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名危看着游泾挑东西、付款、打包带走一条龙流程,沉默地围观了全程。
“走呀,”游泾两手匆忙地在自己的购物袋里拨来拨去,妥善地把袋子绑到了自己的代步小推车上,这才抬头看江名危,“嗯?接下来去哪儿呢?”
江名危强迫自己从购物袋中的一个小盒子上移开目光——那里面是一枚小巧温润的玉手镯,据说是按一岁到两岁的幼崽手腕尺寸定做的。
她张了张嘴,有些无语地转头问之前那个服务态度良好且业务能力优秀的柜姐:“东西太多。有什么可以给我们装的吗?推车或行李箱,都可以。”
柜姐此刻也好不到哪儿去,面前这位让经理点头哈腰的老总,与据说是深海人鱼族陛下的蓝发人鱼已经结完了帐,她才后知后觉地觉出自己已是一身冷汗,连裤管里的腿脚都有些僵硬。
“有的有的。”柜姐悄悄蹭了下手心的汗,“或许您需要配送服务吗?您提供一下住址,我们直接将东西为您送到家中,这样也能保障您后续的购物体验。”
江名危满意地点头,招手让游泾把东西拿给柜姐。
游泾谨慎地捂着她的小盒子:“这些小饰品也不是很大吧,自己带着也不会麻烦的,我有小推车呢。”
江名危扶额:“那你车后面那堆都要冒出来的盲盒呢?也一路带着吗?你担心什么,她们都是专业的,不会给你弄丢弄碎。”
游泾:“不是在这里买的盲盒,她们也能配送吗?”
江名危直接抬起那一袋巨大的盲盒,搬到了柜台内侧。
“我来就好江总您放着……”柜姐抹了把额角,朝游泾解释道,“……就算别的顾客不行,江总和您都是可以的。”
游泾:“哦。”
江名危看她:“还想拆盲盒吗?”
游泾点头:“想。”
江名危:“那吃完饭了继续找地方。”
她转头问柜姐:“这商场里有卖盲盒的地方吗?”
柜姐本来都在弯腰收东西了,闻言一激灵:“有的,您往那个方向走,在二楼中庭,有一个转卖盲盒玩具的店铺,三楼儿童区也有一些杂物店,里面也是有盲盒的。”
江名危道完谢,就打算和游泾先去顶楼吃午饭。
“那之前那家呢?”电梯里,游泾凑近江名危,小声地在她耳边问。
“哪家?那家?”江名危想明白后有些诧异,但也不觉得很意外,“去。你想去就去。”
游泾又小声问:“那他们应该会让我进了吧?他们会给我道歉吗?”
“会,都会。”电梯到了,江名危拉着游泾出去,“这次我们来商场发生这样的事情,某种意义上也算好事。有人对你无礼,我们两个都有各自的办法可以解决,总好过以后其他无力反抗的人来了商场,受挫却又无处申告。这次的事如果能加以正向报道,就会树立一种良好风向,让人类都知道以后这是来陆人鱼与人类同居陆地的常态。”
游泾一半挂在江名危身上,明目张胆地在大庭广众之下黏着她,含含糊糊地答了声“嗯”。
江名危能感觉到附近有镜头正躲躲藏藏地对着她们,却也不是很在意。
再者——游泾不过也只是搭在她的肩上而已,她原本就完全不介意在大众面前表露她们的关系。
两人手上的蓝晶戒指折射出如出一辙的柔和光芒,无声地昭示着它们的同源,也明明白白地向见者昭告它们两位主人之间的身份关系。
饭后,两人自然而然地又进入到了拆盲盒阶段。
游泾坐在小山一般的盲盒旁边津津有味地拆;江名危则坐在她的对面,同样津津有味地拿她的反应取乐。
游泾眼睛睁一只闭一只,往新拆的盲盒里瞄,突然欢呼一声:“是隐藏款!宝贝你看——今天第一个隐藏款!”
江名危撑着脑袋,好笑地应了一声,目光下移,这才去看她拆的是什么。
这一看,江名危的笑容就僵在了那里。
“……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半笑不笑地说,“为什么在对面那个店里拆过的又要拆一遍?”
“怎么能说是拆过了呢?”游泾头也不抬,“当时我先拆了三盒,没拆到想要的,你就又去给我拿了八盒嘛——这套一共是十二盒,我根本就没有拆完一套。就是这个黑头发的小两脚兽呀,又白又胖的这个,你不记得了吗?”
当然记得。
“……”江名危说:“不是你说不要拿一整套的吗?”
游泾认真点头:“拆出一整套,和买一整套,这是两个概念。”
江名危:“……”
她看着游泾身边还剩一半盲盒没拆,干脆起身去找店员,让送几大排透明展示架到家中。
一天过去,江名危到家沐浴后,就直接栽到了床上。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游泾也洗完上床了,正往她身上贴。
“好玩吗?”江名危闭着眼问,“盲盒。”
“好玩。”游泾意犹未尽地补充,“很好玩。”
江名危“果然如此”地轻笑了一声:“你就是喜欢拆盲盒罢了。不要把这种情绪带到其他奇怪的方面……”
游泾:“所以那个幼崽计划我们可以签吗?”
江名危:“……”
江名危深吸一口气:“你今天还没拆够么?!”
“啊?”游泾语气困惑,“这怎么能一样?”
“你也知道这不一样。”江名危给她扳指头,“你知道有了个崽子意味着什么吗?人类和人鱼结合,婴儿是人类和是人鱼的概率几乎对半开。如果是人类——这个我还熟一点,可以和你掰扯。我们会面临如何将其养到两三岁以及谁来花时间养的重大问题,然后是怎么上幼稚园、上初等学校等等一路到大。这玩意儿不仅每天都要嗷嗷张嘴喝奶吃饭,还要找你付出时间和情绪照顾她,我不行——这点明确告诉你。至于你——显然我觉得你也是不行的,请你对自己有一个明确的认知。”
游泾蔫嗒嗒地说:“哪儿有这么麻烦?我不信。反正小人鱼没这些破事。小人鱼养在大海里就飘呀飘,半岁就会自己用尾巴游泳了,可比你们两脚兽好教。”
江名危冷笑了一声:“我会信?就算半岁就会游泳,其他的麻烦呢?你想得太简单了,不行就是不……”
游泾自顾补充:“反正我一岁的时候都会捉鱼回家给我妈妈了。”
江名危:“……”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江名危扒拉扒拉被子,把游泾隔在被子外面,温柔地朝她笑了下,“不过没有关系呢。反正那个计划需要妻妻两个人共同签字。我不签,你再怎么说也没用。”
江名危伸出手把灯“啪”得关了,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一片黑暗中,游泾大概是在抱着枕头不满地打滚,尾巴啪嗒啪嗒地在柔软的被褥上掀来掀去。
江名危默默地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不动声色地遮住了自己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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