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名危右手拿着自己的手机,左手拿着游泾的,垂眸熟练地点了一通。
游泾再接过的时候,发现自己手机上的余额多了一大串零。
她刷完一筐盲盒,发现那串零似乎只受了一点轻微的皮外伤。
“这里花不了多少。”江名危说,“一会我们去对面。”
游泾抬头瞥了眼商业街对面的百货大楼,不知所以但也不太想知道地“哦”了一声,兴致勃勃地低头和手里的盲盒较劲。
江名危憋着笑,看她拆了几个后,似乎逐渐对“盲盒”这种东西有了具体的认知,开始在拆盒之后紧张兮兮地捂住盒口,然后慢慢地把里面的小卡片推到里面不看,把塑料袋拉出来小心翼翼地撕。
“这个也可爱。”游泾把三盒黑发小两脚兽的盲盒齐齐摆开,神色有些蔫,“但我好想要那个趴着的,还有那个什么?隐藏款,我也一个都没抽到。”
江名危:“那我再去给你拿几个。要不要直接剩下的整盒给你端过来?”
游泾发出抗议的声音:“不要!”
江名危笑:“那就剩一个在架子上,其他的都给你拿过来?”
游泾小声嘤嘤着答应了。
“你就在这个休息区拆,还要就自己再去拿。结账也会的吧?”江名危看了眼手机,“我出去回个电话?”
游泾忙着和一桌散开的盲盒斗争,头也不抬:“我会我会,你去吧去吧!”
似乎某鱼越这样,江名危就缺德得笑得越开心,以至于接起秘书的电话时,她休息日接工作电话却带着笑意的声音把对面都吓得停顿了两秒。
秘书:“……嗯,江总,打扰您了吗?邮件里的事情我向您详细解释一下。就是有关建立基金会的事情,和两院那边接洽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事,他们内部意见存在分歧,反对意见认为基金会并没有单独设立的必要,我们可以直接将款项拨给他们……”
江名危简单应了几声,表示了解:“知道了,我这边也去问一下。这个不用在意,基金会建不建也不是他们说了算。至于详细的立项意见,等工作日再说。”
秘书又简单地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期间,江名危余光瞥见游泾从先前那家店里出来,左右打量了一下,似乎又拐去了隔壁那家。
但不知为什么,江名危这边都快谈完了,游泾还在那门口,没有进门,却在和店员说什么。
眼看店门口围着的人越来越多,那店员的神色也似有不对,江名危意识到了什么,挂了电话就揣着兜走了过去。
“这不是关不关的问题,您就算关了喷雾也不能进。”
游泾张了张嘴:“可是隔壁刚刚我都进去了。”
店员笑了声,不甚明显地翻了个白眼:“咱们每个店有每个店的规矩,我们家店也不是他们家开的,我们店的规矩就是不能进。”
游泾闭上嘴,手上不自觉地搭着推车扶手:“你说那个喷雾不能带进去,那为什么我不要推车,自己进去也不行?”
那店员深吸了口气,似乎极为不耐的样子,但脸上却是带笑的,硬是给他凑出了一副嘲弄的神色:“您也不看看你这尾巴。啊,上面全是粘液,您身上也湿漉漉的,进店把我们的产品弄湿了怎么办?您管赔吗?”
游泾咬着牙,听着周围逐渐大声的嗡嗡的人声,浑身紧绷。
突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怎么回事?”
江名危一来就看到游泾这副绷紧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尾巴抽出去,但她此刻周身低迷的气场却又不是这么说的,显得有些矛盾。
江名危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模样,再抬眼看向店员时,语气不由得有些不善:“不让进?”
“女士,它是您带来的吗?”店员换了副稍微能看的表情,“您理解一下,我们店里的商品都是畏水畏潮的,您的人鱼确实不便进入,请您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江名危将手搭在游泾的小推车上:“如果我非要进呢?”
店员和游泾俱是一愣。
店员轻笑一声:“您如果需要店里的什么东西,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帮您付款取出来,或者您单独进去也可以……”
“你这店里自己开着高功率加湿器。”江名危往店里瞥了一眼,把游泾推车上不知什么时候关掉的加湿器重新打开,“这推车有什么问题?”
那店员僵笑着不知说什么,哀叹了一声:“您这不是为难我们么?”
“是‘我’为难‘你’?”江名危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挑了挑眉,“还有,你刚刚说了什么来着,你说隔壁那家店不是你们开的?”
店员不明所以,保守地没有开口。
江名危坐上游泾小推车的小后座,揽住游泾的腰,示意她掉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店员:“那这家店就是你开的?”
店员看着她们离开,不由得松了口气,语气也因恢复气场而上扬了几分:“哪儿能是我呢?当然是我们老板开的。”
但那个顾客似乎也是随口一问,都没回头看他一眼,就坐着那人鱼的推车离开了。
江名危隔着衣服挠了挠游泾的腰。
游泾直直地看着前方,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江名危微微向前倾身:“告诉你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这条街的店都是我开的。”
游泾动了动,回头看她。
江名危看到游泾眼底一点不甚明显的红色,双手揽住游泾的腰,附耳道:“先去其他地方,先去对面,我们买点好的。”
“我又进不去。”游泾闷闷道。
过了一会,她又补充道:“也不想凭你的淫威获得什么‘特权’进去。我本来就该进。”
“什么什么淫威?我知道,你本来就有进去的权力,不需要我帮忙。”江名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所以我说你先进,进不去,我就搞他。先后顺序是这样的,合理吧?”
游泾不吭声了,但肩背明显放松了一些。
再到商场门口时,果然如江名危所料没被拦着了。
“你为什么知道不会被拦?”游泾小声问。
江名危:“因为越是售卖昂贵商品的地方越看重你的消费力本身,但凡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你的推车不简单。”
游泾沉默了片刻:“还有你的衣着举止。”
“对。”江名危坦然承认,“在这种只看消费力的地方,其他所有的东西都不会那么被抓住不放。当然——这其实也是一种另类的‘淫威’,这个世界离你想要的状态还差得很远,不过来日方长,有人努力,便总能等到那一天。”
游泾小声:“你说得好煽情。”
江名危笑了。
商场奢侈品柜台的柜姐显然职业素养更为优良,即便她这辈子大概是第一次见活的人鱼,也能在游泾面前面不改色,面带得体的笑容,像面对每一个普通人类顾客那样同游泾介绍产品。
随着柜姐的热络,游泾的兴致逐渐活泛了几分,轻松地将手肘撑在了柜台上。
“你平时来这儿吗?”她趁柜姐转身去拿东西的间隙,压低声音问江名危。
“不来。”江名危懒洋洋地拿起一块柜台上的玉石样品,“因为她们会直接把东西送到我办公桌上。”
游泾有些惊奇:“我看她刚刚那样子,还以为她认识你。”
“这就是人家的工作能力了。”江名危看了眼门口朝她们这边匆匆走来的人,朝来人远远点头示意。
“江总。”来人是个身着正装的中年女人,略略弯身地和江名危握手,“您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歹接待周全一些。”
江名危礼貌地笑了一下:“只是和家人来逛逛,没想惊动吴经理。”
吴经理目光悄悄往游泾那边挪:“方才的事我都听说了,那店员不懂事,已经给处置了,我们管理不当,叫陛下看笑话了。”
游泾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用放大镜看着柜姐给她取出的小玉环。
江名危接话:“没必要,我吩咐助理的是按正常程序处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游泾抬头看店员:“这个一般挂在哪里的?”
柜姐还沉浸在巨大的信息量中没缓过劲来,凭着肌肉记忆回答:“这个一般穿在首饰上,比如做成耳饰,或者穿成项链挂坠,都是可以的呢,您如果在我们这里购买了玉石,我们是提供免费的加工定做服务的。”
吴经理神色有些尴尬,小声地回复江名危:“是这样的,我也是看到下面提交上来的投诉,打听后才知道是江总。商业街出现了这样的事,是我的失职。”
“无妨。”江名危目光懒洋洋地落在游泾手上,“现在时代不同了,大家都要早点适应。吴经理,商业街要长久发展,也不适合再闹出歧视人鱼之类的传闻。如果人鱼代步车上的喷雾真的存在不宜进场的问题,我想这就是商场经营者要解决的问题了。给商品加防护罩也好,春夏室内设置除湿装置也好——人鱼既是顾客,那当然是该由商家来适应顾客,断没有让顾客适应商家、甚至拒绝顾客入场的道理。您说是么?”
吴经理自然连声附和。
那头游泾又问有没有大一些的,顺便提了一些色泽的设想,驾着小推车,跟着柜姐去了另一头。
江名危笑着说:“今天就这样吧。我今天来商圈,就是想和家人一起逛逛放松一下,就不耽误吴经理的时间了。”
与经理道别,江名危双手插兜,慢腾腾地走到游泾旁边,听到店员正在问她:“……或者您说一下,是想为什么人挑选呢?或者有什么预设用途,不用太详细,我可以根据这些为您推荐。”
游泾托着脸,想了想:“想给小两脚……哦,想给小孩。”
店员会意:“是要送给小朋友吗?大概多大的小朋友呢?”
游泾有些困惑,这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
她虚虚地比划了一下:“……很小,嗯,很小。”
店员“恍然大悟”,高兴地开始介绍:“我们有特地为满月或者一周岁的小朋友准备的款式,我给您看看这款,这是我们店最常接的款式……”
围观了全程、欲言又止的江名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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