒙废墟之上，背后有只手猛地推了他一把。
他来不及叫出六道骸的名字，就眼前一花，再次站稳就是在冰冷雪白的地板上。
淡黄色的液体从解剖台下流出，熟悉的福尔马林味充斥着空旷的房间。
“啧……真像恐怖游戏啊。”
荻野先向末尾的解剖台看去，那里应该是【二十一世纪精神病人】的位置。
可是解剖台的盖板向两边打开，底板上浮，显然里面并没有人。周围的那些玻璃展柜和尸体推车也没有人影。
荻野说不清内心的感受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他穿过房间，绕开地板上的福尔马林，来到最前面的解剖台前……这里按理来说是迪亚波罗的位置。
盖板半开着，无影灯透过不锈钢板之间的缝隙照进漆黑的内部，迪亚波罗的绿眼睛正熠熠发光，总令人联想到玻璃碎渣和祖母绿宝石的碎瞳看起来无比安心。
第138章 精神世界
“迪亚波罗，你的解剖台盖板也是开的啊……是因为时间太久了吗？也可能是因为我认为你太可靠，所以放开了桎梏？”
“有一定的道理，打开的盖板就是暗喻，这也是我能自发出现在现实世界的原因。”
荻野立刻回忆起了某天在酒店里，突然出现制止了他的【绯红之王】，不由得轻咳一声。
“……好的，那么【二十一世纪精神病人】……”
“他不在房间里。”迪亚波罗肯定地说道。
“他会躲去哪里？该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夺取我的身体吧？”
荻野早已大致侦察过地板、墙壁和房门，并没有不寻常的可疑痕迹。
不过这个地方不能用现实世界的常理来衡量，他刚才不也在房间外面的高空中飘着吗？
万一他的异能体是飞出去，或者瞬移出去呢？
之前六道骸抓紧时间给他科普了相关的知识，这都是暗喻、暗示，比梦境还要离谱，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可能性很小，毕竟太宰治就在你身边，【二十一世纪精神病人】贸然夺舍，只会被太宰治识破，然后被你的布置送回来。”
迪亚波罗语气平缓地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但他无谋，少智，轻易被魔人蛊惑……说不定抓到机会就真的会跑出去。哼，刚诞生自我意识的异能，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单纯。”
“单纯……”荻野重复了一遍，迪亚波罗的意思肯定不是指善良。
“单纯的恶意，无知的恶意，就像幼童会拔去蝴蝶的翅膀一样。”
荻野明白了：“你是说，抹掉人形异能们的人格这一行为……”
“对，虽然还没有变为现实，不过我在不久前的确感受到了这样的恶念，这是你成为首领前从没有过的。”
“那就是在上岛前，就已经有苗头了……也对，收取人形异能的频率确实高了点，甚至有时候还会一群一群地收……”
比如那群DIO的部下，还有彭格列历任首领……
“你在想是不是要归还彭格列历代首领的灵魂？你不会想把到嘴的东西吐出去吧？”迪亚波罗说道，“不过如果能借此胁迫彭格列和Passion开战，刺杀乔鲁诺·乔巴拿，倒也不失为良策。”
“这个……还是从长计议吧。”
荻野和迪亚波罗在房间内部转了几圈，把展柜和推车都研究透了，还是没找到一点线索。
无奈，荻野只好决定请外援。
“阿骸——在吗——”荻野朝着雾蒙蒙的窗外喊道，“帮我找人——！！！”
窗外突然卷起一阵狂风，一台收音机打碎玻璃掉到了地板上。
“你找的人不在这儿！”失真的电子音从收音机内传来。
荻野捡起收音机把它摆到玻璃展柜上，不免遗憾地叹气：“看样子是要挨太宰一刀了，希望他能控制好力度送回我的异能，不要把我的身体打成颅骨骨折。”
迪亚波罗习惯性地远离外人，慢慢退到了破碎的窗户旁边，时刻警惕环境可能出现的变化。
收音机内的杂音很明显，电子音混合着沙沙声继续说道：“发动异能要靠精神力，要是你用不了这个麻烦的异能，那也就没那么多破事儿了——这样一想，要是太宰治下手狠点把你打傻了，好像也不错嘛。”
“……你说话怎么听起来幸灾乐祸的？”
“Kufufufufu……Mafia首领内斗，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收音机里，六道骸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愉悦，“我听说彭格列总部有大事发生，他们的戒指好像出了问题，是你干的？”
“是指戒指里的灵魂失踪了吗？”荻野有点心虚，“不是我主动抢的……那边情况怎么样？有派人调查吗？”
六道骸无不遗憾地说：“暂时还没怀疑到你身上，在我的诱导下，他们的主要调查对象变成了切尔贝罗、复仇者监狱和隔壁的Passion，但有天堂DIO的威胁在，暂时不会演变成战争，这倒是很可惜。”
荻野左右看了看，干脆合上解剖台盖板坐到了上面，在首领宰物理送回【二十一世纪精神病人】之前，他还有时间聊聊天。
“啧，你可真是偏激……你那个夺舍的计划推进的如何了？”
“我已经物色好了合适的潜伏地点和身份——黑曜中学的校服就很得我心。”
……六道骸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很讲究。
“根据校服选择基地是不是太过于草率了？那位第一杀手Reborn还在沢田纲吉身边当家教呢，你可要小心啊。”
六道骸对自己的实力相当自信：“你在怀疑我的实力吗？幻术师如此稀有，就算是你，遇到精神和意识相关的问题，还不是要求助于我——毕竟有我的帮助，你就赢定了。”
“对对，这种唯心的东西我确实搞不明白——要是能收集到强大幻术师的灵魂，那很多事情就更方便了。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荻野随口问道。
收音机安静了一瞬间，在一阵杂音过后，机器下部的电池盖突然翻开，从里面吐出了几张照片。
“什么鬼？这还是个打印机啊？”
荻野接过照片顺口吐槽。
“这要怪你脑子里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鬼东西，都是些什么不伦不类的缝合怪？”
六道骸抱怨了一句，“这几个人都是供职于欧洲Mafia的幻术师，虽然实力远不如我，但你用起来也足够了。”
荻野仔细端详照片上的人选，幻术师大多奉行神秘主义，六道骸能搞到这么多个人信息也不容易。
“这不是玛蒙嘛，我记得他在岛上受重伤了啊，”荻野捏着一张小婴儿的照片说道，“他……还是算了，我暂时不想招惹巴利安，也不想接触彭格列，更不想插手彩虹之子和奶嘴的问题。”
“哦，心虚了啊，”六道骸点点头，“我也没必要关注你这个罪该万死的Mafia首领到底选了哪个倒霉蛋，总之，你之前许诺我帮你压制【二十一世纪精神病人】的报酬，半枚大空玛雷指环按时交付就好。”
“你下次来日本时我再给你。”
“也好，下次就是我夺取彭格列继承人身体的时候了……就用那半枚玛雷指环为我挑拨里世界大战的行动拉开序幕吧！Kuhahahahahha！”
六道骸中二的笑声从收音机里传来，片刻后他又镇定下来，追加一句：“这次我为你提供幻术师情报的报酬没有计算在内，你也用情报来换吧。”
“还是沢田纲吉的情报？”
“不，我有指定项目，是关于‘西蒙家族’的。”
荻野仔细回忆了一会，摇头：“完全没听过。”
“我想也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家族恐怕入不得港口Mafia的眼，”六道骸随口就阴阳他，“我在挑拨彭格列和其他家族关系的时候，偶然发现一件悬案——姑且称之为悬案吧，彭格列门外顾问损兵折将和西蒙家族灭门的惨案，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哦？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好心，调查事件的真相？”
收音机说道：“我很乐意看到两个家族互相残杀，不过，这桩血海深仇似乎是被一只看不见的黑手推动的。”
“你要我去调查这个幕后黑手？”
“对，我感受到了幻术师的味道。”六道骸低声笑了起来，“他也是和我一样，致力于挑起里世界斗争，杀戮Mafia的幻术师吗？我很期待。”
“好，我记下了。不过具体的调查恐怕还要等到天堂DIO的威胁消失以后，可以吗？”
“我等得及。”
六道骸说完便安静了下来，没过多久，收音机的沙沙声就猛然变大，天线左右摇晃，给荻野进行预警。
“注意！他要回来了！”
话音未落，荻野就感到侧腹一痛，一阵剧烈的疼痛和麻木感从伤口处传来，随即前额又是一阵钝痛。
“嘶……没想到这个空间也能感受到如此真实的疼痛……”
荻野弓着腰忍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他在哪里？快动手收拾他。”
只见收音机忽然长出了两条腿，利索地跳下玻璃展柜，撒腿就往窗外跳。
荻野本想快步追上，但疼痛拖延了他的脚步，仅仅是一瞬间的迟疑，这间解剖室就发生了字面意义上翻天覆地的变化。
整个房间突然倒转过来，除了固定在地板上的解剖台和展柜没有变化，其他物品纷纷往原本是天花板的那一边掉下，荻野甚至被福尔马林洒到了身上。
“！！！”
在失重的下落中，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荻野的手臂，随后迪亚波罗像拎起一只公文包那样，轻松地提着荻野的腰跃出了窗口。
地面是凹凸不平的，荻野从高处下落，看到外面废墟的第一感觉竟然是童年时居住过的地方。
无论是破败的集装箱，砖瓦结构的残垣断壁，还是随处可见的垃圾废料，阴雨天特有的雾蒙蒙的天气，四通八达的地下暗道，都和他回忆里的街道对上了。
“我刚刚和他交手过了，他不怎么聪明，跑得倒是很快。”
长腿的收音机说道，荻野实在忍不住吐槽的欲望了。
“你为什么会长出两条腿啊？”荻野捂着侧腹，忍无可忍，“我现在想起来了，这个收音机是我小时候用过的，但我不记得自己脑补过这么奇怪的东西啊？”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要是有得选，我会选这么丑的形象吗？你的精神世界显然和你的人格记忆精神状况挂钩，我看你病得不轻。”
六道骸听起来很不耐烦，荻野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对制服都如此挑剔的人，怎么会用这么不讲究的形象来活动？
难道真是他的问题？那后面岂不是还会有更震撼人心的东西？
第139章 蓄势待发
“这里本来应该是你的主场，快动动脑子，发挥想象力把他揪出来，我实在不想用收音机这个没品味的糟糕形象活动。”
六道骸催促道。
“好的好的，发挥想象力是吧……无人机？望远镜？红外？感应器？”
荻野一边说一边看着天空，昏暗的天空中陡然间出现了几架小巧的机器。
“你以为是抓兔子吗？太慢了，他估计在哪个地洞里，趁他还没跑远赶紧动手。”
荻野沉吟片刻，提起收音机，抓着迪亚波罗的手腕尝试着起飞。
这里果然只是潜意识为主要构造的精神世界，荻野只在心里反复默念几句自己会飞，就能从地面浮起来。
这个空间似乎完全不遵循物理规律，浮空的过程既没有空气阻力也缺乏重力的干涉，然而荻野一旦认识到这一点，囿于现实法则的认知又会下意识地使阻力重新出现，对他的行动造成干扰，想必这也是荻野对意识空间的操控暂时落后于异能体的一个重要原因。
他的目光在地面上逡巡，仿佛一只搜寻野兔的猎鹰。
片刻后，黑色的潮水从远处涌来，吞没了沿途所有的房屋建筑，并向地下的通道内冲去，没过多久，整片地面就被无定形的黑色粘稠流质淹没了。
六道骸盯着下方黑色的海洋，不规律的反光和起伏的波浪令他联想起海中泄露的石油和毙命的海鸥。
“这是……石油？”
“对啊，石油，还有天然气……”说着荻野递出防毒面具后，就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打火机扔了下去。
爆燃声把六道骸的话全淹没过去，为了躲避脚下的熊熊热浪和有毒气体，荻野再次提升高度，慢慢飞到解剖室旁边，悬停在附近。
顺带一提，解剖室没有地基，完全是飘在空中的建筑，刚才的发生的翻滚到现在还没有停下来。
“你也太尊重现实了，幻术的确需要真实性作为保障，但在这里，你的意识空间，进行不必要的多余操作纯属浪费精力。”
六道骸把防毒面具随手抛开，面具在下落的过程中慢慢变形扭曲，等接触到燃烧的烈焰时恰好化为一条蛇，一头扎进火海之中。
“没办法，像幻术师一样随意操控对我来说难度太高了，我大概没什么这方面的天赋。”荻野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又给自己具现出一个氧气瓶。
“感觉有点缺氧……好吧，虽然我知道这不会伤害我，我暂时没办法说服自己在缺氧环境下不用氧气瓶。阿骸，在现实中幻术师战斗起来就像这样吗？也能凭空创造物质？”
“差得远，”收音机的屏幕上出现了汉字一，这是地狱道的标志，“主要是控制大脑感官，如果幻觉过于真实，倒也能造成物理伤害。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可不一样，能达成的效果更夸张一些……”
就像是为了印证六道骸的话一样，地面开始发出隆隆的声响，接着那片石油与火焰构成的汪洋就出现了如同摩西分海一样的奇景。
地面和海床从中陷下，像断崖和裂谷般引导火海向地心深渊坠去，在两道峭壁与瀑布之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凝视着上空。
荻野的视线同他刚一对接，他就转身顺着狭长的裂谷飞速逃走了。
趁着目标还没有消失在视线里，荻野立刻从上空追过去，他同时带着六道骸和迪亚波罗，还要分心抵抗自己下意识根据真实性制造出来的风阻和烟雾，觉得手都不太够用。
所以在拉近一些追逐距离后，荻野具现出了一架战斗机，正是费奥多尔在罗瓦涅米基地“拯救世界”时驾驶过的那架大黄蜂。
他仔细观察着雷达和显示屏，除了他的目标异能体之外，还出现了一些干扰项，那是异能体所具现出的障碍物，此时正在从两侧的峭壁上浮现身影。
荻野抽空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只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什么蹩脚的4D恐怖电影院，他这辈子见过的鬼东西几乎都在这里，比较起来就连【绯红之王】的金鱼脸都算是清秀了。
异能体的策略原本应该是制造本体反感或恐惧的事物来吸引荻野的注意力，然而在战斗机的雷达下，这些东西都变成了移动的坐标，反而丧失了威慑力。
这些阴间东西以类似于建模的过程从无到有，再凶悍地朝着战斗机扑来发动自杀式袭击，荻野像玩弹幕游戏一样熟练地操纵着驾驶杆，在闪避及消灭杂兵的同时缩短与目标的距离。
值得一提的是，荻野并没有发现给他造成过一定心理阴影的邪神Saber被具现出来，看来即使是异能体这个不太聪明的家伙也知道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这大概是直觉使然？
在大约体感时间三分钟后，战斗机几乎追平了异能体。
异能体显然也意识到了他只能拖延时间，无法在这里真正取得胜利，更遑论身体的主导权，但还顽固不化，垂死挣扎。在一阵无意义的反抗过后，异能体被锁回了解剖室他原本的位置里。
荻野提着一把电焊枪封上了解剖台的盖板，又加了铁链和锁头物理封印，觉得还是不太放心。
“看他挣扎的力度，大概还是不甘心……”荻野敲了敲盖板，听着里面福尔马林振动的声音判断道，“如果封印松动，有下一次逃脱的话，我就只能采取极端手段了。”
“哦？按理来说，这就是你潜意识里最安全的地方，在你有意识地控制之下也是最难以逃脱的地方，还有什么手段是你能对他使用的？”
六道骸问道。
“嗯……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荻野含混地说，“也许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方法，也可能适得其反，等我从那边的世界回来就尝试一下，到时候可能还得麻烦你帮忙。”
“啧。”
六道骸不再追问，但也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先提醒他之前应下的承诺：“西蒙家族的情报……”
“你急用的话，我马上发布任务，”荻野说道，“我的部下可以通过读取物品的记忆获取情报，必要的话我从平行世界回来后可以亲自调查。”
“你记着就好，”六道骸跳上窗台，把自己的收音机身体塞到窗帘后面，防止落灰，“看来这个收音机在你的意识空间里代表了‘中转’、‘接受外来讯息’之类的含义……真没品位。下次是另外的价，具体内容我还没想好，说不定就是要你帮我夺取沢田纲吉的身体了……”
他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收音机屏幕一闪，像断电一样关机了。
荻野呼出一口气，拍了拍异能体的棺材板，对在外人面前一直很低调的迪亚波罗说道：“我不在的时候就拜托你了，有什么动静马上告诉我。”
迪亚波罗点头，接着问道：“你所说的极端手段是指什么？”
“这个……我先保密吧，”荻野看着迪亚波罗的表情说道，“没关系，不要多想，当然不是什么抹除人格之类的手段，我另有打算。”
迪亚波罗看着荻野，仿佛一位老父亲看着有了小秘密的叛逆期儿子。
“为什么要把尝试的时间定在从平行世界回来后？”他一针见血地提出问题，“你要用天堂DIO的能力来压制异能体吗……还是说，你想把你的尼古莱带进来？让他见识你的极端手段？或者他就是你的极端手段？”
“呃……都不是。”荻野否认道。
他仔细打量着荻野的微表情，摇摇头：“看来和你的尼古莱有关了……算了，你有分寸就好。”
在迪亚波罗心里，失去了身体的果戈里已然是个死人，即使灵魂被带回到这个世界也只能被荻野的异能所掌控，构不成重大威胁。
然而，荻野却暗中留着一根肋骨和亚空间里的骨灰……瞒着互相交付信任的“半身”，反对迪亚波罗理智而冷酷的抉择，这的确让荻野产生了久违的心虚。
幸好迪亚波罗并未继续追究下去，他把荻野略微心虚的表现理解为因对尼古莱难以克制的喜爱而产生的抵触感。在他看来过度的喜爱不应存在，唯有冰冷的理性才是正确之道。
荻野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他将意识上浮，在一阵如同浮出水面般的阻力之后，他感受到了现实世界中躯体的疼痛。
“嘶……太宰，你下手可真够狠的。”荻野捂着额头和腹部的伤口，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结束了？”
太宰露出一种混合着遗憾、愉悦和微妙不爽的表情，好像在可惜自己没能近距离观摩一场大戏。
“啊，这一次，暂时是结束了……”荻野召唤出自己的替身，直接调整了局部伤口的时间进行治疗，很快他就恢复了最佳状态。
“接下来就是去平行世界勇斗恶龙拯救公主了，”太宰笑眯眯地说道，“啊，不对不对，应该是拯救小丑。”
“嗯……”荻野坐在床上挠了挠头发，感觉脑子里有不少奇怪的想法，鬼使神差地说道，“也有可能是吻醒睡美人……？”
太宰笑出了声，然而片刻后他的嘴角又重新耷拉下来，显得刚才的笑声仿佛嘲讽。
“我去准备一下，先作侦查，找到尼古莱的位置。”
荻野丢下一句话，匆匆忙忙地去交接事务。几个小时后，他就重新换上了一身作战服，带好补给和照相机，召唤出替身准备穿越平行世界。
第140章 骇人恶兽
发动D4C，荻野根据瓦伦泰的经验通过虚数空间作为中转站，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只不过这个被吸血鬼统治的世界与他设想的稍有不同。
按照被荻野俘虏的入侵者的记忆，这个世界应该是被替身使者操纵天象而始终处于黑夜的，但他落脚的岛屿似乎处于黎明前的黑暗，破晓的曙光正从海平线那边射来。
看来这里离吸血鬼的大本营开罗很远，暂时也不必担心遇到大批吸血鬼。
荻野眯起眼，用手臂挡住阳光，四下观察周围环境。
他脚下是一座浮岛，岛上充满不知名的白色植物，看起来像是巨大化的苇草，毛茸茸的边缘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在腥咸的海风中飘摇。
荻野随手抓住一颗白色植物，捻了捻毛茸茸的边缘，发觉植物的外表呈现出波状结构，并且边缘沾满白色结晶，似乎是海盐……？
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植物。
荻野拍掉手上的盐粒，又检查一番地面，发现地表也被//干结且充满杂质的盐块覆盖，去除盐块后，土质十分坚韧，还有古怪的纹理……不像他所见识过的任何一种地质结构。
平行世界的地理环境也跟着变异了吗？
眼看无法从周围环境中获取更多的信息，荻野只好动用替身来确定目前所处的方位。
他蹲下身，把在刚才的挖掘中碎裂成渣的盐块铺平，作为载体发动了【隐者之紫】。
中间的盐块聚集成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椭圆，这代指荻野所在的浮岛。
周围的盐块向外蠕动，逐渐拼成几块不规则的图形，看起来像是世界地图的大陆块，可和荻野认知中的形状差异过大，令他一时间不敢确认。
荻野盯着疑似海岸线的盐块看了半天，也只能确认这座浮岛位于太平洋，赤道附近，并且源于彭格列的超直感已经传来了不妙的警告。
“巴沙洛缪！费奥多尔！”
荻野叫出了身为大海盗和魔人的异能体，希望能够获得两位专业人士的帮助。而他则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照相机，使用替身念写果戈里的位置。
还好这一次念写没有出问题，照片显示囚禁着果戈里灵魂的人偶正在一个木质柜子里，透过柜门的缝隙能看到房间内的埃及风陈设，这显然是达比兄弟在开罗的住所。
荻野又连续念写了几次，对比确认没有出错后，收好照片，询问正在研究地理位置的两位异能体。
“有什么眉目了吗？我无法判断两个世界的地理差异……”
巴沙洛缪伸手点了点图案中央的盐块，颇感兴趣地说道：“其实你不用担心，这个世界的大陆板块和我们那里是一样的，你所看到的念写地图代表了海岸线向陆地大幅度推进，不过这样肉眼可见的改变，这可就不单纯是高低潮的影响了……”
一边的费奥多尔接话道：“根据我的异能体传来的情报推断，操纵天象的替身能力和繁多的自然灾害都引起了海平面上升，陆地面积减少，很多沿海城市都已经被淹没了，就像是传说中的洪水灭世……不过这仅仅只是这个濒临毁灭的世界的冰山一角而已。”
荻野低下头看费奥多尔指尖所处的位置，是念写地图的海洋，不过根据亚洲板块的位置判断，那里应该是日本。
“所以说……日本，横滨应该被淹没了？”荻野的心情不由得微妙起来。
费奥多尔颔首，并补充道：“想必【书】也遗落在茫茫大海之中了。”
“啧，”荻野摇摇头，“算了，本来也不容易找到。现在的主要目标是侦察达比兄弟在开罗的居所，尽快把尼古莱的灵魂带回来。”
“我们怎么过去？坐船吗？”巴沙洛缪问道，“你提供魔力的话，我倒是可以送你过去，从加勒比海到大西洋，再通过地中海和苏伊士运河抵达埃及。不过越接近埃及，天色也就越晦暗，加上沿途可能出现的吸血鬼，都会对航路的准确性造成一定影响。”
他用食指在盐块地图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穿过几片海洋，在非洲绕了个小圈，终点是埃及。
费奥多尔没有提出建议，只是咬着拇指专注地观察盐层下裸露的土质，并时不时用随身携带的短刀进行挖掘。
“嗯……虽然我有D4C，但贸然传送到开罗风险太大，还是先在太平洋建立一个海上据点，作为暂时的前哨站和情报中心吧，”荻野说道，“这个世界近年来都是由吸血鬼作为主导，忽视了科学技术的进步，至少在埃及的反面没有天象的异常，茫茫大海也不适合吸血鬼生存，也不必担心被卫星发现我们的踪迹。”
“天堂DIO也并非时时刻刻都关注着这个世界，在其他世界都想方设法避免被入侵时，我们却反过来探索这里……说不定他会灯下黑啊。”
荻野故作轻松地开了个玩笑。
实际上彭格列超直感一直在针对未知的危险报警，但海面风平浪静，周围没有吸血鬼，也不像是自然灾害的前兆……他也只能用亚空间暂且保护这里的几人。
“稍等，我有异议。”
费奥多尔终于放过了自己的指甲，举手发言，“我不建议在这附近建立据点，以我的了解，天堂DIO对于领地的控制力不该这么低，而这里毫无守备力量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这里栖息着某种恐怖的存在，足以让吸血鬼们退避三尺。”
“什么东西？”荻野的表情凝重起来，对于费奥多尔的判断他还是比较认同的。
蹲在地上的魔人摊开手，手心里是一簇被切割成梭形的坚韧土质，切面的构造很是眼熟，但荻野一时间没想出来是什么。
“你觉得这是什么东西？我认为你应该联想得到。”
他的语速很快，像赶时间似的，也没有用平时常说的敬语，并且边说边伸出另一只手扒拉过一颗白色植物。
“……？”荻野投去疑惑的眼神。
费奥多尔不再浪费时间，直接为他解答：“这是角质层，这是毛发，这是汗液和海水晒干形成的盐结晶……”
荻野头皮发麻，大为震撼：“难道说……”
难道说……这是失踪已久的芙芙？
已经彻底变成灾兽哥斯拉的体型了……这是恰了多少小面包啊！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费奥多尔松开手，拔出插在地面盐层上的短刀站起身，“我刚才好像不小心伤到了一根毛囊周围的神经末梢，巨型生物的神经传导速度通常都比较缓慢，但根据神经纤维的直径和髓鞘厚度来推断，现在它差不多能感觉到痛了……”
一阵冰冷的战栗感顺着脊柱窜过荻野的脊背，这一刻，来自彭格列的超直感预警达到了顶峰。
就像是印证费奥多尔的话一般，荻野脚下的“浮岛”忽然震颤起来，随后大幅度向一侧倾斜，这些白色苇草般的毛发顺着气流的方向倒伏，宛如在狂风中涌动的波涛和麦浪，分外壮观。
荻野控制着亚空间载着三人漂浮起来，尽量避开巨大化芙芙的身躯和澎湃的海浪。
白色的身躯连绵起伏，看不到尽头，片刻后，庞大的灾兽直起身，像凭空出现的山岳一般巍峨，仅凭上半身就在海面投下数平方公里的阴影，从毛发空隙中滑落的海水和海鱼像瀑布一样激起无数水花，随着芙芙尾巴一甩，有一片扇形海域产生巨大漩涡，不可阻挡的吸引力将附近的生物都卷入其中。
而荻野之前以为的那座浮岛，仅仅只是芙芙露出海面的尾椎部位的一小片皮毛。
“嘶……”荻野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控制着亚空间远离这里。
体型对比太过悬殊，正常人类和芙芙比起来恐怕就像只蚊子腿，就算有【杀手皇后】，荻野也不想和这种堪比天灾的芙芙对上。
然而芙芙好像打定主意要找出胆敢在它身上动土的小虫子，像狗狗一样左右旋转甩掉头上的海水后，就凶相毕露，四下寻找起来，泛着凶光的眼珠就像两轮活动的太阳一般，追踪锁定着猎物。
“光是它甩头时飞溅的水珠都有堪比炮弹的威力……”费奥多尔看着亚空间屏障上的水渍啧啧称奇，完全不慌，“难怪这里根本没有守备力量，有这样的怪物在，送再多的吸血鬼来也是资敌。”
“确实，”巴沙洛缪镇定自若地赞同道，“现代武器恐怕也很难对这种体型的生物造成伤害吧，更别说这还是某种意义上的魔法生物了。你看，它嘴里好像有东西。”
费奥多尔透过亚空间和数千米距离艰难辨认：“那是……潜水艇吧？看涂装和造型，好像是天堂DIO麾下吸血鬼的。这不是作战专用的载具，也没有搭载战略或战术核弹，难道说他们在海底寻找【书】？”
那艘潜水艇在芙芙的嘴里就像一颗胶囊，它上下牙一合就让能够承载巨大水压的载具化为一团废铁，消失在咽喉深处。
“唔……”巴沙洛缪陷入沉思，“你们说的【书】应该在横滨吧？就算城市沉没了，【书】会被洋流带到这么远的地方吗？不过自然灾害和人为操纵气象确实改变了潮汐，那洋流和季风是不是也……”
“有道理，根据我的朋友提供的情报，地中海那里的气候……”
眼看着两个异能体的话题拐到了奇怪的地方，荻野实在忍不住了：“你们能不能少说两句？这是聊天的时候吗？你们在这里聊天，消耗的可都是我的精神力啊！”
荻野操纵着亚空间灵活地闪避着来自芙芙的爪击，然而巨兽攻击带来的劲风偶尔会带偏亚空间的移动轨迹，还好有预知能力，荻野才能带着亚空间险而又险地避开每一次攻击。
费奥多尔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故作不解地说道：“这不是有你吗？我还以为你对付它会很轻松呢。”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荻野瞪他，“你想干什么？挑战我的极限？”
“怎么会呢，这只是个意外，”费奥多尔笑容不减，“你能用来对付它的能力很多，【杀手皇后】、【亚空瘴气】、【白蛇】……也许死气之炎、【骇人恶兽】、D4C也可以做到，你还可以随时穿越回去，这也不算什么挑战吧。”
“问题就是它太大了，吉良吉影就算倒立也炸不掉地球吧？精神力总是有极限的，”荻野随口说道，“对付它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神力，搞不好这家伙还会越打越强，我是来找人的，又不是来打怪兽的。不过就这么跑掉的话，也不知道会引起什么严重后果……”
费奥多尔摸了摸下巴，提议道：“看来现在它认定我们这个目标了，亚空间的移动速度还跟得上吧？不如我们就这样把它引到开罗去大闹一场，趁乱浑水摸鱼，完成计划。”
“好！”巴沙洛缪精神一振，“就由我这个船长来指明航向吧！向着埃及，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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